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伊克提爾3
莉雅嚇了一跳，沒想到有人叫破自己的身份，她擡頭一看，覺得眼前的人有點眼熟，還沒想起這人是誰，那人就歎道：「我是應龍。」

「喔！應龍大人！」莉雅這才記起，應龍跟他們一起到達伊克提爾星域的時候就是變成這個樣子。她趕緊用感知答道：「您要找卡爾嗎？他說要去瓦格特星系的泰格星去尋找伊克提爾的蹤跡，已經去了兩個多月了。」

虎人祭司維克多發現他的手下突然被人制住，大聲向應龍怒道：「你是誰？」

但應龍根本理都不理他，只是無奈地對莉雅說道：「這件事我知道，但我忙著體悟天道…等我醒過來，他已經不見了！」

莉雅看看一臉怒氣的維克多，心裡覺得很無奈，虎人的泰利斯大神想要找藉口發動戰爭，逼迫伊克提爾大神讓出一點利益，這情勢本來就不好，被應龍這麼一插手，他的藉口已經找到了，這場戰爭只怕躲不了了。

她嘆了一口氣，釋放出淡淡的行星級威壓，對維克多說道：「維克多大人，吾主建立慈善商會的目的，在於為他的慈善基金會提供財源，人類聯盟和蟲族聯盟支持吾主的慈善舉動，所以給予適當的支持，這些事情並不是為了他自己，而是為了所有伊克提爾星域的窮苦人民，如果泰利斯大神也願意這麼看待他的子民，或許他們兩位大神可以討論合作的方式，但這種大神間的事情不是我們這些僕人可以代替吾主決定的，請您多多諒解。」

維克多被她的威壓一壓，整個腦子頓時凍結，他並不那麼畏懼強大的威壓，只是沒想到剛剛還低眉順目服侍他們的侍女，一下子居然變成了超越他們的強者。他不由自主地問道：「你…你究竟是誰？」

莉雅聳聳肩道：「我是誰並不重要，我只是期盼泰利斯大神多多為他的子民著想，別在這個關頭發動戰爭，不然將會為他自己帶來麻煩。」

她雖然不肯承認自己的身份，但虎人祭司維克多還是猜出了她的身份，他咬著牙大叫道：「莉雅。嘉蘭諾德！你如此威脅我們虎人一族！大神必將降下他的懲罰！我們走！」維克多根本不給熊人解釋的機會，帶著他的人逕自離開會議廳。

虎人這一動，會議頓時大亂，莉雅無奈地翻了翻白眼，她對這些滿腦子戰爭的虎人也是毫無辦法，只好不理他們，決定以後見招拆招。她轉頭問應龍道：「您要去泰格星找卡爾嗎？您看，他們不太友善呢！」

「唉∼」應龍那總是沒什麼表情的臉又難得地露出無奈的表情，他苦惱地道：「這怎麼說呢？我們的人一直盯著伊卡爾，但是他失蹤了，就在瓦格特星系那邊失去蹤影，連我都不能感受到他，這可麻煩了，師父知道一定會很生氣的！」

莉雅心中一跳，她急忙問道：「您是說…他…又被抓走了？」

應龍安撫她道：「別急！我只是說我們找不到他，並不是說他被萬古聯盟的人抓走了，最近萬古聯盟的人沒有入侵的跡象，他們那邊亂成一團，連打仗都沒時間。」

「那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我在他身上留有感知，他去哪裡我應該很清楚，但是…他就這樣不見了，我絲毫不能感受到我留在他身上的感知，這怎麼可能呢？就算他離開這個星系，我也有能力感受到大致的方位啊∼」應龍懊惱地道，他是個寡言的人，一下子說了這麼多話，顯示他的內心相當不平靜。

莉雅不免有點擔心，她看著應龍小心地問道：「所以…您希望我能感應到他？」

應龍眼睛亮了起來，問道：「你跟他有靈魂聯繫，能感應到他的氣息嗎？」

「當然不行，我跟他可沒有什麼靈魂聯繫…」莉雅臉紅地抗議道

「沒有嗎？」應龍很懷疑

「也許你們給卡爾的那個什麼儀器可以讓他找到我，但是我可沒本事找到他。」莉雅嘟囔道

應龍有些失望，他想了一下，說道：「好吧！我再想別的辦法…」，莉雅趕緊喊道：「找到他要通知我！」，應龍揮揮手，一下子就淡去了。

莉雅看了四周用奇異眼光看她的同學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心裡知道她的假期已經結束了，可惜了這些課程，她還蠻喜歡總體經濟學和組織學的課程，現在看起來不得不中斷了，都是卡爾惹的禍。

她跺了跺腳，也不想多做解釋，一個瞬移離開會場，回去宿舍草草地把行李打包好，再瞬移回到大聖殿，大聖殿一切都正常，她的感知在大聖殿中巡視了一下，又看了伊克提爾慈善商會的運作狀況，忍不住伸了伸舌頭，整個商會任務發放的情況好像有點失控，這些熱錢實在多得不像話，或許她真的該開始考慮把慈善基金會的業務範圍擴張到附近的幾個星域，但這樣一來，整個計畫就要重做了，她可不想再繼續等下去。

莉雅通過大聖殿的傳送法陣回到神國，她已經很久沒回到神國了，自從上次離開，整整兩個多月她都忙著受訓，最多關注一下基金會和商會兩邊的運作，哪有時間回到神國來玩，不過神國的修復進度有魯伯特和亞克辛盯著，他們兩個互有長處，讓他們合作管理神國她很放心。

這次她回到神國，覺得神國有點怪怪的，天地還是一樣的寧靜，巴斯卡和伯努利還是安靜地懸浮在空中，只有神國中的神力氣息濃郁了些，但卻沒有看到魯伯特和亞克辛來迎接她，照理來說這麼久沒回來，他們應該來打個招呼才對，或許他們正在忙著修理設備吧。

「魯伯特和亞克辛呢？」莉雅對著虛空問道

巴斯卡安安靜靜的沒有回答，莉雅馬上提高警覺了，她指著伯努利問道：「伯努利，巴斯卡狀態怎樣？有什麼任務？」

伯努利還沒回答，一個聲音就說道：「巴斯卡沒有問題，只是因為我回來了。」

莉雅回頭一看，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佇著一條拐杖，正站在她的身後看著她。那老人是個熊人，雖然已經很蒼老了，但仍然顯得很有精神，他給莉雅一種很熟悉的感覺，那種威嚴的氣度她似乎曾經在什麼地方看過。

莉雅大概可以猜到他是誰，她還不死心，偷偷地試著動用神力，果然毫無反應，莉雅知道這次麻煩大了，便嘆了一口氣對那熊人致意道：「您好！尊敬的伊克提爾大神，歡迎您回來！」

伊克提爾點點頭，露出欣賞的表情道：「不愧是伊卡爾普洛司特看得上眼的人，我回來的這些天，好好的觀察了你的佈置，覺得欽佩極了，就算我自己都不可能做得這麼完美，你把我這伊克提爾星域變成了熊人的天堂，熊人以後對我的信仰一定會更加牢固。」

莉雅對他無奈的一笑，問道：「魯伯特和亞克辛呢？」

伊克提爾有點意外地笑道：「你不問我準備怎麼對付你，還有心情關心其他人？」

莉雅苦笑道：「如果我能控制這個神國，您就不可能站在我面前，如果我不能控制這個神國，那我擔心也沒用，不如問問其他人的狀況，不是嗎？」

伊克提爾點點頭：「你真聰明，我真的有點喜歡你了，有你這樣努力辦事的聖女，其實也還蠻不錯的。」

莉雅無奈地笑笑：「他們呢？您又怎麼能重新取回神國權限？」

伊克提爾笑道：「放心吧，他們還好，我也不會傷了你，說來好笑，你們該不會以為我歷經了這數億年，什麼事也沒幹吧？我天天防著伊卡爾普洛司特哪天回歸，怕他重新讓我歸於虛無，我有那麼多時間可以白混嗎？」伊克提爾笑了笑，他指著天空道：「這片天地都是假的，這裡只是一個牢籠，專門為伊卡爾普洛司特所設計的牢籠，這片天地依附在我真正的神國之內，所以你們在裡面所做的事，全都受到我的神國的壓制，我在這裡等了他數億年，終於等到他回來了，但我卻只能抓到你，唉∼」伊克提爾嘆了一口氣。

他這麼一說，莉雅頓時鬆了一口氣，她剛剛雖然問的是魯伯特和亞克辛，但其實真正想問的是卡爾的狀況，她擔心卡爾被伊克提爾抓住了，但很顯然的，伊克提爾並沒有抓到卡爾，他甚至還沒回來過。

知道卡爾安全後，莉雅心中大定，腦子也靈活了許多，她問道：「所以魯伯特的事是您設計的？」

「不！不！」伊克提爾搖頭道：「當然不是，魯伯特真的差點殺了我，那可真危險啊，這片天地雖然是假的，但他卻真的把我弄了出去，當時我真是嚇壞了，這個叛逆…哼哼∼」

「他現在已經接受了您的神國權限，成為您的從神，您就別再為難他了，好嗎？」莉雅擔心他修理魯伯特，忍不住為他求情。

伊克提爾哈哈大笑：「為難他？哈哈，當然不會，我還打算好好感謝他呢！要不是他，我哪有機會得到天大的機運呢？」

莉雅小心地看著他，看他說的不像是反話，便問道：「您得到了天大的機運？難怪我看您精神健旺神體穩固，一點都不像受過傷的樣子。」

伊克提爾點點頭道：「沒錯，我的傷勢全好了，但我可差一點被魯伯特殺了，我沈睡了數千年，要不是遇到機運，恐怕現在還在沈睡呢！」他眨了眨眼，笑道：「我知道你想知道我是怎麼回來的，老實說，這跟你有關，所以我也不反對讓你知道，只是聽了我的遭遇之後，你可得跟我走一趟瓦格特星系。」

莉雅怕他不講，趕緊追問道：「您在那邊遇到機運？」

「正是！」她的小心思瞞不過伊克提爾，他微笑道：「我的遭遇很簡單，我當年被魯伯特追殺，不得不逃入瓦格特星系，那可不是沒有神明的蠻荒之地，幸好我跟他們打過幾次交道，雙方交戰了幾次，也算熟知他的們稟性，那時我根本沒力氣反抗他們的神明，只好藏身在我自己的一個隨身道具中，假裝成是一個神器的器靈，神器很快就被取走獻給虎人的大神泰利斯，泰利斯果然沒看出我的偽裝，他對這個沒用的神器不怎麼感興趣，就把我丟在寶庫中，我便在他的寶庫中沈睡休養了數千年。」

伊克提爾這一睡就睡上數千年，可見他的傷勢真的很沈重，莉雅看看他，興致盎然地問道：「然後呢？您遇到奇遇了嗎？您怎麼從泰利斯的手中脫身呢？」

伊克提爾聳聳肩笑道：「其實我也不知道，有一天，我突然從睡夢中被驚醒，有一個偉大的存在把我喚醒，他看了看我身受重傷的樣子，隨手就治療了我的傷勢，並且把我帶到他的領域。」伊克提爾擡頭看了看天空，緬懷地道：「那是一個奇怪的世界，我的神力在那邊完全沒有作用，我修煉來的能力也完全沒用，但是我卻覺得有一種自由自在的感覺，好像以前加諸在我身上的重擔都不見了，好像我以前的不完整都補齊了，好像我成為一個完整的人。」

他這麼說的時候，莉雅驚訝極了，她知道伊克提爾的靈魂不全，而且經歷的時間又久，這個世界應該會排斥他，使他漸漸被法則磨滅，但他到底遇到了什麼，竟然能夠擺脫法則的限制，重新得到完整的感覺呢？

伊克提爾嘆了一口氣，搖搖頭道：「可惜大人什麼都不肯解釋，他只要求我配合他做了一些研究，我不知道他在研究些什麼，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我不知道的事已經很少了，但我還是不懂他忙些什麼，過了一陣子，他的研究似乎失敗了，他跟我詢問了伊卡爾普洛司特的事，於是便要我回來，幫他尋找伊卡爾普洛司特。」

莉雅有點訝異：「你那時候就知道卡爾復活了？」

「不！我不知道，但大人知道！他還說伊卡爾普洛司特正向我而來，他不會放棄追尋我，我當然了解大人說得沒錯，只要伊卡爾普洛司特活著，他絕對不會放過我，正如我不會放過他一樣。」

「您要殺了他？」莉雅擔心地問

伊克提爾出了一會兒神，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嘆道：「有什麼選擇嗎？我也不想啊！伊卡爾普洛司特孕育了我，我是他的一部分，但…我也想要完整的活下去啊，你說，該怎麼辦呢？」

莉雅也歎道：「卡爾也想過這個問題，他們說，就算能把您保留下來，您也會在法則下磨滅，他們也不知道該怎麼救您。」

伊克提爾高興地笑道：「但是現在我不需要伊卡爾普洛司特了，我完整了，大人救了我，他補足了我的靈魂，我現在是完整的！」

莉雅訝道：「這怎麼可能？據說靈魂磨滅是沒有辦法逆轉的！」

伊克提爾摸著鬍鬚自得地笑道：「是啊！但我現在…感覺很輕鬆啊∼」

莉雅懷疑地看著他，她可沒有能力檢查別人的靈魂是否完整，這時一道閃電從她腦中劃過，她叫道：「您說您遇到的那位大人可以補足別人的靈魂？」莉雅真是驚訝極了，如果是這樣，卡爾和伊克提爾又何必打來打去？兩人握手言和，一起去求醫就好了，甚至連亞克辛都可以同去。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輕鬆舒服多了，現在我很好，大人吩咐我來辦事，我便高高興興的來，只要讓大人高興，說不定我伊克提爾還真的能有再進一步的一天。」伊克提爾高興地道

難怪伊克提爾全無殺氣，跟他們之前預期喊打喊殺的樣子差了真遠，原來他找到了另一條道路，巴結上了一個了不起的大人物。莉雅摸摸鬢邊的細髮想了想，又問道：「那您又是怎麼從泰利斯的手上逃出來呢？」

「這就簡單了，泰利斯不太聰明，他一直跟我有貿易盟約，我們雙方每年都會互相貿易，透過互通有無來避免戰爭，我回來後等了沒多久，終於等到我的貿易團的人來交易，我便發出神力，勾引他們來買泰利斯多餘的神器，虎人從寶庫裡挑了一些垃圾神器，當然優先把我挑了出來，我就被順利的賣掉了，雖然貿易團的人慎重其事地拿邪靈之石封印我，但我的靈魂已經恢復了，哪可能是區區的邪靈之石能封印住的，我本來希望讓他們帶回大聖殿，誰知道從他們的對話知道，這些年下來，連我的大聖殿的位置都改變了，我擔心神國有了變化，所以便中途開溜，順便去補充了一些能量，雖然在宇宙中多漂流了一段時間，不過這也不錯，你們幫我除了叛逆，又把我的星域弄得風生水起，我可得多謝你們啦。」

伊克提爾說到後來，臉上都是嘲諷之意，莉雅也不在意，她只是緊張地問道：「伊克提爾大神，您會反對我所提的慈善計畫嗎？」

伊克提爾楞了一下，笑道：「我又不干涉人世間的事，你弄到一大筆錢，自去做些你高興的事，只要不妨礙我收取信仰之力，我反對你做什麼？況且這個計畫是用我的名義來推動，所有的好處都歸於我，我高興都還來不及呢。」

莉雅笑道：「那就好！如果您也支持這個計畫，我很願意為您工作。」

伊克提爾懷疑地看著莉雅，過了一會兒才問道：「你不在意我搶了你的成果？」

莉雅聳聳肩：「我的本意是讓這個星域的困苦人民都獲得照顧，只要他們能獲得照顧，我的目的就達成了，跟誰來進行這件事無關，您願意主持，那是最好不過了。」

她這麼一說，伊克提爾從莉雅的感知感受到她真正的意念，他有點不相信會有人幹這種傻事，但他也不在意，反正這一切成果都是他的，當他這麼想的時候，他的心跳突然加速，一種難言的壓力又回到他的身上，他嚇了一跳，頓時臉色肅然地取出幾根小木條，開始在手上擺弄，似乎在卜算著什麼，他鬧了一陣，只覺得一切混沌不清，什麼啟示都沒辦法得到，他又試了幾次，但還是沒什麼明確的結果，過了好一陣子，他才小聲地道：「好奇怪的感覺，什麼都算不出來，可是這感覺又好像…等等…這難道就是『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而弗居，夫唯弗居，是以不去。』？」

(道德經...開始了...嘿嘿~)

第29章 諾蘭1

莉雅不知道伊克提爾嘟囔些什麼，有點擔心地看著他，她很擔心伊克提爾反對她的慈善計畫，現在她不能掌握神國，沒有了神國，她對於那些受罰家族的威嚇力和承諾都不能維持，她當然希望伊克提爾能接手這個計畫。

但伊克提爾卻似乎陷入了沈思，他不斷叨唸著莉雅聽不懂的話，什麼『上善若水，水善利萬物而不爭。』，又什麼『夫唯不爭，故無尤。』，他唸叨了一大堆，莉雅什麼都聽不懂，只見伊克提爾臉色越來越慎重，過了一陣子，伊克提爾突然問道：「你知道『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是什麼意思嗎？」

莉雅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只是睜著美麗的大眼睛看著他，伊克提爾滿懷希望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他摸摸鬍子道：「真的不知道啊…嗯…看來應該是她的行為合乎天道，所以自然與道德相合，嗯…大人說過，在這種狀況下，我千萬不可倒行逆施，否則會有不測之禍…嗯∼在這種時候，正符合了『為無為，則無不治』的道理，所以我乾脆別理這件事，反正好處總是我的。」他又念叨了一陣，突然想起自己的目的，問莉雅道：「你知道伊卡爾普洛司特到哪裡去了嗎？」

莉雅懷疑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亞克辛跟魯伯特應該知道卡爾去了哪裡，不是嗎？」

「但是他們兩個笨蛋哪可能跟我說？雖然現在他們是我的從神，但他們的靈魂契約卻不在我上手，我可沒辦法探查兩個神明的意念。」

莉雅點點頭道：「卡爾兩個多月前出發到瓦格特星系的泰格星去找你了，但是一直沒有消息回來。」

「原來如此！」伊克提爾笑道，他馬上問道：「你們沒人跟著他？」

「據說有，人類聯盟那邊有高手保護他，但現在他們都找不到他了，不知道怎麼回事，這是這樣我才回來想要了解一下狀況啊，沒想到就被您抓了。」莉雅嘟著嘴抱怨道。

伊克提爾拍手笑道：「能在人類聯盟的高手眼皮下無聲無息的把人帶走，那肯定是大人的手筆，他一定是被大人接引去了，好！好！我的任務總算完成一半了。」

莉雅緊張了起來：「你是說卡爾被你家大人抓去了？」

伊克提爾笑道：「放心吧！大人慈悲為懷，不會對伊卡爾普洛司特有什麼惡意的，說不定還給他好處呢！」

他這麼說，莉雅可不太敢相信，卡爾又一次被抓了，她的心裡有點亂，過了一會兒，她忍不住問道：「伊克提爾大神，卡爾是不是被你家大人…那個接引去了，您不用回去確認一下嗎？」

伊克提爾點頭道：「當然要回去確認，可是我還有另一半的任務要執行呢！」

「什麼任務？」

「你啊！詛咒之女，大人還需要一個詛咒之女，不然我幹嘛在這邊守株待兔？不就是為了等你或是你口中的卡爾嗎？」

「喔！原來如此！那您現在抓到我了，卡爾也可能自投羅網，我們就出發去見你家大人，這樣可好？」

莉雅的反應大大出了伊克提爾的意料之外，他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懷疑了一陣後才問道：「你真心去見我家大人？」

「我是要去找卡爾，不過既然你家大人不是壞人，見見又有何妨？您不是也說了嗎？說不定他老人家會給我好處呢！」莉雅笑道

伊克提爾點點頭：「這樣最好不過了，我們…」他話還沒說完，莉雅馬上變掛，她叫道：「等一下，我還有些事…」

伊克提爾瞪著她道：「我可不會讓你跟人類聯盟的強者聯絡。」

莉雅笑道：「您想到哪裡去了，好吧，本來我想交代一下基金會的事，但既然您不許我跟外界聯絡，基金會的事就算了，但是既然您家大人能治療靈魂，我們可不可以順便帶亞克辛爺爺去讓他老人家看看，說不定他會願意出手救救亞克辛爺爺。」

伊克提爾摸摸下巴，他其實不太喜歡亞克辛，但他看看莉雅，突然想到莉雅合乎正道，若非必須，自己不該違逆她，反正多帶一個亞克辛也沒差，現在的亞克辛跟他差遠了，已經無法帶給他麻煩。便大方地道：「好吧！你把他帶出來吧！」

他一揮手，莉雅頓時覺得眼前猶如一片迷霧掀開，她又看到了以前的神國，亞克辛和魯伯特正分別坐在巴斯卡和伯努利上專心地工作著，他們一面操作著那個虛假神國的各種設備，一面互相討論交談，神情都很愉悅，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已經被人制住了。

莉雅覺得他們很可悲，但沒有辦法，便投影進入虛假神國中，她一出現，兩人就發現了，他們很高興地跟莉雅打招呼，莉雅也對他們一笑，說道：「亞克辛爺爺，我有件事需要您的幫忙，您可以跟我來一趟嗎？」

亞克辛笑道：「當然沒問題！」他站了起來，跳下巴斯卡，一面對魯伯特笑道：「魯伯特，剩下的工作就交給你了，你辛苦了！」魯伯特笑著揮揮手。

莉雅拉著亞克辛退出了虛假神國，一出現在真正的伊克提爾神國，亞克辛的反應很有趣，他看著伊克提爾笑道：「你也來了，卡爾找到你了嗎？」

伊克提爾指著他哈哈大笑，莉雅無奈地透過感知把剛剛發生的一切傳給亞克辛，亞克辛了解狀況後變得很緊張，他一臉驚恐地低聲問莉雅道：「你真的相信他？」

莉雅聳聳肩道：「我們確實上當了，幸好伊克提爾大神沒有惡意。」

亞克辛很懷疑，他看看伊克提爾，又問道：「你確定他知道卡爾去了哪裡？」

「連應龍大人都找不到卡爾，你說我們還有其他選擇嗎？」莉雅苦笑道

亞克辛看了看伊克提爾，怒道：「我可不相信你，像你這麼奸詐的人怎麼可能沒有詭計？」

伊克提爾譏諷地笑了：「我當然有詭計，我要把你這老不死的老鬼騙去賣，你這老鬼連肉都沒有，這點破碎的靈魂能值多少錢？」

亞克辛大怒地對莉雅叫道：「你看！他親口承認有詭計！」

莉雅翻著白眼無奈地道：「拜託！你們兩個別鬥了，正事要緊啊！」

伊克提爾聳聳肩：「我可是很正經的在幫大人辦正事，是這個老傢夥胡攪蠻纏的。」

亞克辛叫道：「我可不相信你敢留在這邊等卡爾回來！」

伊克提爾偏頭想了一下，這才慎重地道：「你說得對，這可有點麻煩，這神國是我的，它是我的根基，我可沒打算放棄，萬一伊卡爾普洛司特要跟我爭搶，那我該怎麼辦呢？」他撚著鬍鬚踱來踱去陷入長考，過了好一會兒才歎道：「我想不到該怎麼辦，不過，我想大人會有辦法的，我還是回去請問大人好了。」

「好啦！好啦！亞克辛爺爺，您就別吵了，我決定跟伊克提爾大神走一趟，您就當做隨行保護我吧！」莉雅勸道

亞克辛戒備地看著伊克提爾，莉雅要跟著伊克提爾走，身邊沒人可不行，但他也打不過伊克提爾，這可怎麼辦呢？他想了想，說道：「那我還是待在藏神之中吧，至少他一時三刻打不破藏神。」說完，他化成一團感知，進入藏神之中。

伊克提爾見他鑽進了藏神中，他感受到藏神蘊藏的大量神力，忍不住跳腳罵道：「你這老混蛋，無恥的小偷，你偷我的神力？」

莉雅連忙跟他解釋亞克辛是為了求生存才打造藏神，伊克提爾氣了一陣，這才不計較，其實他也不在乎被偷那一點神力，只是兩人鬥了成千上萬年，鬥氣鬥嘴都成了自然，雖然亞克辛偷他的神力，但他燒了亞克辛無數年，比起來還是亞克辛比較吃虧。

好不容易把亞克辛搞定了，莉雅便催著伊克提爾出發，論起神國和神力的巧妙運用，莉雅是拍馬也比不上伊克提爾，只見他打開神國投影，一下子掃過整個伊克提爾星域的所有聖殿，馬上就定位在最接近無望海的一座聖殿，他帶著莉雅一個瞬移，瞬間就到達了這座聖殿，而且還不是投影狀態，兩人都是真身到達。

伊克提爾也不停留，他帶著莉雅又一個瞬移，來到聖殿山後面山谷的一座森林，那是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伊克提爾一面清理地面，一面解釋道：「我跟泰利斯交戰無數次，這座聖殿是戰爭時期的前線基地，這座傳送陣是當時的建立的遠距傳送陣，可以直接深入對方的領地。」

伊克提爾把地面大致清理了一下，對那地面輸入一些神力，那片地面就緩緩的升起，那是一些石柱構成的環狀物體，伊克提爾在石柱間走動，發出神力和能量激發石柱，過了不久，那些石柱一根根的亮起了光芒，慢慢的，光芒開始在石柱間環繞，莉雅感受到了空間的震盪，她對這種震盪已經很熟了，每次穿過大挪移陣都有這種感覺。

空間開始震盪後，伊克提爾滿意地停下來，笑道：「這座傳送陣的目的地是固定的，它的特點是非常隱密，泰利斯根本不會知道我們傳送過去。」

或許傳送陣可以瞞過泰利斯，但這邊這麼大的動靜，卻瞞不過聖殿的祭司們，他們發現有人入侵了後山的禁地，還大膽地啟動了秘密的定點傳送陣，連忙派出祭司和行者前來查看，伊克提爾並不打算見他的信徒，在祭司們趕到之前，他就帶著莉雅穿過傳送陣，到達了一個黑暗的山洞中。

莉雅感覺到那個山洞空氣很悶而且稀薄，顯然是封閉很久了，重力條件也不太適當，顯然不是在正常的可居住星球上，果然，伊克提爾一面封閉傳送陣，一面笑道：「這個傳送點位在瓦格特星系的邊緣，是一顆無人行星的衛星，在這種地方，泰利斯就算有天大本事也沒辦法發現。」

一個聲音響起道：「真的嗎？你真當我是瞎了嗎？」伊克提爾轉頭一看，只見一個虎頭虎臉的壯漢提著一柄大斧，冷冷地看著他。原來泰利斯雖然派遣商團過去協商，但他早就開始備戰了，他知道伊克提爾絕不會捨下口中的肥肉，不把他打疼，讓他見識一下自己的新力量，伊克提爾絕對不會把好處跟他分享。

所以兩個星域交界處的虎人間諜都被啟動，這些間諜或許還沒開始活動，但卻已經回報了機密的遠距離傳送陣被異常啟動的狀況，所以商團還沒回報任務失敗，泰利斯就先過來這裡等候了，果然一下子就逮住了伊克提爾。

伊克提爾苦笑道：「嗨！泰利斯閣下，又過了數萬年不見了，您的神體還是那麼強健啊！而且您也變聰明了，都學會在我的聖殿放奸細了。」

泰利斯卻沒有跟他敘舊的意思，只想讓他見識一下自己的絕招，他提著大斧，就這麼揮了過來，伊克提爾揮手把莉雅甩了出去，自己也一個急閃，只聽嘩啦一聲，還沒完全關閉的傳送陣一下子被撕裂成兩半，泰利斯的這一斧非常厲害，空間都被割裂了，只聽「轟」的一聲巨響，那還沒封閉的傳送陣爆裂開來，強烈的空間亂流爆發而出，把整個山洞都轟開來，莉雅猝不及防，被那波空間亂流噴出山洞，整個人被噴出了星空之外，那爆炸十分強烈，那個行星衛星的地面塌下去一大片，還不斷有空間亂流噴射而出。幸好莉雅好歹也是個行星級，在太空環境下當然沒什麼問題。

「還呆什麼？快跑啊！」躲在藏神中的亞克辛提醒道

「可是…」

「可是什麼？你快回去找應龍大人，找他一起來對付伊克提爾，伊克提爾萬萬敵不過黑洞級的應龍大人。」亞克辛急道

「可是…我看…時間似乎不是那麼充裕…」莉雅喃喃地道

果然，伊克提爾躲過了泰利斯的攻擊，第一件事就是尋找莉雅，他在星空一陣急閃，向著莉雅飛掠而來。

「快走！」亞克辛大叫著衝出藏神，向伊克提爾迎去。

「亞克辛爺爺？」莉雅跳腳叫道，但她的聲音卻傳不出去，亞克辛的感知傳音道：「別囉嗦，小莉雅，我和卡爾的命都操在你手上了，伊克提爾是不可信的，你快去找應龍，我會和泰利斯纏住他！」

莉雅沒什麼選擇，她可不能浪費了亞克辛犧牲自己得來的一線生機，她連忙往戰場的反方向一個瞬移，伊克提爾發現她跑了，憤怒得大吼大叫，也發動瞬移追來，雖然泰利斯和亞克辛同時出手干擾他，但伊克提爾現在似乎比他們強大多了，他仍然堅持著完成瞬移向莉雅追來，莉雅嚇壞了，下意識地繼續逃跑，她努力地逃了幾次，泰利斯總算追上了伊克提爾，他的大斧一揮，一道光刃切斷了伊克提爾編織的能量結，打斷了他的瞬移，泰利斯終於阻止了敵人的逃竄，高興地叫道：「伊克提爾停下來受死吧，別再像喪家之犬一樣逃竄了！」

伊克提爾怒火狂升，他轉頭過來恨恨地道：「泰利斯，你以為我打不過你嗎？要不是大人教導我『兵者不祥』的道理，我老早就收拾你了，現在好了，你破壞了大人的任務，放走了大人需要的詛咒之女，我要不教訓你，豈不是丟了大人的臉？」

伊克提爾提起手杖，吼道：「反者道之動，弱者道之用。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他的手杖一頓，一股強大的神力出現，籠罩著這一片星空，泰利斯和亞克辛同時感到一陣虛弱，他們覺得渾身的神力好像快要離體而去一樣，連穩固的神體也幾乎要開始虛化分解。

泰利斯大吼一聲，叫道：「我是光，我是太陽，我是世界之主，任何邪魔都不能阻擋我的道！」，隨著他的虎吼，他的周圍出現一圈明亮的光，泰利斯的神體重新恢復穩固，他又叫道：「這個世界有我的利爪，我的利爪無處不在！」他又一聲虎吼，無數的撕裂憑空出現，把伊克提爾的虛無逆轉領域撕裂。

但伊克提爾一點都不慌張，他看著泰利斯說道：「愚蠢的鄉下人！只憑著一點空間之道的皮毛，就敢挑戰大人的威嚴？你這是自取死路！」

伊克提爾剛說完，剛剛被撕裂的伊克提爾領域又恢復原狀，更多的撕裂爪痕出現在泰利斯的領域中，泰利斯一聲怒吼，被那些返回的利爪抓得全身到處都是空間裂痕，幸好泰利斯的神體穩固，這一點傷還不足以割裂他的神體，但卻讓他一陣難受。泰利斯受了傷，反而激起了他的戰意，他提起大斧，凝聚全副精神安安靜靜的打橫一切，這一切非常緩慢，他的大斧就像慢慢的在空間拖行一樣。

伊克提爾卻讚賞地點點頭道：「好！幾萬年來總算有了一點進步，你抓到了一點時間之道，可惜，這個世界比你想像的還要寬廣，我如果不走出伊克提爾星域，只怕最多也就到你這種程度了。」，他提起手杖淡淡地說道：「天下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這句話他剛剛已經說過了，但現在又說了一次，效果卻完全不同，他的領域重新歸回虛無，一切恢復正常，伊克提爾站在虛空中，什麼能量神力都沒有，就這麼靜靜地站著。

第29章 諾蘭2
泰利斯那緩慢的一斧看似一斧，其實是在錯亂的時間中疊合了千道刀光能量和神力，泰利斯緩慢的一切，已經聚集了他上千次全力一擊的威能，那刀光的威能漸漸破開空間，使刀光附近的空間都扭曲了起來。這一刀的難處在於如何調和時間和空間的錯亂，並且維持刀光的穩定控制，伊克提爾顯然懂得這個道理，所以才會出言稱讚。

這短暫的一斧，讓泰利斯費盡了全部的力氣，就算伊克提爾放手任他施為，他的修為也只能做到千道刀光疊合，這千道刀光的威能連他自己也控制不住了，只見他的面前出現一片模糊的光芒，那些光芒漸漸合成一體，變成一道強烈的刀光，那光一出現，就瞬間往伊克提爾劈去，那光芒甚至比光還快，它鑽進了空間中消失，第二次閃現就到了伊克提爾的面前，伊克提爾不格不擋，任那光芒加身，只聽一聲慘叫，那光芒切過伊克提爾的同時，泰利斯的神體頓時分裂成兩半，就像是被那光芒劈開一樣。

伊克提爾搖搖頭：「知道死活了吧，憑你現在的修為，就算來一百個你，我也可以收拾你一百次，只是大人曾經教導我『上天有好生之德』，我不會為難你，但你也不要來妨礙我，如果你執意干擾大人給我的任務，我可就不再客氣了。」他冷哼了一聲，轉頭看著一直在虛無領域中掙扎的亞克辛，他伸手一招，亞克辛的神體迅速變小，一下子就被他捏在兩指之間，他冷笑道：「老不死的傢夥，憑你也想阻擋我？不自量力！哼！」伊克提爾把亞克辛束縛起來收入他的空間，轉頭感受了莉雅離去的空間餘波，又一個瞬移離去，只留下受了重傷的泰利斯又驚又懼地在虛空中輾轉哀嚎。

伊克提爾迅速地穿越空間，追著莉雅瞬移的餘波一路狂奔，他雖然被泰利斯干擾了幾分鐘，但他還是有自信找到一個逃竄的行星級女孩，只是他在虛空中瞬移了幾次，突然發現空間的餘波消失了，那女孩就像躲了起來一樣，不再散發出任何空間餘波，伊克提爾皺起眉頭，他立在虛空中全心感受，過了半晌，他又掏出幾根小木條開始籌算，結果還是毫無頭緒，伊克提爾罵道：「真該死，大人果然是對的，學藝不精還不如不學，練習的時候頭頭是道，真的派上用場卻一無是處，看來要重新跟大人請教了，只是…我哪有臉回去見大人啊？真該死！」

伊克提爾把莉雅追丟了，而事實上，連莉雅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了哪裡，她剛完成一個瞬移，卻沒有如預期般出現在虛空中，她嘩啦一聲似乎跌進了冰冷的水裡。莉雅有點驚訝，但並不慌張，對她來說，在水裡跟在宇宙真空中沒什麼兩樣，她都可以憑藉著行星級的修為存活下來。

她掉進水裡之後便開始凝聚感知，準備感應周圍的狀態，但很奇怪的，她的感知好像消失了一樣，什麼反應也沒有，莉雅這下可有點緊張了，她連忙運轉能量，但是所有能量都沈寂著，也沒有反應，莉雅只覺得自己不斷的往下沈，胸口越來越氣悶，她想道：「糟了，我一定是掉進幻象裡了。」

她睜開眼睛，眼前一片昏暗的波光，果然是在水裡，她知道幻象裡面什麼都有可能，如果在幻象裡被淹死了，搞不好外面的身體也會以為自己真的死了，便趕緊揮動手腳，努力的讓自己往上浮，幸好她的水性還不錯，跌落的勢頭也不是很猛，她劃了幾下，終於把頭露出水面，趕緊狠狠的吸了一口氣，她一面踢水，一面環顧四周，這是一個寧靜的清晨，水面上還有一些霧氣，霧氣並不濃厚，遠方的水邊有一些樹木，遠方的另一邊湖岸有一個隱約的高聳黑影，似乎是一座塔狀的建築，這裡應該是有智慧生物的地方。

莉雅趕緊往最近的湖岸遊了過去，她發現這湖水很清澈乾淨，沒有尋常湖水的腥味，換氣時不小心喝到了一點，還覺得挺清涼的，她努力地遊了一陣，慢慢的開始覺得疲累了，那水岸看起來不遠，但似乎怎麼遊都遊不到，她拼命掙扎，只遊得氣息短促，一急之下又喝了幾口水，好不容易終於踢到了湖底的淤泥，她知道千萬不能踩進泥中，又奮力劃了幾下，才抓住岸邊水草，讓自己站立起來，這短短的一段水程，只把她遊得氣喘籲籲，眼前都是細小的金星，幾乎快要淹死。

莉雅在湖水裡站了一下，等到氣息漸平，才小心地抓著水草，一步步地走上岸，莉雅在岸邊喘了一陣，甩了甩衣服的水，把沾滿爛泥的雙腳和鞋子洗乾淨，這才撥開長草走離湖邊，她走了一陣子，終於看到一條道路，這可不是人或野獸走出來的道路，而是一條鋪著碎石的道路，路上還有兩道深刻的車輪印痕，光看這了到轍痕，就知道這個幻象世界是模擬古代的文明，她想起湖岸另一邊的那個塔狀暗影，如果猜得沒錯，那應該是一座城堡的一部份。

莉雅一路上反覆測試感知和能量，結果發現自己什麼能力都沒了，除了肉體的強度沒變之外，所能倚仗的修練成果都沒用了，她不知道這是誰佈下的幻象，也不知道對方有什麼目的，但既然陷了進來，又似乎沒有立即的危險，她也只能好好保護自己，這時天色還沒全亮，她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女孩子可不敢就這麼衝到路上，雖然自己的拳腳功夫還不錯，但手無寸鐵時還是小心一點好。

莉雅躲在蘆葦叢中，考慮著是沿著路去找這裡的智慧生物呢？還是在這邊觀察路過的生物，她還沒決定該怎麼做，路上就出現了幾個行人，那些人確實是人類，跟一般的人類並沒有明顯的差別，只是更加高壯有力而已。

那些過路的人扛著竹竿和漁網，顯然是要到湖邊打漁的漁夫，她看那些漁夫孔武有力，而且神情有些猙獰，顯然不太好對付，便繼續躲在蘆葦叢中，只是這時太陽還沒升起，夜間的冰冷還沒散去，她渾身濕透，起初還不以為意，但坐了一陣，終於開始發起冷來。

「糟糕！這樣會著涼的，怎麼辦呢？我都忘了著涼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呢！」莉雅嘆氣道，她不斷的發抖，試圖製造一點體溫，但是顯然不怎麼成功。這樣等下去顯然不是辦法，她只好出了蘆葦叢，沿著道路往可能有城堡的方向走去。

她一路閃閃躲躲的走著，發現路人就躲起來觀察他們，才走沒多遠，就遇到了好幾波路人，這些路人五六個人一群一群的，每個都身材魁梧提刀帶棒的，說起話來大呼大吼的非常豪爽，看起來像一群群強盜，莉雅聽不懂他們的話語，當然不敢跟他們說話，只好躲著他們。

莉雅閃閃躲躲的又走了一陣，她終於看到一座古老的城市，那城市用大石築成，也不知道建造了多少年，城牆的大石上都佈滿了青苔，大石縫裡甚至還長出了青草。那城市有一個簡單的城門，門前還有執矛的士兵看守，莉雅躲著觀察那些士兵，發現他們並不干涉來往的行人，但每個過路的旅人都會留下錢幣樣的東西，看來是過路費。

莉雅有點苦惱，她不會說這個地方的語言，又沒有這個地方的貨幣，連進城都有困難，怎麼得到幫助呢？總不能留在野外當野人吧？她苦惱了一陣，突然眼睛一亮，她看到一輛小馬車正在出城門，駕車的人是個女性，她穿了一身白袍，面容很清雅，整個人很有書卷氣，似乎受過良好的教育，她靈機一動，如果她向這個女人求助，她應該不會拒絕吧？

