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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8 15:09:40












【小說書名】:風月龍神

【作者概要】:肖玉龍,縱橫中文網作家。

【小說類型】:古典仙俠

【內容簡介】: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
  龍神天子,威懾八方。
  善既皇皇,惡又何妨?
  域內蒼茫,唯我飛揚!

【其他作品】:《六道魂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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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berttw
Crawler | 2017-9-28 15:30:40

第一卷 亂世硝煙
第一章 出山
河南衛輝府之東,有座仙山,名曰“雲夢”。雲夢山風景秀麗,山勢險峻,日有五彩雲霧繚繞其上,夜有珍禽異獸出沒其中,實為平常百姓躲避戰亂、文人騷客心中向往的勝地。

雲夢山之脊,有一道綿延五裏的山穀,人稱“鬼穀”。兩側山勢陡峭,峰巒疊立,常年霧氣彌漫,難辨方向。時值春夏交替之際,鬼穀中灌木鬱鬱蔥蔥,野卉繽繽紛紛,蟬鳴蝶舞,鳥語鶯歌,山泉水湧,瀑布飛濺,正是一派大好景象。

雲夢山之巔,是一處廣闊的大草原,此時也是綠草茵茵鋪地、百花豔豔爭輝,教人心生流連忘返之意。

“噓!小點聲……”一個體態窈窕的妙齡少女,正躡手躡腳地向前走去,對著身後的藍衣少年悄聲叮嚀:“這次可不能再讓小雪跑了!”

他們的正前方,一隻雪白粉嫩的小狐狸正在青溪之旁,安心地疏理毛發,不知“危險”已然悄悄降臨。

“東方乙木,天靈地現!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一道青色光華,由少女的手指間急速射出。那小狐狸身子周圍的青草頓時瘋長起來,幾下就將它捆了個結實。

小狐狸一見這陣勢,迅即起身,猛然就將四周的青草生生掙斷,隨後便頭也不回,四蹄撒歡,順著小溪往下遊奔去。

“別跑!”少女大叫一聲,連忙拉住那個搖頭不止,像得了癲癇般的少年一同追了上去。

說起來,小狐狸真是倒黴,小溪的盡頭竟是一處懸崖瀑布。溪水猶如白龍一般奔騰而下,白練當空處,水花翻騰,霧氣彌漫。兩邊原本陡峭的石壁在溪水衝刷之下失去原有棱角,顯得圓潤光滑,連個落腳的地方都不曾留下。

小狐狸沒有絲毫猶豫,到了懸崖邊上,飛身就跳了下去。如長虹一般直落崖下,穩穩站在那潭水之上,腳下的潭水連一層漣漪都沒有蕩起。它眼睛骨碌一轉,反而向懸崖底下跑去,藏身在瀑布裏的岩洞中。

少頃,那一男一女也跳了下來,落在潭水之上,水麵頓時被激起一圈波紋。他倆四處望望,隻見四周霧氣騰騰,卻不見那小狐狸的身影。

“小雪!我和師弟就要下山了!你怎麽辦?”那少女沒了辦法,也不知道該向哪追去,隻好大聲喊了出來。

“誰叫你平日裏總是那麽欺負它?你看如今……”少年一臉的無奈,似乎腹中頗有微詞,卻懾於少女的威嚴,不敢說出口來。

少女聽了這話,粉麵微紅,氣鼓鼓地敲了一下少年的頭,問道:“哪裏有?我哪有欺負她嘛?”

“唧唧唧唧!”藏在洞中的小狐狸有些無奈,慢悠悠地爬出來,對少女叫喚了幾聲。

“小雪,你願意跟我們一起出山嗎?”少女像是聽懂了一般,對著那隻小狐狸說道。

少年一臉茫然:“樂恬,剛才天雪在說什麽啊?”

少女眼珠一轉,勾了勾食指,示意少年附耳上來。少年伸長了脖子,等待少女的回答。可沒想到的是,得來的卻是一顆重重的“爆炒栗子”。

“好痛啊!恬兒,你這是做什麽?”少年捂住自己的頭嚷道。

“誰叫你自己不會問?還得求我!”少女洋洋得意地笑了起來,那神情,就像是偷著雞的黃鼠狼一般。

少年摸著自己頭上石塊大小的腫包,就感到一陣心酸:要不是隻有你懂得獸語,我才懶得問你呢!不過他隨即想到剛才樂恬開心大笑的樣子,心中又有一絲甜蜜。

“唧唧唧唧……”這時,小狐狸天雪又叫了起來,將兩人的視線吸引過去,然後歪歪頭,一副疑惑的樣子。

“當然。風成當然也會去的!我們再怎麽說也是‘鬼穀四傑’嘛!”少女嗬嗬笑道。

“唧唧?”小雪抬起頭,睜大了雙眸,看向少年:“唧唧唧唧!”

“師弟啊,小雪問你這一路上,危險不危險,真需要他們幫忙嗎?”說完,眨了眨那雙純真的大眼睛,補充道:“張子軒,你可要認真的回答哦!不許說謊!”

張子軒權衡了一下,師父交予的任務他自己都不知道,這危不危險,又從何說起呢?但是,迫於“糖炒栗子”的威力,他還是點了點頭。

樂恬見了,這才放心,得意地笑出聲來,拍了拍張子軒的肩膀,以示鼓勵。

“嗬嗬……別發呆啦!我們一起回去見爹爹吧!”樂恬捏了捏張子軒的鼻子,哼著小曲,領著小雪和一臉木訥的他轉身遠去。

鬼穀深處,有一間茅草屋,因為常年被煙霧遮掩,所以一直都無人造訪。屋前有棵需要兩人合抱的古樹,看樹齡也有幾百年的曆史了。

“爹爹!天雪答應與我們一同出山了!”樂恬雀躍著衝進這所茅屋裏麵,正好與一個高大的身影撞在一塊。她抬眼一看,正是她的爹爹樂風。

樂風身著黃色麻布衣,足蹬一雙茅草編織的青鞋,談不上英俊卻有幾分英武的方臉上,虎目炯炯有神,劍眉斜斜插入鬢角。他左臉上雖有一道半寸長的疤痕,卻不顯醜陋,反而更添了幾分男子氣概。露出一臉慈祥的笑容,讓人忍不住生出親近之意。

“丫頭,瞧把你樂的,”樂風伸出那雙有力而修長的大手,寵溺地摸了摸樂恬的額頭:“行囊和細軟,我都替你們收拾好了。”

說完,拎著兩個鼓鼓囊囊的包裹,走出門去。樂恬吐了吐舌頭,跟著父親,也跳出了屋門。

門外,張子軒站在那棵大樹之下,正焦急地對上麵的一隻金色猴子喊:“風成!快下來啊!”

“該死的猴子!居然又上這棵神樹?”樂風虛空一伸手,那隻金色猴子就飛將下來,被他抓在手中:“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如此頑劣!今天定當好好教訓你!”

“師父息怒!風成他尚不懂事!請師父饒他一次!”張子軒趕緊跪下求饒,卻看見師父眼角含笑,知道師父隻是佯怒,頓時放下心來。

“看在軒兒的份上,就饒你這一次。”樂風的情緒顯然已經到了變化隨心的地步,隻要不觸及他的逆鱗,自然不會真的生氣。

“鬥戰勝佛!樂瘋子!老子要是達到三花聚頂的那天,也得這麽玩你!”那猴子被樂風放下,居然口吐人言,小聲說道。

樂風也不說話,隻是從懷中取出一枚金色丹藥,放入天雪嘴中。隻見驀地白光一現,天雪便化作一個白衣少女。那衣裳緊緊裹住了少女的嬌軀,高聳的*和盈盈一握的纖腰堪稱天成。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如一翦秋水流轉。眼角間的媚意勾人魂魄,烏黑濃密的秀發披散在肩上,顯得更加嫵媚誘人。

連美貌如樂恬,看著小雪這張完美的麵容,也不由心生嫉妒。

“這是化神丹,可以使異獸提前進入擬化為人的境界,好讓你們方便行走人間。”樂風為新煉製出的藥品感到由衷的高興,絲毫不因拿天雪作為試驗品而覺得愧疚。

“鬥戰勝佛在上!老頭,不給老子幾粒化神丹說不過去啊!”風成跑到樂風身前,伸出猴爪。

“我給你一百顆,你化個人形給我看看?”樂風不溫不火地說道。

“鬥戰勝佛!欺負老子沒有人形啊?”風成懊惱至極,退在一旁小聲嘀咕道:“等老子學會八九玄功,再化出幾十萬的人形給你看看!”

“哎?那小雪怎麽不說話?”樂恬聽見化為人形的天雪,依舊是“唧唧”的叫喚,不免有些疑惑。

“這個嘛……這化神丹是我新煉的。可能,還尚有些不足之處。”老頭的頭上頓時冒出了些細密的汗珠。

“鬥戰勝佛!原來是個半成品!”風成倒是來勁了,拍著爪子嘲笑道:“哈哈!不錯!幸虧老子沒吃!這是人品問題啊!”

老頭不語,吩咐張子軒道:“前些日子傳你的先天五形旗,不到萬不得已,千萬不要胡亂使用啊!還有,務必在八月十五前趕回易教!”

張子軒默默點頭,身子有些打顫,可還是硬咬住嘴唇,強忍眼淚。

“那……師父,我們走了。”不等樂風回答,張子軒忽然跪倒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拉住樂恬就向穀外走去。

等三人的身影消失之後,樂風終於忍不住了,猛地吐出一口黑色的鮮血——那血居然是黑中帶著一絲詭秘的金色!黑色!那是入魔的標誌啊!

樂風踉踉蹌蹌站穩身子,平複住體內翻騰的靈氣,自己幾百年的神心,隻是修煉那功法幾十年就被擊垮了?他眼神渙散地望著女兒和愛徒離去的方向,半晌方淒然一笑:或許,這就是命中的劫數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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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8 15:36:41

第二章 兌銀
穿過鬼穀中樂風布下的“迷魂陣”,又越過雲夢山天然形成的“九宮迷鎖陣”,張子軒等人終於走出鬼穀,開始向永樂城進發。隻有永樂才能買到烏金絲,現在離八月十五時日尚久,做了須彌橐,能夠裝入沉重的器物,行走起來可就方便多了。

這次的出行任務,據說跟“八月十五,易教乾坤樓”有關。再多問,樂風也是那兩句:“八月十五,易教乾坤樓。”

永樂與雲夢山相距並不太遠,何況這四位又都是靈修之士,隻用了幾個時辰,就走到了烏金絲的唯一出產地——永樂城。

“到了!到了!”樂恬一臉興奮,素手指著前方的永樂城池。

張子軒看向前方,果然,一間青磚城樓就在不遠處。這是永樂東城,城牆巍峨肅立在朔風之中。城樓上旌旗重立,威風凜凜的士兵們昂首挺胸地站在城樓之上,眼神堅定而冷漠,直視前方。

一行人玩玩鬧鬧的到了“永樂城”城門口。隻見來來往往的人絡繹不絕,車水馬龍,一片興旺之景,便隨著人群走進了城門。

永樂城東隅,正是城中商販聚集之地。眾多地攤小販在大道兩邊分席而坐,大聲吆喝,不時與客人們討還價格。摩肩接踵,屯街塞巷,端的是繁華喧鬧。

樂恬與天雪四處望望,隻見兩邊商品是五花八門,琳琅滿目。稀奇古怪的東西比比皆是,讓人應接不暇。兩位絕色少女如沒頭蒼蠅一般閑逛了許久、吸引來眾多旁人目光之後,她們才憶起自己今天的目的——烏金絲。

“誰有烏金絲?大量求購啊!”樂恬忽然當街就大叫出聲,聲音又脆又響,讓旁邊的張子軒和小雪都是一陣汗顏。連同在包裹裏呼呼大睡的風成,也伸出頭疑惑地四處看了看。

周圍的商販都隻是驚訝地看著她,並無人答話。烏金絲屬於皇家特供的物品,極難煉製,隻有黑市之中才有少量外流,而且價格極高。樂恬這樣叫法,哪能奏效?

雖說方法值得商榷,但的確解了燃眉之急。幾人都同時感到一絲精神異動,不露聲色地進入路邊一家掛著“呂氏商鋪”招牌的老舊店鋪。

“幾位客官,你們想要點什麽?”剛進店鋪,店小二就伸長了脖子招呼幾人。

“小二哥,我們想找那位前輩。”張子軒的謙和有禮,讓店小二心生好感。順著張子軒手指方向,隻見一個戴著方正掌櫃帽的雍華老人,正悠閑地品著茶。

老人見張子軒指著自己,便向夥計揮了揮手,然後背起手向裏間走去。張子軒三人心知有戲,忙跟著老人走進內堂,這才停下來。

“小姐的話,剛才老朽已然聽著,不知三位的‘大量’,是想要多少。”老掌櫃也不廢話,直奔主題。

“八兩。”

掌櫃的一臉驚訝,小心地說道:“小哥有所不知,本店一人限購五錢,這八兩……”

“這樣好了,為使老板不為難,我出雙倍價錢!”張子軒繼續說道。

掌櫃的聽了這話,驚訝之下細細打量著幾人,還是小心地向張子軒解釋:“小哥,這雙倍價錢可是一萬六千兩銀子啊!”

張子軒笑道:“老前輩,易教的銀票向來是銀貨兩訖,絕無賒欠吧?”

