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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4:33

    第一百章 新的憂慮

    直至此時,冰川之行的一系列疑點都已剖析完畢,關於杞瀾的一切也都已清晰地擺在了我們面前。她雖然已經死去,但在我看來,她依然還是活生生的。回想著她波瀾不平的一聲,我呆呆地望著手中香菸騰起的裊裊白霧,良久都說不出話來。

    杞瀾,這個一直被我們冠以惡靈之名的女人,原來還有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悲慘經歷。

    她從一個對世事懵懂的純真少女,到隨著丈夫顛沛流離的滄桑**,再到一個被丈夫拋棄而毅然自立的女強人。最終,卻變成了仇恨一切的怨毒厲鬼。這樣一個頗富戲劇性的淒慘人生著實是令人唏噓喟嘆,如果不是霍查布的出現,她應該能和慧靈圓滿的廝守終生吧。

    可如果最初要是連慧靈都未曾出現,那這樣一個原本清純質樸的少女又如何能被摧殘到這般變態的地步?

    如果這些人都沒有出現過,或許,她的一生應該是快樂簡單的吧……

    然而終歸是命運多舛,一個本來單純善良的女人,卻因為耐不住折磨而變得邪惡暴戾起來。她本打算復活後將世上之人全部殺光的,但她卻怎能料到,她計劃中那個所謂的『靈媒』,居然是在千年之後才姍姍來遲的,而她那積鬱了千年之久的滿腔憤恨,也只應驗在了我們這些不相幹的人身上。

    而更加令人惻隱嘆息的是,她僅僅重新回到了世上幾個小時,便被我們這些無端的闖入者給斬於刀下了。或許這就是造化弄人吧,這樣的結局,是杞瀾當初無論如何也無法預料到的。

    在我看來,千年之後的杞瀾已經化為魔態,無論是於人還是於己,這樣危險的怪物都是絕對該殺的。然而,這對一個飽受磨難,歷盡滄桑的悲情女人來說,公平嗎?如果我們當初預先知道了她的淒慘經歷,我們還下的去手嗎?

    此時我心中五味雜陳,傷感與歉疚,喟嘆與惋惜,各種複雜的情緒紛至沓來,讓我僵在座位上愣了好久,卻連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過了半晌,還是王子率先打破了房間中的沈寂:「操的嘞,挺好一姑娘,最後落了個這麼慘的下場。要我說,都是那他**《鎮魂譜》害的。老謝,要不咱把丫撕了吧,留著早晚是個禍害。」

    我搖了搖頭,一種不祥的預感在心中漸漸地浮了上來。我緊張地點了根菸,沈聲道:「恐怕事情還遠不算完,你們想想,當初慧靈把《鎮魂譜》撕成了兩半,一半在他自己手裡,另一半在杞瀾手裡。現在屬於杞瀾的這半卷咱們是在她的棺材裡找到了,但慧靈的那半卷卻也在咱們的手裡。慧靈這半卷《鎮魂譜》是打哪兒來的?你們……想起什麼沒有?」

    王子猛地一拍大腿:「哎呦喂我想起來了那半卷不是從那兩隻血妖的手裡找到的嗎?這麼說,他們是從慧靈的墳墓裡偷出來的?」

    大鬍子搖頭道:「重點不在這裡,而是那兩個人是如何變成血妖的。」

    我深吸了一口煙,默默地點了點頭,並沒有說話。其實在我心中早已有了問題的答案,但這答案卻太過讓人頭大,實在是不願從自己的嘴裡說出來。

    王子當然不傻,聽大鬍子這麼一說,便馬上想到了問題的關鍵,隨即他一臉驚慌之色,顫聲道:「我懂了,那倆人……是在那個什麼南嶺的地方變成血妖的。」

    我嘆了口氣,點頭說:「更準確的說,應該是所謂的南嶺,也就是慧靈的故地,至今還存在著那種邪惡的石頭——魘魄石。那也就是說,血妖的根源還依然沒有消除,至少還有一塊魘魄石在某個地方隱藏著。」

    大鬍子沈吟了片刻,接口道:「的確如此,這塊魘魄石應該就是在慧靈的故地,那一男一女或許是機緣巧合遇到了魘魄石,而後變成了血妖。但我擔心的還不是這個,你們記不記得,剛才玟慧講到杞瀾和慧靈初得《鎮魂譜》後,他們去的第一個地方是哪裡?」

    我心中一驚,猛然想起《瀾心敘》中的記述:慧靈在找到《鎮魂譜》後,一共得到過兩塊魘魄石,一塊留在杞瀾那裡,一塊被他帶到了貴州一帶。

    但這兩塊魘魄石只是末節,他們取得魘魄石的地方才是重中之重。那地方似乎是魘魄石的出產地,如果這個地方依然存在,那麼,就等於還有成百上千的魘魄石在世間留存。那也意味著,血妖也會因此而層出不窮,吸血食人之事將永遠不會停歇。

    想到這裡,我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把我剛剛想到的給眾人敘述了一遍。大鬍子面沈似水,點頭道:「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可現在咱們根本就不知道文中所說的地方到底是哪,這要找起來,簡直比大海撈針還要難上百倍。」

    他一句話說完,我們所在的酒樓包間中再次陷入了寂靜之中。每個人的心中都不知道下一步該當如何,現在別說那個魘魄石的產地了,就連慧靈故地的所在我們也是毫無頭緒,這兩個神秘的地方,又讓我們去哪裡尋找?

    但如果說就此作罷,我們的心中又極為不甘。拋卻冰川一行的無功而返不說,單是魘魄石存之於世這個噩耗就讓我們如坐針氈。魘魄石不除,就意味著血妖這種生物永遠都無法徹底清除,如果任由血妖在世上橫行猖獗,那我們此前所有的努力豈不是都白白浪費了?

    況且,這又如何對得起周懷江、程猛、陳問金,以及那些慘死在血妖手中的無辜生命?就連蘇蘭也是飽受其害,至今還不知道自己親手殺害了兩個同事。真要是放棄消滅血妖的這項工作,我想我們每個人的心中都會因此而遺恨終生吧。

    凝重的氣氛在房間中持續了很久,我微微的感到煩躁起來,心想總不能就這樣沈悶下去,本來挺好的一頓慶功宴都快變成追悼會了。反正血妖一定要除,路途也要繼續下去,也不一定非要急於一時,暫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於是我率先開口道:「行了,都別瞎琢磨了,中國那麼大的地方,就算想死也想不出來。玟慧,一會兒你跟我一起回去,我把《鎮魂譜》給你,然後你想辦法再破譯一些,看看裡面有沒有什麼值得研究的線索沒有。」然後又轉頭對胡、王二人續道:「眼下咱們也只能就這樣慢慢地摸索了,如果《鎮魂譜》最後沒能派上用場,就一起合計合計,再另想其他的辦法吧。」

    三人聽我說完都點頭同意,房間中的氛圍總算是顯得輕鬆了一些。

    我喝了一口酒,對眾人說:「剛才咱們聊得跑題跑太遠了,其實今天吃飯的目的是為了慶功。一是為王子同學的功勞做一下表彰,二是對老胡同志在山洞中的大無畏精神表示感謝。來來來,大家多吃多喝,愁人的事今兒個咱們不提了,有什麼話都等酒醒了再說吧。」

    季玟慧被我說的一愣,問我:「王子?他有什麼功勞啊?」

    我嘿嘿一聲壞笑,心想這倒賣文物的事早晚也得讓她知道,不如趁著酒勁兒跟她說了,她要責怪起來,好歹也有王子和大鬍子幫我勸著她點兒。

    於是我便把紅寶石的事跟她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為了防止她斥責我們,我不等她說話,緊接著又把對這筆資金的分配方案說了一遍,其中特意強調了一下給周懷江等三人家屬的撫慰金一事。

    季玟慧聽我說完,側目斜睨著我和王子,憋了一會兒,才嘆氣說道:「行了,我也不怪你們,你們這麼做也不是全為自己,好歹還存著一份兒幫助他人的善心。雖然我知道這樣做不對,但現在整件事已經上升到另外一個層面了,而且咱們今後如果再次出行也是需要資金的。」

    我長籲了一口氣,心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了下來。於是我又把和徐蛟交易的過程給他們講了一遍,並且把心中對此人的疑慮一併講了出來。

    大鬍子說這事的確顯得有些蹊蹺,如果不是玟慧的哥哥暗中出賣了你,那就是這個徐蛟一直在暗中盯著咱們。也好,既然他們知道《鎮魂譜》,那就說不定也知道有關魘魄石的事。明天晚上我去他家裡暗中偷聽一下,看看能不能聽出個什麼門道來。

    我心想此法甚好,眼下這茫無頭緒的窘境正讓我們頭疼不已,如果大鬍子偷聽得手,或許還真能從這徐蛟的身上找到個突破口。

    一想到突破口,我突然想起了那師爺說的那幾句奇怪的口訣,於是我把口訣也給眾人背誦了一遍,然後讓他們說說各自的看法。

    王子對這方面簡直是個白癡,自然連想都不想,邊搖頭晃腦地說著聽不懂聽不懂,邊狼吞虎嚥地把他面前的那盤水晶蝦球吃了個乾乾淨淨。

    大鬍子和季玟慧則是愁眉緊鎖,口中默默地唸著那幾句口訣,一個雙眼望天,一個手抵嘴唇,都在冥思苦想著其中的竅要。

    我不敢打斷他們的思路,押了幾口酒,點了根菸,靜靜地注視著他們。

    忽然間,季玟慧和大鬍子似乎同時想到了什麼,兩人轉頭互相對望了一眼,異口同聲地叫道:「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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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4:59

    第一百零一章 口訣

    聽到大鬍子和季玟慧的齊聲驚呼,就連王子都停止了口中的咀嚼,頗為好奇地看著這兩個人。

    大鬍子微笑了一下,拱了拱手,示意讓季玟慧先說。

    於是季玟慧便對我們說道:「那句『悠悠九隆王』裡面的九隆,應該指的是哀牢古國的開國皇帝,歷史上記載,此人就叫九隆,因為是一國之主,所以被後人稱為九隆王。『悠悠九隆王,《鎮魂譜》中藏』……這是不是在說,關於九隆王的什麼秘密就隱藏在《鎮魂譜》裡?」

    這個什麼哀牢國我還是頭一次聽說,忙問她這哀牢古國是哪個朝代的?那個九隆王又是什麼人?

    季玟慧說哀牢古國距今已有2300多年前的歷史了,大致是現在的雲南一帶,其中還包括了緬甸的一部分領土。

    這是一個以少數民族為主要人口的國家,其中彜族和傈傈族的人數最多。興盛時期的哀牢國相當繁盛,不但疆域遼闊、物產豐富,並且文化發達、國民眾多,具有極為強大的軍事力量。

    唐朝的詩人駱賓王曾經形容衰牢說:「竹浮三節,肇興外域之源;木化九隆,頗為中原之患。」這正是說明了哀牢古國的勢力強大。

    到了西漢,雄才大略的漢武帝決心開疆拓土,經略西南夷。他在破匈奴、降南粵之後,揮師西南夷地區,派軍渡蘭滄水,以取哀牢。一舉控制了哀牢門戶,遏制了哀牢國的發展,並宣告了哀牢國興盛時期的完結。

    哀牢王無奈率眾離開祖輩苦心經營數百年的保山壩子,來到了怒江以西的區域,從此哀牢漸漸衰落,最終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神秘消失了。

    那個九隆王就是哀牢國的開國皇帝,關於他的真實歷史已經無從考證,留下的只有一段極為荒誕的傳說。

    相傳有一個婦女名叫沙壹,因到江邊捕魚,觸沈水而懷孕,生下十個兒子。後沈木化為神龍,問這十人:「我兒何在?」九子驚走,獨幼子不去,背龍而坐,因而取名九隆。

    九隆長大後,雄桀出眾被推為王。當時有一婦人,名叫奴波息,也生有十個女兒,九隆兄弟皆娶以為妻,子孫繁衍,散居溪谷,絕域疆外。不過這只是個傳說,也就是隨便聽聽罷了。

    我聽完點了點頭,心說這哀牢古國距今太過久遠,很多事情都已無從考證了,看來還得讓季玟慧想辦法查閱一下文獻資料,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有關《鎮魂譜》和魘魄石的信息。

    不過這九隆王的身世倒是透著幾分神秘,想必這口訣中所指的正是有關他的秘密。可如何才能將其中的秘密挖掘出來?看來最重要的就是這口訣中的最後一句了。

    我問季玟慧:「那最後一句口訣『四血紅中詳』,這句是什麼意思?你想出來了嗎?」

    季玟慧搖頭說這個暫時還沒有想到,不過不難看出,這四塊寶石與《鎮魂譜》中的隱藏信息有著直接的關係,八成就是打開其中秘密的關鍵鑰匙。想將此事弄清,就勢必同時擁有四塊寶石,但唯獨的一塊寶石還被你賣了,另外三塊又都埋在了阿�洞中,想要湊齊四塊寶石進行實驗,這恐怕已經是一種不切實際的想法了。

    聽到這裡,我的心頓時涼了一半,於是我又轉頭看了看大鬍子,想聽聽他有沒有什麼不同的看法。

    大鬍子說他恰巧不知道第一句口訣作何解釋,不過就最後一句口訣而言,他倒是猜出了其中幾分端倪。

    靈瀾殿中,兩座血妖石像的四隻眼睛剛好就是所謂『四血紅』的四塊寶石,而這四塊寶石又恰恰是唯一能解開《鎮魂譜》裡秘密的關鍵。這兩種息息相關的事物為何都在杞瀾的手中?她為何又將如此貴重的至寶鑲在兩座石像的眼眶之中?或許,這其中還是另有隱情的吧。

    細想一下,《鎮魂譜》和四塊寶石同時在杞瀾的手中,這應該不是單純的巧合。既然杞瀾得到了『四血紅』,那她為什麼不將這四塊寶石收藏起來,而是放在眾目睽睽之下,讓所有人都能窺得此物?

    如果說是因為血妖的雙眼是紅的,故而將紅色的寶石鑲在上面,這樣的解釋是說不通的。她完全可以用紅瑪瑙,紅水晶代替,為什麼偏偏要用極為重要的『四血紅』?假如不是這樣,那麼就只剩下一種可能,將寶石鑲在石像的眼眶之中,其實是另有所指。

    在大鬍子這番甚為細緻的引導之下,我逐漸地想通了事情的關鍵所在,問題的答案猛然在我的腦中浮現了出來。我低呼一聲,搶先答道:「噢我明白了你是說,透過紅寶石去看《鎮魂譜》,就能看出裡面隱藏的東西來?」

    大鬍子點了點頭,微笑道:「我是這麼想的,但不保證一定是對的。不過從這兩件事之間的關係來看,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我們三人都覺得他這種推斷頗為有理,均表示贊同他的看法。王子對我說:「老謝,要不你明天去把那石頭贖回來吧,咱們試驗一下,瞧瞧能不能看出什麼東西來。」

    我白了他一眼,責難道:「你吃頂了吧?這種缺心眼兒的話也敢往外說?你也不想想,那倆人本來就懷疑我手裡有《鎮魂譜》,如果我現在突然回去要把石頭贖回來,傻子都能猜出來我是什麼目的,那《鎮魂譜》在咱們手裡這件事不就直接暴露了嗎?那倆孫子神神秘秘的,不像是什麼好東西,沒摸清他們的底細之前絕不能驚動他們,我擔心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再者說了,所謂『四血紅』,就是要四塊紅寶石都湊齊了才能發揮功效,就那麼一塊兒石頭,我贖回來幹嘛?給你打戒指戴啊?」

    王子無端被我數落了一頓,自然不肯就此罷休,氣得他嘴裡的蟹籽亂飛,剛要張口還擊,大鬍子急忙伸手把他的嘴給捂上了。大鬍子說他也贊成我的觀點,人心叵測,這二人的行徑又極為反常,的確是不得不防。說不定那句口訣其實是那兩個人特意唸給我聽的,目的就是讓我猜出其中的含義,然後看看我下一步作何反應,以此試探《鎮魂譜》是不是真的在我手裡。

    我點了點頭,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不知這兩個人為什麼對《鎮魂譜》有那麼大的興趣,說不定他們真的掌握了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重要線索。看來是勢必要摸摸這兩個人的底細了,而且是越快越好。

    於是我把下一步的計劃大致安排了一下,明天上午我先和季玟慧去一趟白教授那,把善後的事宜處理一下。王子和大鬍子去銀行提款,然後把每一筆錢都分袋裝好,到時讓季玟慧給周懷江等人的家屬送去。

    如果白教授那邊沒有什麼太大問題,季玟慧則開始著手翻譯《鎮魂譜》中的內容,不過這次的工作一定要獨立完成,再也不能通過白教授那隻老狐狸了。

    後天晚上大鬍子和我走一趟,去偷偷探查一下徐蛟的底細。此後的事暫不安排,把手頭的工作完成後再彙總一下,看看事情有沒有什麼新的突破口。

    眾人對這個安排都沒有太大異議,只是對於那筆錢的處理方式都有著不同的打算。

    季玟慧是死活不要她應得的那份分成,她說雖然她認可了我們買賣文物的這件事,但這種錢打死她也不想要,她覺著心虛。

    大鬍子說他要錢也沒用,花都不會花,權當送給我們好了。

    王子則是擔心自己在短時間內就把這幾十萬揮霍一空,他說他天生不適合拿錢,況且今後說不定有不少要用錢的地方,他那份也先存在我這裡統一保管比較好。

    我見這三人心意已決,也就不再過多的強求。說好了除去蘇蘭應得的40萬,餘下的160萬就當做今後的經費,誰要用錢就直接跟我開口便是。

    計較已定,我對眾人說,那些讓人頭疼的分析研討工作今天就到此為止吧,再提那些破事兒我就該聽吐了。從現在起就是吃飯喝酒,誰再提有關血妖的事就直接罰喝一瓶二鍋頭。今兒個咱痛痛快快地大醉一回,有什麼煩心事兒明兒個再說。說罷便招呼服務員,加酒添菜

    直至此時,我們的晚宴才算正式開始。眾人酣呼暢飲,酒到杯乾,霎時間好不熱鬧。這其中以大鬍子最為愉悅,抓著一整隻水晶肘子死也不肯放手,吃得他滿臉油膩膩的連擦都不擦。一張本來清秀俊朗的面孔,被他糟蹋得甚是慘不忍睹。

    季玟慧也逐漸地放開了思想包袱,雖然酒量不濟,但也強弩著喝了幾杯。只見她一張俏臉上隱隱生出了一抹淡紅,粉撲撲的煞是好看,直把我看得心搖神馳,堪堪都要流出口水來了。

    推杯換盞地喝了半晌,酒已醉了七分。這時正值王子和大鬍子鬥酒,二人各自面前均擺了十杯啤酒,全都咬牙瞪眼地往肚子裡猛灌,要比比誰的速度更快一些。我看得甚是開心,心說這倆人酒量全都不俗,今兒個到要看看誰能把誰給灌躺下。

    就在我幸災樂禍之際,猛然間,我突然從大鬍子的杯子裡看到了一張人臉。那張人臉模模糊糊的,就在大鬍子的酒杯正中。一張大臉圓鼓鼓的,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我,似乎正在對著我陰測測地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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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5:35

    第一百零二章 謊言

    見到那張恐怖的人臉,我頓時被嚇得毛骨悚然,大叫一聲:「大鬍子別喝」喊罷飛身衝到大鬍子身邊,一把將他的杯子搶了過來。

    我藉著酒勁兒,大著膽子往杯中看去,卻奇怪地發現杯中只有半杯啤酒,哪裡有什麼人臉人頭?我揉了揉眼睛,重新往杯裡看去,的確沒見什麼異常,除了啤酒別無他物。

    這下可把我嚇得夠嗆,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有鬼,難不成是杞瀾的冤魂纏在了我們身上,一直都不肯離開?

    其餘三人見我瘋了似的搶過大鬍子的杯子,然後又看杯子又揉眼睛的,一時也被驚得目瞪口呆,不知我是醉酒發瘋還是突然中邪。

    過了片刻,王子湊過來扒拉我一下:「嘛呢瓷器?喝美啦?抽什麼瘋呢?」

    我依然驚魂未定,咕噥著答道:「不對啊,剛才我明明看見老胡的杯子裡有一張人臉看著我啊。」

    王子聞言頗感驚奇,接過酒杯上下端詳了一番,卻沒發現任何不對的地方。然後他又把酒杯舉到燈光底下,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就在燈光晃過的一瞬間,我猛然發現,那人臉再次出現在杯子裡面,一頭長發垂在肩上,很明顯是個女人。

    其餘三個人也看到了這一幕,但與我完全相反的是,這三個人見狀突然大笑起來。王子一張老臉笑得通紅,捂著肚子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此時我也看清了杯中人臉的本來面目,原來是自己酒後看花了眼,迷離間竟將牆壁上的一幅肖像畫透過杯子看成了女鬼,最終鬧出了這樣丟人的笑話。

    看著這三個人捧腹大笑的樣子,我臊得滿臉通紅,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怒也不是,笑也不是,只得尷尬的站在當地,任憑他們幾個狂笑不止。

    過了一會兒,王子和大鬍子分別把自己面前剩下的四杯啤酒放在了我的面前,說是因為我攪了局,導致他們兩個的比賽沒有分出勝負,剩下的啤酒算是罰我,讓我一口氣全都幹了。

    我心中叫苦不疊,但怎奈兩個人不停的威逼利誘,到最後連季玟慧都加入了他們的聲勢,苦笑之下,只好把八杯啤酒盡數喝乾了。

    不過剛才的事情倒是給了我一些靈感,腦子裡逐漸地形成了一個想法,或許還真能歪打正著的將《鎮魂譜》中的秘密破解開了。這想法雖說略顯荒唐,但也大可試上一試,眼下破解《鎮魂譜》是首要大事,可由於條件的限制,我們的確是無路可走。所謂實踐出真章,摸著石頭過河無疑是一條最好的途徑了。

    我也沒把這個想法告訴其他三人,生怕再提及此事被他們罰我喝下一瓶二鍋頭,便暫且把這個想法藏在心裡,待初見成效後再說不遲。

    當晚我被灌得酩酊大醉,一口氣喝下八杯啤酒可真不是鬧著玩兒的,出門的時候,我連路都不會走了。本想看看王子和大鬍子的笑話,沒想到最後受傷的依然是我。

    次日醒來,酒勁兒依然沒過,只覺頭疼欲裂,全身痠軟無力。走出房間一看,家裡就剩下我一個人,估計大鬍子和王子都去醫院探望蘇蘭了。

    我在屋裡搖搖晃晃地溜躂了一圈,感覺狀態非常不好,胃裡翻江倒海似的老是想吐。正要給季玟慧打個電話將日程安排推後一天,電話鈴卻在這個時候提前響了。

    接起電話一聽,居然是高琳打來的,她口中左一個小添,右一個親親叫著,弄得我渾身都感到極不自在。

    說實話,自從幾個月前從山西回來以後,高琳的身影已經在不經意間淡出了我的腦海,對她的那份執著與迷戀也就此蕩然無存了。倒不是我這個人容易見異思遷,而是在一系列的生死關頭過後,我對人生和情感有了一層新的認識。強迫自己追逐那些本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最終的結果往往是適得其反的。就如同杞瀾一樣,她對慧靈倒是情愛有加,但得到的結局卻是無盡的悲慘和傷痛。

    每每回想起自己當初對高琳的那種極端的熱忱,不免覺得有些幼稚和可笑。或許人生就是這樣吧,只有經歷過才會懂得放棄和不捨,只有失敗過才會懂得如何用自己的方式重新站立起來。

    即便不把問題昇華到那個層面上,只說眼前的現實,那我也是不願再繼續這段扯不清的鬧劇了。認識高琳的這些年來,她從沒拿正眼看過我一次,說得更直白一些,她甚至從沒拿我當人看過。我的大部分請求和表白都被她無情的扼殺,只有在需要壯勞力的時候才會想起我的存在。然而相比起季玟慧的溫柔嫻淑,對我的情意濃濃,我又有什麼理由不去選擇和季玟慧在一起呢?

    但高琳畢竟是我相思了多年的苦主,加上我天生就對女人強硬不起來,所以接到高琳的電話我還是唯唯諾諾地不敢道出實情,只得遮遮掩掩地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閒聊,實在是說不出那種恩斷義絕的絕決之詞。

    在電話裡,高琳一直不停地追問我最近一段時間跑去哪裡了,為什麼一直不和她聯繫。我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實際情況肯定是不能和她講的,但如果讓我像從前那樣哄她逗她,心裡又覺得有些對不起季玟慧。於是我只好敷衍著說自己最近找了一個工作,經常有出差的任務,所以一般情況下都不在北京。

    高琳也顯得極為反常,三番五次的提出要來我家找我。我自然不敢讓她過來,總覺得對不起季玟慧也對不起高琳,支支吾吾地搪塞了幾句,便推辭說有事要急著出去,慌忙地將電話掛斷了。

    掛斷電話後,我不敢再留在家中,生怕高琳真的找上門來。匆匆地洗漱了一番,給季玟慧打了個電話讓她在中科院門口等我,然後便慌慌張張地出門了。

    到了中科院,我跟季玟慧簡單的交代了幾句,然後便和她一起來到了考古研究所裡。

    白教授一見我們回來,一張老臉上寫滿了釋然的笑容,但聽說考古隊裡居然一次性死了三名隊員,他的的表情立即轉喜為悲,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嚇得他連句整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正是我最想要的效果,往往這種膽小如鼠的人是最容易妥協的。他必定擔心自己受到牽連,這件事如果鬧大了,弄不好會把他一生的功績全都毀於一旦。見他怯懦的舉動,我頓時有了些底氣,雖然心裡也是慌得要命,但依然做出一副強勢的態度,想用自己的氣場震懾住他。

    我說老爺子您也別緊張,既然人都已經死了,您再慌也沒用,咱們得趕緊想辦法把這事兒給處理乾淨嘍。

    白教授慌得六神無主,連聲問我這幾個人是怎麼死的?