那女人似乎認識這些士兵，她跟士兵們說了一些話，那些士兵草草地檢查了車內的物品，沒發現什麼問題，就揮手讓她出城，那女人顯然有點緊張，她一出城會趕著車子一路小跑，沿著莉雅來的道路馳了出去，莉雅趕緊回頭追著車後跑，她沒想到這車一出城就跑，只追得氣喘籲籲的，當她追過了一個彎，進入了一條小路，卻見那車停在一座小樹林前，莉雅懷疑地跑過去，瞬間，她突然升起一種很危險的感覺，她連思考都來不及，就伏低身體往旁一滾，只聽「轟」的一聲，她原先站立的地方出現一道劍痕，那道劍痕霸道無比，雖然沒有劈中她，但爆發的能量卻把她轟了出去，莉雅一陣翻滾，跌進了路旁的長草叢中。

莉雅跌得迷迷糊糊的，只聽一個女性的聲音叫了一聲，另一個男性的聲音也應了一聲，一陣腳步聲同時向莉雅跑來，莉雅想要躲開，可是這一跌讓她暈頭轉向，竟然沒有力氣爬起來。

一把銳利的銀劍架在她的脖子上，莉雅感受到長劍的冰冷，連忙叫道：「不要殺我，我沒有惡意的，我只是需要幫助！」

但對方顯然聽不懂她的話，那男聲喝罵了幾句，似乎要動手結果了她，但那女聲阻止了，他們兩人快速地說起話來，莉雅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麼，幸好結果是好的，那女人靠過來，對她溫和地說了幾句話，莉雅聽不懂，只好對她搖頭微笑，誠懇地說道：「抱歉，我聽不懂你的話，但是謝謝你相信我。」

那女人對這種狀況似乎很熟練，她伸出手掌觸摸的莉雅的額頭，閉著眼睛開始念誦一些禱言或咒文，過了沒多久，她對莉雅問道：「你是誰？為什麼跟蹤我們？」

莉雅聽懂了她的話，就好像是在黑暗中找到一盞明燈一樣，她一個嬌嬌女，瞬間遇到這種變故，又冷又嚇的累了一個早上，這時聽到熟悉的話語，忍不住哭了出來，她擦著眼淚道：「我叫做莉雅，我迷路了，求求你幫助我！」

那女人看了看她奇異的衣著，對著那男人道：「你看她像精靈族嗎？」

那男人搖頭：「一點都不像，也不像獸人族，她這麼矮，只比半身人還高一點，不過她是女人，半身人的女人也不可能這麼高。」

「不管她是哪一族，總之不是那邊的人，我看她沒有訓練過的痕跡，不可能是來抓你的。」

那男人抓抓頭，突然注意到莉雅的一頭黑髮，他大聲吼道：「你是東方人！你是怎麼偷渡過來的？」

莉雅被他吼得嚇了一跳，不知道他所說的「東方人」是什麼意思，只是可憐兮兮地看著他。

那女人怒道：「東方人又怎樣？戰爭都已經過了一兩千年，除了你們這些戰爭狂，誰還管那些陳年舊事？」

那男人被她罵得縮了縮頭，在那女人的示意下，不爽地收起長劍，那女人和顏悅色地對莉雅說道：「我的通曉異族神術的法力只有半個小時，等一下法力退了，你又聽不懂我們的話了，別緊張，我雖然不知道你怎麼來到這片大陸，但我會帶你去跟市政廳的人報備。」

莉雅趕緊道謝，那女人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心裡的柔軟被觸動了，她和聲道：「我叫做諾蘭，這個粗魯的傢夥是修肯，你不用害怕，我是月神的白袍祭司，月神在上，我保證我是個好人。」

莉雅點了點頭，諾蘭伸手把她拉了起來，一碰她的身子，發現她全身濕透了，冷得簌簌發抖，便對修肯道：「用你的鬥氣幫莉雅烤乾衣服，她全身都濕透了。」

「對不起，我掉進湖裡了。」莉雅低頭解釋道

修肯不滿地怒道：「我的鬥氣很珍貴的！你別老是叫我烤衣服！」

諾蘭翻了翻白眼：「你的鬥氣只能用來殺人，我實在看不出它有什麼正面用途，烤衣服倒是物盡其用。」

修肯很不爽，但不知為何，他就是不敢違逆諾蘭，他伸出手，對著莉雅一聲低喝，莉雅只覺得整個人都熱了起來，身上的濕衣服也散發出霧氣，在這個時候，莉雅的腦中出現一個聲音：「偵測到全新型態能量源，驗證能量源類別，能量源驗證失敗，檢驗能量可用度，確定堪用，引入新型態能源，登錄能源類別，登錄完成！」

莉雅嚇了一跳，在心中遲疑地問道：「威塔？」

但威塔沒有回答，過了幾秒，威塔才又繼續說道：「完成緊急能源導入，系統重新啟動，個人輔助系統啟動中…自檢完成度15%...35%...67%...重新啟動完成，莉雅主人您好，輔助智能體威塔向您報到，很高興能為您服務。」

莉雅驚訝地問：「威塔？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停止運作了？」

「因為所有的能源都喪失了，我被迫進入休眠，直到剛剛才醒來，很抱歉，現在我的能量儲備仍然很低，只能使用節能模式，不能進行太頻繁的運算。」

莉雅訝異地問：「所有的能源都喪失？這怎麼可能？你至少可以使用我的細胞能量，不是嗎？」

「設定確實如此，但我偵測不到您的細胞級能量，無法導入任何類別的能量。」

「這怎麼可能…」莉雅才想到這裡，修肯就停止散發鬥氣，他收手道：「好了，衣服乾了，我也該走了，你…保重吧！」

諾蘭看著他，轉頭跟莉雅說道：「你休息一下，我跟他說幾句話。」，諾蘭拉著修肯走到一邊，開始低聲地說話，莉雅有點好奇，但她聽不清他們說什麼，也只好算了，繼續跟威塔說道：「可是我現在很需要你的幫助，你…」

她才說了一半，威塔打斷她道：「主人，我很願意為您服務，但是能量供應剛剛又中斷了，我現在儲備的能量只能為您進行半小時的輕度服務，您要珍惜我的運算資源。」

「啊？」莉雅搞不清這是什麼狀況，為什麼能量供應又中斷了，她楞了好一下才想起來，剛剛威塔獲得能量，正是那個劍士修肯用鬥氣幫她烤衣服的時候，也就是說，修肯的那種鬥氣對威塔來說，是一種可以接受的能量源。

想到這裡，莉雅就對威塔說道：「你可以在半個小時內完成這個世界語言的解析嗎？」

「不行！」威塔馬上否定，但他馬上接著說道：「半個小時只能達到初步溝通的程度。」

莉雅高興地道：「這就夠了，快點，我要在半小時內學會基本的語言運用。」

「是！我會立刻幫您處理這個需求，但我必須先讓您了解，這樣高強度運算半個小時後，本系統將會再度進入休眠。」

「好啦！我知道了，等我能在這個世界立足，我會設法幫你找到能源的。」莉雅安慰威塔道，她不知道接下來自己會面臨什麼挑戰，但如果能掌握語言，至少會比較有機會存活。

莉雅感受到威塔開始高速運作，她看了看諾蘭和修肯，兩個人正依偎在一起，好像是一對戀人，但過了沒多久，兩人的聲音就大了起來，似乎起了什麼爭執，只聽諾蘭罵道：「你們為什麼一定要跟他作對呢？這有什麼好處？他…他是他啊，你一個凡人怎麼鬥得過他？你別繼續這樣下去了，好不好？」

修肯低著頭，沒有答話，過了好一陣子，修肯才艱難地道：「我們就像是一群豬狗，任何人來都可以屠宰我們，我不想當豬狗和木偶，我希望能得到自由。」

諾蘭尖聲叫道：「自由？自由就會比較好嗎？現在我們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修肯搖搖頭：「諾蘭，你始終不能理解，但…我還是願意為你奮鬥。」

諾蘭大怒：「我不要你為我奮鬥，我要你好好活著，只要你活著，對我來說比什麼都好！求求你，別再跟那些人在一起了。」

修肯充滿歉意地看著諾蘭，他搖頭道：「對不起，我什麼都可以聽你的，只有這件事不行，我不能背叛我的主人。」

諾蘭氣壞了，她用拳頭重重地捶了修肯一記，修肯挺著胸膛硬受了這一記，發出「碰」的一聲大響，諾蘭有點嚇到，她驚訝地道：「你…你為什麼不躲開？」

修肯對她笑笑：「你知道我的心的，我愛你的一切，就算你打我，我也很高興。」

諾蘭又憐又氣，掩著臉哭了起來，修肯伸手把她抱住，諾蘭就在他的懷裡哭了起來。

第30章 酒吧1

諾蘭跟修肯告別後，她的情緒一直很低落，她帶著莉雅一言不發地趕著馬車，一路沿著路到了湖邊的一個碼頭，一些漁船正在湖面上捕魚，那些莉雅看過的漁夫們，正駕著船矯健地撒網捕魚。

一個老漁夫走過來，彎著腰討好地對諾蘭道：「祭司大人，今天需要多少呢？」

諾蘭對他致了一個祭司禮，問候道：「托托爺爺您早，今天要二十條大魚。」

老人托托笑道：「好！好！今天收獲還不錯，二十條大魚應該沒問題，還有其他需求嗎？小一點的魚也買一點吧？我們撈到了不少河蚌，用來煮湯給大人們喝吧，口味很清甜的。」

諾蘭遲疑了一下，點頭道：「好吧！河蚌也來一些。」

托托老人做成了買賣，笑呵呵地摸著鬍子，向漁船吆喝起來，那些漁夫就比賽似的拼命灑起了網，神殿出的價格很好，又不用他們運到市場販賣，捕一條大魚都能抵上十條半大不小的魚了。

諾蘭走回馬車，對著莉雅歉然道：「對不起，我跟修肯吵了一下，心情不太好，沒好好照顧你，你別放在心上。」

莉雅微笑道：「不會的，你們為彼此著想，連我都覺得很感動羨慕。」

諾蘭的臉紅了起來，她拿起鞭子輕輕一揮，那馬車又動了起來，沿著道路繼續走去。諾蘭邊趕車，邊對莉雅輕聲地道：「我跟修肯都是孤兒院出來的，我進了神殿修業，他加入了軍隊，跟上了一個好主子，可是最近他們內部衝突的很厲害，他跟著主子離開軍隊，生活…有點不穩定。」

莉雅點點頭，她好奇地問道：「你在神殿工作，以後能結婚嗎？」

諾蘭的臉又紅了起來，她低聲說道：「當然可以，月神殿下從來不禁止婚配，但祭司結婚之後，就不能繼續留在神殿了，到時我必須離開神殿。」她又急忙道：「你可別跟人亂說，我跟修肯可還沒到這個程度，我只是看在同是孤兒的份上幫他出城而已。」

莉雅笑了，她理解地點點頭，扯開話題道：「你負責採購的嗎？今天要買魚？」

諾蘭搖頭道：「我平時是負責潔淨和經文抄寫的，今天我請假送東西回孤兒院，負責採購的芬寧懶得出來訂魚，所以才要我順道過來，我跟托托爺爺熟，每次過來都會幫他傳話。

莉雅猜她其實是找機會帶修肯出城，他們的狀況肯定有點麻煩，不然修肯出城就不需要遮遮掩掩的，諾蘭不說，她也不想去過問他們的隱密。他們安靜地沿著路走，轉過了一個彎，就看到輕霧未散的湖面的另一端，有一排小小的建築隱藏在森林之後，如果不注意還真的很難注意到。「那是慈安孤兒院，我在那裡長大的。」諾蘭高興地道

莉雅眺望了一下，她的職業病興起，隨口問道：「這裡的孤兒院有多少？孤兒會很多嗎？」

諾蘭對她詢問的口氣有點訝異，那感覺就好像高級祭司在問話一樣，但她還是答道：「很多，現在大陸上到處都是怪物，冒險者們出發去和這些怪物戰鬥，雖然任務的獎勵很高，但傷亡也很重，留下的不少需要照顧的孩子，只是怪物們好像殺不完一樣，滅了一批總會再出現一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各地都有不同的災情。」

「怪物？」莉雅訝異道：「什麼樣的怪物？」

諾蘭聳聳肩：「我也沒見過，史坎布雷城附近的怪物比較少，一出現就被冒險者們清掉了，但據說遠一點的地方有很強力的怪物出現，至於長得什麼樣…我也沒見過，據說有些是大型動物，有些是獸人，聽前輩們說過，他們曾經碰到一整群的幽靈，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冒險者們的傳說很多也很誇張，我覺得大部分是吹噓的，如果你有興趣，可以去酒館打聽一下，不過那種地方我可不喜歡去。」

莉雅整理了諾蘭的話語，大概知道這是一個不安定的世界，有各種怪物活躍著，什麼種類都有，但人類沒辦法滅絕這些怪物，以致於造成了一些傷亡，而她看到的那座城市叫做史坎布雷城，城市附近是比較安全的區域。莉雅對諾蘭提到的酒館很感興趣，她知道酒館在古代是各種小道消息的集中之處，但往來的人員品流也很雜，像諾蘭這種女性祭司，確實不會喜歡那種地方。

他們沿著道路前行，繞過了一片樹林，終於看到了一小片村莊，村莊的建築物都挺老舊的，大部分是用木頭建造的，只有少數幾棟石造的建築物，他們沿著村莊中央的泥濘道路前進，諾蘭發現莉雅好奇地打量建築和居民，便解釋道：「這裡是水晶村，住在這裡的人都是礦工，靠著採礦維生，這片礦坑主要是生產各種金屬，據說偶爾可以挖到魔法水晶，這裡的礦脈據說延伸得很遠，從這裡到東角城，沿路都有這樣的礦村。」

莉雅好奇地問道：「什麼是魔法？什麼又是魔法水晶呢？」

諾蘭似乎有點訝異，但她還是解釋道：「魔法？這怎麼說呢？一種神奇的力量吧，我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反正這個世界很奇妙，有些人能夠感應到魔法，他們就可以把這種神奇的力量用來保護和戰鬥。」

莉雅一聽，她心中馬上高興地道：「魔網！這個世界的魔網還在運作！真是太好了！」她本身有星球權限，在費倫星的幫助下也熟知魔網的運作方式，只要她能夠得到這個星球的認可，並跟這裡的魔網接上頭，在這個星球上就可以橫著走了。

諾蘭沒注意到她的興奮，繼續說道：「至於魔法水晶，那是一種可以儲存魔法法力的晶體，人們常用來封印特定的魔法，用途很廣，也些煉金師甚至會用魔法水晶來製作魔杖，有了魔杖的法師才算有了基本的戰力。」

莉雅點點頭，她完全理解這個狀況，沒有經過感知訓練的法師光憑著天賦溝通魔網需要時間，一旦倉促遇敵，很難定不下心來溝通魔網，如果可以事先把能量儲存在魔法水晶中，遇到敵人立刻釋放出來，那戰鬥的安全性就大大提昇了。

「你呢？你會魔法吧？剛剛我看你對我念了一些咒文，我就能聽懂你的話了，這也是魔法嗎？」莉雅明知故問地道

諾蘭笑道：「我不會魔法，我用的是基本的神術，是我信仰的月神殿下賜給我的力量，好讓我們把她的慈愛散播到這個世界…咦？過了這麼久了，你的神術效果還沒退去嗎？」

莉雅笑道：「我也不知道，應該退去了吧，但我覺得我還是可以聽懂你的話啊，甚至我講起來也沒什麼問題。」莉雅當然知道這是威塔的努力成果，幫忙莉雅整理了這個世界的語言結構之後，威塔又可悲的陷入了沈眠，但莉雅卻大致學會了這種語言。

諾蘭懷疑地看著她，遲疑地道：「真奇怪，書上沒說會有這麼好的效果，不過這是我第一次對異族用這個神術，不知道真正的效果，我以前從來沒有見異族，你也不像他們說得那麼可怕，你…真是好看。」

「謝謝你的稱讚，你也很美麗啊∼」莉雅也笑道，諾蘭長得很清秀，大概是成長期的飲食跟不上，有點蒼白細瘦，但她的氣質很高雅，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對了，這個世界有幾位神明呢？你信奉月神，還有其他神明嗎？」

「有啊！這個世界還有幾位尊貴的大神呢，像掌管大地和法律的大地之神，掌管火焰和魔法的火神，掌管河流和氣候的水神，掌管光和能量的光神等等，除了他們之外，還有一些強而有力的神明，他們的名諱我可不敢亂提。」諾蘭提到神明，似乎變得很專業，但她說到後來，臉上出現了肅穆的表情，莉雅卻覺得她有點害怕的感覺。

「這些神明都有自己的殿堂嗎？」

「嗯…當然有啦，但是除了月神殿下之外，也只有大地之神有在各地設立神殿，其他的神明…據說也有神殿，但卻在不為人知的地方。」

莉雅有點疑惑，她問道：「我有點小問題，你崇拜月神，但為什麼稱她為殿下呢？她在你的心中，不該是至尊的神明嗎？」

莉雅這麼一問，諾蘭頓時臉色發白，她趕緊搖手道：「不…不可以這麼說…你這樣說會有點褻瀆…月神殿下，從來不在意她是不是至尊的神明…」

「那誰是至尊的神明？」莉雅好奇地問

諾蘭緊張地搖手道：「我不知道，你也別問，你看！我們快到孤兒院了。」她擡手一指，穿過小村的道路後，果然村外就有一棟被矮樹圍繞的建築，那是一棟類似教堂的石造建築，外面的矮樹只有一人高，葉子有些發黃了，樹枝上卻結滿了累累的紅黃色小果實。

莉雅這次明確地感受到諾蘭的驚恐，看來這個世界的神明之間並不和平，有一個很強的傢夥壓制著其他神明，連諾蘭信奉的月神也只能使用殿下的稱號。

他們趕車沿著道路進入孤兒院，在建築外的一片空地上，有一個中年人正帶著一群孩子們揮動著木劍進行修煉，那個中年人在孩子間走動，偶而出手修正孩子們錯誤的姿勢，還不時吆喝著振奮他們的精神，莉雅好奇地看著他們，那些鍛鍊的孩子有男有女，從半大不小到剛會拿劍，各種年紀都有，但都練習得很專注。

聽到馬車的聲音，那中年人擡起頭來，看到諾蘭駕著車過來，揮手笑道：「小諾蘭，早安啊∼」

諾蘭也揮手應道：「達尼安叔叔早安，我把城裡捐贈的衣服和被褥送過來了。」

達尼安笑道：「這可是個好消息啊，今年的冬天似乎來得特別早。」看到諾蘭停下馬車，達尼安吆喝道：「小鬼們！諾蘭姐姐給你們送暖來了，還不快去幫忙？」一群修煉的小孩頓時一擁而上，把剛停好的馬車的車篷掀了起來，幾個大孩子熟練地鑽進去抱出一包一包的衣物和棉被，他們興奮地抱著新衣衝進屋舍內。

莉雅和諾蘭跳下馬車，看著孩子們幫他們卸貨，屋舍內走出一個白髮黑袍的男性祭司，他笑道：「諾蘭啊，辛苦了，今年你又幫了大忙了。」

「桑德祭司大人，您早！」諾蘭對他恭敬地行了一個祭司禮。

桑德笑道：「別這樣，我還是喜歡你叫我爺爺。」

「桑德爺爺！」諾蘭高興地跳到桑德身邊撒嬌地道

和諾蘭歡喜相逢後，桑德看著莉雅問道：「這位美麗的小姐是？」

「桑德爺爺您好，我是莉雅。嘉蘭諾德，我來自一個很遙遠的地方，很抱歉，我也不知道我是怎麼到這裡的，幸好諾蘭救了我。」莉雅努力地解釋道。

「嗯嗯∼請進吧。」桑德也不多問，只是理解地點點頭，讓他們進了屋內。

等幾個人都坐下，諾蘭馬上問道：「爺爺，今年冬天的糧食募到了嗎？」

桑德搖搖頭：「目前還是沒消息，我發了幾封信去給我的幾個老朋友，但是現在都還沒有回音，今年…各地的怪物都鬧得很兇，海盜也上岸了幾次，浮冰港和東角那邊的狀況都不好，何況道路不暢，就算有糧食也運不過來，狀況有點麻煩啊∼」

諾蘭緊張地問道：「這可糟了，我在城裡也還沒募到糧食，聽說今年王室徵收了一大筆糧食，城裡的糧食也很吃緊呢。」

「是啊！我的朋友也跟我說過這件事，真奇怪，也沒有打仗的消息，王室徵收糧食是準備作什麼？」達尼安不解地道

莉雅這才有空好好觀察達尼安，他是一個壯碩的中年人，滿臉橫肉的，還長了一臉落魄的鬍子，看起來有點凶惡，而且他的臉上有一道非常長的傷痕，那傷痕劃瞎了他的一只眼睛，雖然沒有把眼珠挖出來，但他的左眼眼珠變成白色，顯然失去了視力。

「這可就難說了，每年總會有人謠傳要打仗了。」桑德嘆了一口氣道

「他們打他們的，但孩子們怎麼辦？」一個女祭司從屋內走出來，她歎道：「剩餘的舊糧都吃光了，現在我們的糧食只夠撐半個月而已，這還是加上達尼安去狩獵可能有的獵物。」

「麗克絲阿姨！」諾蘭站起來跟那女祭司打招呼，那女祭司看來已經年老了，但精神還很好，她圍著一條圍裙，似乎正在廚房忙著。

桑德笑道：「別緊張啊，麗克絲，我會想辦法的。」

「你都這樣說了兩個月了，還有最後半個月，你這老頭總得拿出的辦法！不然孩子們就得餓肚子了。」麗克絲不高興地道

達尼安抓抓頭苦笑道：「可惜我還找不到工作，只要能接到一個任務，至少我也能拿到一筆安家費。」

麗克絲搖頭道：「達尼安，你可別再去幹那些賣命的事，你這次受傷後身體不比從前了，騙騙孩子們還可以，要是真的遇上怪物，你還以為憑你剩下的那隻眼睛，還能瞄準怪物的弱點嗎？」

達尼安嘆了一口氣，他是一個有經驗的老牌冒險者，在冒險者間的名氣也很大，但上次遇到了強大的妖獸，整個冒險團隊幾乎滅團，只剩下他和一個隊友逃了出來，他的傷勢沈重，幾乎搶救不回來，要不是桑德把他帶回這裡悉心照料，他根本活不下來，可是經歷了這次重傷後，他的體力大受影響，力量跌了好幾階，只怕短期內還難以恢復。

桑德拍拍他道：「別聽麗克絲胡說，我說你能恢復戰力，你就能恢復戰力，只是需要一點時間，你要給自己一點信心和耐心。」

達尼安點點頭，住在孤兒院的這段時間，他對於桑德的能力可是心服口服，桑德說他能恢復，就絕對不是騙他的，只是這麼沈重的傷勢，還有機會恢復嗎？他已經很久沒有感應到鬥氣了，這讓他始終有一種頹廢的感覺。

「有錢就能買到糧食嗎？」莉雅好奇地問

桑德看了她一眼，點頭道：「市面上肯定不好買，但黑市裡應該還有機會，我在黑市有些朋友，只要有錢，他們肯定會給我面子的，黑市裡面孤兒多得是，只要不吃虧，他們也一定願意幫助孤兒。」

莉雅點點頭，這樣的世界，當然也會有黑市，現在問題是怎麼弄到錢，她想了一下，自己剛從學苑出來，身上還是平凡保守的學苑制服，為了不引起注意，自己在學苑也不配戴首飾，除了…她摸摸手腕上的藏神，藏神中她倒有一些隨身的物品，還有一些隨手從亞玟的收藏中取出的首飾，想來這些精品在這個世界的價值應該不低，只可惜自己的神力和感知都無法運用，根本沒辦法打開藏神。她摸了摸手腕上的藏神，它現在看起來只是個平凡的翡翠鐲子。

第30章 酒吧2
「我還是回神殿去想想辦法吧，環境雖然艱辛，但這個世界總不缺乏善心人士。」諾蘭堅定地道

「嗯！」桑德點點頭，「我寫封信給大祭司，你再幫我送過去看看，他或許有些難處，但該出手的時候，我想他還是會遵從大神的教誨的。」

他們又說了一陣子話，桑德把信寫好後，交給諾蘭轉送，諾蘭就趕著車離開孤兒院了，連桑德留她吃飯都不肯，莉雅知道諾蘭擔心孩子們的糧食，就連都吃院裡的一口飯都覺得不捨，她們一路無言地走著，為了改善氣氛，轉移諾蘭的注意力，莉雅故意指著路人問道：「他們都是冒險者嗎？」

諾蘭看了看，點頭道：「左邊的是一個冒險隊伍，看來是要去浮冰港碰運氣，右邊那些人看起來像一支商隊，應該沒錯，他們剛在浮冰港買了貨物，應該是要運到史坎布雷城或是更西邊的城市，你看的那些人是護衛，當然他們也是冒險者，只是接了護衛貨物的任務。」

莉雅點點頭，她一早遇到那些出城的粗野人物，其實就是出城執行任務的冒險者，這些人有點像她那個時代的傭兵，難怪每個都魁梧粗壯，他們或許是粗俗了一些，但不一定是壞人。

諾蘭低聲說道：「冒險者們是粗野了一點，但是他們挺可憐了，每天為了生活奔波，賺到的錢僅足糊口，如果能接到固定的護衛任務，那他們的生活就可以穩定一點，但萬一在任務中受了傷，那生計就會陷入困境，就像達尼安叔叔那樣。」

莉雅也問道：「他們…年紀大了，該怎麼辦呢？」

「年紀大了？」諾蘭苦笑道：「有多少冒險者能活到老？在冒險的路途中，或許他們就這麼倒下，從此再也不醒來。」

莉雅嘆了一口氣：「聽起來他們跟孤兒也沒兩樣。」

「冒險者大部分都是孤兒，不是無依無靠的誰願意出外賣命？」諾蘭低聲道

又談到了不好的話題，諾蘭的情緒似乎更低落了，莉雅從她的表情猜到她大概想到了修肯，修肯本來當兵吃糧，但現在弄到要靠著諾蘭潛出城外，顯然幹的也不是什麼穩定的工作，看他們緊張兮兮的模樣，說不定比這些冒險者還要危險。

她們順著路回程，小馬車上兩個美人引起了和他們同方向的商隊護衛的注意，紛紛吹口哨或是風言風語的試圖搭訕，要是以前，莉雅八成會生氣，但知道了他們也是一群苦人兒之後，她也不想跟他們計較了，只是和諾蘭東聊西扯，補充一些對這個世界的認識，過了一段時間，他們總算回到湖岸碼頭，諾蘭下車和托托老人確定大魚已經送出之後，放心地繼續趕路，過了大約半小時，他們總算回到了史坎布雷城。

莉雅有點緊張地坐在小馬車上穿過城門，諾蘭交了一些入城稅，幾個認識諾蘭的士兵和稅吏也沒有為難莉雅，只是口花花地佔了她們一點口頭便宜，便放她們進了城，這座城市不小，大約可以容納兩輛馬車並行的路面上鋪著石板，路面有很明顯的轍痕，顯然已經歷經了漫長的歷史，街道上到處都可以看到冒險者，但最吸引莉雅目光的，卻是一座漆黑的高塔。

「那是無門塔，很久以前就存在了，據說史坎布雷建城以來就存在了，這座塔沒門沒窗，不知道該怎麼進去，很多冒險者都想進去看看，但不管是攀爬還是挖掘，都沒辦法找到入口。」諾蘭發現她盯著黑塔不放，便隨口跟她解釋了一下。

「這條是蠍尾街，因為它像蠍子的尾巴，過去一點是提洛爾街，不過我們得先去還馬車。」諾蘭把車趕到一家馬車行，跳下車，和車行的夥計談了一下，歸還了租借的馬車，便帶著莉雅繼續往城裡走，莉雅遊目四顧，這城市雖然落後，但還挺熱鬧的，這條路上有各種商店，像是做冒險者生意的鐵鋪、酒店、裝備店和販賣乾糧熟食的店鋪，還有掛著錢幣標誌，疑似提供存款服務的銀行，有些巷子裡面，似乎還有零星的攤販，莉雅對這個世界的銀行業和裝備店非常感興趣，但是她現在只能跟著諾蘭急急地穿過街道，根本沒機會停下來「考察」。

等她們走到蠍尾街的盡頭，就看到一個超級顯眼的酒杯狀招牌，諾蘭嘆著氣對莉雅說道：「這就是世俗墮落的象徵，一家膽敢開在神殿外面的酒吧，綠色矮人酒吧，這酒吧的風評很不好，據說曾經有酒客喝醉後被酒保洗劫。」

「這麼囂張？」莉雅訝道，她看著酒吧外來來往往的冒險者，想著這會不會是同業的競爭手段。

諾蘭聳聳肩，她站在路口遲疑了一下，看了看東邊的神殿，又看看西邊的街道，過了一會兒才道：「我先陪你去找個住所，不然我這一進神殿，可能要到晚上才會有空了。」

於是她便帶著莉雅踏上提洛爾街，她們沿著道路直走，這條路上的冒險者更多了，他們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交談，互相比較裝備和戰力，有時還瞪著巡邏經過的士兵，莉雅看他們這樣，便問道：「這些冒險者在這裡做什麼啊？」

「當然是等雇主上門啊，他們聚在這裡，雇主有需要時才容易找到他們。」諾蘭理所當然地解釋道

「喔！」莉雅感覺到各種狂野的目光在她和諾蘭的身上掃描，尤其是她，幾乎每個男性冒險者都貪婪地看著她，眼裡都是慾望，而每個女性冒險者都敵視地看著她，恨不得把周圍男性的眼睛都挖出來。

莉雅知道他們不見得有惡意，只是自己的外表太誘人了，這個世界的條件不怎麼好，自己又一副細皮嫩肉的樣子，只怕很少有這種等級的美人出現在這群大老粗的眼前，實在不能怪他們流口水。莉雅勉強自己別在意這些狂熱的眼光，她轉移注意力去看街道兩側的商店，這裡有些雜貨店、乾糧店、藥店，甚至還有一家提供結婚服務的小禮堂。她們經過了成群的冒險者之後，到了一家破落的酒吧，那酒吧的門上掛了兩把交叉的劍加上一個大酒杯的招牌，但顯然生意不是很好。

諾蘭接近空蕩蕩的吧台，揚聲問道：「有人在嗎？安得？」

她叫了幾聲，又等了好一會兒，才有一個小個子男人從後面跑了出來，他一面跑一面低頭擦手道：「來了！來了！」

他跑到吧台後面站定，瞇著眼睛看著諾蘭，過了半晌才罵道：「小諾蘭，你又不喝酒，搗什麼亂？」

諾蘭歎道：「你的狀況怎麼越來越糟糕啊，眼睛還看得清楚嗎？」

「有什麼辦法呢？看不清楚還是要吃飯啊！」那矮個子男人無奈地道

莉雅一開始看到這男人，還以為他是個小孩，因為他小手小腳的，跟一個縮小的人沒兩樣，後來才注意到他斑白的頭髮和滿是皺紋的皮膚，這都顯示他不是一個小孩，而是一個縮小的老人。

「這是安得，他是一個半身人，所以身材矮了一點，不過他可是個好人。」諾蘭小聲地對莉雅解釋著。

安得怒道：「我老了，可是我的耳朵還聽得清楚，你要買酒就得付錢，恕不賒欠。」

諾蘭可樂了，她在安得的耳邊叫道：「還恕不賒欠呢？你多久沒進帳了？跟我們這些好女孩推銷起酒來？」

安得跳腳道：「你如果不買酒，跑來我這裡做什麼？開我老頭子玩笑嗎？」

諾蘭又在他耳邊叫道：「不知道是誰說樓上的閣樓要出租？我看那閣樓又髒又小，哪可能租得出去啊？」

安得雖然視力差又耳背，但他可不是個笨蛋，他高興地道：「你要租閣樓？」

「一個月十枚銅幣。」諾蘭正色道

安得抗議道：「見鬼了？你當我是乞丐嗎？我這麼好的閣樓？至少也要十枚銀幣！」

「你這瞎眼的半身人，你去看看你那閣樓，這樣的破舊地方還敢說值十枚銀幣？你多久沒看清東西了？」提到錢，諾蘭似乎變了一個人，她毫不退讓地殺價著，一點都沒有優雅的氣質。

安得瞪著諾蘭，過了好一會兒，才洩氣地道：「真的很破舊了？」

「真的！」諾蘭斬釘結鐵地道

「不值十枚銀幣？」

「最多一枚，還是看在你可憐的份上，找個人來幫你打掃一下。」

安得嘟著嘴，似乎在生氣，諾蘭看他似乎意動，拉住他的手在他耳邊說道：「我是幫我這個姊妹來租你的閣樓，你看她這麼美麗，只要那些男人知道她住在你這裡，保證你的生意馬上好起來，你看，我多麼為你著想？」諾蘭為了殺價，連美人計都使出來了。

但這招似乎打中了安得的要害，他擡起頭努力的想要看清楚莉雅，但他很矮小，視力又不好，怎麼看也看不清，莉雅知道他的意思，便蹲下來對他笑笑，這一下安得可看清了，他張大嘴巴，呼吸都急促起來了，呆了半晌才抓住諾蘭低聲的對她說：「小諾蘭，你去哪裡騙了這麼一位公主？你這不是害我嗎？」他雖然試圖小聲，但他耳背得嚴重，說話還是一樣大聲。

諾蘭笑道：「她不是什麼公主，只是暫時需要個落腳的地方，住在你這裡，一定會對你的生意有幫助，不是嗎？」

安得遲疑了一下，又問道：「真的不是？」

「不是，我的姊妹是個旅行者，她從遙遠的東方大陸來的。」

「喔∼」諾蘭這麼說，安得倒是接受了，他喃喃地道：「原來是東方大陸來的公主啊…」

看他硬把公主的頭銜套到莉雅頭上，諾蘭翻翻白眼，也不跟他爭了，只是笑道：「就這麼說定了，一個月一枚銀幣，含食宿！」

安得一聽跳了起來：「什麼？含食宿？」

諾蘭假裝發怒地道：「你如果不要，我就介紹她到綠色矮人酒吧，我看你還要不要活。」

「你…你這個…惡毒的小壞蛋…我…算了！」安得跺跺腳，怒道：「好吧！我認了！但是她得給我當招待！」

「不要，莉雅才不當招待呢，她…最多幫你打掃房間，你看你這酒吧又髒又破，正需要人來打掃！」諾蘭抗議道

莉雅輕聲地道：「我還可以煮飯，三餐都可以煮！」

「好！」安得裂開嘴笑了，「說好了，你打掃房間，煮三餐，閣樓的租金就算你一枚銀幣，含食宿。」

諾蘭高興地和安得簽訂契約，莉雅在她身後拉拉她道：「可是我沒錢，一枚錢幣也沒有…」

諾蘭回頭笑道：「沒問題的，一枚銀幣我還出得起，我相信等這個月過完，這死老頭就要反過來付你十枚銀幣，求你繼續住下來，到時你要記得還我錢啊。」

在這一瞬間，莉雅覺得諾蘭簡直像個奸商，只怕這副奸商模樣才是她的真性情，莉雅不由得笑了起來。

他們簽完約後，諾蘭就急急忙忙的走了，安得帶著莉雅沿著一條骯髒的樓梯走上了樓上的閣樓，那閣樓果然骯髒破舊，不知道多少沒人住過了，木質的地板上都是灰塵，地板上還堆了一些箱籠似的雜物，安得把莉雅留在閣樓讓她打掃，又叮嚀她注意做飯的時間，然後就急匆匆地走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麼。

莉雅看著骯髒到了極點的閣樓，不免有了些感慨，一年多前她還是個為了生活奔走的普通女孩，這一年來她的生活堪稱多姿多彩，從幹了一件違反自己良心的事開始，莫名其妙的接手的大量資產的管理權，卻發現自己被統治整個星域的勢力追殺，然後意外覺醒，被推著去參加聖女選拔等等，這些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的發生，挑戰雖然不斷，但自己在卡爾和家族的幫助下，就這麼履險如夷的一步步走了過來，去了宇宙旅行了一趟，增廣了見聞，成為聖女，更得到星球的支持，晉升到行星級，這些遭遇真的有如幻夢一樣，現在自己到了這個奇異的地方，卡爾和家族都離她遠去，一身修練的成果也消失了，自己又變回一個孤苦無依的女孩，待在這個骯髒破舊的閣樓裡，就跟當初自己和弟弟擠在出租房沒什麼兩樣。

莉雅發了一陣呆，忍不住嘆了一口氣，現實雖然變化多端，幸好她也不是嬌生慣養長大的，沒過多久她就收拾起心情，重新振奮精神，準備繼續努力奮鬥了。她捲起袖子在閣樓找了找，沒找到適當的打掃工具，便走下閣樓，向酒吧後走去，那是一條通道，兩旁都是掛著銅牌編號的木門，似乎是一間間的客房，莉雅穿過通道，走到一個天井，那裡有一口井，安得正愁眉苦臉地坐在井邊，他靠著一個罈子，端著一個空碗皺著眉頭發呆。

「你在做什麼啊？安得先生？」莉雅好奇地問道

安得跳了起來，差點把手中的碗給甩了，他叫道：「你不去打掃，跑來這裡做什麼？快出去！」

「我在找打掃工具啊，沒工具怎麼打掃？至少我需要一點水才能擦地，不是嗎？嗯？這什麼味道啊？好酸喔？您在釀醋嗎？」

安得的老臉整個紅了起來，他大聲罵道：「死丫頭？什麼醋？這是我的好酒！見鬼了，這是我安得密傳的好酒！」

莉雅楞了一下，她吸了吸鼻子，確實是一股濃濃的酸味，雖然她不喝酒，但至少她知道這是醋味啊，她的腦筋一下子就轉了過來，安得確實是在釀酒，但是他的眼睛不好，沒辦法照顧品質，肯定是在某個階段出了錯，但他卻察覺不出來，導致整批的酒都變成了醋。

莉雅嘆了一口氣，走過去說道：「您眼睛不好，該找個人來幫您，如果你要人幫忙，我很願意效勞。」

她這麼說是希望安慰安得，並且表示幫他一點忙，沒想到安得大怒，他把碗用力扔在地上砸碎，怒道：「別想我再上當！門都沒有！我不會再教任何人釀酒！死也不會！」

莉雅被他嚇了一跳，趕緊說道：「好！好！我也沒想學的意思，打掃工具在哪裡，我去擦地了。」她見安得不言不動，只是憤怒地喘著氣，便繞過了他，在附近找了一下，終於找到一間雜物間，從裡面拿出了一些類似掃把和拖把的工具，提著一個空桶，到井邊裝水。

等她把井水打上來，正要離開，安得突然說道：「你…你說…你要幫我釀酒？」

「什麼？」莉雅有點意外。

「你會幫我釀酒？對不對？」安得緊張地問

「呃…如果您覺得需要，我很願意幫忙…」莉雅只好這樣說。

「好！好！」安得用力點點頭，他跳了起來，叫道：「那我們現在就開始吧！跟我來！」安得推開了一扇門，那是一間釀酒室，裡面放了一排排的酒甕，安得叫道：「快來，你看看這些酒甕，有什麼問題嗎？」

莉雅只好放下水桶走進來，她靠近一個酒甕，果然聞到一股酸味，她雖然不懂釀酒，但也知道釀酒時酒甕要密封，這樣氧氣才不會進去，只要酒甕沒有密封，只怕整甕酒都會變成醋。她仔細地觀察那個酒甕，突然問道：「安得先生，這個酒甕的蓋子為什麼有小洞？」

「小洞？怎麼會有小洞？」安得撲了過來，接過她手中的酒甕，他的眼睛不好，釀酒室的光線又昏暗，看不出那些小洞，那些小洞極細，他用手也摸不出來，他急得叫道：「哪裡有洞？真的有洞嗎？」

莉雅看他急成這樣，便拉著他走回井邊，她把那甕的蓋子掀起，讓安得透過天光往上看，安得果然看見點點的光芒透過甕蓋，他氣得大叫，把蓋子摔在地上，整個人憤怒得直發抖。

莉雅不知道他為什麼氣成這樣，只好不斷地安慰他，等他平靜一點，又和他把酒室裡所有的酒甕搬出來檢查，結果每個酒甕的蓋子都被人用細小的工具扎出了細密的孔洞，難怪安得釀出來的都是醋。