“啊……什麽?易教?”老掌櫃當然知道“易教”是什麽來頭:商武合璧的正道第一教,所建的商行遍布天下,所有賺錢行業易教都有涉及。

“好吧,小哥如此需要,小店就成人之美了!”老掌櫃搞不清張子軒等人的底細,決定先虛與委蛇,伺機而動。

“掌櫃收好,這是易教的銀票,在各地的分號都可以取出現銀。”張子軒取出一疊銀票,交給老掌櫃。

“呂氏”也收到不少易教的銀票了。老掌櫃用手摸,眼看,鼻聞,怎麽辨別都不像是假的,但眼前這後生卻年紀輕輕……

“小哥有所不知,本店一向是現銀交易,如果沒有現銀,小哥可以去易教分行兌換。如果嫌太麻煩,隻要讓那分行的行主簽個現條,等小店人手充沛時,自行去取。”老掌櫃覺得臉丟大了,竟讓客人自己取錢,但為了試探他們的虛實,還是硬著頭皮說了。

張子軒微微笑了笑,對樂恬、天雪說道:“那我去就罷了,你們在這等著吧。”

說完,出了門,順著老掌櫃指著的方向,找到了易教分行所在。那是一間極大的錢莊,看上去規模不小。

“請問,有人在嗎?”張子軒走進門口,卻見這分行裏空無一人,冷冷清清,感到有些奇怪,難道這裏平時不做生意嗎?

“來了來了!催什麽催啊?你是不是催命鬼出生啊?”分行的行主,是一個精瘦的中年人,他眼睛早瞟見是個小孩,也不在意:“你這小鬼,有什麽屁大的事?”

張子軒權當沒聽見,將銀票遞了過去,說道:“麻煩您,幫我將這張銀票,兌成現條。”

那精瘦行主接過銀票,用眼睛一掃,頓時不敢相信似地又仔細看了一遭,試了試銀票的手感,猛然臉色一板,叫道:“好你個小賊!來人啊!給我拿下!”

話音剛落,一幫奴仆提著棍棒就跑了出來,臉上凶惡的模樣,似是要將張子軒生吞活剝了!

“慢!”張子軒一揚手,看著那精瘦行主說道:“請問這位行主,我難道是犯了這裏的什麽禁忌嗎?為何如此待我?”

“哼!你這廝,盜我冰蠶王絲!還敢來我這分行渾水摸魚?你要是將那冰蠶王絲交還於我,我們還有得商量,或許能給你留條活路。若是你不交……嘿嘿!你就休想活著出去!”

“等等,這其中可能是有誤會!我……”

“那你倒是說說,你這巨額的銀票,從何而來?是不是與我那冰蠶王絲一同偷去的?”

“確實不是……我……”張子軒一時還真是百口難辨,他不想透露這銀票是他父親給他的,因為那就暴露了他的身份。

“不用解釋了!你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你不死心啊!弟兄們!給我上!”說完,那行主瘦巴巴的手向張子軒一指,周圍的夥計立刻怪叫著衝了上去。

張子軒見狀,眉頭一皺,手指飛速彈出十幾下,十幾束氣柱立時飛了出去,點在那些個夥計的身上。本來還氣勢洶洶的夥計們頓時失去了魂魄一般定住,保持著奔跑的姿勢停在原地,倒也頗為滑稽。

“好小子!”那精瘦行主來了氣,跳出櫃台,一雙枯幹的手,直向張軒抓去。

張子軒看著精瘦行主閃爍著烏黑之氣的枯手,頓時驚訝萬分,也不見他動作,身子一晃,就出現在行主身側,一把抓住精瘦行主的手,怒聲喝道:“竟然會千屍毒手!那我就放你不得了!”

說罷,張子軒將右手輕輕一折,隻聽“叭”的一聲,那行主的腕骨已然斷開,疼得他渾身冷汗淋漓,罵道:“你個殺千刀的小兔崽子!易教定與你糾纏到底!”

“易教?”張子軒聽了,五指又聚集靈氣,一下子打入精瘦行主的身子裏。

一股酥麻之氣過後,精瘦行主馬上感覺身上的勁力全失,竟然沒有絲毫痛楚,這等功力,絕非一般武林中人。行主這才知道,他今日是一頭撞在鋼板上了,但是被廢武功終身不得習武的痛楚,卻讓他頭腦發熱,衝口而出道:“你等著!這梁子你是跟老子揭下了!”

張子軒歎了口氣,從懷中取出他父親給他的易教金牌,遞到那精瘦行主的眼前。精瘦行主不經意地瞧去,隻見那金牌上麵篆刻著飄逸的一個“易”字,驀然一愣,隨後汗如雨下。

那一瞬間,他才憶起易教隻有極少數人才能擁有這個令牌,其中便包括那個被教主派去修行經常杳無音訊的少教主。

他不顧身上的傷勢倏地跪下,顫聲說道:“小人不知少教主大駕光臨,有失遠迎,還望少教主息怒!”

“讓我在意的並非是你的‘未曾遠迎’!”張子軒皺眉問道:“你這千屍毒手是從哪學來的?”

千屍毒手是邪派武功中至陰至邪的支流。修煉此功者,得吸取一百名少女的陰元,才能略有小成,像精瘦行主這般有絲絲黑氣冒出的毒手,則至少得吸取千餘少女的陰元。千餘少女的性命喪於此賊之手,張子軒都覺得自己下手輕了。

這千屍毒手端的歹毒,傷著就亡,碰著就爛。看來死在這手上的人,亦是不可計數。

“這個……”這行主有些猶豫。

“求求少教主饒了我們行主吧!”眾位夥計都替精瘦行主求情道。看來這精瘦行主雖對外極為凶蠻霸道,對內卻是和藹可親,毫無架子,可以說是深諳禦下之術。

張子軒見精瘦行主支支吾吾的說不話,便說道:“你先開給我一萬六千兩銀子的分行現條。”

行主見張子軒沒再逼問,認為他是放過了自己,就趕緊呼喚身旁的夥計從自己胸前掏出一疊紙,遞給張子軒,這現條與銀票也沒什麽大的區別,隻是上麵另寫著“李東”二字,想必就是精瘦行主的名字。

張子軒話也不說,接過現條就走了出去。那李東行主見他已經走了出去,才長出一口氣,用袖口擦著額頭的冷汗,小聲嘀咕了句:“哼!不就是有個好爹嗎?神氣什麽!”

“自行退出易教,讓出行主之位,往後若是你再做一件喪德之事,我必將你四肢盡廢,驅出塞外!”千裏留聲,果真了得!李東心裏一顫,方想起易教中人曾經說過,這個以前素未謀麵的少教主原來是修道高人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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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8 15:40:41

第三章 收徒
張子軒有些氣悶地出了易教分行的門口,想不到幾年不見,易教便已墮落到如此地步。路過城中最大的妓院春花樓時,又被一群濃妝豔抹、脂粉撲鼻的老女人拉扯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擺脫了她們的糾纏,剛走出十來步,就發覺前方有個人歪歪倒倒地向他撞來。他不及多想,趕忙側身讓過,可那人也是身子一斜,最後還是與他撞了個滿懷。

張子軒向撞他之人瞧去,原來是一個十六七歲蓬頭垢麵、邋裏邋遢的乞丐。一雙濃眉大眼,正惡狠狠地瞪著他。

“走路沒長眼睛麽!”小乞丐叫嚷了一聲,轉身就想逃走。

張子軒終於知道了什麽叫“惡人先告狀”,右手一把抓住小乞丐的肩膀,讓他滴溜溜轉了個圈,又緩緩伸出左手。小乞丐用力掙了掙,沒有甩開,於是繼續嚷嚷道:“有毛病麽?老子又不是你青樓裏的老相好,快放開老子!”

張子軒無奈地看著這個小乞丐,有些哭笑不得。憑著自己靈敏的六感,他明白如今自己的錢袋已經被眼前之人偷去。可沒想到就算被自己抓個正著,這個小乞兒還是死鴨子嘴硬。

要不是小乞丐隻是一個普通人,張子軒早就使用法術收拾他了:“你無須多言,快將我的錢袋還來。”

“什麽錢袋啊?我不知道!你快放了我!”小乞丐奮力掙紮,卻還是徒勞無功。

“隻要將錢袋之中的金牌和銀票還給我。其他的就歸你了!若是不還,哼——”張子軒本來心情就不好,被小乞丐這麽一激,還真有些火氣。

小乞丐看著張子軒那雙略有怒氣的眼睛,無形威壓之下,嚇得渾身一哆嗦,但卻還是半個字也不肯吐露。

張子軒微惱,瞪圓了雙目,舉起右手,做出要打的姿勢。

小乞丐也是頗有誌氣,仍然一聲不吭。

張子軒無奈,隻好運起靈氣,準備用對付那易教分行行主的辦法強行將錢袋拿回。正在這時,一顆石子帶著尖嘯突然向他擊來,他急忙伸手一夾,將那顆石子穩穩夾在指間,整條手臂卻是酥癢難當。

張子軒向那石子來處望去,來人是一位三十歲上下,一身白色儒裝的中年儒士,一頭青絲被白色束發瀟灑地反係在頸後,手裏還執著一把青色寶劍。

馭劍宗的高手麽?張子軒暗想。剛才那顆飛石,無論是力度的強弱,角度的大小還是所加持的仙力都是恰到好處,無可挑剔。

“小兄弟何必得理不饒人?不過是個錢囊而已。”儒士微笑道,然後走近幾步,壓低聲音:“何況是修道之人,無須太在意這些世俗之物。”

張子軒先是一愣,然後解釋道:“前輩,晚輩本無傷人之意。隻是他……”

“哼!我當是什麽好人!打得過就逞英雄,打不過就做狗熊。”一旁的小乞丐叉腰做不屑狀。

“狄仲!還不退下!”那儒士走到小乞丐旁邊,伸出了右手。小乞丐隻得將張子軒的錢袋從*中掏了出來,恭敬地放在儒士手中。儒士輕輕搖頭,轉身對張子軒拱手說道:“小兄弟,這錢囊先還你。我再替狄仲給你道歉。這事我看就這樣結了,如何?”

“自然遵從前輩意思,我先謝過前輩了!”張子軒趕緊還禮道。

儒士將那錢袋遞給張子軒,張子軒連忙接過。儒士見張子軒如此謙和,也心生好感,笑嗬嗬地問道:“小兄弟貴姓啊?小小年紀便有如此功力。”

“豈敢,豈敢?晚輩免貴姓張,家父願我子孫‘舒翼軒峙’,故取名子軒。”張子軒有些受寵若驚,從那儒士的道行不難看出,他極有可能已經是位列仙班的天仙了。

“如孔雀一般張開翅膀,高高直立……好名字!令尊果然是文采出眾啊!”儒士笑著說道:“在下姓呂名岩,字洞賓。先恕我冒昧,想請小兄弟到府上一聚?不知可不可以。”

張子軒聞言便想:反正我也要在永樂煉製須彌橐,不如就在永城裏多結識幾位朋友也好。

打定主意,張子軒有些不好意思地開口說道:“這……呂前輩,我還有三個同伴……”

“那自然更好,我這人喜歡熱鬧。”呂岩微微頷首,示意無妨,然後微微側身:“請!”

呂岩與張子軒剛要離去,就見狄仲急忙跑到他們麵前,抽泣著跪在地上:“小子不才,求呂叔教我修道!”

“咦?狄仲啊,你母親不是還臥病在床嗎?塵緣未斷,怎麽可能專心修道?”呂岩伸手輕輕摸著小乞丐的頭說道:“若是沒錢的話,就去我府上取些,怎能做這偷雞摸狗的事情呢?”

“母親已經病故,如今我舉目無親,要錢又有何用?隻是,隻是家仇……”狄仲麵無表情地苦笑一聲,小小年紀卻要承受喪親之痛,讓人望而生憐。

真是苦了這小子了!呂岩看見狄仲如此悲戚,不由動了惻隱之心,偷偷掐指一算,發現這位張子軒乃是他命中福星,暗想:我就助你一臂之力,至於今後的路,還得靠你自己走!

呂岩歎息一聲,悄悄傳音給張子軒:“前些年,狄仲全家被一夥強賊追殺,全府三十餘口人,隻有他與父母、妹妹逃出。可半路上他們母子又和另外兩人走散。等安定下來,他們走遍大江南北找尋其他二人,至今都沒找著。狄仲的母親又累又驚之下,生了重病,一病不起,身上帶著的細軟也都盡數花光,於是,原本一個富家少爺竟落到今天這步田地……”

原來是這樣,怪不得狄仲脾氣如此古怪乖張。張子軒為狄仲的經曆所震驚,想想方才自己對他的所作所為,一時也不知道如何補償。

“哎!狄仲,你這樣執念太深,一心隻為報仇,可是修真大忌啊!教我怎麽收容你?”呂岩見張子軒仍不吭聲,就再添一劑猛料。

“求呂叔收我入門,刀山火海我也能挨著,做牛做馬我也會擔著!隻求暫列門牆,學會一身上天入地的本事!”狄仲忽然向呂岩磕起頭來。

“狄仲,使不得使不得,你快快起來。”呂岩將手一托,那狄仲就感到一股柔和之力將自己抬起:“哎……我是絕不能收徒啊!張小兄弟,你怎麽看?”

張子軒沒反應過來呂岩是想讓自己接下這燙手的山芋,直至呂岩再次喊道,他才醒悟:“啊?我?”

狄仲一聽,才知道張子軒也是修真之人,當下狠狠心,又向張子軒跪下:“請先生原諒我剛才的無心之失!求您大人不計小人過!”

“啊?這個……”張子軒本想拒絕,可是聽說了狄仲的慘狀,想想剛才自己的言行確有過分之處,不禁有些內疚地說道:“那……你就先跟著我們吧。”

他心中卻暗想:我隻教他些尋常功法,想必師父一定不會責罰我吧。況且,師父他老人家不是經常說要行善積德嗎?

狄仲一聽有戲,急忙向張子軒磕了幾個響頭,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三拜!”