    我把此前早就設計好的一套說辭給他講了一遍,說是蘇蘭早在進山之前就因中暑而產生了昏迷跡象,連日裡直說胡話,一直昏睡不醒。一日在野外宿營的時候,程猛被大型蜈蚣群襲擊,當場慘死。我們其餘的這些人都被嚇得夠嗆,一下子四散逃走,季玟慧和蘇蘭被我們三個背著跑向了一個方向,而陳問金和周懷江則從另一個方向逃走了。

    等到第二天找到陳問金的時候,發現他已經被狼群咬死,而周懷江卻不見了蹤跡,不知逃到哪裡去了。幾天後我們在山腳下發現了周懷江的屍體,估計是逃跑時太過慌張,因此失足掉到了山下。

    由於事發突然,我們逃跑時並沒有攜帶任何隨身行李,等找到周懷江以後,我們已經徹底迷路了。於是我們又在山林裡摸索了兩天,在精疲力竭之際終於找到了一處村子。休整了一晚,我們跟老鄉借了些錢,便急匆匆地趕到興華鄉給您打電話通報此事,但我擔心您在電話裡接受不了事實,所以才將死人的隱去不說,等回來以後再慢慢地跟您解釋。

    這套謊話編得滴水不漏,並且有季玟慧和蘇蘭可以作證,也不由得白教授不信。

    他沒想到事情會變得如此嚴重,不但一次性死了三個人,並且連三人的屍體都留在了山裡。一想到自己將要面臨的重責,他額頭上豆大的汗珠涔涔而落,牙齒不停地咯咯打顫,哆嗦著問我:「小……小謝,那……那依你看,這事該……該怎麼處理?」

    我說這事兒還得看您老的報告怎麼寫了,如果您要是把責任都推在周懷江身上,就說他擅自帶著幾個學生出外考察,最終因突發事故而導致有人死亡,我相信可以把此事蓋住,您老也不用擔什麼責任。

    當然了,這樣做的確是對不起人家周懷江,但畢竟人死不能復生,他若泉下有知,讓他幫咱們這個忙他應該也不會拒絕。到時候您再想辦法多給人家的家屬一些補償,讓在世之人生活得更好一些,這也算是變相的報答他了。

    可如果您非要秉公處理,覺得這事兒應該如實上報,那我也絕無怨言。這三個人的死我也應該負一定的責任,回頭咱倆把事情的整個經過一五一十的都匯報給您的上級領導,是報警還是上法院,我都奉陪到底。

    我越是這樣大大咧咧的,白教授越是覺得我有恃無恐。相比之下,我只是一個社會底層的小混混而已,而他卻是打拚了多年才混到如今的位置。所謂『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就是如此,如果事情鬧大了,最終我把他私下賄賂我和他擅自組織考古隊的事都抖摟出來,雖然結果是兩敗俱傷,但他的損失卻要比我慘重百倍,弄不好剩下的日子就要在監獄裡度過了。所以他再傻也不會選擇秉公處理,肯定要將此事平息下去。

    此後我便和白教授商議了一下細節,從而將上報的內容敲定了下來。季玟慧雖然不願幫著我們撒謊,但她也清楚血妖之事說出來還不如我的這套謊言可信,所以她也勉強答應如果領導追查,她可以按照我們編好的內容回答。

    隨後我便在季玟慧的陪同下離開了考古所,在中科院的門前,她問我:「咱們下一步幹什麼?」

    我說咱倆去醫院找一趟王子和老胡,讓他把錢給你,然後你負責把那三個死者家屬的錢給送去。我見不得這種生離死別的場景,我就不陪你去了,如果你覺得一個人寂寞,就讓王子跟你一起去,他比我能說,也能幫著你勸勸那些家屬。

    她又問道:「那你呢?」

    我說:「我去趟玻璃廠,看看能不能做出一件特殊的東西來。然後和老胡收拾收拾,晚上去趟羊肉胡同,再會會那個神秘的徐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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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5:54

    第一百零三章 夜探

    季玟慧聽我說完,瞪大了眼睛問我:「玻璃廠?你去玻璃廠幹什麼啊?」

    我對她壞笑道:「秘密,到時你就知道了。」

    她白了我一眼,不知我在搞什麼名堂。但她也沒再多問,便隨著一起往醫院去了。

    到了醫院,果然見到王子和大鬍子在病房裡陪蘇蘭聊天,我把他倆叫了出來,問他們取錢的事怎麼樣了?

    王子說銀行倒是去過了,但人家說提取這麼大額度的現金是必須要預約的,結果白跑一趟。

    我說既然取不出來那就別取了,你陪玟慧去那幾個死者的家裡走一趟,把人家的賬號要來,到時候給人家轉賬吧。

    王子雖然不太情願,但在我的大力勸說之下也只好答應了。隨後我們分作兩路,王子和季玟慧去三名死者的家中探望,而我則帶著大鬍子直奔了一家玻璃製造廠。

    到了玻璃廠後,我輾轉著找到了廠裡的一個經理,開門見山地告訴他,我需要製作一批古怪形狀的小型玻璃,這活兒你接不接?

    那經理姓溫,他見我歲數不大,旁邊的大鬍子看面相比我還要小上兩歲,不像是什麼有錢的主顧。便顯得有些不屑一顧,不耐煩地問我,要做多少?樣品帶來沒有?

    我說樣品倒是沒有,我只能口述和畫圖給你,數量也不是很大,大概有個幾百片就夠了。

    那溫經理聽說是個小活兒,而且看樣子還非常複雜,便擺出一臉不感興趣的神態來,推辭說最近廠裡的訂單太多,怕忙不過來,讓我們再另找別家看看吧。

    我冷笑一聲,掏出1萬塊錢拍在他的面前,低聲道:「這份兒是你的,貨款另算,事成之後還有你一份兒辛苦錢。」

    那溫經理哪裡見過下訂單還倒給回扣的?頓時兩眼放光,樂的合不攏嘴,一再的給我賠禮道歉,讓我儘管開口,只要我能畫得出來,他就保證做出一模一樣的來。隨即又給我點煙倒茶,問我中午有時間沒有,他請我們出去坐坐,吃飯的時候再詳談也不遲。

    我說客套就免了吧,趕緊拿紙筆尺子,我給你把圖紙畫出來。

    於是我在紙上劃出了一組三方晶系的剖面圖,所謂三方晶系,其實就是由6個菱形切面組成的一個菱形體,內部由三重軸對稱,是七大晶系的其中一種。

    在闡明了三方晶系的構造之後,我囑咐溫經理,用最薄的玻璃做成一片片的菱形玻璃,菱形的邊長要5毫米,每6片玻璃組成一個三方晶系,並且所有玻璃都要是鮮紅的顏色。然後再把三組三方晶系組成一個中型的三方晶系,最終將三組中型的三方晶系組成一個大型的三方晶系,完成的樣子應該是一個直徑7釐米左右的玻璃圓球。

    其中還有一個重要的條件,組合過程中,絕對不能用膠水一類的東西,必須得保證整個球體的透明度很高,能讓光線順暢的穿透過去才算合格。這樣的圓球一共要四個就可以了。

    溫經理聽我說完立時瞠目結舌,他頗顯尷尬地把錢給我推了回來,道歉說:「小哥,真是對不住了。不是我不想接這個活兒,可你這活兒也實在是太複雜了,這東西比精密儀器的難度還高,我怕我們做不出來。如果真要做的話,恐怕要動用大量的人力和設備才行,就算這樣,我也不敢保證能做成像你說的那樣。」

    我微微一笑,又從包裡掏出了2萬塊錢放在桌上:「都是你的,只要能做出來,我再給你3萬。」

    那溫經理看著一摞錢連連搓手,內心的掙紮溢於言表,最後他一跺腳,咬牙道:「好拼了我一定包您滿意」

    隨後我又把製作的細節重申了幾遍,商定一週後過來取貨,臨走時我又給他放下了3萬塊錢的預付貨款,便帶著大鬍子離開了玻璃廠。

    路上大鬍子問我做這東西幹嘛使?我說我剛才都解釋的那麼明白了你還沒聽出來啊?我要做的東西基本上可以說是一塊大號的紅寶石,因為紅寶石的結構就是由三方晶系組成的,所以我按照這個原理用玻璃做出幾個複製品,看看能不能起到那『四血紅』的效果。我這主意也是拜你所賜,要不是昨天從你的杯子裡看見一張人臉,我也想不起透過玻璃能令物體變形這件事來。不過這也只是試驗而已,管不管用就得看運氣如何了。

    到家的時候剛好是中午,我和大鬍子胡亂弄了口吃的先把肚子填飽。剛吃沒幾口,王子卻突然回來了。

    我問他怎麼速度這麼快?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他說白教授已經在他們去之前打過電話了,三人的家屬均已得知了噩耗。除了陳問金在北京沒有親屬以外,其他兩人的家裡都去過了。然後季玟慧給陳問金的家裡也打了電話,三名死者的銀行賬號都要過來了。

    我由於酒勁兒還沒緩過來,胃裡還是一陣陣的不太舒服,便讓王子把我的那份兒吃了,自己只將就著喝了幾口湯。吃飯的時候我交代他們兩個,下午再辛苦一趟,去趟銀行把該轉的賬轉了,咱們也算了了一樁心事。我去找趟季三兒借件兒東西,晚上和大鬍子找徐蛟的時候有用。

    飯罷,胡、王二人拿著銀行卡出了門,我則直奔潘家園找季三兒去了。季三兒現在見著我就跟見著財神爺似的,滿臉堆歡地問我是不是又得著什麼寶貝了?

    我說你當我是機器貓啊?想要什麼一掏兜就有?今兒個是求你幫忙辦件事兒,你幫我踅摸一個古字帖的贋品,要捲軸裝裱過的,甭管是誰寫的,只要像真的古貨就成。

    季三兒是何等樣人?一聽我要假捲軸,立即就嗅出了我的真實目的,他悄聲問我:「怎麼著?你打算拿這東西蒙徐蛟去啊?」

    我說你別瞎琢磨,我沒事兒蒙人家幹嘛?不過實話跟你說,這事兒還真跟咱倆有關,那科技公司的領導想讓咱倆幫著出手一幅古字帖的真跡,但苦於手裡沒有其他東西可以替代,就讓我找一件差不多的玩意兒,然後來個……說著我用兩根手指來回的擺了幾擺。

    季三兒差點沒樂出聲來,急不可耐地接口道:「來個狸貓換太子」我不再答話,只是微笑著點了點頭。

    凡是這種有好處的事兒,季三兒絕對比誰都賣力。不一會兒的功夫,他就給我拿來了一個捲軸,展開一看,是一幅狂草撰寫的《出師表》,落款是祝允明三個字。

    這祝允明我倒知道,是明代的一個大書法家,通常都被人稱為祝枝山,是江南四大才子之一。

    我上下打量了一番,覺得挺像那麼回事兒,就問季三兒這東西多少錢?

    季三兒說不要錢,送你了,這破玩意兒在潘家園隨便一劃拉就能弄出一卡車來,你給那領導看看合適不合適吧,不行的話我再找個仿得真一點兒的。

    我又和他閒聊了幾句,便拿著那幅字回到了家裡。回家的時候,王子和大鬍子已經先我一步回來了,於是我便把下一步的安排簡單講了一遍。

    據我分析,如果今晚大鬍子就這樣貿然偷聽的話,不一定能聽出什麼重要的事情來。他們不可能沒事兒就聊《鎮魂譜》的事,世界上哪有這種巧合?大鬍子一去就剛好趕上他們正在談及此事?

    所以我拿著這幅草書古字去找他們,謊稱不認識裡面寫的是什麼,讓他們看看是不是《鎮魂譜》。他們一定能看出這不是他們想要的東西,待我走後,八成就會談起有關《鎮魂譜》的事情來。到時大鬍子再藏在暗處,聽聽他們到底說些什麼。

    聽我說完,大鬍子點頭稱是,覺得這個主意甚好,大可試上一試。我問他有什麼需要帶的東西沒有?他說什麼都不用帶,等我們進門以後,他就跳到房頂上面,任憑對方耳力再好也察覺不到。

    我看了看時間,才下午3點,要找徐蛟怎麼也要等到9點以後。忙了一天頗覺疲勞,便打算睡上一會兒,到晚上好能精力充足一些。

    但王子卻不依不饒的不讓我睡,說他晚上也要跟我們一起去,家裡人都走乾淨了太沒意思,我要不讓他去他就不讓我睡覺。我心想讓他跟著倒是也沒什麼影響,便答應了他的要求。

    一覺醒來,已經是晚上8點了,我們三個在樓下吃了碗麵條,便打車直奔西四去了。

    到了徐蛟家的門口時,我囑咐王子不要多說話,以免讓對方看出破綻,然後我就帶著他們二人走進了那個無人居住的大雜院裡。

    左彎右繞的走了一段,再次來到了那個朱漆的紅色大門前面。我回頭看了看大鬍子,他對我微微點頭,示意我可以進去,於是我伸手拉住門環,學著季三兒的樣子,先敲三下,停一停,又敲了一下。在我敲門的同時,我只覺身後人影一閃,大鬍子已經悄無聲息地消失在夜色之中了。

    等了半晌,不見有人開門,我就又敲了一遍。可如此敲了三四遍,卻始終不見有人出來。我心想難道是人不在家?那我們豈不是白跑一趟?

    想到這兒我不免心中有氣,伸手再去敲門,可這次手上的力道卻使得大了一些,『嗵嗵』兩聲過後,手上一鬆,『嘎啦啦』幾聲悶響,那木門居然被我給推開了。

    我心中疑惑,暗道這徐蛟明明是一個很謹慎的人,怎麼大意的連門都不鎖了?邊想邊把頭從門縫裡探了進去。一看之下,發現庭院裡果然沒人,所有房間都黑乎乎的沒有亮燈。

    我嘆了口氣,心說這次真是失算了,沒想到精心謀劃了許久,卻趕上人家出門去了,看來只有明天再來了。

    剛要把腦袋從門縫裡抽回來,猛然間,我發現在庭院角落的一間廂房之中,忽地亮起了一盞燭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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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6:13

    第一百零四章 暗宅驚魂

    看到那燭光亮起,我心中頓感大惑不解,剛才來的時候明明見到一路上家家都亮著電燈,為何徐蛟家裡卻點起了蠟燭?莫非是突然停電了?可即便是停電了也應該有人出來開門啊?為什麼明明有人在家,卻一直,默不做聲的不理不睬?

    王子在我身後看不到門裡的情形,他見我伸著腦袋半天沒有說話,便輕輕地揪了揪我的衣服,悄聲道:「你丫嘛呢?還看上癮啦?裡頭到底有人沒人啊?」

    我悄悄地從門縫裡縮了回來,轉頭對他輕聲說:「像是沒有,但後來好像又有了。」

    王子被我說的一愣,不明白我想表達什麼,便輕輕把我推開,自己把腦袋探進了門縫裡面。過了片刻,他縮回身子對我說:「這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點蠟燭?看著跟他**鬼宅似的。」

    我默默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心中有一種異樣的感覺隱約浮現。這宅院中的氣氛不僅僅是簡單的奇怪,而是顯得有些說不出的詭異。如果說裡面的人不願開門的話,他沒道理連門都不鎖。即便是屋裡的人不想見人,他也不應該不用電燈而去點蠟燭。夜色中的這盞燭光讓我感到十分不安,總覺得這抹光亮的背後大有蹊蹺。

    王子見我沈默不語,便繼續說道:「要不咱倆進去看看,反正是他們自己沒鎖門,總不能說咱們是硬闖的吧。」

    我往頭上看了一圈,沒有發現大鬍子的身影,想必他已經隱到了暗處。但此時又不能大聲地招呼他下來,萬一院裡真的有人,這一叫必定會驚動對方。

    我又向那庭院之中張望了幾眼,黑沈沈的毫無聲息,唯有一抹橙紅色的暗光映在青森森的地面上,空氣就彷彿凝固了一般,剩下的,就是那死一般的寂靜。

    此時我雖然心中惴惴,但好奇心卻不斷地膨脹起來,急於想要知道那盞燭光到底是因何點起。同時,我也真想看看那徐蛟是不是在搞什麼名堂,莫非他正用那顆紅寶石做著某種試驗?如果真是這樣,那我更要溜進去偷看一下,或許他還真的知道什麼特殊的方式或者儀式。

    想到這裡,我給自己打了打氣,決定進院探查一番。於是我對王子點了點頭:「好,你跟著我,千萬別出聲。」說罷便擡腳邁進了大門裡面。

    進門之後,我們倆停住腳步四下觀瞧了片刻,確定身周無人以後,這才凝神提氣,躡手躡腳地往亮著燭光的房間慢慢挪去。

    此時已是晚上十點,雖然還不算深夜,但這個僻靜的小院裡卻是格外的沈寂。夏日的溫風徐徐吹來,可我們的身上卻反而感到一股寒意,隨之而來的,是頭頂樹葉發出的沙沙細響。此時此刻,在這樣的氣氛中,這聲音聽起來更加像是厲鬼的哭聲,噝噝啞啞的,宛如來自陰間的召喚。

    我的心緒很亂,總覺得眼前的一切都透著說不出的陰森,實是不敢在這詭異的氣氛中停留太久,便躬身屈膝地貓下腰去,向那燭光的方向快走了幾步。王子就在我的身後緊緊跟著,兩個人不敢相互離得太遠。

    又向前走了一段,眼見就要走到間屋子的窗下,就在這時,王子的腳下猛然發出『喀嚓』一聲脆響,頓時把院子中的死寂給打破了。

    在這樣緊張的氛圍當中,這響聲簡直比爆炸生還顯得更為巨大,王子猝不及防,加上他也始終處於提心吊膽的狀態,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登時「啊」的一聲大叫,整個人都跳了起來。

    我心下大驚,知道他這一聲驚叫必定會被屋裡的人聽到,倉促間也不及細想,下意識地伸手摀住了他的嘴,回手一拉,把他拽到了身後不遠處的一座假山後面。

    藏好以後,我低聲輕喝:「你丫瘋啦?用得著叫那麼大聲嗎?」

    王子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一臉委屈地回答說:「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兒,自打進這院兒我就一直心慌的厲害,老覺得有人在後面盯著我。剛才也不知是踩著個什麼,嚇我一大跳。老謝,這回屋裡的人肯定發現咱們了,咱趕緊閃吧」

    沒想到歷來膽大的王子竟變得膽小起來,這未免顯得有些反常。但事實也正像他所說的那樣,這院子裡的氣氛確實不對,不僅是單單的壓抑,而是彷彿有一股異樣的氣場充斥在我們周圍。同時,似乎有一雙幽靈般的眼睛,一直在不遠不近的注視著我們。

    聽王子說完,我並沒答話,只是輕輕地搖了搖手,示意他先不要急著逃跑。因為我已經意識到事情絕沒那麼簡單,相反的,我們的處境好像是越來越複雜了。

    首先來說,如果屋裡有人的話,聽到王子的叫聲就必定會出來察看。剛才王子發出的聲音很大,就連院外都能聽得真真切切,何況他是在離屋子近在咫尺的位置上叫喊的?

    可為什麼直到現在都沒人出來?而且,那屋子裡甚至連一點動靜都沒發出過。莫非這屋裡沒人?如果是這樣,那剛才的蠟燭又是誰點著的?我剛剛親眼見到那點燭光突然亮起,沒人點它又怎麼會自己變亮?

    不僅如此,更加令我擔心的還有一點,那就是大鬍子跑哪兒去了?按理說他也必定能聽到王子的叫聲,以他的經驗,自然清楚我們已經暴露了,那他隱藏著還有什麼意義?為什麼直至此時還不現身?哪怕是在房頂上露個頭也好,可他卻始終都沒有露面,難道他現在不在我們的附近麼?

    想到這裡,我額頭上汗水涔涔而下,覺得今晚的一切都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如今我們倒有些像是深陷囹圄,我們的一舉一動反而是在對方的掌控之中了。

    過了半晌,依然不見院子裡有任何動靜,我心中愈發的疑惑,便大著膽子向剛才我們走過來的位置定睛看去。藉著那明暗不定的燭光,我發現門前的地上密密麻麻的佈滿了一種淺青色木片,那木片很薄,每一片大約有三寸來長,鋪在青黑色的磚石地面上,如果不仔細觀看是很難發現這些木片的存在的。

    眾多的木片組成了一個很大的奇形圖案,外圍是一個長方形輪廓,中間由各種彎曲的線形組成,像是文字,又像是符號。整體看上去,倒有些像道士捉鬼時用的那種符紙的圖案。而王子剛剛踩到的,就是邊廓上的一條木片。不知為何我鬼使神差地邁了過去,卻被走在我身後的王子踩了個正著,如果我再向前走上兩步,就一定會踩在其他的木板上面,到那時,或許大喊大叫的人就該換成我了。

    這時王子也看到了地面的上木條,隨即他輕輕地「咦」了一聲,盯著滿地的木條似乎想到了什麼。

    我低聲問他:「你認識這圖案?」

    王子小聲回答說:「這不是『遣冤符』嗎?以前我在一本書上看過,據說是一種邪術裡的符陣,用來將死者的魂魄趕走,讓冤魂無法找到那個殺害自己的凶手。」

    我聽完立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將信將疑地繼續追問道:「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你這都是打哪兒學來的?」

    王子顯得有些得意,輕聲笑道:「說了你也不懂,《酉陽雜俎》《癸辛雜識》這些奇書我都快背下來了。你別忘了,我奶奶就是個半仙之體,所以這鬼靈仙怪之類的事兒就沒有小爺我不知道的。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些木片上都應該畫著符印,每一片木條上的符印各不相同,整個符陣一共有207塊木板。」

    我聽他說的頭頭是道,心中已經信了八分,再加上我素來知道他對這些怪力亂神的東西情有獨鍾,所以對他的話也就多信了一分。

    隨即我壯起膽子從假山後面走了出來,悄悄挪到那些木條的跟前定睛一看,果然如王子所說,每一條木片上都用硃砂畫著各種符印,而且各自的圖案互不相同。粗略算來,當真是有二百片左右。

    如此一來,我對王子剛才所說的已經徹底相信了。但越是這樣,我就愈發的感到不安,隱約覺得這靜謐的小院之中,似乎發生了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如若不然,這種邪惡的『遣冤符』又怎會平白無故的出現在這裡?還有就是,躲在那屋子裡的到底是人是鬼?為什麼直到現在都依舊不肯現身?

    此時大鬍子不知身在何方,沒有他在我們身邊,我心裡著實有些沒底。是進是退?正在舉棋不定之際,猛然間屋中的燭光閃了幾閃,跟著就劇烈地晃動起來。與此同時,我眼前一花,一個影子在屋中閃了一下。

    我見狀大吃一驚,知道那屋中一定有人,可定睛再看,那影子卻已消失的無影無蹤,那點燭光也隨即停止了晃動,恢復成了靜靜的熒熒暗光。

    眼下也顧不得危險不危險了,雖然明知屋裡的人必定圖謀不軌,但強烈的好奇心卻促使我當即決定要走到近處看個究竟。

    身後的王子也看到了剛才的一幕,他輕聲叫道:「**,那屋裡還真他**有人丫一直躲著不出來是什麼意思?」

    我打了個手勢讓他別出聲,然後又揮了揮手,示意他跟著我過去,看看屋子到底是什麼人在暗中搗鬼。

    於是我們倆輕手輕腳地繞過那個符陣,悄悄地來到了那間屋子的窗戶下面。

    我剛要探頭向裡面張望,忽覺背後一陣涼風吹了過來,隨著一聲輕輕的『吱呀』之聲,那間屋子的房門竟然被風吹了開來。

    我和王子對望一眼,都覺此事無比蹊蹺,但門開了反倒省去了不少麻煩,索性從門縫裡向屋中看了過去。

    只見屋中的廳堂上躺著一個人,此人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就連呼吸似乎都停止了,看樣子八成是已經死了。那人雖背對著我們,但我卻認得此人,正是那個收購寶石的山東商人——徐蛟。

    見此情景,我心中大叫不好。但還沒來得及跟王子說話,忽然之間,趴在地上的徐蛟猛地晃動了幾下,緊接著他悶哼一聲,雙手扶地,居然從地上爬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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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6:33

        第一百零五章  死人臉

        見到地上的死屍突然站了起來,我頓時被嚇得魂不附體,連想都沒想,拉著王子就向後跳去,站在遠處緊張地盯著對方接下來的舉動。

        王子也被嚇得夠嗆,嘴裡磕磕巴巴地說道:「媽……媽呀這孫子是人還是鬼……鬼啊?老謝,咱麻利兒的撤吧」

        我也正有此意,不管對方是人是鬼,在這樣離奇詭異的環境當中,這個幾如詐屍還魂的徐蛟必定不是什麼善茬兒,無論怎麼說,還是先離開這鬼地方為妙。

        我點了點頭,剛要轉身逃出院去,卻忽聽屋裡的徐蛟居然開口說話了:「哦?怎麼是你?這麼晚了找我有事?」緊接著他又「哎呦」一聲,低下頭去連連揉搓著自己的腦門。

        看他的樣子倒也無甚大異,我心中的驚慌便略微的減緩了一些。但還有一事顯得格外可疑,這徐蛟剛才明明是趴在地上,那此前屋中閃過的人影卻又是誰?莫非屋子裡還有其他的人?又或者……眼前的徐蛟根本就是個鬼?

        因此我並沒急著答話,而是壓低聲音對王子問道:「禿子,鬼能說話嗎?」

        王子回答說:「有的能,但說不了像他這麼利索,這主應該不是鬼,估計是咱倆多慮了。」

        對於鬼怪之說,王子的解釋還是比較權威的,既然他說此人不是鬼,那應該就不會錯。看著徐蛟不停地揉搓著自己的腦門,我心想:八成是他剛才不小心摔倒在地,摔倒的時候剛巧被我們看到,因此我們才覺得屋裡有人影一閃。看來他這下摔得著實不輕,不然怎麼會趴在地上半天沒起來?