「這是怎麼回事呢？安得先生？」

安得頹喪地把頭埋在腿間，哭嚎地道：「難怪…難怪客人都不上門了，真該死啊…為了對付我這老頭…可恨啊！」

第31章 救命1

安得哭鬧了一陣，才慢慢的告訴莉雅，原來他早年收養了一個半身人孤兒，這個叫做烏里的孤兒跟著他學習經營酒吧，一直表現得很機靈，頗受他的寵愛，後來他的視力漸漸不好，烏里想要接手他的酒吧，但安得猶豫著沒答應，於是烏里便離開他另外開了那家綠色矮人酒吧，烏里的釀酒技術得到安得的真傳，為人又聰明機伶，很快的生意就好了起來，但他還不滿足，想要把安得老招牌的雙劍酒吧擠垮，於是便偷偷潛入破壞了他的酒甕蓋，讓安得釀不出好酒來，安得眼睛不好，年老昏邁，竟然一直不查，偏酸的劣酒把客人全得罪跑了，生意也就一蹶不振。

「原來是這樣啊，那家綠色矮人酒吧原來是這麼來的？」莉雅自言自語道，她想起之前諾蘭告訴她的傳聞，這諾大的史坎布雷城內就這兩家酒吧，安得這半瞎子當然不會去陷害烏里，相反的，能做出這種破壞甕蓋事情的人，大概只有最瞭解安得的酒吧學徒烏里了，看來那家綠色矮人酒吧真的不太正派。

「看來我得歇業一陣子了！」安得在莉雅的幫助之下，檢查了他所有庫存的酒後，哭著哀嘆道，「整整四十年啊！老安得從來沒有停止供應過美酒，現在…卻被自己養大的小鬼整成這樣子，這難道是上天懲罰我嗎？」

莉雅在一片酸酒味中，若有所思地拿起一罈酒，這些酒甕的封蓋新舊不一，顯然是不同時間釀的酒，她打開了酒罈的封蓋，細細檢查罈內的狀況，又聞了聞酒罈內的液體，說道：「安得，或許上天還幫你留了一扇窗，嗯…你再釀一批新酒需要多少時間？」

「少說也得一個月的時間。」安得頹喪地道

「一個月啊？有點難啊，不過你現在生意不好，說不定有機會撐過去…我有辦法利用這些壞掉的酒，你想要試試嗎？」莉雅輕笑著

於是當晚上諾蘭來的時候，她循著滿屋子的酸味，跑進了釀酒室，訝異地問道：「你們在幹嘛啊？幫整座屋子消毒嗎？」

「在釀酒啊！」莉雅正在檢查從一根銅管中滴出的液體，一面對正在燒火的安得說道：「別再加柴了，讓火小一點，火不能太大，小火雖然蒸得慢一點，但得到的酒會比較純正。」

安得在爐火後面說道：「這樣真的有用嗎？我的鼻子不靈了，怎麼聞都是酸味。」

莉雅看了看滴出來的少量液體，不太有信心地道：「我的鼻子也聞不出來了…嗯…」她看看剛來的諾蘭，問道：「諾蘭你喝酒嗎？」

諾蘭連忙搖手道：「別…祭司是禁酒的，我知道有人偷喝，但我是不碰的。」

莉雅抓抓有點亂的頭髮，拿著一支小杓子舀了一點液體，倒進一個碗裡，她雖然不怕喝酒，但卻不了解安得釀酒的風格，考慮了一下後，把碗拿給安得道：「我們都不喝酒的，你自己試看看吧…」

安得接過了碗，小心地聞了聞，實在聞不出酸味之外的氣味，他嘆了一口氣，喝了一點碗中的液體，他馬上吐出來叫道：「天啊！這什麼鬼東西啊？」

「怎麼了？不該出錯的啊！」莉雅奇怪地道

「不知道，好嗆好辣…我從來沒喝過這種怪味道！」安得伸著舌頭叫道

「喔！」莉雅懂了，安得沒喝過蒸餾酒，這些她細心蒸出來的酒的濃度太高，安得被嚇到了。「你等一下…」莉雅讓安得漱漱口，又舀了少許的酒，轉身兌了一些水，她把那半碗酒水遞給安得，笑道：「再試一次！」

安得懷疑地看著她，莉雅笑道：「這次保證沒問題了，這可是東方的密傳釀酒法喔，你不想試試嗎？」

安得吞了吞口水，接過了碗，小心地嚐了一口，他的眼睛一亮，又喝了一大口，閉著眼睛感受了一下，皺著眉頭道：「很…不錯，酸味幾乎沒有了，但是…酒味也沒有了，酒倒是挺烈的，有點可惜。」

莉雅笑了笑，她知道安得的意思，安得喝慣了釀造酒，他認為那些釀造用的原料殘餘的氣味才叫做「酒味」，卻沒想到酒精扮演的角色。莉雅笑道：「那個容易，你現在喝的叫做白酒，你想喝的叫做黃酒或是紅酒，我們有了白酒，要造出其他酒的感覺就快多了。」

安得高興地點頭道：「我大概知道你的意思了…只要用這種白酒去調和，再加上其他酒的味道，就可以變成高品質的任一種酒，天啊…這種白酒簡直就是酒中之母啊！」

「沒那麼神奇，不過白酒可不容易做，要不是你的酒壞了，就算在東方，也沒有多少人會這樣浪費。」

安得點點頭，他興奮地笑道：「這樣一來，我有了一個新的計畫。」

諾蘭皺著眉，不知道他們在幹什麼，莉雅對她笑道：「抱歉喔，我們可能還要忙一陣子，這個屋子味道不好，你暫時忍耐一下吧。」

諾蘭聳聳肩，她笑道：「不就是醋味嗎？我聞慣了，我看你們應該還沒吃飯吧，我先去幫你們做些飯吧。」她跟莉雅揮揮手，自去做飯了。

安得笑道：「她以前祭司考核的時候，還在我在裡住了一陣呢，你放心好了，這裡她熟得很。」

莉雅點點頭，兩人又繼續處理剩下的酸酒，一直工作到深夜，諾蘭都告辭走了，他們才總算把壞掉的酒都處理完畢，蒸出了好幾罈的白酒，莉雅不敢過度處理酸酒，廢棄的酸酒有點多，莉雅把那些醋酒都收集起來，再怎麼說也做成了醋，雖然不知道可以用來做什麼，但浪費掉實在可惜。

第二天一早，安得就忙著出門去買釀酒原料，莉雅只好幫他看著店，說好不當招待的，但莉雅還是做了，反正這種事她也不是沒做過，她打工的那段時間，可沒什麼資格挑工作。莉雅一面打掃酒吧，一面整理店裡剩下的各種物資，除了酒類之外，店裡的食材還不少，種類都是她熟知的，例如麵粉、蘿蔔、洋蔥等耐久藏的食物，她還找到一些醃製的大白菜，看來這個地方跟她熟悉的世界沒什麼兩樣，只是科技程度比較落後而已。

反正也沒什麼客人上門，她悠閒地把地擦好，所有桌椅都擦了一遍，正在清洗櫃臺後的空酒杯時，突然門外一陣混亂，許多人奔跑和喊叫的聲音傳來，她好奇地從櫃臺旁的木窗看出去，發現一些騎著馬的人策馬穿過大街，向西邊馳去，那些等著工作的冒險者們亂紛紛的跟著跑動，有不少人向著那些騎士喊話，試圖探聽些消息，但那些騎士根本不理他們，逕自催著馬急馳而過。

莉雅感受到氣氛的緊張，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是常態，只好一面做事，一面關注著事情的發展，過了沒多久，冒險者們紛亂了起來，大家都往東邊跑過去了，莉雅有點疑惑，又過了沒多久，有人大喊道：「打仗了！打仗了！有好多人受傷，都送進神殿了，傷勢很沈重！」

這個壞消息一出，冒險者們反而興奮了，沒工作可接，至少有仗可以打，他們什麼都沒有，只有爛命一條，要是戰爭激烈，他們說不定還會被徵召，到時就有機會進入正規軍，如果拼命廝殺，立下一點功勞，運氣好升成軍官，以後就能過上穩定的日子。

過了沒多久，安得急匆匆地跑了回來，莉雅見他兩手空空的，問道：「怎麼了？不順利嗎？原料呢？」

安得叫道：「哪裡還有原料啊？物資倉庫都封閉了，連我的特許證都不管用了。」

莉雅疑惑地問：「什麼特許證？」

「釀酒特許證！憑著這張特許證我可以跟王室的物資倉庫以平價買進糧食釀酒，但是釀出來的酒要優先供應王室的需求。」

「喔！這麼好？」莉雅訝異地道

「當然啦，這可是老陛下賜給我的殊榮啊！」安得得意地道，但過了一下子，他又轉為憂色道：「但是現在物資吃緊啊，聽說東角那邊打起來了，發現了一批叛軍，對方有很強大的法師，東角的守軍被打得很慘，浮冰港那邊過去支援的部隊也吃了大虧，連軍官都陣亡了好幾個呢。」

「剛剛有人騎馬跑過去，就是送這些消息的嗎？」

「對啊！現在陛下正在點兵，封閉了物資倉庫，所以我只好回來了。」安得嘆氣道

「那怎麼辦？你沒有糧食可以釀酒，還做不做生意啊？」

「沒辦法啊！現在還怎麼做生意？」安得皺眉道

莉雅看了看外面興奮的冒險者，想起以前聽過戰爭中的慘況，皺眉問道：「你還有多少糧食？萬一這仗打個不停，食物夠吃嗎？」

「我還有兩間地窖，庫存了一些過冬用的食物，這段時間沒什麼客人，食物消耗不大，雖然肯定不太夠，但如果只求這個冬天有東西可吃，應該是沒問題的。」

突然門被「碰」的一下打開，諾蘭跑了進來，她叫道：「安得，你昨天弄出來的酸醋呢？」

「你要酸醋做什麼？」安得疑惑地道

「快拿出來給大人看看！」諾蘭急急地道，安得這半瞎子才注意到諾蘭後面跟著一個人影。

那祭司對安得說道：「安得，願吾主的光芒照耀你。」

聽見他的聲音，安得驚訝地躬身回禮道：「洛可治療師大人，也願月神的光芒照耀您。」

諾蘭等他們互相行禮完畢，低聲說道：「前線戰況很激烈，許多沒辦法處理的重要傷患都緊急送到神殿來了，我們要增加病房，需要大量的酸醋來消毒。」

「原來如此！」安得點點頭，他對洛可治療師躬身道：「我昨天正好做了一批酸醋，能奉獻給月神殿下是我的榮幸，請來看看是否合用。」安得雖然這麼說，但他知道月神神殿不會白用他的酸醋，肯定有些補償，這批做壞了的酒還能回收一點價值，對他來說可是天上掉下來的好處。

他領著客人走進釀酒室，和莉雅一同把醋罈子搬過來給洛可治療師檢查，洛可治療師看了幾下，高興地說道：「這些酸醋的品質很好，諾蘭，你馬上找人來運回去。」

莉雅看他們都很高興，疑惑地問諾蘭道：「你們都用酸醋消毒嗎？這樣管用嗎？」

諾蘭看了她一眼，對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但洛可治療師已經聽到莉雅的問話，他看了莉雅一眼，不禁為她的麗色震驚，他見莉雅的氣質高雅，忍不住問道：「諾蘭，這位高貴的小姐是？」

諾蘭回答道：「大人，這位是東方來的莉雅小姐，我昨天才認識的新朋友。」

「喔？東方來的友人啊！多少年沒聽過了，這可真是難得…」洛可治療師讚嘆了一下，又問道：「莉雅小姐，在東方人們都怎麼處理傷患的消毒呢？」

莉雅躬身道：「洛可大人，在我們東方，醫師會用高濃度的酒精處理病患身上的傷口，至於病房，目前並沒有便宜而有效的清潔方法，只要盡量的清洗乾淨，並且保持潔淨即可，但是在碰觸到病人的傷口前，醫師的手最好也經過清洗。」

洛可治療師點點頭，無可無不可地問道：「如果不清洗，會發生什麼事呢？」

「病人的傷口容易發炎紅腫，更嚴重時會化膿腐爛，變得很難處理，甚至會危及生命。」莉雅隨口道

洛可治療師嚴肅地道：「您懂醫療？」

莉雅連忙搖頭道：「我不太懂，只是有些基本認識而已，您知道的，出門在外總難免受傷。」

洛可治療師點頭道：「那就夠了，現在神殿的人力緊急，大部分的祭司都沒有受過訓練，你可否來神殿幫助我幾天？我會給你足夠的報酬的。」

「呃…這…」莉雅遲疑了一下，她看看滿臉期望的諾蘭，又看看安得，安得平白賺了一筆錢，心情大好，便笑道：「人命關天，你就去幫忙吧，反正我也弄不到原料，等弄到了那時你也有空了。」

聽安得這麼一說，莉雅就點頭道：「好的，我很願意為月神殿下貢獻一份心力。」

「好！好！」洛可治療師笑道，他這次不只弄到了足夠的酸醋，又找到一個有經驗的助手，緊張的心情頓時好了起來。

「對了，洛可大人，昨天安得也弄了一些合用的高濃度酒精，您要不要順便帶著？」莉雅問道

「莉雅！那可是我的酒母啊！」安得抗議道

「人命關天啊！不是嗎？」莉雅對他笑笑

洛可治療師想了想，他們還沒有使用「酒精」這種東西消毒的經驗，不過既然東方用過，應該是有效的，不妨自己也試試，若真的有效，那可就多了一個救命的方法了，他歉然道：「安得，抱歉了，我先拿走一些試試吧。」

安得苦著臉，把昨天處理好的白酒搬了幾罈出來，洛可治療師好奇地打開罈子略看了一眼，一聞到那刺鼻的味道不免也皺了皺眉頭，他有點懷疑這種嗆人的東西是否像莉雅說得那麼神奇，不過既然莉雅推薦，他就試試吧。

於是諾蘭去找馬車來搬酸醋，莉雅抱著一罈白酒跟著洛可治療師走回神殿，這一路上，冒險者們少了不少，她聽到有些打扮得像管家的人正在跟冒險者們爭論，顯然是某些家族正在緊急補充護衛，雙方正殺價呢。

洛可治療師的腳步很快，他領著莉雅很快地進入神殿，莉雅還來不及被宏偉的神殿震撼，就被一地的重傷患嚇到，她沒想到狀況會糟到這種地步，這些人受傷得很重，不是斷手缺腳肚破腸流，就是火焰燎身燒得不成人形，在這裡的科技環境之下，幾乎都是無法可救的重傷，光是對抗感染，恐怕十個傷患都很難有一個過得了這關。

洛可治療師見莉雅發楞，以為她被這種慘烈的狀況嚇到，連忙安慰她道：「別怕，他們現在是難看一點，但是吾主會看顧他們的。」

莉雅點點頭，快步跟著洛可走入大殿，這個祭拜用的大殿現在放滿了傷患，一大堆祭司圍著他們不斷的誦經，並且不時釋放治療神術，但是這些祭司的等級不夠，治療神術只能幫助這些重傷患們活著，對他們的傷勢卻沒有幫助。

莉雅跟在洛可後面，她的心中突然響起威塔的聲音道：「偵測到全新型態能量源，驗證能量源類別，能量源驗證失敗，檢驗能量可用度，確定堪用，引入新型態能源，登錄能源類別，登錄完成！」

莉雅知道威塔又找到新的能量源了，她高興了起來，在這種時候有威塔的幫助，她能做的貢獻就更大了，她才這麼想，威塔又道：「新能量強度不足，且能量供應不穩定，不足以啟動系統，啟動能源導入，進行充能中。」

莉雅大感失望，威塔新發現的能量源看來不穩定，沒辦法支持他醒來，所以他只能開啟充能功能，本體還是沈睡的。

第31章 救命2
一個祭司靠近洛可，低聲報告道：「大人，我們盡全力了，派出的信使也都出發了，但只怕至少還得撐一兩天。」

洛可看著那些筋疲力盡的祭司，皺眉道：「最接近的治療師是誰？」

「駐守在火狼谷的派克治療師，但是他的能力…您也知道…」

洛可又道：「唉，難道都沒人了嗎？」

莉雅低聲道：「我昨天到過水晶村那邊的孤兒院，聽說那裡的桑德祭司大人的能力很強。」

「啊∼是了，桑德那傢夥！」洛可叫道，他轉頭問那祭司道：「有請桑德過來嗎？」

那祭司低聲道：「大人…您也知道，大祭司不喜歡他…」

洛可罵道：「都什麼時候了？你快找人去請他，就說是我洛可請他幫忙，他來了就跟我報到，不用去晉見大祭司了。」

「是！」那祭司趕緊跑了。

洛可嘆了一口氣，他看了看幾位正盤坐冥思著恢復神力的治療師，感受了一下自己的狀況，他之前也盡力釋放了神術，把積存的神力都消耗光了，連冥思都無法穩定心神，所以才順道出去走走，經過這段放鬆，他的神力又漸漸恢復了，在這危急的時刻，洛可不敢有所保留，他屏氣凝神地祈禱了一陣，揮手釋放了一個大型神術，整個大殿都沐浴在聖潔的光芒之下，威塔又在莉雅的心中叫道：「偵測到大量優質能量，完成緊急能源導入，系統重新啟動，個人輔助系統啟動中…自檢完成度15%...35%...67%...重新啟動完成，莉雅主人您好，輔助智能體威塔向您報到，很高興能為您服務。」

莉雅高興地道：「太好了，威塔你這次可以支持多久？」

威塔回答道：「目前仍在充能中，現有能量可以支持十分鐘的低強度運算，還在持續補充中。」

「才十分鐘啊？」莉雅不滿地道，她想了一下，第一次獲得能量，是修肯用鬥氣幫她烤衣服的時候，所以鬥氣是一種能量源，這次獲得能量，是祭司們釋放治療神術，但他們的能量很弱，真正有效的能量是洛可治療師的神術，雖然洛可治療師看起來很強，但自己獲得的只是神術的能量餘波，當然比修肯對著自己釋放鬥氣的效果差一點。

她能理解這個世界的鬥氣和神術都引動了能量，所以才能對威塔的充能有幫助，但為什麼自己沒辦法感受到能量呢？

莉雅呆呆地想著的時候，洛可已經完成了神術的釋放，這麼大規模的神術對他來說也是一種沈重的負擔，他喘了幾口氣，感受一下自己的心神，雖然神力還在持續恢復，但心神還沒穩定到能夠靜心冥思，這時光靠祈禱的用處不大，看來得再等等。他苦笑著對莉雅道：「光憑現在的人手，我們也只能支持一陣子，沒有其他治療師加入，很難開始真正的治療啊。」

莉雅回過神來，隨便找了個話題問道：「您為什麼不集中治療一人呢？能多救活一個人總是好的啊…」

洛可苦笑道：「沒錯，但是…大祭司希望這些人都不要死，這些人…都是家裡有背景的。」

莉雅理解地點點頭，世界充滿了特權，這裡也不例外，她指著那幾個受傷流血的人道：「我們先幫他們止血吧，不然這樣失血下去，就算神術能激發他們的生命力，以後他們也活不長了。」

洛可訝異地看著她，這女孩顯然也懂得神術的缺點，他無奈地道：「我也想啊，但是神術也止不住啊！」

「可以讓我試試嗎？」

「你？你能使用神術嗎？」

「不行，但如果只是止血，說不定還是有機會的。」

洛可想了想，笑道：「好吧，我也想見識東方神奇的醫術。」他看了看那些傷患，指著一個年輕的斷臂者道：「你可以試試幫他止血。」

莉雅點點頭，也看看那人的狀況：「我需要堅固的繃帶或布巾，還有至少一根堅硬的木棒，最好能有一些縫衣針和線。」

洛可有點驚訝，但還是吩咐旁邊的低級祭司幫莉雅準備需要的物品。

莉雅發現那斷臂的年輕人還醒著，只是失血過多有點失神，他痛得不斷呻吟，顯得很難過，她想了想，便放下手中的罈子，跟祭司們要了一個碗，倒了一些酒出來，端到年輕人眼前說道：「閉著氣全喝下去，會讓你舒服一點。」

那年輕人就著碗，一口把酒喝光，他從來沒喝過這麼烈的酒，才撐了一下就昏睡了過去，莉雅打開他的緊急包紮，血頓時大量的湧了出來，莉雅拿過布巾和木棒，把年輕人的斷臂傷處絞緊，他的血本來就流得差不多了，這一絞，傷口頓時不再出血，莉雅趁這個時機，把針線消毒過後，開始縫合他的動脈，然後把整個傷口重新包紮起來。這時幾波神術掃過，年輕人的狀況頓時好多了。

莉雅鬆了一口氣，請還有法力的祭司對他補了一道止血神術，那神術一過，那年輕人就穩定下來了，這止血神術本來有效，但施法者的能力不足，沒辦法止住這麼嚴重的失血，最多只能減緩狀況，但經過莉雅的處置，那神術就足以發揮最好的效果了。

洛可檢查了年輕人的狀況，只覺得大為驚異，他沒想到用針線也可以救人，確認年輕人的狀況變好，又指定了一個斷腿的傷患給莉雅，莉雅又忙了起來，這次洛可治療師跟在她旁邊跟她配合，一面學習她的治療方法，一面提供神術的協助，兩人一陣努力，把幾個傷殘的病人都穩定了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黑衣祭司從外面跑了進來，他叫道：「治療師大人，桑德向您報到！」

洛可治療師擡起頭來，笑道：「來得好！快來！你負責施法，我跟莉雅來處理這個人，他的傷勢有點複雜。」

桑德這才注意到莉雅滿身是血地跪在傷者面前，他忍住驚訝，叫道：「是！我就位了，有需要請吩咐！」

莉雅和洛可又忙了起來，這是一個腹部整個撕開的傷患，他流出來的腸子受到汙染，在神殿體系下是絕對沒救的，莉雅看這種複雜的傷勢也有點束手無策，幸好威塔及時地建議道：「我建議您清洗他的內臟，然後再縫合他的傷口，但是要注意…」威塔列出了一些治療的流程，莉雅看了一下，發現沒什麼問題，便照著威塔的方案開始進行治療。

只見她用了大量蒸餾過的酒清洗傷者受過汙染的內臟，又幫他把內臟復位，最後才把腹部的大傷口層層縫了起來，這其間，桑德在洛可的命令下不時施放止血和醫療神術，等把這個重傷患處理好，莉雅帶來的一罈酒也用得差不多了。

莉雅看著桑德施展醫療神術，只見一波波的神術都引起傷患腹部縫合的傷口一陣蠕動，過了不久，那縫合的傷口就變成一條紅色的傷疤，只留下最後一小段沒有收口的傷口，這是莉雅特別要求留下的。

洛可沈著臉看那傷疤，過了好一會兒才道：「這樣…真的能活嗎？」

「不知道！我們盡力了，剩下的就看他自己和大神的憐憫了。」莉雅擦擦汗道

洛可點點頭，他注意到莉雅一臉疲憊，便問道：「還可以繼續嗎？」其實他也累了，他釋放了這麼多神術，又連續不斷的祈禱冥思，精神和體力早就都透支了。

莉雅搖頭道：「酒精用完了，不能再繼續下去，諾蘭呢？她的醋和酒早該到了吧？」

洛可看了看一旁的祭司，他連忙說道：「諾蘭他們已經把新病房打掃好了，正等這些傷者移過去安置。」

洛可問莉雅道：「你覺得哪些人可以移過去？」經過了這陣的治療，他對莉雅的醫療技術和判斷已經完全信服了。

莉雅看了看傷患們，建議道：「我覺得剛剛處理過的傷患可以先移過去，沒處理過的還需要支持，但我們也不能拖太久，不然傷患的生命力會透支得太厲害，就算治好了傷勢，只怕也沒力量復原。」

洛可點點頭，說道：「沒錯！」他盤坐下來，對那祭司說道：「你讓人把這些治好的病人移過去，其他的別動，然後讓諾蘭把酒都送過來，如果可以，讓她再找安得問問還有沒有這種好酒，有多少拿多少來。」，他又轉頭對莉雅和桑德道：「我們累一點，趕著把這些傷患處理好，不過在酒來之前，我們可以歇息一下。」

他們三個都坐了下來，兩個治療師開始誦經祈禱，莉雅也跟著盤坐，她試著放出感知去感受能量或神力，但一點收穫也沒有，別說能量了，連感知都沒辦法動，照理說，在這個神殿中，在兩個高級祭司的身邊，就算她的感知能力很差，她至少也應該能感應到一些神力的威壓，但她用盡各種方法，還是什麼也感受不到，最後只能抓緊時間休息。

過了好一陣子，諾蘭送來酒精，她不敢打擾三人，又出發去找安得取酒。

兩個祭司休息了半個小時才醒過來，洛可見莉雅煞有介事地閉目盤坐，訝異地自言自語道：「原來是修練過的，可是我怎麼感受不到神力或鬥氣？」

莉雅睜開眼睛對他笑笑，搖頭道：「我確實沒有修練過，只是學著兩位試著坐一下。」

洛可搖頭不信，這些修練的姿勢可不是隨便能做的，看莉雅的姿勢，分明已經修練到某種層次了。

他們休息好了，又馬不停蹄地治療起傷患，只是剩下的傷患都不容易處理，過了不久，又有一波傷患從前線送回來，扣除幾個路上撐不下去的，剩下的放進神力法陣裡了，被榨了一天法力的祭司們紛紛支持不住，還好早前發出去的緊急召集令生效，有些駐地比較近的祭司快馬趕了過來，紛紛加入釋放神術的行列。

到了夜間，又有兩個高級祭司趕了回來，整個治療團才總算撐住了，莉雅他們把重傷患中需要緊急治療的都處理得差不多了，才有機會喘息一下，洛可現在對莉雅可敬重了，見她一身血汙，連忙找女祭司帶她去沐浴更衣，莉雅從來沒有這麼疲累過，沐浴完了之後倒頭就睡，連晚飯都沒有力氣吃。

第二天，莉雅一大早就被洛可派人喚醒了，在洛可的安排下，她先吃過豐盛的早餐，就趕到大殿去跟洛可會合，只見洛可指揮著六位治療師分頭治療傷患，這一夜下來，又有不少傷患送來，整個大殿人滿為患，只是新送來的傷患的傷勢都沒以前那麼誇張，傷還是傷，但至少看起來不是那麼棘手了，顯然前線的戰況已經有了緩解的跡象。

莉雅跟洛可報到後，洛可笑道：「好！好！我們試了你昨天那種縫線的方法，真的很有效，可以大大提昇了治療術跟止血術的效果，我們剛剛又處理了幾個傷勢沈重的患者，有兩個大面積燒傷的可能要聽聽你的意見。」

莉雅跟洛可討論了一番，確定了治療的方案，洛可就指揮著治療師們動手治療，他和莉雅在旁邊看著，他們看了一陣，治療師們的手法都很熟練，治療方案也執行得很到位，洛可很滿意，他們又看了一陣，洛可突然問道：「莉雅小姐，我看您氣度非凡，氣質高雅，想必您在東方也一定是個超凡的人物吧？」

莉雅楞了一下，笑道：「哪可能？我只是個普通的小女孩，只是遇到一些意外，莫名其妙地到了這裡而已。」

洛可笑笑：「別說我這老頭不相信，你看這些小祭司們，他們昨天都風傳說神殿來了一位優雅的公主，而且神力超凡，連瀕死者都能救活呢！」

莉雅失笑道：「這我可承受不起，我真的只是個普通的女孩而已。」

洛可顯然不信，這個時代的教育並不普及，普通人連識字的機會都沒有，更別說談吐會有多優雅，光憑莉雅的儀態和知識，說她是一國公主絕對有人信。但既然莉雅不承認，洛可也不敢過份的盤根究底，他只是旁敲側擊地問道：「那您在東方大陸也有信仰的神明嗎？」

莉雅楞了一下，她雖然是伊克提爾的聖女，但從來沒信仰過伊克提爾，她本身也沒信仰過哪一個神明，她的腦中影像亂閃，最後變成了卡爾可惡的笑臉，現在卡爾不知道怎樣了，是不是會有危險，她擔心了一下子，又想到自己的處境，現在自己的狀況也很麻煩，要擔心卡爾不如擔心自己。胡思亂想了一陣，莉雅苦笑道：「我…好像沒什麼信仰的神明。」

這個答案讓洛可很吃驚，這個年代中，優秀的人不是成為法師，就是成為祭司，只有沒法術天賦的人才會選擇成為戰士，莉雅相貌清麗氣質優雅，正是成為祭司的最佳人選，神明的祭司也是挑過的，要是人長得面目可憎，誰會去相信這種人說出來的話呢？

洛可趕緊提議道：「那您何不信仰月神殿下呢？她是如此的博愛無私！」

莉雅偏著頭，覺得這也不是什麼壞主意，自己要弄清楚這個地方，就得要融入這個社會，才能得到更多的資源和知識，進入祭司體系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而且月神教會看起來挺正派的，她對諾蘭和眼前這位洛可治療師的感覺都很好，桑德大人還經營著孤兒院，看來都是一群好人。

她點點頭道：「我很願意多瞭解一下月神殿下，雖然我才剛到這裡，但我覺得你們都是很好的人，殿下應該也是一位慈悲和善的大神。」

她雖然沒有直接表示信仰，但這種態度很恰當地表示了對神明的親近，這可是信仰的第一步，洛可很高興地點點頭，說道：「我很榮幸能擔任您的引領者，讓我為您介紹月神殿下的種種事蹟。」

於是他們便一面指導治療師們進行治療，一面談論月神的事蹟，莉雅聽到了月神的狀況，覺得很是訝異，如果洛可的說法沒錯，這位月神居然是一位已經殞落的神明，這太不可思議了，因為莉雅雖然自己沒辦法感受，但卻還能看見這些祭司們使用月神的神力來進行醫療，如果一個神已經殞落，他的神力也會消散，根本不可能再以各種方法輸出回應給他的信徒和祭司，唯一的可能是這個神根本沒有殞落。

「就是這樣，月神殿下就這麼犧牲了自己，保護了這個世界，由於她的犧牲，我們才能繼續在這個世界生存，就算在最艱難的年代，殿下的力量還在不斷地支持著我們，從來沒有斷絕過，這個世界的諸神中，也只有月神和大地之神兩位大神，對人類如此和善，但大地之神殿下有時還會發怒，抱怨人類太多機巧奸詐，不符合他的教義，只有月神殿下一味的付出，從來也沒要求過回報。」洛可感慨萬分地道

莉雅點點頭，她整理了一下洛可提到的事件，知道這個世界的遠古時代曾經發生過諸神大戰，那場被稱為「創世火焰戰爭」的諸神之戰據說非常激烈，諸神間的戰爭幾乎毀滅了這個世界，最後月神犧牲了自己，保護了這個世界，讓人類能夠從大戰中存活下來，但在戰爭之後，諸神幾乎全部消失，月神也沒再出現過，所以諸神中大多沒有神殿和信仰傳承，只有月神和大地之神的信仰撐過戰爭傳承下來，他們的神力一直保護著人類，所以也成為這個世界的主流信仰。

大地之神和月神不同，大地之神的信仰者比較單一，他的祭司只在一支古老的皇族血脈中流傳，但千年以前，這支靠著殘酷統治維持權力的皇族被一位偉大的英雄推翻，那位英雄建立了現在的亞伯里亞王國，他定都在史坎布雷城北方的眠龍城，並且把大地之神的子孫強制遷移到史坎布雷城就近看管，從此，大地之神的血脈散入民間，再也不具有獨特性。

也因為這樣，大地之神的信仰流入民間，教會的力量失去政治力量的支持，從此大幅地衰退，月神的信仰就成了這片大陸最普及最強力的宗教。

月神是一個親善人類的神明，她對信徒主張互助、濟弱、親善和和平，對祭司的信仰要求也很低，甚至連一些沒經過啟蒙的冒險者也能使用月神的神術，這些能使用神術的冒險者往往會成為月神的祭司，像桑德就是一個從冒險者轉成祭司的例子，這種特殊的就職者，冒險者們稱呼他們為牧師，以示跟正規祭司的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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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引領1

莉雅瞭解了月神的教誨，覺得她跟自己的想法很符合，她和洛可談了一陣，雙方都覺得很合拍，於是洛可便找來諾蘭，讓她專門為莉雅解釋月神的入門經典。諾蘭本職的工作就是抄經，做這件事正好適合，她來了之後，先跟洛可報告了關於酒精的難題，由於安得做好的酒精有限，而嚐到甜頭的治療師們對這種既可以麻醉病患，又可以清理傷口的救命藥物很感興趣，他們都想要得到一些酒精做更多的研究，但安得既缺乏原料，釀酒又需要時間，只好來求洛可為他解決原料的問題。洛可想了想，便寫了一封信讓人交給大祭司，把這個難題推給大祭司。

莉雅聽到他們的討論，便問道：「釀酒並不一定需要糧食，如果有適當的植物果實也可以，這裡產葡萄嗎？」

諾蘭搖頭道：「這裡不產，迷霧森林那邊盛產葡萄，但現在也不是產季。」

莉雅有點為難，她想了一下，突然想起一副景象，便問道：「我記得在孤兒院外面有一些樹林，那樹木有許多黃色和紅色的果實，那些小野果可以吃嗎？」

諾蘭訝異地問：「你說的是苦棗嗎？那東西可以吃，但是味道有點苦澀，除非是沒東西吃了，不然沒人會去嘗的。」

「產量多嗎？」

「挺多的，森林裡到處都是。」

「甜嗎？」

「有些甜，但也有些是酸苦的。」

「好！會甜就可以了！」莉雅笑道，「你讓安得出錢跟孤兒院買一些苦棗，買到後我們來試著用苦棗釀酒。」

「這樣釀出來的酒可以喝嗎？」諾蘭懷疑地問

「反正我們只是拿來做酒精，又不真的喝下肚，苦一點有什麼關係？」莉雅不在意地笑道

「喔！也對！」諾蘭抓抓頭，便讓莉雅催促著跑去通知安得。

洛可見她們交談，覺得眼前的女孩真是厲害極了，似乎沒有什麼問題可以難得倒她，她們又看了一陣，有個女祭司跑過來對洛可說道：「大人，有個病人出現了發燒和化膿的狀況。」

「喔？快去看看！」洛可和莉雅同時跟著那女祭司跑了過去，他們在神殿內跑了一陣，跑到一座偏殿之外，那是一排木造的房屋，顯然原來是低級祭司們的住處。莉雅一進去，就聞到一陣濃濃的酸味，顯然是諾蘭用了安得的醋把這裡做了最徹底的「消毒」。

雖然醋味濃郁，但莉雅卻知道這沒什麼用處，她跟著洛可走到那個發燒的病人旁邊，原來正是那個被開膛破腹的麻煩傷患，那患者正發著高燒，迷迷糊糊的不斷呻吟呼痛，莉雅看了他腹部的傷口，那裡蓋著一條布巾，莉雅楞了一下，掀開布巾一看，之前留下來的開口紅腫發炎，還慢慢的滲出膿血。

她問道：「為什麼要覆蓋布巾？」

那女祭司一愣，說道：「不都是這樣做的嗎？」

莉雅點點頭，她嘆了一口氣，這個世界的醫療慣例她沒辦法去干涉，但這種大型傷口的發炎一向很麻煩，更麻煩的是患者的內臟受過汙染，現在沒辦法確定發炎的原因，就沒辦法進行治療。她看看洛可，洛可也正看著她，莉雅只好問道：「一般來說，你們會怎麼對應這種狀況？」

洛可沈重地道：「為他祈禱。」

莉雅也無計可施，她正感覺麻煩的時候，威塔說道：「主人，我有個建議。」

「喔？請說！」莉雅喜出望外

「您沒辦法發出感知，所以感應不到能量，可是我可以啊，如果你能引導我去感應這位祭司大人的能量，說不定我可以隨著他觀察到患者的身體狀況。」

「嗯…不知道可不可行…」莉雅考慮了一下，覺得試試無妨，便對洛可說道：「大人，我想嘗試一種新方法，您可以引導我感受一下患者的身體狀況嗎？」

「引導？」洛可顯然沒有這種經驗。

「呃…這是我們的習慣說法，就像你牽著我的手去摸病人，只不過我們用的是…呃…感覺…」莉雅艱難地解釋

「喔！我瞭解了！這不就是引領嗎？我正是你的引領人呢！哈哈∼」洛可笑了起來，他開始指導莉雅如何感應月神的神力，兩人便相對盤坐，洛可發出神力去試圖引導莉雅，但莉雅還是沒有感應，過了一陣子，莉雅只好問道：「威塔你感覺到了嗎？」

「我偵測到能量和一種穩定的精神類波動，是神力的機率為68%。」

「喔，好！你可以觀察患者了嗎？」

「我已經完成掃瞄了。」

「這麼快？狀況怎樣？」莉雅訝異地道

「體內的內臟有些發炎，小腸有沾黏的現象，但問題都不嚴重，您預留的引流孔感染得比較嚴重，判別是外來的感染。」

「喔！那還好！」莉雅鬆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內臟出問題，狀況就簡單多了，現在這種狀況，只是一種傷口感染而已，但也不能輕忽，千萬不能讓引起發炎的細菌深入內臟，否則就不可收拾了。

她睜開眼睛笑道：「是外部引起的感染，問題應該是布巾，內臟還好，只要感染不進入內臟，狀況應該就可以控制。」

洛可驚訝地睜開眼睛：「你感受到了？」

「感受到什麼？」莉雅直覺地問，然後馬上笑道：「不！沒有，我只是感受到患者的狀況。」

她跟洛可討論一下治療傷口發炎的方法，於是洛可便讓女祭司重新處理患者的傷口，並且叮嚀了接觸物的煮沸消毒和傷口的潔淨方式。洛可也對患者施放了一些增強神術，希望能幫他撐過感染造成的耗損。莉雅又詢問本地對傷者的照料方式，也叮囑了可以飲食的時間和飲食方式。覺得一切都沒問題後，兩人又走回大殿。

兩人走路的時候，洛可說道：「我剛剛沒有感受到你被啟蒙，你是如何感受到患者的傷勢呢？」

莉雅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她遲疑了一下，問威塔道：「我該怎麼解釋啊？」

威塔說道：「他是希望您去感受月神的神力！」

「我知道啊！可是我感受不到啊！」

「您可以授權給我啊，我可以幫您感受。」

「啊？這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們剛剛不是這樣做了嗎？您的感知失效，我沒有感知，但洛可大人卻願意引導我，只要您授權我接受他的引導，我也應該可以感應到他引導你接觸的感知。」

「嗯…有點複雜，不過好像有道理。」莉雅想了想，覺得可能性很高，便跟洛可道：「我也不知道啊，很抱歉，我剛剛只注意到患者的狀況，不然等一下我們再試試，我有一種感覺，或許我可以透過您的引導接觸到大神的恩典。」

洛可非常高興，他迫不及待地道：「好！我們一回到大殿馬上就試試。」

他們回到大殿，狀況一切良好，來支援的治療師又多了兩位，但送來的傷患卻少多了，治療師們已經可以休息了，他們興奮地互相研討新的治療方式，認為這是一種非常良好的跨越，對於治好各種複雜的創傷非常有幫助。

洛可和他們打個招呼，就在大殿旁找了間靜室，又開始引導莉雅，這次莉雅透過威塔的幫忙，成功地感受到一股意志，那是一種很溫柔而堅定的感覺，莉雅很喜歡這種感覺，那好像是面對一個和善的大姊姊一樣，不過現在這個大姊姊好像正在沈睡，她的感覺有點死板，跟沈睡狀態的費倫星有點像，但那種感覺又不像費倫星那麼強大而無可抵禦。

莉雅發現了這點，便祈求道：「偉大的存在，我懇求您接納我，一個迷途的旅人，願您的榮光照耀我的歸途。」在她祈求的同時，她身上的費倫星感知也同時震動了起來，試圖和那感知建立聯繫，但那感知一點反應也沒有，似乎沒有感受到任何刺激，莉雅一試再試，都沒什麼反應，她有點懷疑是不是對方睡得太熟了，所以沒有回應，她想了想，便讓威塔加大了感知的輸出力度，又再度祈求起來。

他們試了一段時間，威塔抱怨道：「主人，這樣很消耗我的能量，要不是有洛可大人支持，我可能只能支撐十分鐘而已。」

莉雅安慰他道：「沒辦法啊！如果能得到大神的支持，你以後就不會突然暈倒了！」

威塔無奈地道：「可是這樣繼續下去，就算洛可大人支持得住，我也會先燒掉！」

莉雅還沒回答，那個感知突然劇烈地抖動了一下，那感覺就好像人被嚇了一跳一樣。莉雅大感好奇，趕緊用感知說道：「偉大的存在，我懇求您接納我，一個迷途的旅人，願您的榮光照耀我的歸途。」