“等等!我沒說收你為徒啊!”張子軒連忙扶起狄仲,可狄仲已然磕了三個頭,行完拜師禮了。

“待會兒一齊去我府上再行商議吧。”呂岩知道張子軒一時接受不來,就決定先讓他緩一緩:“子軒兄弟,還是先去接你的同伴吧。”

張子軒便去呂氏商鋪接了樂恬等人,順道將狄仲的遭遇也跟那樂恬與兩隻靈獸說了。樂恬沒有母親,聽到感傷處不禁潸然淚下,心疼得張子軒隻好拿自己的衣袖手忙腳亂地幫她擦淚……

眾人在呂府前會合,呂岩早已瞧出兩隻靈獸的端倪,眼睛總是不經意瞟向小雪和風成,卻也沒有道破。

“幾位,這裏就是在下的陋宅。”呂岩停下腳步,向幾人介紹道。

張子軒抬眼望去,正見一扇十數尺高的朱紅鑲釘大門,上懸兩個鑲金大字——呂府。門口兩隻石獅威風凜凜地立在那裏,好似活物一般。府內家丁拉開大門,轉過照壁,首先印入眼簾的是一條鵝卵石鋪就的幽靜小道,兩旁是形態各異的花圃和柵欄,遠處則是錯落有致的山石樹林,還有無數造型優雅的房屋點綴其間。

想那呂府再大,也不可能比永樂城還大,這多半是呂岩用縮地術施法所成。

“怪不得呂叔家產如此之大,連那呂氏商鋪都是您的產業。”張子軒去呂氏商鋪的時候,才知道那呂氏商鋪也歸屬呂岩名下。

“過獎過獎!請隨我來吧。”呂岩說罷,領著張子軒等人走入那條小道。

走進小道中,隻見兩旁盡是花草樹木,怪石嶙峋,又聞百鳥爭啼,萬蟲齊鳴,確實讓人耳目一新。張子軒和樂恬他們都來自山中,從小與荒野為伍,所以不太在意。狄仲卻覺得此景難得一見,一路上不停東張西望,很是好奇。

穿過鵝卵小徑,眾人就來到一片小湖邊。碧綠的湖水在日光的照射下,清晰地透出湖底來回穿梭的小魚,優哉遊哉,好不愜意。湖中心處是一個別致的八角小亭,有條彎彎曲曲的回廊連到岸邊,在蒸騰的水氣中若隱若現。真是:

曲徑通幽花木深,

樓台水榭霧沉沉。

“來!四位請坐!”帶眾人沿著小湖遊玩一番後,呂岩安排大家在亭中坐下,然後吩咐道:“來人啊!速速準備酒菜,今夜各位就在我這裏留宿吧!”

“啊?前輩,我們叨擾您許久,已經很不好意思,何必再麻煩您呢?我看,我們還是先告辭了吧!”說著,張子軒站起身來,作勢要走。

呂岩臉色一板,問道:“怎麽?看不起我呂某人嗎?”

“當然不是……”張子軒急忙解釋道,惹得小雪在一旁偷笑。

“師傅!我想回去取一件東西。”狄仲忽然插嘴道:“那東西也許對您有用。”

呂岩急忙站起身來朝亭外的仆人打了個手勢:“等下,我送狄仲出去吧。不好意思,呂某要先失陪一陣了。”原來府上布置了許多法陣,若是無人接引,很容易迷失其中。

過了好一陣,才見呂岩領著一位侍婢沿著長廊走了回來,那侍婢手中還捧著一塊紅木圓盤,圓盤上墊著一層豔紅色的絲綢,絲綢之上則擺著一團烏黑發亮的金絲。

呂岩解釋道:“聽說你們急需烏金絲,就當作我這個長輩送給後輩的見麵禮,算是一點心意。我想,這要做兩件刀槍不入的精絲甲已是綽綽有餘了。”

樂恬接過盤子,卻見一旁的風成小爪子就要伸過來,她連忙一瞪眼,風成立馬就停了下來,機靈地坐到旁邊啃桃子去了。

“呂大叔猜錯嘍!”樂恬笑嘻嘻地接過烏金絲,解釋道:“其實師弟是想做須彌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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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煉器
須彌橐?呂岩有些奇怪了:按理說須彌橐的製作方法早已趨於式微了。仙人們之所以要練“須彌境”,就是因為“須彌橐”的中心陣法——芥子納須彌陣的失傳,導致沒有大量具有儲物功能的法器出現。

其實須彌橐並不是非要用烏金絲作為主材,但煉製須彌橐的主材卻需具備一定特質——質地堅韌,百折不皺。

奈何堅易得,韌難求。一般的寶物,隻要追求堅不可破就可以了,但是須彌橐卻不行。寶物內的法陣繁複,須彌陣更是精妙至極,若是其中的陣形稍有移位,就會造成整個須彌橐內空間坍縮,而其中的東西將永世不能取回。算起來,倒是用這烏金絲最為“物美價廉”了。

“師父!”隻聽見一聲喊,那狄仲已氣喘籲籲跑了回來。他剛想將一團閃著寒光的東西遞向呂岩,就見一道黃光劃過,狄仲手中的東西已然沒了蹤影。

黃光盡處,卻是那風成蹲在亭邊的欄杆上,咧開嘴,齜著牙,得意地眨巴著眼睛:“鬥戰勝佛!老子也有做賊的潛質嘛!”

“死猴子!快些還給我。”狄仲大惱,連忙追上去搶奪。

風成怎肯就範,興奮之下往後一仰,卻不料欄杆太窄,一下沒站穩,居然滑落下去,“噗通”一聲掉進湖中,手中的蠶絲也甩落了出去。

那蠶絲接觸湖麵的一霎間,竟讓小湖突然結出一片厚厚的冰層,將剛剛破水而起的風成連爪子帶尾巴凍了個結結實實。湖中的遊魚也被凍住了不少,一動不動地僵在冰層裏麵。整個小湖看起來卻顯得晶瑩剔透,落日的餘暉灑在湖麵上,頓時有種夢幻般的光華閃出。

“好美啊!”樂恬和小雪的眼中都閃動著精光,連聲讚歎道,全然不聞風成在冰麵上顫抖的哀號聲。

呂岩略一皺眉,默默念道:“這是上等的冰蠶王絲!”

北海產蠶,長七寸,黑色無角,全身密鱗,以霜雪敷之,做繭,有一尺,五彩之色。火炙不化,水浸不濡。這是冰蠶王絲!若是不慎入水,則寒氣更盛,凝結的冰塊可以經年不化!

“啊?那該如何是好?”張子軒一聽這是冰蠶王絲後,不免有些焦急。畢竟,呂岩好心將幾人帶回家,他們卻將呂府弄成這個樣子,有些太欠妥了。

“毋需憂慮。”呂岩嗬嗬笑道:“這都沒辦法,我這神仙也就白當了。”

說完,呂岩緩步走到亭邊,把手一招,就見那冰塊立刻消融開來,整個湖麵又恢複了原來模樣,水清魚戲一如既往,那團蠶絲也落到他手中。風成猝不及防之下,又掉入湖中將湖水喝了個飽。

隻見那冰蠶王絲潔白冰寒,周身一層霧氣繚繞,氤氤氳氳,很是不凡。

“前輩的‘大五行之術’已經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竟然信手就能將冰化為水。”張子軒佩服地看著呂岩,暗自歎道。連一向懵懂的樂恬也回過神來,眼中充滿了敬佩之情。

雖說這大五行之術不是什麽高深的法術,但是要練到不需念咒就能隨心施展的境界,那也是相當的難。

呂岩輕輕搖頭,然後將冰蠶王絲遞給張子軒,子軒趕緊運氣將蠶王絲托在掌心,暗道:要不是風成失手將冰蠶王絲掉進水中,那自己貿然一下接住,蠶絲觸及掌心的汗液,隻怕真有凍傷的可能……嗯?不對!那狄仲怎會沒事?

他拉起狄仲的手,發現根本沒有凍傷的痕跡,忙將神識透入狄仲體內,卻發現一股奇怪的力量在保護著狄仲的全身。不對,應該是兩股性質各異的!

“這是我從人家身上偷來的。那天,我在街上見到有個衣著光鮮的瘦高男人百般刁難路邊乞討的老婆婆,實在看不慣他那副嘴臉!所以……”狄仲偷眼瞧了瞧張子軒,然後堅定地說:“師父要責罰我,悉聽尊便!”

張子軒想到那個李東,頓時恍然大悟:那廝也是挺倒黴的,竟將自己認作是狄仲,方才暴露了他的本性,遭到自己的嚴厲懲罰。

“逝者已矣,隻要你以後不再犯便好。”張子軒正色問道:“狄仲,你要老實回答我,有沒有與其他修真之士接觸過?”

狄仲茫然地搖搖頭。看這情形,張子軒也想不明白狄仲體內的兩股力量到底是從何而來了。可張子軒沒注意的是,他的雙手就那麽一直抓著狄仲不曾鬆開,那頻頻閃動的怪異目光,和狄仲不知是急還是羞的通紅臉頰交相輝映起來……

“鬥戰勝佛!這廝定是有龍陽之癖!不行,我得離他們遠些!”風成想起古書上的記載,一邊顫顫巍巍抖動著濕淋淋的皮毛,一邊使勁搖了搖猴腦。

“對了!前輩,麻煩您給晚輩找間房。”張子軒摸著手中的冰蠶王絲,然後說道:“我想先煉製法器要緊。”

在呂府密室裏,張子軒盤膝坐在墊子上,緊鎖眉頭,思索著須彌橐的製法。他又一次打開了那本師父以前給他的《仙器探源》,細細地查閱著。

須彌橐,其實隻是一個介質而已,也就是連接另一個空間的入口。所以,隻需在核心布上一個“芥子納須彌陣”,然後先按五行方位放入“玄天陣”,再按八卦方位放入“認主陣”,三陣合為一體之後,就能做到將物品自由放入而不必擔心被他人取走了。

張子軒將丹藥含在口中,默念了幾遍祝文後,取出三根烏金絲輕輕握在手中,心中多少有些七上八下:這可是他第一次真正煉器,以前在鬼穀中不過是小打小鬧,弄些小兒過家家的玩意。

幸虧張子軒對修丹煉器的興趣很濃,經常從鬼穀的茅屋中找尋相關書籍觀閱。可以說,他對煉製高級法器步驟的了解已有十之八九,但缺少實際經驗,能否一蹴而就,還尚未可知。

忽見張子軒眼中光芒一閃,右掌上翻,掌中已幻出一簇若隱若現的紫色火焰,此乃仙界的三昧真火。隻因他堅持修煉的神龍訣隻練至第六層,要達到隨心化出無焰煉火的程度,隻怕還需時日。

張子軒右手操控三昧真火,左手運功將烏金絲懸停在半空,徐徐將火焰噴了過去。

煉化雜質,是煉器的第一步。烏金絲在三昧真火的煉化下,發出“嘶嘶”之聲,冒出了一陣細微的黑煙,絲體也越發烏黑細密了。眼看烏金絲逐漸細了下來,最後竟達到跟冰蠶王絲一般粗細的程度。

張子軒雙手迅速掐訣,那烏金絲便跟著相互牽引纏繞,很快織成一個小囊模樣。然後,他再猛地放出靈氣,用神識引路,將靈氣打入小囊內,形成陣法。一個個靈力點在小囊中形成,每形成一個,那小囊就會亮上一分,最後當靈力點組成一個完整的陣法時,那小囊竟如同黑夜裏的星辰般,懸在空中發出炫目的冷光。

張子軒趕緊趁此間隙打坐恢複靈力,靜候半空中的小囊自己煉化成型。

如此煉器之法,實屬少見。一般的煉器,都是將有靈氣的器物作為媒介,打入法器中擺列法陣。雖然威力不容小覷,但卻因為媒介與法器本身並非同屬一種材質,而使他們或多或少有些排斥,從而影響法器威力。

用此上古傳下的煉器之法,卻不會如此。因為單純以靈力為媒介,與法器渾然天成,大大提升了法器的威力,隻是十分依賴製器者本身的修為。

“嗤——”

張子軒倏地抬頭望去,隻見那小囊已經失去光芒掉落下來,心中不由大喜:“想不到這麽快就成了!”

他慌忙伸手接住,神識探入進去,卻失望地將小囊丟在一旁,自言道:“哎!真倒黴!就是差那一籌。”

原來因為煉製時有幾個靈力點位置不夠精準,以致煉出的法器徒具其形而無其質。

張子軒雖然有些失望,待他靈力恢複之後,又試著做了一個,可仍舊沒有成功。正所謂差之毫厘,謬之千裏。用空凝之法煉器,靈氣輸入力道稍有不慎,就可能導致整個法器報廢。

張子軒有些氣惱,卻也不輕言放棄。如此反反複複,到最後竟深深陷入了一種空無虛渺的境界,隻記得煉器、打坐、再煉器、再打坐……龍神訣的運轉也越來越快,最後,張子軒的經脈當中已形成了一處處靈力結晶,卻仍不自知。

要說張子軒和樂恬,練就的法決一為《神龍訣》,一為《天鳳訣》,各分為一十二層。裏麵諸般神仙妙法,可謂包羅萬象。

一至三層為普通的修身養性、強身健體之術,四至八層為修行成真,悟性求道之術,九至十二層,是成仙成神,大道得全之術。譬如神龍決,每當張子軒即將突破原本的層次時,體內的靈氣就會化為結晶,進入張子軒的紫府之內儲備起來。

此時張子軒所在的第六層,已算得是靈修之士中的中流,但是實力與呂岩這般真正的神仙相比,那還如天差地別。但張子軒此刻不知道的是,如今他體內積蓄的神元要是在瞬間全部釋放出來,隻怕大羅金仙也難以抵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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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渡劫
迷迷糊糊間,六個時辰已過。

張子軒再睜開眼時,立刻就察覺到體內靈氣的積聚已經達到了極致,隱隱有突破第六層的跡象,或許隻是差一個契機而已。若是給他突破到了第七層,那在靈修界,也算得上一等一的高手了。

“哎!想不到自己還能有如此機緣巧合之事,隻是不知道第七層的引龍訣是什麽啊!”張子軒有些期待了。

神龍訣的神奇之處,不僅有突破更高層次時那種舒爽通透的感覺,更會因為每突破一層,腦海中就浮現出一種神秘的法術,像是在指引張子軒如神龍不斷向上飛升一般,遂給它取名為――“引龍訣”。

先前的六決,分別是:騰龍術、心龍術、隱龍術、禦龍術、斬龍術、怒龍術。

運用騰龍術,一躍十數丈,往來如陣風;

運用心龍術,可使成為自己駕馭坐騎的神獸與主人靈犀相通;

運用隱龍術,可以瞬間隱藏行跡,但也有不能隨意移動的弱點;

運用禦龍術,能以身馭劍,威力雖不及通常的禦劍術,但也不可小視;

運用斬龍術,則可運用體內靈氣發出一道尖銳的劍氣劈砍敵人,但敵人離己愈遠,自己消耗的靈力愈大;

運用怒龍術,瞬間可將自己的靈力爆發到兩倍,結合其他法訣便能打倒實力強於自己的對手,但用後卻會渾身虛脫,哪怕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也可以置自己於死地。

似乎越往上練,這神龍訣的弊端亦是愈加突出……

所以,這第七引是什麽名堂?張子軒很想知道。

他輕歎一聲,無奈地搖搖頭,這才發現周圍已有十幾個大小相同,由烏金絲製成的烏黑發亮的小囊。想不到須彌橐竟然煉成了,正在驚奇時,卻感覺手中也有些異樣。緩緩展開手,原來自己不知何時還抓著兩個晶瑩剔透、閃爍著七彩光芒的小囊。張子軒握了握那小囊,隻覺得入手綿軟,柔若無物,還透出一股若有若無的寒氣。

張子軒心中斷定這就是那冰蠶王絲做成的須彌橐,其上的寒氣明顯被三昧真火煉化入內,這下非但不易損壞,還成了收放寒氣的寶囊了?