        想通了這一點,我總算舒了口氣,繃緊的神經這才松弛下來。於是我邁步往房中走去,邊走邊賠笑道:「嗨,我這不是找您有事兒嘛剛才敲了半天門您都沒聽見,我估摸著您是出門去了。剛要走,您那大門卻讓風給刮開了,您說邪性不邪性。我本來還以為是您給我開的門呢,就冒冒失失的進來了,真是對不住啊我們哥兒倆可真不是成心要闖您的宅子,這都是趕寸了,巧合,純屬巧合」

        徐蛟邊揉著腦袋邊把身子轉了過去,呵呵笑道:「不礙事,快請進,有什麼話進屋說。」

        幾步之間我們便走進了屋內,可我還是有些放心不下,轉著眼珠把屋裡的情況環視了一遍。家具陳設絲毫不見淩亂,屋裡也沒有其他人的跡象,看情形的確不像是有什麼異常。

        只是在房間右側擺著的一張八仙桌顯得有些突兀,那桌子明顯不該擺在那個位置,看樣子是被臨時挪過來的。桌上放著四個燭台和一個香爐,香爐下面壓著一張黃紙。四個燭台分立八仙桌的四角,四支紅燭燃得正旺。那香爐就擺在桌子的正中間,被四支紅燭包圍起來。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香爐裡卻只點著兩根香,這數字我還是有一回聽說,見過點一根的,見過點三根的,可還從來沒見過點兩根的。

        我雖覺得此事可疑,但也沒往深裡多想,倒是徐蛟的舉動讓人感到有些詫異,一直不停的揉搓著腦袋,連正眼都沒看過我們一眼。

        我見徐蛟也不再說話,覺得此時的氣氛有些尷尬,便開口說道:「徐老闆,上次您跟我說的那卷古書我倒是一直想著呢,回家以後我仔細的翻了幾遍,還真找出一個捲軸來。可我也這人唸書太少,這上面亂七八糟的字我一個都不認識,這不拿來讓您給掌掌眼,看看是不是您說的那個東西。」

        徐蛟立時身子一震,手腳紛紛向上擡了一下,看樣子當真是興奮到一定程度了。緊接著他甕聲甕氣地低聲說:「是《鎮魂譜》麼?快拿來我看。」說話之時依然未曾轉頭,而且說話的聲音也顯得有些含糊不清。

        我心中大惑,不知此人為何變得如此怪異,但既然他已開口要書,我也沒好再過多的遲疑,便走過去遞給了他,同時口中問道:「您這是怎麼了?一直揉腦袋幹嘛呀?」

        徐蛟邊回手接過捲軸邊支吾答道:「不……不小心摔了一跤。」跟著他便忙不疊地展開捲軸,慢慢地湊到了眼睛前面。

        聽著他說的這幾句話,我猛然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大對勁,他說話的聲音格外異常,不但含糊不清,並且嗡嗡作響,還有一點最為奇怪,我總感覺那聲音不是發自他的口中,而是從別處傳出來的。

        隨即我又開始緊張起來,映著昏暗的燭光,將此人認認真真地打量了一遍。體型、背影、衣著,全是與當日見到的徐蛟沒有半分差別,但我心裡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不安,總覺得這人身上散發著森森鬼氣,與我此前見到的大不相同。

        同時我心中暗暗納悶,剛才他說話的聲音到底是發自何處?難道屋裡當真還有別人,有人在代替他說話不成?於是我又環顧了一下四周,生怕漏過哪個角落,把整個房間仔仔細細地觀察了一遍。

        當我的目光轉到王子的身上時,忽然發覺他的表情非常怪異,一直默默地盯著八仙桌的燭台沈默不語,一臉若有所思的樣子。

        我不知道他又想到了什麼,便故作鎮定地向後退了幾步,走到王子身邊,在他耳旁輕聲問道:「你嘛呢?看什麼呢這麼認真?」

        王子被我嚇了一跳,激靈一下,這才回過神來。緊接著他顯得異常緊張,一臉驚慌地把我拉到一旁,悄聲對我說:「這孫子有點兒不對勁啊,這地方太邪門兒了。你知道那桌子上擺的是什麼?那是拘魂法用的法器啊。你看那桌子的位置,正好是這間屋子的坤位,是死門的所在,只有用拘魂法的時候才會把那些東西擺在那個位置。」

        他嚥了口唾沫繼續又說:「你看看,那桌上擺的東西一樣不差,四燭兩香。四根蠟燭供奉的是陰間的四大判官,兩根香供的是黑白無常,那張黃紙就是拘魂符,為的就是讓陰間的鬼差把死人的魂魄拘走,帶入地府,永遠不能回到世上。我本來以為只有門外的一個『散冤符陣』,沒想到這布法的人竟然做的這麼絕,不但不讓死者找不到自己,反而還用『拘魂術』把死者的魂魄收了去,這也太他**狠毒了。」

        我聞言大吃一驚,情知王子對此道研究頗深,剛才他說的『散冤符陣』基本吻合,那這次應該也不會有太大偏差。看來這徐蛟的確大有問題,不然的話,為何要在自己的家中擺下如此陰毒的法陣?而且此人至今都未曾轉過身來面對過我們,莫非眼前之人其實只是個替身?他並不是真正的徐蛟?

        產生這些疑問的同時,還有一種模糊的感覺在我腦中若隱若現,總覺得此人身上有很大一個破綻。但一時間心緒很亂,怎麼也想不起來,只知道此人身上有一處極不對勁的地方,若能想通此事,便可真相大白。

        我正皺著眉頭苦苦思量,突然間,王子的眼睛猛地大睜了一下,盯著徐蛟的位置顫聲說道:「你……你快看,他……他……他這是幹嘛呢?」

        看著王子略帶扭曲的表情,我只覺得一股瘆人的寒意絲絲湧來,急忙轉頭看去,只見那徐蛟雙手高舉,將那卷字軸托在頭頂,好像是在供奉什麼一樣。

        在這樣一個昏暗陰鬱的房間裡,一個本就怪異到了極致的人做著這樣一個奇怪的動作,實在是令人不得不怕。他那樣子已非簡單的詭異了,而是一種讓人無法形容的驚悚之感,在這酷熱的盛夏之中,讓我感到了無比的寒慄。

        眼下我和王子已經基本確定此人必有異情,我也不及細想,便悄悄對王子說:「咱們想辦法試他一下。這樣,一會兒我先走到他的身後,你趁機把香爐打倒,先破了他的法陣。法陣一破,他肯定得回頭來看,我正好能瞧見他的本來面目。」

        王子點頭同意,隨即便向八仙桌的位置靠了兩步。我則咳嗽了一聲,假裝悠哉地哼著小曲,緩步向徐蛟的身後挨了過去。

        就在這時,那徐蛟忽地搶先開口,聲音低沈,卻又震顫有力:「這……這哪裡是《鎮魂譜》?不是,根本不是」

        他此言一出,我頓時全身一震,腦子裡一直想不起來的那件事猛地躍了出來。

        上次見到徐蛟的時候,他明明說的是山東方言。可眼前這人不但聲音與徐蛟略有區別,並且說出來的也是另外一種味道。雖然口音有些接近,但與徐蛟那濃重的山東腔還是有著很大的差異。

        除此之外,由於他這次說話時的情緒有些激動,因此聲音也比之前洪亮了一些,震聲隆隆,甕聲甕氣,絕非出自此人的口中,那聲音必定另有出處,只是我一時還無法找到罷了。

        此時此刻,我已經百分之百的確定此人有詐。不知他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要潛入徐宅,在我們面前冒充徐蛟。我急忙向後退了兩步,還沒等我做出反應,只聽身後『呯呯』幾聲,王子已將香爐給打到地上了。

        那人怒喝一聲,沈聲大叫:「打我爐台幹什麼?想破我法術?」

        我和王子互相看了一眼,全都一臉詫異之色。心說這人怎麼連頭都不回就知道我們在幹什麼?莫非他背後有眼?

        還沒等我們回過神來,那人突然將手中的捲軸扔在地上,身子一轉,全身扭曲著向我們挪了過來。

        他那動作極其怪異,似乎全身都不聽使喚一樣,走起來僵硬變形,如同一個全身僵直的喪屍一般,在黯淡的光影中步步前移。

        這時我已完全看清了對方的五官,卻又不是徐蛟是誰?可讓我毛骨悚然的是,這徐蛟面部鐵青,雙眼暴睜,口鼻之間全是鮮血,完全是一張死屍的面孔。而此時此刻,他正在抖動的光影中,用那張似笑非笑的死人臉瞪著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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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6:52

        第一百零六章  光影間

        就算我們膽子再大,但看到眼前如此恐怖的一幕,還是被嚇得魂不附體。

        那徐蛟圓睜二目,雙眼一眨不眨,口鼻之中滿是斑斑血跡,那血跡已呈暗紅之色,想必是很久以前流出來的。他的臉上已全無人色,青黑青黑的,面部表情凝固不動,彷彿已經死去多時了。見此情景,我只覺五臟之中一陣痙攣,雙腳釘在地面上再也擡不起來了。

        王子攥住我的胳膊向外一扽,大聲喊道:「愣著幹什麼?趕緊跑啊」

        我這才回過神來,知道今晚是真的撞上鬼了,發一聲喊,跟著王子就往門外衝去。

        就在這時,只聽背後風聲響起,衣襟煽動之聲大作。我回頭一看,只見那徐蛟居然憑空飛了起來,躍過我們的頭頂,擋在房門前面。一雙大眼猙獰而呆滯地望著前方,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我心中已經驚懼到了極致,此人的一舉一動都不似活人,甚至比惡鬼還要可怕三分。看他的樣子,明顯就是一具殭屍,不然的話怎麼可能連眼皮都不眨一下?

        此時王子也是瞠目結舌,驚慌失措地望著門口的死屍說不出話來。他雖然對於神鬼邪說頗有研究,但人之一生真正見過鬼的又有幾個?無非是翻書本翻出來的罷了。等見到了真傢夥,他也一時拿不定主意,額頭見汗,身子也開始微微地抖動起來。

        情急之中,我突然縱聲大喊:「大鬍子大鬍子」想讓他趕緊出來幫我們一把。可一連喊了幾聲,終是不見有人答應,也不知大鬍子遇到了什麼麻煩。森森的暗室之中,就連一點響動都沒有,除了我和王子急促的喘息聲,再也聽不到任何動靜。

        我心說照這樣下去,不被這死屍打死也得被他嚇死,還不如先下手為強,好歹也要先從這鬼宅之中逃遁出去。等到了外面,或許這死屍就不會再追逐我們,長這麼大也沒聽說過死屍追著活人滿街亂跑的。

        心念及此,我也不再多想,伸手把護身符摘了下來,握緊拳頭,將護身符緊緊攥在手裡,只留一個齒尖露在外面。我也沒做任何停頓,緊跟著就大吼一聲,學著王子當初刺紮谷生滬的樣子,縱身就朝那死屍撲了上去。

        王子沒想到我會突然發難,見我要跟惡鬼拚命,連忙嘶聲大喊:「別過去快回來」但三人之間的距離本就近在咫尺,幾步之內便可欺到對方近前,等他一句話喊完的時候,我已經跑到那死屍的面前了。

        可那死屍卻與當時谷生滬的反應截然不同,暗青的臉龐依然僵直木訥,見到我手中的護身符竟連半點懼怕之色都沒表露出來。等我撲到他的身前,他猛地身子一顫,左手和右腳同時暴起前襲,用一個極其怪異的姿勢朝我的面門和腰部打了過來。

        我心下著慌,千鈞一髮之際本能地側身閃了一下,剛巧從他的一拳一腳之間插了進去。這一下我幾乎已經和他形成了面對面的局勢,見此良機,我哪能容得再次錯過,牙關一咬,揮手上揚,把護身符的齒尖硬生生地戳在了他的雙眉之間。這一下當真是用了十二分的力氣,手中的護身符深深地刺入了對方的腦門之中,入肉的深度幾乎沒過了護身符的半個身子。

        與此同時,我忽覺屋裡的光線暗了幾分,耳聽得身後傳來王子的怒吼之聲,緊接著便是『咚』的一響,一柄燭台結結實實地砸在了那死屍的腦袋上面。我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原來是王子怕我遭遇毒手,情急之中他順手抄起燭台,幾近瘋狂地趕上來幫我夾攻對手。

        眼見護身符順利地釘在死屍的印堂穴上,我心中大喜過望,覺得此番行徑已搏來勝果。但還沒等我高興兩秒,忽聽耳邊傳來一陣極輕的『噝噝』細響,緊接著那死屍全身又是一顫,突然用頭頂朝我的面部撞來。

        我大吃一驚,急忙側頭一閃,躲過了這一下勢大力沈的撞擊。但剛剛躲過一擊,那死屍又同時將雙拳向兩側奮力掄起,一拳打向我的腹部,一拳打向王子的胸口。

        這連續兩輪的進攻來得太快,我畢竟沒有大鬍子那樣敏捷的身手,一個躲閃不及,只覺小腹被一個冰涼梆硬的重拳猛擊一下,跟著便直直地向後飛去。在地上打了一個滾,跪在原地一時站不起來了。肚子裡如同翻江倒海一般的疼痛,腸子上好像被打了數十個死結似的,那份兒難受勁兒就別提了。

        我轉頭一看,王子也比我好不到哪去,和我一樣,躺在地上捂著自己的胸口,臉上滿是痛苦之色。

        這時,那死屍向前跳了一下,依然保持著那張一動不動的死人臉,口不張、眼不眨,翁聲說道:「《鎮魂譜》在哪?拿來給我。」

        我頭皮一陣發麻,心說這廝說話怎麼連嘴都不張?看來徐蛟本身已是死了,說話之人,必是上了他身的惡鬼。可我這護身符明明有驅鬼的作用,為何紮在他的腦門上連絲毫的反應都沒有?莫非這護身符也有失靈的時候?

        那死屍見我們並不答話,忽又向前跳了一步,低沈的聲音再次響起,怒喝道:「說不說?說不說?」這幾個字說出來聲音巨大,震得我耳中嗡嗡作響,屋內的燭光都跟著晃動起來。接著他全身亂晃起來,骨骼之間咯咯直響,雙手亂擡,雙腳時而離地時而落下,似乎情緒已經狂躁到了極致。

        王子趁機向我這邊挪了挪,輕聲說道:「老謝,咱倆鬥不過他,想辦法跑吧。呆會兒等他再走過來一點兒,那門口就徹底讓出來了,到時別管他用什麼手段,咱就一條對策,跑。」

        我又何嘗不知道應該逃跑,可我那護身符還插在對方的腦門上,剛才被他打飛了出去,一時之間沒能拔得下來。戴了十幾年的東西,這叫我如何捨得?況且血妖一事還尚未完結,失去了這個護身符,用什麼來毀掉剩下的那些魘魄石?

        正感為難之際,忽然間,我看到那死屍的身上有什麼東西猛地閃了一下,那光亮雖不刺眼,但的確發出了暗灰色的晶瑩之光。不過那亮光卻一閃即逝,等我定睛再看的時候,又看不出他身上有何異常了。

        我隱隱覺得事情並不是惡鬼作祟那麼簡單,剛才的那點亮光似乎給了我一些提示,如果能再試驗一次的話,或許能從中找到問題的答案。我默默地想了一下,心中已有了計較。於是我強忍著腹痛站了起來,指著那張八仙桌,假作委屈地說:「《鎮魂譜》我剛才藏在那張桌子下面了,你自己去拿吧。」

        那死屍也不轉身,依舊保持著面對著我們的姿勢,身子忽地一顫,平行地向八仙桌的位置橫移過去。等移到桌子跟前,他並沒有貓腰去看,而是用身體一下下地撞擊桌子,想將藏在桌下的東西震落下來。

        桌上的紅燭被他撞得震顫不定,燭光也隨即大肆地搖曳起來,映著那不停抖動的燭光,他那張青黑色的臉膛顯得更加陰森恐怖了。

        王子哪還顧得上眼前的場景有多恐怖,他見那死屍正在聚精會神地研究桌子,便猛地從地上躥了起來,拉著我的手大喊一聲:「扯乎」說罷就要往門外逃命。

        然而此時我卻有了新的發現,連忙掙脫了王子的拉拽,駐足不動,緊緊地盯著那死屍晃動的身體。

        由於距離燭光很近,那死屍的全身都被映照的非常清晰,自我們進屋一來,這是我第一次如此清楚地看到對方的身體。藉著抖動的燭光,我看到徐蛟的屍體身上正閃耀出一點一點的微光。那些針尖大小的亮光佈滿了死屍的整個身體,斑斑點點,就如同穿了一件珠光璀璨的衣服一般,在燭光的輝映下閃爍不定。

        見此情景,我急忙睜大眼睛凝目細看,發現那些光點竟然是一條條極細的絲線,粗略看來約有上百條之多。由於那些絲線細得出奇,因此在距離燭光稍遠的地方絕難被人發現。但此時那死屍與燭光就近在咫尺,再加上死屍的身體在不停的晃動震顫,使得那些絲線在光影之間顯露了出來,根據光照角度的不停變換,絲線上閃光的位置也在快速地更替著。

        王子見我突然停步不跑,不免大為吃驚,他回過頭來正要叫我,卻順著我的目光也發現了那死屍身上的特異之處,直把他看得目瞪口呆。跟著他顫聲嘟囔道:「老謝,這孫子身上都……都是什麼呀?」

        此時我已把事情想通了**分,只差最後再確定一下,便能將此事通盤弄清。我隨口回答了一句:「是線。」邊說邊向前邁了一步,順著那些閃爍的絲線往頭頂的方向看了過去。

        影影綽綽的光點從屍體的身上向上延伸至頭頂,再從頭頂蔓延到整間屋子的房頂,在那根甚為粗大的房樑上面,一個黑乎乎的人影赫然出現在了我的視線之中。而那些深灰色的絲線盡頭,正是那詭異人影的兩隻手。

        直至此時,我已將整件事情全部想通,本來疑竇重重的詭異事件在我眼中已是清晰異常,而剛才困惑了我們許久的眾多疑團,也在我的腦海中被一一解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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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7:15

        第一百零七章  屍偶

        我已將心頭的疑團逐個解開,便在腦中將整件事情想了一遍。

        原來那徐蛟早已死在這神秘人的手中,不知此人與徐蛟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在殺人之後還布下法陣,要將徐蛟的魂魄也驅至地府之中。

        然而正在他點亮蠟燭的時候,剛巧趕上我和王子潛入院內,由於王子發出了叫喊之聲,致使此人發現了我們的行蹤,於是他便躲到了房樑上面,我們當時看到的那個人影應該就是他上房時的那次跳躍。

        而就當我和王子在假山後面遲疑的那段時間裡,他已經在徐蛟的屍體上穿滿了那種細細的絲線,用一種邪惡的秘術把徐蛟當成了一具屍偶,從而控制著屍體與我們來回周旋。

        如此看來,當時徐蛟將字軸托在頭頂的舉動也就可以解釋了。死屍又怎能看的出捲軸的真假?他讓死屍將字軸舉到高處,是為了讓自己的視線距離字軸更近一些,這樣才能看清字軸裡面寫的是什麼內容。

        這神秘之人明顯是認識我的,他知道我手裡有《鎮魂譜》,因此,他控制著屍偶讓我們進屋,想看看我是不是將《鎮魂譜》帶了過來。而代替死屍說的的應該就是這控屍之人,想必他是用了一種神秘的腹語之術,所以聽起來甕聲甕氣,含糊不清,並且讓人無法找到聲音的來源。

        他為了防止我們發現徐蛟已死,便始終以手遮面,並且讓死屍一直背對我們。若不是我用假《鎮魂譜》將他激怒,恐怕還真難察覺這個活蹦亂跳的徐蛟其實竟已死去多時了。

        此人的本領當真是非同小可,一具僵硬沈重的屍體居然被他控制的活動自如,並且這死屍在他的掌控之下,其力量也絕不遜於常人,可見他雙手的力氣大到了何種程度。拋開別的不說,單單是他躥到房樑上的這一下,就是我和王子一輩子也無法做到的。

        這都是哪裡來的奇人?為什麼全都在暗中窺視著我?

        這時王子也發現了屋頂之人,他先是低低的一聲驚叫,隨即眼珠轉了幾轉,必定也是想通了事情的原委。隨即他和我對望一眼,眼神交流之中,我們都明白了對方的心思。

        雖說此人本領超強,但終歸是人非鬼,只要不是那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我們便不用懼他。畢竟是雙拳難敵四手,我們大可和他鬥上一鬥,待將他制服以後,再好好的審他一審,看看此人到底是個什麼來路。

        想到這裡,我們也不再有何猶豫,王子一個轉身抄起了地上的燭台,指著屋頂之人的鼻子大罵:「**姥姥的,在小爺面前裝神弄鬼,你他**給我滾下來。」

        趁此時機,我悄悄繞到王子身後,從地上撿起那鼎香爐,也不說話,掄圓了就朝房樑上面扔了過去,打算先把對方砸出個昨夜星辰再說。

        房樑上的黑影見我們已經識破了他的妖術,索性不再藏躲隱匿,待香爐砸到他的眼前,他陰森森地冷哼一聲,右手一揮,『嗵』的一聲悶響,竟把那香爐又打了回來。與此同時,隨著他手臂的揮動,被他控制的屍體也跟著動了起來,右拳和右腿帶著一股勁風,齊刷刷地朝王子的頭頂和小腿打了過去。

        我們兩個大驚失色,沒想到此人的能耐竟已大到了這個地步,情急之下我們倆雙雙著地滾倒,這才勉強躲過這快似閃電的兩下攻擊。

        還沒等我們回過神來,忽見那屍偶猛地向上一躥,雙腳離地的懸在半空,緊跟著左腿向前狠力一踢,『咚』的一聲大響,那張厚重的八仙桌居然被他踢得翻了過來。房間中頓時燭影亂晃,三柄燭台紛紛落地。三根燃燒的蠟燭之中,倒有兩根都就此熄滅了,僅餘一根紅燭還有光亮,可也倒在地上閃閃欲滅了。

        房樑上的黑影見到桌子下面根本沒有《鎮魂譜》,頓時氣得暴跳如雷,他也不再使用什麼腹語之術,厲聲大吼:「敢騙老子?我要你死」那聲音尖厲異常,和此前那說話的聲音全無半點相似,並且口音近似江浙一帶,哪裡還是那種不倫不類的山東方言?

        我和王子顧不得對方如何咆哮,生怕地上的紅燭突然滅掉,本來對方的本領已超出我們數倍,如果再陷入到黑暗之中,恐怕我們連百分之一的勝算都沒有了。可一時之間也來不及尋找電燈的開關,唯有這點燭光才是救命稻草。於是我和王子不約而同地搶了上去,連忙護住地上微弱的燭火。

        就在這時,那黑影忽地又是一聲怒吼,手上加力,催動屍偶朝我們猛攻過來。如今他已不用再遁匿身體,行動起來也是毫無顧忌,只聽他腳下踩得房梁咚咚作響,那屍偶的威力也隨之大增了許多,帶著陣陣凜冽的勁風,拳腳像雨點一般朝我們亂砸一氣。

        我和王子皆盡大驚,哪能想到這屍偶突然變得如此厲害?見那屍偶勢如瘋虎地狂攻過來,我們兩個知道不敵,站起身來邊跑邊閃。可不管我們如何躲避,那屍偶就如同一隻巨大的陀螺一般,追著我們滿屋亂竄,別說制服對方了,就連自保都成了一個很大的問題。

        不一會兒的功夫,我和王子分別被打中了數下,全都落了個鼻青臉腫,狼狽不堪。我心想再這樣下去非得被打死不可,必須得想辦法接近房樑上的人,不能和這礙事兒的屍偶繼續糾纏。於是我對王子大叫一聲:「禿子,到院裡去,在那兒他控制不了屍體。」

        王子聽罷點了點頭,猛地一個變向,朝著房門外面就衝了過去。可那人的身手實在是太過敏捷,我們兩個剛一動身,便聽見頭頂呼呼風響,那屍偶就如同一個紙鳶一般,飛也似的閃到了房門前面,再次擋住了我們的去路。

        這下可把我們逼到絕路上了,既攻不得又逃不得。相比之下,我們就算跑得再快也沒有對方動一動手指的速度快。可要是講打,我們連眼前的屍偶都鬥不過,控屍之人又在房梁之上,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我們都是輸定了。

        忽然間,我猛地有了一個想法,於是我輕聲對王子說:「一會兒我牽制住屍體,你把衣服點著了往屍體的頭頂上扔,只要把那些線燒斷,他還用狗屁控制屍體?」

        王子點點頭,示意此法可行。我也不再遲疑,轉過身又撿起了那個香爐,再次朝那人影擲了過去。

        那人見狀怒極,氣得哇哇大叫,剛一躲過香爐,便連忙催動屍偶向我猛撲過來。我哪還會等他先發制人?早就一溜煙地圍著屋子轉了起來。與此同時,王子趕忙蹲在角落裡,脫衣,點火。

        片刻之間,房間內火光大盛,照得整個屋子都紅通通的。王子手提冒著火光的短袖背心,三步並作兩步猛跑過來,待奔到屍偶的身後,他瞄準目標奮力一扔,『噗』地一聲悶響,那團火光正好掛在了屍體頭頂的絲線上面。

        我見狀大喜,心說這下看你還怎麼借刀殺人,只要這些絲線一斷,你就沒法再控制那破屍體攻擊我們。到了那時,要麼你就下來和我們見見真章,要麼你就得眼看著我們跑出門去,反正不管怎樣,我們的處境都要比剛才強得多了。

        眼看那火光熊熊燃起,卻忽聽那人哈哈幾聲大笑:「蠢材,你們兩個咋種不認識我這『纏陰鎖』麼?想用火燒?笑話」緊接著他雙手一分,『噝』的一聲急響,那團衣服竟然被絲線崩成了兩半,而那些暗灰色的絲線卻沒有半點損傷。

        趁著火光一閃之際,我定睛向那人影看去,只見他藐目闊口,鼻大耳小,身材魁梧,筋肉結實。此人我曾經見過,正是那天我和季三兒來訪時,幫我們開門的那個保鏢。

        我見火攻失敗本就非常惱火,見到此人的真面目,更是氣得暴跳如雷。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危險不危險了,被逼到這個份兒上,我連活吃了他的心都有。於是我大叫一聲,指著他的鼻子大罵:「你大爺的,原來是你這個臭看門兒的,你把你的主子害死不說,還裝神弄鬼的想害我們?有本事你丫滾下來,拿你主子當槍使,你算個什麼東西?」

        話雖這麼說,可我心裡卻一直在暗暗猜測,此人到底是什麼來路?明明是和徐蛟一夥,為什麼又突然把徐蛟殺了?為何他也急於找到《鎮魂譜》?這卷書裡到底有什麼秘密,竟然讓這麼多的人都暗中覬覦?不管怎麼說,此人絕非是我和王子能鬥得過的,還是要想辦法先逃出去,只要能與大鬍子匯合,便不用再懼怕他那下九流的控屍法術。

        可還沒等我想出下一步的計策,忽見眼前的屍偶突然僵住不動,緊接著就直挺挺地向後倒去,『撲嗵』一聲,栽在地上再也不動了。

        隨即我只覺眼前人影一晃,『呼』地一聲風響,那屋頂之人居然就勢跳了下來。我心中暗叫不妙,都怪自己剛才罵得太狠,對方一定被我激得大怒,因此才跳下來要與我們正面交鋒。這人僅是手指之力便已如此之大,真要面對面地打將起來,我們如何能打的過他?

        那人落在我們面前,惡狠狠地瞪著我們,緊接著他冷笑一聲,點頭說道:「好,那我就領教領教。」說罷將手上的一雙黑色手套脫下來扔在地上,那手套烏黑髮亮,似皮非皮似鐵非鐵,不知是個什麼材質。一縷縷暗灰色的絲線就纏在手套的十指之上,看來這手套是屍偶術的專用道具。

        見此情景,我剛要拉著王子奪門而出,卻忽然發現那人本來黑白分明的眼珠之中突然間充滿了縷縷血絲,那血絲越充越多,到了最後,竟然雙眼都變成了血紅之色。隨即他的身體開始劇烈抖地動起來,同時口中發出撕心裂肺的呵呵之聲。

        我和王子被驚得目瞪口呆,對望一眼,心中暗叫:原來是個血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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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7:47

        第一百零八章  對攻

        我們都不明白為什麼眼前之人和其他的血妖反差極大,剛才看他眼睛還是正常的顏色,為何忽然之間就被血絲覆蓋,僅僅一會兒的功夫就變成雙目血紅了?