「你好吵喔，小妹妹∼」一個女性的聲音抱怨道

「啊？」莉雅嚇了一跳

「嗯…」那聲音似乎還有點迷糊，過了好一會兒，那聲音才說道：「停下你的訊息吧，我都快被你吵死了。」

莉雅連忙讓威塔停下感知傳輸，又過了一會兒，那聲音疑惑地道：「咦？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莉雅的心跳了一下，說道：「我也不知道，我被人抓了，醒來以後就來到這裡了。」

「嗯…你的狀況很奇怪，我沒辦法給你授權，不過你有一個很特別的裝置，可以暫時借我用一下嗎？」

「很特別的裝置？」莉雅疑惑地問，她的視覺介面瞬間亮了起來，一個美麗的長髮女子出現，對她揮揮手打招呼，她一頭亮麗的金髮在空中飄啊飄的，吸引了莉雅所有的視線。

莉雅楞了一下才會意地道：「喔！好啊，我願意暫時把視覺介面借您使用。」

「謝謝你，作為交換，我可以協助你接觸這個世界。」那女子用明朗的聲音笑道

莉雅頓時覺得一陣頭暈，她的感知扭曲了起來，她感受到大量的感知包圍著她，並且對她注入，那種感覺就好像費倫星對她進行感知注入一樣，那感知是如此宏大，整個對她擠壓過來，這股壓力來得太突然，這次她毫無痛苦地暈了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莉雅悠悠的醒來，她覺得頭痛萬分，好像知道了很多事情，又好像遺忘了很多事情，一時之間，她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只是扶著頭瞪著眼前的老人發呆，那老人關心地看著她，莉雅腦袋空轉了很久，才記起眼前這個老人，她忍著痛苦笑道：「洛可大人，您好啊？您瞪著我幹嘛呢？」

「你還好嗎？」洛可關心地問

莉雅喃喃地苦笑道：「應該…還好吧，除了頭有點痛之外，沒什麼不舒服的感覺，怎麼了？」，經歷了幾次頭痛的經驗，她現在比較能忍受頭痛了，只要不像費倫星那次痛得那麼厲害，她就勉強可以忍受。

洛可擔心地道：「你已經兩個多小時沒反應了，我擔心極了。」

「喔…沒關係的，我想我可能…有點累，打了一下盹。」莉雅不由自主地胡扯道，她說話的時候，心裡卻想道：「這不是我想說的話！這是怎麼回事？」，另一個聲音馬上回答道：「放心吧，你說什麼他都會相信的。」

果然，洛可點點頭笑道：「那就好！我也覺得有點累，還好我習慣了，這把老骨頭還撐得住。」

莉雅又違心地問道：「我覺得我感應到大神的威嚴了，接下來我是不是該祈禱或冥思一下？」

「對！對！你最好祈禱一下，鞏固一下對大神的感應和信仰，若你覺得該做什麼，就趕快去做，因為那可能是大神的引導。」洛可果然又毫不懷疑地點點頭，他站了起來，笑道：「你就在這裡祈禱吧，我去大殿看看。」

看著洛可頭也不回地走了，莉雅疑惑地問：「這是？你幹嘛把他支走？」

那聲音笑道：「我剛醒來，需要一點時間弄清楚這個世界的狀況，懶得編造理由回答他的問題。」

莉雅為難地道：「喔…可是我對這個世界一點也不熟啊！」

那聲音好笑地道：「我又沒說要問你，能問的人那麼多，幹嘛問道於盲呢？你就看著吧，這種事你又不是沒幹過。」

她這麼一說，莉雅就發現自己長久不動的感知整個活了過來，那感知散出，一下子就「看」到了大殿的大小祭司們，她的感知她的感知操控著月神的神力進入祭司和傷患們的思緒，一下子就知道他們的所知所想，然後飛快地掃過整座神殿，又進入外面的街道，掃過了一個又一個的行人、士兵和冒險者，她有時可以取得他們的想法，但有時卻不行，還好得到的消息已經足夠莉雅對這個世界建立一個很立體的印象了。

這是一塊叫做坦格拉美亞的陸地，這塊大陸上有幾座城市，這些城市各自獨立，名義上由大陸的共主亞伯里亞王國統治，但是大陸上魔獸橫行，諾蘭從來沒出過遠門，不知道那情況嚴重到這種地步，已經有許多村莊被魔獸和妖怪毀滅了，有幾個城市間的道路甚至已經阻隔，王室派出探哨去評估狀況，得到的狀況都很不好，這次王室派出了軍隊要消滅威脅東角的一群魔物，卻被一支人類叛軍從背後偷襲，在被前後夾擊的狀況下，導致如此慘重的失敗，前線的戰況很慘烈，整支軍隊幾乎潰散，只有高階軍官才有機會活下來，並且被後送讓她治療。

「嗯∼戰爭似乎停了，但這些魔物是怎麼回事？有人投放的嗎？」那聲音自言自語道

莉雅不由得問道：「這位…姊姊，您可不可以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莉雅。嘉蘭諾德。」

那聲音笑道：「我知道你是莉雅。嘉蘭諾德，我是戴妮雅。伊凡妮卡羅司特，你叫我戴妮雅就可以了，說得簡單一點，我就是你知道的月神。」

莉雅嚇了一跳，趕緊致意道：「哇∼這真是太榮幸了，很高興認識您，月神姊姊。」

「也很高興認識你，親愛的冒牌聖女。」戴妮雅笑道。她嘲笑了莉雅一番，又疑惑地道：「不過你現在的處境可不怎麼妙喔，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跟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為什麼會跑到這裡來呢？」

「這裡不是幻境嗎？」莉雅驚訝地問

「當然不是啦，這裡是絕對真實的世界，我在這裡生活無數年了。」

「真實的世界，這是怎麼回事呢？」莉雅大為擔心，她一直以為這裡是幻象世界，沒想到居然是真的，那她的修為是真的失去了嗎？她不免懷疑戴妮雅的真實性。

戴妮雅知道她的想法，不以為意地道：「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但你與這世界格格不入是事實，你的感知模式跟我的有很大的差異，不是嗎？」

莉雅恍然大悟，難怪自己什麼都感受不到，原來是頻道不對。

戴妮雅笑道：「頻道不對？嘻嘻∼你這樣說也沒錯啦，你可以感覺一下我的感知模式，學習一下，說不定有機會找到適合你的方式。」

「嗯∼謝謝！」莉雅衷心地感謝

「你忙的時候這個身體可以借我一下嗎？」戴妮雅馬上打起了她身體的主意。

莉雅倒沒什麼反對的想法，她遲疑了一下，答道：「呃…可以啊，可是有時諾蘭會來找我耶。」

「沒問題啦，有事我會通知你的。」戴妮雅也不給莉雅反對的機會，她控制著莉雅站了起來，打開靜室的門走出去。

第32章 引領2
她站在靜室的門口感受了一下神殿的神力，不太滿意地搖搖頭，便走近洛可，對他行了一個祭司禮，低聲說道：「大人，我感受到殿下希望我出去走走…」

洛可微笑點頭道：「現在你可不能稱呼我大人了，你要稱呼我導師，哈哈∼」

在其他治療師羨慕的眼光中，莉雅低頭恭敬說道：「是！導師！」

洛可拿出一個標記交給她，說道：「你可以用這個進出神殿，出去走走也好，順便去看看諾蘭把事辦得怎樣，你那種酒精非常好用，而且最近可能會有急用，最好能讓安得設法製造一些出來備用。」

「是！」莉雅又點頭，然後在眾人的眼光中亭亭裊裊地走出走出大殿。

治療師們都圍過來恭喜洛可收到這麼一個可人又稱心的女弟子，把洛可得意得哈哈大笑。

莉雅走出了月神神殿，饒有興致地看著神殿外面酒吧的大酒杯招牌，好笑地搖了搖頭，便信步走上提洛爾街，她的感知籠罩著整條街道，細細地觀察街上所有的人事物，雖然神情看起來淡淡的，但其實無所不察，她這次從街道上走過，那些冒險者們都下意識地避開她，再也沒人盯著她看，她沿著道路直走，沒多久就經過了雙劍酒吧，她沒有進去，只是東張西望的往前走，直到走到了提洛爾街和亞伯大道的交會口，她往南眺望了那邊的一座高塔，又往北走上了亞伯大道，這條路是通往眠龍城的道路，由於戰爭動員的關係，現在有不少士兵在集結，道路似乎也被管制了。

莉雅走了幾步就被警戒的士兵擋住了，她眺望著北方道路盡頭那兩頭巨大的巨龍雕像，嘆了一口氣，她雖然站在這裡，但感知已經深深的探入眠龍城，她感受到一股熟悉的強大的威壓鎮壓在那裡，也不想驚動他，便搖搖頭又掉頭走回提洛爾街。莉雅離開沒多久，一個光著上身的持斧大漢從眠龍城的方向急奔而出，他推開所有阻擋他的人，憤怒卻一言不發地站在莉雅剛剛所站的位置，瞪著過往的人，便像是在守衛著什麼似的。

莉雅慢慢的走回雙劍酒吧，剛推開門就聽到安得懊惱地吼道：「我知道！但就算你殺了我我也辦不到，我哪有可能那麼快釀出那麼多酒？就算你用麥子山把我淹沒，我也沒有辦法。」

「又怎麼啦？整天聽您老人家吼叫…」莉雅笑道

酒吧內的幾個人都轉頭過來，只見諾蘭帶著兩個祭司正在勸安得，安得顯得很無奈又有點懊惱。

安得一見莉雅就指著她叫道：「這東西是她教我做的，你們問她有沒有辦法幾天之內做出一批酒！」

那兩位祭司顯然是有身分的，雖然比不上洛可，但也不是常受拒絕的人物，他們神色倨傲緊繃著臉，懷疑地看著莉雅，只有諾蘭求助地看著她。莉雅走了過來，問道：「到底狀況有多急？如果急著需要酒，可以先跟綠色矮人酒吧買一些來加工啊。」

諾蘭抱怨道：「安得死也不肯用綠色矮人的酒…」

「喔！」莉雅頓時理解，她無奈地看著安得，就像看著一個頑皮的小朋友，諾蘭在她的耳邊道：「這兩位是戰神殿的戰爭祭司，他們聽說我們月神殿有了神奇的治療方法，去跟大祭司要求把新的治療方法普及到軍中。」

莉雅眼光一閃，看了兩位身上的服色和標記都跟諾蘭不同調的祭司，笑著在安得的耳邊大聲說道：「能多救一些人，這是好事啊！」

「你好了我就慘了，十天之內要準備五百罈酒精，我怎麼可能做得到？」安得吼道

「五百罈？這真的有點多耶…」莉雅看著那兩位祭司

一位祭司大聲道：「吾主的軍隊像浪濤一樣無窮無盡，區區五百罈怎麼夠用？」

「五百罈怎麼夠用？那你有本事自己去變出來，別來逼我這老頭！」安得又對那祭司吼道，莉雅拉住他，對那快要發怒的祭司笑道：「兩位稍安勿譟，我們先跟他談談…這個倔老頭，有時腦筋就是轉不過來。」

莉雅把安得和諾蘭拉進內間，低聲問諾蘭道：「那些果子能釀酒嗎？」

諾蘭眨著眼睛道：「我怎麼知道？我才剛剛請人去摘，最快也要中午才能送來。」

「就算送來也沒用，釀酒可是時間活，沒花時間等待就沒有酒可以喝。」安得堅持地道

「不是還有十天的時間嗎？」莉雅疑惑地問

安得又吼道：「十天哪夠？少說也要一個月！」

「夠啦，我說夠就夠，你們先解決原料的問題，如果答應他們，能拿到多少糧食？」莉雅微笑地問

「戰神殿說要多少給多少！」諾蘭說道

「那就太好了！我有一個主意，你們聽聽是不是可行…」莉雅低聲把她的想法說出來。諾蘭聽完，懷疑地道：「真的有這麼好的事嗎？」

莉雅笑道：「要是真的有，那不是很棒嗎？」

安得嘟著嘴道：「三天真的能釀好一批酒嗎？我可是釀酒的老手了，這是不可能的！」

「信不信由你，你就多買一些酒罈吧，保證這幾天有你好忙的，你要想想，這可是長久的生意啊，一罈酒精的價格，少說也是一罈普通酒的二十倍，這可是救命用的好東西，再多錢人家都肯買。」莉雅再添了把火，用錢的味道吸引安得。

安得果然上當，他的注意力馬上從三天轉到二十倍，他叫道：「二十倍？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一罈低於兩枚金幣我們可不賣，你說多少罈酒才能蒸出一罈酒精？兩枚金幣算便宜的了，我們先說好，這生意可火了，我們這是獨門生意，我出技術，你出錢出地方，諾蘭拉生意，好處我們平分，幹不幹？」

安得的眼睛亮起了金幣的光芒，他叫道：「不公平，我出了那麼多錢，還有屋子和設備，連井水都是我的，我得拿七成！」

諾蘭弱弱地說：「我就不用了…我又沒盡什麼力…」莉雅馬上在她耳邊說道：「一定要拿，就算為了孤兒院賺一點錢，你也要努力爭取。」

諾蘭一聽，她馬上擡起頭來叫道：「不行，你哪有資格拿七成？沒有我拉來生意，沒有莉雅告訴你做酒精的方法，你去哪裡賺七成？你最多四成，我和莉雅六成！」

兩個女孩異口同聲，安得頓時處於下風，他無力地掙扎了一陣，終於接受了自己只配拿四成的事實，他有點不高興，但一想到每賣一罈酒精，他就可以拿到八十枚銀幣，不禁又高興了起來。

莉雅出了內間，對等得不耐煩的兩位祭司說道：「兩位祭司大人，能為戰神大神服務是我們小民的榮幸，但我相信大神也不會讓我們吃虧，雖然我們願意全力配合大神的征戰，但不知道大神願意提供我們多少報酬呢？」

那兩位祭司互望一眼，其中一人矜持地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莉雅笑道：「製作這種高級藥品，當然需要人工和成本啊，這種高潔淨度的酒非常難做，要花很多酒才可能提煉出一罈啊，所以安得才會覺得不可能辦到，但我們幾個討論一下，覺得還是有一種辦法能稍稍滿足大神的需求，但是這個…價錢就會高一點了。」

那祭司瞇著眼睛冷冷地道：「說個價錢！」

「根據我們的估計，加上原料的成本，我們每罈至少要三枚金幣才能打平，而且因為您只給我們十天的時間，我們在十天內不計成本，最多也只能生產出一百罈，還是沒辦法達到大神的需求。」莉雅正色但是低姿態地說

那祭司遲疑了一下，他閉著眼睛算了算帳，睜開眼睛說道：「好！就這麼說定了，三百枚金幣，我十天內要拿到一百罈酒精。」

「但是大人啊，因為戰爭管制，我們拿不到原料啊，這個…需要的糧食…」莉雅給了他適當的誘導。

果然，那祭司立刻大聲說道：「糧食我們會提供，戰神殿會讓你們特案支取，但是費用必須從酬勞裡扣除。」

「是！非常感謝您的大度！」莉雅躬身道

送走了兩個祭司，安得笑道：「小莉雅，你真是個機伶鬼！一下子就賺了三百金幣，這筆錢我十年都未必能賺到啊。」

「別廢話了，趕快算一算我們需要多少糧食，諾蘭，你幫孤兒院的需求也算一算，趁這個時機把糧食弄到手，還有，安得，你自己一個人恐怕不夠了，得添幾個人手。」

「孤兒院裡有幾個靠得住的孩子能夠幫上忙！」諾蘭趕緊補充道，她知道機會難得，要是能讓安得看上眼，這幾個孩子就能過上安穩的日子了。

莉雅也說道：「我覺得這裡需要有人保護，諾蘭你請達尼安先生來這裡擔任守衛，最好能再請幾個手腳俐落的女孩來幫大家洗衣做飯打掃，我們這一忙下來，可不是一天兩天能解決的。」

安得苦著臉：「這…釀個酒哪需要這麼多人，這…這可都是錢啊∼」

莉雅伸出手指點著他的頭道：「這就是你只能拿四成的原因，你這麼小手小腳，一輩子能賺多少次三百金幣？我們只要做成這筆生意，還有下一個三百金幣等著你呢，諾蘭，月神神殿需不需要酒精？」

「當然需要！」諾蘭馬上配合地叫道

安得頓時變得摩拳擦掌，他叫道：「好！老頭子拼了！大不了這條命就讓你們兩個丫頭賣掉，三百金？夠買老頭子的命了！」

這時門被推開，達尼安扛著一個大口袋走進來，他發現諾蘭在這裡，有點驚訝地笑道：「好啊！小諾蘭也在，院長要我把這些苦棗送過來，孩子們採了一大堆呢…」

莉雅笑道：「達尼安先生，你被徵用了，現在起，你就是雙劍酒吧的護衛隊長，負責保護我們幾個的安全！」

達尼安摸不著頭緒，諾蘭笑著把他拉到一旁為他解釋，莉雅和安得吃力地拖著那一大袋苦棗進了內間，開始清洗那些拇指大小的果實，莉雅試吃了一顆看起來比較成熟的果實，覺得還不錯，甜中帶著一些酸澀，只是吃完後那股澀味一直滯留口中不去，難怪沒人要吃這種果實，只不過這種問題對釀酒來說卻不算一回事，據她所知，有些名酒選用的葡萄，吃起來都是酸澀的，這樣據說會有獨特的風味。

莉雅指揮著安得把瀝乾的苦棗用木槌敲扁壓碎，一罈罈的裝起來，安得堅持要加上一匙野蜂蜜和獨門的酒麴，據說可以加快發酵，過了沒多久，諾蘭進來幫忙，達尼安趕回孤兒院去叫人了，他去找幫手，順便帶來更多的苦棗。

三個人忙碌的一段時間，一大袋的苦棗裝成了二十幾罈，昨天騰出來的酒罈也剩下不多了，莉雅便讓安得去買罈子，又讓諾蘭回去跟洛可大師報告戰神殿的大採購，戰神殿這個動作，表示最近將會有大戰發生，這種事必須先讓洛可大師知道，以方便他調度醫療資源。

莉雅支走兩人，一個人站在一堆酒罈前，自言自語道：「你說這樣可以的，我就試試看吧…」她放出感知，籠罩著那些苦棗罈，然後釋放出月神的神力，頓時，一個類似醫療神術的法術生效，一大片的光芒閃現在苦棗罈間，那些罈子頓時發出咕嚕嚕的氣泡聲，一股酒香散了出來。

莉雅停下神術，拿起一個罈子打開來觀察，「嗯！有效果，但還不夠…估計還要三次…那就來四次吧！」

戴妮雅啞然笑道：「那有人這麼浪費我的神力的？」

莉雅一面搖動酒罈一面笑道：「都是為了救人啊，這樣可以救的人說不定更多。」

戴妮雅覺得有理，等莉雅把酒罈都搖勻過了一輪，便又控制著神力，慢慢的施放了四次治療術，原來這種治療術，基本上就是提昇生命活力，使生物體的細胞加速增殖，以便加速傷口的癒合，這種原理，用在加速酵母菌的繁殖同樣有效，所以莉雅用它來釀酒。

這四次治療術釋放完畢後，莉雅把觀察用的罈子打開，果然酒香撲面，她倒出了一些酒試了一口，味道居然還不錯，這棗酒的香味濃郁，原先造成困擾的苦澀味轉變成一股獨特的風味，嚐起來感覺還真不錯。

莉雅確認這個方法可行，便坐下來開始畫圖，那是正規的蒸餾器的示意圖，之前用的蒸餾方式只是就地取材，效果並不好，既然要量產，那正規的設備就很需要了，像這種東西，非找可靠的鐵匠生產不可，這東西可是機密，如果失落了，可能就有聰明人猜出製作的流程。

莉雅畫了幾下，戴妮雅就說道：「這種細緻的東西這裡的鐵匠還沒辦法做，我建議你簡化一下。」

「這裡的鐵匠還做不出銅管？我上次就用過一根啊！」莉雅大感意外

「可以，但是要花很多時間，我想你等不了那麼久。」

莉雅為難地道：「喔…那怎麼辦呢？有玻璃匠嗎？」

「沒有，你要給他們生產玻璃的方法嗎？」戴妮雅建議著。

「喔∼那就算了…」莉雅嘆了一口氣，她不想弄出越來越多的麻煩。

莉雅就坐在酒罈前和戴妮雅討論如何簡化設計，這個地方的科技雖然落伍，但戴妮雅的科學知識卻很充足，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和她討論了一陣，莉雅突然發現戴妮雅很有學者的風範，便問了一下，戴妮雅笑道：「你猜對了，我來這裡之前只是一個研究員，在我家鄉的大學裡擔任副教授。」

「哇！原來你是個老師耶∼」莉雅興奮地讚嘆著

「老師有什麼了不起，現在我可是個正牌的神明，哈哈∼」戴妮雅自嘲地笑著

有了戴妮雅的幫助，莉雅終於把設計簡化到這個時代可以接受，那只是兩個銅燈罩合在一起的密閉容器，使用時用密封的竹管把酒精蒸汽導入，再讓流動的冷水流過它，這樣就可以進行冷凝了，凝結的酒精會從密閉容器底下的出口流出，多個這樣的容器結合，就可以達到充分冷凝的效果。完成設計之後，莉雅左看右看覺得很滿意，如果工匠的技術高一些，就可以做得更好，但現在只能這樣。

她設計冷凝器花了不少時間，沒過多久，安得就趕著一車的陶罈回來，他和一個陶工把這些大大小小的罈子搬進內間，就這麼堆在井邊，看這副樣子，他是把人家庫存的各式罈子全掃光了，而且看那陶工興奮的樣子，似乎他還訂了不少貨。

莉雅等他們把貨下完，又跟安得解釋了一下冷凝器的打造跟使用注意事項，然後就急忙地趕回神殿了，她這次離開得有點久，雖然已經請諾蘭向洛可大師回報行蹤，但早點回去還是好的。

她一回到神殿，就被神殿守衛叫去找洛可大師報到，他已經不守在大殿了，卻在講經殿開起了培訓班，召集令發出去之後，派駐在外的治療師紛紛趕回來，但這次傷患處理得比想像中順利，洛可大師收到諾蘭的密報，決定先進行一次培訓，把這次學到的新醫療方法教導下去，但是回來的治療師之中有不少身具研究精神的，他們問了不少問題，洛可大師自己都答不上來，只好等著莉雅回來解惑。

於是莉雅只好又客串了一次講師，幸好她剛好有個副教授附體，於是她跟戴妮雅換手，莉雅繼續參悟自己感知的問題，而戴妮雅幫她講解進步的醫療技術。

在她們換手的那一瞬間，莉雅自己是沒什麼感覺，但在場的十幾位治療師全都感到一陣心悸，那是他們熟悉至極的靈魂威壓，他們崇拜眼前這個靈魂少說也有二三十年了，怎麼能不熟悉呢？在那一刻，他們全都楞楞地瞪著眼前的人發呆，那人的和善的態度、說話方式和溫柔的氣質，全都與他們的女神完全重合，莉雅講著講著，開始在牆上畫起了人體解剖圖，講述骨骼、血管和肌肉的關係，而聽講的治療師們，從不信到不可置信，最後一個個跪下，用祈禱的姿態聽講，連洛可大師都不例外。

這一講講得有點久，等莉雅回過神來，她嚇了一跳，小心地問道：「戴妮雅姐姐，他們為什麼都跪著啊？你罰他們嗎？」

「沒有啊，喔…我忘了…」在戴妮雅的心中，信徒對她下跪是很正常的，她太久沒講課了，一時有些興奮，忘記自己正借用莉雅的身體，這時她就有些尷尬了，她打了一個哈哈，笑道：「各位祭司請起，我一時興起，借用這個女孩的身體一事，你們千萬不可外傳，知道嗎？這個女孩的體質很適合我降臨，你們務必要好好保護她，或許日後我還需要這樣與各位見面，至於今日傳授的醫療知識是非常重要的，相信你們已經察覺，這女孩帶給你們的新藥劑和新修補方法，可以補足神術的不足，我非常喜歡，你們務必要好好學習，未來廣泛用在治療之中，希望能挽救更多人的性命。這女孩快要醒來了，她醒來之後，你們切不可驚嚇她，也不用對她過度恭順，這是我難得挑到的神人，保持她的純真自然即可。」莉雅走到一張椅子前坐下，笑道：「各位，再見了，記住我剛才的話。」她就假裝偏頭睡過去了。

過了幾秒，莉雅又「醒」了過來，她看著瞪著他的治療師們，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喔，各位大人，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睡著了…真是對不起…」莉雅站起來跟治療師們鞠躬，治療師們亂紛紛地回禮道：「沒關係，沒關係，累了就要休息…」他們紛紛站起來，嘻嘻哈哈地胡扯了一番什麼受益良多啊，真是先進的思想啦，然後真心誠意地恭賀洛可大師，便一個個藉故溜走了。

第33章 神人1

洛可和四位高階治療師站在月神大祭司面前，月神大祭司是一個鬚髮皆白的慈祥老者，他訝異地問道：「大神…真的降臨了？」

洛可和那四位治療師互望了一眼，洛可低頭道：「確有此事，大神得知我們獲得的新藥品和新技術，非常高興，藉著那女孩的身體對我們宣講治療之道，深入的指導我們如何使用新藥品和新技術，直到那女孩醒來，我們都受益良多。」

另一個治療師補充道：「除了我們幾個，還有九位治療師同時見證此事。」

大祭司倒吸了一口氣，他不可置信地道：「如果這是真的，那就是數千年來，大神頭一次動用神人了。」

洛可歎道：「是啊，我們也很驚訝，大神自己也說，她找到合適的神人不易，要我們好好保護莉雅。」其他治療師紛紛點頭。

大祭司的神色轉為嚴肅，他沈著臉道：「這件事絕對不準外傳。」

「是！大神也是這麼希望的。」洛可馬上同意。

大祭司點點頭，他扶著手杖想了想，臉上又浮現陰影，他沈聲問道：「其他的治療師到哪裡去了？為何沒來找我報告？」

洛可歎道：「我本來也不想驚擾您的，但我今早盤查了一下，結果除了在座的四位之外，只找到六人治療師，另有三人下落不明，根據守衛的回報，他們在深夜時分神色倉惶地離開神殿，到現在都還沒回來。」

大祭司一頓法杖，怒道：「叛徒！」

「所以我等趕緊來報告，其他人不知道這件事情的輕重。」洛可低頭道

「真糟，現在已經夠麻煩的了，又多了這件事…」他想了想，說道：「昨天戰神的祭司來要求新治療技術，我已經讓人去教導他們了。」

「是！這件事神人已經知道，因為戰神祭司去要求安得幫他們製作酒精，她曾經緊急通知我，想必大神也知道了。」

大祭司點點頭，他低聲道：「戰神殿要動手了，這次要清洗紅石帝國的餘孽。」

「紅石帝國？」治療師們大驚

「而且對方在內部宣稱出現神人。」大祭司又說出另一個另他們震驚的消息。

「大地之神凱亞的神人？」所有治療師都倒吸一口氣

「真糟糕，不是嗎？這件事戰神殿很早就知道了，但在他們收網之前，對方先發動攻擊，加上他們引來的怪物群，結果各位都知道了，現在雙方在東角陷入僵持，但戰神殿這邊損失很重，所以他們才忙著補強醫療技術。」

「這…對方的神人真的出現了嗎？」洛可低聲問道

「沒有，目前還沒有動靜，但就是這樣才讓人擔心，凱亞的神人一向很強，不論是戰鬥還是守護，他都很擅長，配合上成建制的部隊，如果戰神殿不派出相應的戰力，一般的部隊是對付不了的。」

「戰神殿有人要出戰嗎？」洛克擔心地問

「不知道，但是大席巴克昨天下午突然出現在亞伯大道，不知道為什麼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到現在他還站在街頭。」

「殺手的殺手？」一個治療師小聲地問道

「不，只是大席巴克，不是小席巴克，問題沒那麼嚴重。」大祭司強調著。

「戰神殿為什麼擺出這種姿態？叛軍那邊會知道的啊！」洛可不解地道

「是啊！狀況一團亂啊∼」大祭司嘆著氣道，他想了想，拉了一條繩索，遠方頓時出現鈴響，一位祭司急急地跑了過來，大祭司說道：「你去尋找三位離開神殿的治療師大人，我有緊急事情要與他們商議，請他們立刻回來找我報到。」

「是！」

「去吧！儘快把他們找回來，不管他們在何處…」大祭司沈吟了一下，又道：「你帶執法殿的執法祭司同去，若他們遲疑，就地執法。」

那祭司嚇了一大跳，但他馬上應道：「是！」

洛可把那三人的資料交給他後，那祭司退出大廳，大祭司又叮囑在場的治療師們：「我們絕對不承認大神降臨的事，戰神殿若來問，我這邊會擋住，你們也別多言，遵照神諭好好保護神人，我授權你們在必要時把她送進秘殿，知道嗎？」

「是！」洛可等人低頭道

「至於神人所帶來的醫療改進，馬上遵照神諭在神殿的治療體系推廣，至於酒精…洛可，你私下跟神人商議，如何能在滿足戰神殿的需求之餘，私下提供我們一些，畢竟除了軍人之外，平民也需要救命的方法。」

「是！我會的，我想神人會設法的。」洛可堅定地道

「好好對待神人，我…就不去見她了，我不知道她的事比較好…」大祭司歎道，但臉上都是沈重和悲哀。

莉雅在神殿裡舒服地過了一夜，不知道為什麼，她的待遇突然大幅提昇，她本來一身低級祭司袍，現在被換成了華麗的高級治療師袍，繡了三道彎月的華麗袍服上還有著去塵、防護和寧神的法術加持，幾個女祭司幫她上下打理，完成之後，她變得高貴華麗豔光照人，現在別說是一國公主了，就算有人說她是女王都會有人信。

莉雅有點苦惱，她還記掛著幫安得釀酒的事，沒有她的神術幫忙，打死安得也不可能在十天內釀出那麼大量的酒，但現在神殿似乎很看重她，四位女祭司寸步不離的服侍她，說好聽了是服侍，說難聽就是監視，她要去哪裡都可以，就是不能離開神殿，不論她搬出什麼理由，這四塊大石頭都說要請示洛可大人，根本不讓莉雅離開，偏偏洛可大人一大早就不見人影。

好不容易撐到洛可出現，這老治療師聽見她的要求，便一臉微笑地道：「好啊！我也正想去見識安得的釀酒技術呢，可以讓我老頭子參觀嗎？」

洛可見莉雅同意，就帶著她出發到雙劍酒吧，但這次的出行規格很高，神殿派出了一隊神殿武士和一隊神殿祭司來「保護大治療師大人」，他們一大群人浩浩蕩蕩的殺到了在兩百餘米之外的雙劍酒吧，引起了人數大減的冒險者們的側目。一到酒吧門口，就遇到一批來駐守的戰神殿武士，雙方的首領互瞪了一陣，似乎達成了某種無言的交流，莉雅這才能夠進入酒吧，洛可帶來的神殿武士和祭司立刻就在酒吧內外分散布防，在戰神殿的要求下，現在雙劍酒吧已經停業了，反正現在也沒酒可賣。

莉雅和洛可進入內間，安得正帶著幾個十來歲的大孩子在蒸酒，他們已經換上了新的蒸餾器，在大竈的威力之下，隔水加熱的酒液不斷地蒸散出酒精，酒精被冷凝後像細泉水般不斷滴進酒罈中，滿屋子都是嗆鼻的酒氣。

莉雅看著被酒氣燻得滿臉通紅的安得和孩子們，提醒道：「你們在這樣熬下去就非醉不可了，趕緊做些布口罩，多少能擋一擋，人也要輪流休息。」

安得看見莉雅，馬上笑道：「新的苦棗已經裝好甕了，這次的量更大了，我們忙了一晚上才裝完。」

「出酒的比例怎樣？這次可以蒸出幾罈？」莉雅不忙著造新酒，緊張地問道。

「還不錯，這爐是最後一批，前面已經蒸出四罈了。」安得呵呵地笑道，四罈酒精就是十二金，還幾乎不用成本，沒有比這更賺錢的買賣了。

莉雅大概估算了一下，這苦棗酒的酒精濃度還不錯，可能有十幾度，算是蠻烈的釀造酒了。用這個比例，至少要釀五六百罈才能滿足戰神殿的需求，她說道：「還差得遠呢，至少還要釀個六百罈。」

「放心吧，我弄來幾個大缸，一缸能抵上幾十罈。」安得笑道

莉雅有點好笑，安得只要下定決心，腦子動得還挺快的，她走進釀酒室，一群大孩子正在分頭把苦棗打破裝罈，安得笑道：「早上又來一批苦棗，我就讓他們繼續裝…嘿嘿∼」

莉雅笑笑，說道：「好吧，等他們裝完我再處理。」她看了看清洗好堆積成小山等著瀝乾的苦棗，問道：「戰神殿的糧食領出來了嗎？」

「領出來了，一大早達尼安和諾蘭就帶著人押車送過去了，達尼安不放心諾蘭一個人趕車，這麼大批的糧食，誰看了都眼紅。」安得討好地道

莉雅點點頭，微笑道：「這幾個小幫手的工資怎麼算？」

安得笑道：「我可是個公道的雇主啊，他們年紀小，依照雇傭協議，每天是十個銅幣，供食宿，但我可是給雙倍薪資喔！諾蘭也同意的。」

莉雅笑道：「你發了這筆財，如果連這點小錢都要剋扣，那我可就看不起你了。」

「達尼安的薪資也是兩倍。」安得知道這件事的成敗就在莉雅身上，當然掐準了她的心思辦事，昨天他看到那些釀好的棗酒，差點把他驚呆了，他怕這是幻術，想要找莉雅確認，但莉雅一去不回，他忍著衝動守了一晚，聞著那股酒香，怎麼樣也睡不安穩，直到今早才下定決心蒸酒，他雖然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蒸餾器裡流出來的可是貨真價實的酒精，這一定是莉雅弄出來的，既然她有這種手段，那三百金幣就幾乎入袋了，扣掉成本，他至少可以分到一百金幣，這些人的薪資他只需要負擔四成，既然這樣，何必為莉雅她們省錢呢？他樂得當個大好人，順便討好莉雅和諾蘭。

莉雅點點頭，她出了釀酒室，見洛可正在試喝還沒蒸餾過的苦棗酒，他滿意地點點頭道：「這酒有點果香味，喝完還有點回甘，真沒想到苦棗酒的風味這麼獨特，一定有特別的秘方吧！」

莉雅笑道：「洛可導師，如果您願意幫忙，我就告訴你秘方。」

洛可笑道：「要我老頭子幫忙可以，你得告訴我為什麼要幫這個忙。」

莉雅便在洛可耳畔解釋了這批酒的用途、賺到的錢和給孤兒院帶來的好處，洛可點頭讚道：「很好！一石三鳥，真了不起啊，看在對孤兒院的支持上，我也應該幫忙，不過我也需要一些酒精，那該怎麼辦呢？咱們神殿可沒戰神殿那麼有錢。」

「這些苦棗反正是沒人要的東西，用些苦棗換來孤兒們的口糧，大家都很滿意呢。」莉雅暗示地道

洛可馬上會意，他笑道：「好吧，我想大祭司會願意協助孤兒的糧食問題，當然，錢我還是會付的，但是你得給我打個折喔。」

「打折沒問題，但打多少折，就看您能做出多少貢獻嘍。」莉雅笑瞇瞇地道

兩人說笑了一陣子，負責裝罈的孩子們裝得差不多了，安得進去把他們趕出來，他自己一罈罈的檢查，放入秘方，然後叫了孩子們進去封罈，他又一一確認，等一切忙完，才請莉雅進入釀酒室，莉雅也請了導師同行。

「導師，接下來我們就需要快速釀酒法了…」莉雅指著那一大堆的酒罈和酒缸。

「好啊？我該做什麼？」洛可感興趣地問

「請您對這些酒缸釋放治療術。」

「治療術？」洛可訝道

「沒錯，這樣會讓酒加速發酵，大神允許我們這麼做，因為她認為這樣會比單用治療術救更多的人。」

洛可點點頭贊同道：「沒錯！治療術只能輕微治療，但在重大傷勢的治療就沒什麼效果了，治療重傷的神術可不是一般祭司能施展出來的。」他準備了一下，就盡力地對著一堆酒缸釋放了治療術，莉雅同時也跟著他釋放治療術，他們兩個同時釋放法術，這次釀的酒有點多，治療術的效力不太足夠，莉雅趁著搖晃酒缸的時候用感知檢查了幾次，兩人又聯手斷斷續續地各自施展了十一次治療術，新釀的酒才勉強合格。

「看來一次的量還是不適合太多，這有點超乎正常祭司的負擔。」莉雅喃喃道

洛可笑道：「我覺得一個祭司一天照顧十罈大概就差不多了。」他的語氣很輕鬆，但心裡卻很驚訝，他收了這個便宜徒兒，還沒對她有什麼指導，現在她就可以輕鬆自如地釋放治療術了，雖然治療術是治療師的根本，但一般的治療學徒也要兩三年的功夫才能學會，還不見得能運用自如，更別說連施十幾次都不失敗。

他知道莉雅和他一起施法，就是把這個秘密交給他的意思，這樣一來，月神神殿就可以自己秘密生產酒精，而不會受到戰神殿的關注和壓力了。看來敏感的莉雅已經知道戰神殿的霸道。

莉雅當然不知道戰神殿的狀況，這是戴妮雅要求她做的，純粹只是要利用月神殿治療學徒的力氣幫她們造酒，以便幫助更多需要的人，現在莉雅的施法用感知和能量都是戴妮雅提供的，她這一點要求，莉雅當然不能拒絕，反正這個技術也不是什麼秘密，這個世界的聰明人遲早破解這整個製作流程，何不乾脆做做人情呢。

他們師徒確認酒可以用了，便出去讓安得帶人進來開罈，安得一看滿屋子的酒就樂壞了，他又開始蒸起酒來，這下子確定莉雅有快速釀酒的本事，他心裡最後的一絲擔心也飛走了，只盼那些不要錢似的苦棗永遠也採不完。

戰神殿的人真的很直接，莉雅他們休息了一陣，就來了一個戰爭祭司，那面目嚴肅的祭司不由分說地取走了早上剛蒸好的酒精，留下了金幣就走了，看來他們內部似乎有不少重傷患等著救治。

「洛可導師，這些戰爭祭司好奇怪喔，他們似乎不怎麼和善…」莉雅疑惑地問

洛可苦笑著道：「這樣還算好的，現在他們有求於安得，所以還不敢亂來，平時的時候，哼哼∼」

「他們不付錢嗎？」莉雅問道

洛可搖頭道：「這倒不會，戰神殿不太在乎錢，他們這方面的信譽也不錯，只是遇到跟戰爭有關的事的時候，他們就會認為什麼都必須給戰爭讓路，什麼都要以戰爭優先，到時候，他們可就不怎麼講情面了，直接徵收的事也做得不少，雖然都會給補償，但總是令人不太舒服。」

莉雅點點頭，她又問道：「既然有戰神殿，那一定有一位戰神嘍…」

洛可苦笑地看著她，搖頭道：「我不想談論那位的事。」

莉雅在心裡道：「看來跟你收集到的訊息差不多，這裡的人都不太願意談論那位戰神，甚至連想都不願意想。」

第33章 神人2
戴妮雅道：「嗯！我大概可以確定是他了，但我很好奇他為什麼留下來。」

「什麼意思？」

「他當初是來執行毀滅的，為什麼會放過這個世界呢？」

「毀滅？」莉雅驚訝道

「沒錯，這是一個很長的故事了…嗯…我就是因為他才陷入長眠，直到你把我吵醒為止，這中間發生了什麼我就不知道了，我昨天感受到他的氣息，覺得很訝異，但是他的手下挺兇的，所以我就沒過去看了。」

「所以你對這位戰神很感興趣？」莉雅猜測道

戴妮雅慎重地道：「不，那傢夥很難溝通，而且我也不想去見他，除非我比他強，但我現在還沒恢復，連身體都沒有，更加不適合去見他。我只是對當年發生的事很感興趣，最好能找到一些當年的夥伴，眼前就有一個機會。」