張子軒樂顛顛地跑出密室,想去跟眾人報喜,卻見天色在他出來的彈指間暗了下去。天上本來潔白無瑕的雲朵也變成了暗紅色,還有雷電閃爍其中,轟隆聲不絕。剛剛仍是晴空萬裏,此刻卻仿佛即將大雨傾盆。

正在湖邊堂屋舉杯共飲等待張子軒出關的呂岩等人,也被這奇觀吸引,都走到室外察看天象。

呂岩掐指一算,臉上帶著的微笑也沒了,猛地大驚失色道:“天劫!”

樂恬沒聽明白,一雙靈動的大眼忽閃忽閃地瞅著呂岩。呂岩知道樂恬不懂,但也沒空解釋,腳下迅速踩起七星步,手上掐動指訣,口中亦是一陣念念有詞。

“還好是靈器劫。”呂岩苦笑,然後將頭轉往密室方向:“不過,地點卻在我府上。”正好看見興衝衝趕來的張子軒。

天上風雲湧動,忽然傳來一股無形的壓力,籠罩了整個永樂城,而壓力的中心就是剛剛功成出關的張子軒。

“這是怎麽回事?”張子軒忽見天空濃濃的烏雲之中透出兩股光束,將他手中冰蠶王絲織成的須彌橐吸了上去,然後在半空停住。須彌橐閃出兩道七彩光芒,灑在張子軒身上,讓他感到說不出的舒適。

“主人!”

張子軒耳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倒嚇了他一跳,覺得發出聲音的人好像就在附近。四下望了望,這才想起天空中的兩個須彌橐,於是問道:“莫非是你們?”

“嗯,是我們。”那個聲音又在他耳邊響起:“主人,我們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隻知道天上那個東西好像要毀掉我們。主人一定要救我們啊!”

張子軒攥緊拳頭,暗想:“想不到我竟煉製出這兩個奇怪的……東西。既然將它們製了出來,就得幫它們脫離險境!可是,能不能扛過這劫數,尚未可知啊……”

他抬頭向天望去,隻見滾滾烏雲不住翻騰著,雲中雷光洶湧,仿佛老天要將怒火傾瀉到自己頭頂一般。永樂城方圓百裏的人們更是沉浸在一片恐慌之中,他們從未見過這麽奇怪的天象,眼見黑雲蓋頂,雷聲霍霍,還有明黃色光芒從天而降,早有不少無知百姓被嚇得伏地跪拜,向上蒼祈福起來。

那呂岩掐指細算,察覺城中正有少數強賊趁亂出來打家劫舍,招呼都來不及跟張子軒打一個,就化作一陣風遁去。

此時的張子軒,也被來自天上那愈來愈強橫的壓力漸漸壓得抬不起頭來,隻覺呼吸益發困難,暫時也想不出上佳的應對之法,隻能一味拚力抵抗。

“啊!”張子軒見到樂恬他們都要來助自己一臂之力,心頭不禁一熱,又實在不願讓他們看見自己的窘相。終於用盡全身力氣,大喝一聲,猛然間竟掙脫了那股壓力的桎梏。

張子軒剛想躍向半空,將那兩個須彌橐取下,卻聽“轟”的一聲,天空怒吼著閃出一片連綿電光,聲勢浩大,就如排山倒海一般。

天降神雷,渡劫開始!

眼見天上的神雷即將落下,樂恬芳心頓時一緊,素手瞬間從腰間抽出追風鞭,雙腳一蹬就要衝上前去救張子軒。

可才跑出半步,就被身後小雪輕輕拉住,任她怎麽掙也掙不脫。樂恬急忙回頭瞪了小雪一眼,小雪見狀,立刻“唧唧”解釋了幾句。樂恬頓時明白了個中原委,這才放心下來,與在一邊自顧玩耍的風成一樣,默默關注張子軒獨抗天劫。

這靈器劫共分三劫,第一道是人罰雷,第二道是地罰雷,第三道才是天罰雷了。三劫的威力那是一劫比一劫強,常人根本無法抵抗。不過以張子軒這等修真高徒而言,要抵擋前兩道雷卻也不是難事。

人罰雷降下之時,張子軒正用眼神向樂恬求救,樂恬表麵上假裝無事一般,笑嘻嘻地向他扮了個鬼臉:“師弟努力啊!”

張子軒失望之下,也沒注意到第一道人劫雷已然降下。巧合的是,正因他心中氣惱舉起拳頭,充沛的靈力硬生生湧向拳端,竟將劫雷從兩個須彌橐那裏引了過來。

電光火石間,張子軒的右拳與劫雷撞在一起。抬頭看天的眾人隻覺眼前一閃,“轟”的一聲,聲勢浩大的劫雷霎時消失不見,仿佛被張子軒那勢大力沉的一拳轟了個粉碎。

好狂的一拳!帶著通天徹地,橫掃六合的氣勢!

“啊!”樂恬驚呼出聲,雖然她表麵嬉笑,心裏可著實為張子軒捏了一把汗,“師弟小心,後麵還有兩道劫雷,會直接打向你了!”

“哈哈!鬥戰勝佛在上,子軒這小子終於有老子我的風範了!”風成在這時卻興奮得拍起爪子來。

張子軒用拳擊雷,雖然威勢驚人,但打出這無雙一擊之後,卻有些後悔:哎,自己實力不濟,幹嗎還要逞能?如今整個右臂都震得發麻,絲毫動彈不得,難道要獨臂抗劫不成?

他尚未準備充足,見劫雷又要落下,就手捏指訣打算遁走。此舉卻被眼尖的猴子發現了,大喊道:“鬥戰勝佛!子軒,劫雷會隨你而動的,逃到天邊也沒用!”

一句話,就把張子軒逃跑的念頭撲滅。情急之中,他回想起昨夜的經曆,頓時感覺周遭空渺一片,體內的靈氣瞬息間大量聚集——他的神功已提到第六層境界,稍作停頓後,便再次向上提升,即將衝擊那神秘的第七層。

進入玄妙之境的張子軒,下意識地將手一招,碧蛇軟劍已握在手中。

這把碧蛇劍,乃是張子軒拜入樂風門下時,師父贈予他的見麵禮。雖然並不是什麽極品法寶,但張子軒卻十分珍惜,一直藏匿在腰帶中貼身放置至今。

張子軒將劍刃輕輕往受傷的右臂上一送,一絲鮮血頓時從右臂的破裂處湧出,在軟劍的劍脊上緩緩流淌,進而消融,赫然是被碧蛇軟劍吸走的。

吸收了張子軒鮮血的碧蛇軟劍發出一聲清鳴,逐漸變成血紅色,漸漸便有一條紅色小蛇鑽將出來,盤旋於劍身之上,凶惡地吐著信子。

這正是此劍的宿主,一條千年的碧蛇精。可惜早就被人奪去神智,不是真正的器靈。

隨著這條血紅小蛇迅速在劍身遊走,張子軒雙目也慢慢變得通紅,右臂也不再麻木,舉手之間沒有絲毫不適。

他舉起劍身,劍尖遙指著天空。再沒有光彩奪目的神仙法術,再沒有玄奧的手訣咒語,更沒有道器魔皿。隻是那一人一劍,也要誓抗天劫!

那地罰雷終於“咣當”一聲落了下來,果然比人罰雷威猛多了,居然足足有後者的三倍多粗細,來勢也更快。

“嚓!”塵沙四起,朦朧中一道血影閃過――

當地劫雷激起的塵埃落定,樂恬連忙伸頭尋找張子軒的蹤影,卻發現有個模糊的身影依然站立著,卻是衣衫襤褸,蓬頭散發,硬用右手劍支撐著自己的身體,才不致立刻倒下。

“哈哈哈!我竟然成功了!”張子軒笑聲未落,卻因碧蛇軟劍吃不住身體之重,整個人還是倒了下去。

“子軒!!!”樂恬驚叫著想要撲上去,又一次天雪牢牢抓住,氣得她怒罵道:“滾開!難道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

“守望相助,不離不棄。一人有難,四方支援。”

那是他們“鬼穀四傑”在十年前初次見麵時的約定。

天雪卻無視樂恬的叫罵,將樂恬死死拉住,輕聲叫了兩下。

“什麽?他定能安然渡劫?”樂恬將信將疑地望向張子軒,發現他依舊躺在地上,生死未卜,但是那把血紅的碧蛇軟劍,卻仍然寶光閃耀,吐露鋒芒之氣。

正當樂恬疑惑不解的時候,那第三道天罰雷,在短暫的醞釀之後,終於降了下來。這次的劫雷又比地罰雷整整粗了一圈,那樂恬心存後悔想要去救,也來不及了。

豈知天罰雷降下之時,地上不斷閃現紅光的碧蛇軟劍居然淩空而起,兀自化做一條血龍,毫不停頓地向劫雷撞去。半空之中,那狂舞的血龍,與巨型的劫雷撞在一起。

這劍,便似入雲龍。這雷,就像下山虎。龍虎相爭,孰勝孰負?

頃刻龍虎相遇,碩大的巨雷撞在那隻血龍的頭上。而血龍卻如渾然不知般,徑直向天空衝去,以其一往無前的氣勢,將那道劫雷生生劈開一條裂縫,然後順著縫隙一路直上,竟將那劫雷撞散了。

血龍那血色的身軀,被金黃色的雷電包裹住,發出陣陣刺耳的摩擦聲,極為絢麗。當龍尾帶著殘餘的電光進入層層烏雲後,眾人還想尋它身影之時,天空轟鳴一聲,烏雲竟完全散開了!久違的紅日盤踞中天,萬丈光芒刺得人眼睛都睜不開。

神龍已逝,天亦放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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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8 15:56:43

第六章 夢兆
眼前一片迷蒙……

“這是哪裏?怎麽到處黑漆漆的?我究竟在什麽地方?”

忽然有個人影出現在他麵前,好熟悉的身影!啊,是師父!

卻見樂風一臉愁容地站在張子軒麵前:“子軒啊!你切不可忘了,八月十五之前必須趕去易教總壇!”

“師父!你為什麽不跟我說到底是什麽任務啊?師父……師父你怎麽了?”

樂風痛苦地用力撕扯自己的長發,長嘯一聲,全身衣衫盡碎,裏麵竟是長滿黑色鱗片的身子。聽見張子軒如此喊他,他緩緩地抬起頭,露出一雙血紅色的眼睛,滿臉猙獰地盯著張子軒,然後伸出那雙布滿鱗甲的“爪子”!

“不要啊……”

張子軒一下睜開眼睛,原來剛才是在做夢。他動了動手指,察覺自己是睡在床上,無神的目光向四周掃了掃,想坐起身來,卻發現渾身都痛徹入骨,一點力氣也沒有。

“我這是怎麽了?對了,我剛才正在對抗天劫……用“怒龍術”狂化以做最後一搏,然後進入了神龍訣第七層,之後新會的那招,應該可以叫做“點龍術”吧,將碧蛇軟劍中的器靈點化成龍,接著……咦?怎麽想不起來了!”張子軒隻覺頭痛欲裂,拚命用手敲打額頭。

“呀!子軒醒了!”伏在床邊沉睡的樂恬被張子軒的動作驚醒,見到張子軒已經睜開眼,高興得叫了起來,然後將小臉蛋貼在張子軒的臉旁:“子軒小師弟,你沒事吧?”

樂恬小巧的鼻翼微翕,呼出如蘭似麝的熱氣,噴在張子軒的臉頰上,立刻便將他的臉燒得滾燙。

“樂恬……師姐……別,別靠那麽近!”張子軒將脖子向後縮了縮。

“咦?為什麽?我偏不……哎呀,師弟你的臉怎麽那麽紅啊?不是發燒了吧?我看看!”樂恬並不是伸手去摸,而是將額頭貼到張子軒的額頭上,反而讓張子軒更難受了。

“那個……”張子軒對這個從小被父親慣大的任性師姐,還真沒什麽辦法。

好!幹脆故意嚇嚇她!張子軒猛然睜開眼睛,卻對上一雙布滿血絲的大眼,眼神中無比的欣慰和深深的疲倦,讓張子軒看著就心疼:我到底昏迷幾天了?怎麽把她累成這樣?