        並且他此時因何顯得如此痛苦?全身瘋狂地抖動,嘴裡口水直流,隨之還發出一聲聲怪異的低吼,咿咿呀呀的,就彷彿體內有什麼惡靈要破繭而出一樣。

        我和王子雖然弄不懂此事的情由,但也清楚更加可怕的事情還在後面。從對方的特徵來看,我們幾乎可以確定此人九成是個血妖。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們倆就算有三頭六臂也打不過他。眼下之勢只能選擇逃命,再晚得片刻,估計我們就要變成他的夜宵了。

        想通了這一節,我們倆哪還敢等對方恢復過來,也顧不得分辨他到底是不是血妖,大喊一聲,同時往門外衝了出去。

        可沒想到剛剛跑出兩步,那人忽地一個閃身,幾步之間就搶到了我們身前,再一次把我們堵在了屋子裡面。但他並沒急著攻擊我們,喉嚨中依然是呵呵低吼,雙手按著自己的腦袋顯得痛苦不已,看情形他此時所受的煎熬要比剛才又加重了幾分。

        俗話說事不過三,自打進屋之後,他這是第三次切斷了我們的退路。這叫我們如何不急,眼見自己命在旦夕,就算心中再怕也會生出一股怒火。我和王子齊聲罵娘,紛紛揮起拳頭衝了上去,一個打向對方的咽喉,一個則用雙指戳向對方的眼睛。

        然而畢竟雙方的實力差距太大,那人雖然表現得痛苦不堪,但依然反應非常迅速,並且其力量也是大得驚人。還沒等我們的手觸到他的皮膚,他猛地一側身,同時雙手閃電般地探了到了我們面前,還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只聽『啪啪』兩聲,我和王子的脖子都被他死死掐住,緊接著他兩手向上一提,我們倆頓時被他拎了起來。直感覺頸中劇痛,一口氣上不來下不去,憋得我們雙腳頻頻猛蹬。

        此時那人的痛楚似乎減輕了幾分,他一雙鬼目惡狠狠地瞪著我們,厲聲喝問:「《鎮魂譜》在哪?不說就吊死你們說不說?」他見我們沒有答話,便陰惻惻地笑道:「好,那我就成全了你們。」說罷手上猛一加力,直掐得我們兩個頸骨都咔咔作響。

        我被掐得幾欲昏死,雙眼金星亂冒,嘴裡也鹹鹹的似有鮮血溢出。我心說這人也不知是真傻還是假傻,你掐著我們的脖子死不放手,這叫我們如何回答?難道讓我們也像你似的用腹語說話不成嗎?

        但這也只是我心中之言,對方又如何能夠聽到?又過片刻,我已經徹底失去了掙紮的力氣,思維也隨之混亂了起來,只覺得眼前花花綠綠的煞是好看,一條條五彩斑斕的霞光在我身邊穿梭遊走。照此下去,出不了一時半刻,我和王子就都要魂遊西天了。

        就在這時,猛然聽到頭頂傳來一聲磚瓦碎裂的巨響,緊跟著便是極重的呼呼風聲,似乎有什麼東西從房頂處被扔了下來。

        掐住我們那人見狀臉色大變,忽地一聲大叫,鬆開兩手,飛快地朝我們身後跑了過去。

        我和王子同時跌落在地,躺在地上拚命喘氣,只覺得胸肺之間說不出的順暢,脖子雖疼,但與剛才比起來卻是好受多了。這次可當真是險到了極處,懸一懸我們就要死在這裡了,也不知是突發了什麼變故,但不管怎麼說,這條小命兒算是暫時撿回來了。

        還沒等我們把氣喘勻,忽聽身後傳來陣陣哭聲,我和王子頗為驚訝地回頭看去,只見那保鏢正抱著一個老者淚如雨下。他懷中的老者不是別人,正是當日徐蛟身後的那個師爺——夏侯老先生。

        此時那老者已然奄奄一息,四肢垂軟,呼吸微弱,花白的鬍子上沾滿了血跡,口中的鮮血順著獠牙的齒尖淌落下來。他的脖子已經嚴重變形,極其詭異地歪在一旁,明顯是被人用重手給扭斷了。除了一雙血紅的雙眼還兀自睜著,剩下的地方和死人已無分毫差別。

        我知道能做出此事的只有一人,便向剛才發出巨響的屋頂看去。只見房子的屋頂上漏了一個一米多寬的大洞,洞口之下便是房梁,在那房樑上面站著一個高聳的人影。藉著青白色的月光,就見那人劍眉虎目,鼻高唇薄,一張俊秀的臉龐上掩不住隱隱的煞氣,此時看來真如天神下凡,畫中之仙。

        我頓時喜出望外,高聲叫道:「大鬍子你跑哪兒去了?」

        大鬍子隨即跳了下來,淡淡一笑:「還好來得及時,你們兩個可受苦了。」

        王子連忙搶著說道:「缺了德了你,你走也不告訴我們一聲,害得我們連個後盾都沒有,你再晚來一會兒我們哥倆就歇菜了。」說著他又指了指跪在地上痛哭不止的保鏢,恨恨道:「老胡,快幫我抽丫一頓,剛才就是這孫子欺負我們來著,你瞅瞅他給我脖子掐的,現在喘氣兒還不痛快呢。」

        大鬍子指了指那垂死的老者說:「我剛才去追那隻血妖了,沒想到這屋裡還有一隻。先不急著殺他,我一會兒有話要問,你們兩個退後一點。」說完就將身子轉了過去,目不轉瞬地盯著那身材魁梧的保鏢。

        此刻那人依然跪在那裡,抱著老者不肯鬆手,嘴裡還嗚咽地輕聲喊著:「師父……師父……」

        看著眼前的一幕,我立時變得一頭霧水。這老者明明是徐蛟的師爺,他怎麼也變成血妖了?這保鏢為什麼管夏侯老頭叫師父?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來路?看來還真得想辦法審審此人,不然的話,恐怕我們想破了頭皮也是猜不出來的。

        這時,剛才還和我們談笑風生的大鬍子忽然變得嚴肅起來,他冷森森地緩緩說道:「起來,你是要和我打一場,還是乖乖的束手等死?」

        那保鏢收聲止淚,將夏侯老頭輕輕地平放在地上,然後他伸手把地上的那雙手套撿了起來,邊慢慢悠悠地套在手上,邊陰沈沈地回答道:「是你把我師父打成這樣的?今天要不把你大卸八塊,就算我姓劉的白活一回。」

        大鬍子冷哼一聲,淡淡地說:「不識好歹,當我怕你的『纏陰鎖』麼?」說罷他走到那張掀翻了的八仙桌子旁邊,用腳在桌腿上一踩,『呼』地一聲,那桌子竟然淩空翻了個身,平平穩穩地落在了地上。

        緊接著他單掌一揮,『啪』地一聲拍在了桌子面上,只聽嘩啦啦之聲接連響起,那張上好木料的八仙桌子,竟然被他一掌就給拍成了一堆廢柴。

        大鬍子從地上撿起了兩條桌腿,一手一個,沈聲道:「來吧」說完又對我和王子使了個眼神,示意我們退出門去,別被那些又細又長的細線給誤傷到。

        我和王子知道那絲線的厲害,此時也不敢太過託大,便依言走到了門外,分別躲在門框兩側,探著腦袋向裡觀瞧。

        那保鏢聽到大鬍子說出了自己武器的名稱,眉頭一皺,顯得頗為吃驚。但這人好像也是個悶葫蘆,見大鬍子已擺好架勢,他也不再多說,血目暴睜,一聲大吼,雙手猛地向回一掄,做出了一個極其怪異的擁抱姿勢。屋中隨即『噝噝』急響,那些眼花繚亂的絲線帶著凜凜寒風,朝大鬍子的左右兩邊分別打去。

        大鬍子不緊不慢,直等到那些絲線打到自己近前之時,他忽地向後退了一步,讓絲線擦著自己的身體劃了過去。緊跟著他雙臂一揮,分別將兩條桌腿一前一後地扔了出去。那桌腿發出沈重的破空之聲,徑直砸向對方的面門。大鬍子緊隨其後,一個閃身,跟著桌腿一同衝向對方。

        那保鏢怎能看不出其中的威力,見到桌腿朝自己飛來,急忙向右一閃,將第一條桌腿讓了過去。但大鬍子適才是連續擲出,剛剛躲過第一條桌腿,第二條桌腿恰巧在他的右邊出現,再次正對他的面門砸了過去。這兩下投擲就像算準了一樣,第一條乃是逼著對方向右移動,第二條才是實招,正好砸向對方移動後的落腳之處,讓對方在頃刻之間避無可避。

        眼看桌腿就要擊中自己,那保鏢知道無法再躲,迫於無奈之下只好舉手格擋,他將雙臂交叉著擋住頭部,準備將這一下重擊硬接下來。

        『呯』地一聲悶響過後,桌腿擊中保鏢的手臂彈飛了出去,那保鏢本以為自己躲過一劫,卻沒想到大鬍子早已跟著桌腿衝到了他的面前,其速度之快簡直是讓人無法形容。

        那保鏢沒想到對方竟迅捷如斯,眨眼之間就已欺到了自己身前。還待再次發動攻擊,可他的武器又細又長,早已被大鬍子擋在了身外,此時雙方近在咫尺,那些絲線便就此成為了廢品。

        情急之中那保鏢只得揮拳猛擊,想把對手從自己的身前逼開。可大鬍子是何等厲害,怎容他再故技重施?剎那間雙手一錯,分別抓住保鏢的兩臂,向外一展,將對方的胸腹全都露了出來,緊接著他飛起一腳,重重地踹在對方的小腹之上,只聽『咚』的一聲悶響,那保鏢就如同斷了線的風箏似的飛了出去,直到撞上牆壁之後這才彈落在地。

        大鬍子並不停頓,跟上去連下四道重手,將那保鏢的四肢全部折斷,這才總算鬆了口氣。

        然後他俯下身去沈聲問道:「你是要看著你師父受盡**,還是老老實實回答我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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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8:25

        第一百零九章  魙齒

        大鬍子這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只在電光火石之間,那保鏢已然被他打得委頓在地,四肢均被折斷,除了脖子和腦袋還能活動以外,其他地方皆與癱瘓無異。

        他問完那保鏢一句話,便靜靜地盯著對方,雙目之中暗含殺氣,一張臉上儘是冷森森的表情,讓人看起來有些不寒而慄。

        那保鏢卻也倔強得很,他撇了撇嘴並不答話,惡狠狠地怒目而視,對大鬍子毫無懼怕之色。

        大鬍子點了點頭,撿起地上的桌腿走到那老者的身旁,然後俯下身去,用桌腿在老者的肋部來來回回地比劃了幾下。

        夏侯老頭雖已奄奄一息,但畢竟具有血妖之軀,脖子雖斷,可神智還是非常清醒的。他一雙血目看著大鬍子手中的桌腿在自己身邊晃來晃去,臉上隨即顯露出畏懼的神情,只是苦於無法開口講話,如若不然,估計這會兒已經開始求饒了。

        那保鏢見狀一聲長嘆,眼神中流露出一絲不忍和擔憂,接著便有幾滴淚水淌了下來。這是我第一次見到血妖做出這種表情,不免覺得有些不可思議,可那表情又絕非作偽,的確是實實在在的真情流露。

        隔了半晌,那保鏢才點頭嘆道:「好吧,你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我全都如實回答,只是請你別再折磨我師父了。」

        大鬍子放下手中的木棒,對我和王子招了招手,讓我們倆也過去一起審訊。之後我們三人圍成一圈,將這對師徒包圍起來,大鬍子這才開始發問。那保鏢倒也言出必踐,對我們的問題一一作答,毫無欺瞞之意。因此我們也逐步擴大了提問的範圍,就連他這屍偶秘術的來歷也要刨根問底的審個明白。隨著他漸漸道出實情真相,困惑在我們心中的疑團也就此得到了初步的解答。

        原來此人姓劉,名叫劉錢壺。他自幼父母雙亡,八歲時被這老者夏侯錦所收養,逐而拜其為師,從小就過著風餐露宿,流落江湖的生活。

        他們這一門非僧非道,也無門派名稱,只是一種不被世人所知的『手藝人』。此門歷來都是一師傳一徒,幹的是收人錢財與人消災的買賣。

        劉錢壺的師傅告訴他,到他這一代,才算是本門中的第四代傳人,這夏侯錦的師爺便是本門的開山祖師。

        那祖師爺本是一名江湖術士,平日為人驅鬼捉妖,祈福求子。真本領是一點沒有,僅是用一些戲法矇蔽事主,最後靠著一張巧嘴矇混過關。為了防止事後有人找上門來,所以他每做完一筆買賣便離開此地,常年過著四處漂泊的生活。雖然溫飽倒也無憂,但過得也是極其清貧。因此他時常都鬱鬱寡歡,常嘆自己生的不是時候。

        忽有一日,這人偶然得了一本奇書,上面記載了一些奇門異術,不但能殺人於無形,還能驅魂散魄,讓死者的冤魂無法找上自己。

        這人心想,與其每天靠坑人混飯,還不如學些真實本領,說不定最後還能闖出一番事業來。於是他將此書奉為至寶,潛心學習,刻苦修煉,僅僅幾年的光景,他便初步掌握了書中的一些神奇秘法。

        當時正值大清光緒十五年,天下大亂,四川哥老會鬧得正歡。雖說他這本事還沒有完全練成,但也已具有相當的威力了。於是他便南下進了澧州,託人引見,從而加入了澧州的哥老會中。

        此後的一年裡,他運用書中秘法,在一些暗殺活動中屢建奇功,因此頗受頭領賞識,在會中的職位也是一升再升。

        再過一年,隨著殺人數目的增長,他的本領愈發成熟。在成百上千次的實踐中,他將書中的各項秘法修煉得淋漓盡致,並且還增添了不少自創的技法和心得。

        可好景不長,正當他如日中天之時,清光緒十七年,清兵大舉進攻澧州城,哥老會潰敗,頭領被捕。他在亂戰中逃了出去,知道哥老會再難成事,便自立門戶,專接一些暗殺行刺的差事,生活也就此過得寬裕了起來。

        在他暮年以後,他不忍將這門絕學斷送在自己手裡,便物色了一個人選,從而收其為徒,將一身的本領都傳給了此人。並在臨終時囑咐自己的徒弟,本門技法太過傷天害理,如要再收徒弟,只能收取一人,這種手藝會的人越多,世上的枉死者也就越多,萬萬不能多傳。

        這人便是夏侯錦的師父,他學成之後,便靠著這門手藝行走江湖。當時正值亂世,恰好有他施展的機會,憑著這種特殊的本領,一輩子下來也落了個錦衣玉食,囊中闊綽。

        到了晚年,他想將本門在自己的手裡發揚光大,便要選一個根骨奇佳的弟子。他收養了三十名五六歲的孤兒,觀察考驗了十幾年,在這些孩子長到二十多歲的時候,才選定由夏侯錦繼承自己的衣缽。

        可夏侯錦的時運就不及他的前輩們了,等他學成出師的時候,正好趕上解放初期。當時是祖國山河一片紅,全國人民喜洋洋,他這暗殺害人的手藝,在那樣的環境中完全派不上用場,幾乎就等同於廢品一樣。

        無奈之下,夏侯錦只好順應天意,選擇了過正常人的生活,成為了新中國的一顆鐵釘。

        本以為會這樣平靜的終老一生,但就在他年至花甲之時,一股改革的熱潮猛然掀起一陣巨*,經濟搞活,貿易加強,大量的民眾開始下海經商。藉著這次翻天覆地的變化,夏侯錦終於迎來了自己苦等了三十多年的機會。於是他放棄了頤養天年的打算,將自己荒廢了數十年的本領重拾起來,全國各地的四處遊走,開始了他人生中那遲來甚晚的江湖生涯。

        當時的大方針是『準許一部分人先富起來』,不少偏於迷信的大款便開始把人生的希望寄予在了風水上面。有些生意失敗的,就總歸咎於家中不吉,甚至是有惡鬼作祟。

        這樣一來,夏侯錦本門的驅魂術便成為了他立足江湖的至寶,反正對方也是完全不懂,頭頭是道的擺弄幾下,也不由得對方不信。幾場法事下來,所賺的錢幾乎比他一輩子賺的還多,沒想到人近晚年了還有這樣的際遇,這讓夏侯錦感到十分高興。

        但他並不滿足於此,在他看來,師門中的殺人術和屍偶術才是正宗絕學,若是只靠驅鬼作法來蒙人混飯,這簡直是有辱師門的行徑。

        然而這兩種手藝畢竟已經擱置了多年,早已不如他出師時的那般純熟,加上當時他已年過六旬,身體上也有些力不從心了。

        於是他想找一個年富力強的年輕人收為弟子,將本門技法傳授給他,然後讓其跟著自己行走江湖,今後如能接到暗殺的買賣,便可以讓自己的徒弟代勞了。

        1982年,他在浙江金華遇到了沿街乞討的劉錢壺,他見這孩子手大臂長,骨骼粗壯,知道將來是個人高馬大,孔武有力的苗子,這種身材學習本門的功夫最為合適。在得知劉錢壺的雙親亡故以後,他便將這孩子納入門中,從而帶在自己的身邊,並將一身本領都傾囊相授。

        此後的日子裡,這對師徒情同父子,相處得非常和睦。夏侯錦終生未婚,自然膝下無子,而劉錢壺也是幼年失去了雙親,便將自己的師父當成了父親一般。一老一少相依為命,生活得好不快活。二人在普天之下到處遊走,專接暗殺和驅鬼的買賣。雖然暗殺的差事從始至終一件沒有,但每做成一次法事也是收入頗豐。師徒倆邊遊玩、邊學藝、邊賺錢,幾年下來倒也過的悠哉得緊。

        但與此同時,煩惱也跟著來了。夏侯錦此時已是暮年,他知道自己的生命不久後就將走到盡頭,即便再活二十年,對於他來說還是太少了。剛剛嘗到生活的樂趣,豈能這麼快就撒手人寰?於是他經常因此嘆息,抱怨自己生不逢時,這快樂的時光當真是來得太晚了。

        劉錢壺雖然想替師父分憂,但這生老病死的事豈是人為就能改變的?因此他也只能在言語上勸慰師父,而在他的內心,其實比自己的師父還要憂慮。

        正所謂無巧不成書,1986年,他們偶然從一個事主的口中聽說了一種寶物,這東西叫『魙齒』,是一種惡鬼的獠牙,據說得此物者,可以找到一本叫做《鎮魂譜》的奇書。這書裡記載了一種長生妙法,不但能使人返老還童,還能力大無窮,身輕如燕,故而民間有著『得魙齒者可得長生的』說法。

        師徒二人本對這種無稽之談不甚相信,但聽人家說得頭頭是道,加上他們心中一直期盼著能找到某種辦法延年益壽,因此他們便多問了幾句,從而問到了『魙齒』的出處。

        據那人講,他也從沒見過這種『魙齒』,謠傳說這東西世上只有兩顆,乃是一隻惡鬼嘴裡的一對獠牙。聽說其中一顆在幾十年前就失去了下落,另外一顆卻被一個奇怪的人帶進了墳墓之中,說是此物害人,不能讓其重見天日,據說此人最終葬在了天津一帶。

        師徒倆雖然半信半疑,但最終還是決定試上一試。反正閒著也是閒著,若是真能找到這件寶物,長生是不敢奢望,就算能多換來十年的壽命也是好的。

        於是他們北上進津,在天津的郊區定居了下來。1986年到1988年,這兩年的時間裡他們不知找到過多少條線索,也不知挖開過多少座墳墓,但所謂的『魙齒』卻從未出現過。

        隨著時間的推移,他們逐漸放棄了這個念頭,而後又重操舊業,再次過上了『手藝人』的生活。雖然願望沒有達成,但也生活得無憂無慮。

        這一切,直到半年前才有了突然的改變,因為在那一天,他們認識了一個非常奇怪的顧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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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0:18:54

    第一百一十章 奇峰偶遇

    隨著時代的發展,年紀尚輕的劉錢壺學會了網絡的運用,招攬生意,商議價格,都可以足不出戶地在網絡上完成。這樣也免去了年邁的師父整日舟車勞頓,閒暇之餘,爺兒倆也可以停下腳步休息休息。

    半年前,新疆的一個旅遊景區發生了一件怪事。這景區僻處邊遠的群山之中,因此所有的員工都是常年居住在那裡。可最近宿舍裡面常常聽到一個女人啼哭,時有時無,雖然不甚清晰,但宿舍裡的每一個員工卻全都親耳聽到過。

    可怕的還不止這些,自那哭聲出現之後,住在宿舍裡的所有人就都開始有了夢遊的症狀,每晚都有數十人像幽靈一般在樓道�面緩步遊走,邊走還邊念叨著一些奇怪的話語,那場景可真不是一般的恐怖瘆人。

    曾經有四個員工通宵打牌,半夜出來的時候親眼目睹了這詭異的場面,四個人裡當場就嚇死了一個,還有一個被嚇得神志不清,至今都有些瘋瘋癲癲的。警察來了幾次,都查不出個具體的結果,反而說這景區的管理工作存在問題,要求他們停業整頓。

    這景區才剛剛開業不久,老闆花錢又建餐廳又建驛站的,著實投資了一筆不小的數目。可如今竟然鬧出這種事來,若是關門,上千萬的投資就得這樣白白地打了水漂,可如果要繼續營業,鬧鬼這件事弄得所有員工全都人心惶惶,很多人都已經辭職不幹了,想要維持也是無計可施。

    新疆這地方是少數民族地區,維族人占人口比例的絕大多數,他們所信仰的宗教雖然也有地獄一說,但驅鬼除魔卻不是他們內行之事。因此這景區的經理開始在網上尋求幫助,希望能解決此事的民間高人前來援手,如果真能讓這個景區恢復正常,再多的錢他們也是肯出的。

    劉錢壺覺得這是一筆不錯的買賣,便對夏侯錦描述了此事。夏侯錦也覺得這件差事不錯,弄好了沒準把棺材本都賺出來了,所以他欣然同意,在和對方取得聯繫以後,便帶著劉錢壺一同前往了新疆喀什。

    下了火車之後,該景區有專車來接,又在山路上行駛了足足五六個小時,這才終於抵達了那景區的所在。

    原來此處已位於國境的最西邊,在一座入雲的高峰之下,便是那個景區的大本營了。據負責人介紹,這座高峰名叫慕士塔格峰,是世界上有名的高峰之一。每年到了合適的季節,便有大量的登山愛好者前來登山。登這種山可跟普通的爬山完全是兩回事,不但危險係數極高,並且需要一些極其昂貴的裝備支撐,這山可不是隨便一個普通人就爬得起的,登上一次少說也得花個幾十萬的費用。

    除了接納登山者,他們公司也在山腳下建立了驛站、餐廳、風景區等配套設施,用來接待一些到此地遊玩的散客,宿舍裡中邪的那些員工就是專為這類人提供服務的。

    夏侯錦也不含糊,當場就大排法陣,施展起他引以為傲的驅魂術來。法事持續了三天,自那以後,景區的員工果然恢復了正常,不但不再出現夢遊的症狀,就連那女人的哭聲也沒人再聽見過了。

    該公司的老闆聞訊大喜,不但付給他們一筆豐厚的酬勞,並且挽留他們多住幾日,這一帶的風景是非常罕見的,既然來了,不遊玩一番豈不可惜?

    這對師徒也是生平第一次來到新疆,不免對此地的景色多了幾分留戀,況且自己又剛剛為這景區解決了一大難題,就是多住幾日也算不得什麼大事。於是他們便坦然的留了下來,每天在高山雪地中遊玩觀賞,覺得此處的風光的確比此前見過的氣勢了許多。

    幾日之後,這對師徒在驛站中遇到了一位神秘的客人,這人約莫四十多歲的年紀,看起來非常的精明幹練,並且衣著華麗得體,像是個非常有錢的富商。

    這人主動過來和他們搭話,說是前幾天看到他們驅鬼施法了,覺得他們不像普通的江湖術士,一看就是有真本事的,因此他非常想和這對師徒結交結交,說不定今後自己也會有用到他們的地方。

    師徒二人自然不會無端拒絕一個未來的客戶,於是就客客氣氣地和那人攀談了起來,不料雙方越聊越是投機,那人便把二人請到自己房中,叫菜叫酒,三個人邊吃邊聊。

    這師徒兩個都是好酒之人,加上慕士塔格峰的山腳下海拔很高,一般人到了此處都不勝酒力,幾杯烈酒下肚以後,這二人已經是醉意很濃了。談話之間,夏侯錦把『魙齒』和《鎮魂譜》的事情說了出去,嘆稱自己時運不濟,想要得到的東西始終未曾找到,白白浪費了好幾年的光景。

    那人聽後顯得頗為吃驚,說原來你們也在尋找《鎮魂譜》,實不相瞞,我來到這地方,也正是在找這個東西。

    細問之下,師徒二人這才得知,原來這個人並非是到此地觀光旅遊來的,而是受人之託,專門到這地方來尋找《鎮魂譜》的線索。但對於委託人和他自己的身份,那人卻始終遮遮掩掩的不肯透露,只說自己姓孫。他還告訴這對師徒,如果今後想賺大錢,想共享《鎮魂譜》中的奇效,那以後就跟他合作。他手裡有大量的資源和線索,但卻沒有得力的人手,若是師徒倆肯為他出力,找到《鎮魂譜》不是問題,延年益壽也不是問題,大把的鈔票更加不是問題。

    此時的夏侯錦已年過八旬,身體已是一日不如一日。正在他認為自己即將入土的時候,《鎮魂譜》這件奇物卻再次傳入了他的耳中,這無疑是最為精準地搔到了他的癢處。這《鎮魂譜》不是一般人就能聽說過的,既然這人知道此物,那他剛才說的應該就不會是假話。如果他手裡真有此物的消息,那跟他合作豈不是省去了很多周章?