「機會？」

「是啊，聽大祭司說，東角那邊有可能出現凱亞的神人。」

「您跟大祭司談過了？」

「沒有，他不敢見我，但他對我祈禱，我當然可以知道啦。」

「喔∼那凱亞是誰？神人又是什麼？」莉雅什麼都不知道，只好多問了。

「凱亞是我的老同事，也是這裡的大地之神，聽說他弄了一個王朝來發展他的信仰，結果被人推翻了，一群他的信徒現在都成了叛亂份子，他們不是才剛剛發生戰爭嗎？」

「喔…這樣啊∼那神人又是什麼？」

「神人就是被神明的意志附體的人類，用這種標準來看，現在你也是我的神人，不過一般的附體沒辦法保留自己的意識，你因為有這個裝置，算是一個特例。」

「我了解了…」原來神人就是神明附體啊，那可比凡人強悍多了，至少在能量操縱上遠超過人類，要勝過這樣的非人類，如果其他神不降臨，大概就要靠魔網了。莉雅想到魔網，順便就問道：「戴妮雅姐姐，你能接觸魔網嗎？」

戴妮雅笑道：「當然能，這個魔網是我們幾個幫著建立的，現在有了一點修改，但差異不大，我還是能夠使用，我沈睡了這麼久，除了我的神國還在自動回應祈禱之外，需要的能量都是從魔網汲取的，不然我哪有辦法支撐得了。」

莉雅一聽大為興奮，她問道：「那我可以連接魔網嗎？」

「有我的幫助當然可以，但靠你自己…現在看起來不可能。」

莉雅故作為難地道：「那怎麼辦呢？我知道你要我去找那個神人，但那�兵荒馬亂的，去了我的小命可難保喔。」

戴妮雅輕笑道：「這麼小就知道討價還價，不過你的問題我真的幫不上忙，我在你身上看不到法則正常運作的痕跡，你身上的所有法則都似是而非，這種不正常狀態，是不可能接觸到世界本質的。」

「法則嗎？」莉雅頓時想起，陳漫幫亞克辛恢復靈魂後，亞克辛對法則失去了感應，現在自己的狀況，是不是類似的樣子呢？可是自己的靈魂似乎很完整，並沒有受損的狀況，也沒有任何不適，為什麼就是不能接觸法則呢？莉雅知道，在世界上做任何事，都需要依循法則，從最基本的感知操作到能量循環，每一件都跟法則有關，現在自己被法則排斥，當然什麼都感覺不到。

「所以問題的根源是法則嘍…」莉雅自言自語道

洛可疑惑地問道：「什麼法則？」

莉雅跳了起來，尷尬地搖手笑道：「沒事，我胡思亂想呢∼」

接下來的幾天，洛可都帶著莉雅來往神殿和雙劍酒吧之間，他們不是在神殿中研習神術和經文，就是到酒吧中幫忙釀酒，師徒倆寸步不離的，莉雅有時間就試圖感受法則，但還是毫無收穫，事實上她對於法則也沒什麼認知，唯一學到的只有空間規則，不過在這個詭異的地方，就算是她學會的空間規則也沒辦法使用。

前線的戰事似乎也陷入了一種僵局，雙方的傷亡大減，月神神殿的治療師們也清閒了起來，但莉雅知道，這只是暴風雨前的寧靜，只要戰神殿準備好，他們絕對不容許異端反對者的存在，這點可以從眠龍城頻繁的軍事調度看得出來。

在莉雅的幫助下，雙劍酒吧以每天十餘罈的產量交貨，到了第七天，終於把一百罈的訂貨交出，但安得來不及數錢，戰神殿又訂了另外一百罈，興奮的安得親自跑了一趟水晶村，他有點擔心苦棗的數量不夠，等到冬天正式來臨，雪一下下來，野外的苦棗可就不好採摘了，他得趁早儲備足夠的苦棗，不然如果真的用上糧食，那成本就要提高了。

這天莉雅到了雙劍酒吧時，只有達尼安領著孩子們在做鍛鍊，這是他們每天必須進行的課程，就算出來工作也不能偷懶，莉雅繞過他們，看見諾蘭正在櫃檯算帳，諾蘭見到她就笑道：「莉雅，扣掉糧食的費用和孩子們的工資，我們賺到了一百五十三金，真不可思議啊∼」她笑得很燦爛，「零頭我就當做獎金發給孩子們嘍，你不會在意吧？」

「一點也不在意，安得可以分到多少？」

「他分到一百零二金，真夠多的，他一定樂翻了，而且下一批訂單已經來了，我們購買的器具都還可以使用，這次肯定能賺更多。」諾蘭高興地道

「分錢！」莉雅伸出手：「給我十個金幣，我還沒摸過金幣呢！」

諾蘭數出一些金幣給她，莉雅端詳了這些金幣，那只是一片黃金打造的圓形貨幣，上面壓印著模糊的形象，品質並不太好，莉雅聳聳肩笑道：「好了，我終於有錢了，其他的就幫我捐給孤兒院吧。」

「捐給孤兒院？這很多錢耶！」諾蘭訝異道

「那不是正好？我又不需要更多錢，孩子們需要，不是嗎？」莉雅笑笑

「可是…你已經幫他們解決了冬天的糧食問題，還幫一些孩子們找到了工作…」

莉雅阻止她道：「要不是為了孩子們，我也不會來弄這些酒，這些事本來都是為了他們做的，賺到的當然也都給孤兒院嘍，我自己夠花就好，需要再想辦法賺吧。」

諾蘭的雙眼閃動著光芒，過了一會兒，她才點頭道：「你是對的，我的錢也捐出去吧。」

「等等！」莉雅伸手阻止了她，搖頭笑道：「你要學我可得學全，我可是拿了十枚金幣喔，你最少也得拿走十枚。」

「為什麼？我在神殿裡又花不了多少錢，這裡賺到的錢不能全捐嗎？」諾蘭疑惑地道

莉雅正色道：「千萬不行，你現在做的可真的是一件好事，但這種好事可不能只有你一個人做，你也希望大家都能這樣做，不是嗎？如果你一個金幣都不拿，你認為會有其他人願意學你嗎？事實上，我覺得你應該拿二十枚金幣，十枚是幫修肯存下來的。」

「我…我…」諾蘭臉紅了起來，她吶吶地不知道該說什麼，低下頭好好把莉雅的話想了想後，她分出了二十枚金幣，裝進自己的口袋，並且把其他金幣放回大錢袋，珍而重之的綁在祭司袍的腰帶上。

「很好！行善之前，我們必須先考慮自己的生存，因為我們必須好好活下來，才有機會繼續行善。」洛可拍手笑道

莉雅贊同地點點頭。

這時，外面的街上傳來急驟的馬蹄聲，這次，傳訊的士兵不再一臉驚惶地不出一聲，他們邊策馬邊興奮地叫道：「大勝！大勝！三千匪徒全軍覆沒，我軍大獲全勝！大獲全勝！萬歲！」

莉雅他們趕快跑出酒吧，只見兩個騎士高呼著一前一後的飛馳而過，往眠龍城的方向而去。

洛可捋鬚歎道：「果然動手了，唉∼戰神殿一旦認真起來，那邊就很難擋住啊。」

他們議論了一會兒，一個祭司跑了過來，叫道：「洛可大人，神殿來了一批傷患，狀況都很緊急…」

「我知道了！」洛可點點頭，對莉雅道：「第一批傷患到了，戰神殿有了你的酒精，還把這些人送到我們這邊，表示這些傷患很棘手，我們快回去吧！」

莉雅點點頭，她正要答應，突然，一股勁風從她的頭上壓下來，洛可一聲怒吼，他一頓手杖，瞬間激發出一個神術護罩，「保護莉雅！」他吼道

十幾個黑衣蒙面人從四周的屋子跳了出來，和周圍的神殿武士、祭司們戰成一團，戰神殿的武士們也加入戰局，瞬間，這條長街變成了戰場，兵刃交擊聲、法術誦唱聲響成一片。

那偷襲莉雅的黑衣蒙面人一拳打在洛可的護罩上，發出「砰」的一聲悶響，洛可的護罩雖然擋住這一擊，但那拳的威力非凡，洛可整個人都被打飛了出去，那人毫無阻礙地落在莉雅的背後，他用一把短劍架在莉雅的脖子上，叫道：「通通住手，否則我殺了這個小丫頭。」

洛可被那一拳震開，但他沒受什麼傷害，聞言趕緊叫道：「住手！通通住手！」

那人在莉雅耳畔笑道：「你跟著我走，我不會傷害你的。」

莉雅腦子一轉，就知道對方為什麼來抓她，便問道：「你們抓了安得？」

那人笑道：「聰明！」

莉雅又低聲問道：「你是凱亞的神人？」

「我？」那人有些訝異，但他搖頭道：「不，我不是大神的神人！」

聽他這樣回答，莉雅就知道這人果然是叛軍的一員，而且他知道神人的存在，戴妮雅正想找凱亞的神人呢！剛好趁這個機會滿足她的願望。她便說道：「如果你能帶我去見凱亞的神人，我就跟你走。」

那人的眼中射出欣喜的光芒，他笑道：「正好，大人也想見你，走吧！」，他撕開一張捲軸，那捲軸燒了起來，所有靠近他的叛軍的身上都亮起了光芒，他們一聲喊，所有叛軍都跳了起來，在半空中，他們的身形隱去，四周響起散亂雜遝的腳步聲，分別往不同的方向逃去，那些叛軍居然隱身分開逃走了。

「可惡！是群體隱形術！」洛可一連丟出好幾個神術，幾個被神術命中的黑衣人身上亮起神術的光芒，馬上就被護衛們圍了起來，洛可沒發現莉雅的蹤跡，他大急地怒吼道：「快追，群體隱形術的時效有限，不能讓他們逃出城！」

莉雅只覺得自己就像被一陣風裹著似的，一下子飛出了老遠，她被帶著在民居的屋頂上跳躍，但他們並沒有向城牆邊跑，才一下子那人就帶著她落到地面，他靜靜地躲在屋子的陰影中，讓他的手下和追兵繼續向城牆奔去，過了不久，追兵都過去了，他才潛進了一條安靜的巷道，那人停在一扇門前，他敲敲那門，門後有人問道：「誰是唯一之主？」

「按照你的說法，當然是塔揚嘍！」那人油滑地回答道，在那瞬間，他的隱形術開始退去，身影也變得清晰可見，那扇門打開來，一個穿著黑袍的詭異祭司低聲道：「歡迎，我的兄弟。」

那人帶著莉雅走進那屋子，那祭司若無其事地張望了一下，確定四周沒有追兵，才關起門，也進了屋內。

莉雅進到屋內，發現這座大屋內空蕩蕩的什麼也沒有，四面牆上都是壁畫，地面上畫著彎彎曲曲的線條，還嵌著七塊大水晶，房屋的正中央是一道向下的樓梯，一股奇怪的氣息不斷的從樓梯口竄出來，但都被那七塊水晶發出的光芒擋在樓梯口，只見那些灰黑色的氣息一道道翻騰著，似乎想要衝出來，但卻不能在光芒中前進分毫。

「人呢？」那刺客首領問道

祭司回答道：「他的傷勢不輕，已經送下去治療了。」

那刺客滿意地點點頭，又問道：「好，今天下面還安全吧？」

祭司又答道：「今天還好，怨靈們還算安靜，月圓的時候會比較麻煩。」

「謝謝！我們下去了。」

那祭司叮囑道：「要小心，只能沿著結界走，你可別走出結界之外。」

「知道了。」

那刺客帶著莉雅走入結界，莉雅一入結界，就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感覺，好像進入水裡一樣，那刺客毫不停留，拉著她彎彎曲曲的快速移動，莉雅覺得自己好像一直走在光芒之中，光芒之外的景色有點黑暗，但並非空無一物，遠方似乎有些影子在晃動，而那些影子厭惡這些光芒，離這道彎曲的光帶遠遠的。

那人又奔跑了一陣，找到另一道向下的階梯，又爬了下去，再繼續跑在結界的光芒中，過了好一會兒，他終於到達一扇門前，他推了推門，那紋風不動的石質門戶現出了一張嚇人的大嘴，那嘴張開問道：「什麼是虛無之道？」

那人認真地道：「不知道！」

那嘴撇了撇，譏諷地道：「歡迎你，無知者！」，魔嘴隱去，石門消失，刺客首領穿門而入，一群黑袍人轉頭回來看他，其中一人罵道：「你搞什麼鬼，他快要死了，我們不需要死人，這裡的屍體已經夠多了！」

那刺客歎道：「抱歉，我的手下辦事不力，抓捕的時候下手太重，但還好我又抓了這個女孩，她知道一切。」

莉雅掙開他的手，撲到牆角的石床邊，她推開一個黑袍人，果然看到奄奄一息的安得，只見安得滿頭滿臉的鮮血，把他的白髮都染紅了，他的頭上有一片重物敲擊的傷痕，那敲擊是如此之重，把他的頭骨都打凹了一塊。

莉雅怒道：「你們…你們怎麼可以這樣，他只是一個老人！」

那些黑袍人互相看了一眼，眼中都是無奈和抱怨，那刺客滿懷歉意地歎道：「對不起，我們也不想這樣，但是抓他的時候，那�有兩個祭司，他們出乎意料的強，他又掙扎得很厲害，我們不得不把他打暈帶走，這個半身人的體質很差，只是輕輕一下，他…就變成這樣了…」

那刺客又對黑袍人抱怨道：「我把人交給你們的時候人還是清醒的，你們怎麼不快治好他呢？」

那些黑袍人怒道：「都已經傷成這樣了，哪裡有辦法可以治？他太老了，一動用高級神術，只怕一下子就耗盡他的生命力，反而讓他死得更快！」

那刺客苦笑著抓抓頭，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莉雅不管他，她拉起安得瘦小的手，感受的他的脈搏還在微微跳動，她雖然有戴妮雅幫忙，但神術並非是萬能的，要是還在原來的世界，用醫療儀或許能治好安得，甚至幫他全身重建都不是問題，但在這個世界卻只是奢望了。

莉雅釋放出淡淡的神力，微微的刺激了一下安得，安得果然醒了過來，他瞇著眼睛似乎要看清莉雅，過了好幾秒，才微笑道：「小莉雅，老安得雖然看不見你，但我聞到你的氣味了，你真是個好女孩，這香味令人心曠神怡啊。」

「安得！」莉雅抓緊安得的手，她想要說些什麼，但一張嘴，眼淚就掉了下來，她和安得認識也不過幾天，這個頑固而且唯利是圖的酒店老闆卻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是一個快樂、充滿活力而又自強不息的老人，他雖然老是把錢掛在嘴上，但雇用起孤兒卻很大方，對孩子們也很好，他還是個忠誠而又勤奮的生意夥伴，值得託付責任，可是他現在卻要離去了。

「別哭啊，好孩子，老安得很難想像你這樣高貴的美人為我這老頭哭泣的樣子…哈哈∼我真是幸福…」安得拍了拍莉雅的手，又道：「我怨恨了一輩子，直到遇到你，我才知道人生的樂趣，自己充滿了希望，又能夠幫助別人，這真是最快樂的事，跟你們兩個丫頭在一起的這幾天，是我一生最快樂的日子，可惜…我太老了，我感受到神明的召喚，現在…我已經不再怨恨神明了，願慈愛的月神能接納我的靈魂，儘管我這輩子沒有捐過半毛錢。」

「安得…」莉雅淚如雨下，她從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多愁善感，就算養父母過世，她也沒有哭得這麼慘，那時她必須勇敢，因為還要肩負著照顧弟弟的責任，現在她似乎把從小到大的淚水都一次流盡了。

安得似乎撐不住了，他的生命力燃燒殆盡，靈魂開始離體，他集中最後的力氣喃喃地道：「小莉雅，我…得走了…我要拜託你照顧我的…小酒店，我…不希望再用它來賣酒了，你幫我…做點好事…像為孤兒們…賺錢的事，我會很…感謝你的，我…祝福你…用我的靈魂…願我這卑微的靈魂…永遠…」安得的靈魂脫體而出，那靈魂茫然地注視著莉雅，過了一會兒又用微弱的感知繼續道：「永遠支持你！我以靈魂起誓！契！」

莉雅驚訝地看著安得發下了靈魂誓言，她的眼前出現了一團小小的淡淡煙霧，她楞了幾秒，才伸出手哽咽地道：「我接受安得的委託，我…莉雅。嘉蘭諾德必定依循安得的囑托，為他達成願望！以我的感知為印，契！」她的手一握，安得的靈魂契約消散，化成一道光霧散入莉雅的感知中，莉雅只覺得自己的感知一陣扭曲波動，她的感知突然瀰漫開來，一股自由的感覺向她襲來，她好像重新從水晶湖冒出水面，又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那樣的解脫出來，她一直沒有感覺到自己受到如此的重壓，現在她從重壓中解脫而出，那如釋重負的感覺竟然如此甘美，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歡呼，但一想到安得死了，她又悲切地哭了起來。

那個黑衣刺客滿臉歉意地看著哭泣的莉雅，他手足無措地道：「對不起…該死…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唉…別哭嘛…對不起啦，我真該死…你打我吧…」他一直喃喃地道歉，也不管莉雅聽到了沒有，看到莉雅這樣的美人哭成這樣，他只覺得自己的胸口也痛了起來，那種痛苦，真讓他有一頭撞死的衝動。

第34章 遺願1

不知道為什麼，莉雅哭得很厲害，哭到後來，她好像不只是為了安得的逝去而哭了，而是為了自己悲慘的命運，從小就失去父母，一個人撐起家計養活弟弟，想到那段日子的種種艱難，加上和一個朋友永遠分別，她就哭得更傷心了，哭到後來，連戴妮雅都有點看不下去了，她無奈地道：「我說啊，莉雅小妹妹，你就別哭了吧，我幫你把安得的靈魂收起來了，他現在進入我的神國，正在休養呢，等他的靈魂穩固了，我派他出來幫你忙好嗎？不過只是失去肉體嘛，幹嘛哭成這樣呢？」

莉雅哽咽地問道：「神國？」

「是啊！他臨死前表現了極大的奉獻精神，而且他願意信仰我，最重要的，是他跟你簽訂了靈魂契約，在我的幫助下，他順利的進入我的神國了，但是他的靈魂很虛弱啊，還需要一段時間的休養，你暫時看不到他嘍。」

「真的嗎？我還能看到他嗎？聽說收取靈魂是不好的。」莉雅訝異地問

戴妮雅訝異地道：「你從哪裡聽來的？只要他和我都願意，這樣有什麼不對嗎？」

莉雅哽咽道：「我聽說天道不喜歡遊離的靈魂太久不回歸法則，做這種事會遭到天道的厭惡。」

戴妮雅從來沒聽過這種事，老實說，她成神的資歷也不深，當初是在別人的指導下，為了某些實驗而玩起了扮演神明的遊戲，等到一切水到渠成，也沒獲得其他人的指引，她疑惑了一下，笑道：「那也沒問題啊，我收取他一百年，然後就讓他回歸法則，這樣總沒問題了吧。」

「嗯！謝謝！」莉雅哽咽地道，她知道戴妮雅是為了她才收了安得當聖靈，聖靈的培養要消耗不少資源，可不像戴妮雅說得那麼輕鬆，養一個聖靈一百年是不可能回本的，她得設法給戴妮雅一點補償。

她又哽咽了一會兒，才站起來拭去淚水，看到那個黑衣刺客，一股怒氣又升了起來，她不悅地問道：「你們的神人不是要見我嗎？他在哪裡？」

那刺客首領見她不哭了，不由得大感輕鬆，他趕緊陪笑道：「大人要晚上才會過來，你要耐心等一下。」

莉雅可不依了，她怒道：「你們這麼亂搞，殺了我們的老闆，要搶我們的祕密，還要擺大架子，我憑什麼要幫你們？」

那刺客頓時覺得摸不著頭緒，他忍不住抓抓頭疑惑地問：「我們…抓了你耶…你是不是應該表現出一點…那個…害怕的樣子啊？」

莉雅大聲的罵道：「害怕？我為什麼要害怕？你們這些成天做著復國美夢的笨蛋，全都只不過是人家的棋子，你的上級不開口，你敢動我嗎？你一動我，我的祕密你們就拿不到了，到時，你們的重傷患就全死光，哼哼∼人家的高手受傷了還有得救，你們這邊的高手卻死光光，這仗怎麼打，還要我教你嗎？」

那刺客被她這麼一吼，忍不住縮了縮，他求救似地看看周圍看戲的黑袍人，那些黑袍人全都搖手道：「人是你殺的，你把事情搞砸了，不關我們的事。」

一個似乎是首領的黑袍人沈聲道：「她說得沒錯，你這四肢發達的笨蛋，你等著你家大人扒你的皮吧。」

這黑袍人的話雖然說得狠，但其實是在暗示那刺客設法補過，那刺客醒悟，便說道：「我出去聯絡大人，順便探聽一下狀況。」

那黑袍首領低聲道：「外面的風聲一定很緊。」

「我會小心的，我可不想在這裡陪母老虎。」那刺客在那黑袍人耳邊道，然後頭也不回地跑了。

那黑袍首領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對莉雅道：「莉雅小姐，人死為大，讓我們幫他收斂安葬吧。」

莉雅看著安得的屍體，眼淚又流了下來，她哽咽道：「謝謝！麻煩你們了。」

那首領低頭道：「這本來就是我們的工作，畢竟這裡是瘋神神殿，也是史坎布雷城所有死者的歸宿。」

莉雅驚訝地問道：「瘋神神殿？這裡是瘋神的領域？」

「沒錯，我們都是侍奉瘋神殿下的祭司。」那黑袍人點點頭。

莉雅注意觀察他們的衣袍，果然是祭司袍的樣式，但袍子卻多了一頂大得異常的頭罩，那頭罩一罩下來，祭司的臉就隱藏在黑暗中，變成了他們這付陰森森的模樣。那黑袍人示意手下處理安得的屍體後，發現莉雅正盯著他看，便拉下頭罩，躬身道：「月神祭司莫尼。密爾登，很樂意為您服務。」

「月神祭司？你不是瘋神的祭司嗎？」莉雅覺得很詭異，為什麼月神祭司會跑到瘋神神殿來呢？還跟叛軍的人不清不楚地來往。

「瘋神殿下沒有祭司體系，所以他所需要的僕人都由月神神殿派駐，而我們…」他環顧周圍的黑袍人，苦笑道：「都是犯了過錯的月神祭司，被派到這裡等死的。」

「等死？為什麼這麼說？」莉雅好奇地問

「這裡是死者的領域，本城周圍所有的死者都由本神殿處理，這裡非常危險，各種不肯安眠的死靈出沒，他們不時衝過防護法陣，一不小心，我們也就會變成死靈。」莫尼聳聳肩道

「剛剛那道光的外面？」莉雅指著門外

「沒錯，那就是防護之光，這裡還好，死靈的力量還不強，最多只是一些低級幽魂或是怨靈，他們不敢衝過防護之光，至於更低級的骷髏和殭屍，我們自己就能解決。要是再往下一層，我們的安全就不能保證了。」

聽到這裡有這些可怕的東西，莉雅不由得毛骨悚然，女孩怕鬼是天性，莉雅也不例外，感受到她的慌張，戴妮雅笑道：「有什麼好慌的，你自己知道，那只不過是一些感知體而已，你很容易擊散他們的，至於那些被怨靈附體而生成的骷髏和殭屍，只要把惡靈趕走就變回屍體了，除了難看一點，有什麼可怕的？」

莉雅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就是覺得噁心。」

祭司莫尼也不管她內心糾結，繼續道：「所以你別亂跑，等凱亞那邊的人過來，你們好好談一談，你是個聰明的女孩，相信他們不會為難你的。」

莉雅這才知道莫尼故意提這些幽靈鬼魂之類的來嚇她，好讓她別亂跑，她有點生氣，氣鼓鼓地問道：「你們是月神的祭司，為什麼幫凱亞的人來抓我？我也是月神的祭司啊！」

莫尼笑笑：「你的資歷還淺，不知道月神殿下和凱亞殿下一直是盟友，我們之間互相幫忙一下是很正常的。」

「盟友？月神神殿幫凱亞的信徒叛亂？」莉雅訝異問道

莫尼搖頭道：「不！不！他們做什麼我們不管，但只要是給戰神殿找些麻煩的，我們這些外圍體系的祭司都很樂意幫點小忙，尤其是我們，你不知道吧，瘋神殿下也是大地之神的盟友，他們都很樂意有人找戰神殿的麻煩。」

莉雅有點摸不清他們之間的關係了，在戴妮雅的催促下，莉雅問道：「可以請教瘋神殿下的聖名嗎？」

莫尼恭敬地道：「這不是什麼秘密，瘋神殿下的聖名是『塔揚』。」

「竟然是他？」戴妮雅驚訝道，「難怪我感受到他的淡淡氣息，問問他現在在哪裡。」

莉雅恭敬地問道：「大神有顯現他的蹤跡嗎？」

莫尼有點奇怪，莉雅聽了瘋神的名諱，突然態度大轉變，但他還是說道：「其他神明你很難找到他們，但瘋神殿下他一直鎮守在這座神殿的最底層，千百年來都未曾離去，只是我們沒辦法下去，那邊實在太危險了。」

「嗯？我們去找他！」戴妮雅急急地道，她也不跟莉雅囉嗦，開始試著把感知往神殿下層延伸，但這座神殿整個竟然都有陣法守護，各層之間似乎有強大的力量隔絕開來，變成一個個獨立的空間，感知竟然穿不過去。

戴妮雅定神一想，這樣再正常不過了，如果沒有法陣守護，瘋神神殿裡面的怨靈早就逃光了，哪可能乖乖的被困在這種地方？

戴妮雅冷笑道：「好大的排場∼」她的感知瀰散出去，一下子就佈滿了這片樓層，她用力震動感知，莫尼等人只覺得整個人一陣搖晃，便像是地震了一般。

只聽莉雅說道：「我知道你在，打開陣法，我要過去跟你談談！」莫尼等人驚訝地看著她，卻見莉雅的影像突然變得模糊，竟然就從他們的眼前消失了。

「我…哎呀！」莉雅驚叫道，她一下子出現在一個詭異的地方，讓毫無心理準備的她嚇了一跳，造成驚嚇的原因，正是眼前兩隻巨大而又邪惡的生物，那足足有十餘米高渾身漆黑的巨大生物蹲踞在她的眼前俯首向她看來，一對燃燒著蒼白火焰的巨大眼睛毫無感情，就像是兩尊石像一樣，但他們的巨口卻不時伸出黑色分叉的舌頭，嚐著空氣中的氣味，聞到了莉雅的氣味後，那兩頭怪物有點躁動不安，但他們似乎被什麼鎮壓著，雖然流露出一種渴望的感覺，但卻不敢妄動分毫。

「你來了？」一個蒼老沈重的聲音響起。

「我來了！」莉雅身不由己地道，戴妮雅控制了她的身體，讓她繞過那兩頭妖物，走上了一條寬大的長廊，那長廊的兩側立著一對對稀奇古怪的妖怪，莉雅能辨識的不多，只有惡魔、吸血鬼、巫妖幾種，她走了幾步，就知道這些妖怪全都不是實體，而是強大的怨念感知扭曲幻化而成，這怨念幻化出來的妖物已經轉成實質了，可見這些不肯安息的怨念感知有多麼強大。

戴妮雅控制著莉雅在長廊上慢慢前行，那些妖物們或憤怒或貪婪地看著小小的她，但卻不敢攻擊她，只是不時低吼跺腳來表達心中的焦躁，莉雅便在這些隆隆的噪音中穿過那條長廊，長廊盡頭是一張石椅般的王座，一個鬚髮偕白的老人坐在王座上，正熱切地看著她。

「等了這麼多年，我一直不相信你會這樣死去。」那老人熱情又興奮地道

「我離開了之後發生什麼事？你又在這裡做什麼？」戴妮雅淡淡地道，莉雅覺得很奇怪，這老人感受到戴妮雅後，似乎非常興奮，但戴妮雅卻一點舊友重逢後的喜悅都沒有。

那老人關心地看著莉雅，皺著眉問道：「你怎麼挑了這麼一個不合適的身體？要不要先換過一個？這個身體不能發揮你的力量。」

「別管我的事，我自己的狀況自己了解，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就可以了。」戴妮雅不悅地道

那老人愕然，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皺紋橫生的雙手，嘆了一口氣道：「你以前就不太理我，現在我變成這樣了，唉…算了，總之是我對不起你。」

「你對不起我們，我們所有的人，你這個騙子！」戴妮雅生氣地罵道

那老人滿懷歉意地低聲道：「對不起，我不知道事情…會嚴重到這種地步…」

「少廢話，告訴我我應該知道的，我可不希望這樣去碰到哈瑪，什麼都還搞不清楚就被他殺了。」

那老人苦笑道：「放心，他不敢殺你的，有更高等的文明在看著我們，哈瑪和評議會被迫讓步了，我們正在進行一場測試。」

「測試？你又拿這些生命來做實驗嗎？」戴妮雅怒道

「不！不！不！」塔揚急忙搖手道：「我怎麼敢再犯這樣的錯誤呢？我現在知道世界有多麼寬廣，而我們只是渺小的微塵，又怎麼敢再像以前那麼妄自尊大？」

「說清楚！」戴妮雅似乎一點都不想跟塔揚廢話。

「呃…」塔揚抓了抓他滿頭的白髮整理了一下思緒，才繼續道：「你走了之後，派特洛特被哈瑪擊敗，其他的人分散逃走，只剩下我跟哈瑪在地面決戰，我是打不過他的，但他可不肯跟我拼命，我苦撐了十多天，我們發展的文明都毀滅了，在我快要撐不下去的時候，突然有個人從天外降臨，他非常恐怖而強大，把我和哈瑪都制住了，他說他是來自更高次元宇宙的觀察者，特地來阻止我們毀滅文明。」

「更高次元宇宙的觀察者？」

「他是這麼說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但他真的很強大，所以我們只好停戰，哈瑪把他的訊息回報回去，母星那邊派了人來和他接觸，那人不太理會我們，他只強調雖然這個文明是被創造的，但在證明這個文明確實只會帶來惡果之前，它不應該被我們毀滅，母星的星際法庭舉出了種種可能的假設，但都不能讓他滿意，但星際法庭又對他無可奈何，後來只好同意繼續觀察，於是我們就有了一個千年試煉的約定。」

「千年試煉？文明都毀了，千年能發展出什麼？」戴妮雅不滿地道

「這個千年試煉只是一個大概，它的意義是說，在我們認定時機成熟之後的一千年後，我們雙方就必須舉證這文明是否必須被毀滅。所以哈瑪拼命的鼓動人類戰爭，支持他們互相仇殺和吞併，而我們則不斷破壞他的計畫。」

戴妮雅想了想道：「他想要證明人類必然會毀了自己和他們所見到的一切？」

「沒錯！這是評議會一貫的立場，星際法庭必須貫徹執行這個意志。」

「所以他變成戰神…他推翻了凱亞的紅石帝國，就是在為千年試煉做準備？」戴妮雅思考著

「當然不是這樣，紅石帝國只是他禍亂這個世界的工具之一，根本就是被他控制而毀滅的，人類好不容易推翻了這個殘暴的王朝之後，他又想要毀滅亞伯里亞王國，讓人類陷入更亂的混戰中。」

戴妮雅懷疑地看著塔揚：「他的戰神殿不是幫助亞伯里亞王室對抗叛軍嗎？」

塔揚苦笑道：「表面上是這樣沒錯啊，但叛軍是怎麼來的，這又是一個大問題，不是嗎？」

「不是凱亞的人嗎？」

塔揚聳聳肩道：「你認識的老好人凱亞會這麼明顯的跟哈瑪搗亂嗎？」

戴妮雅有點訝異地問：「所以…兩邊都是他的人？」

塔揚聳聳肩：「我沒辦法證明，但凱亞不在這片大陸，他離開了，據說到了東方大陸去發展，我很久沒有感受到他的氣息了。」

「不是說有他的神人嗎？」

塔揚不恥地罵道：「這種混淆是非的作法，你說誰比較拿手呢？」

戴妮雅拍拍額頭歎道：「天啊∼法庭的人怎麼變得這麼墮落？」

塔揚無奈地道：「法庭的人怎樣我不知道，但哈瑪顯然墮落了，雖然他自己也沒察覺，他現在已經失去了公正之心，滿腦子都是毀滅人類的執念，你知道他還做了些什麼嗎？他搶了派特洛特的研究成果，搞出了一大堆改造人，哼哼∼你看到他養的兩條小狗嗎？就在眠龍城的入口看門。」

戴妮雅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聲音，過了一會兒，她才搖頭道：「我不會相信你的一面之詞，我會親眼去看看。」

「很好！你確實要親眼去看，到時你就會明白，我所說的只是萬分之一而已。」塔揚憤憤地道

(又到月底了，大家來點個名吧？我現在知道有89個朋友在看這本小說，而且還投了推薦票，非常感謝這些朋友們，在這麼多YY小說之中，還有耐心看這麼一個不欺負人，不玩弄傻蛋，也不把讀者當笨蛋的故事，我寫的書總是會放進一些理念的，這本書也不例外，大家有興趣可以體會一下，找到的也可以留言告訴我。)
(同時，這本書是我的三個主故事系列的交會點，除了本書的故事之外，它還蘊含了兩條故事主線，其中一條應該很明顯，只是過了十幾年了，不知道還有沒有人看得出來，一邊寫一邊感嘆時光荏苒啊，那是1997年的夏天...)
(對了，月底要推薦票了，潛水的朋友請上來呼吸一下，讓我知道有多少人陪著我，謝謝！)

第34章 遺願2
戴妮雅出了一會的神，她又問道：「那你呢？你在這裡做什麼？我不記得以前這裡有這麼一座怪異的巨大法陣。」

「我？」塔揚的臉一下子變得有點沮喪，他低著頭道：「我是個罪人，我在這裡贖罪。」

「贖罪？」

塔揚充滿悔恨地道：「不是嗎？為了我一個人的狂想，死了這麼多人，這個星球的文明、哈瑪帶來的戰艦、我們的研究夥伴，還有你…還好你還活著，但我對不起的人實在太多了，從那件事情後，我一直把自己鎖在這裡懺悔。」

戴妮雅懷疑地問：「法庭沒把你拘捕？」

塔揚苦笑道：「只要不能證明我們創造的文明不該存在，他們就沒有理由拘捕我們，不是嗎？」

「但是戰艦毀了，那麼多人死了…」戴妮雅低落地道

塔揚怒道：「那都是哈瑪造的孽，要不是他把整艘戰艦扔進星球，那些人也不會死，你也…幸好你沒死…」

他抓抓滿頭的白髮，又道：「我也是不得已的，那時一下子死掉太多人，太多的怨念聚集在這星球不散去，如果我們不處理，那些怨念就會變成種種妖魔，所以在無名大人…就是那位強大者的提議下，我們聯手扭曲空間，建立了這座巨大的安靈法陣，這裡需要有人坐鎮，我就自願留在這裡，那時你的祭司來這裡幫忙，他們接觸到我的意念，感到非常恐懼，便向神殿回報，哈瑪就告訴他們說我是個瘋子，從此人們叫我『瘋神』。」

「原來如此！」

「所以，千萬年來我就這麼過了，每天化解這些怨靈的怨念，把難以化解的怨靈拘留在我身邊，強迫他們為我服務，並且盡力的吸收這個世界殘餘的怨念，希望讓這個世界慢慢的變回原樣。」塔揚無奈地道

「這個世界…還沒變回原樣？都經過這麼久了。」戴妮雅疑惑地問

塔揚搖頭：「沒有，反而越來越糟了，不知道怎麼回事，近幾千年來，一直有變異的怪物產生，近幾百年來情況變得更加嚴重，變異的怪物越來越多，各地的狀況都越變越糟糕，但我明明把各種古老的怨念集中得差不多了，不知道這些變化是怎麼來的，我懷疑是哈瑪搞的鬼。」

戴妮雅搖搖頭：「哈瑪不致於搞這種鬼，照你的說法，如果人類一致對外，他的目標就不能達成了，應該是另有原因…」她想了想，問道：「我要走了，我得去世界各處看看，你有什麼想做的，或許我能順手幫你做到。」

塔揚搖搖頭：「沒有…」過了一會兒他又道：「我…我想離開，既然你沒死，怨念也收集得差不多了，我想…但是這裡需要有人鎮守。」

戴妮雅聳聳肩，她可不想把塔揚放出來糾纏自己，便對塔揚揮揮手，一個跨步，出現在一片黑暗中。

只聽一聲尖叫，一個虛無的惡靈向她撲了過來，戴妮雅伸手一撈，便抓住了這個惡靈，那惡靈在她的手中翻滾哀號，戴妮雅感受了一下，便把那惡靈拋開，那惡靈閃電般飛走了。戴妮雅隨意地行走，不時出手捕抓一些幽魂和死靈，感受一陣之後就把它們拋開。沒多久，那些在戴妮雅的四周遊走的幽魂和死靈就都不敢靠近她了，莉雅驚嚇地道：「你跑來這裡做什麼？到處都是鬼魂！」

戴妮雅說道：「我只是來驗證塔揚說的是不是實話…這些幽靈，果然都存在很久了，而且有些還是我的同胞。」她顯得有點低落。

「為什麼不超渡了他們呢？讓這些靈魂回歸法則不就好了嗎？」莉雅疑惑地問

「幫助一個靈魂被法則回收很容易，但這麼大量的強大靈魂聚集起來，連法則都對他們無能為力，只能靠時間慢慢的消磨，這怨念如此強大，只怕不歷經數千萬年，這股怨念是不會平息的。」

戴妮雅搖搖頭，她跨步往前走，四周的幽魂紛紛讓出一條路，不敢靠近她的周圍，不久之後，戴妮雅走進一條光帶，她沿著守護光帶走，過了沒多久，又走到那一扇熟悉的石門，那石門上出現一張醜陋的大嘴巴，那嘴巴乾巴巴地道：「告訴我無上者的名字。」

戴妮雅心情正不好，她伸手在那嘴上一敲：「大嘴巴！滾開！」

那大嘴被她一敲，整個癟了起來，好像被人捂住一樣，只聽他「嗚」的一聲慘哼隱去，那門自動浮現。

戴妮雅走入室內，發現那些黑袍祭司都被捆了起來，幾個人正在逼問他們，其中一個莉雅還認識呢，她意外地叫道：「修肯，你在這裡做什麼？」

修肯訝異地看著莉雅，他很難把那個渾身濕透的女孩和眼前這個華麗高貴的高級祭司重合在一起，他艱難地問：「你…您是莉雅？」

莉雅笑道：「是啦，就是我，是諾蘭要你來救我的嗎？」

修肯搖頭道：「不是，是蘭達大人要找你，原來真的是你，我還以為只是同名而已。」

莉雅聳聳肩道：「我不認識什麼蘭達大人，你們幹嘛綁住這些祭司們？」

「我就是蘭達，你好，莉雅。嘉蘭諾德，很高興認識你。」一個二十來歲的英挺年輕人站了起來，他的身形頎長，似乎有點瘦弱，卻揹了一柄一人高的大劍，他神色堅毅，不知為何，年紀輕輕的他卻給莉雅一種飽經憂患的感覺。

莉雅有點訝異地看著他，訝道：「你找我做什麼？最近怎麼這麼多人找我？」

蘭達笑道：「你被凱亞的人帶走，大家都很緊張，找你的人可多了，聽說洛可大人幾乎把史坎布雷城內外都翻了一遍，他老人家可急壞了。」

「喔！」莉雅這才想起自己的導師，心裡不免有點歉意，她不好意地笑笑，過了一會兒，又問道：「你是代表哪個勢力來找我？」

這個問題讓蘭達有點訝異，他笑道：「我？我一直代表我自己。」

莉雅搖頭笑道：「別人的背後都是神明，你一個凡人，跟人家爭什麼？」

她這麼說蘭達也不訝異或生氣，反而點頭理解地道：「是啊！道路很長也很艱難，但我們會努力的。」

莉雅反而感興趣了，她想起修肯跟諾蘭道別的那一幕，修肯為他的主人服務，而他的主人似乎不容於當權派，被人家從軍隊中趕了出來，看來就是這個蘭達了。她微笑地問道：「好吧，那你找我做什麼？也是為了新治療方法嗎？」

「不！」蘭達搖頭，他走向莉雅，修長的身體擋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揮手放出一個隔音結界，這手法術讓莉雅有點驚訝，她原先以為這個背著大劍的蘭達是個戰士型人物，沒想到卻是個法師。