回想起剛才的噩夢,他心中不禁充滿了對師父的想念和擔憂,說起來出山前的那段日子,師父總是滿懷心事的樣子,莫非……

不知為何,張子軒竟落下了幾滴淚水。眼淚輕輕流過張子軒的眼角,滴在青花瓷枕上,發出“叮咚”的脆響。

“師弟,你怎麽了?這麽大了還哭鼻子,真不知羞,嘻嘻……”樂恬依舊是那副笑臉,她的生活中,好像從來沒有愁苦的時候。

“恬兒,我剛才夢見師父了,那個……”張子軒欲言又止,生怕將深埋在自己心中的憂慮傳染給樂恬。

“好啦好啦,就知道你是想我爹爹了,你先躺好,我出去拿藥給你喝。”樂恬扶著張子軒睡下,轉身向外走去,臨出屋時還衝他回眸一笑。

張子軒本想再掙紮著起來,但卻感覺突然一陣頭暈目眩,隻得緩緩合眼,閉目養神。

迷迷糊糊中,他似乎又感覺到樂恬剛才那溫暖可人的鼻息,那近在咫尺的香唇,品味著那甜美的滋味。恍惚中自己已將她摟在懷裏,伸手撫摸著她的背脊,在她耳邊輕輕說道:“恬兒,你先好好睡會兒吧。就算我死了,也會保護你的。”

而樂恬也慢慢地閉上了大眼,嘴裏還喃呢道:“我不要你死……”

張子軒緊緊地摟住她,吻住了她光潔的額頭,小聲說道:“恬兒,等我身體好了,我會用我的生命保護你!不讓你受到哪怕一丁點的傷害!我發誓!”

冥冥中他還看見一道紅色的光線,從自己的左手無名指處環繞而生,另一頭,又輕輕的拴住樂恬的右手無名指。莫非那就是傳說中的紅線,月老的祝福麽……

“卜卜卜,卜卜卜……”

什麽東西?沉睡中的張子軒忽然感到自己的頭似是被別人當鼓拍著一般,還是很有節奏的那種。

“誰?”張子軒大喝一聲,坐了起來。卻見猴子風成正蹲在枕旁,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臉上盡是值得玩味的詭詐表情。

“鬥戰勝佛!你不錯啊!做夢也不忘記跟那瘋丫頭卿卿我我……”風成眨巴眨巴眼睛,然後站直了身體,把右爪放在左胸那裏,咳嗽一聲,裝出很深沉的聲音:“為師很是欣慰啊!”

張子軒被風成的行為弄得又好氣又好笑,再加上被風成說中了心事,忙掙紮著緩緩坐起身來:“風成,我昏迷幾天了?”

“咦?師弟你怎麽坐起來了?再躺一會吧!”樂恬端著一碗黑乎乎的藥水,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一路上那碗藥水竟潑了有一半之多:“死風成,是不是你在煩他啊?”

“鬥戰勝佛在上,我可沒有啊!”風成馬上將嘴湊到張子軒耳邊,悄聲說道:“前三天,她就一直待在旁邊等你醒來。嘖嘖!幾乎三天沒合眼啊!這兩天,你那牙齒咬得比城門還緊,她就把我們全部趕出去幫你喂藥,老子可不知她是怎麽喂的!啊呀,老子還得去城外黑鬆林辦點事……”

然後,也不道別,就風一般飛奔出去。

“這死猴子,像個瘋子一樣。來!這是止血草、生血藤熬製的傷藥,你快把它喝下去!”樂恬將湯藥遞到張子軒麵前。

“恬兒……你這幾天是怎麽喂我藥的啊?”張子軒聽到風成對他說的話,再想起剛才的“春夢”,便有些好奇地問道。

樂恬臉色微微有些潮紅,向張子軒拌了個鬼臉:“我就不告訴你,呸!”

張子軒也不逼問,喝完藥穿上外衣站了起來,揉了揉肩膀,活動一下筋骨,便感覺好多了。這藥活血化淤的效果還真不錯。

他又試著運行神龍訣,感到渾身經脈容量擴充了不止一倍,順帶那靈力結晶也全部不見了,這才確定他是真的步入第七層了。點龍術的法術妙訣,也在腦海中閃現出來。

“恬兒,我身體已無大礙,就不宜再打擾呂前輩了,咱們還是走吧。”張子軒與樂恬商議道。

樂恬也點點頭,算是同意了張子軒的意見。於是兩人攜手來到了湖中小亭那裏,說來好笑,呂岩對樂恬說過,在呂府之中,無論任何人,隻要規規矩矩走在石子鋪就的路徑上,便不會觸動府邸裏布置的陣法。這讓樂恬有些不解,認為這陣法實在太沒用處了。

呂岩正坐在湖中小亭處瞭望遠方。今日他手中拿著裱了潑墨山水畫的一把百折扇,身著一件白色道服,更添了幾分儒雅的氣質。

“你們來了?”呂岩沒回頭,便已知道張子軒和樂恬的到來,笑嗬嗬地轉頭示意兩人坐下。

“要走?”見兩人的神情,呂岩有些無奈:“走了也好,我便不送了。呂某想,兩位這次出山,初入人境,一定是有些任務吧……”

“哎?大叔你好厲害!你怎麽知道我們是剛剛奉命出山的?”樂恬幼稚的反問,已暗中印證了呂岩的猜想。

“不瞞呂前輩,這次出山的目的,直至今日我都沒有想明白。”張子軒說的倒是實話,樂風隻是讓他在八月十五前趕到易教總壇乾坤樓,之後應做什麽卻不知情。

呂岩看張子軒神色不似作假,於是話鋒一轉,引入正題:“不知二位可有誌向升入仙界,位列仙班,過一過那快樂逍遙的神仙生活?”

張子軒曾聽過師父說,他們並不屬於修仙一宗的人,所以就算實力到達天仙的地步,也無法飛升仙界長生不老,暫時又不想拂了呂岩麵子,便隨口答道:“成仙得道,這還是要隨緣的。”

“隨緣?哈哈哈哈!好個隨緣!”呂岩搖搖紙扇,哈哈大笑:“境界如此之高,小兄弟他日的成就一定不可限量!在下期待日後有一天能在仙界與小兄弟把酒言歡,暢所欲言!”

“豈敢,豈敢?若是我以後能位列仙班,定將親自找尋前輩,不醉不歸!”

“那是最好!對了,小兄弟重傷初愈,現在感覺如何?”

張子軒連忙躬身回答:“謝謝前輩關心,現在我好多了,剛才試了試,似乎功力還比以前有所進步。”

“嗬嗬,那就好!”呂岩一伸手,從他的須彌境中取出三件物事,遞給張子軒,道:“這是你的東西,我暫時替你保管的,現在也該物歸原主了!”

張子軒接過那幾件物事,原來是那兩個須彌橐和碧蛇軟劍。可是當他細細一看,這須彌橐和碧蛇軟劍明顯與之前不同了。那須彌橐早變成了半透明的樣子,不細看還真是看不出它的外形。更讓他吃驚的是碧蛇軟劍,這把劍已不像當初那樣有著碧綠的劍身了,而是墨綠中透出一片血紅,表麵更有一層浮光顯現,仿佛遊龍般不斷流動。

“唯一可惜的就是這須彌橐的器靈被毀。”呂岩歎了口氣道:“引來靈器劫的法器必有器靈,可惜抗劫雖成,器靈卻離奇湮滅……不過萬幸的是這把碧蛇軟劍,居然被劫雷煉造而達到仙器的水準,隻怕將來還可進化!可謂是潛力巨大啊!”

張子軒心中有些難過,摸了摸失去七彩光澤的須彌橐,沉默一陣,才問道:“風成、小雪和狄仲呢?”

“哼,那兩個沒心沒肺的東西!整天窩在一起,也不帶我玩,剛剛又跑出城外去了,不知要幹什麽。”樂恬滿臉的不高興:“狄仲也是整日在呂府外遊蕩。”

樂恬話音剛落,永樂城外西南方向忽然出現一道衝天紫光,正在張子軒和樂恬身後的方向,被呂岩瞧了個正著。他心中一動,趕緊轉身避開張子軒與樂恬目光,背著手虛空畫了一道金光符,故意咳嗽兩聲,借機低喝道:“疾!”那金光符就光芒收斂,已然消失。

不一會兒,那道衝天紫氣便也消失不見,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呂前輩,那我們就告辭了!”張子軒拱手說道。

“好!我這裏隨時歡迎兩位光臨!隻因還有些事情要處置,就恕不遠送了,見諒!”呂岩剛才放出的符咒可不是普通的法咒,連背上都已汗濕了。

張子軒與樂恬聞言,向呂岩深鞠一躬,轉身去找狄仲他們去了。可他們剛剛離開呂府,那小亭中就慢慢浮出了一個黑影,問道:“呂大人有何吩咐?”

“跟住剛才的兩人,伺機將那隻九尾狐殺死。其他的人,包括那隻猴子,你暫時不要動!”呂岩安坐在亭中的石凳上,抿了口杯中的香茗說道。

“是!石頭一定辦妥當!”那黑衣人跪在地上領命,然後又是黑光一閃,身影已不見了。

呂岩搖搖頭,自言道:“好險,那妖狐方才差點進化為天狐。為了這妖狐,我竟動用了金光滅神符和隱咒手!這天庭的密使果然不好當啊,希望沒有人留意到才好。”

“哼哼,倒是石頭這廝實在好笑,明明是恨我入骨,但卻不得不聽從我的命令,真是絕妙的諷刺啊!”呂岩冷笑一聲,紙扇收起,將杯中的香茗飲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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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8 16:00:44

第七章 問卦
永樂城南門外。

“師弟,你別悶頭趕路啊!倒是說說嘛,狄仲那小子找不到了,風成與小雪又會去哪裏,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們?”樂恬輕嘟小嘴,撒嬌般地問道。

張子軒停下腳步,無奈地回答:“你都問了十幾遍了,我是真的不知道啊!這些天我都昏睡不醒,怎會知道它們去幹嗎了?不過風成曾說過它要去城外黑鬆林,或許到那裏就能查明它們的行蹤了吧。”

“哼!風成趁我不留神在你耳邊嘰裏咕嚕的,肯定是跟你說了些什麽,不告訴我就算了!”樂恬又想給張子軒個“爆栗”嚐嚐,卻見他的眼光飄向遠處,也好奇地順著那條道望了過去。

一陣黃色旋風刮過,卻是風成落在張子軒麵前,氣喘如牛道:“子……子軒,快……快去那……黑,黑鬆林!天雪……天雪她,出……出事了!”

那城門外正站著幾個做買賣之人,親眼看見一隻猴子跑得比四匹馬拉的車子還快,本已嚇得不輕,又聽見這些“人話”是從這猴子嘴裏冒出來的,登時驚得丟了貨擔撒腿就跑。

張子軒也無暇埋怨風成在大庭廣眾下口吐人言之過,急忙同樂恬飛也似地趕往黑鬆林。

永樂城外那處黑鬆林頗有來頭,林中間雜生長的黑竹,乃是天下最堅固的竹種之一。據傳製作丐幫的兩大常用武器——伏貓杖與打狗棒的材料,就取自這種黑竹。但因常有林中鬧鬼的傳聞,所以尋常過路之人都遠離幾裏外繞道而行。

此刻有位嬌媚入骨的女子,就躺倒在一叢黑竹之下,麵如金紙,雙目緊閉,滿頭青絲上沾染了不少鮮血,一襲白色衣裳也落滿了紅色的泥點。

“師弟快來啊!小雪在這裏!”樂恬率先發現天雪的蹤跡,撲過去抱住天雪漸漸冰冷的身軀,眼中瞬間積滿了淚水,痛哭道:“嗚嗚……小雪,你不能死啊!”

張子軒看見天雪這般慘狀,心中也大為不忍,急忙運起靈力輸入天雪體內,感覺天雪的經脈已亂做一團,甚至連一個周天循環都不能行滿。以他的修為,竟然也找不出救治的辦法來:“看來我們隻能將小雪護送到呂叔那裏求他幫忙了。”

“求人不如求己,天助不若自助。寧從巧中取,莫往險中求。點天點地點子軒,自問自占自忙活。”幾句悠揚的話語從遠處傳來,卻是似吟似唱,半通不通。

“是誰?”張子軒聽見有人報出自己的姓名,下意識扭頭一瞧,來人竟是個算命先生。

那老頭長相甚是怪異,隆鼻小眼,嘴唇歪斜,雙耳奇大,左臂過膝,右手拿著卦旗,上方書有四個大字:神鬼莫測,下方亦寫著四個大字:皆來問我。方才發聲處還很遠,轉眼那算命先生就到了他們眼前,拈著花白胡子、眯起雙眼看著他們。

“咦?這老爺爺長得好奇怪啊!”樂恬對此人倒是來了興趣:“老爺爺剛才說點子軒,是不是指我的師弟呢?你怎會知道他的名字?”

“我不僅要點化他,連你小樂恬,我也得一塊點化啊!嗬嗬……”那算命先生隨手將一顆綠色丹丸遞給張子軒,指了指躺在地上的天雪:“快將這顆丹藥送她服下。”

張子軒接過那顆丹藥,盯住算命先生打量了一陣,卻是久久不動手。

那算命先生明白了他的意思,便將丹藥掰了一半放入口中嚼碎吞了,又伸出黑乎乎的舌頭來,證明自己確實已經服下此藥。

張子軒這才放心,迅速將剩下的半顆丹藥塞進天雪嘴裏。那丹藥像是入口即化,也沒用水,就漸漸融進天雪喉中。

“老爺爺好厲害啊!你怎麽知道我叫樂恬的?難道你以前認識我嗎?那我怎麽不認識你呢?”樂恬一臉驚訝地問道。

“別急別急,這個問題日後你們都會明白的。哦!她醒過來了!”