    二人在心中盤算了一下,覺得此事完全可行,反正他們師徒全是光棍一條,那姓孫的就算騙他們也沒什麼好騙的。假如此人的消息確實可靠,憑著他們師徒二人的身手,就算那本書放在油鍋裡他們也能給撈出來。

    想到自己距離延年益壽已不在遠,這讓夏侯錦心中如何不喜?就連劉錢壺聽到這個消息也是大為興奮。當即他們便和那姓孫的客人一拍即合,商定今後全憑此人差遣,只要能順利找到這本奇書,就算出再多的力氣也是值得的。

    議定之後,那姓孫的馬上就對他們道出了實情,說是自己已經得到準確線索,那本奇書就此地西南方向的深山之中,只是自己腿腳不便,無法親自前去尋找,能不能找到就要看他們師徒倆的了。說罷他便掀開了自己的褲腿,二人一看之下這才明白,原來此人的兩條腿都曾受過重傷,一條腿裝的是假肢,另一條腿則穿刺著好幾條鋼釘。這樣的腿別說爬山了,就連走上幾步都是非常困難的。

    師徒倆見狀便想通了事情原委,原來這人是因為自己行動不便,就想找個身手矯捷的人來替他找書。也正因如此,這人才會主動和他們兩個搭話請客,看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這人必然是察覺到二人身上暗含著功夫,正是入山尋書的上佳人選,故而才和他們拉近關係,想讓這對師徒幫助自己找到奇書。

    照此看來,此人剛才所述就絕非虛言,只是繞著彎子想和他們二人互相利用罷了。於是夏侯錦便當即應了下來,決定次日一早就進山尋書,早找到一日他的心裡就早踏實一日。

    那姓孫的表示同意,隨即把具體地址畫了一張草圖交給了他們,並且讓這師徒二人都立下毒誓,如果找到《鎮魂譜》之後私藏吞沒,不但他們二人不得好死,並且祖宗十八代在陰間也永世不得安生。

    翌日一早,夏侯錦帶著劉錢壺匆匆入山,繞過慕士塔格峰之後,便來到了一條兩山中間的夾溝之中。沿著夾溝又行了多半日,二人越走越是迷糊,不但地形地貌與草圖上描繪的全不一樣,並且岔路頻出,方向難辨。到了最後,師徒倆竟然在群山之中迷路了。

    兩個人仗著藝高人膽大,強行在群山之中繼續前進,可一直走到天色全黑,也沒找到那人所說的那個地方。於是二人躲在一處亂石堆中忍了一宿,準備次日天明打道回府,到時候要好好地質問一下那姓孫的騙子。

    當天夜裡,師徒倆只覺嚴寒刺骨,凍得他們難以忍受。除此之外,一陣陣厲鬼的哭聲在耳邊縈繞不絕,師徒倆的神智也有些混亂了起來,光怪陸離,幻象疊出,簡直就像是到了另一個世界一樣。

    勉強挨到天光微亮,兩個人急忙攙扶著尋路出去,直走到第二天的深夜,這對師徒才總算走出了那條鬼谷,回到了驛站之中。然而讓他們大為吃驚的是,那姓孫的客人卻在當天下午的時候就退房離開了。

    劉錢壺仗著年輕體壯,這兩天一夜的煎熬還算勉強能夠支持下來。但夏侯錦卻因此而大病了一場,不但高燒不退,並且上吐下瀉,要不是憑著他年輕時積累下來的那點底子,他這條老命就交代在新疆了。

    等夏侯錦的病情略見好轉以後,劉錢壺護送著師父回到了浙江老家。他知道師父這一病是大傷元氣,若想保住性命,便不能再像從前那樣勞神費力了。於是他賃了一個農家小院,打算陪著師父在這個清靜的地方安度晚年。

    可僅僅三個月後,奇怪的事情再次發生。師徒倆同時得了一種怪病,開始時是抽搐嘔吐,每天晚上發作一次。到了後來,發作的次數越來越是頻繁,一日之內倒有七八次發作的時候,尤其是每月的初一最為嚴重。

    與此同時,兩個人的腦海裡總是出現飲血的場面,一口口鮮紅的熱血吞入肚中,光是想一想便讓他們興奮不已。

    兩個人知道這必是中邪,連用了十幾種驅魔的法術進行破解,可不但不見任何效果,病情卻反而愈發的嚴重了。

    正當師徒二人無計可施之時,這一天,那個姓孫的神秘人卻又再次出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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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9:10:38

        第一百一十一章  受制於人

        師徒倆一見到那姓孫的就氣不打一處來,如果不是他的餿主意,他們師徒又怎麼會落到如此田地?這還不算什麼,那姓孫的把他們兩個騙到深山裡面以後,自己卻早早地捲鋪蓋走人了,這不是存心拿人尋開心麼?

        劉錢壺性子火暴,上去就要和那人動手。那那姓孫的卻不慌不忙,奸笑問道:「你們兩個自從去了新疆以後,是不是感到身體上有些不對勁了?如果你們不想早死,那就都給我老實一點。不然的話,我就是有辦法救你們也不會救了。」

        這句話正好說在了裉節上面,師徒倆連日連的怪病正讓他們頭疼不已,聽那姓孫的一說,二人心中這才恍然,原來這人果真是十惡之徒,他刻意裝作與二人巧遇,其真實目的卻是要把他們騙到那個地方。也不知那裡有什麼奇怪的妖法,竟能在數月之後才開始大肆發作,看來這人對此事早就了然於胸,想必他也確實是有救治的辦法。

        這事如果擱在劉錢壺的身上,依著他那暴躁的脾氣,他才不會考慮那麼多問題,自己活不活命都無關緊要,好歹也要先臭揍這姓孫的一頓出出胸中的一口惡氣。可想到自己的師父已然年老體虛,加上這段時間的數次重創,恐怕再也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無奈之下,他只好選擇妥協,收起已經攥緊的拳頭,強忍著怒火對那人鞠躬求饒。

        夏侯錦是個膽小貪生之徒,聽說自己的命運掌握在對方手裡,他連忙點頭哈腰地乞求對方放過自己,自己已是將近入土之人,你孫先生總不會為難我這可憐的小老兒吧?

        那姓孫的哈哈一笑,我實話告訴你們,早在新疆之時我就注意到你們兩個了,你徒弟腰裡用絲線纏著的那副手套,你當我不知道那是控屍用的『纏陰鎖』麼?你們兩個明明是殺人控屍的異門惡徒,也不用在我面前裝腔作勢地冒充好人了。不錯,騙你們到那山坳裡的確是我有意所為,因為那地方生有一種奇花,花粉會隨風飄散,只要那花粉被人吸入體內,那此人便會身中奇毒。先期是抽搐嘔吐,到了後來,就會全身潰爛,奇癢難當,直到五臟六腑全部爛光,此人才會痛苦死去。這個潰爛的週期少說也得有個半年左右,你們自己想想,這半年中你們能受得了這種煎熬麼?

        夏侯錦嚇得差點沒背過氣去,一張老臉上涕淚橫流,哭嘆自己這是造了什麼孽啊,老了老了卻落得怎麼個下場。劉錢壺聽對方說得這麼恐怖,不免也是心下惴惴,只得跟著自己的師父一起大聲求饒,請對方高擡貴手,放過他們二人一條生路。

        姓孫的說這倒不是問題,治病的藥劑我的確是有,只是你們兩個今後要替我做事。每做成一件,我就會給你們一些藥吃,等藥量服的夠了,你們的病根也就去了。到了那時,咱們雙方各不相欠,你們繼續走你們的陽關道,我今後也不會再來招惹你們。

        眼下的形勢是完全受制於人,師徒倆又豈能再有異議,只好頹然點頭,承諾今後全憑此人差遣。

        隨後那人便拿出兩瓶藥來,讓他們倆立即服食下去。那藥液殷洪似血,看著就和普通的血液沒有半分差別。那姓孫的說這是他精心調製的獨門秘藥,裡面含有數十種珍貴藥材,缺了任何一味這藥就失去功效了。

        二人心想反正自己已經身中劇毒,這姓孫的總不能再拿一劑毒藥暗害他們,也沒多想,便各自把整瓶藥劑灌入肚中。那藥甚是難喝,入口乾澀鹹腥,真與鮮血的味道無甚兩樣。

        藥一下肚,二人立即就覺得全身都舒泰無比,不僅此前難受的症狀全都消失殆盡,並且身上的力氣也是源源不斷,就連最近非常虛弱的夏侯錦也覺得精神百倍,大有一下年輕了幾十歲的感覺。

        至此師徒二人已經完全信服了這姓孫的神秘人,此藥果有奇效,看來他的話十有**都是真的。

        而後二人便被這姓孫的帶至了北京,在一處僻靜的遠郊村莊中隱居了下來。每隔數日,那人便親自前來給他們送藥,每每服藥之後他們便覺得神清氣爽,體力充沛。但如果那人晚來兩天,怪病的症狀就會再次出現,比之前的痛苦程度是有過之而無不及,並且還時而伴有雙眼血紅的跡象。

        一個月以後,那姓孫的告訴他們,幾天之後你們倆就得出趟遠門,去替我辦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你們倆仔細的準備準備,這一趟的路途應該不近。

        果不其然,沒過幾日那人便開車把他們送到了機場,讓他們認清了一個由五人組成的考古隊,並囑咐他們,要一刻不停地跟蹤這些人,絲毫都不能放鬆。這些人可能會找到《鎮魂譜》的所在,如果確定他們得到了此書,那就用你們的手段把這幾個人殺了,拿到《鎮魂譜》以後回來見我,那時我就會替你們除去病根,並且還讓你們共享奇書的功效。

        師徒倆這才明白,原來此人的最終目的還是和《鎮魂譜》有關。從一開始他們二人就被納入了此人的計劃之中,在尋書的這步棋上,他們算是徹徹底底的輸給對方了。

        可這一去不知需要多久才能回來,如果沒有解藥維持,別說跟蹤了,就連正常走路恐怕都無法做到,這讓兩個人感到很是為難。

        姓孫的說這個無妨,我給你們一個月的藥量帶在身上,你們只要覺得身體不適就服食一瓶,足夠你們返回北京的了。不過切記不可一次性喝光,這不是去除病根的藥劑,服的再多也只能緩解一時之痛,如果到時提前沒藥了可別後悔。

        兩個人不敢有違,拿了藥便和那幾名考古者登上了同一班飛機。此後他們見到又有三個人與這五人匯合,一行八人緩緩向鄂倫春自治旗進發。師徒二人曉行夜宿,一路上不遠不近地跟著這八人的小隊。

        轉眼過去了半個月,這些人的腳步從鄂倫春自治旗輾轉到了黑龍江的塔河一帶,可事情好像還是沒有什麼進展。眼看隨身攜帶的解藥堪堪用完一半,師徒倆不免心下焦急萬分,盼望著這群人趕快到達目的地,早一日找到《鎮魂譜》,他們好早一日擺脫身上這無限的痛苦。

        一日晚間,師徒倆忽聽對方的營地之中鼓噪了起來,他們不知有什麼變故發生,便想偷偷近前看個究竟。可還沒走出幾步遠,兩個人就被十幾條極大的蜈蚣給包圍了起來。那些大蟲張牙舞爪地蠢蠢欲動,似乎要將他二人生吃了才肯幹休。

        兩個人從沒見過這樣大的怪蟲,知道打是肯定打不過的,情急之中,只好倉皇地奪路而逃。可那些蜈蚣卻死死地緊追不放,加上兩個人的腳力的確比原來快了許多,一連狂奔了兩個小時,這才把那些碩大的長蟲徹底甩掉。

        可半夜三更的跑了這麼遠,師徒倆早已在慌亂之中迷失了方向,況且眼前又是漆黑一片,想要原路返回更是難上加難了。但二人又擔心因此失去了跟蹤目標,只好摸索著往來路上找,希望能儘早的潛回到那些人的營地附近。

        這一找可不要緊,黑暗中兩個人越走越是轉向,到了後來,就連東南西北都辨別不清了。直到第二天的傍晚,師徒兩個這才艱難地回到了他們此前休息的地方。再到那幾個人的營地一看,只見營帳行裝等物還一如往常的留在那裡,但人影卻是一個不見,不知這些人突然間跑到哪裡去了。

        劉錢壺和師父商議了一下,覺得這些人既然把東西留在此地,就證明他們早晚都會回來。等他們回來以後再想辦法探聽探聽,如果他們真的得到了《鎮魂譜》,殺人倒也不必,想辦法把那東西偷來也就是了。

        議定之後,師徒倆便在不遠處藏匿了起來,只等這群人再次出現。可一連等了數日,這群人依然不見蹤影,眼看解藥即將用光,兩個人急得坐立不安,只好開始小範圍的搜尋起來。但連著找了三天,除了一座考古隊員的墳墓以外,再沒找到更多的線索。

        正在他們一籌莫展之際,這一天兩人忽然聽到遠處傳來連續的爆炸之聲,與此同時,山體都跟著劇烈地晃動起來,大大小小的山石也隨著震動紛紛落下。

        兩個人知道應該是有事發生,便尋著聲音的方嚮往山上找了過去。到了最後,他們看到的卻是滿目瘡痍,除了被岩漿吞噬後的山頂之外,視野中再沒了其他任何的生命跡象。

        師徒倆大惑不解,不知是這群人在此遇難了,還是跑了什麼別的地方,可單從營帳行李都沒被拿走的這件事來看,遇難的可能性已經佔到十之**。

        兩個人又等了兩天,見這批人的確沒有回來,便將行李中的一些重要證件找了出來,以此證明他們的確是跟蹤過這些人。然後他們匆匆地離開了那裡,輾轉數日,這才回到了北京的家中。

        那姓孫的聽說他們沒有找到《鎮魂譜》,不由得大發雷霆,將這二人臭罵了一頓。兩個人雖然心生怒氣,但也不敢和他正面對抗,只好戰戰兢兢地把那些證件交了上去。那人接過證件便憤憤地扭頭便走,連一瓶解藥都沒給他們兩個留下。

        一連等了六七天,那姓孫的始終沒再回來,這可把這對師徒給急壞了。自從認識那人以來,除了知道此人姓孫,有關他的任何情況兩人都一概不知,別說找他了,就連他的名字都說不上來。可二人的病情卻是一日重似一日,抽搐嘔吐,發瘋狂躁,若是再等不來解藥,兩個人連抹脖子上吊的心都有了。

        就在二人痛苦難耐之時,姓孫之人再次出現。先給了他們一些藥劑緩解痛苦,然後告訴他們,其實你們跟蹤的那些人還沒有全部死光,現在他們已經回到北京了,你們在這裡靜靜的等著,不久後我就會有新的任務交給你們。如果到時候再給我辦砸了,我可絕對不會再留情面。

        兩天後那姓孫的把他們接到了一個華麗的宅院之內,然後又給他們引見了一個人。此人名叫徐蛟,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無業遊民,把他找來,是為了讓他們幾個搭在一起演一齣戲。

        於是那姓孫的把後面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徐蛟扮演一名闊綽的珠寶商,夏侯錦扮演徐蛟的師爺,劉錢壺腦子木訥,不能讓他和對方說話,便讓他扮演了一個沒有台詞的保鏢。

        此後那人又把交談的細節告訴了他們,並讓夏侯錦硬生生地背誦了一句奇怪的口訣,叮囑他們說,明天有兩個人來賣一顆寶石,一個叫季文學,一個叫謝鳴添。那謝鳴添你們師徒倆應該見過,就是考古隊裡的那個帶頭的。見到他們以後,你們要想辦法把《鎮魂譜》的消息套出來,儘量讓他心甘情願的把書賣給咱們,多少錢都無所謂。如果對方死不肯說,那也不要強求,500萬的寶石,你們給他多加100萬,讓他和你們交上朋友,如果《鎮魂譜》真的在他手裡,他或許會為金錢所動,主動把那東西賣給我們。到時我會派人過來,需要支票的時候,那人自然會給你們開出來。

        之後他又和每個人都強調了幾遍,避免到時出現什麼紕漏,待三人將一套說辭背的滾瓜爛熟以後,那人這才滿意地離開了。

        此後他們按照計劃將一顆紅寶石收了過來,其實夏侯錦和徐蛟哪裡懂得辨別寶石的真偽,只是裝裝樣子以防露陷兒罷了。

        可掃興的是他們沒能打聽到《鎮魂譜》的下落,夏侯錦當時本來已經有些急不可耐,本要強行逼迫對方道出實情,但考慮到姓孫的又會責罵於他,只好忍氣吞聲地憋了回去。

        姓孫的得知套問《鎮魂譜》一事無果之後,也不免有些大失所望,但他囑咐這些人暫時都不要離開,弄不好那謝鳴添過幾天還會再來,你們就繼續住在這裡,如果姓謝的再次出現,十之**就是來賣《鎮魂譜》的。

        劉錢壺也曾問過那人,說既然知道此書在謝鳴添的手中,為何不直接去他家裡偷盜出來?那姓孫的說你懂什麼,這群人心思縝密,行事更是詭異,他們既然是有目的的尋找《鎮魂譜》,又豈能將這麼重要的東西毫無防範地放在家中?

        那姓孫的走後,三個人便和那些真假傭人留在了這個宅院之中。那徐蛟是個粗人,只知道傻吃糊塗睡,根本不管自己的處境如何。可夏侯錦師徒卻是心中惴惴,總覺得此事背後還隱藏著更大的玄機。

        這天晚上,師徒二人的怪病再次發作,可苦於手邊沒有解藥,只得躲在房間中苦苦支持,祈盼著那姓孫的早早到來。

        過了一會兒,夏侯錦突然顯得暴躁異常,他把劉錢壺拉到一個角落之中,輕聲對他說:「壺兒,你知不知道咱們喝的那解藥是什麼秘方?」

        劉錢壺說這個我怎麼會知道?若是知道,咱們爺兒倆還用得著受那畜生的擺佈嗎?

        夏侯錦沈著嗓子嘶啞地低吼了幾聲,然後才神秘地小聲說道:「我估計我已經猜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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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9:10:56

    第一百一十二章 暗夜奇變

    劉錢壺不明白師父說的是什麼意思,便疑惑不解地讓他說得再清楚一些。

    夏侯錦此時表現的非常痛苦,雙眼之中已無任何黑白之色,紅通通的好似兩汪鮮血一般。

    他拚命地抽搐抖動了一會兒,這才顫抖著告訴劉錢壺,自己這些天一直在潛心思考,那血紅色的藥液到底是由什麼熬製而成?為什麼喝起來和普通的鮮血一點區別都沒有?前兩天他突然想起發病的時候腦子裡總是出現鮮血的幻覺,會不會這所謂的藥液根本就不是什麼獨家秘藥,其實就是正常的鮮血?

    夏侯錦又拿出了一個裝藥用的空瓶子湊到劉錢壺的眼前,悄聲說道:「你仔細看看,這瓶口上全是血痂,如果真是藥液,怎麼會凝固成這個樣子?」

    劉錢壺本來就對此事有所懷疑,如今聽師父這麼一說,便更加確定了他此前的猜測。他接過瓶子又看了幾眼,只見瓶口之上全是暗紅色的血痂,細想一下,普通的藥液還真是無法形成這樣的痂狀,除了鮮血以外,恐怕再沒有更加合理的解釋了。

    劉錢壺對夏侯錦說:「咱們還是小心為妙,您老在這等一會兒,我出去抓隻雞來,如果喝了雞血真的見效,要是讓我再見到那姓孫的,非把他的骨頭都一根根地掰斷不可。」

    夏侯錦說你這孩子真是糊塗,這是北京城裡,哪裡會有養雞的人家?再說我也有些等不及了,再拖一會兒我這條老命就交代了。這宅子裡不是還有另外兩個人麼,他們不就是現成的實驗品嗎?

    劉錢壺聞言大吃一驚,連忙勸阻說師父您這是氣糊塗了,人血怎麼能喝?這不是傷天害理嗎?

    夏侯錦顯得非常生氣,說你這才叫小題大做,咱們本門的手藝就是靠殺人為生,也就是因為時運不濟,所以咱們師徒才一直沒有施展拳腳的機會,放在我師父和師爺那輩,殺個把人又算得什麼屁事?人都死了,喝他兩口血又能怎地?

    劉錢壺雖然內心也在渴望鮮血,但他知道這樣做無疑會變得禽獸不如,便拚命地搖頭不允,並且竭力勸止師父不要做出這種事來。大不了咱們爺兒倆多忍一忍,明天天亮咱就去市場買幾隻雞,到時一試便知,如果雞血真的管用,咱爺兒倆今後也不愁活不下去。這是他自從拜師以來第一次自己拿定主意,也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違背師父的意願。

    夏侯錦見拗不過他,索性躲在牆角不再理他,口中嘟嘟囔囔地罵他不孝。劉錢壺知道師父正在氣頭上,一時半會兒緩不過來,加上自己的身體也是難受得要命,便也窩在一旁默默忍受。幾番掙紮過後,由於太過疲勞的緣故,他竟昏昏沈沈地睡著了。

    睡夢中忽地聽到一驚淒厲的尖叫聲,劉錢壺猛然驚醒,發現師父已經不在身邊,他心中隱約覺得不妙,急忙衝出房門向那聲音尋了過去。

    這一看不要緊,一看之下直把他嚇得目瞪口呆,魂飛天外。西側廂房之中,只見自己的師父正咬著那名女傭人的喉嚨死死不放,殷洪的鮮血順著哽嗓之中噴湧而出,濺得夏侯錦全身上下鮮紅一片,再加上他那凶惡猙獰的恐怖表情,此時看來,真與陰間的厲鬼全無二致。

    那女人還未完全斷氣,一雙眼睛直勾勾地望著上方,雙手軟弱無力地在夏侯錦的腦袋上輕輕地拍打著,似乎是想用最後的一點力將對方推開。她的嘴型還是保持著嚎叫之時的大張之勢,咽喉裡似有似無地『呃呃』呻吟著。

    劉錢壺的頭髮都快豎了起來,一把將夏侯錦推到了一旁,抱住那女人就要施救,可是她脖子上的傷口竟有拳頭大小,就連氣管也被咬得破了開來,這樣的傷勢就連神仙下凡也是救不得了。不一會兒的工夫,那女人雙腳一蹬,大睜著眼睛歪頭死去。

    正在這時,一直躲在正房裡面獨自喝酒的徐蛟也聞聲趕了過來,他見到這血腥無比的場面,登時大叫一聲,轉身就往屋外衝去。劉錢壺還沒來得及反應,只見人影一閃,夏侯錦已經飛身欺到了徐蛟的身後,單手一揮,一根三寸長的喪門釘已刺入徐蛟的百會穴中。

    那百會穴位於人體的頭頂正上,是人身最為重要的大穴之一,別說用鋼釘鑽刺了,就是碰巧了打上一拳,此人也絕無生還的理由。更何況這鋼釘刺穴的法子正是祖上傳下來仗以行走江湖的殺人秘法,認穴之準,手法之陰毒,無一不堪稱絕技,只要這鋼釘入腦,就算徐蛟是大羅金仙也是必死無疑了。

    那徐蛟中釘之後,連吭都沒吭,雙眼一翻,仰頭栽倒。劉錢壺見狀氣得哇哇大叫,但由於情緒太過激動,加上對方又是養育了自己多年的師父,直感一時語塞,連叫了幾聲,卻一個字也說不上來。

    夏侯錦卻絲毫不以為然,他一臉興奮地指著徐蛟的屍體說道:「徒弟,快趁熱喝他的血,咱們猜的沒錯,那瓶子裡裝的根本不是什麼藥解,就是普通的鮮血。你看我現在多精神,你也別受罪了,反正之前也已經喝過了,把血裝瓶子裡喝和直接倒進嘴裡喝有什麼分別?你怎麼就是想不開?」說話之間,他口中已有四顆森森的獠牙呲了出來。

    劉錢壺被氣得渾身哆嗦,眼見師父已經變成這幅摸樣,他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了,只是抱著那女人的屍體默默流淚,心裡面又是氣氛又是害怕,不敢想像自己的師父接下來還會做出什麼惡行。

    過了半晌,夏侯錦的神智慢慢地恢復了過來,剛才凶惡狂暴的狀態皆盡消失,除了紅眼和獠牙之外,又變回了那個膽小懦弱的瘦小老者。

    夏侯錦想起自己竟然在癲狂之際接連殺死兩人,不由得抱頭痛哭起來。他雖自幼學習殺人之法,但年過八旬了也未曾殺過一人,年輕時的那種桀驁和血性早已不復存在。自從收了劉錢壺為徒以後,師徒兩個相依為命,一個如同慈父,一個好似孝子,兩個人其樂融融,即便不殺人也生活得非常快活,因此當初光大本門的夙願也早在十幾年前就拋諸腦後了。可如今老了老了卻沾上一手鮮血,這讓他一時之間如何接受得了?

    劉錢壺見師父已經恢復如常,這才稍覺放心了些。他寬慰師父說這也不怪您老,那怪病發作起來確實是難以抑制,您老都這麼大歲數了,自制力差一些也是有情可原。如今人是已經死了,這地方咱們不能再呆了,反正那秘藥其實就是鮮血,咱們也不用再受那姓孫的脅迫。依我看咱爺兒倆今晚就動身離開這裡,找個僻靜的地方定居下來,咱們這些年賺的錢足夠喝上幾十年雞鴨狗血的了,也不愁那怪病再次發作,弄不好將養上幾年這怪病還就徹底好了呢。

    夏侯錦早就嚇得沒了主意,聽徒弟這麼一說,立即連連點頭,說這個主意甚好,不過你得替我擺兩個驅魂法陣,我怕這兩個的冤魂今後纏上我了。

    劉錢壺知道師父因為上了年紀,所以有些膽小怕事,這點要求也不算過分,便一口答應了下來。然後他開始搬挪屍體,要將兩具死屍分別放置在兩間屋子之中。因那驅魂法陣是一陣對一魂的,兩具屍體放在一起便失去了功效。其實這些神鬼之事他也不甚了了,只是自幼就跟師父這樣學的,到了實際應用之時,自然就按當初所學的那樣操作。

    自從喝過人血之後,夏侯錦便坐立不安的總是想動。也不知是因為人血與獸血的效果不同,還是這次攝入的血量太大,總之他就是感覺渾身的力量泉湧不斷,抓耳撓腮地滿院亂轉。

    過了一會兒,他實在是閒得發慌,便告訴劉錢壺自己去房頂上替他放哨。劉錢壺正忙著用符片擺設驅魂法陣,便隨口應了一聲,心裡面也沒太在意。

    可剛剛布好一個法陣,便聽見院外有敲門之聲。劉錢壺心想這肯定不是自己的師父,不知是什麼人這麼晚了還來敲門。但如今有兩個活人死在這裡,這要讓人發現了可不得了。總之自己死不開門就對了,偷偷在院子裡把法陣做完,然後翻牆出去與師父匯合,到時遠走他鄉,別人發現不發現也沒什麼關係了。

    想罷之後,他便不聲不響地繼續行事,等到他剛把蠟燭點燃之時,忽聽院門發出吱吱幾聲,門外之人居然把院門給推開了。

    劉錢壺心下著慌,不知該當如何是好。可能是那徐蛟此前出去買酒忘了關門,因此才被別人輕易推開。但此時如果吹滅蠟燭,不僅法陣被破,並且屋外的人也肯定會發現自己所在的房中有人,只好讓蠟燭就這樣燃著,祈盼著外面的人發覺沒人以後自行離去。

    等了半晌,他聽到院子之中沒什麼動靜,這才稍覺安心了一些。可就在這時,屋門外面忽然發出『咔嚓』一聲,緊接著就是一個人大聲驚叫。他知道這是有人闖進來了,急忙趴在門縫上面向外觀瞧。

    一看之下,發覺進院之人正是此前來賣寶石的那個謝鳴添。他心中暗想,莫非此人真是像那姓孫的所說,翻回頭來賣《鎮魂譜》的?