蘭達確認隔音結界生效，正色問道：「你是月神的神人？」

莉雅不知道他從何得知這個秘密，洛可導師不可能洩密，那應該是當時在場的幾個治療師了，看來這個秘密恐怕也不是秘密了，她聳聳肩，毫無表情地道：「有什麼事？直說吧！」

蘭達點點頭，慎重地道：「諸神的神人都能互相感應，我想請問，你能感應到凱亞的神人嗎？」

莉雅考慮了一下，反問道：「我該告訴你實話嗎？你的理由是什麼？」

蘭達笑道：「好！我喜歡聰明人，我知道凱亞應該不會產生神人，但總有人聲稱自己是凱亞的神人，每次神人出現，都會有大規模的動亂，死傷人數很多，像這次東角的戰鬥，雙方就傷亡了六千多名士兵，那都是我亞伯里亞王國的軍民，我不希望這種無謂的死傷繼續下去，所以想知道這個答案。」

「理由挺好，可是就算你知道了，你也阻止不了接下來的動亂，不是嗎？」莉雅不為所動地道

蘭達正色道：「沒錯，但如果我得到了確定的答案，至少我知道該幫助誰，我願意幫凱亞對抗戰神殿，但我不會為了謊言而賣命。」

這個答案有點出乎莉雅的意料，她疑惑地道：「你要對付戰神殿？據我所知，你原來不是屬於王室的軍隊體系嗎？」

蘭達笑道：「戰神殿並不等於王室，王室的軍隊也不該是戰神殿的私人武力，不是嗎？」

莉雅的疑惑還是不解：「現在兩者有什麼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王室的存在是為了穩定大陸的各勢力，而不是某個神明擾亂大陸的工具。」蘭達嚴肅地道，那神情讓莉雅想起了某些堅持理想的政治家。

她有了些想法，故意用嘲弄的語氣笑道：「你也管太寬了吧，難道你想取而代之？」

蘭達苦笑地道：「我不想取而代之，我只是不想王室繼續被操弄下去，我是蘭達。凡。亞伯拉，亞伯里亞王國現任國王亞伯拉罕六世的嫡子，如果我不死，我將會是亞伯拉罕七世。」

莉雅嚇了一跳，她的眼前站著一個正牌的王子，這王子看起來有點憂愁，似乎承受了很大的壓力，他不好好待在皇宮裡，為什麼帶著一群手下跑到這座大墳墓來找她？難道真的是為國為民嗎？

莉雅伸頭看了看修肯，修肯跟其他人一樣，都警戒地看著黑袍祭司們，絲毫不敢干擾他們主人和她的談話，似乎對這種事情很有經驗了。莉雅深呼吸了幾下，問道：「你知道你面對的是誰？」

「我很清楚，我的父親死前透過這柄劍把這一切都告訴了我，如果我死了，我也會透過這柄劍把一切告訴我的孩子！」，蘭達笑著指著他一直揹著的大劍：「這把劍其實是一把魔杖，但只有擁有亞伯拉罕家血脈的人才能使用，它唯一的功能就是儲存歷代掙脫者的記憶，我就是這代的掙脫者。」

「掙脫者？」莉雅不解地問

「試圖掙脫那個神控制的亞伯拉罕族人。」蘭達簡潔地解釋

莉雅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我很佩服你們，但他是一個神。」

蘭達平靜地道：「神也沒有權力干預我的自由意志，我唾棄他的行為，即使他殺了我一千遍，我也要唾棄他一千遍。」

莉雅的心中升起一種敬意，她不由自主地道：「你猜得沒錯，凱亞沒回來，那邊的人在說謊。」

蘭達顯然鬆了一口氣，他彎腰對莉雅行禮道：「感謝您，您高尚的行為將可以避免大量的死傷。」

莉雅也對他行禮道：「不敢，我只是做我該做的事，但我很好奇，你將會怎麼避免更大的死傷？」

蘭達笑道：「接下來就簡單了，他們那邊也有我們的人，我們一方面散播您的證詞，一方面給予他們迎頭痛擊，用兩邊的壓力逼迫他們內部內鬥，如果那個說謊者沒辦法拿出神人的本事，那邊就會從內部解體，失去了神人的帶領，他們會分散隱藏，我們也不會窮追不捨，這樣雙方付出的代價都可以接受，哈瑪的詭計也就失敗了。」

莉雅看著他，擔心地問道：「萬一還有神人呢？例如說哈瑪的神人？」

「這不可能的，哈瑪很驕傲，他一向不使用神人，他不屑附身在凡人身上，他最多驅使他改造的怪物出來作戰，但那些怪物我們都認識，瞞不過我們的。」蘭達笑道，他得到了這個重要的情報，似乎令他的憂愁消散了一些，整個人又充滿了鬥志，這讓他整個人似乎散發著一種獨特的光輝。

「喔，對了，那個騙子指使人抓我來，他們也想要知道新治療法的秘密，據說他晚上會來找我。」莉雅突然想起這件事，忍不住提醒蘭達。

蘭達搖搖頭道：「我不想現在殺了他，他必須死在他的同志的手上才能發揮最大的效果，這種人殺了一個還會冒出一個，不值得髒了我的手。」

莉雅點點頭問道：「我可以做什麼嗎？」

「這場戰爭很快就會過去，你已經救了很多人了，非常感謝你提供的新方法，讓我們減少了一些人命損失，如果可以，你可以幫我們盯著那些怪物們，我想他們終究會出手的，我們破壞了哈瑪的計畫，失望的哈瑪肯定會拿我們出氣的，到時我們就會被那些怪物追殺，還好我個人已經很習慣這種逃亡生活了，哈哈∼」蘭達豪爽地揮揮手，再次向她躬身致意，揮手撤掉了隔音結界，笑道：「各位，我們可以離開了，諸位祭司大人，得罪了。」

他在手下的翼護下，穿過那道多嘴但卻顯然沒有保護作用的門，沿著守護之光離開這座大墳墓。

莉雅幫祭司們鬆綁，那個祭司首領莫尼一被釋放，他就急急地問道：「這次又是騙子？」

他這話問得沒頭沒尾，但莉雅卻可以聽懂，她聳聳肩做了一個可愛的鬼臉，又一臉無奈地點點頭。

「可惡！這些該死的瀆神者！」莫尼用力把身上的繩索甩在地上，用力地踩了幾下。他的手下也都是一臉憤怒的表情。

「你們乾脆置身事外算了，何必跟他們攪和呢？」莉雅勸道

莫尼無奈地苦笑道：「這是大神的命令啊…」

「是瘋神殿下的命令嗎？如果是的話，那個命令撤銷吧，我剛剛去見過他老人家，他確定大地之神短期內不會回來。」

莫尼驚訝地看著莉雅，莉雅聳聳肩：「信不信由你嘍，你可以祈禱問他，看會不會降下新的神諭。」她轉過身體，又回頭笑問道：「我要走了，你們該不會攔我吧？」見莫尼和祭司們都沒有阻止的意思，她推開門，對著那門說道：「以後好好看門，少說冷笑話。」就跨過那門，沿著守護之光離開了這座地下神殿。

當莉雅重新站在陽光下，她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段幾個小時的旅程，她損失了一個朋友，卻知道了這片天地間諸神之間的秘密，和他們對人類的計畫和考驗，這顯然是個不公平的考驗，人類並不知道千年試煉的後果，而且幕後還有一雙黑手試圖把人類推往毀滅的深淵，可惜那些被利用、被操弄的人類完全不知道自己成了毀滅人類的罪證，還在努力的為他們的私利而無所不用其極。

當莉雅走出小巷，馬上就被人發現了，莉雅有點意外，月神神殿的祭司和武士們幾乎佈滿了整個史坎布雷城，她轉頭張望了一下，發現這裡距離雙劍酒吧並不遠，她在祭司和武士們的護衛下走出小巷回到提洛爾街，洛可導師正在路口向她微笑。

當她回到雙劍酒吧，諾蘭抱著她哭了起來，莉雅拍拍她道：「安得過世了。」，諾蘭流著淚哭道：「我知道，瘋神神殿的人來通知過了。」

「他有一些遺言，我想跟大家宣布一下。」莉雅肅然道

莉雅讓諾蘭把雙劍酒吧的員工集合起來，在洛可大師的見證下，莉雅說道：「安得死前覺得很快樂，他認為與各位工作的這段時間，是他一生中最快樂的日子，因為他自己充滿了希望，又能幫助到別人，他死前信仰了月神殿下，月神殿下也大度地接納了他，並且引導他的靈魂回歸神國。」

莉雅看了看低泣著眾人，又道：「安得把他的酒店委託我照顧，但他不希望這酒店繼續賣酒，他希望我們用它來做一點好事，像是為孤兒們賺錢的事，我會遵照他的遺願來進行，所以，雙劍酒吧將成為過去，我們也不再為各神殿進行釀酒和煉製酒精的工作，雖然這工作很賺錢。」

莉雅看看洛可，繼續說道：「所以，我代表安得把精煉酒精的技術贈送給月神神殿，我相信在月神殿下的指引下，月神神殿的諸位必定能善加利用這項技術來造福更多人們。」

洛可躬身致謝道：「我謹代表月神神殿接受這個餽贈，並且對安得的慷慨致上誠摯的謝意。」

莉雅點頭微笑，她又繼續道：「對於如何依照安德的遺願來經營這家店，我有了一些想法，我將會和諾蘭商議後公布，在這段期間，各位還是這家店的員工，薪資照樣發放，新的計畫確定後，如果各位不想加入，可以選擇離開，加入的員工薪資不變，以後會依照表現進行調整，請大家相信我們，我們將會有一家特別的店，這家店的獲利，將大部分用來幫助孤兒院，我們希望能讓孤兒不再挨餓，甚至會盡力減少孤兒的數量，讓每個孩子都能獲得父母的照顧，這是一條漫長的道路，但我們會朝這個方向前進。請大家記得，這個想法來自一個老半身人，他在臨死之前，仍然對孤兒們念念不忘，讓我們感念他，這個叫做安得的半身人，他活著的時候無人關心，但他死了之後，將會成為孤苦無依者的守護神。」

「願安得安息！」洛可低聲道，所有人也跟著同聲唸道。

莉雅對諾蘭伸手道：「來！我得跟你商量這件事，我們得盡快定案，讓大家決定自己的未來。」

諾蘭含淚握著莉雅的手，這雙手緊緊地握在一起，從現在起，她們要面對全新的挑戰了。


(不問不知道，一問嚇一跳，本書的潛水眾還真不少，推薦票一天之內從89狂升到122，足足增加了33位，可見大家憋氣的功力高超，一整個月不換氣都不當一回事)

(感謝大家的支持和鼓勵，這本書的讀者似乎沒上一本多，可能是女性主角的關係，當然也可能是寫得不好，無論如何都感謝大家給我的支持，我會繼續努力的。)

(如果有還沒浮上來換氣的朋友，別忘記上來呼吸啊！)

(多嘴問一句，朋友們有人知道月神戴妮雅、史坎布雷城、戰神哈瑪等等這些名詞代表哪一個故事嗎？)

第35章 公會1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後，莉雅總是很希望能早日恢復感知和能量的控制，也很希望能早日回家，但是安得死後，她的能力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恢復了，她卻不急著回家了，因為安得給了她新的使命。

月神神殿接受了酒精精鍊的技術，並且提供他們各種回饋方案，莉雅只選擇了其中兩件，一件是把孤兒院周邊的森林林地送給孤兒院，成為孤兒院固定的院產，以後孤兒院可以透過種植和提供苦棗，來獲得月神神殿的金錢和糧食上的幫助。

第二件是雙劍酒吧周圍的一些巷弄的破舊房屋，那些土地有些是神殿的財產，有些是無人的廢棄破屋，莉雅向市政廳收購了那些無人的地產，把整片土地連成一片，打算進一步擴張原來的雙劍酒吧，雖然雙劍酒吧在提洛爾街的門面沒有擴大，但實際的面積卻大了十倍不止。

莉雅請了月神神殿中專門負責建造的祭司們，率領著一大群工人開始重新建造這家新的商店，她把手上的兩百多金花光光，還透過洛可大人的擔保跟神殿借了不少錢，跟諾蘭就這麼忙了兩個多月，終於把一座雙層的石造大建築完成了，在完成的那一天，她們領著員工正式把新商店的招牌掛上了嶄新大門，那是一個心形大標誌，二樓的陽台上還有魔法文字寫著：「冒險者之家」，心形標記旁掛著個小牌子，上面的小字寫著：「只要是冒險者，都歡迎來這裡居住、休息和補給，這裡提供任務搓合、裝備維修、緊急借貸和任務擔保，僅收取少許的費用。」

這家嶄新的商店一成立，就吸引了大量找不到活的冒險者來參觀，他們興高采烈地圍坐在溫暖的冒險者大廳內烤火談笑，冬天已經降臨了，雖然還沒下大雪，但不用站在街邊吹冷風，總是讓冒險者們感覺到幸福的，幾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在冒險者間穿梭，奉送一杯杯的熱茶，讓冒險者們有賓至如歸的感覺。

這區區一個火堆還吸引不了冒險者們，大廳上方的魔法板上的文字不時捲動，許多任務正在發佈，不時有任務被接走，一批批的冒險者們在這裡互相串連著組成隊伍接取任務，他們向坐鎮在服務台的資深冒險者達尼安登記後，簽下任務契約，接走一個又一個的任務，一隊隊的冒險隊伍從這裡走出去，冒著寒風出發去執行任務。

現在東角那邊的戰火已經熄滅了，在一次重大的挫敗之後，紅石帝國的叛軍整個崩潰，分散成無數的小股隊伍散去，王室重新打通了東角的道路，他們雖然大張旗鼓地追索叛軍，但雷聲大雨點小，負責該區域的軍隊用搜索叛軍的名義開始搜索清掃周圍的怪物群，東角市政府也配合著進行，於是大量的小規模怪物清剿和貨物運送任務就被發佈出來。

以前這些任務發佈很隨興又沒有秩序，經常都是由任務所在地點附近的冒險者拔得頭籌，但是那些冒險者不見得有能力完成任務，所以任務經常被耽誤很長的時間，往往經歷連續幾個隊伍的任務失敗後，才會被有足夠能力的隊伍成功執行，這個狀況不僅造成冒險者的死傷，也困擾了任務發佈者。

現在這種狀況被大量減少了，需要發佈任務的人可以在設置在各地的冒險者之家分部發佈任務，先由冒險者之家評估任務的難度，並且和發佈者商定任務的報酬，然後透過冒險者之家的任務看板統一發佈任務，要接取任務的冒險者需要有冒險者之家評定的冒險等級，也就不會出現不夠資格的冒險者亂插花的狀況。

有了統一的任務發佈管道和冒險者評估標準，任務的達成率大幅提昇，也建立了冒險者之家的信譽。東角的怪物清掃任務很快的被消化掉，欣喜萬分的東角各家族又發佈出新的商隊護送任務，再加上戰後重建所需要的物資籌集和運送任務，一時之間冒險者們驚訝地發現任務居然也有接不完的時候。

賺了錢的冒險者們急切地想要把錢花掉，當然不是花在酒和女人身上，而是冒險者之家二樓設置的訓練場上，有了神殿的支持，史坎布雷城的冒險者之家總部請來了幾位大師級的戰士、祭司和法師進駐，這些大師平時可不是冒險者們能有機會結識的，但現在只要有了足夠的冒險積分，冒險者們只要支付足夠的費用，就可以跟這些高手們學習到新的戰技和各種法術，雖然學習新技能的費用不便宜，學習新法術的費用更是高得令人咋舌，但是冒險者們仍然拼命的湧過來，幾乎讓那些大師們應接不暇，許多積分不足的冒險者們拼命接任務，希望早日得到訓練，因為只要完成訓練，得到大師的認可，他就可以到冒險者之家更新他們的等級徽章，這個新徽章可以幫他接到更高級的任務，每次出任務的價格也水漲船高，以前冒險者的能力和信譽都是口耳相傳，現在有了等級徽章的制度，所有冒險者們就有了奮鬥的目標。

幾個高級冒險者出現之後，莉雅讓達尼安召集了他們，說服他們加入新成立的冒險者公會，這個公會是以保障冒險者們的利益為目標，這個提議馬上被接受，冒險者公會招募了這批高級冒險者為骨幹，並且開始為加入公會的冒險者們提供內部技能訓練，從此，冒險者公會正式出現在這個世界，接下來的幾年內，不斷成長的冒險者公會也成為大陸上舉足輕重的一股中立勢力。

這段時間，諾蘭一直跟著莉雅到處忙，她們東奔西跑地在各城市的大勢力間周旋，盡力的說服各大任務來源把任務委託冒險者之家發佈，並在各大城市布建冒險者之家的分部，以負責接取任務和收集各種冒險情報，這些情報體系累積起來，冒險者之家未來也將會涉及商業和情報交易，不過這是後來的事情了。

這段時間內，修肯偷偷來找諾蘭聚了幾次，帶來了蘭達的問候，他們的計畫實施得很順利，消弭了一場可能的大戰，那個假冒神人的傢夥也被揪出來，據說他被那些憤怒的凱亞信徒狠狠地「懲罰」之後，遺棄給追殺他們的戰神殿殺手，戰神殿把那個騙子交給王室處理，因為那傢夥居然還是亞伯里亞皇室的分支子弟，是一名有著世襲子爵頭銜的貴族，由於亞伯里亞王室當年對紅石帝國遺留的後裔採取懷柔政策，兩個王室的血脈有互融的狀況，所以那傢夥也不算是空口白話，他的祖上確實有紅石帝國皇族的血統，只可惜他終究不是神人。

王室怎麼處理那個騙子，就沒有對外公佈了，這種醜聞沒有人會承認，那傢夥應該會沈默地消失，然後讓眾人把他徹底遺忘。

這件事之後，蘭達他們跟戰神殿的殺手們交手了幾次，那些非人的殺手不是他們能對抗的，因此他們一直在躲藏，有一次修肯來的時候，莉雅發現那個瘋神祭司莫尼也跟他混在一起了，看來上次的交手讓他們結識，雙方有了進一步的合作。莫尼看到莉雅，表現得非常敬畏，他從蘭達那邊得知了一些傳聞，這才知道莉雅代表了誰，不由得慶幸當時沒有什麼失禮的舉動。

莉雅這些日子一直在忙，她沒什麼空去管諾蘭和修肯甜甜蜜蜜的事，只是一直竭思盡慮的想著怎麼把那套在伊克提爾星域實施的慈善計畫搬一些到這裡來，她照搬著伊克提爾慈善商會的一些積分觀念，就弄出了一個冒險者公會來，在冒險者公會的支持下，冒險者之家靠任務抽成就日進斗金了，這些錢對一個人來說雖然不少，但要推展她的計畫還嫌不夠，還好慢慢累積總會成為規模，這筆錢未來該怎麼用，總得做好萬全的計畫，她這段時間在個城市間到處跑，除了聯絡業務，也在了解坦格拉美亞大陸的各地狀況，收集了這些資料，以後規劃慈善基金的運用才不會偏離需求。

莉雅現在就在一輛馬車上跟著一支車隊行進，她剛剛跟諾蘭一起訪問了迷霧沼澤深處的佛格村，那�的居民雖然不多，但迷霧沼澤出產的各種草木類特產很有名，所以有不少採集型冒險任務發出來，如果能在那邊建立據點，順便經營一些商業路線，產生的利潤應該不錯。

她這一趟真正的任務其實是去尋訪水神的蹤跡，這是戴妮雅的要求，迷霧沼澤是水神的老窩，可惜這趟似乎白跑了，水神並不在家，戴妮雅有點擔心，從她的描述裡，莉雅覺得戴妮雅心中的那位水神似乎是個不懂事的年輕女孩，整天犯錯的搗蛋鬼，但她對於擺弄花草樹木很有一手，算是個生物和環境專家，所以當初才會跟著這個團隊來做星球開發計畫。

莉雅在顛簸的馬車上口述著她對慈善計畫的想法，諾蘭在一旁記錄，有了威塔的超強記憶力和分析力輔佐，整理慈善計畫不是問題，莉雅要做的也不過是針對這個世界的特性選擇和調整計畫，她真正的困難是寫字，像她這種擁有視覺介面的人，距離動手寫字的年紀已經非常遙遠了，更何況是寫異世界的文字，那對她來說簡直像天書一樣，雖然在威塔的幫助下她可以閱讀，但動手寫那就別提了。

她們正忙著的時候，戴妮雅突然說道：「西邊遙遠處有神力和能量波動！」

莉雅擡起頭來望向西邊，那是一片濃密的森林，戴妮雅馬上道：「非常遙遠啦，你這樣是看不到的。你讓車隊繼續行進，我們過去看看。」

但恢復了能力的莉雅已經可以感受到那邊的戰鬥了，她不太情願地道：「算了吧，戴妮雅姐姐，我們現在又不想跟那個戰神發生衝突，別管他們的事吧！」，在戴妮雅的灌輸下，莉雅對那位戰神有了一些蠻橫、粗暴、驕傲自大等不良印象，這一段時間她多多少少也聽到了一些風評，她一點都不想涉入這群神明的爭端中。

戴妮雅知道她的小算盤，無奈地道：「我也不想啊，但是我在那邊偵測到一個初生的生命，很適合當我的寄體，而且它剛剛形成，靈魂還不穩固，我現在改造它還來得及，我可不想它被哈瑪的人毀滅了。」

戴妮雅這段時間很忙，她跟著莉雅在大陸上的各大都市四處跑，把大陸的狀況看了一遍，確認塔揚沒有騙人後，就開始四處找適合她降臨的身體，莉雅的感知雖然放鬆了，但身體還是不適合她使用，她希望能找到適當的新生嬰兒，這樣她只要花點時間就能和那初生的靈魂結合，這樣的結合有助於她恢復完整的能力，而不會受限於神人本身的發揮能力，莉雅知道她對那位戰神一直有很高的戒心，急著找到適當的身體來恢復力量也是很自然的。

「喔…這樣啊…」莉雅嘟著嘴，無奈地對諾蘭說道：「我有些事得去處理一下，你讓車隊繼續前進，別讓其他人知道我離開了，好嗎？」

這段時間莉雅沒少幹這類事，諾蘭已經被她訓練得神經大條了，她點點頭道：「好，但是你要早點回來喔，別玩太久了，就算你不怕那些怪物，過兩天我們就會到達戰慄森林，查林隊長肯定要點人頭的。」

莉雅沒好氣地抱怨道：「我又不是去玩…」她一個瞬移，從馬車內消失，諾蘭已經習慣了，她有點擔心地看了看四周，沒人發現異常，其實她坐車坐得也有點煩，但為了幫莉雅掩飾，她這段時間都不能下車跟著商隊走了，無聊了一陣，她只好拿起記錄的手稿校對了起來，看看有沒有紀錄錯誤或不明的地方。

莉雅在戴妮雅的催促下連續幾個瞬移，沒多久就到達了一處荒郊，這裡的地形很奇怪，地面形成了一種特殊的土丘，那種長而略彎的高低土丘一波波的，每一波都有半人高，像是一圈圈的巨大環狀體的一部分，讓整片原野看起來像是怪物尖利的牙齒。那波浪狀的原野是由一種偏紅的泥土形成的，上面還長著矮樹和荒草。

一群人正在這樣奇詭的荒原上激烈地戰鬥著，莉雅一看，有三個人正好整以暇地圍著七八個看起來很強悍的冒險者打鬥，而那群冒險者護衛著中間一男一女的兩人，那些冒險者人數佔了上風，個個看起來也很強，但發出去的各種攻擊卻根本傷不了敵人，反而那三個強者每次出重手，冒險者群就會一陣大亂，有時還會有人倒下，但那些人往往又拼命的爬起來繼續戰鬥。

那三個強者也不急著打敗他們，其中一人臉帶輕蔑地喊道：「佛蘭達殿下，吾主召見是你的榮幸，你何必抗拒呢？趕快讓你的手下住手吧，我等看在以後同為吾主奔走的份上，不傷害你的人，但這並不是表示你可以挑釁吾主的榮耀。」

那些冒險者翼護中，一個少年人高聲道：「荷姆羅大人，我正奉王命在外歷練，還不能回去，等完成歷練後，我自會向高塔的主人報到。」

那荷姆羅可不能這麼被他打發，他冷哼了一聲，冷酷地說道：「我可以把你的這句話解釋成抗命嗎？」他等了一下，發現那少年並不打算屈服，便冷聲道：「蒙多、梅洛可，別玩了，殺光他們！把殿下帶走。」

一個持斧的黑衣大漢嘿嘿冷笑，他不再玩弄對手，手上的重斧一揮，一道光刃飛出，斬在冒險者們設置下的魔法盾上，那魔法盾根本擋不住，一震便消散解體，光刃也被魔法盾的反震偏移了方向。維持著魔法盾的魔法師見他出手，早就準備好的魔法盾又放了出去，前面的盾牌一瓦解，新的魔法盾馬上又補了上去，那大漢冷哼道：「你還真以為你擋得住我？」

大漢的意念一動，那道被噴出的光刃轉眼又飛回來切過新形成的魔法盾，那透明的能量盾牌無聲無息的瓦解，在大漢的控制下，那光刃一轉，繞過冒險者的防線，一下子劈在那躲在冒險者人牆後面的魔法師身上，法師體質本來就孱弱，根本擋不住那光刃，瞬間就在慘叫中被劈成兩半，灑出了一片血雨。

在冒險者們的騷亂中，一直安靜地跟在那殿下旁邊的女人舉起手唸誦道：「神聖的精靈啊∼發揮您正義的守護力量吧∼」，她雙手一合，帶著純白聖光的能量在她面前聚合，形成一面厚實的盾牌，那飛回來的刀光劈在盾牌上，被那盾牌一帶一滑，「呲」的一聲滑走，鑽入了不遠處的土壠中，把波浪般的土丘打碎了一大片。

那持斧大漢見狀，冷笑道：「月神的高級祭司？」他轉頭看看首領，荷姆羅冷著臉沒有什麼表情，那大漢露出了一個嗜血的獰笑：「太好了，我很久沒有殺女祭司了。」他興奮地揮動大斧，一片片的光刃不斷脫斧而出，向冒險者們轟了出去。

(大家的潛水功力真的沒話說，推薦票又從昨天的122跳到141，真能憋啊，還有人潛在水中嗎？別忘記呼吸啊！)

(劇情要進入新的章節了，準備開始惡搞道德經吧！衛道之士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別罵我…)

(總之，非常感謝大家的推薦票，套句故事中某人說的話：「讓我知道我不是對著牆壁說話。」，真心感謝大家~~)

第35章 公會2
那女祭司被逼著出手後，發現殿下並不阻止，就開始不斷地唸誦咒文發動神術，把各種增強和守護的神術釋放在冒險者們的身上，那些冒險者們頓時威力大增，把那個和他們交戰的持劍武士逼退了幾步。

荷姆羅冷哼道：「梅洛可，你看你這沒用的樣子，你是這麼給戰神殿丟臉的嗎？」

那持劍武士咬著牙又衝了上去，一個人敵住了一群被強化的冒險者。

戴妮雅見持斧大漢發出的光刃猛惡，催促道：「快保護那個女祭司，我看上的孩子在她身上。」

莉雅皺眉道：「在她身上？你的身體還沒出生啊？」

戴妮雅催道：「快啊！生下來就還不及了∼」

莉雅心中好笑，這女祭司看來端莊高貴，卻不知跟誰有了私情，這世界的女祭司一旦想結婚都要先退出神殿的，未婚懷孕恐怕都算得上醜聞了。但她可不敢嘲笑戴妮雅看上的人，只好衝了出去，幫那個手忙腳亂的女祭司擋下了不斷飛來的光刃。

那大漢見有人插手，不由得大怒，他揮動大斧向莉雅劈了過來，現在的莉雅可不是初來乍到的可憐女孩了，她一揮手，行星級的感知一引，就把那些光刃引偏，幾道能量光刃把地面轟得塵土飛揚，卻一點都傷不到莉雅。

看見莉雅從亂飛的光刃穿了出來，那一直維持冷酷表情的荷姆羅也不免出現驚訝的表情，他認出這個插手的女孩，馬上叫道：「住手！」

他的手一舉，奮力進攻的持斧大漢蒙多和持劍的武士梅洛可都停下手退了回來，冒險者們也喘著粗氣歇息，只有那女祭司不斷的唸誦禱文，抓緊時間治療護衛們的傷勢，並且恢復他們的體力，現在還保持氣定神閒的只有那個年輕的殿下。

荷姆羅走上兩步，肅穆地對莉雅說道：「莉雅。嘉蘭諾德，你是代表月神神殿插手我們戰神殿的事務嗎？」

莉雅微笑道：「不！這位大人，我只代表我自己。」

荷姆羅冷眼看了她一眼，慎重地道：「吾主關注著你，小姑娘，雖然吾主對你另眼相看，但並不表示你有權力抗拒祂的意志。」

莉雅聳聳肩，輕笑道：「我只是經過這裡，看見三個強者欺負一群普通冒險者，沒看見什麼主不主的東西。」，她一面隨口推托，一面在心裡問道：「你確定要走了喔？不幫我了嗎？」

戴妮雅在她心中道：「現在的機會再好也沒有了，你幫我保護好這個女祭司，也就是我媽媽，讓她好好把我生下來，知道嗎？」

「好啦∼我知道了啦∼以後要叫我阿姨喔，不然我打你的小屁屁！」莉雅嬉笑地恐嚇道，他們兩個這段時間相處得很好，沒少了嘻笑和玩鬧。

戴妮雅佯怒罵道：「你這臭丫頭去死吧，我出生就有記憶了，你敢亂來試試∼我走了！要保護我平安生下來！不然我就變鬼來煩你。」

莉雅突然覺得感知一陣波動，知道長期佇留在她視覺介面的戴妮雅溜走了，跑去跟一個還來不及出生的靈魂搶身體，她不知道這樣有沒有關係，符不符合天道，但戴妮雅有這個需要，她也不能說什麼。

她的那番嬉笑言語大大地得罪了荷姆羅，荷姆羅身為戰神的祭司，可不能忍受他的神被人如此輕視，即使對方是個神人。他慎重地舉起雙手喝道：「身為戰神的僕人，我必須為吾主的榮耀而戰，即使對手是個神！」他手一伸，從虛空中抓出一把法杖，喝道：「死吧！為了戰神的榮耀！」

荷姆羅一揮法杖，強大的能量火焰就迸發出來，莉雅沒辦法閃躲，她的背後就是那群冒險者，裡面還有戴妮雅看上的媽媽，她可不能讓荷姆羅把他們傷著，她沒有選擇，只好散發感知，將他釋放的強大攻擊接了下來，只見莉雅瞬間發出強烈的光芒，她的感知一轉，荷姆羅攻過來的能量又被她送了回去，荷姆羅一聲大吼，他和那持斧大漢蒙多雖然飛速閃避，但他們還是被宏大的能量餘波掃到，兩個人慘叫著飛出老遠，只聽「轟」的一聲巨響，強大的能量打穿了一片又一片的土丘，把一環環的波紋土牆硬生生打出了一條筆直的通道，那個逃避不及的持劍強者被打入了土丘中，整個人幾乎都被打碎了。

「哇∼這麼誇張？」莉雅吐吐舌頭，不敢相信自己居然造成這麼大的破壞。她很少跟人打架，自從升上行星級後，每次遇到的對手都是沒辦法力敵的，逃跑的經驗是不少，真正動手的時候幾乎沒有，更別說欺負比自己弱的對手了。

當荷姆羅發怒並且氣勢狂升時，莉雅早就有了心理準備，她一路感受著荷姆羅的強度變化，在短短的幾句話中，荷姆羅的強度從颶風級瞬間攀升到彗星級，莉雅不禁鬆了一口氣，荷姆羅的能量是強大了，但他的感知強度只升到流星級就止步不前，顯示他的修煉有問題，在感知上絕對不是自己的對手，所以她才敢硬接對方的能量，並且靠感知搶奪對方的能量控制權，這一擊果然建功，但效果卻超乎她想像的恐怖。

「唉呦，對不起喔…我不是故意的…」她跑向那個半身被轟進土裡的破爛劍士，對他釋放了幾個醫療術，她這麼做是掩人耳目，利用醫療術的效果，其實她正用引能訣帶動那人身上的「鬥氣」，治療那人的身體，那人的傷勢沈重，但他畢竟是個修煉有成的強者，得到莉雅的幫助之後，一時之間便死不掉了。

莉雅處理好了那人，便回到那殿下的冒險隊伍前問道：「你們是誰，為什麼惹上戰神殿的人？」

那些人見她一招就打發了荷姆羅，對她的強大充滿了畏懼，絲毫不敢對她無禮，那殿下躬身道：「這位大人，我是亞伯里亞王國的王子佛蘭達。凡。亞伯拉，他們是我的侍衛，我奉王命前來偵查米羅西亞火焰泉的活動狀況，不料戰神殿派人強令我回歸，他們沒有王令，我不敢中斷任務，所以才起了衝突。」

莉雅看了這個年輕人一眼，知道他是睜著眼睛說瞎話，便問道：「你認識蘭達。凡。亞伯拉嗎？」

佛蘭達王子高興地道：「當然認識，那是我大哥，我這次出來就是來找他的，您知道他在哪裡嗎？」

他畢竟缺乏歷練，興奮之餘一句話就露餡了，莉雅搖搖頭道：「我和他只見過一面，沒有多談，我不知道他現在在哪裡，不過你違逆了戰神殿主人的意志，自己要多加小心，憑你們這些人是擋不住他們的，我接下來要穿過戰慄森林，可能會去月神教區走一趟，你們要和我同路嗎？」

佛蘭達王子有點黯然，他嘆了一口氣，看看剩下的侍衛道：「是啊，這一路我們已經損失十六個護衛了，如果不是您出手相助，只怕我就被荷姆羅抓回去了。」，他看看一旁的女祭司，低聲道：「艾莉洛絲，你要不要跟這位大人走？」

女祭司艾莉洛絲低聲道：「殿下，您到哪裡我就到哪裡。」

佛蘭達王子看了看他的手下，用眼光徵詢他們的意見，他的護衛隊長站出來躬身道：「殿下，我們可以為您捨命，但只怕捨掉了性命也保護不了您，我建議您還是跟著這位大人比較適當，我們在附近偵查了三天，看來大王子來這裡的消息並不確實，我們不妨跟著這位大人四處看看，一路尋訪大王子的蹤跡。」

佛蘭達王子點點頭，對莉雅躬身道：「那就有勞大人了。」

莉雅笑了笑，對那女祭司說道：「你過來，我有些話問你。」

艾莉洛絲看了一眼佛蘭達王子，見他沒有反對，便順從地走向莉雅，莉雅引著她走遠了一些，然後低聲問道：「你是月神殿下的祭司？」

艾莉洛絲低聲應是。

「那我怎麼沒在史坎布雷城的月神神殿見過你？我在那裡住了一段時間，如果你到過那裡，不應該不認識我。」

艾莉洛絲驚訝地看了莉雅一眼，又低聲道：「我長年派駐在眠龍城，是佛蘭達王子的輔祭，負責指導殿下學習月神的教義。」

莉雅呆了一下，心道：「哇！這個厲害，都指導到床上了。」她摸摸垂在耳畔的髮絲，低聲問道：「看來你的地位挺尊貴的，但你怎麼違反了戒律，跟人有了私情？」

艾莉洛絲臉色一下子刷的變白，她小嘴微張著，掙扎了好一會兒才辯解道：「這…這位大人，您從哪裡聽來這種…汙衊的事？我…虔誠地侍奉吾主，從來沒有…」

莉雅阻止她道：「夠了，別跟月神殿下說謊，你心裡知道的，我也沒有追究你的意思，我只是要告訴你，你的肚裡有了，這個還沒出生的孩子比你尊貴千萬倍，你要好好保護她。」

艾莉洛絲嚇呆了，她臉色白得像死人，莉雅見她似乎受了很大的刺激，整個人都搖搖欲墜的，趕緊過去把她扶住，在她耳邊喝道：「沈著點，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是一個孩子罷了。」

艾莉洛絲被她這麼一喝，整個人驚跳了起來，她吶吶地重複道：「只…只不過…是一個...孩子？」

「對啊，犯得著嚇成這樣嗎？」莉雅拍拍她的背，安慰地道

「我…我…」艾莉洛絲一臉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她我了半天，終於哭了出來，她哭道：「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莉雅不解地問道：「為什麼不會？」她瞬間又想到另一種可能，急忙問道：「孩子的父親難道不是…那位？」莉雅指指那年輕的王子。

艾莉洛絲突然瘋了似的抓住莉雅，急切地問道：「我…我可以不要這個孩子嗎？我死也不能讓這孩子生下來！」

「你瘋啦∼」莉雅抓住瘋狂的艾莉洛絲叫道：「你怎麼可以這麼想呢？你是月神的祭司耶，這種殘害生命的事情怎麼可以做？你連想都不該想！」

「可是…可是…我不能這種事情發生啊！」艾莉洛絲哭道

莉雅覺得很奇怪，艾莉洛絲似乎很不希望這個孩子出生，其中似乎有什麼隱情，她看了一眼正關心地看著艾莉洛絲的佛蘭達王子，低聲說道：「看來你有些困難，方便跟我說說嗎？我先聲明，我並不歧視你和你的孩子，如果這孩子是因為愛而出生，我甚至願意祝福她。」

在莉雅的安慰下，艾莉洛絲哭了一陣子，終於漸漸不慌亂了，她是個聰明的女子，一下子就想起了對方是個尊貴的強者，或許她能保護自己關心的人。於是她便細細跟莉雅解釋整件事情的始末。

狀況比莉雅擔心的好多了，這孩子確實是佛蘭達王子的，一開始艾莉洛絲確實是把佛蘭達王子當主人，但隨著兩人越來越熟，主僕關係漸漸變成了姊弟關係，然後又漸漸轉變成秘密的戀人，出外旅行的這段時間，艱困的環境和壓力加上掙脫了王室的監視和束縛，他們終於突破了最後的道德束縛，正式發生了關係。

艾莉洛絲並不擔心自己背負了失貞的惡名被逐出神殿，她擔心的是佛蘭達王子。亞伯里亞王室一直被戰神壓迫著，他的每一代直系男丁，只要生育了後代，就會被戰神徵用去為他服務，徵用的結果往往是死亡，每一代男丁，戰神只會留下一人繼承王位，其他的幾乎都會死去，所以艾莉洛絲不希望為佛蘭達王子誕下後代。

佛蘭達王子從小就很溫和，他不擅長戰鬥，對於詩歌和書畫比較感興趣，但他的大哥蘭達很早就離家出走，繼位的壓力轉移到他身上，他不想承受這份壓力，便藉口逃了出來，沒想到他一逃，戰神殿的高手就追了出來，這一路追殺幾乎殺光了他的護衛，如果莉雅不出手，他大概已經被抓回眠龍城了。

莉雅知道了艾莉洛絲的擔憂，笑道：「這有什麼困難的嗎？你就待在我身邊，直到這孩子生下來，只要你別承認這孩子的來歷，戰神殿難道還能查出來嗎？」她嘴上是這樣說，但心裡卻罵道：「都怪可惡的戴妮雅，害我要當十個月的保姆，你這壞傢夥一出生就聰明啦，到時就不關我的事了，哼哼∼」

艾莉洛絲沒什麼選擇，她只是擔心著佛蘭達王子的安全，莉雅不斷的安撫她，總算讓她平靜下來，她們約定不洩漏艾莉洛絲懷孕的事實，等她們一回到月神神殿，艾莉洛絲就會藉口跟佛蘭達王子分手去跟莉雅同住，在她的照顧下直到孩子生下來。

當莉雅和紅著雙眼的艾莉洛絲回到冒險隊伍，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莉雅和他們走了一段路，終於回到他們被破壞的馬車，護衛們熟練地把馬車修好，趕著馬車掉頭追向莉雅的商隊。

當他們漸漸遠去，受了重傷的荷姆羅和多蒙從土丘間艱難地爬了出來，荷姆羅不斷的對自己和多蒙釋放治療神術，好不容易兩人才從傷勢中緩了過來。多蒙恨恨地道：「大人，該怎麼辦呢？我們打不過那潑婦！」

荷姆羅也很傷腦筋，他沒有臉回去戰神殿覆命，對方不愧是神人，只借用他的神力還了一招，就幾乎把他打殘了，要是人家想要自己的命，只怕真是易如反掌，他想了一陣，悶聲說道：「這事瞞不住的，梅洛可再不治療就會死了，我們得把他送回戰神殿，不然吾主會怪罪下來，梅洛可是吾主看上的人，我們不能讓他這麼死去。」

那大漢多蒙為難地道：「那佛蘭達這渾小子的事怎麼辦？就這樣讓他逃走嗎？」

荷姆羅恨恨地道：「當然不行，我們分頭行事，你送梅洛可回戰神殿，順便跟吾主回報這次的戰鬥，我負責盯著佛蘭達，我不相信他會黏著月神的神人不放。」

大漢多蒙臉色發白，他遲疑地道：「這…好吧，我戰敗了，就算吾主懲罰我，我也無話說。」

「吾主不會懲罰你我的，敗在神人手上並不丟臉，如果你承受得住，我想吾主甚至會考慮再提昇你的戰力。」荷姆羅安慰他道

多蒙的眼睛亮了起來，興奮地道：「好！好！我帶梅洛可回去。」

荷姆羅點點頭，又望向馬車離去的方向，他對多蒙做了個手勢，一瘸一瘸地追著馬車飛掠而去，荷姆羅離去後，多蒙整個人無力地滾下土丘，大聲地哀嚎了起來。

莉雅隨著佛蘭達王子的馬車在顛簸不平的小路上趕了幾個小時的路，終於在日落前追上了莉雅的商隊，她這個商隊可不小，光是月神神殿派出的高手護衛就有三十幾人，加上順路來做生意解任務的冒險者們，整支商隊將近兩百人，三十幾輛馬車加上冒險者們手提肩負，幾乎把佛格的存貨搬了個精光，這麼多人也不是沒好處的，至少一路上遇到的怪物很容易就被清除了，有個別難對付的，莉雅都會先出手解決，所以這支商隊可說是一路平安。

莉雅回到紮營的車隊時，把佛蘭達王子他們託付給神殿武士隊長查林後，就帶著艾莉洛絲回到自己的馬車，艾莉洛絲這一路很沈默，只是看著車外發呆，莉雅知道她心裡掙扎，一個尊貴的女祭司突然懷孕了，離開了神殿之後，她該何去何從呢？她不能承認這個孩子跟佛蘭達王子有關，他們的愛情就不會有結果，以後她要孤獨的過完一生嗎？她的理想和計畫又該怎麼辦呢？

莉雅理解這種面臨人生大轉彎的茫然無措，但她幫不上忙，這一切只能靠艾莉洛絲自己去調適，莉雅可以勸她積極面對，但沒辦法幫她決定什麼，只能讓她好好想一想，希望她能勇敢面對這個人生的大挑戰。

(真沒想到大家都是潛水高手，這一問下去，推薦票從89跳到153，足足多了64票，忍不住要問一句，難道還有人潛在水底嗎？需不需要出動打撈隊？)

(最近打字的狀況不好，新書的篇幅似乎又要拉長，每天打的字卻變少了，很擔心本書貼完之後會出現空窗期，唉...得努力啊...)