天雪嚶嚀一聲,睜開雙眼。張子軒忙將一絲神識探入天雪的經脈中,發現天雪原本淩亂不堪、絞成一片的經脈已經慢慢恢複原狀了,靈氣的運行也漸趨平緩。那到底是什麽靈丹妙藥,竟然如此神奇!

“哦!天雪你終於醒了?”樂恬高興急了,跳起來拍著手說道:“太好了!太好了!老爺爺的那顆小丸子真靈啊!”

“唧唧!唧唧!”天雪有些憤怒地叫道。

樂恬連忙譯給張子軒聽:“天雪說,她記得剛才偷偷和風成出城,在這偏僻的地方讓風成護法,準備嚐試晉級仙狐之境,不想忽然一道金光朝她麵門打來,破了她的法術,連風成都沒來得及阻止,就被打中了!”

“這是金光滅神咒,屬於仙界密術的一種符籙,可以千裏之外傷人於無形,倒與陰損毒辣的巫術――釘頭七箭書有幾分相似。”算命先生拔出嵌在黑竹裏的一片金色小紙符,說道。

他指了指天上:“據我說知,這種神符極其罕見,隻有天庭的人才可以施用。”然後順手一丟,那紙符頓時化為一道金光,向樹林深處飛去。連著幾聲悶響傳來,像是砸到了什麽東西,然後再也沒了聲息。

“呀,老爺爺你不會傷到什麽人了吧?”

“無妨無妨,幾隻滋事的老鼠而已。”那算命先生忽然笑了起來,本就歪斜的嘴角頓時更加不堪入目:“難得我與你們有緣,就為你們算上三卦吧!隻有三卦,你們可得想好了。”

“等等,前輩!首先謝謝您的丹丸,但是您到底是誰啊?”張子軒心中雖然感激他的幫助,但又覺得此人的出現未免有些突兀。

“我是誰,有那麽重要嗎?”那算命先生放下卦旗,笑道:“我無名無姓,根本就誰都不是。”

幾人愕然地瞪著麵前這位處處透出古怪的算命先生,一時間竟忘了問卦。

“子軒啊,你的神龍訣才練到第七層,這進境也太慢了吧!唔……樂恬的天鳳訣也隻是練到第六層,太慢,太慢!”

張子軒與樂恬都有些吃驚,這算命先生怎麽會識得兩種神訣?這兩種神訣可是極為特殊的,全三道六界的家夥,知道有此訣的都不超過十位,可這算命先生不僅認識,還好像蠻精通似的。

“你們可要快些,一般人我都不屑給他們算的!”算命先生提醒道:“隻有三次機會。”

“我先來!我先來!”樂恬搶著問道:“老爺爺,我想問,以後和我親近一輩子的人,除了爹爹還有誰啊?”

那算命老人聽了這問題,不免發出一陣大笑:“哈哈……當然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了!”

“啊?竟然是師弟!呸――我才不要呢!”樂恬伸出可愛的小舌頭,啐了張子軒一口。

“我又沒說是他,也許,這人還是我呢!哈哈……”算命先生調侃道。

“哎呀!你們都好壞……”樂恬難得露出一副小女兒的嬌憨姿態,緋紅的臉蛋,氣鼓鼓地撅著嘴,格外吸引人。可惜,張子軒卻沒有看在眼中。

“還有兩卦……”

“那前輩,有個問題困擾了晚輩很久,就是……晚輩們今後的出路在哪裏?”張子軒見這人雖說奇異,但是說出的話卻也算有理,於是就問了個最近讓自己很迷茫的問題。樂風曾說過,仙界不是他張子軒能走的路,那他的路又在何方?

算命先生沒有回話,隻是豎起手指,指向那碧空藍天。這時,幾朵白雲飄過,正好遮住了他們的視線。

“仙界?”張子軒想到今日呂岩勸告他的言語。

那算命先生搖了搖頭,張子軒又問:“是太上老君所說的天道?”

那算命先生又搖了搖頭,臉色一正:“是天……”隨即又大笑著擺擺手道:“天機不可泄露!天機不可泄露啊!哈哈……趕快問最後一卦吧!”

樂恬便將目光投向天雪,天雪表情有些猶豫地低下頭去,沒有說話。

“小雪,要不我幫你問了吧!”樂恬與天雪關係極好,因為能聽懂獸語,所以天雪什麽話都跟樂恬講過,樂恬自然知道她最想問的問題,就是她父母到底在青丘之國哪裏,為何要拋棄她。

“恬兒別說!天雪她不親自發問,肯定有自己的原因!”張子軒也有些擔心地看著天雪,目前正是天雪晉級為更高層次靈獸的關鍵時刻,實在不宜為這些事情擾亂了心神。

天雪感激地看了張子軒一眼,又低下了頭。認親,認親,她還是沒準備好去尋找丟棄她的父母,她怕見到他們,她怕他們當初是真的不要自己了!想著想著,竟抽泣了起來。

“前輩,十分抱歉,請問這最後一卦,能不能延後再問?”張子軒向算命先生鞠了一躬,說道。

“好!好!好!”那算命先生連說了三聲好,然後轉身就走。隻是跨出那一步,就不見人影了。黑竹林間,還回蕩著他的餘音:“雲夢山下,鬼穀茅屋,是你們立刻要去的地方!盡快,盡快!”

“啊!師弟,那不就是我們的家嗎?”樂恬頓時花容失色。

“嗯!”張子軒皺眉思索道:“我雖與剛才那位前輩素未謀麵,但不知為何,我寧願相信他說的話,想回去看看。”

“是啊,我也想爹爹了!”樂恬扶著天雪走了幾步,見她依舊愁容不展,便勸慰道:“小雪啊!不管你將來的父母是誰,我們都是好朋友,對吧?”

天雪看著樂恬,露出一絲苦澀的微笑,然後重重地點點頭。

“鬥戰勝佛!這鬆林怪裏怪氣的,咱們還是早點趕路吧。”風成早已不耐煩了,臨走時還吸了吸鼻子,似乎聞到了什麽異常的氣味。

直到他們離開黑鬆林許久後,才忽然有一道黑影從枝杈上跳了下來,正是那呂府中出現的神秘人物——石頭。

他雙手死死捂住大腿,那張金光滅神符的破碎符紙已然陷入腿根,黑色的液體一直從那傷口中汩汩流出,他看向遠處,喃喃自語道:“那老鬼究竟是何人,道行如此了得?不但一招殺了我的幾個隨從,連我的天生石身都能用這一張符紙刺破?”

隨著一聲淒厲的嘶吼,他已忍痛拔出那道金光滅神符,頓時,黑水噴出幾米遠,灑在那些黑竹之上。那黑竹被黑色液體從中間腐蝕斷開,立刻成片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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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驚變
數個時辰後,鬼穀之旁……

月梢下,一團烏雲彌漫開來,遮住月暈,隨後將整個月亮吞噬,連僅剩的光華也不再吐露半分。黑暗籠罩大地,滂沱大雨忽然降下,把措手不及的趕路人淋成了透心涼。

“從來未見過如此多變的天氣啊!白天還是晴空萬裏,現在卻這般糟糕!”一位趕路的肥胖商賈,掀開轎窗的一角,看著窗外的雨天,一邊抱怨著天氣,一邊對著轎夫吼道:“你們快點!沒吃飯嗎?我還有急事呢!耽誤了生意,你們賠得起嗎?”

“對不起!大老爺,隻是這天氣……”轎夫有些無奈地乞求道。

“一群飯桶,再說什麽鬼天氣,便扣你們工錢!老爺我是好人,不跟你們這群賤民計較!若是換了旁人,哼哼……”那肥胖商賈的臉上橫肉一顫,狠狠地將簾幕放下。

“哎……”四個轎夫都不約而同地歎了一口氣,當今世道能混口飯吃就不錯了,要不誰願意去做轎夫呢?

“呼——”刮骨的寒風吹過,四位轎夫驀然間覺得全身都凍住了。那種猶如刮骨之痛的寒冷,讓四人都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誰也沒注意到,轎子上麵憑空出現了一個人,黑衣裹住全身,隻露出那雙血紅的眼睛。手執一把血色長刀,刀尖還在滴著血紅色的水,雨水淋過刀身,也衝刷不掉那顯眼的紅色。

一滴、兩滴、三滴……

他隻在那上麵停留了一刻,然後便消失在雨中,好像原本就屬於這無盡的黑夜一般。

“嘭”一顆圓溜溜的東西從轎窗裏掉落下來,在地上滾了幾圈這才落定。隻是雨實在下得太大,轎夫們根本沒有注意到那東西。

於是,四個轎夫抬著一口載著無頭屍體的轎子繼續向前走去……

雲夢山的鬼穀中,長久堆積的迷霧絲毫沒有被大雨衝散,反而有股淡淡的殺氣充斥在夜色中,血雨在彌漫……

當四人離開後不久,這條小道上又出現了三道模糊人影。這三人健步如飛,都沒有披著蓑衣,可身上並未沾上雨水,原來是他們體外包裹了一層靈氣,雨水在離身體三寸處就不再落下。

“師弟,你說爹爹不會真出什麽事了吧?”樂恬望著茅屋的方向,總感覺心中有些不踏實。不祥的預感猶如沉重的陰霾一般,在心頭揮之不去。

張子軒有些茫然,自從發現布在鬼穀外那些掩人耳目的法陣都遭破壞後,他心中也有這種不祥的感覺:“我,我不清楚……”

眼見樂恬眼眶紅了一圈,似是馬上就要哭出來,他又改口道:“放心吧,師父一定沒事的!”

說話間,他的眼光已飄向遠方,那個曾令他魂牽夢縈的地方。

不一會兒,幾人已經進入鬼穀之中,可是茅屋前的景象卻讓他們一陣心驚。

茅屋前那棵合抱粗細、樂風總是視若珍寶的大樹,已被什麽東西從中劈為兩半。傷口看上去極為齊整,卻不像是利器所為,多半是道術高手之間法術拚鬥造成的結果。那間茅屋同樣被怪力轟得四分五裂,到處都是木屑和雜物。任誰也知道,這裏定是經過了激烈的搏殺。

一根金中鑲玉的寶釵落在泥水之中,但泥淖仍舊沒有掩去寶釵奪目的光華。張子軒拾起那根寶釵,卻見龍鳳呈祥的如意畫麵,被活靈活現地雕刻在那玉釵上。可惜釵子已經斷了,隻剩了鑲著龍鳳之首的那一半。

“這是……這是爹爹的東西!娘的遺物他不會亂丟的,絕對不會的!嗚嗚嗚嗚……爹爹,爹爹你在哪兒?”

“恬兒……師父他……師父他老人家絕對不會……”張子軒想解釋什麽,卻感覺如哽在喉,怎麽都說不出話來。

“嗚嗚嗚!我不要聽你說!”樂恬哭喊著奔到茅屋的廢墟之上,半跪在地上,狠狠將那些碎屑挖出丟到一旁。

一雙白嫩光潔的小手,因為沒有使用靈力保護而變得血肉模糊。雨水打濕了她的粉衣,散亂的秀發緊貼在他的天鵝般秀美的玉頸之上。淚水混合著雨水往下滴落,打在頸間的辟邪珠上,瞬間就散成了淚花。那辟邪珠是今年樂風才送給女兒的生日禮物,頓時發出一陣青色光華,好像還在替它的主人保護著女兒一般。

張子軒站在廢墟之上,隻覺心中刺痛,猛然眼前漆黑一片,竟一下跪倒在地。趕緊單手支撐著身下的木板,不讓自己跌倒:不行,我不能暈倒!我暈倒了恬兒怎麽辦?

他拚命睜開眼睛,卻見自己撐著的那塊木板之上,殘留著一些墨黑的水漬,他抹了一些在手指上,湊到鼻尖聞了聞。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立刻嗆得他喉嚨發麻,不住咳嗽——那是成魔者的血!

莫非,師父竟然遭了仇人的毒手……

是誰?到底是誰幹的?張子軒仰天長嘯,收回護身的靈力,任由雨水衝刷自己的身軀。哭哭啼啼又有什麽用?師父是死是活,是傷是亡都尚未可知!老天啊,你這是流淚了嗎?

“啪!”張子軒感覺有人忽然在拍他的肩膀。

“師父!”他猛然回頭,卻看見一張猴臉,拿著隻奇形怪狀的圓環在張子軒眼前一晃。

張子軒不明就裏地接過圓環,細細觀察,卻沒發現有什麽奇特之處:“這是何物?”

風成指向那棵原來樂風視如珍寶的大樹:“鬥戰勝佛,璿璣玉衡的一部分竟藏在這裏!怪不得樂瘋子不讓我碰那棵樹。”

璿璣玉衡其實不算什麽特別厲害的神器法寶,它的作用隻有一個,就是能夠穿梭各個空間。無論是地仙界還是天仙界,都能如意進出,使用者不用經天地之劫的曆練。不過,張子軒手上的這個圓環隻是璿璣,所以並不完整。璿璣玉衡,缺一不可,否則就形同廢物。

張子軒隨手將璿璣放進須彌橐裏,然後緊跑幾步,抓住正在挖尋爹爹的樂恬,心疼地將她的雙手塞進懷中,柔聲說道:“樂恬,你不要鬧了!我想明白了,師父不可能被壓在屋下的!”

樂恬抽回自己布滿傷痕的雙手,用力抹去眼角的淚水,卻不小心將手上沾著的泥土都帶到臉上。要是往常,張子軒說不定會調笑一番,可是現在,張子軒隻能將樂恬輕輕摟在懷中。

“師父肯定不會死的!以師父的實力,打不過,肯定能逃得了。”張子軒強裝鎮定地對樂恬說道:“就算師父肉身被毀,隻要靈身不滅,過個幾百年就又回來了。那麽,這幾百年……”

他看著樂恬,眼光堅定爍爍閃動:“這幾百年,有我來陪你、保護你!”