    想到自己的師父十幾年間一直苦尋《鎮魂譜》而不得,後來受人擺佈,讓人羞辱謾罵。如今兩個人又身纏怪病,最終都變成和生吞鮮血的怪物,這一切根源全因此書而起。他雖不像他師父那樣欲得奇書而延壽,但內心之中也不免對此物頗為好奇。因為這《鎮魂譜》師徒倆差點把命都丟了,無論如何也要拿到手看個究竟,同時還能圓了師父那最大的夙願。

    打定了這個主意,他心生一計。於是他在黑暗中偷偷將纏陰鎖穿在了徐蛟的屍體之上,然後一躍上房,用屍偶術和腹語術矇騙對方進屋,想將此書收入自己的囊中。

    可那屍偶術他也是生平第一次使用,操作起來不甚熟練,還沒周旋多久,便被對方給察覺了。他不甘心就此罷手,同時也感覺到身體中的怪病再次發作,腦子裡昏昏沈沈地神志不清。情急之下,他殺心頓起,這才和對方大打出手,就算得不到《鎮魂譜》,也要將這兩個人斃於此地,一方面是為了滅口,另一方面也是為了出出連日來的一口惡氣。

    與此同時,他只覺得自己體內越來越是燥熱,恨不得狂飲幾口鮮血才能過癮。而他的力氣也隨著胸中的煩躁開始變大,屍偶術在這股力量的催動下愈發嫻熟,一個沈重僵硬的屍體在他手中真的就如玩具一般了。

    可就在他即將大功告成之際,他忽地看見屋子的房頂猛然破開一個大洞,隨即便又一個人影飛了下來。他渾渾噩噩地低頭觀看,這才驚訝地發現,自己的師父竟滿身是血地躺在地上,脖子扭成了怪異的形狀,雖然尚且沒死,但也痛苦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劉錢壺被這一驚嚇弄得清醒了許多,但看到自己視為生父的師父被人折磨成這般模樣,不免被氣得火冒三丈,誓要將此凶手碎屍萬段。

    但怎奈自己技不如人,僅僅一個回合就被對方打成這般慘狀,現在別說是報仇了,就連自己的性命也是不保了。

    至此,劉錢壺的敘述才總算告終,以後的事不用他講,我們都是親眼目睹了的。

    我嘆了口氣,轉頭問大鬍子:「你是怎麼發現這老頭兒的?」

    大鬍子說他當時剛一上到房頂就看見不遠處站著一個人,並且此人身體上散發著濃濃的血腥氣和那種血妖獨有的怪香。他知道這人必定是只血妖,於是便悄悄地從後面欺了過去。

    但沒想到那人搖頭晃腦地不知在找些什麼,大鬍子剛一走到他的身後,那人猛地一個回頭,正好發現了自己。大鬍子一看此人紅目獠牙,確定是只血妖,當下也不由分說,拉開架勢就攻了上去。

    可這老兒卻和普通的血妖不太一樣,連打都不打,轉身就跳到了房子下面,撒腿就往遠處逃竄。大鬍子不敢將這血妖放任自流,當時也考慮不了太多,便急匆匆地追了上去。

    直追出很長一段距離,這才將此人擒住。此人身上也有功夫,但不知是什麼原因,他就是戰戰兢兢地不敢正面交鋒,兩三個回合下來,這人就被他打倒在地。接著他下殺手將這血妖的四肢和脖子全部折斷,然後才扛著他趕了回來。

    好在回來的時間還算及時,再晚一些的話,我們倆個恐怕就死在劉錢壺的手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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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9:11:16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之初性本善

    到了這一刻,此前的種種疑竇算是全部解開,唯一還存在疑點的就是那個姓孫的人。此人身份詭異,行事狡詐,不但把這師徒兩個擺佈得團團亂轉,就連我們幾個也被他蒙在鼓裡,如果不是今晚劉錢壺道出實情,恐怕我們依然在一條錯誤的道路上行進著。

    此人是誰?他到底是什麼來歷?他為什麼能掌握那麼多信息?他又為何始終遮遮掩掩地不肯見人?這一系列的疑問暫時還無法解答,只有見到此人之時才能有個水落石出。

    劉錢壺的敘述大部分都出乎了我們的意料,沒想到那徐蛟其實只是一個無業遊民,而他身邊的師爺,保鏢以及傭人也全部都是臨時演員,為的只是把那部《鎮魂譜》誘騙過去。

    那問題就跟著來了,照他這麼說,莫非那句口訣也是假的?也是為了讓這出假戲顯得逼真一些?

    劉錢壺說這倒不是,那口訣應該不是臨時編造的。他當時也曾問過姓孫的,那人說這口訣絕對不假,為的就是讓我們察覺這其中的含義,如果我們手裡真有《鎮魂譜》,那麼我們就一定會有所動作,要麼就要想辦法把那顆鴿血紅贖回來,要麼就會四處收羅其他紅寶石作為替代。總之這也是他試探我們的一條計策,說到底還是為了得到《鎮魂譜》的準確消息。

    隨後我又問他:「你們當初挖掘墳墓尋找魙齒的時候,是不是曾經去過天津的子牙河邊?」

    劉錢壺說這個他也記不得了,那幾年他們挖墳挖的手都酸了,少說也得挖了幾百座,誰還記得了那麼仔細啊?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有點兒印象,十多年前我們是在天津的一個河邊上挖開過數十個荒墳。當時給出消息的那人說得斬釘截鐵,說帶著魙齒下葬的那個奇人就是埋在了那一帶。那個人是幾十年前死去的,所以他是整屍下葬,並沒有進行火化,河邊上的那些荒墳裡面,要是能挖著一具整屍出來,那八成就是那個擁有魙齒的人了。

    看著眼前的這兩個人,我良久沒有說話。彷彿冥冥中自有安排一樣,我和這對既可惡又可悲的師徒定下了不解之緣。十幾年前,是他們挖開了我家鄉的那片墳地,從而讓這顆奇異的魙齒重現天日,最終被我父親所拾,將其當作了我的護身寶符。由此引出的故事又豈是一句話兩句話能說得清的?血妖、《鎮魂譜》、魘魄石、冰川聖殿,以及今後還要面對的種種詭異謎題。細想起來,這一切都是因為這一顆小小的牙齒而起,而這顆牙齒,正是眼前這兩個人在無意中留給我的。

    十幾年後,這對始作俑者竟然誤打誤撞地與我相遇,把這顆魙齒的由來原原本本地告訴了我。也正是他們的出現,才讓我在這條迷霧重重的道路上找到了一絲真相。如此說來,他們反而又成了我的貴人了。

    總體看來,這對師徒的行徑雖然惹人厭惡,但也並非十惡不赦之徒。從某種層面上說,他們其實也是受害者之一,若不是姓孫的在暗中搗鬼,這二人也絕不會落到如今的這般下場。

    我覺得這兩個人有些可憐,便有了放他們一馬的念頭。轉頭看了看大鬍子,見他眼中也流露出了憐憫之意,於是我問他說:「大鬍子,你說要是讓他倆也喝風油精的話,能好麼?」

    大鬍子伸手掰開夏侯錦的嘴看了看,又往劉錢壺的嘴裡瞧了幾眼,搖頭道:「說不準,這個年輕的還是個雛,可能是因為他攝入的血量不夠的原因,所以還沒完全變成血妖。可這老人……你看看他的樣子,已經徹頭徹尾的變化了。」

    王子倒顯得頗為痛快,撇著嘴說:「那還不簡單?老的殺了,小的放了。」

    我白了他一眼,正要說話,那劉錢壺卻搶先說道:「不用了,你們要殺我師父,那就把我一起殺了吧,免得到了下面沒人服侍他。而且我們爺兒倆被你們弄成這幅樣子,就是想活也活不成了。也不用你們費事,過一會兒我們自己就會疼死。不過我臨死前倒是想請教你們一件事,你們……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怎麼會這樣厲害?」

    我暗暗竊笑,心說我和王子也叫厲害啊?讓你追得滿屋亂竄,要說逃跑的功力厲害還差不多。真正厲害的只有一個,那就是這位比你師父歲數還大的大鬍子老爺,只不過你們不知道他的真面目罷了。

    不過這對師徒的情意卻是深深地感動了我,正所謂『人之初性本善』,世上沒有一個人是生下來就去做壞事的,哪一個惡人不是在後天的環境促使下逐漸形成的?況且他們在受人擺佈之前也的確是本本分分,雖說學的都是殺人的手藝,可一生中也從未殺過任何人。就連被人脅迫以後,那姓孫的授意讓他們殺掉考古的那些人,他們依然沒有那樣行事,而是打算不傷人命,僅僅是想把《鎮魂譜》從對方手裡偷盜出來而已。

    最終夏侯錦殺人吸血,那也是因為他年歲過大,在幻覺的蠱惑下自制力不夠。在其清醒之後,不也是被嚇得驚愕萬分麼?所以說這對師徒的本質並不算壞,比起那些不是血妖的險惡之徒來,他們兩個反而顯得善良質樸的多了。

    於是我對劉錢壺說:「你應該還不瞭解你們自身的變化,你仔細感覺一下,你骨頭斷裂的地方有疼痛感嗎?」

    劉錢壺微微一驚,沈默了幾秒之後,愕然道:「不疼,這是怎麼回事?我變成怪物了麼?」

    我點了點頭:「可以這麼說,你看你師父,脖子斷了還能不死,正常人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強的生命力?這個我一會兒再給你解釋,你等一等,我們幾個商量一下。」

    於是我把大鬍子和王子叫到了一旁,把自己剛才的想法給他們闡述了一遍,並表示我有些於心不忍,打算放他二人一條生路。

    大鬍子起初是堅決不允,他這輩子一直視血妖為敵,讓他放過血妖也就等於觸及到了他的底線。那年輕的倒還好說,可那老的已經徹底變異了,這要是放虎歸山,他若發作起來,不知又有多少要枉死了。

    我說這你不用擔心,我和那劉錢壺自有一套安排和約定。再說現在咱們已經初步摸清了血妖的來歷,真正可怕的不是血妖本身,而是那種是人產生異變的魘魄石。這對師徒也是受人陷害,依照他們本身的性格,是絕不對做出這種事來的。並且按照《杞瀾遺書》的記載,入魔之人在一段時間遠離魘魄石和血液之後,應該會慢慢地恢復成正常人的。

    我又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地勸說了一會兒,大鬍子見我心志堅決,他雖甚感為難,但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然後我給劉錢壺簡單地敘述了一下他們病因的由來,並告訴他們,那《鎮魂譜》並非什麼延年益壽的寶物,而是使你們這種怪病變得更加猛烈的催化劑。今後不要再想著這本書了,你們師徒在一起踏踏實實地活到人生的盡頭,這又有什麼可遺憾的呢?

    劉錢壺甚是吃驚,顫聲問道:「這麼說……你是肯放過我們了?」

    我點了點頭,溫言道:「是,但有幾個條件你必須得答應我。一,離開這裡以後,你們要找個荒無人煙的深山隱居下來,這山上要有大量的桉樹。二,把桉樹的樹葉搗爛成汁,你每天早晚兩次各服一碗,你師父早中晚三次各服兩碗,十年之內,每天都得這樣,中途不能間斷。三,從此以後絕對不能再碰鮮血,就算獸血是也不行,如果你師父發瘋發狂,那就把他捆綁起來,不管他再怎麼痛苦也不能心軟,不然的話,你師父殺的第一個人就是你。四,如果一年以後你師父還是像現在這樣嗜血如命,那你就親手把他殺了,然後放一把火把他的屍體燒了,到時你願不願意下去陪他,那就是你自己的事了。五,十年之內不許下山,不能見人,如果碰到生人,那你們就趁早躲開,否則的話,我怕你們會把持不住。假如你們能按我說的做,幾年以後你們就不會再出現以前的症狀,時間久了,你們就能完全恢復成正常人的樣子了。你們現在的傷勢會在短時間內復原,這一點你倒不用擔心。」

    劉錢壺聽我說完立即大點其頭,他說他原本就是這麼想的,找個偏僻無人的地方居住下來,永遠不再下山。即使他師父有個百年之後,那他也厭煩了世上這種勾心鬥角的生活,自己留在山中不打算再出來了。只是他以前不知道桉葉能治這種怪病,現在好了,只要有個救治的法子,再難再苦他也會堅持下去,如果師父真的再傷人命,那他就親手送師父歸西,自己也隨著師父下去便了。

    大鬍子和王子見劉錢壺說的誠懇之至,不由得也是暗暗點頭,都覺得此人淳厚樸實,之前的敵意也就因此消除了大半。

    再看那夏侯錦,雖然躺在地上無法動彈,但我們的每一句談話都被他聽在耳中,此時他一張老臉上涕淚縱橫,雖然不能說話,但他的表情已經完全體現出了他的悔過之意。

    接著我又把接下來的事情大致安排了一下。

    此時已是半夜…,等天亮以後,王子先去租賃公司租輛汽車,然後把這對師徒送到郊區,租個小院讓他們養傷。王子先辛苦一下在那看守著他們,為了安全,先把他們綁上幾天,等我和大鬍子過去再說。

    我和大鬍子則留在這個宅院之中,如果我估計的沒錯,那姓孫的早晚會回到這裡,那時我們就將他擒住,倒要看看這個幕後的黑手是個怎生面目。

    趁著現在還有些時間,先把徐蛟和那女人的屍體埋葬在此處,也讓逝者能夠得以安息。

    大鬍子和王子聽完點頭同意,劉錢壺無端的撿了條性命,自然不會再有什麼異議。

    我們三個剛要準備動手埋屍,就在這時,突然聽到房頂之上發出輕微的『咔啦』一聲細響,似乎是有什麼人在房頂上踩到了房瓦。

    大鬍子猛然驚覺,低叫一聲「不好」,雙腳踏地,一個縱躍就跳到了房樑上面,緊接著他向上一躥,從房頂的那個破洞之中跳了出去。就聽他在房頂上對我叫道:「鳴添,我去追他,你們不要亂跑。」那跑字說出來的時候模糊不清,不知已經追出多遠去了。

    我和王子自然是不敢胡亂走動,便呆在屋子裡面靜靜等著。可大鬍子去的時間卻是極長,直等了一個多小時以後他才回來。但這次他卻只是一個人回來,並沒有抓到剛才躲在房頂上偷聽的那個人。

    大鬍子說他上房以後見到一個黑影飛快地跑了出去,他知道這人必定是大有問題,便拚命地向前追趕。可那人的腳程極快,和他的速度不相上下,兩個人你追我趕的跑出了好遠,最後那人在一片平房裡面兜了幾個圈子,不知怎地,竟然消失不見了。他找了幾圈沒有找到,又擔心我們這邊有什麼問題,只好按原路返回來了。

    我心中暗叫不妙,此人八成是個血妖,不管是不是那個姓孫的,總之是對我們極其不利。對方不但已經知道我們要在這裡守株待兔等那姓孫的送上門來,並且也知道院子裡有兩個人死了,這要是讓他報了警,那我們非得成了通緝犯不可。不行,這個地方不能再呆了。

    於是我臨時改變了主意,我和大鬍子負責把屍體掩埋,清理現場痕跡。王子是北京人,終歸比我們認識的人多,他連夜出去借輛車來,天亮之前必須趕緊撤離這個地方。

    清晨六點的時候,一切事情都按我的佈置安排妥當。於是我們三個拉著這對師徒一路向南,在臨近固安的一個村落內租下了一個小院,將這對師徒安置好以後,我們這才總算鬆了口氣。

    休息了半日,中午的時候我給季玟慧打了個電話,告訴她這些天我有事不在家,幾句話也說不清楚,等我回去以後再詳細告訴她,讓她暫時不要著急。

    在固安的村落裡住了大約有十來天,我見並沒有警察找上門來,便也逐漸地把懸著的心放了下來。

    劉錢壺和夏侯錦這些日子可是受了不少的罪,被捆綁起來以後,他們每天發病數次,除了最基本的抽搐嘔吐以外,並且時而還伴有昏迷的跡象。夏侯錦因為入魔甚深,所以他的病情也是格外嚴重,不但神志不清地盡說胡話,並且一雙紅目中竟然會隔三差五地滲出血來。

    好在有我們三人在身邊一刻不離地看護,加上給他們使用了大量的風油精,十幾天後,劉錢壺的病情已經明顯減緩。夏侯錦由於只喝過一次人血,變異的還不是非常徹底,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雙眼也慢慢地恢復了本來的顏色,四顆獠牙也漸漸有了消退的跡象。

    我見事情進展的還算順利,便在網吧裡查找了一個可以讓他們定居的地方。

    又過了幾天,劉錢壺的傷勢恢復了大半,已經基本可以自由的下地活動了,只要桉油服用的及時,他發病的間隔也就明顯的延長了許多。

    我不想因為這兩個人耽誤太多的事情,便出去找了一輛黑車,讓司機把他們送往四川的甘孜阿壩一帶。那地方地廣人稀,許多深山裡都保持著非常原始的狀態,並且那裡的氣候和海拔都適合桉樹的生長,對於他們的病症是相當有好處的。

    臨走的時候,師徒兩個對我們千恩萬謝,盛讚我們是菩薩心腸,不但饒了他們師徒兩條性命,並且出錢出力,給了他們兩個一次重新做人的機會。

    我說行了行了,我們這兒不是勞改農場,什麼重新做人之類的話不用跟我們說。你們只要別違背之前和我的約定,相信不久的將來你們爺兒倆就會變回原來的樣子了。不過咱們醜話可得說在頭裡,讓這司機一個人送你們過去我可是冒了極大的風險,要是你們半路上把他殺了喝血,可別怪我們追殺你倆到天涯海角。去甘孜阿壩這一來一回最多不會超過半個月,如果十五天以後我見不到這個司機,就算挖地三尺我也會把你們兩個挖出來大卸八塊。

    師徒二人點頭稱是,一再保證絕不會再發生這種事情。大鬍子也是有些不太放心,便不厭其煩地反覆叮囑。最後他告訴劉錢壺,那纏陰鎖我就沒收不還了,這東西是殺人利器,你拿著反而是個禍害,還是由我代為保管比較合適。

    上車之前,劉錢壺再次疑惑不解地悄聲對我們問道:「三位,這一別可能就是一輩子了。最後我只想問你們一句,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那麼厲害啊?」

    我微微一笑,隨口答道:「實話告訴你,我們三個乃是神仙下凡,到人間鏟妖除魔來的。」我指了指大鬍子:「這位是真武大帝。」又指了指王子:「這位是天蓬元帥。」最後指著自己說:「至於我嘛,太上老君是也。」

    王子立即湊過來給我屁股一腳:「去你大爺的,你才是天蓬元帥呢」我哈哈大笑,閃身跳開。

    劉錢壺師徒自然不會相信我說的話,但也被我們逗得嘿嘿直樂。

    那是他們留給我的最後一個表情,在今後的許多年裡,我沒有再見過他們,也從未聽說四川一帶有血妖吃人的事情發生。相信他們的確是信守了承諾,不知如今是不是依然還留在那裡的深山之中。

    那是我第一次放過血妖,事後想起來也不禁有些後怕。歸根究柢,這對師徒的那份善良打動了我只是其中的一部分,然而更多的,卻是我們之間那份奇特的緣分,我總感覺好像是與他們似曾相識一般,有些親切,又有些惆悵。

    回京以後,我先和季玟慧取得了聯繫,告訴她一切平安,不要為我們擔心。

    隨後我又聯繫了那個玻璃廠的經理,電話中那溫經理顯得非常激動:「謝老闆你總算是來電話了,你要的東西早就做好了,我都找了你好幾天了,你趕緊過來驗驗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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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9:11:36

        第一百一十四章  保持距離

        放下電話,我讓王子和大鬍子在家裡等我,自己則去了玻璃廠收貨。

        那溫經理為了自己的那份酬勞,果然比正常的業務要上心許多,我交代給他的東西非常難做,沒想到他居然能做得是模是樣的,幾乎和我所設計的沒有任何差別。

        我拿著那幾塊玻璃仔細地檢查了一番,感覺非常滿意,便把剩下的貨款和他個人的那份『辛苦費』付了。臨走的時候,那溫經理又是千恩萬謝地感激我,讓我今後有這種好差事還來找他。

        回家之後,時間剛好過午,我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便匆匆地將《鎮魂譜》鋪展開來,用兩塊玻璃放在雙眼之前,透過玻璃向《鎮魂譜》上看去。

        但這樣的做法顯然是不對的,玻璃的透光度雖然很高,但由於太厚的緣故,根本看不清《鎮魂譜》上的文字,眼前紅通通的模糊一片,沒過一會兒就把我弄得頭昏眼花的。

        王子不明所以地問我這是搗騰什麼呢?我便把自己的思路給他大致描述了一遍,說是想用這特製的玻璃代替紅寶石,看看能不能找到《鎮魂譜》中所謂的秘密。

        王子想了想說:「你缺心眼兒啊?人家那口訣裡都說了『四血紅中詳』,四血紅嘛,那就得是四塊兒一起用啊,你拿著兩塊兒玻璃瞎踅摸什麼呢?連二和四都分不清了你?」

        我說這還用你說啊?我不是得慢慢試驗嗎?我現在看的頭暈了,你用四塊玻璃一起試試看吧。不過我總覺得這方法不對,即便是真正的寶石,那也不可能透過去看到事物,再說寶石的密度那麼高,怎麼可能形成透視的效果呢?兩塊玻璃放在眼前就什麼都看不到了,更別說四塊玻璃摞在一起看了。

        王子聽完也覺得有些含糊,但還是拿起四塊玻璃來放在眼前,一邊兩塊,對著桌上的《鎮魂譜》低頭觀看。沒過幾秒,他站起身來,兩手一攤,做出一臉無奈的表情。

        我扭頭看了看大鬍子,見他一語不發地凝神思索,應該暫時也沒有什麼更好的對策。於是我躺在沙發上打起了哈欠,初試的失敗讓我有些提不起精神,便睡眼惺忪地望著窗外,邊思量著下一步應該如何試驗,邊迷迷糊糊地想要睡去。

        朦朧間,一抹金色的陽光照進我的眼中,晃得我兩眼生疼,視線中一片模糊,就連坐在對面的大鬍子都似乎改變了形狀,顯得他又胖又矮,完全像是另外一個人似的。

        我心中一驚,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腦海中依稀有了一個想法,難道這四血紅不是用來看的,而是用來照的?如果說三方晶系的原理是將光照折射的話,那多個三方晶系組在一起,其效果是不是就會讓光線產生某種變異呢?想到這裡,我急忙催促王子和大鬍子幫我搭桌子,咱們到陽台上試試去。

        一切就緒以後,我先拿出了一塊玻璃捏在兩指之間,對著陽光的傾斜角度,讓陽光透過玻璃照射在《鎮魂譜》上面。

        此時正值午後,陽光正是最為猛烈的時候。炙熱的光線透過紅色的玻璃映照下去,由我手中的一個小小圓點散落成一個碩大的圓面。我立時恍然大悟,這紅寶石就好比一個光線擴張器一樣,將光線的本質打破重組,從而變成另外一種光輝映射出來。

        紅色的光芒完全將整張《鎮魂譜》覆蓋其中,照得上面紅通通的好似紅布一般。我們三個連忙定睛看去,想看看上面到底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可仔細地瞧了半天,視線之中除了那些彎彎曲曲的怪異文字以外,再沒發現其他值得注意的地方。

        我知道這一定和那個『四』字有關,也不用王子提醒,便將另外三塊玻璃拿了出來,兩個一組重疊在一起,雙手分舉兩側,又對著《鎮魂譜》上面照了過去。

        可這次的效果卻大大的出乎了我的意料,雙手中的兩組玻璃把陽光投射下去,竟然形成兩個指甲蓋大小的紅色光點,雖然比剛才的那種紅色還要鮮豔,可照在《鎮魂譜》上沒有任何作用,甚至比上面的文字還要小了一號。

        我見這種方法行不通,便將四塊玻璃摞在一起,對著陽光照了幾照。但這次的效果就更差了,四塊玻璃的厚度阻礙了光線的穿透力,不但沒有任何奇蹟發生,就連光線都照射不過去了。

        我頹然地低下了頭,把四塊玻璃往桌子上一扔,轉身回到沙發上苦想起來。

        如果按照第一次透光照法的試驗來看,這種辦法還是可行的,或者說是對路子的。但為什麼《鎮魂譜》上沒有任何特殊的顯示?照常理推斷,這必定與口訣中的那句『四血紅』大有關係。正如王子所說,所謂四血紅,就是要四塊石頭同時派上用場才行。但剛才的確也曾經用四塊玻璃摞在一起進行了試驗,為什麼連光線都透不過去了?