第36章 重逢1

莉雅他們在戰慄森林外休整了一晚，才在小心翼翼的護衛保護下開始穿越森林，這一片茂密的叢林非常廣闊，如果真要橫穿，只怕得走上十來天，但她們只是沿著森林邊緣朝向月神教區的方向前進，這條道路雖然還是被密林遮得幽暗隱密，但人走多了，披荊斬棘之下，還是開出了一條馬車堪可通行的道路，只是這片森林不斷的開枝散葉，似乎想把這條道路重新吞沒，每次旅人走過，總免不了清除一些橫倒的樹幹或是新生的樹木藤蔓，這讓旅人不免要走走停停。

走了一陣子之後，神殿武士隊長查林過來報告道：「莉雅小姐，這波春雨過後，這條道路又變得不好走了，我們只怕在這邊多耽擱個兩三天。」

莉雅倒是不怎麼在乎，但她還是問道：「為什麼我們不走上次的路呢？上次去佛格的那條路不是挺順利的嗎？」

查林嚴肅地道：「那邊的路又封住了，蓋格大人收到魔法傳訊，說那邊出了一群樹妖，戰力不太強，但在這片森林裡卻非常難消滅，那個任務已經有人接了，正在趕過去處理，但只怕沒有十幾二十天解決不了問題。」

「喔…」莉雅理解地點點頭，看著查林隊長騎著馬歸隊，這種事情她這段時間以來已經遇到太多次了，某些地方總是突然冒出一些怪物，造成一些損害後，又被冒險者們撲滅，由於怪物出現的地點又多又分散，規模一般來說都不值得出動大軍去鎮壓，所以亞伯里亞王室通常會讓接近的城市用冒險任務的方式讓冒險者們去清理，然後再用定點抽過路稅的方式把支付的酬金收回來，這種處理流程已經漸漸成為定例，大家都很習慣了，但對她這個外星人來說，這種不方便真的很討厭，至少對她即將布建的商業網來說，這種無法掌握的交通變因會讓她很難估算成本。

正當她傷腦筋的時候，遠方突然響起一陣尖利的哨音，那哨音一直往這邊傳，沒多久連車隊都響起哨音，並且停了下來，莉雅知道這是前面探路的斥候遇敵的警報，看著隨隊的冒險者和護衛們緊張的布防，她的感知延伸出去，一下子就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情，那是一個綠袍祭司模樣的人領著一群弓箭手，他們攔下了輪流探路的冒險者們，雙方可能有些衝突，幾個負責探路的冒險者身上中了箭，還好對方似乎警告的意味比較濃厚，傷者都沒什麼大礙。

那個綠袍人叫道：「我們是森林的守護者，來傳達森林主人的意願，他要你們停止前進，聽候他的處置。」

一個經驗豐富的冒險者回答道：「我們沒有跟德魯伊教派為敵的意思，也沒有入侵你們的聖地，你們為什麼攻擊我們？」

那綠袍人倨傲地叫道：「我們沒有攻擊你們，只是稍做警告而已，森林要你們的頭領出來，恭敬地聆聽他的意願。」

那些冒險者們面面相覷，那個機靈的冒險者又叫道：「好！我們願意服從森林主人的意願，我們已經發了訊號，請容許我們治療傷員，並且派人回去請首領過來。」

那綠袍人揮揮手，冒險者們就開始為那些受傷的同伴做緊急治療，並且讓一個看起來很機靈的少年冒險者上馬奔回商隊傳訊。

莉雅覺得有點奇怪，這座森林難道是個土匪窩嗎？為什們幹起攔路的買賣？這些人看起來並不像強盜，奇怪的是那些冒險者們似乎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他們就在敵人的眼光下照料傷患，雙方都沒有攻擊的意圖。

過了不久，神殿武士隊長查林騎著快馬過來，他馳進戰圈後勒馬急停，就在高躍的馬上叫道：「我是月神神殿七級武士，神殿武士隊長查林，請問森林之主有什麼諭示？」

那綠袍人皺眉道：「是查林你啊？你就是這支商隊的頭領嗎？我沒在你身上發現森林的標記，你不是森林要找的人。」

查林矯健地翻身下馬，對綠袍人行了一個武士禮，說道：「原來是查爾斯大人，什麼事情勞動您的大駕呢？」

那綠袍人查爾斯搖頭道：「我也不知道，森林突然諭示我留住你們，他的意願我只能服從。」

查林理解地點頭道：「我們商隊裡還有一位尊貴的大人，或許森林之主是要與她對話。」

莉雅這才知道人家指了名要找自己，自己可不認識什麼森林的主人，但這些人與查林相識，彼此又沒有敵意，應該不是什麼壞人，她便用感知在綠袍人查爾斯耳邊說道：「我已經來了，你的主人呢？」

那查爾斯嚇了一大跳，人家都已經到了身邊了，自己卻連一點感覺都沒有，這種感覺跟森林的主人毫無二致，難怪有資格跟森林對話，他趕緊恭敬地道：「是！請稍候！」，查爾斯擺出了一個祈禱的姿勢，開始跟他的主人溝通起來。

莉雅見查爾斯祈禱了半天，似乎沒有獲得回應，她有點好奇，祈禱的查爾斯身上騰起了感知的震動，跟一般的祭司祈禱沒什麼兩樣，難道他們是屬於什麼特別的教派嗎？

她胡思亂想的時候，一個感知遊動過來，和她的感知一觸，那感知傳來一個意念道：「你不是她啊，為什麼為帶著她的氣息？」那意念遲疑了一下，又問道：「你認識戴妮雅嗎？」

莉雅心中一跳，笑道：「認識啊，我跟戴妮雅姊姊一起玩了一段時間呢，您是她的朋友？」

「喔？太好了，戴妮雅終於出現了，她呢？怎麼不見了？我感受到她的氣息，但卻又找不到她。」

莉雅肚裡笑道：「她現在變成了一個還沒出生的小嬰兒，你要能找到才怪。」，但她嘴上卻道：「她現在有些事，得過一陣子才會回來，您找她有什麼事嗎？」

那聲音又遲疑了一下才淡淡地道：「也沒什麼事，就是想見見她。」那聲音停頓了一下，突然問道：「你呢？你是誰？你的感知好奇怪，我怎麼從來沒有見過你？」

「我？我叫做莉雅。嘉蘭諾德，一個來自遠方的旅行者。」

「咦…我聽過你，本來以為又是個冒牌貨，沒想到居然是真的…」那聲音訝異地道

莉雅有點摸不清對方的意圖，小意地問道：「還沒請教您的大名…」

那聲音答道：「那不重要，你們可以走了！」

莉雅察覺到那感知飛速地退回森林中，趕緊追上去問道：「戴妮雅姊姊要我找個人，說叫做娜米亞的，您認識嗎？」

那感知頓了一下，答道：「不認識，你如果遇到戴妮雅，叫她來這裡找我，知道嗎？」

「知道了！」莉雅知道他對自己有懷疑，便不再追蹤了，那聲音見她停下來，又傳來感知道：「前幾天戰神殿的人經過這裡，他們正在追殺一群叛徒，你要小心他們，未來如果你有麻煩，可以來森林裡找我，我會保護你的。」

「謝謝！」莉雅致謝道，她感受著那感知退入森林的中心地帶，知道這座森林的主人也是跟戴妮雅他們一夥的，雖然不知道是哪位，但至少都是跟那位戰神作對的。

她的注意力轉回衝突現場，發現綠袍人已經帶著弓箭手們退入森林了，神殿武士隊長查林正在恢復隊伍的行進秩序，整個商隊又動了起來，莉雅的注意力回到馬車，她想了想，便讓諾蘭請查林隊長過來談話，過了一陣子，查林處理好了商隊的事，便策馬來到莉雅的車旁，莉雅問道：「查林隊長，關於這座森林和他的主人，您有什麼瞭解嗎？」

查林隊長經歷了剛剛那件事，知道莉雅顯然跟森林的主人有過接觸，便恭敬地道：「德魯伊教派一直很與世隔絕，我瞭解得不多，據說他們的祭壇在戰慄森林的深處，信奉一位叫做『歐瑪』的神明，他自稱是自然之神，這個教派從不主動傳教，所以他們的信徒不多，通常是森林周圍村落的居民或旅行者，教義是主張保護自然，反對人類過度開發和擴張，除此之外，整體表現還蠻平和低調的，像這次樹妖作亂，剛剛來傳話的查爾斯大人說他們已經派人去清理了，有他們這些專家出手，那些樹妖應該翻不起風浪。」

莉雅點點頭，查林知道的確實不多，但對她來說大概也夠了，她剛剛的猜測沒錯，如果這座森林藏著戴妮雅的朋友，最有可能的就是水神娜米亞，她的主張跟這位「歐瑪」蠻一致的，歐瑪應該只是她的另一個身份罷了，他們這群神明不想跟戰神正面對抗，一個個都用盡辦法躲了起來，一有機會就跟戰神搗蛋。

遭遇過德魯伊教徒後，森林似乎對他們友善多了，沿途出現的障礙也少多了，他們的旅途加快起來，莉雅和諾蘭在馬車中整理了三天的計畫，車隊才終於出了戰慄森林，視野開闊起來之後，遠方見到一道綿延的山脈。

諾蘭鬆了一口氣道：「太好了，終於看到巴布朗山脈了，森林裡真是太悶了。」

莉雅也鬆了一口氣，笑道：「是啊，下雨後又悶又濕，實在有點難受呢。」她拉開窗簾，享受著穿林的山風，覺得心情一陣舒適。但她的好心情沒持續多久，查林隊長策馬過來，在窗外低聲道：「莉雅小姐，我們遇上一些麻煩，剛剛斥候傳來急報，前方有一群戰神殿的高手正在與人戰鬥，雙方的戰力都很強，他們發現我們了，我擔心佛蘭達王子他們混不過去。」

莉雅有點無奈，她雖然不怕戰神殿這些還不到行星級的強者們，但也不想太過得罪那位戰神，免得幫月神神殿招禍，若有可能，她希望能找到回家的方法，如果有一天她終於如願回家，惹下的爛攤子誰來收拾呢？

莉雅直接發散感知往前查看，她一下子就感受幾波很熟悉的神力波動，那不是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神明，而是她熟悉無比的伊克提爾神力，莉雅心中大跳，馬上就想到一個可能性，前面的戰鬥者中可能就有正牌的伊克提爾，他之前想要抓住自己送去見他的主人，然後自己就掉進這個奇怪的世界，如果這裡是他的目的地，他在這裡出現就再自然不過了。

這下子莉雅就不知道該逃還是該留了，她之前逃走，伊克提爾肯定會對她不滿，但伊克提爾一定知道該如何回到伊克提爾星域，如果自己逃走了，會不會就此錯過了回家的機會？

莉雅掙扎了一下，回家的渴望還是讓她硬著頭皮繼續延伸感知，觸動了在場的感知們，在那瞬間，好幾個人擡頭感受她的來臨，其中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雀躍地叫道：「是小莉雅！太好了！她果然在這裡！」

那是亞克辛，莉雅心中一跳，亞克辛也被抓了，另一個人伸手一招，對正在戰鬥的伊克提爾笑道：「別玩了，莉雅出現了。」

伊克提爾跳出戰鬥，大笑道：「天啊∼這小丫頭可真能跑啊！可把我老人家追得煩死了。」

莉雅一聲尖叫，瞬移了過去，出現在一人身邊，她抓著那人叫道：「卡爾，你怎麼也被抓來了？」

卡爾滿臉笑意地道：「說來話長了，不過我們都很好，你看來也很好，真是奇怪，你到處亂跑，怎麼都會遇到好心人照顧你呢？」

「我討人喜歡啊！看到你們真高興！」莉雅興奮地又叫又跳。

亞克辛高興地呵呵笑道：「真是個孩子…」

伊克提爾也笑道：「好啦，聚起來就不擔心了，把這些傢夥收拾收拾，我們就回去稟報大人吧。」

他們這邊歡聚，戰神殿的高手們卻一臉沈重，他們追殺叛徒的行動明明已經快要成功了，沒想到緊要關頭又遇到這群強得出奇的高手，一個半身都覆蓋著紅色法袍的中年法師臉色沈重地走出來道：「我是托利歐。梅爾迪克，戰神殿的戰爭巫師，莉雅。嘉蘭諾德，你又要干涉我戰神殿的事務嗎？這些人可是你的同夥？」

莉雅心中為難，她知道這個人意有所指，他想把這件事套到月神神殿的頭上，她趕緊搖頭道：「這件事跟月神神殿沒有關係，這幾位是我失散的朋友，如您所見，我們在這裡意外相逢。」，莉雅看了看神情輕鬆的伊克提爾，吊著一顆心解釋道。

伊克提爾對她的解釋沒有否認， 只是捋著他的白鬍子，滿臉笑容地點頭，這讓莉雅鬆了一口氣。

托利歐慎重地看著他們，沈聲道：「這次的叛逆非同小可，你們把人交出來，我們轉身就走，剛剛的事就當作沒發生過。」

莉雅更感為難，佛蘭達可是艾莉洛絲的愛人，自己把他交出去，艾莉洛絲那邊可說不過去，她還在想怎麼保全佛蘭達，卡爾就開口罵道：「你少臭美了，就憑你也配支使我們？我們喜歡跟誰在一起你還不配過問，你滾遠一點吧，少在我們後面探頭探腦的。」

他這麼一說，莉雅就知道他肯定也庇護了一些人，她也樂得裝傻，小聲地試探問道：「你們為了誰跟他們打起來？」

「一群路上遇到的小朋友。」卡爾向旁一指，笑嘻嘻地道

莉雅發現他們就瞬移過來，根本沒來得及關注旁邊的事，她順著卡爾的手一看，不由得嚇了一跳，她見過一面的蘭達、莫尼等人都在一旁，曾經在瘋神神殿見過的蘭達護衛也有好幾個，莫尼正在努力釋放醫療神術治療一個護衛，莉雅一看就知道是修肯，她連忙跑過去問道：「修肯怎麼了？」

「受了重傷，幸好剛剛大人幫著處置了一下。」莫尼忙著治療修肯，頭也不擡地道

莉雅看了一下，修肯的鬥氣已經恢復運轉了，只是外傷還是頗重，莫尼正盡力治療，但生命應該是安全無虞了。莉雅懸著的心放下，跟蘭達點頭示意，又回去對卡爾低聲道：「這幾位朋友很重要呢。」

「我知道，他們說認識你，所以我就一直帶著他們，希望能夠找到你。」卡爾笑道，然後他的臉轉不屑，低聲說道：「就算沒你這層關係，我也不會讓他們落到那些人手上，你看看那些傢夥都是什麼怪物啊？」

被他這麼一說，莉雅轉頭一看，她的感知一細查，這才發現那覆蓋著紅色法袍的戰爭巫師托利歐顯然是個改造人，他的半身都是機械體，隱藏的手臂居然是門雷射砲，在這種文明條件下使用高科技雷射砲，這會不會太欺負人啊？莉雅忍不住皺起眉頭，她雖然聽過那位戰神的種種劣跡，但一直沒去特別關注這方面的事，現在看到了一個明顯的改造例子，不由得心中憤怒。像這種不人道的改造在很多星球都是違法的，更何況改造人多半都會附加精神控制，從戰神殿成員的狀況來看，他們全都被精神控制了，這樣的行徑，難怪那位瘋神對他的對手如此不滿。

(久違的卡爾終於回來了...還有潛水員要冒泡慶祝的嗎？)

(這段意外的旅程所連接的旅程實在太長了，我們應該不會再寫了，趕緊回到正軌吧...)

第36章 重逢2
莉雅又轉念想起了戰神殿「徵召」亞伯里亞王室男丁的事，那些被徵召者的下場應該也逃不過被改造吧，難怪那些被徵召者都「死亡」了，不論改造是否成功，被改造者都不能見光了，他們換了面目變成了眼前這些戰神殿打手，成為戰神統治這個大陸的爪牙，難怪知情的蘭達和佛蘭達都要逃走。

「是改造人，該怎麼辦呢？」莉雅擔憂的問卡爾。

卡爾還是那副輕鬆自在的樣子，他聳聳肩道：「還能怎麼辦？見一個殺一個嘍，這種怪物本來就不應該在這片純樸的大陸上出現。」

莉雅搖頭道：「不行啦，你殺了這些…改造人，他們背後那位神明會不滿的。」

卡爾疑惑地看著莉雅：「你會怕他嗎？」

莉雅無奈地道：「不怕，但是我們總得回去啊，萬一他遷怒這裡的人那該怎麼辦？」

卡爾抓抓頭，轉頭看看伊克提爾，伊克提爾笑道：「大人通常不管他們，算了，留他們一條狗命，讓他們滾蛋吧！」

「難怪你剛剛一陣亂打，根本就是在裝傻。」卡爾對伊克提爾擺出鄙視的手勢。

伊克提爾哈哈大笑，他轉過身對戰爭巫師托利歐揮手說道：「你們走吧！」

托利歐看了看身旁的神殿武士，想要說什麼，但伊克提爾卻不想聽了，他大吼一聲：「滾！」，只見他的聲音波紋聚成一線，掃過戰神殿眾人，那些人紛紛被音波震飛了出去，那個改造人托利歐最慘，他一聲哀號，改造體在空中分解，無數的金屬和機械碎片灑了出去，等他跌落在地，整個人已經少了一半。

莉雅看著戰神殿諸人狼狽不堪地擡著托利歐退走，卻一點欣喜之情也沒有，這個星球上的衝突還是得由這個星球上的人來解決，他們這些外來者不應該製造太多的變數，以免引發不必要的麻煩。

伊克提爾盡情一吼，這段時間以來因為莉雅失蹤造成的壓抑頓時去了不少，他哈哈一笑，看著莉雅笑道：「你別太擔心，大人照顧著這個世界呢，他不會放任那個傢夥亂來的。」

莉雅聽他這麼說，這才放下憂慮，從她接觸到伊克提爾以來，伊克提爾就一直對他口中的大人稱頌不已，能讓伊克提爾這麼心服口服的大人，應該不是什麼簡單人物，有他老人家守護這些人類，雖然他們難免吃點苦頭，但安全應該是沒問題的。她點點頭問道：「現在呢？去見你家大人嗎？」

伊克提爾抓抓頭笑道：「這…看你嘍，大人說你一直做得不錯，他擔心你記掛伊卡爾普洛司特，所以他一恢復就讓他出來跟你會合，不過他老人家也希望你有空儘快去見他，他有些事要跟你談，說是關於這個世界出現怪物的原因。」

莉雅有點不解，這世界出現怪物跟她有什麼關係呢？但她想了想，覺得這件事可不小，如果那位大人有辦法解決，那可是一樁大好事，便道：「我也很想跟大人討論一下這件事，等我處理一下商隊的事，我就跟你們去見大人。」

莉雅便回商隊去找諾蘭和查林隊長，交代了商隊的事，又讓諾蘭按照計畫去月神教區確認冒險者公會和商業網的諸般事項，然後才帶著艾莉洛絲和佛蘭達等人去和卡爾他們會合，她不敢把佛蘭達他們留在商隊裡，而且佛蘭達要找的大哥正跟著卡爾他們，讓他們和卡爾同行是最安全的選擇，但她不敢跟諾蘭說修肯受了傷，免得她太過擔心。

和商隊分道揚鑣後，莉雅跟著卡爾他們繼續往南走，她本來以為卡爾他們會瞬移回大人的領域，沒想到他們幾個人還和普通人一樣趕著車慢慢走，路上輪到卡爾趕車的時候，她坐到卡爾的身邊和他聊天，兩人一同享受著輕柔的春風，都覺得身心舒暢。

卡爾有感而發地道：「大人說得沒錯，這個世界如此美好，我卻每天追著自己的尾巴。」

莉雅不解問道：「你忙著讓你的靈魂完整，這有什麼不對嗎？」

卡爾用一種很奇特的表情笑道：「我的靈魂從沒有離開過我，她此刻就在我身邊。」

莉雅在他溫柔的眼光下有點臉紅，她嘟著嘴罵道：「跟你說正事呢！」

「這件事再正經再重要不過了。」卡爾快樂地笑著，他笑了一陣子才道：「大人告訴我，我們每個人的靈魂本來就不完整，修煉正是一種補完靈魂的歷程，我們每個人經歷了一生，都在用各種不同的方法修改我們的靈魂，有時變得更好，有時變得更糟，等到最後的那一日來臨，我們的肉體和意識消散，靈魂被宇宙本源回收清理，再重新投入這個世界，我們每個人都這樣一代代的完善著自己的靈魂，有人一生渾渾噩噩，有人努力了一輩子卻無吋進，有人還努力的倒退，而我經過了長久的掙扎，現在才算勉強踏上了正途。」

莉雅皺著眉頭，她知道卡爾這次沒有開玩笑，他說的道理很精深，但並不難以理解，只是靈魂跨越了生命的尺度，變得更加漫長而已。她想了想，便問道：「你一直很努力啊，為什麼現在才算踏上正途？正途又是什麼？」

卡爾輕輕揚鞭笑道：「努力的方向不正確啊，我以前只是瞎打轉而已，建立神國成為神明，看來是比普通人強大多了，但在宇宙的尺度來看，都是蛆蟲般的存在，你想想，對一個窮人來說，億萬身家的富人了不起了吧？但對我們來說，那種等級的富人有什麼用處？同樣的，對宇宙的尺度來說，我們又能算什麼？一群瞎忙的寄生蟲？」

莉雅聳聳肩道：「誰能比誰了不起？我又沒想跟誰比！我只是做些我覺得該做的事而已。」

卡爾收起了笑臉，嚴肅地點點頭道：「這就是你比我們了不起的地方，大人都說你前世一定是個了不起的人。」

莉雅瞪著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過了半晌，只好無奈地說道：「我就是我，關前世什麼事。」

卡爾點點頭贊同道：「是啊，心態正確就少了許多麻煩，不像我們，一輩子汲汲營營，到頭來卻一無所獲，那種感覺…哈…就好像一個守財奴積攢了一輩子，到最後兩腿一伸，卻發現自己什麼也握不住。」

莉雅關心地看著他：「看來你有很大的改變啊，那位大人真的那麼偉大嗎？你真的相信他告訴你的？」

卡爾隨手揮揮鞭子，卻沒有去鞭打不怎麼賣力行走的馬匹，他若有所思地道：「怎麼說呢？大人…什麼都不用說，在他身邊我就覺得很安心，這是一種很奇特的感覺，我知道他不會騙我，也知道他不會害我，我知道他希望我好，就像他希望這世間每個人都好一樣。」

「你確定不是中了幻象之類的？」莉雅懷疑地問

卡爾哈哈大笑：「或許吧！所以需要你去幫我鑑定一下啊∼」

莉雅跟他笑鬧了一番，又好奇地道：「你這麼說我就好奇多了，你也好，伊克提爾也好，似乎都挺相信他的，對了，你的靈魂恢復得怎樣呢？亞克辛爺爺呢？我看伊克提爾似乎恢復正常了，那位大人真有本事恢復你的靈魂嗎？」

卡爾搖搖頭：「大人說他沒這份本事，因為修復靈魂是每個人自己的事，陳漫的作法…比較像是裱糊壁紙，經過他的修復，靈魂上缺少的感知似乎又有了意義，但卻沒辦法改變靈魂缺損的事實，感知的主人可能被欺騙而誤認為自己又活了過來，但對靈魂的完整沒什麼幫助，那只是一種安慰效果。」他突然低聲叮嚀道：「大人說伊克提爾只是自我感覺良好，你可千萬別驚醒他的美夢，他現在的狀況也挺不錯的，不是嗎？」

莉雅理解地點點頭，又關心地道：「那怎麼辦呢？你好不容易找到伊克提爾，似乎有可能修復你的靈魂，現在又發現這個方法不可行了？」

卡爾見她擔心的模樣，高興地輕拍她的臉頰道：「你還知道關心我啊，我還以為你只關心那些孤兒呢。」

莉雅張牙舞爪地把他的怪手揮開，兩個人在車轅上鬥了起來，兩人半真半假的一陣交手，莉雅終究不敵卡爾，被他緊緊的摟在懷裡，莉雅不敢用力掙扎，低聲罵道：「他們都在呢！」

卡爾在她耳畔輕輕說道：「我跟你求婚，你嫁給我吧！」

莉雅頓時滿臉通紅，她遲疑了一陣，才吶吶地說道：「怎麼…怎麼在這時想到這種事？」

卡爾抱著她道：「我想跟你說這句話已經很久了，不像當初在綠洲那邊那種帶有一點自私想法的，我現在是很真心誠意的想求你嫁給我，但我越是想我就越不敢開口，怕你一下子又想逃走，這段流落異鄉的日子裡，我沒有一刻停止想你，大人告訴我你的消息之後，我連一刻都等不及想見到你，大人沒辦法了，只好放我出來找你，我怕我一見到你又失去勇氣，趁著現在趕緊告訴你。」他的語氣漸轉溫柔，頓了頓又低聲道：「嫁給我好嗎？不是因為靈魂碎片，只因為我愛你。」

莉雅大為感動，她心中一片柔軟，很想開口答應他，但又不想就這麼簡單就遂了他的意，總得要卡爾付出什麼代價不可！她還沒想好該怎麼答覆，卡爾又繼續道：「分開的這段時間，我一直想著你，大人有次問我：『有什麼事情你就算放棄靈魂也不願意放棄的？』，我想都沒想，張口就回答：『和我的莉雅在一起。』，大人就笑了，他稱讚我跨進了一大步，雖然我始終沒搞清楚我到底做對了什麼。」

莉雅不再掙扎，只是依偎在他的懷裡，感受的他的溫暖和心跳，兩人就這麼依偎在一起，隨著這緩緩前行的馬車，一起看遍了春天新開的野花，只有清脆的馬蹄聲陪伴。

又走過了一大段路，莉雅從卡爾的懷裡掙扎出來，低聲說道：「我想找到爸爸和媽媽再決定這件事情，好嗎？」

卡爾知道她其實已經答應了，高興地道：「這個自然，沒有岳父岳母的祝福，婚禮怎麼算完整呢？」

莉雅紅著臉，過了一陣子才擡起頭來道：「我先聲明喔，我以後可能會在慈善基金會投入很多心力，沒有多少時間陪你的。」

卡爾笑道：「我知道啦，你早就嫁給你心中的慈善事業了，你可以把我當做寵物，有空就回家逗逗我，只要記得餵我吃飯，有沒有出去遛遛我不是那麼在意啦。」

莉雅被他說得笑了出來，揮著手輕輕拍打他，卡爾陪她玩鬧了一陣，才正色道：「我已經承諾要盡力幫助你實現你的宏願了，我自己也會投入這個事業，未來我們一起工作，好嗎？」

莉雅高興地用力點頭，頭一次主動抱著他，卡爾把她抱進懷裡，覺得從心靈深處傳來一股極度放鬆的感覺，在大人的指導之後，他知道這代表自己的靈魂有了變化，這種變化讓他從心靈深處舒爽了出來，好像被束縛的人擺脫了困境一樣，那是一種鳥鳴在林、魚躍於淵的自然感，他記得在很久以前，他跟莉雅相處的時候，也有類似的感覺，但沒有這次這麼清晰，他頓時理解大人對他的讚賞，與其追求外物，不如找到能與自己產生共鳴的靈魂夥伴，一個靈魂或許是缺損的，但兩個貼近的靈魂呢？

在兩人的濃情蜜意之下，這段荒野小路變得風光旖旎，眼前的各種平凡荒蕪的景色也顯得萬分綺麗，兩人一路趕車趕到天黑，直到隊伍紮營，卡爾才想起應該來接班的亞克辛居然翹班了，他抗議的時候，亞克辛很無奈地道：「笨蛋，你被莉雅迷得遲鈍了嗎？你們一開始談情說愛，我們就全溜光了，誰敢留在馬車裡當電燈泡？」

卡爾厚臉皮地拍拍他，讚道：「亞克辛啊，你長進了，不錯不錯！下次也要記得跑快一點。」，亞克辛被他拍得直翻白眼。

這段路走了六天，他們穿過巴林，繞過月神教區，繼續往南行走，越走道路越是荒涼，但路上遭遇的怪物卻越來越少，這很奇特，因為一般來說，荒野的怪物因為沒人去清除，通常會漸漸發展壯大，甚至出現大型動物或是妖怪，但這個狀況卻沒有出現在這條荒蕪的道路上，走到最後，莉雅一整天沒有見到半頭稍有變異的動物，所有的生物都顯得如此安樂和諧。

最後他們抵達了一個破落的村子，伊克提爾熟門熟路的趕著馬車去安頓蘭達兄弟倆，卡爾和亞克辛陪著莉雅走進一戶圍著籬笆的普通土屋，卡爾推開低矮的柴門，那根本沒卡榫的柴門發出「吱呀」的一聲響，卡爾叫道：「村長大人，我們回來了。」

「喔！等等…我把這些菜洗好…」後面有個蒼老的聲音應道

亞克辛走進門內，一面說道：「今天有什麼好菜啊？」

「沒有，想吃自己去摘，別又來偷吃我老人家的。」

亞克辛笑嘻嘻地鑽進土屋內，過了沒多久，一個鬚髮皆白的老人家從屋內走了出來，他滿臉皺紋，穿著一身粗糙的麻布衣服，白蒼蒼的稀疏頭髮在頭頂挽成一個髻，胡亂地用細草繩綁了起來，他雙手溼淋淋的，不斷的在破舊的衣服上胡亂擦著，一面頻頻回頭抱怨道：「你們又沒說什麼時候回來，那些只夠我自己吃…」，屋內的亞克辛笑道：「都說我們帶回來一些好吃的，晚上一起吃吧。」

那老人這才放心，他轉頭瞇著眼睛一看莉雅，笑道：「呀哈！果然是個好姑娘，難怪卡爾念念不忘的。」

莉雅沒想到他們幾個敬佩的大人居然老成這樣子，還一副髒兮兮的鄉下人模樣，跟她心中的「強者高人」差了十萬八千里，但她還是不敢失禮，趕緊躬身道：「莉雅。嘉蘭諾德見過大人。」

那老頭笑咪咪地揮手道：「少來這套，我老人家又老又醜，你們這些小女孩肯定看不上我，想起我年輕的時候…咦？我年輕的時候長什麼樣呢？糟糕，我怎麼好像從來沒有年輕過？」那老人苦惱地抓著頭，把他的滿頭白髮抓得像個雞窩。

他走到一垛柴堆，在那堆柴上坐下，拍拍旁邊的柴道：「過來，陪我這老頭聊聊天。」，他擡頭看見卡爾還站在一旁，便怒道：「卡爾你很閒嗎？不是聽說你們帶了一大堆東西回來孝敬我？怎麼不去搬回來放我屋裡，要是被狼叼去了該怎麼辦呢？」卡爾連忙跑去處理那些貨物。

那老人把卡爾趕跑了，瞇著眼睛看著莉雅，過了好一會兒才點頭道：「多少年了，終於來了一個合格的人，可把我老人家急壞了。」

莉雅知道他必有下文，只是安靜的聽著，那老人嘆了一口氣又道：「你真了不起啊，我來到這個世界，努力了兩百多年，才終於悟出了兩個世界的差異，你才來不久，就獲得了天道的認同，還有一個靈魂和你立下契約，成為你在這個世界的助力，你的運氣還真的好到令人羨慕啊。」

莉雅驚訝地問：「您也是從別的世界來的？」

「我也是從你的世界來的。」老人笑嘻嘻地道

「啊！原來如此！」莉雅高興地道：「那您一定知道怎麼回去，難怪您能把伊克提爾送回去！」

那老人張開沒剩幾顆牙的嘴巴，呵呵地笑了幾聲，讓莉雅很意外地道：「我不知道該怎麼回去，所以我才困在這裡無數年，本來以為沒有回去的希望了，幸好遇上了一件事，但這件事也帶來麻煩，不解決這件事，我可不敢回去呢。」

莉雅非常意外，她問道：「那您怎麼讓伊克提爾回去抓我的？」

老人笑道：「我可沒讓他抓你，我只是希望他去找任何跟他有關的人。」

「那他是怎麼回去的呢？」莉雅疑惑地問

「透過一條通道！」老人神祕地道

「通道？」

「是啊！你們那個世界，應該有人成功的建立了一條通道，這條通道剛好出現在這附近，我第一時間想要把通道封住，但以我目前的能力做不到，只好透過通道到處搜尋，希望能找到建立這條通道的人，找了幾百年，終於找到伊克提爾。」

「您既然想回去，為什麼又想要封閉這條難得的通道呢？」莉雅還是覺得很疑惑。

(晚上七點有加更，但今天晚上有事出門，若出門前忘了手動把更新放出，自動更新可能會拖晚一些，心急想看的人...大家知道該怎麼辦的，對吧？)

(六月最後一天了，推薦票不投就發黴嘍...)