樂恬驚訝地抬起頭看向他,過了半晌,終於又哭著把頭埋在張子軒那溫暖的胸膛中。此刻悲傷正充斥著樂恬的整個心田,卻再也容不下其他。

“恬兒啊!我發過誓,讓你不再受傷,你現在這樣,叫我如何不心痛?如何不憐惜?”張子軒想到這裏,早將男女授受不清的古訓拋在腦後,手上又用力幾分,將樂恬緊緊抱住。

小雪和風成呆立一旁,想起平常那個總是一臉和熙笑容,就算生氣也如過眼雲煙的老頭,也是唏噓不已感慨良多。雨水和淚水,正順著眾人的身體滑落。

驀地,小雪和風成都感覺背脊一陣發涼。天生靈感的兩隻異獸,不約而同地跳將開去。隻聽“轟”的一聲,他們方才站立的地方被炸出一個丈餘寬的大坑,黑黝黝的坑中,有一塊燒得通紅的小石頭,雨水落在它身上,頃刻就化為蒸汽散去。

“你爺爺的!誰敢偷襲老子?”風成一雙猴眼中滿是憤怒:“鬥戰勝佛在上!老子不打得你家老子都不認識你這個孫子,老子就是你孫子!”

這句話罵得相當難聽,但那偷襲之人依舊沒答話,又是一顆石子襲來,隻見這次來勢更凶,幾乎都看不到那石子的蹤跡!

好大的力量!風成見勢不妙,化作一道黃色旋風,瞬間就逃離出去。“哐!”那地上頓時又多了個深約一丈的巨型大坑,嚇得風成蹲在坑旁一陣哆嗦。

情勢危急,張子軒護住樂恬,將靈力聚於雙眼處,好讓自己能更清晰地觀察四周的情況,卻遍尋不著敵人的藏身之處。樂恬想抬頭看看外麵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就見張子軒低下頭,問她道:“恬兒,我先送你到別處吧?”

“不要!我要留下來,助你們一臂之力!我要親手捉住他,問他為什麽要偷襲我們,是不是跟我爹爹被害的事有關!”樂恬並不知道張子軒是為她好,使勁搖搖頭,高高撅起了小嘴。

話還沒說完,她卻軟倒下去,顯然是方才悲痛中淋雨,又突然受了驚嚇,氣血紊亂所致。張子軒趕緊抱住樂恬的嬌軀,喊了聲:“風成,先替我拖住敵人。”

腳尖微一點地,幾個起落之間就飛躍至雲夢山的半山腰間,那裏正好有一個山洞,曾是他們平常玩樂的地方。

張子軒走到山洞的深處,將樂恬輕輕放在那裏的一個茅草軟墊上,用手理了理樂恬淩亂的頭發,然後取出師父交給他的先天五行旗。他將手指逐一劃過五把旗子,然後向空中一擲,那五色寶旗便淩空漂浮起來。

那五麵旗子都是四方形狀,分別呈牙白、墨綠、炭黑、赤紅、杏黃色。寶光柔和內斂,卻帶著股難以言狀的強大氣息。

所有旗柄處,都鑲著一塊與旗子顏色一致的雞蛋大小的寶石。那五顆石子就是先天五行石,分別凝結了金、木、水、火、土的先天五行之氣,奪天地造化,是六界中至強的陣法介質之一。

張子軒凝神打出指訣,將五根不同顏色的光柱射進五行旗旗柄的石子處,那五色石子受到那光柱的照射,立刻反射出五種顏色的璀璨光華。但見先天五行旗慢慢旋轉飛升,最後形成了一個互相照射的小型五行陣。便有一層光罩,若隱若現地保護在樂恬嬌小的身子周圍。

張子軒看了眼光罩內樂恬逐漸恢複紅潤的小臉,目光閃過一絲溫柔和不舍,毅然走出了山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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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鬥陣
當張子軒縱身跳下洞口落在茅屋旁邊的時候,那裏已經是一片狼藉,地上到處是各種大大小小的坑洞,因為石子的落地爆炸而變得灼熱不堪。在大雨的澆灌下冒出絲絲青煙,嫋嫋彌漫消失,如夢如幻。

“閣下到底是何方神聖?來到鬼穀有何貴幹?”張子軒大聲喝問道,現在還尚不能確定這個人就是樂風神秘失蹤的關鍵人物,但是能穿過鬼穀穀口的“迷魂陣”和“九宮連鎖陣”的人,必定不是善茬。

“嗖”的一聲,回答她的是一顆石子。那顆石子破空而出,化為流火向張子軒射來。這次的速度明顯不如第一次見到時快速有力,張子軒很輕鬆的左走一步躲開攻擊。

又是一顆石子砸出,這次力道更強,速度更快,隻向天雪那裏劃去。那石子劃破天際的時候,甚至隱隱有被燒焦的跡象。在雨夜之中燃燒的赤紅石子,尤為顯眼。

天雪雖然看得見這絢麗華貴的流火,但是看得見的東西卻不一定能躲閃開。

“躲開!”已經飛速趕到天雪身邊的風成大喝一聲,然後雙手用力猛然將天雪推開。

“轟!”“啪啪啪!”

風成雖然推開了天雪,可自己的身子,卻被那顆勢大力沉的石子砸中。隻感覺腹上疼痛難忍,一股巨力頓時將它的身子撞飛出去,撞斷三根合抱粗細的大樹之後這才停下來。

“風成!”“唧唧!”

兩道人影趕到那個大坑前麵,將上麵的落土木屑擔開,露出裏麵的金色的猴毛。張子軒顫抖的用手撥開一層泥土,然後輕輕撫著風成的毛發,卻依舊能感覺到那上麵的心跳和溫暖。

“鬥戰勝佛!打得老子真疼!這王八羔子是用的什麽法術啊?”風成倏忽一下從那土坑之中跳了起來,氣憤的擦去嘴角邊的血,將毛發上的泥土悉數抖落後,大喝一聲:“鬥戰勝佛在上!老子真的生氣了!”

他的身體驟然變大,由原來的正常猴子大小,變成了如今的人型模樣。全身的金毛根根豎起,眼神也變得犀利。旁人不知,但是張子軒、天雪與那風成在一起時日已久,知道風成有一種其他異獸都沒有的半人形態。

戰鬥形態與原始形態、以及化人形態,是異獸的三大本來形態。戰鬥形態類似與高階洪荒巨獸的上古金身,是一種以貼身肉搏為主的形態。原始形態就是異獸的本身,毫無戰鬥力,靈力也微乎其微,卻能很好的隱藏自己。化人形態就是修煉有道的異獸所擁有的高階法身了,擁有很高強的法力,但是肉搏能力依舊不足。

風成的半人形態,卻是及肉搏和法術攻擊兼備的一種形態。除卻外貌來看,的確是一種羨煞旁獸的最理想的戰鬥形態。

“呔!你這王八羔子就知道做縮頭的王八!老子讓你縮!”風成不知從哪抽出一根玄黑色、兩頭金光包裹的粗大棒子。身子向下一蹲,雙腳用力,驀地一躍,跳至半空當中。隻見那黑色棒子猛地漲長,兩頭各伸出幾丈罡氣,遠遠看去,就像是那黑色棒子變長了一般,帶著巨大的威勢淩空劈下:“大聖棒法——力劈天宮!”

“轟!”那黑色的棒影籠罩了整個鬼穀中的森林,巨大的響聲使得整個雲夢山脈都被震的顫動不己。那周圍的霧氣稍稍淡了一分,可是鋪天蓋地的灰塵泥土、木屑雜物等等東西,卻充斥著整個山穀。

大雨立刻就將那灰塵洗刷幹淨,可是鬼穀中的樹林,卻已然不見,隻有那一個個或大或小的樹根,焦糊一片,仿佛是守護鬼穀的衛士一般立在原地。

“呼……呼……”偌大的地方,安靜的隻聽到風成的喘息聲。張子軒和天雪都立在原地,他們不是沒有懷疑過風成的破壞力會那麽驚人,隻是在單純使用棒法的情況之下,破壞力就那麽強,如果他附帶些法術……他們不敢想下去。

“結束了?那個人呢?”張子軒向四周看去,隻有一片焦土,哪來的屍體?不對啊!以那人的一花聚頂末期或二花聚頂初期的實力來說,不可能被剛才那一擊打成齏粉的。

“咻咻咻”的三聲,又是三顆不同大小的石頭又向幾人飛去,隨後,地上的一塊極小的石子猛的變大,沒有任何光影預兆,就這麽慢慢換型扭動。最後,幻化出一個渾身黑幽幽人物,連衣服都是黑色的。

那人剛一出現,就直奔向天雪而去。張子軒和風成被那石子鎖定住,無暇幫忙,而天雪亦是被那一顆石子鎖住逃跑的路線,徑直麵對那黑衣大漢的攻勢。

後麵是那疾若流星的飛石,倒是不急於進攻,滯留在空中,像是在尋找戰機。隻要天雪稍微一動,石子便會給予雷霆一擊。天雪可沒有風成的金剛不壞之身。稍有不慎,法身就有可能會被擊得灰飛煙滅,更嚴重的甚至形神俱滅,化為冥冥。

天雪看看四周,想閃身躲去,可是左邊有風成,右邊是張子軒,她躲都沒法躲。

“嗷!”天雪怒嚎一聲,身子慢慢膨起來,竟有幾十丈高低。白色的毛皮,純潔的沒有一絲雜色。鮮紅的眼睛,閃爍出妖異的光芒,毛茸茸的九條尾巴,看上去那麽雍容華貴,讓人隱隱有一種眩暈的感覺。

這九尾就是九尾仙狐幻術能量的來源之一,而九尾狐就是靠幻術立足妖界的。可以說,那九條尾巴就是九尾狐的力量之源,傳說,連九尾狐最親近的人,都不能觸摸他們的尾巴,可見九尾狐對其尾巴的重視程度。

那石頭幻化的黑人,見到天雪化為戰鬥形態,口訣急忙不斷讀出,那黝黑的雙手就變為灰色的岩石模樣,隻是指尖還是一個尖銳的錐形,鋒芒處亮出一絲冷冷的寒光。

正當小雪準備好要迎敵時,卻見她後方的石子果真又攻過來,轟的一聲砸在地上。虧得小雪機警,早就做好準備,所以當石頭一動,她就跳到半空當中。

這還沒完,那黑衣大漢也跳了起來,一雙石手眼見就要碰到天雪。若是尋常之人,在空中定然是無法閃避,可天雪乃是異獸妖族中的靈修之士,那巨型身子一扭之下,身子又拔高幾丈,眼見著就要淩空飛走。

當她正要飛遁的時候,卻被天空當中的異象嚇了一跳!半空當中,一塊巨型的岩石遮雲蔽月,朝天雪方向砸了下來。

這人……天雪不敢相信世上還有計算如此精妙的人。提前就算出她躲避的方向,並事先就預備了這個厚禮接待她,前麵的那個流火飛石根本就是個幌子!

“轟”

小雪一臉不可置信的望著眼前的那個猴子。風成的整個身子都變成了石頭,隻不過這塊岩石是金色的。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個金雕的猴子。

隻見風成雙手頂著那塊天上掉落的巨大岩石,齜牙咧嘴、青筋暴徒,顯然是用了十分力道。可是依舊止不住那石山的逐漸下落。終於轟然落在地上。

“鬥戰聖佛在上!那不是仙界的法寶——翻天印嗎?”風成感到手上傳來的巨力,居然是越來越大。

黑衣漢子冷笑一聲,右手一揚,翻天印又發出一陣黑光。三山五嶽的山脈頓時被強加到翻天印之上。風成悶哼一聲,一口金色的鮮血驀然噴出。

張子軒見狀,連忙豎起軟劍念道:“順風而去,勢如破竹,來往飄搖,風起——馭龍術,順勢來風!”

那半空之中的忽然掛起大風,碧蛇軟劍順勢升起,化為驚天長虹向黑衣漢子激射而去。

黑衣漢子根本沒有在意,生生吃了這一招。可就見他身子流轉出一道灰色光華,那碧蛇軟劍擊到他身上卻像是擊到一塊金鋼一般,絲毫沒有半分作用。

黑衣漢子吃此一招,反而站直身來望著天上的殘月,眼神逐漸朦朧,嘴中反複念叨著“石磯娘娘”如何如何,隻是後麵的話張子軒卻沒有聽清一句。

“你快放了他們!”張子軒目眥盡裂,左手指著黑衣漢子放聲喝道。

“你還不走麽?”黑衣漢子眼睛沒離開天空,卻停下了念叨,轉而說道:“猶猶豫豫非是大丈夫所為。既然如此,我跟你賭上一賭如何?”

“我們曾經有約定,守望相助,不離不棄。一人有難,四方支援。所以我絕不會苟且棄他們而去。”張子軒的話語讓風成和天雪都心中一動,這約定,縱使墮入輪回幾生幾世都會記得:“我就跟你賭一次,你說賭什麽吧!”

黑衣漢子說道:“若是你能讓這翻天印動上一絲一毫,我就將那隻狐狸和猴子放出,如何?”

“嗯?”張子軒暗思道,想這翻天印威名如此之大,估計也是難以撼動,以我連一花都不到的實力,與他硬拚太過吃虧。還不如跟他賭上一賭,隻要翻天印落下一粒灰,那也算是動了。這人雖是來曆不明,看著他處處留手的行為,應該不是說話不算之人。當下就應承道:“成!一言為定!”

那黑衣漢子看著張子軒答應下來,將望向月芽兒的目光收回,從眼中透出兩道精光直逼張子軒:“我先說好,若是不成功,那你的小命也別想留了!”