        我沒想到《鎮魂譜》中的隱秘居然難到了這個地步,如今我們就好像得到了一把鑰匙,但卻依然不能將門鎖打開。我們所欠缺的,是這把鑰匙旋轉的方式。

        正在我撓頭苦思之際,客廳裡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我微微有些吃驚,便打了幾個手勢讓王子和大鬍子把桌上的東西趕緊藏好。然後輕手輕腳地走到客廳,貼著房門向外面傾聽了一會兒。

        就在這時,那敲門聲再次響起,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嬌滴滴的輕聲咳嗽之聲。我的心立刻就放了下來,以為是季玟慧來找我們,連問都沒問,伸手就把房門給打開了。

        但打開門一看,出現在我眼前的卻是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面孔——高琳。

        高琳一見到我,先是甜甜地笑了一下,然後立即又撅起小嘴假裝生氣,皺眉道:「你幹嘛老躲著我?你是不是移情別戀了?」

        我被她搞的一頭霧水,不知她是如何知道我家的地址的。這段時間以來,我幾乎把全部感情都放在了季玟慧的身上,對這個拒絕過我無數次的夢中情人早已漸漸淡忘了。可她現在突然的出現卻著實使我大為尷尬,讓她進屋吧,也不知該說些什麼。不讓她進屋吧,我又沒有任何理由讓人家走。只得傻呆呆地站在原地,擠了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你……你……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

        高琳嘴角上揚,嬌媚一笑:「想你了唄,只要一個人想著另外一個人的時候,那不管用什麼辦法,她都會找到對方的。」說完她突然踮起腳尖,摟住我的脖子,在我臉上輕輕地親了一口。

        這本是我盼望了許多年的場景,曾幾何時,我就連做夢都盼望著這一幕的到來。但等到真實發生的時候,我卻訕訕地提不起任何興致。在那一瞬間,我心中頓時五味雜陳,一方面覺得對不起季玟慧和高琳這兩個女人。另一方面,也對自己的優柔寡斷和處事拖沓有些反感,挺大的人了,連個感情的問題都解決不好。

        我頗顯難堪地苦笑了一下,正準備把高琳抱住我的雙手扶下來。可就在這時,樓道�忽然傳來一陣高跟鞋踩地的『嘚嘚』之聲,緊接著,季玟慧的身影從樓梯的轉角處走了出來。

        此時高琳的嘴唇還緊緊地貼在我的臉上,我頓時驚出一身冷汗,手忙腳亂地把她推開,但這一幕還是被季玟慧真真切切地看在了眼裡。

        緊接著,我和季玟慧同時發出了一聲驚呼,我的表情尷尬木訥,極不自然地窘在當地。而季玟慧卻是在驚訝過後立刻就把臉沈了下來,只見她柳眉倒豎,杏眼含嗔,淡紅的嘴唇慢慢變成了蒼白之色,雙手也隨之跟著顫抖了起來。

        此時此刻我的心裡慌亂至極,從小到大也沒遇到過這種場面,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對才好。

        高琳看到季玟慧生氣的樣子,眼珠一轉,已經把我們的關係猜到了**分。但她卻一反常態地咯咯一樂,轉身纏住我的胳膊,雙眼盯著季玟慧,口中卻嬌滴滴地對我問道:「小添,這位是誰呀?」

        我哪有心情給她解釋這些,一把將她的雙臂掙脫,走上前去就要給季玟慧解釋清楚。

        可季玟慧卻雙眼含淚地把手臂一伸,擋在了我們兩人之間,然後她非常平靜地淡淡說道:「咱們倆還是保持距離吧。」那聲音雖然有些顫抖,但卻顯得堅決異常。說完這句話,她伸手拭了拭眼角了淚水,頭也不回地轉身走了。

        我有心要追,但雙腳卻釘在地上不能動彈,眼看著她逐漸消失的背影,我的心也隨著慢慢地沈了下去。

        高琳走過來再次纏住我的手臂,輕聲笑道:「呦,還跟她動真格的啦?那我又算什麼呀?你一聲不響的偷偷跟她好了,拿我當透明的麼?」

        我頗為氣憤地把她甩開,本想罵她一頓發洩發洩,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說不出口。我看著她愣了半晌,最終才結結巴巴地咬牙氣道:「你……你……你就給我添亂吧你。」說完也不等她回答,轉身進屋,回手把房門關上了。

        只聽高琳在樓道�面氣得連連跺腳,大喊一句:「姓謝的你沒良心,咱們走著瞧」緊接著又在門上踢了一腳,這才大聲跺腳地憤憤離開。

        我長嘆一聲,頹然坐在沙發裡一言不發,腦子裡亂糟糟的頭疼至極。

        王子和大鬍子一臉驚訝地望著我,也不知是該勸我還是該讓我安靜一會兒。隔了一會兒,王子有些憋不住了,這才試探性地對我問道:「怎麼著爺們兒?腳踏兩隻船,玩兒現啦?」

        我茫然地搖了搖頭:「你第一天認識我?我有那本事嗎?」

        王子顯得有些幸災樂禍,嘿嘿一笑,接著說道:「那誰說得準啊,你謝老爺現在可是如日中天,是個妞兒就圍著你團團亂轉,我和老胡想遇上這種事兒還沒那命呢。」

        我心裡本就鬱悶,被他一擠兌,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正要開口大罵,王子卻搶先服軟了:「得了得了,我不招你了,那你倒說說,剛才玟慧走的時候說什麼來著?」

        我哀嘆一聲,淡淡地回道:「她說……讓我們保持距離……」

        距離?距離……距離?

        就在這時,我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了一絲念頭,隱隱約約地想到了什麼。我在心中不停地重複著這句話,距離……難道是距離問題?

        猛然間,我想到了問題的答案,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大聲說道:「我明白了,是距離要保持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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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9:11:54

    第一百一十五章 浮現

    王子被我這一叫嚇了一跳,他先是一愣,然後又撓了撓頭皮,轉頭對大鬍子小聲說道:「老胡,瞧見沒有,這就是典型的失戀綜合症。我看咱哥兒倆還是別找對象了,省的跟這主似的,抽風。」

    我說你少他**胡說八道,成天到晚沒一句正經的。我是想通了那幾塊玻璃的用法,這叫抽瘋麼?別廢話了,麻利兒的過來幫忙。

    於是我們三個再次回到陽台,我讓大鬍子和王子每個人手裡分別拿著兩塊玻璃,高高地舉在《鎮魂譜》的正上方。而後我對應著陽光的角度幫他們調整手中玻璃的位置和距離。待四塊玻璃在特定的距離下組成一條直線時,一種奇異顏色的光芒便在《鎮魂譜》上散落開來。

    亮白色的陽光照在第一顆玻璃上面,玻璃中的三方晶系將陽光折射重組,從而散發出鮮紅色的光芒。那光芒又照在第二顆玻璃上面,再次產生同樣的光學反應,但發出的光芒卻由鮮紅色轉變成了淡紅色。

    以此類推,當光線透過最後一顆玻璃映在《鎮魂譜》上的時候,那光芒已經變成了淺淺的粉紅之色,看起來暖洋洋的煞是好看。

    我心中一喜,忙定睛向《鎮魂譜》的表面看去。可來來回回地找了半天,依然沒有任何發現。這便奇了,難道這個方法還是不對?

    正感費解之際,大鬍子突然提醒我說:「看看背面。」

    我頓時恍然大悟,連忙將《鎮魂譜》翻了過來,把背面對著光線鋪平放好。隨後我又極其認真地檢查了一遍,但得到的結果仍舊是令人失望的,除了滿眼的粉光之外,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地方,甚至連個細小的標記或者符號都沒出現。

    試驗的再次失敗讓我感到有些沮喪,我長嘆一聲,搖了搖頭:「不行,什麼都看不到。這種方法應該是沒錯的,可就是什麼都照不出來,看來這四血紅果然是唯一的破解方法,普通的玻璃還是無法替代的。」

    王子和大鬍子也顯得頗為無奈,嘆了口氣,舉著玻璃的四隻手同時放了下來。

    就在他們的手臂剛剛下落的一瞬間,《鎮魂譜》上光影一閃,忽然浮現出了一個奇形怪狀的褐色圖案。但那圖案一閃即逝,隨著他們手臂的逐漸下落,我只覺眼前一花,那幅奇異的圖案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消失掉了。

    我連忙驚叫一聲:「快快舉回去我剛才看到了」

    王子和大鬍子都是一怔,雖然不清楚我到底看到了什麼,但從我的表情也不難看出,在剛才的那一剎那,《鎮魂譜》上的確是有什麼東西出現了。於是他們再次舉起雙手,按照剛才的樣子恢復了原狀。

    我努力地回憶著剛才圖案閃現時他們兩人雙手的擺放位置,邊極力地思索著,邊不停地調整著他們兩人手臂的位置。

    大約過了半個小時的工夫,依舊不見任何成效。王子雖然沒有撂挑子不幹,但嘴裡已經罵罵咧咧地嘟囔起來了:「你丫剛才到底看清了沒有啊?真拿我們倆當木偶啦?小爺我胳膊都快酸死了,要不你來舉著,我幫你看看。」

    我沒心思和他鬥嘴,只是一言不發地扳動著他們的手臂。就當我把排列在中間的兩顆玻璃組合到一起的時候,一股異樣的光芒頓時從最後一顆玻璃之中映射了出來。

    陽光在通過第一顆玻璃的改變之後,變成了紅色的光芒照射在了第二顆玻璃上面。與此前不同的是,由於第二顆和第三顆玻璃合併在一起的緣故,從第三顆玻璃中透出的光芒只是一個暗紅色的圓點。但這圓點卻顯得非常特異,光線清晰明亮,將本應散落的光輝凝聚成一條小指粗細的光柱。光柱的強光照射在最後一塊玻璃的正中央,一種紫紅色的柔光便從大鬍子的兩指之間散落了出來。

    這一刻,《鎮魂譜》上光影閃動,在紫色光照的輝映下,漸漸浮現出了一幅巨大的奇異圖案。

    王子和大鬍子也斜著眼睛看到了這一幕,但他們不敢挪動身體,生怕影響了角度導致圖案消失。王子急於知道圖案的內容,便凝立不動地小聲問道:「趕緊說說,畫的是什麼?」

    我低頭凝目,把整幅圖案盡收眼底,邊驚疑不定地分析著畫中的內容,邊低沈著嗓子回答他說:「是一張地圖……有山,有河,有湖泊。最後的終點是在群山裡面,看樣子像是個城市,但寫的都是古彜文,我不認識。」

    王子說:「咱倆換換,你來舉著,讓我瞅瞅。」

    我又觀察了片刻,確定除了地圖和那些文字沒有其他特別的地方以後,便擡起頭說:「等等,我先拿相機拍下來,到時候咱們再仔細研究研究,每次都這樣舉著太麻煩了。」說完便回屋拿出相機,關掉閃光燈,給那幅地圖拍了幾張照片。

    之後我們三個又分別舉著玻璃讓另外一人觀看,全都看過以後,誰都說不出個所以然來。那地圖的畫法非常粗糙,像是一種很古老的繪畫技法,沒有什麼筆法的講究,只是想直白地闡述某個位置的所在。可這圖上標註的山名,水名全都是用古彜文書寫的,我們都不是考古學者,所以一個字都不認識。

    眼下《鎮魂譜》中隱藏的秘密倒是浮現出來了,可結果卻如同天書一般,無人能知曉圖中表達的含義到底是什麼。只有破解了標註的文字才能知道地圖指引的位置到底在哪兒,下一步的工作,應該就是翻譯文字了。

    但這對我來說卻是一件不小的難題,季玟慧本是破譯文字的不二人選,可她卻剛剛被我給氣跑了。不知她能不能平靜下來聽我解釋,不然的話,我們三個這回可能是真要傻眼了。

    王子和大鬍子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他們問我接下來該怎麼辦,什麼時候洗照片?找誰翻譯文字?季玟慧那邊你搞的定嗎?

    我點了根菸,默默地思索起來,眼前的各種事情錯綜複雜,必須要一點一點想清楚再做決定,如若不然,或許會引來更多不必要的麻煩。

    過了一會兒,我縷清思路,這才把自己想法給他們兩個講了一遍。

    首先來說,季玟慧肯定是要找的,但不是現在。雖說我的戀愛經驗不夠豐富,但這種事猜也猜得出來,現在她正在氣頭上,馬上找她解釋的話,反而會增添她的煩感和抗拒,只怕事情是更加的不好辦了。

    以我對她的瞭解,她的性格中略帶一些倔強的味道,這口氣估計一時半會是不會消的。為了爭取時間,盡快開展破譯工作,我決定讓王子去碰碰運氣。季玟慧雖然怒火未消,但她總不能拉下臉來連王子都不理了。加上王子那張能說會道的婆婆嘴,就連死人都能給說活了,或許事情因此會出現轉機。

    其次,鑑於此前發生的種種怪事,再回想起劉錢壺給我們講述過的幕後真相,我確信有一個甚至一群人在我們背後默默地監視著我們。這些人的目的我暫時還無法得知,但不難看出,他們對《鎮魂譜》是覬覦已久的。而想要用騙取的手段得到《鎮魂譜》的人,恐怕都是心懷不軌的險惡之徒。

    我現在居住的房子在一個住宅小區裡,人多眼雜,進進出出的這些人不知哪一個就是那姓孫的派來的,長此下去,簡直可以說是防不勝防。況且高琳也已經知道了我的住處,她要是再過來跟我糾纏不清,那我就甭幹別的了,就剩下跟她搗亂了。

    所以我決定,搬家。找個僻靜點的地方隱居下來,不但辦起事來沒有後顧之憂,要是來個生人也能及時地被我們察覺。再說這樣也能免去高琳的困擾,省得我成天提心吊膽的連電話都不敢接。

    洗照片的事也不能急於一時,現在我們生活在別人的窺視之中,保不齊我前腳把照片洗出來,人家後腳就得到複製品了。這件事情我自有辦法,等搬家以後我來安排。

    王子是個隨性的人,反正他也沒什麼牽掛,我搬去哪裡他就跟著去哪裡便罷。大鬍子則是拍手叫好,都市的生活讓他感到壓抑得很,遠離這種喧囂已經成了他最大的心願。

    三個人一拍即合,當時便定下了搬家事宜的流程和步驟。

    首先由我負責出去買上一些假髮,首飾,和女人穿的衣服。買回來以後我們三個人喬裝一番,打扮成女人的樣子離開這裡。等大致脫離了對方眼線之後,我們再恢復成本來面目,在這期間把找房和採購等事辦理妥當。如果不是這樣,我總覺得搬了家也和沒搬一樣,人家尾隨著我們到了新的住所,依然能想辦法在暗中監視我們。

    議定之後,我們便開始著手實施了。王子和大鬍子留在家中收拾行李,我則匆匆離家,趕在下班之前去商場選購了所需的一應物品。

    東西買齊以後我並沒急著回去,而是在四九城裡大兜圈子,確定沒有被人跟蹤以後,這才趁著夜色回到家中,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10點了。

    我們三個胡亂吃了口東西,接下來便是化妝打扮了。王子拿著我買來的那些衣服嘖嘖稱奇,你怎麼買這樣的衣服啊?這他**是好人穿的嗎?

    我說你這不是廢話嗎?好人家的姑娘哪個大半夜的出去溜躂?這點兒出去的不都是小姐之類的嗎?你別老那麼多意見,趕緊捯飭,弄好了咱們迅速撤離。

    要說這男扮女裝,我和大鬍子還算是模棱兩可,可王子卻成了一大難題。他的相貌本就不怎麼樣,再加上一個大禿腦袋溜滑無比,假髮在他的頭上根本就掛不住。等好不容易戴上假髮我再一看,別說是小姐了,說他是老鴇子都沒人信,簡直比半夜行兇的厲鬼還要醜上三分。

    但事已至此也是別無他法,只好硬著頭皮把王子拉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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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9:12:14

    第一百一十六章 破譯

    臨走的時候,我給房東留了一張字條,告訴他我有急事要離開北京,這房子就不租了。留在房子裡的破爛讓他看著處理,就算送給他了。最後又在字條下面留下了2000塊錢,算是我臨時毀約的一種補償。

    隨後我們三人便攜帶著隨身的行李離開了那裡,走出小區的路上王子一直罵罵咧咧地鬧著情緒:「你這孫子盡出餿主意,玩兒什麼不好,非得玩兒男扮女裝。大熱的天,沒事兒非往臉上糊層膩子,這不是吃飽了撐的麼你看看把小爺給捯飭的,跟他**黑山老妖似的,這可讓我怎麼見人啊」

    我說你別老那麼多廢話,這不都是為了安全起見嘛。再者說了,跟我和老胡比起來你還算好的呢,我們倆頭髮長,這頭套箍在腦袋上都快熱死了。可你就不同了,你有先天優勢,至少你比我們涼快多了。

    鬥嘴之際,我們走到了小區門口。我捏著嗓子叫了一輛出租車,讓司機把我們帶到遠離市中心的城北一帶。為了避免露出破綻,我只好勉為其難地坐在了副駕駛的位置上。

    沒想到那司機卻是個極為能說的主,一路上天南地北地跟我神侃,我不理他又有些不大合適,只得捏著嗓子支吾以對。這可把坐在後排的王子和大鬍子樂壞了,兩個人雖然不敢樂出聲來,但卻一直在我後面嗤嗤壞笑,直把我氣得臉紅脖子粗,這一路上別提多搓火了。

    好不容易到達了一個比較偏僻的地方,我急忙結賬下車,把一身女人的裝扮盡數換掉,這才總算是恢復了本來面目。卸妝之際,還不忘臭罵王子和大鬍子一頓,以解剛才被譏笑的胸中之恨。

    當晚,我們三個隨便找了一個小賓館住了下來。此後的幾天裡,三個人便開始分頭行事。

    我在距離此地稍遠的地方租了一個小院,王子則帶著大鬍子採購一些生活中的必需品。等所有事情全部辦妥以後,距離我們發現那張地圖的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星期了。

    喬遷之日,我們三人坐在院子中生火烤肉。大鬍子心情大好,吃得是不亦樂乎。王子奔波了數日,此時也算鬆了口氣,端著酒杯開懷暢飲,滿嘴的火車又開始跑了起來。我則因為擺脫了我猜測中的某種監視,加上《鎮魂譜》一事已初現眉目,便一掃連日來的陰雲,和他二人舉杯對飲。雖說季玟慧一事在我心中依然耿耿,但終歸是身正不怕影子斜,相信早晚有一天能跟她解釋清楚。

    席間王子問起洗照片的事情,我說這事我早有打算,回頭我出去找個小照相館,把裡面洗印的師傅叫到咱家裡來,就說我是愛好攝影的初學者,想學習自己沖洗照片。多給他點兒酬勞,讓他就在這裡沖洗,我則在一旁假裝學習。這樣就能確保照片的底片不被覆制,也可以很好的封鎖住消息。

    胡、王二人點頭贊成,都覺得我這辦法是上上之選。

    此事就算這樣定了下來,翌日上午我便開始具體落實。我在村口的一家照相館裡找了一位沖洗的師傅,讓他提供設備和各種藥水,酬勞是相當於他兩個月工資的3000塊錢。

    好在一切都進展順利,按照我的計劃,照片很快就被洗了出來,除了幾張3吋的小照片外,還洗了兩張12吋的大照片以供研究。

    之後我又試探性地給季玟慧打了個電話,想看看她的氣消了沒有,如果她能接受我的解釋,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多了。

    但果然不出我的預料,季玟慧對我的態度依舊冰冷異常,她根本就不想聽我解釋什麼,只對我說了句:「沒正事兒就別找我了。」便掛斷了電話。

    我雖感無奈,但從她話中的意思也聽出了一些端倪,沒正事不能找她,那言外之意就是有正事兒還是可以找她的。

    於是我把情況給王子介紹了一遍,並交代他明天拿著一張大照片去找季玟慧,讓她想辦法把圖中的文字翻譯出來,如果有機會的話,再幫我好好的勸勸她。

    次日清晨王子就離家去了,直到晚上他才從中科院回到家中,並帶回了一張寫滿了字的紙。我見那紙上滿是娟秀的字體,知道是季玟慧親手書寫的。她把照片中的古彜文標註都抄在了紙張的左邊,右側則是她對這個詞彙的漢字翻譯,書寫得相當工整清晰,看來她是花費了相當大的心思。

    感動之餘,我也急於知道地圖中所指引的位置到底在哪,便忙不疊地把大照片鋪展開來,手持那張翻譯文稿,在地圖上一一比對。

    可令我大惑不解的是,對應在地圖上的名字全都非常奇怪,聽起來不像是山川或者河流的名稱,倒有些像是一種難以索解的隱語。

    例如在地圖盡頭那部分的山名就分別為:白色女神、白帽子、褐色石頭、姊妹山、老人山等等。而最終點的地名標註則更加離奇,上面寫的是魔鬼之眼,和魔鬼之城。

    這都是什麼地方?我倒曾經聽說四川的酆都又叫鬼城,可這魔鬼之眼又是什麼意思?從地圖上看,這魔鬼之眼似乎是一個湖泊,沒聽說酆都附近還有這麼一個鬼眼啊。況且其他那些奇怪的名字又這麼解釋?白色女神和白帽子又是什麼所在?姐妹山和老人山也絕對不在酆都的境內啊?

    懷著一肚子的疑問,我坐在椅子上默默苦思起來。可想了半天也不得要領,只好把目光投向了大鬍子,看他有什麼見解沒有。可大鬍子也是一臉茫然,比我此時的表情還要糟糕。

    我並不認為王子能知道問題的答案,在我們三個人之中,他是屬於最為不學無術的一個。但我還是下意識地朝他看了一眼,猛然發現,他正嬉皮笑臉地躲在一旁看著我偷偷奸笑。

    雖然我不清楚他因何做出這種表情,但我也本能地猜到,這小子一定又在偷著玩兒什麼花花腸子。於是我趁他不注意的時候,走上前去突然掐住他的兩個肋部,準備用力呵他的癢,同時口中大聲責問:「你丫又偷摸的使什麼壞呢?再不說我可動真格的了。」

    王子天生最怕撓癢,我的手剛一放到他的肋部,他立馬上氣不接下氣地大笑起來,一臉痛苦的拚命求饒:「哎呦我的爺爺,您快松手吧,我招了,我通通的招了」

    等我鬆手以後,他又猛喘了半天,這才笑嘻嘻地把白天發生的事情給我講了一遍。

    原來白天王子找到季玟慧以後,季玟慧倒是頗為痛快地答應了翻譯的事。但在她做了大量的工作以後,得到的結果卻是一些讓人費解的古怪詞彙。她起初認為是自己的翻譯有誤,可轉念一想,就算是有誤的話也不可能錯的這麼離譜,並且每一個單詞全都驢唇不對馬嘴,這是怎麼回事?

    她冥想了許久,終於在『白色女神』這個詞彙上找到了突破口,從而將整張地圖中的怪異詞彙全都徹底的破解了出來。但她交代王子,讓王子回來以後不要直接把結果告訴我,一定要在我絞盡腦汁,痛苦不堪的時候再把最後的答案告訴我。因為我此前欺負了她,所以她也要給我點兒苦頭吃吃,也算是替她自己出一口惡氣。

    聽完王子的敘述,我心中頓感一喜一悲。喜的是季玟慧並非對我完全死心,從她的這些舉動上來看,她對我還是留有緩和餘地的。悲的是她的氣仍舊沒消,看來短時間內我是看不到她的笑容了。

    但不管怎麼說,結果還是好的。於是我略帶笑意地捶了王子一拳:「你到底跟誰一頭兒的?她讓你戲弄我你就戲弄我啊?」

    王子雙手一攤,滿臉無奈之色:「沒辦法啊,人家費那麼大勁兒幫咱翻譯,又翻書本又查資料的,我再不幫人家辦點兒事多對不起人家啊。再說你們倆這事兒我也覺得你確實做得不對,你看啊,你和高琳……」

    他還待繼續往下說,我一把摀住他的嘴,讓他有話呆會兒再說,趕緊把季玟慧破譯的詞彙拿出來瞧瞧。當務之急是先弄清這張地圖到底是什麼含義,那些兒女情長的事放到以後再說也不遲。

    王子從兜裡掏出了另外一張紙,我展開一看,只見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文字,不但註明了那些怪詞的真實名稱,還註解了理論依據和相應的參考資料。

    據季玟慧分析,『白色女神』一詞是來源於崑崙山脈的喬戈裡峰,那是位於新疆南部的一座極高的雪山,海拔第二高峰。據歷史資料顯示,喬戈裡峰的南側在古代有藏族人的後裔,如果用藏語解釋喬戈裡這個詞,那就是『白色女神』的意思了。

    假設喬戈裡峰真是所謂的『白色女神』的話,那就可以將這張地圖的區域劃定為新疆的南部一帶。那麼,其他的古怪詞彙也就隨之得到了很好的解釋。

    從喬戈裡峰起始出發,沿著地圖向西北方向行進,其間便出現了『白帽子』,『褐色石頭』和『姐妹山』這三個地名。

    這『褐色石頭』應該是距離喬戈裡峰400公�開外的公格爾峰,『公格爾』一詞在當地的柯爾克孜語中就是『褐色的石頭山』之意,所以這地方應該就是公格爾峰確定無疑。

    而那個『白帽子』也就是緊挨著『公格爾峰』的『九別峰』,由於山上終年積雪,猶如牧民頭上所戴的帽子,所以當地牧民就稱它為『公格爾九別』,語意為『白色的帽子』。因為九別峰的高度略遜於公格爾峰,也有人稱它為『小公格爾』。

    但九別峰的山勢和地形卻絲毫不遜於公格爾峰,兩峰同在西崑侖山脈西端的山脊線上,直線距離僅15公�。它們的山體相連,相互之間遙遙相望,所以被當地人冠以『姊妹山』的美名。

    再向前走,就是那個接近終點的『老人山』了。從地理位置及間隔的距離來看,這應該就是新疆南部著名的『慕士塔格峰』。因其峰頂有萬年不散的皚皚白雪,猶如滿頭白髮,倒掛的冰川猶如胸前飄動的銀鬚,很像一位鬚眉斑白的壽星,雄踞群山之首,故有『冰山之父』的美稱,古代人則稱其為『老人山』。

    而對於在『老人山』旁邊的那個神秘的『魔鬼之眼』,季玟慧也在文字中表述了她對這個名稱的獨到見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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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9:12:36



        第一百一十七章  籌備

        據季玟慧分析,從地圖上標註的位置來看,這個所謂的『魔鬼之眼』應該就是位於『慕士塔格峰』山腳下的『喀拉庫勒湖』。

        喀拉庫勒湖是個海拔3600百多米的高山湖泊,面積為10平方公�,水深30多米。因湖水深邃幽黯,故名『喀拉庫勒』,柯爾克孜語意為『黑湖』。

        按地圖顯示,由喀拉庫勒湖再向西北行進,在群山中穿梭迂迴,經過一個類似於隧道的地方,應該就可以到達那個位於終點的『魔鬼之城』了。但季玟慧對這個『魔鬼之城』的含義卻是無能為力,她翻閱了大量的資料,可暫時還沒找到任何頭緒。

        最終她在全文的落款上寫道:「暫無線索,日後詳查,如有消息,讓我哥通知你。」

        我看完微微一笑,心說她也真是小孩子脾氣,明明費了那麼大的心思幫我歸納總結,但最後還不忘冷言冷語地刺激我一番。不過這也真是難為她了,這麼倉促的時間裡能做到如此細緻,這已經是十足的難能可貴了。

        我點了根菸,默默地想了一會兒,把頭腦中紛亂的思緒逐個縷清,然後才對王子和大鬍子說:「照這麼看,咱們下一個目的地應該就是新疆了。」接著我又把自己對此事的看法敘述了一遍。

        根據季玟慧的破譯和推斷,再結合地圖一一比對,不難看出,季玟慧的分析全部正確。也就是說所謂的『魔鬼之城』就在新疆,這一點應該是確認無疑的。

        再回想起此前劉錢壺對我們的描述,當時他們師徒在新疆的群山之間失足迷路,只好在野外將就著忍了一宿。但自此之後,二人就產生了身體上的變異,從而成為了吸血怪物,這一切,都應該歸結於那群山之中的某種神奇力量。

        那姓孫的告訴他們說那地方有一種奇異的毒花,因而使他們身中奇毒。但事實絕非如此,那姓孫的肯定知道,讓他們二人產生異變的並非是什麼毒花,而是隱藏在某個地方的魘魄石。換句話說,就是在那個魔鬼之城的附近,存在著血妖之源,魘魄石。

        並且劉錢壺當時也曾經提到,他們師徒當時去替人驅鬼的那個景區,其名稱正是慕士塔格峰。

        而在《杞瀾遺書》的記載中也曾提到過『西域』這個詞,當時他們夫妻為了修習長生之法,便須尋找傳說中的魘魄石,最終在西域一帶找到了一個魘魄石數量繁多的所在。而他們所得到的那塊魘魄石,僅僅只是其中的一塊而已。

        種種跡象表明,慕士塔格峰附近存在著一處邪惡之地,此地具有大量的魘魄石,正是我們此前最為擔心的根源所在。因此,我們下一步的計劃無疑就是向新疆進發,無論如何也要找到那個害人匪淺的魔鬼之城。

        王子和大鬍子均表同意,但同時他們也都有著自己的打算。

        王子神神秘秘地跟我要3萬塊錢,說是自己有用。我知道他必然又要去買那些降妖捉鬼的法器,本想數落他幾句,但轉念一想,此人畢生的愛好可能就是這些神鬼邪說,如果太過強烈的阻撓於他,恐怕這一路上他都不會消停的。再說我手裡的錢本來就有他的一份兒,也沒道理不給人家,所以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大鬍子則是考慮到上次我們遇到的種種危機,全部都是因為器械不足而大費周章,因此他希望這次能多採購一些裝備,以此來彌補我們體能上的不足和攻擊力的欠缺。

        我知道他是不好意思直說,其實他是擔心我們由於能力有限,萬一再次遇到什麼危險,我們又會像此前那樣陷入困境。到了那時,他又得騰出手來幫助我們,這樣便會導致他的行動也受到制約,反而對事情的進展起到了相反的作用。

        於是我告訴他這一點你儘管放心,即使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做的。鑑於上次行程中的種種弊端,這次一定要增添一些必備的工具。除此之外,我還準備購置一些大規模殺傷性武器——炸藥。因為我總覺得那魔鬼之城是個極其凶險的所在,如果再像上次那樣草草出行,恐怕這次連回都回不來了。

        計議已定,當晚我們各自回屋休息,準備在今後的幾天裡大肆採購,為下一步的出行做好充足的準備。

        一連幾日,我們三個兵分兩路分頭行事,王子去圓他那個法師的夢,我和大鬍子則去選購戶外需要的各種用品。

        王子買的那些古怪法器我都沒有過問,反正是他自己用的東西,我和大鬍子都不敢興趣。至於我們這邊採辦的東西卻是五花八門,從頭到腳全是專業的探險裝備,什麼衝鋒衣、速乾褲、登山鞋襪,以及吸汗內衣等。其他的還有水壺、睡袋、救生索、防水火柴、瑞士軍刀、防水手錶、指北針等等,就連蛇藥、紅花油、驅蟲藥這種東西都是一應俱全。

        待瑣碎的物品全都購置停當以後,剩下的就是對我們自身開始全面武裝了。

        我帶著胡、王二人再次來到了那個地下市場,進入了一家非常破舊的小門臉裡。別看這家店面又髒又破,並且擺在明面兒上的都是一些用處不大的仿真器械,但其內部的隔間裡面卻是另有玄機。不但那些明令禁止的管制用品一應俱全,就連一些很難買到的專業用具在這裡也是應有盡有。

        我們先是購置了一些軍用裝備,例如手套、飛爪、望遠鏡、冷煙火、護目鏡、德制狼眼手電等,而後每人又買了一把隨身的利器。

        大鬍子選的是極端武力系列的坦托3300砍刀,這刀看起來極其威猛,刀身全長44釐米,刃寬4.2釐米,鈦金打造,直身尖頭,比他此前用的D8軍刺將近大出了一倍。

        我則選了一把飛鱷叢林刀,此刀功能很多,殺傷力奇大。刀身全長38釐米,刃寬6釐米,純鋼製造,刀背有7個倒刺,刀身的血槽上有7個放血孔。

        而王子卻又犯起病來,非得選擇一把與眾不同的武器,左挑右撿之後,最終要了一把烏黑色的三棱軍刺。這刀全長39釐米,碳鋼打造,尖頭圓身,刀身有三個又深又寬的血槽。這種東西紮在身上,任你是天王老子也得失血而死。

        等這些東西全都買好以後,我便把老闆叫到了一旁,偷偷問他,你這店裡有沒有炸藥或者雷管什麼的?