第37章 道德經1

那老人嘆了一口氣道：「你以為這個地方的怪物是怎麼來的？」

「跟通道有關？」莉雅訝道

「沒錯…唉…我們的宇宙就像是個大氣泡，它不斷的膨脹著，直到它遇到其他氣泡，這個世界就是另一個宇宙氣泡，它跟我們的宇宙有一部分擠在一起了，所以我們才有機會建立通道穿了過來。」老人淡淡地道，他砸砸嘴，又歎道：「但是這一來就糟糕了，我們以前建立的一次性通道比較簡陋，那通道開啟後馬上就關閉了，雖然讓我們沒辦法回去，但也惹不出什麼麻煩，但這次顯然技術進步了，他們建立了常態性通道，這通道一直開著，兩個宇宙的物質也開始交流，你知道這會產生什麼問題嗎？」

莉雅試探性地猜道：「會產生怪物？」

老人苦惱地抓抓頭道：「差不多啦，你現在應該知道這兩個宇宙的基本的物理定律大同小異，但基礎的法則完全不同，兩邊的物質對彼此來說，都是詭異的變異物，石頭灰塵之類的無機物問題還不大，有生命的物質可就引起大麻煩了，這些細菌病毒之類的，連在宇宙環境下都能生存，落到這邊來，馬上就引起了生物的異化，所以才產生了這些怪物，這些怪物還不可怕，他們剛開始演化，強度也沒有超過人類的負擔，但是一些破碎的靈魂可就麻煩了，他們依附在這個世界的靈魂之上，造成可怕的變異。」

「像瘋神神殿？」莉雅想到一件事，急忙問道

「不！瘋神神殿目前還算安全，塔揚把神殿把守得很好，但除了瘋神神殿，這世界還有不少惡靈聚集不去之處，例如古代的戰場、瘟疫的遺址甚至是屠殺的現場，那些地方少不了徘徊不去的惡靈，偏偏怪物作亂又加劇了這些地方的形成，這些變異妖魂要是恢復了智慧就變得更加可怕，他們遲早要出現，如果我們不能阻止這條通道繼續洩漏雙方的物質。」

莉雅一聽，馬上就知道危機所在了，她馬上問道：「那我們的宇宙呢？會不會發生類似的狀況？」

老人一嘆：「當然會啦，不同法則互相介入，又有哪個宇宙能避免變異呢？我們的宇宙…唉，只怕狀況會更嚴重！」

「為什麼？同樣都是…唉呀！糟糕了，萬一那通道開在人口稠密的地方…」

他嘆了一口氣道：「你想到的還不算糟呢！你再想一想，兩個宇宙的壓力不可能剛好相等，這個通道一開，高壓往低壓洩漏，一定有一邊會產生一個噴射流，這噴射流顯然不在這邊，因為我們沒感受到宇宙級的噴射流，所以我們這邊顯然壓力比較大，高壓狀況下都能變異成這樣了，那邊的變異狀況豈不是更嚴重？」

莉雅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麼，但老人沒理她，又繼續道：「是啊，問題很嚴重吧，你想的也沒錯，我們的世界科技程度比較高，人口也稠密多了，一旦發生變異，變異物的演進可能會很快，當這些變異物被大量噴射進入一個星系，說不定整個星系的文明都會毀掉，萬一那些變異體獲得智慧，並且學習到科技的使用方法，那狀況就更糟糕了，說不定會向外星系擴散呢。」

莉雅倒吸了一口氣，她喃喃地道：「這…簡直是有智慧的瘟疫…」

「保證是宇宙級的瘟疫…」老人也嘆著氣道，他頓了頓又道：「不過幸好問題沒那麼嚴重，我們這邊的開口剛好開在這個星球的地底，現在已經被封閉起來了，宇宙級的噴射流沒有持續發生，雖然洩漏還在發生，但應該還不至於失控。」

「這邊的開口在…啊∼我知道了，巴布朗礦區！」莉雅叫道，她來了也一段時間了，又很關注這片大陸的社會背景，當然知道這場近代的大災難。

「對，聰明的小姑娘，巴布朗的礦區災變就是這樣造成的，到現在為止，礦區還不斷的有變異物擴散出來，它們或許隨著巴布朗山的風被吹入大陸，或許被變異的怪物帶了出來，但無論如何，變異都在慢慢的擴散，各種妖怪也如你所知的到處出現。」

「那該如何是好呢？」莉雅急道

「當然是盡快封閉通道，探索新宇宙固然事件偉大的事情，但也必須在能控制的範圍內進行，像現在這樣瞎胡搞，真的會搞死人的！」老人恨恨地罵道

莉雅知道必須盡快返回自己的宇宙去阻止這件事情，她急切地道：「可是我們不能回去，又該怎麼阻止這件事情呢？」

老人呵呵一笑道：「我過不去，不表示你們幾個過不去啊，你和伊克提爾還有卡爾那小子不是過來了嗎？連亞克辛都被帶過來了。」

「對啊，這是怎麼回事呢？」莉雅疑惑地問

「我問過卡爾了，原來那條通道是從卡爾這小子的奇點分離出來的，那通道帶有卡爾的靈魂特質，所以帶有卡爾靈魂特質的人才可以強行通過，你、伊克提爾和卡爾就是這麼被我設法拉過來的，亞克辛是在收斂狀態被伊克提爾帶過來的，以我現在的能力，也只能靠著你們的靈魂特質來有限地操縱通道，想要封閉通道，只怕還得靠你。」

「靠我？」莉雅大為訝異

老人點頭道：「是啊，卡爾他們幾個是很強，但是靈魂都破碎得不成樣了，你不同，你帶有卡爾的靈魂碎片，但本身的靈魂是完整的，但是你要學的東西還很多…」

「您為什麼不送我們回去，卡爾或許知道誰建造了這條通道。」莉雅建議道

「我已經知道是誰弄了這條通道，但知道了也沒什麼幫助，因為我知道他們光會胡亂開啟通道，還不知道該怎麼封閉它呢。」老人見莉雅一臉懷疑，苦笑道：「你以為開啟宇宙間通道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嗎？他們可不知道花了多少心思，耗費了多少人力物力才終於成功的，這條通道一開，可不是拿個塞子就可以堵住的。」

「那該怎麼辦呢？」莉雅憂心地道

「靠我們啊，我知道怎麼封閉通道，但我沒有卡爾的靈魂碎片，所以沒辦法完整的操縱通道，你可以在我的指引下完成這件事，但是你得用心學習，你至少得要到達恆星級才有機會做到這件事。」

「可我才剛升上行星級…」莉雅嘟著嘴道

「我聽卡爾說你已經學會操縱空間導引線了，不是嗎？」

莉雅訝道：「這樣就夠了嗎？」

「當然不夠，而且你也是變異物之一，這個世界不歡迎你，幸好…這個問題你自己克服了，這可省了我不少事情。」老人對她笑笑，問道：「你願意拜我為師，跟我學習『道』的型態嗎？」

「『道』的型態？」莉雅不解地問

「正是！『道』就是天道，俗云天道無常，又云天道渺茫，雖然天道不可捉摸，可天道無親，卻常與善人。每個世界的『道』雖然都不相同，但共通的特徵卻是喜歡善良的智慧生命，一個人只要有善心，就會比較容易體會天道，只要我們能找出兩種天道的共通之處，我們就可以建立這兩種天道的共通模式，這樣，我們就能快速地完成法則的轉換和調整，未來我們才能更安全的在這方世界生存。」

莉雅聽得張大嘴巴，她吶吶地問道：「您…您不是打算封閉通道嗎？」

老人微笑地看著她：「你不覺得放棄這片天地很可惜嗎？我們找到了這裡，這方宇宙如此寬廣，如此適合我們生存，唯一缺少的是對它的正確認知，這方宇宙因為我是入侵者而排斥我，由於我太晚覺悟，它已經把我鎖定了，我就像一個入侵人體的病毒，被免疫系統標記為有害，天道不再給我機會了，但你還沒被鎖定，你甚至得到它的認同，我認為你有很高的機會找到兩種法則的共通模式，這方面我可以指導你，節省你摸索的時間。」

莉雅知道這種機會有多難得，她雖然沒有全心去學習各種宇宙法則，但跟陳漫他們相處的時候，聽他們交流的也不少，像陳漫的幾位夫人，專程從地球跑到費倫星觀摩魔網生成，就是為了多多理解法則，雖然據說法則沒辦法透過教學學會，因為每個人的體會都不相同，但眼前這位老人卻是少數自行穿越宇宙障壁的先行者，或許他老人家有辦法能指導她學習導引線。

於是她低頭恭敬地道：「感謝您的無私指點，我願意成為您的弟子。」

老人樂呵呵地張著缺牙的嘴笑了起來，他道：「不知道多少億年了，我終於又有了一個徒弟，這可真難得啊，哈哈哈∼」他站了起來，笑道：「我們道家一脈講究清靜自然，所以也不興什麼拜師典禮，你我說是就是了。」他頓了頓，又道：「我們這個流派師法天地，第一句入門口訣就是『順天法自然。』，我們的經典叫做『道德經』，在我們的宇宙，我有許多名字，因為我有三個分身和無窮投影，我這個分身是道德老人，也有人叫我道德天尊，不過這個世界的人叫我烏魯，這個名字是『老人』的意思，是前代文明的古音，我用習慣了，就一直用到現在，你可以這樣叫我。」

「是！烏魯師父。」莉雅站起來躬身拜道

烏魯滿意地點點笑頭：「得天下英才而教之，是一個師父的幸福，我找了這麼多年，終於又找到一個良質美材了，這天地待我不薄啊，哈哈∼」

烏魯雖然收了徒弟，卻沒急著馬上給徒弟上課，他站起來吼道：「卡爾，你還偷聽些什麼？快去做飯，我記得上次輪到你了，你溜去找老婆，答應我要做三天的飯的。」

「知道啦，斤斤計較的臭老頭！」卡爾不滿的聲音從籬笆外傳來

莉雅覺得很好笑，他們幾個在外面的時候，對這老人都是一副信服尊重的模樣，但一接近他，卻又表現出真性情，看來這老人真的能影響周圍的人，讓他們感覺自在而毫不掩飾自己的感情。

老人高興地帶著徒弟去翻看卡爾他們帶回來的好幾車糧食，隨後就命令伊克提爾幫他把這些糧食分送給小村中的其他居民，莉雅這才注意到這小村的規模雖然不大，但居民還不算少，甚至還有些冒險者居住在這裡，他們都很尊重烏魯老人，稱呼他村長大人，從他們的互動中，莉雅知道烏魯是這個村子的智者兼醫師，有幾個法師打扮的冒險者還跟他請教問題，看來在他們的眼中，烏魯還是個精通魔法的魔法師呢。

他們忙到夜幕低垂，又聚在一起吃了豐盛的晚餐，這整段時間內都沒有人告訴莉雅她應該做什麼，她只好跟著大家跑來跑去的試圖幫忙，直到晚餐過後，輪到洗碗的亞克辛把餐具搬去井邊清洗，卡爾才帶著莉雅去她的房間休息。

卡爾在房間的桌上點起了油燈，輕聲說道：「平時我們都不用點燈的，因為一到晚上就上床睡覺，但如果你需要燈光，最好用這裡的油燈，少用我們的能量修為。」

莉雅點點頭，他們跟一群平常人生活在一起，最好別引起注意。她是這們想的，但卡爾卻繼續道：「不是為了什麼掩飾身分的理由啦，而是我們在這裡，一切盡量保持自然，少去做超乎人類基本能力的事，這樣才能有所體悟。」

「體悟些什麼？」莉雅疑惑地問

「不知道，悟到什麼就是什麼。」卡爾聳聳肩嘻笑地道

「你悟到了什麼嗎？」莉雅好奇地問

「悟到了我想跟我的莉雅在一起啊！」卡爾溫柔地抱抱她

「去！」莉雅把他推開，卡爾趁機對她揮揮手，退出了她的房間，臨去時還神祕地道：「我們在這裡最大的收穫就是睡覺，你如果沒事，最好早點上床睡覺。」

莉雅不知道睡覺能收穫些什麼，修煉到他們這種境界，不睡覺都沒什麼大礙了，雖然莉雅還有睡眠的習慣，但那只是習慣而已，並不是非常必須的，不過既然卡爾這麼說，她也樂得放鬆心情好好睡一覺，連續坐了將近一個月的馬車，確實需要好好休息。

所以等到一切安靜下來，莉雅就吹熄了油燈，躺在鋪了乾草的石床上，她雖然經歷過困苦的生活，但還是生活在都市裡，落到這個世界後，雖然科技條件比較落後，但生活條件還算正常，從來沒有這種睡石板床的經驗，她渾身僵硬地躺在乾草上，鼻子裡都是乾草被日光曝曬後的清新氣息，耳中都是屋外傳來的細細蟲鳴，腦中胡思亂想，各種念頭翻騰的不停，有時想起慈善計畫，有時又擔心諾蘭是否能完成任務，更多的是卡爾可惡的笑臉，她知道卡爾就在隔壁，想起他就渾身一陣緊張。

莉雅翻來覆去了大半夜，才昏沈沈的睡去，她這一睡就進入了深沈的睡眠，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被林裡的鳴鳥聲吵醒。莉雅揉著眼睛從床上坐了起來，覺得整個頸背部都酸痛難耐，她喃喃地抱怨了幾聲，整理了一下衣服才推門而出，就看到卡爾搬了一張木椅坐在她的門口曬太陽。

「早啊！」卡爾瞇著眼喊道

「早啊，我要…」

「自己去井邊洗臉，活動一下筋骨就可以去吃飯了，吃完飯我們去採些野菜。」卡爾懶懶地道

「採野菜？」莉雅很疑惑，這跟她昨天聽到的不太一樣，她還以為烏魯老師要教她學習「道」，好讓她儘快擁有封閉通道的能力。

「是啊！不採些菜我們今天吃什麼？你太晚起床了，再拖下去，野菜就被變老了…」

「喔，好吧！」莉雅決定不問問題，她走到天井的井邊，拿起木桶丟進井中，準備打桶水來洗臉，她看著井中的水面，在那木桶落入水面的那刻，水面的平靜被擊破，形成大量混亂的波紋，原本倒映著的天空也失去平靜，變得一團模糊，莉雅忍不住擡頭看了一下天空，那裡還是一片蔚藍，天上的雲朵很少，今天看來又是個好天氣。

莉雅低下頭又看著水面，桶子半沈入水中，剩下部分浮在水面，正隨著波紋盪漾，又製造出一圈圈的波紋，看著水波的演變，莉雅的心中浮現出一種很奇特的感覺，她好像抓到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得到，她在井邊呆了不知道多久，只聽卡爾說道：「快洗臉啊，別發呆了，發呆也沒菜吃。」

「喔！」莉雅醒了過來，她連忙把木桶拉了起來，胡亂的幫自己洗把臉，等她把臉洗好，卡爾站在她的身後，拿著一件粗布衣服說道：「老頭說你的衣服不太適合這裡，換上吧。」

莉雅接過那件粗麻布裁成的布袍，便回到房間換上，和提著籃子等她的卡爾一起出門，她一面跟著卡爾在樹林邊緣穿行，一面把長髮挽起來，還隨手拔了一根長草把頭髮綁在腦後，他們一面走，卡爾一面採摘野菜，嘴上跟她解釋這種野菜該如何吃。野外的可食用的野菜種類繁多，有些是葉子可以食用，有些是根莖可以食用，卡爾連採帶挖，弄了半籃子的野菜，然後就讓莉雅開始練習，莉雅手忙腳亂的學習採摘野菜，卡爾一面嘲笑她，一面幫她一起收拾野菜，兩個人就在野外玩了起來。

第37章 道德經2
等到太陽快要升上頭頂，他們在野外繞了一圈，又回到烏魯的土屋，卡爾自去煮飯燒菜，把莉雅留在土屋前，烏魯正坐在籬笆內的柴垛上整理一些看起來像是藥材的曬乾植物。

「坐啊∼早上玩得可高興？」烏魯頭也不擡，隨意地道

「嗯∼還好啦∼」莉雅有點臉紅

「關於『道』的事情，我沒辦法教你太多，你也知道，那東西每個人的感受都不相同，我能教你的，只是感受『道』的方法。」烏魯低頭整理藥材，自顧自地道

莉雅一聽，頓時打起精神。只聽烏魯繼續說道：「所以道德經開宗明義地寫著：『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這四句話很簡單，卻道破了天地的玄機，『道』這個東西，我可以告訴你，但那不是你的道，我可以描述它，但你知道的會跟我告訴你的不同，或許我們能夠把『道』分成兩類，一種我們觀察不到的，我們稱它為『無』，一種我們觀察得到的，我們稱它為『有』，『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這句話說明了兩者的關係。」

烏魯隨口說的時候，大量的感知波動進入了莉雅的感知中，她頓時感受到大量的訊息進入自己的意識，那訊息大得讓她應接不暇。

「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此兩者同出而異名，同謂之玄，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烏魯一面整理藥材，一面輕聲說道，他說的這段話莉雅雖然聽不懂，但在那些感知訊息的幫助下，她卻馬上能夠理解，這段話是說明學習者的學習方式，學習者必須經常感受『無』，這樣才能體會『無』的妙處，觀察『有』的模式，才能知道『有』的效用和變化，這兩者雖然名稱不同，但彼此互相依存，其實都是『道』的一部分，兩者互相組合變化，就形成了這個無奇不有的世界。

這段莫名其妙的話，在莉雅的感受中，她馬上有了一個直觀的分類，無，就是感知範疇的一切，而有，就是能量範疇的一切，雙方結合起來，整個世界才能完整的運轉。

烏魯似乎知道她想到了什麼，讚賞地點點頭，他擡起頭來，慎重地說道：「這幾句話，就是道的真髓了，道德經中其他的話，你都可以不用看。」

「為什麼？」莉雅疑惑地問，雖然她還沒看過這本經書，但一本經書，不可能只有一句有用的話，其他的都是廢話吧？更何況他還聽過伊克提爾念過類似的奇怪句子，那威力似乎很大呢。

烏魯低頭笑道：「這幾句話是我對『道』的臆測，其他的更是臆測中的臆測，看它們做什麼？」

「那你為什麼又要寫它們呢？」莉雅嘟囔地問

烏魯無辜地道：「那又不是我寫的…」他抓抓亂糟糟的頭髮道：「這本書是很久以前，我住在一個地方一段時間後，決定出發繼續旅行，我的一個老朋友抓住我，他死也要我留下幾句話，所以我便把我對『道』的體悟和他談了一整晚，以他的資質，他肯定是聽不懂我說了些什麼，但他依據自己的體會，把這些話記錄下來，就是這本道德經了，他寫的這些東西…唉…老實說，有點狗屁不通的，但是拿來唬弄人倒是滿好用的，所以我就一直留著這本書，到最後就變成我們這個流派的經典了。」

莉雅有點好笑地道：「師父啊，您怎麼可以拿一本亂七八糟的書唬弄您的弟子呢？」

烏魯罵道：「我哪有唬弄你？我不是跟你說實話了嗎？這本書不用全看，你多體會大道，然後看看這本書，哪些地方覺得有用你就拿去用，我先聲明喔，沒用的地方佔了大多數。」

莉雅嘟嘴道：「這不是製造陷阱嗎？您為什麼不乾脆把這本書整理一下？把那些有用的挑出來？」

烏魯無奈地道：「你這丫頭真是夾纏不清，我不是挑給你了嗎？有用的就這麼一小段。」

莉雅張著嘴，眨眨眼道：「這麼少喔？」

「道之出口，淡乎其無味，視之不足見，聽之不足聞，用之不可既。」烏魯又回了一段怪話。

莉雅玩味了一下，訝然道：「這句話也是道德經裡的嗎？蠻有道理的啊！」

烏魯不屑地道：「有個屁道理，這是一句白癡空話，你看不出來嗎？天道又不跟你講道理，不過這話用來裝腔作勢假扮智者倒還不錯。」

莉雅瞪著他問道：「那你教給卡爾和伊克提爾的是什麼？」

烏魯撇撇嘴道：「我什麼也沒教，他們又不是我的弟子，在一旁自看自學，不關我的事。」

莉雅訝道：「他們不是你的弟子？」

「廢話，我老人家活了無數年月，才收過三個弟子，你是第三個，我可不亂收人的，自己撲過來跪著求我的，我可從來都不認帳的，要是連那些都算，那我的弟子豈不是數也數不清？我老人家哪有這個本事教導這麼多人？」

莉雅這可沒輒了，遇上這麼一個無良師父，教上兩三句話就把徒弟給打發了，所用的教材還是一本錯誤連篇的古書，這本書裡還只有一句話有用，這實在太過分了。

莉雅忍不住去摸頭髮，但卻摸了個空，她這才想起自己把頭髮挽起來綁在腦後了，她只好擡手摸摸鬢髮，想了一下才道：「好吧，書呢？多少讓我看看吧！」

烏魯把手一揮，一波感知傳了過來，莉雅趕緊接收，但她什麼都沒感受到，只覺得那波感知撞在自己的感知上，漾起一道道的波紋，讓她整個人有受到震動的感覺，她楞了一下，這種感覺很熟悉，她感受著感知波紋的互相碰撞震盪，她的整個感知世界好像破碎成一團混亂，但那混亂沒有持續多久，一個清晰的感知世界又重新生成，她的心中一跳，那不就是早上她看到的水面嗎？

莉雅試圖把兩者連結起來，但發現沒什麼用處，水跟感知似乎有點像，但這種比較卻沒有任何意義，兩者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概念，她呆了一陣子，還是放棄把這兩種觀念放在一起的想法，她看看又繼續整理藥材的烏魯，問道：「你不給我書嗎？」

「給啦！」烏魯連頭都不擡

「我沒收到！」

「可是我給了，你也收到了。」

「我真的沒收到！」莉雅強調道

這時，她的輔助智能體威塔小聲地道：「主人，您有收到一些資料，但那資料很小，只有不到兩K。」

那麼小的資料，感知只要一瞬間就收完了，難怪莉雅根本沒感覺，「那是什麼？」莉雅問道

「解開來是一個純文字檔案。」

「打開來給我看看！」，莉雅的眼前就出現一堆文字，這些文字她都認得，但放在一起她就迷糊了，她吃力地看了幾段，腦中浮現了一些訊息，剛好可以解釋她不解的部份，莉雅知道這些文字確實就是所謂的「道德經」，但這字數，未免也太少了吧。

她耐心地閱讀那些文字，發現有些地方沒有說明訊息，便問道：「師父，那個『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不見可欲，使民心不亂。是以聖人之治，虛其心，實其腹，弱其志，強其骨。常使民無知無欲。使夫智者不敢為也。為無為，則無不治。』，這段話為什麼沒有註解？」這段話的某些文字她曾經聽伊克提爾念過，所以她特別提出來問。

烏魯還是忙著挑他的藥材，頭也不擡地道：「一段屁話，註個屁解！」

莉雅抗議道：「這話看起來很有道理啊！怎麼可以說是屁話呢？」

烏魯擡頭瞪了她一眼，又低下頭挑著藥材道：「剛說你聰明，你怎麼又笨了呢？這句話從頭到尾都沒道理，根本就是個連環屁，連天道的邊都碰不上，有哪門子道理？」

莉雅疑惑地問：「『不尚賢，使民不爭；不貴難得之貨，使民不為盜』，人民不爭鬥，也不去做強盜，這些都是很重要的啊，為什麼沒道理呢？」

烏魯嗤笑道：「可能嗎？你說別去做他們就會聽你的？你當他們是白癡嗎？會這樣想的人才是大白癡。這段話說的是治理人的方式，跟天道一點都沾不上邊，這是我那位朋友自己的見解，跟我一點關係也沒有。」

「就算是治理人的方式，也是挺有用的啊。」莉雅嘟嘴道

「治理的手段當然也重要，但這段話根本是白癡話，你拿它去治理人民，肯定一團糟。」

「為什麼？」莉雅不解地問

烏魯煩惱地搔搔頭，他大概沒想過有人會問這麼白癡的問題，想了想才道：「嗯…這道理很簡單，在我朋友的那個時代，文明才剛開始發展，他所謂的一個國家可能只是現在的幾個小村落，那些村民沒什麼文化，只要每天有一口飯吃，你說什麼他們都信，所以呢，統治者可以用榜樣的效果來影響他們。統治者不喜歡愛說歪理的聰明人，免得人們一天到晚想些歪點子互相辯論陷害，也不喜歡不能吃的金銀珠寶，免得人民互相偷竊搶奪，他們需要的人民，只是整天快樂生活，有空就耕耕田澆澆水，當個面朝土背朝天的純樸農民，這樣思想簡單的人最容易治理，但是經過了無數的年歲，這種手段現在連小孩子都騙不了了，你還拿他的話當寶，那你豈不是比他還白癡？」

莉雅想了想，恍然道：「您的意思是說，因為時代背景不同，這本書裡面的觀念有許多都已經落伍了，不能適用在現代社會，對嗎？」

烏魯點頭道：「基本上是這樣，你要知道，每一本書、每一個觀念，都有它出現的時代背景，你不可能把每個觀念都套在每件事上，而希望它放諸四海皆準，這樣的東西叫做真理，可惜這世間的真理只是人們一廂情願的幻想，它並不存在。或許該這麼說，真理不斷的在變動，因為每個人對它的判斷條件和期望不同，這跟天道多變的道理是一樣的，我們每個人都透過自己的本心觀察這個世界，我們的本心也在影響我們觀察到的世界，我們的心時時在變動，又怎能希望這個世界一成不變呢？」

莉雅點點頭，烏魯見她接受了這個觀念，微笑地道：「除了這個之外，看書還有一個重要的條件，你必須確定作者的用意。」

「用意？」

烏魯點點頭：「像道德經這樣沒有用意的書是很少見的，大部分作者著書立說，都是為了推展自己對這個世界的認知，其實也是把自己對世界的期望推薦給別人，但你有沒有想到，這些作者們可不見得毫無私心。」

「您是說…有些人會有…政治目的？」

「也許，有些時他們是刻意的，有時他們自己也沒意識到，有些時候作者根本是想錯了，有些時候他根本就在亂寫，我就看過一個傢夥，他把這個世界的狀況分成六十四種，然後幫那六十四種狀況寫上一些亂七八糟的話，讓有麻煩的人去丟竹籤卜算，你說，這種東西算什麼？」

莉雅馬上想起伊克提爾的卜算，笑道：「對啊，好像沒什麼用，我看伊克提爾玩過竹籤，他好像遇上一些麻煩。」

烏魯笑道：「那個一廂情願的小笨蛋，他能算出個所以然來才怪，籌算之學可不是這樣用的。」

「那東西真的有用？」莉雅懷疑地問

出乎她意料的，烏魯點點頭：「真的有用，但不是隨便丟竹籤就有效，等你到了宇宙級，有能力溝通時間法則，或許你就可以開始學習這方面的東西，但現在你別想太多，當然你可以丟竹籤，但那效果跟你投石問路沒什麼兩樣，反正竹籤總會給你一個答案。」

莉雅好笑地問：「這樣的答案會有用嗎？」

「當然有用！」又出乎莉雅的意料，烏魯還是點點頭，他詭異地一笑：「不過不是竹籤有用，而是你的潛意識接受了這個答案，竹籤的答案只是幫你統合意識解除迷惑，讓你專心致志地朝你認定的方向一心向前，如果你能破除疑惑，不再畏首畏尾猶豫不決，成功的機率自然比較高。」

「原來如此！」莉雅高興地道

「所以不要把腦子交給一本破書，書是死的，人是活的，書在完成的時候已經停止思考，但時間還會繼續流逝，經過了時間的洗禮，書上說的東西必然會漸漸偏離時代，後來的人閱讀這本書，書上的觀念或許可以引導讀者思考，但卻不能代替讀者思考，所以俗話說『盡信書不如無書』，因為書上寫的本來就不可信，只能拿來當做參考，真正的知識，還是要思考過才會變成自己的，就算是正確的知識，使用的時候還要小心翼翼地留意各種條件呢，條件不符合，就算對的都會變成錯誤。」

由於失學的關係，莉雅一直有點畏懼書本，她一直覺得自己比別人少了些什麼，她也一直努力學習，試圖彌補這個心理缺口，但她無論怎麼讀，總是覺得心中有疑惑不明，例如她在培訓班上了總體經濟學的課，總是覺得那課程似乎少說了些什麼，往常她不敢懷疑書本，也不敢懷疑老師，但現在烏魯這一段話打開了她的思路，沒錯，寫書的人或許是有名的經濟學者，教授的人或許是有經驗的老師，但他們都是凡人，自已已經是接近神一般的存在，能控制的資源又比他們龐大許多，自然看到了他們所不能察覺的一些問題。書上所寫的都是一些死的知識，而老師也只負責引導學生思考，真正思考還是要靠學生自己。

想到這裡，莉雅就高興地道：「是！師父，我知道了！」

烏魯笑笑，他揮揮手道：「以你目前的境界，你自己多聽多看多想多感受，都比看這本破書還要有用，如果你缺乏靈感，閒來就翻翻這本書，或許它能給你一些啟發，但那些啟發跟這本書就不一定有關了，那是你自己想到的，跟書本的內容無關，當然也跟它的狗屁作者無關。」

「是的！師父！」莉雅心悅誠服地點頭道

烏魯又繼續挑起藥材，而莉雅就坐在他旁邊的柴堆上繼續閱讀那本道德經，有了師父的指導，莉雅讀起這本書就順利多了，她知道了讀這書的方法和陷阱，開始就著師父給她的註釋逐句研究書內的道理，發現這本書還真有不少與時代脫節的內容，但這並不是作者的錯，每個作者寫書都是給同時代的人閱讀的，沒有人會想到千百年之後的世界，在那時代很先進的觀念，到這個時代已經陳舊落伍，讀者必須自己決定是否吸收這些觀念。

除了一些陳舊的觀念之外，莉雅也找到一些很玄奧的字句，例如：「谷、神、不死，是謂玄牝。玄牝之門，是謂天地根。綿綿若存，用之不勤。」，她參考著註釋，知道有些『道』會有三個特質，谷，代表虛無低下，神，代表變幻莫測，不死，代表永恆不竭，符合這三個條件的法則，才能形成具有創生力的法則，這類法則是整個世界的根本，也就是所謂的大道，據說這類大道有三千種，這種法則只要領悟，就可以擁有生生不息的力量。

在莉雅的理解中，「谷」代表處在低能量狀態，需要能量驅動，這類法則，通常是感知導向的『無』類法則。而「神」則代表會有很高的可擴充性，這類法則很容易跟別的法則結合，她看過戰印的組合，自然可以理解這兩個特質配合起來的效果。「不死」代表循環自生，生生不息，這個特質可以使得法則一旦成形，就可以持續運作不休，有了這個特質，這樣的法則才能長久存在，而成為萬物的根本。

隨著莉雅漸漸解讀出這本書的內容，她的眼前彷彿打開了一個新的世界，雖然她能使用的導引線只有一種，但她聽過和見過的各種導引線特質可不少，尤其是在費倫星的幫助之下晉級的那段時間，費倫星強灌給她的星球感知中就攜帶了許多導引線模式，只是莉雅一直沒有時間去體會整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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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閱讀道德經會不會很奇怪啊？惡搞一下咩...)

第38章 迷亂1

莉雅一直讀了一個多月的書，那為數不多的文字卻怎麼讀也讀不完，她第一次花了不到半天就讀完了一遍，覺得有些疑惑，便又細細的反覆細讀了七天，只覺得疑惑更多，她大惑不解，又卯起來小心地讀起第三遍，結果到現在都還沒讀完，每次讀都產生更多疑惑，同一句話停頓的位置不同，意義就截然相反，她只好去問師父，有時師父會幫她解答兩句，有時卻連答都沒興趣，只是要她自己思考。

漸漸的她也習慣了硬梆梆的石床，不再感覺腰酸背痛了，反而覺得腰背部舒服了許多，以前她拼命打工的時候，腰曾經受過一些傷，後來修練築基之後，傷雖然好了，但還是感覺有些不順，睡了這陣子石床，腰酸背痛了好些天，那點不順竟然消失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每天一大早就和卡爾一同踏著露水去摘菜，接下來就在師父的身邊讀書，等到下午有時會跟師父去野外採藥，有時會幫忙炮製藥材，每天都過得很充實，由於白天很忙碌，晚上一上床就倒頭睡著，一夜無夢的，每天醒來都精神煥發。

這段時間中，烏魯絕口不提修練的事，只是讓她讀書之餘多在附近散步走走，他自己每天研究藥材，但那些藥材煎煮成顏色難看味道詭異的湯藥之後，他多半喝了半口就倒掉了，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麼，除了製造一大堆藥渣之外，看不出有什麼效果。

某一天，蘭達來找她告別，他慎重地道：「莉雅小姐，我們都休養得差不多了，該出發繼續奮鬥，我就不帶著佛蘭達了，他是個乖孩子，但並不適合戰鬥，還請您多照顧他。」

莉雅看著一臉堅毅的他，覺得不太能理解，問道：「你知道你要面對誰，他可不是你們幾個人能戰勝的，這樣的行為有什麼意義嗎？」

蘭達苦笑道：「您說的沒錯，我們最多只能給他惹些小麻煩，但這是我們唯一能做的，我的父祖輩都決定這麼做了，我也會這麼做，我們只能用這種行動來告訴他，我們並不喜歡被他控制，我們不會任他魚肉，他可以毀滅我們的肉體，但他沒辦法毀滅我們的反抗意志。」

莉雅嘆道：「這樣子下去，什麼時候才能了結呢？」

蘭達聳聳肩：「等到我死了，我的責任就了結了，但會有人接續我的奮鬥，直到人類終於獲得自由。」

莉雅不語，她不知道所謂的千年試煉什麼時候才會完成，到時候這個世界的人類是不是能繼續存在，但她來的這段日子，這裡的人類跟她所熟悉的人類並沒有差別，他們既自私又團結，既怯懦又勇敢，既卑微又高貴，他們應該有權力活在這個世界上，和其他天然形成的種族一樣，不論是自然發展出來的生命，還是被人有目的創造形成的生命，他們生存的權力並沒有差別。

莉雅沈默了一下，問道：「你知道千年試煉的事嗎？」

蘭達點點頭：「我知道，這也是我們一直破壞他的計畫的原因，我們一直在等待這個審判，每一代人都不敢懈怠。」

「既然這樣，你們為什麼不考慮把這個考驗向所有人類公布呢？」莉雅疑惑地問

「結果並不會有差別，不是嗎？審判並沒有時程，一段時間之後，大多數的人類反而會懈怠了，到時狀況可能更混亂，或許有更多人跟他對立，但那不是我們的目的，我們的盟友已經夠多了，但再多人類也反抗不了他。」

莉雅點點頭，覺得很無奈，這種事情她一個外來者幫不上忙，而且這個世界的人也做得很好，她相信這些人類必然能掙脫桎梏獲得自由，她只好由衷地道：「我堅信你們能獲得最後的勝利，我深深的祝福你們！」

蘭達對她躬身致意，低聲道：「我的弟弟和他的孩子就拜託您了，遠方來的高貴者。」

莉雅也對他躬身致意：「我會盡力而為的，我堅強的朋友。」

看著他堅毅的背影，莉雅在心中鼓舞自己，他們為了生存和自由而奮鬥，為了讓他們有個更和善的生存空間，自己也應該努力，把空間通道的洩漏問題解決，不然就算他們勝利了，也只是在一個充滿變異怪物的世界輾轉痛苦，那可不是一件好事。

莉雅就這樣繼續過著學習的生活，她有時會去探訪佛蘭達和愛莉洛絲，知道愛莉洛絲懷了孩子之後，佛蘭達變得深沈了許多，他經常獨自坐在原野上沈思，有時還會跟莉雅請教一些人生的問題，莉雅知道他想要追尋父兄的腳步，但蘭達顯然交給他完全不同的責任，他在截然不同的兩種任務間擺盪，還沒辦法找到自己的方向。

有一天，佛蘭達突然問莉雅道：「莉雅小姐，我知道您是一位如同神明般的強者，我想請教您，如果有一天我被人精神控制了，我是否能有掙脫的一天？」

莉雅訝異極了，她雖然有些能力，但對於精神控制一點都不瞭解，她只好回去問卡爾。卡爾想了想，說道：「要是在我們的世界，他可以配戴穩定精神的物品，來抗拒對方的控制，但在這個世界，我不知道有沒有類似的東西，就算有，只怕他們也沒能力取得。」

莉雅想到了凡康諾王子還給她的寧心玉，便在她的藏神裡翻找了一陣，她從木盒裡把寧心玉取出，問道：「這個還有用嗎？」

卡爾接過寧心玉，用感知探測了一下，搖頭道：「不太有用了，屏蔽的效果並不太好，這東西在我們那邊很強，但在這邊效果衰減了很多…嗯…我們問烏魯大人看看，說不定他老人家會有什麼好的解法。」

他們去找了烏魯，烏魯卻一下把那木盒搶走，他把那木盒在眼前翻來覆去的看著，笑道：「你們居然弄到這種好東西，太有趣了！」

莉雅叫道：「師父！我們是請您看這個啦！」她把寧心玉遞了過去。

烏魯聽了佛蘭達的請求，又細細地查看了寧心玉，笑道：「這也算是個好東西啊！難得能天然生成這麼大片純粹的感知結晶，你真的捨得把它丟在這裡？」

莉雅聳聳肩微笑道：「這東西是很好，但我並不是那麼需要它。」

烏魯點點頭：「這東西在這邊的效果是差了點，但卻剛好有用，你幫佛蘭達屏蔽了那位的控制，那位還能讓他活下來嗎？有這個東西，我可以讓佛蘭達每天午夜得到兩個小時的自主時間，只要他機靈一點，那位很難發現的，你覺得這樣有沒有用？」

「當然有用啦，至少他還有機會醒來，每天醒來兩小時，應該有些幫助吧。」莉雅高興地道

烏魯點點頭，說道：「好吧，你明天讓他來，我來教他運用這塊寧心玉。」他詭異地笑笑：「至於這個小木盒，就當作是你獻給老師的禮物嘍…照我那時代的規矩，你要拜師得先送些禮物的！沒有鵝和肉乾，這個小木盒我老人家勉強也能接受。」

莉雅知道那盒子卡爾還有大用，不敢就這麼答應，她擔心地看看卡爾，卻發現卡爾對她眨眨眼，似乎並不反對把木盒交給烏魯，便抱怨道：「師父！這可是個寶物啊，而且不是我的，是卡爾的，你搶我們這些小輩的東西，有損您的身份啦！」

烏魯嘻嘻地笑道：「有損就有損！我老人家臉都皺成一團了，這老臉不要也罷！反正東西是我的了。」他眉花眼笑地把木盒塞進懷裡，再也不肯拿出來。

莉雅看著卡爾無奈地苦笑，卡爾回她一個無妨的表情。

第二天，在烏魯的幫助下，寧心玉消失在佛蘭達的感知中，烏魯教佛蘭達一種特別的修練方式，佛蘭達千恩萬謝地走了，他知道只要自己持之以恆，讓這個修練方式成為習慣，這個新技能就會讓他每天擁有兩個小時的清醒時間，而且完全不會被察覺。

時間不斷的流逝，兩個多月後，佛蘭達和愛莉洛絲依依道別後也離去了，愛莉洛絲的肚子已經明顯隆起了，她知道佛蘭達的決定，雖然很傷心，但還是堅強地支持他，她的責任是保護好這個可能是佛蘭達唯一血脈的孩子。

這段時間，莉雅終於又把道德經讀完了一遍，被含混不清的經文糾纏了幾個月後，她這次改變了讀法，按照老師的指導，一一判斷書中不需要的文句，把那些文句從書中刪掉，最後只剩下寥寥數語，連她一開始覺得很重要的『夫兵者，不祥之器』之類的文句都被刪掉了，打仗固然不好，但現在哪個白癡笨蛋敢不重視防衛武力呢？道理用嘴巴說起來是很好聽，但也需要武力支持啊，沒有武力的人，就到地獄去當聖人吧。

她把經文刪得差不多後，發現了一個巨大的疑惑，趕緊跑去找烏魯詢問，她問道：「師父，我發現了一個大問題！」

烏魯還在忙著炮製他的藥草，隨口問道：「你又怎麼了？」

「我發現你這本書名不符實！這本書只講道，根本沒有德嘛！」莉雅抱怨道

「啊∼不錯啊，你終於看出來了，看來你把這本書讀透了。」烏魯高興地讚道。

莉雅瞪著他道：「既然沒有德，為什麼叫做道德經呢？怎麼不叫做道經就好了。」

烏魯手上不停，嘴巴說道：「『德』這個字，在那時候的意思是『樣子』或『型態』，所以這本書的名字沒有錯啊，解釋道的樣子和型態的書…這樣不是很正確嗎？」

莉雅疑惑地想了想，這好像也沒錯，「德」這個字好像有「樣子」的意思，但現在的人都把它跟「道」字連在一起，變成了道德這個專有名詞，用來表示人類的高貴情操。

她想了想，疑惑地道：「道德這個名詞有特殊用意耶，您那時候還沒有嗎？這樣不是很混淆嗎？」

烏魯不屑地道：「我那時候也有這個名詞，但我不想管它，那東西是假的，騙人的，憑什麼我得給它讓路？」

莉雅更加迷惑了：「什麼是假的？道德？」

「是啊，道德這件事從來沒有出現過，它只是一種期望，是社會安定的基礎，統治者不可缺少的工具，但它其實並不存在。」烏魯淡淡地道，似乎不覺得他說的話有什麼了不起的。

「天啊！師父，您知道您在說什麼嗎？」莉雅跳起來叫道

烏魯擡頭看了她一眼，笑道：「幹嘛跳得像隻猴子？少了道德這個東西讓你很不安嗎？」

莉雅叫道：「社會如果沒有規範，那一切不就都亂掉了嗎？」

「是啊！亂掉又怎樣？」烏魯疑惑地問

「亂掉大家都會很不方便啊，社會也會退化到無序的狀態，整個文明就沒辦法進步了。」莉雅急切地道

烏魯點點頭：「你講的都對，然後呢？道德存在了嗎？這個世界有序了嗎？大家都遵守規矩符合道德了嗎？」

莉雅瞪著師父，過了好一陣子，她才艱難地道：「沒有！」但她馬上又辯解道：「但是大部分人還是有道德的！」

烏魯不理她的辯解，只是笑問道：「誰最沒道德？誰最不遵守規則？」

莉雅的腦子轉了又轉，她馬上得到了答案，但卻不願意承認，她又努力地想了半晌，最後才不情願地說道：「統治者和既得利益者。」

烏魯點點頭，從藥材中挑掉了一些雜物扔到一旁：「是啊，沒有道德的人雖然不多，卻代表了整個社會的各種主流力量，很難讓你視而不見。你認為社會為什麼需要道德這個虛假的觀念呢？那些有錢有權的人為什麼需要社會大眾看重道德？因為這樣才能維持他們的既得利益！他們希望社會有規律，除了他們的所有的人都被道德限制，這樣大家都聽他們的，幫他們保護他們的利益，嘿嘿∼那些人用盡各種卑劣的手段幫自己撈了一大堆好處，然後催眠其他人，要求別人不能用類似的手段，並且用道德當藉口，打擊他們的挑戰者，以便長久維持他們的利益。這就是你想要的道德，這種虛假的東西跟我的書有什麼關係？」

莉雅實在很想找出方法來證明道德真的存在，而且非有不可，但她主導了伊克提爾星域的大敲詐行動，被她敲詐最慘的正是那些社會的既得利益者，他們違法犯紀，連神的神力都敢偷出來亂用，還製造毒品毒害同胞，而社會上那些升斗小民，只能兢兢業業的過日子，用一輩子的辛苦勤勞，來換得少許的生存空間，小民們希望社會不要混亂，他們謹小慎微，希望法律和道德能保障他們的小小財產，但那些無視規則的有錢人卻用盡方法掠奪他們甚至毒害他們。她的腦子一片混亂，最後只好弱弱地反擊道：「至少…至少我們還有法律！」

烏魯還是不屑地笑了笑：「法律有沒有用我不知道，法官有沒有良心我也不知道，但法律是誰訂的？還不是那些有錢有權的人嗎？他們說獎勵投資，有錢人就不用繳稅了，難道不獎勵投資，有錢人的錢就會放在家裡發黴嗎？他們說喝酒有礙健康要加稅，窮人就得乖乖繳錢，難道他們加點稅，就能讓窮人不需要酒？那日子還要怎麼過？說來說去，都是高位者的手段，所以說：『天之道，損有餘而補不足。人之道則不然，損不足以奉有餘。』，這一切跟道德無關，你讀明白了嗎？」

「與道德無關，與權力和利益有關！」莉雅沈默了一陣，才心情沈重地道

烏魯點頭道：「你要放棄你的幻想，天道運行自有規則，不會隨著你的喜好而改變，你必須掌握這些規則，才有可能實現你的期望。」

「我懂了...德…只是樣子而已。」莉雅嘆著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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