        那老闆上下打量了我一番,腦袋搖得像撥浪鼓似的,連說沒有,那東西犯法,咱從不碰那個。

        我說你賣管制刀具就不叫犯法啊?咱們爺們兒都是痛快人,就別藏著掖著了。我們買了也不是殺人放火去,只是為了找個沒人的地方捕獸炸魚,就是好這口兒,圖個樂兒,你別拿我們當通緝犯了。說完我掏出10萬塊錢擺在他的面前,把嘴一努,讓他麻利兒的收下。

        那老闆見到一摞摞嶄新的紙鈔放在眼前,立馬一掃剛才的陳詞濫調,樂得眉開眼笑,把手一擺,帶著我們走進了店舖後面的一處隱蔽房間裡。

        剛一進屋就聞到了一股撲鼻的硫磺味,王子還沒反應過來,正從兜裡掏出火機想點根菸抽,那老闆急忙上去按住王子的手,驚慌道:「兄弟你可別點火啊,這地方要炸了,咱們幾個連根兒骨頭都剩不下了。」

        我心想看樣子這主手裡的貨還真是不少,便讓他把東西拿出來瞧瞧。

        那老闆從一個暗閣裡拎出來一直箱子,裡面裝滿了紅紙包裹的炸藥。他說這東西還真不是進口的,全都是自制的。可你看看這做工,不是一般的精細,保證沒有任何危險。

        我問他這東西的威力怎麼樣?他說這種土炮的威力可是大了去了,裡面填充的不是一般的炸藥,而是非常專業的TATP和雷汞,臉盆大小的岩石,這東西一下就能給它炸個稀爛,你說威力有多大?

        其實我對此道當真是毫無研究,但還是煞有其事地拿起來仔細打量了一番,假裝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又問他這種炸藥的使用方法。

        那老闆說這些土炮的導火索都是經過特質加工的,無論是燃燒速度和防水性,全都和專業的一模一樣,甚至還有過之而無不及。點火以後,15秒準時爆炸,早一秒或晚一秒我都認罰。要是因為炸藥的質量不過關讓您受傷了,我自己跳到炸藥堆裡,任憑你們隨便點火。

        我見他說得信心滿滿,覺得這東西應該還是相當可靠的,便揮了揮手,打斷了他的話茬兒:「得了,您也甭說什麼任憑我們點火之類的話了,這東西要真像您說得似的有那麼大威力,只要出個差錯,我們肯定也不是炸傷的問題,直接就上閻王那兒報導去了。沒關係,到時候我們跟底下等著您,等什麼時候您下去了,我們哥兒仨再跟您一起算總賬。」

        那老闆呵呵一笑,拍胸脯保證決沒問題。我說既然如此,那給多少你就看著辦吧,反正加上那些裝備一共就是10萬塊錢,剩下的錢能給幾個就給幾個。

        老闆躲在一旁偷偷地算計了一會兒,給我們拿了20個土炮。將土炮藏好之後,我又和他閒扯了幾句,然後我們便拎著大包小包的回家了。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遠遠地看見我們所住的宅院門前有個人影在門口晃來晃去,行跡顯得非常可疑。

        我急忙停住腳步,定睛細看,發現那人正獐頭鼠目地往院子裡面偷看,似乎是想從門縫中辨認出是否有人在家。

        我心下大驚,連忙對大鬍子和王子輕聲說道:「咱們三個從後面繞過去,一定要把這孫子抓住,我估計他八成和那姓孫的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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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9:13:05

        第一百一十八章  遊說

        大鬍子聽我說完搖了搖頭:「不用,我自己過去就行,三個人的動靜太大,容易被他發現,我先去把他抓住你們再來。」說完他放下手中的東西,快似閃電般地朝那人身後掩了過去。

        那人並沒發現有人接近自己,依然趴在門縫上朝裡面張望。怎知道大鬍子的動作快得出奇,僅一眨眼的工夫就已貼到了那人背後,伸手一抄,將那人的嘴巴摀住,另一隻手則鎖住了他的脖子。

        那人被突如其來的襲擊嚇了一跳,雙手扳住大鬍子的手臂拚命掙紮,但他就算力氣再大又怎能大得過大鬍子?大鬍子單臂微一用力,就見那人雙腳亂蹬地抽搐了起來,只怕再過片刻就要窒息死掉了。

        我和王子連忙跑了過去,都想看看此人是怎生面目,此前有許多秘密都無端的被人知曉,明顯是有人在暗中監視我們,難道就是這人的所作所為?

        可跑到近處一看,我不禁大吃一驚,眼前哪裡是什麼歹人,這不明明是季玟慧的哥哥季三兒嘛。

        我趕忙讓大鬍子鬆手,這是自己人,可千萬別誤傷了他。

        季三兒坐在地上直翻白眼,邊拚命地咳嗽邊呼哧帶喘地大聲求饒:「爺爺饒了我吧我是來找人的,我沒惡意,我沒惡意」

        看著他的樣子,我有些哭笑不得,只得蹲下身來輕輕地幫他拍了拍後背,小聲說道:「三哥,你看清楚點兒,是我。」

        季三兒一看是我,這才回過神來,連忙驚魂未定地拉著我說:「哎呦鳴添,這位爺是誰呀?怎麼一上來就下殺手啊?」

        我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便對他連聲道歉,說是自己一時看走了眼,還以為你是扒門縫的小偷呢,所以就讓我這個朋友過去動手了。還好沒傷著你,要不然我可擔待不起了。不過話又說回來了,我沒把我這新地址告訴你啊,你是怎麼找到這兒的?

        季三兒聽說大鬍子是我的朋友,這才總算放心了些,他邊揉著脖子邊一臉不樂意地回答我說:「廢話,你沒告訴我,我妹妹不會告訴我啊?你瞅瞅,你剛把我妹妹給欺負了,這又翻過頭來欺負我了。你看看你這兄弟把我給勒的,差一丁點兒我就見我們家老頭兒去了。」

        我心想季玟慧也不應該知道這個地址啊,電話裡我也沒告訴過她,她又是怎麼知道的呢?於是站起身來小聲問王子,是不是他告訴季玟慧的?

        王子點了點頭,說這地址是自己告訴季玟慧的,當時因為『魔鬼之城』和『魔鬼之眼』兩個詞還沒有破譯,所以他讓季玟慧有消息的話就來這裡送信。而且他也想促使我們倆盡快和好,便主動把新家的地址告訴了她。

        我這才放下心來,看來這個地址果然是季玟慧告訴季三兒的,不然的話,就連季三兒也都變成危險人物了。

        於是我又給他賠禮道歉了一番,跟著就問他這次來找我是不是有什麼重要的事兒?

        季三兒說我來找你的確是有事兒,一是替我妹妹捎個口信兒,告訴你那個什麼魔鬼之城的含義。二是我打算問問你,咱哥倆之前不是說好了嘛,不許打我妹妹的主意,怎麼到最後你還是跟她搞上了?這還不算,你不但不好好對她,反而還欺負她,弄得她最後還跟我這兒哭一鼻子。

        我覺得有些尷尬,便讓大鬍子和王子先回屋去,然後和季三兒坐在大門口上,點了兩根菸,和他來了個促膝長談。

        我先是把自己對季玟慧的一腔真情傾訴了一遍,保證對季玟慧是真心實意的。並告訴季三兒,咱們爺們兒認識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的人品你還不知道麼?雖說我沒什麼能耐,但我卻絕對不是那種花心的人,以前你多少次叫我去歌廳,我去過一次沒有?所以說你不用擔心玟慧受欺負,我對她絕對是百分之百,肯定沒那麼多花花腸子。

        而後我又把那天的誤會給他解釋了一遍,一再保證我句句屬實,我這一肚子委屈還不知道上哪兒說理去呢,回頭你也幫我勸勸你妹。

        但季三兒卻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眼珠子亂轉,不知在想著什麼心事。等我把話說完,他便假作為難地拿我和季玟慧的歲數說事兒,說是玟慧比我大了兩歲,這多少有些不大合適。雖說他們家老爺子已經沒了,但所謂長兄如父,他這個當哥哥的也總該有點兒話語權吧?

        然後他話鋒一轉,繼續說道:「不過我能看得出來,你對我家玟慧是真心實意的。要說你們倆好我也沒什麼意見,可現在小慧兒正在氣頭上,看意思是對你死了心了,恐怕一般人是勸不動她的。要說嘛……她這仨哥哥�她是最聽我的話了,如果我去勸勸,她興許還是能夠回心轉意的。但咱哥倆是親兄弟明算賬,我話得說在頭裡,你必須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我的心思全在季玟慧身上,一時沒察覺到季三兒的弦外之音,便連忙點頭說:「有什麼條件你說,讓我怎麼受罰都行。」

        季三兒忽然嘿嘿一笑,悄聲說道:「你們這次要去的地方,帶上我怎麼樣?」

        我被他說的一愣,原以為他的條件是對她妹妹如何好法,沒想到他的心思一直在這上面呢,根本就是拿自己的妹妹當籌碼了。我把臉一沈,斜眼說道:「我說三哥,你這心眼子裡都想什麼呢?說了半天,怎麼繞到這上面來了?我去什麼地方啊?你沒看我這老老實實跟家呆著呢,你打算跟我去哪兒啊?」

        季三兒眯著眼睛奸笑了幾聲,壓低聲音回答說:「瓷器,你要變戲法兒,就別瞞著我這敲鑼的。你是頭天認識我麼?我心裡沒個準譜能找你說這話?別掖著啦,人家小慧兒都跟我說啦,魔鬼之城是什麼?你不正打算去那地方麼?還跟你哥哥我這抖機靈呢。」

        我心中一緊,暗想難道季玟慧真的把這些事都告訴季三兒了?以她沈穩的性格,應該不會做出這種事來,可誰又能保證生氣的時候她也能控制住自己呢?如若不然,她又怎麼會讓季三兒知曉魔鬼之城的信息?

        心裡雖感慌亂,但我表面上還是不動聲色,微微一笑,給他來個不置可否。接著我又問他:「什麼亂七八糟的,你先說說,玟慧讓你給我稍什麼口信了?」

        於是季三兒便把季玟慧的原話轉達了一遍。她說:在紀曉嵐的《閱微草堂筆記》中曾經提到,西域方言中的『呼圖壁』就是幽靈的意思,同時也有魔鬼的含義。現今新疆北部的呼圖壁地區曾經有過魔鬼城的傳說,但與我們所掌握的信息有些不符,一個在南疆,一個在北疆。據不權威的史料記載,在慕士塔格峰附近有一座名為呼圖壁的山峰。她只能大膽的假設,這裡同樣有著魔鬼城的傳說,因此在某個地方存在著所謂的魔鬼之城,而那個魔鬼之眼她卻不知道作何解釋了。

        我在心中暗暗地思索了一番,深覺季玟慧的假設合情合理。如果按照地圖上的指引,最終我們將要到達的地方應該是南疆的慕士塔格峰附近,而恰恰在這個地方有一座傳說中的呼圖壁山峰。此外,呼圖壁一名也正好含有魔鬼之意。這樣一來,魔鬼之城的所在就顯而易見了,十有**就是在那座呼圖壁山峰的周邊。

        聽完了季玟慧要轉達給我的話,我即刻拿定主意,無論如何也不能讓季三兒跟著我們去冒險。倒不是我有多在乎他的安危,而是他如果跟著去了,我們幾個反而就不安全了。反正這次行程的危險係數也高,不帶季玟慧去更好,等從新疆回來,我自己去找她求饒便了,總不能讓季三兒拿這事兒就把我給要挾了。

        於是我笑嘻嘻地對他說這都是一場誤會,我壓根兒就哪兒都沒打算去,讓季玟慧幫著調查這個魔鬼之城,那也是人家公司領導給我安排的任務。至於人家去不去那我就管不著了,總之我是沒那資格隨同前往,再說我也不喜歡到處東奔西走的,累得慌。

        季三兒顯得有些不耐煩了,板著臉氣道:「怎麼著爺們兒?都到這份兒上了還拿你哥哥我當外人呢?你跟我妹妹還想不想成了?」接著他話鋒一轉,低聲乞求道:「你就帶著我到了那地方就成,從那兒以後,你**的,我幹我的,我絕對不給你添一點兒麻煩。你就讓哥哥我也開一回葷吧,古玩界倒騰了那麼些年,一點兒起色都沒有,我看我天生就是倒鬥的命。這麼著,我找到的寶貝算你一半還不行嗎?」

        隨後他又威逼利誘地使出了各種手段,好話歹話都說盡了,但我就是咬死不放,堅稱自己絕沒參與什麼倒鬥的組織,也絕不會去新疆尋寶。不管他如何勸說,我的原則卻只有一條——死不承認。

        季三兒在百般勸說之下頹然無功,只得悻悻地起身告辭了。臨走的時候他還頗顯無奈地撂下一句話:「得了兄弟,我今兒個算是看出來了,你這是自己吃肉吃的冒油,連口湯都不打算給你哥哥留啊。得了,得了,回頭有什麼好東西還找哥哥來,讓我也咂巴兩口肉渣兒吧。」

        我雖覺得有些對不住他,但也不好再過多的解釋什麼,只得把他送了出去,讓他別老沒事兒胡思亂想。

        回屋以後,我把事情大致給胡、王二人交待了一遍,並告訴他們,休息三天,各自準備準備,三天以後準時出發。

        大鬍子說既然還有三天時間,那我就教給你們一些用刀的基本手法吧,你們兩個總是拿刀胡劈亂砍,其實也起不到太大的作用。學會了這些手法,今後如果再遇到危險,你們也能和對方糾纏一陣。


引言 使用道具
jason2002
王子 | 2014-6-5 09:13:24



    第一百一十九章 行抵西域

    這三天裡我們幾個都沒出門,成天躲在院子裡練習刀法。

    說是練習,其實說白了就是學習用刀的基本功。直至此時我和王子才算茅塞頓開,原來一把刀竟然能有這麼多用法。從握刀的姿勢到揮刀的力度,從拿捏的尺度到另一隻手的輔助功效,無一不令我們兩個大開眼界。雖然三天的時間遠遠不夠我們掌握技巧的,但也比從前那種流氓打架的手法強出許多了。

    考慮到我們攜帶了數量極大的違禁物品,我不敢選擇乘坐公共交通工具去往新疆。雖說那個年代的安保工作還不算極其嚴密,但為了安全起見,我最終還是決定以自駕的方式出行。這樣做起碼有兩點好處,一是可以規避被查扣的風險,二是到了新疆以後行動方便,免得因為沒有交通工具而大費周章。

    由於買車的手續太過繁瑣,借車的話,來回的�程太遠,難免人家會有怨言。所以我便選擇了最為簡潔方式,租車。

    第四天頭上,我去租賃公司租了一輛性能不錯的汽車,那經理聽我說要去新疆,便收取了一筆大額的保證金,那筆錢足夠把他那輛車給買下來了。

    回家以後,我們三個將大包小包的行李和裝備都擡上了車。又肅整了一番,點上一根菸,猛踩一腳油,風風火火地直奔西域而去。

    然而中國的土地之廣,疆域之闊,又豈是我一個入世不久的小青年所能輕易領會的?這一路上走走停停,我和王子白天輪班開車,到了晚上就找個旅店睡上一夜,次日天明繼續行進。

    先前幾日我們還頗為興奮,一路上有說有笑,時而停下車欣賞一下那些從未見過的美妙風景,在休息的時候體驗一下當地的風土人情。但到了後來,連日的疲勞使我們全都萎靡了起來,除了大鬍子依舊保持著精神奕奕,我和王子累得簡直連話都不想說了。

    車行七日,途徑河北、山西、陝西、甘肅、青海五省,這才總算是進入到了新疆境內。當地老鄉告訴我們:「沒來過新疆的嘛,不知道中國有多大嘛,從我們這裡到喀什嘛,至少還得有兩天的路程。」

    起初我和王子還不甚相信,但真正向南疆進發以後我們才暗暗納罕,這中國第一大省果然不是徒有虛名,一個諾大的新疆,簡直可以堪比好幾個國家了。

    至此我們才體會到何謂泱泱大國,汽車在空曠無垠的戈壁灘和沙漠公路中急速穿行,遠見山巒,近則曠野。放眼望去天地一線,廣袤無垠,那樣的景緻,又豈是簡單的一句震撼就能形容得清的?

    停停走走地又行了兩日,當我和王子的精力都已耗費到接近極限的時候,總算是抵達了喀什市區。拖著疲憊的身體,我們在塔吾古孜路的一家賓館裡住了下來,蒙頭大睡了整整兩天,這才將將把身體調整過來。

    根據地圖上顯示,我們最終要去的慕士塔格峰離這裡還有一段距離。但那僅僅是一張在若幹年前手繪的草圖,並不包含現代社會縱橫交錯的條條公路,如果按照地圖上走,那我們非得迷路不可。看來當務之急,我們首先得找到一個嚮導才行。

    我們三個在喀什市裡逛了幾天,一方面是盡快掌握這異域的風土人情,另一方面,我們也在物色著嚮導的人選。

    喀什是個不算很大的城市,從城區的最西端橫穿到最東端,也不過只有七八個紅綠燈而已,即便是步行也不會超過半個小時。

    當地的人口比例懸殊,漢族人僅佔城市總人口的百分之七左右,其餘的大部分都是少數民族。維族人口為數最多,幾乎是總人口的百分之八十,剩下的還有塔吉克族、柯爾克孜族、哈薩克族、回族等二十餘個少數民族。

    鑑於語言溝通方便的原則,我們本想找一個漢族人作為嚮導,但一連找了幾十個,這些人對於地處中國邊境的慕士塔格峰全都不甚了了,大多只是有所耳聞,真正去過的一個沒有。

    這一天,我們三人遊覽了當地的名勝——香妃墓,當地人稱『阿帕霍加墓』。據說這香妃本名買木熱.艾孜姆,自幼體有異香,被人們稱為『伊帕爾罕』,漢語是『香姑娘』的意思。

    當年她被乾隆選為妃子,賜號『香妃』,但到了京城之後,因水土不服而早年病故。後來由124人擡運棺木,歷時3年運屍回鄉,安葬於阿帕霍加墓中。國學大師金庸先生在撰寫《書劍恩仇錄》時,他筆下那個美若天仙的香香公主,其實就是此人。

    從香妃墓出來以後,我們都感肚餓,便在不遠處的一個小餐廳中落了座。我叫了一些當地的特色食物,試吃以後,樣樣都是味美絕倫,和我以前吃過的所有美味都不一樣,口中肉香四溢,掩不住的異域風情在**辣的羊油中盡顯無遺。

    其中尤以一種名叫『饟坑肉』的烤肉最為鮮美,我們三人張口大嚼,吃得滿臉都油光光的形象全無。大鬍子更是狼吞虎嚥,兵乓球大小的肉塊流水般地送入口中,神情之間滿是歡喜之色。

    只可惜當地的伊斯蘭餐廳不許飲酒吸菸,據說這是對真主的褻瀆行為,我們也只好入鄉隨俗,雖然有些單調,但以湯代酒的吃法也算是頗為痛快了。

    正在我們酣嚼之際,無意間聽到旁邊桌子上有兩個人在小聲聊天。從他們的相貌上可以看出,兩個人分別是一個維族人和一個漢族人。那年輕的維族小夥講著一口流利的漢語,而其談話的內容也引起了我們濃厚的興趣。

    只聽那漢人說道:「照這麼說,你這工作是不打算幹了?」

    那維族小夥哭喪著臉,語氣無奈地說:「有什麼辦法的嘛?我媽媽自從得了這種怪病嘛,已經連續四天沒吃沒睡了。也不知是什麼惡魔在害人,胡大為什麼不來懲罰它?」

    那漢人嘆道:「唉……可惜了你這份工作,往慕峰送菜,這一趟下來少說也能賺個千把塊吧?這油水恐怕都得便宜別人了。」

    小夥子答道:「要是你找的那個人真的能除掉惡魔,那我還是可以繼續工作的嘛。可是……就是怕他不行……對了李哥,你說的那個人什麼時候來嘛?」

    那中年男子看了看表:「快了,我跟他約的是七點整,現在時間已經到了,估計應該這就到了。一會兒你對人家客氣點,那可是蘭州一帶有名的活神仙,你母親得的那種怪病,此人一去保準是人到病除。」

    小夥子顯得有些忐忑不安,十根手指搓來搓去,眼睛不停地向門外張望著。兩個人面前只有兩杯磚茶,看來是在等一個重要的人前來就餐。

    王子低聲對我說:「老謝,他剛才說的慕峰,是不是就是慕士塔格峰?」

    我點了點頭,小聲答道:「應該是,不過這人好像遇到了什麼難事,似乎是脫不開身。咱們再觀察一下,如果能幫他解決就給他辦了,讓他當嚮導是再好不過了。」

    正說著,從門外走進一個人來,小眼長髯,金絲眼鏡,手持念珠,身穿粗布馬褂,看樣子倒有幾分得道高人的樣子。

    那老者在我們鄰桌落了座,那中年人恭恭敬敬地站起身來,剛要開口互相介紹,忽見那小夥子雙眉一挑,拍著桌子大聲說道:「怎麼是他?他是個騙子的嘛他前天被我媽**魔鬼給打跑了,拿了我們的錢也沒有還,怎麼還敢來說謊騙人的嘛?」

    那老者也認出了對方,頓時面紅耳赤,尷尬地說不出話來。僵了片刻,那老者忽一作揖,對那中年人說:「對不住了,今日有事,來日再談。」說罷也不等那中年人說話,一溜煙地跑出了餐廳。

    那中年人滿臉窘態,叫了那老者一聲,緊跟著便急匆匆地追了出去。

    王子喝了口茶,冷笑一聲,自言自語道:「哼,倆雛兒。這倆人要是有一個回來,我王字倒著寫。沒想到幾千�地以外也有這坑人的營生,還專騙這種老實巴交的人,真他**欠抽。」

    我說你王字倒著寫不還是王嗎?有那俠肝義膽的雄心你倒是追出去抽丫一頓啊,盡幹著馬後炮的事兒。說完也不等他答話,對鄰桌那小夥子招了招手,讓他過來和我們一起坐。

    那小夥子見我們是三個漢族人,遲疑了一下,表情中顯得有些芥蒂。我又招了招手說:「我們不是壞人,就想和你打聽點事兒。」

    維吾爾族的好客是天下聞名的,那小夥子雖有心事,但見我一再地邀請他,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坐了過來。然後他面帶愁容地對我說:「你們是來旅遊的吧?有什麼問題就問吧,說完我要走了,我家裡還有些事情的。」

    我點了點頭,開口問道:「你們剛才的談話我都聽到了,你別介意,不是我有心偷聽,只是這房間太小,想躲也躲不開。我想問你一下,你們剛才說的慕峰,是不是就是西北方向的慕士塔格峰?」

    小夥子說:「是的,就是慕士塔格峰,我們這邊嘛,都叫慕峰。我以前每個月要上山四次的,那裡是我第二個家。」

    我心中一喜,覺得此人正是我們最合適的嚮導,便繼續說道:「我們想讓你給我們當一次導遊,酬勞方面你儘管放心。」

    那小夥子剛要張口拒絕,我連忙打斷他的話頭,搶先續道:「我知道你家裡有事,但我想我或許可以幫你解決,你不妨說出來聽聽,看看我們能不能幫上忙。」

    小夥子猶豫了一下,這才道出一番話來。原來在不久前的一天,她的母親不知什麼原因,突然像中了邪一樣,神志錯亂。人們都說,他**這是撞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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