“我再與你說下這翻天印的來曆吧,省的你太不知天高地厚。自盤古開天後,清氣上而衍周天星辰,濁氣沉而為地水火風。天地間惟有一柱,上頂天下立地,曰:周山。洪荒之前,巫族當道。”

“不久後,巫族得罪其他三界六道,氣數亦盡。其時妖族眾多,有妖族混元聖人東皇太一,與巫族發生衝突。巫妖大戰,兩敗俱傷,人教大興。有祖巫共工,怒觸周山,毀其一壁,洪荒巨變,生靈大劫,無數種群滅絕。女媧煉五色石補天,以鼇足補周山。自此,山名:不周山。”

“三皇而後,有共工氏後人大巫共工,與人皇顓頊爭帝,敗而再觸不周山,山折,天傾西北,地陷東南。玉清原始天尊,取不周山斷壁,煉先天靈寶,取名:番天印。你要想好,這翻天印可不是那麽容易對付的。”

黑衣漢子以為張子軒性情純良,不知道自己是在拖延時日,想用翻天印壓死山下二獸。卻不知道張子軒聽他這麽一說,心中除了好笑共工氏族曆代的撞山怪癖之外,了解翻天印的來曆之後,心中也多了些定數。

這翻天印既然是不周神山的山壁所鑄,必然依土木為本,那麽施用五行*,召喚出土木之靈,定然會動用翻天印。到時,隻要有微塵沾染,就算我贏了。

張子軒聚精在那巨大的翻天神印上,手指迅速結成五行的土印,大喝一聲道:“起!”

隨之而來的,張子軒身邊頓時聚集許多黃色、綠色的土木之靈,慢慢凝結在張子軒的手指周圍,緩緩轉動。隨後形成一道光束。

雖然感受到了五行木靈氣和土靈氣比平常多了許多,但是張子軒卻依舊皺眉不予:這翻天印怎麽連動也不動?難不成,它不是用的土木之靈?也不對,那為何四周的土木之靈比尋常多了許多?

正當他疑惑之時,黑衣人卻冷笑一聲,說道:“我早說過,這翻天印可不是凡品,若是要輕易就被五行術奪去身上靈氣,那就丟掉算了。”

張子軒手中的法力已經聚集,不得不發。既然要發,不如就傾盡全力!也許還有機會!

“金木水火土!五行凝聚!”張子軒右手張開,五指上分別燃出白、青、藍、紅、黃無色的光焰,四周的靈氣集中向那五指上麵湧去。少頃,張子軒左手變幻了幾個指訣,右手的無色光焰,頓時匯聚在掌中。

張子軒將右手緊握,五行之氣在他的手中融合。一股澎湃的天地力量猛然爆發。張子軒將手中的能量猛地向翻天印擲去。

一顆五彩相間光球旋轉著散發出五色光澤,絢麗的光球速度不快,威力卻不容小視。這可是集中了他所有的靈氣所發的法術,不成功,則成仁。

在那光球擊到翻天印的一霎那間,五彩光球居然自己裂開了!無色光球華蘊內斂,色彩變幻莫測,最後竟分裂成一青一黃的兩個光球,逐漸融進那翻天印中。

“我早說過,這翻天印是不周山的斷壁所鑄。不周山乃是遠古時期的神物,內蘊混沌之氣。遇到靈氣,一概笑而納之。你這區區一點靈氣,隻夠翻天印作為點心的。”

張子軒聞言,又氣又惱,可是現在他禦空都成問題。別說再提起一絲靈氣。心如電轉,思索著解決的方法。可任憑他天資聰慧,可畢竟不是那種逆天奇材,想破腦子也沒有旁的辦法。身子還在不停的搖搖晃晃,轉眼欲墜。

張子軒轉眼望了一下黑衣人的雙眸,如同鷹隼一般的招子裏,布滿死氣,難道是……天要亡我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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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血令
張子軒再也支撐不住,停在半空中的身子正緩緩往下落,卻見那翻天印居然無端端的動了一下,落下一絲灰塵!驚奇之間就聽得翻天印下的那聲大喊:“鬥戰勝佛在上!待老子出來後,肯定要收拾你!”

風成獨立山底,雙手用力向上一撐,又是幾絲灰塵飄然而落。

張子軒先是一怔,隨後欣喜若狂,渾身一震,不知從哪來的靈氣,居然穩住下墜的身形,隨後大聲對山低的風成大聲喝道:“風成,你不急啊!我馬上放你出來!”

隨即轉身拱手問那黑衣漢子道:“前輩!您看這翻天印已被撼動,雖然不是我親為,但是按照約定,可以放了他們吧?”

出乎他意料的是,黑衣漢子居然沒有絲毫的狡辯和猶豫,爽快的點點頭,隻不過,那對招子裏麵的明焰又似乎亮了幾分。

漢子速掐指訣,抬手一揮,那翻天印化作的大山淩空飛起,青光包裹,最後慢慢縮小成原來的方石模樣,回到漢子手中。

風成“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靠著手中的黑色棒子支撐在地上,方能晃晃悠悠的站定。

他的身下,天雪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的四顧一圈,美目中的驚恐讓人望而心焦,嬌媚的身軀微微戰栗,半露的酥胸上下起伏,勾人魂魄。

黑衣漢子看到這一幕,不禁有些有些心驚:這九尾狐不靠媚術,就能如此勾魂?怪不得呂岩那廝要千方百計置你於死地了。

“今日我輸了一陣暫且告辭。有緣再見。”黑衣漢子將翻天印再次裝進胸前,這次張子軒倒是看見了。原本裝進黑衣漢子的胸前因為裝進翻天印而顯得鼓鼓囊囊,但是瞬間就消失不見,顯然是已經融合進身體了。

“鬥……鬥戰勝……佛!有本事……你就不要跑啊!”風成一邊說著大話,一邊大口喘著氣。頗有些“鯤鵬打噴嚏”——好大的口氣。

黑衣漢子轉身就要離去,但頓了頓,還是停下來說了一句:“你欠我一份情,我會等著你來還。”

總之不知對誰所雲,就自顧自的駕雲走了,隻留下一臉遲疑的三人。

“呼!鬥戰勝佛!老子什麽時候欠你一份情了?”風成見那人走遠,一下軟倒在地上,緊緊地抓著那根黑棒子,剛才多虧了這烏鐵棒子的支撐,他們才沒有被那翻天印壓死。他倒是不怕,金剛身護體的石妖怎麽會被翻天印壓死?說出去豈不是笑死人了?

隻不過,都是為了她……風成虛弱的扭頭看了一下那個粉麵煞白的妖媚女子,然後微微笑了起來,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臭子軒!”樂恬從空中飄落下來,猶如九天仙子一般落在張子軒身旁:“臭子軒!我恨死你了!嗚嗚嗚嗚!”

說話間粉拳不輕不重地擂了張子軒清瘦的胸脯幾下,眼中流出幾滴淚珠,素手卻趕緊將它們擦盡。甚是惹人愛憐,撅著粉嫩的櫻唇問道:“為什麽?為什麽你那麽討厭?爹爹找不到了!你就欺負我了!嗚嗚嗚嗚!找不到了……”

張子軒伸出右手摸著樂恬柔順的青絲,柔聲說道:“恬兒,那人雖然實力強大,但不足以能夠威脅到師父。我看他八成是受了誰的指示才出現在這的。”

“真的?”樂恬眼角掛著淚珠,歪著頭問道:“你沒騙我?”

“當然沒有了!”張子軒輕輕為樂恬拭去殘留的眼淚,微笑道:“怎麽會騙你呢?”

“那爹爹到底哪去了?”樂恬抬起頭,疑惑地問道。

“不知道啊。”張子軒苦笑著搖頭,隨後蹲下將體內靈氣輸入風成的經脈之中:“沒事的。隻是有些疲勞而已。休息一下就好了。”

這句話,他是對跪在風成旁邊的天雪說的。此時,天雪已經哭腫了眼睛,隻記得用苞嫩纖細的雙手不斷梳理著風成的毛發。風成昏迷之後,身子陡然變小縮成原來的樣子。

張子軒心中不忍,剛想安慰天雪幾句,眼睛卻似被什麽晃了一下,他定眼看去,一張明黃色的銅牌落在那茅屋的廢墟之中,他緊走幾步,拿起那塊牌子,聚目看去,原來是一個明晃晃的虎頭牌,上麵刻著一個楷書的“血”字。張子軒回憶起師父讓他背的那本《百門譜》。

修真門派中,有兩大以血為名的門派。一個為名震南北,人人聞之喪膽、畏之如虎的魔門領袖——血門。血門的門主又稱為“血主”的血三郎,更是傳說中能移山倒海、無所不能的神秘的人物。血門也成為了魔道唯一能製衡易教的門派。

另一個,說起來則比那血門更加神秘,乃是修真界第一暗殺組織,名曰:采血堂。曾有人猜測那采血堂乃是血門的暗部,為血門做些明麵上做不了的事情。可是直到前些日子暗殺了血門的一個弟子,算是摸了老虎的屁股了。

其門人隻接高級的殺人任務,而靈修之士不在乎黃白之物,采血堂所求的報酬不是修真典籍就是神器仙器,這也倒是讓采血堂成為僅次於易教、血門的多寶門派。不少眼紅的修真門派倒是想去除去這個名聲臭名昭著的修真殺手門派,“順便”取走那采血堂的寶物。可是一則那采血堂的位置實在過於隱蔽,二則那采血堂的實力也的確不弱,最終還是讓采血堂存活下來。

兩大門派的令符是不一樣,血門的“求血令”是血門發布任務時所給予的令牌。每次處理任務時,都會有一塊求血令提前發到有關人的手中,以求他們準備一下。據說,求血令是一塊上麵是麒麟神獸、中間鑲五彩祥雲的珠寶而成,窮侈極奢。

采血堂的令符則就簡單多了,因為分給每個殺手任務都會有不同的令牌區分。隻有拿到被刺殺者的貼身物品,殺手們領取任務的信物——殺手令,才可以拿到相應的報酬。

這是采血堂的殺手令啊。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難道師父他老人家……張子軒有些擔憂的看著木牌,眉頭緊鎖。

在張子軒的眼中,這塊令牌已經不是一件單純的事物了,也許這塊牌子就是代表的就是樂風的性命。

秋高氣爽,正是一年之中的黃金之季。張子軒等四人一路直行京城而去,經那《百門譜》中的記載,那采血堂的接頭人就居住在那京城,而采血堂的總舵也極有可能也在那京城郊外。

狄仲雖沒有隨三人去那鬼穀,但是眾人的表情,也知道是出了什麽大事。連一向溫和謙卑的張子軒也變得沉默寡言。隻有教他一些功法時才會多言幾句。

張子軒倒也沒教他什麽功法,隻是將那基本的築基法訣傳授給了他,美其名曰:底子太薄。實則是自己的確沒這個心情,怕倉促教授他本領反而會誤事。

對於這些,善於察言觀色的狄仲當然明了。於是,他一遍又一遍的修行著張子軒教他的築基功法,以期張子軒能夠真的教他些修真之法。這樣也使得他的弟子打得比旁人厚實的多。也算是因禍得福。

“師弟你看!到了到了!”樂恬興奮的指著遠處的城門,高興的叫了起來,隨即又黯然下來,說道:“不知道,這裏能不能找到爹爹?”

“鬥戰勝佛,老子打包票,樂瘋子絕不會那麽容易去見閻王的。再說,那閻王的修為都比他低上好多!料他也不敢招樂瘋子的魂魄。”風成站在張子軒的肩頭,難得的在路上醒來,這時聽有人說話,就忍不住插上一嘴。

張子軒苦笑一聲,暗道這靈修之士哪容得了閻王管製?若不是形魂具滅,化為冥冥,就是肉身成灰,奪舍重生。不管樂風是怎樣的下場,張子軒都不願意看見。

若師父真的法身俱滅,成為禍害一方的邪魔,那我該怎麽辦呢?張子軒痛苦地甩甩頭,努力的逼迫自己不要去想。

正想間,一行四人已經步入京城之中。這京城的氣勢規模果然非同一般,連富庶繁華如永樂城,也不敢與之相提並論。那簡直就是小巫見大巫!

剛進城門時,大家就有一種豁然開朗的感覺。車道之寬遠勝永樂數倍,且大道兩側卻絲毫沒有旁的物件。雖然少了些繽紛熱鬧,但卻多了一絲嚴謹規矩。

可他們剛一進門,就引起了大部分人的注意。天雪的臉上已被蒙上一層薄紗,即使如此,身段依舊是婷婷嫋嫋,婀娜多姿,引人注目。

樂恬則因為可愛漂亮的臉蛋上還掛著一絲悲意,更顯得楚楚動人。脖頸上的瑩瑩綠光的辟邪寶玉,配著樂恬粉色衣裝,更顯出樂恬活潑的氣質。所謂“寶劍贈英雄,美玉配佳人”,就是如此。

她兩一進城就引起了絕大部分男子的注意,特別是京城一些紈絝子弟,更是爭相打聽幾人的來路。

同時,一些有心人也注意到張子軒和狄仲。張子軒清秀文質,臉上總是帶有一絲微微的笑意。狄仲冷酷沉默,總是低頭不語,偶爾抬頭看周圍一眼,眼神中也充滿冷漠。張子軒肩頭上的那隻猴子雖一臉疲態,但臉上靈性逼人,著實讓人覺得有些奇特不凡,反正幾人看著都不像俗人。

“我們還是先住宿吧!”張子軒開口說道:“勞累了一天,明日我們再去尋那采血堂的接頭地方吧。”

“為什麽今日不行呢?”樂恬有些疑惑。

張子軒微笑著湊近樂恬的耳畔,悄聲說道:“狄仲可沒修煉過辟穀之術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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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住店
“有朋遠來”客棧是京城之中最大的客棧。相傳,明太祖朱元璋落魄流浪至京城北平時,曾受過這客棧老板的一碗米飯的恩惠。於是,當太祖皇帝統領天下後,送予客棧老板一塊金字牌匾,上書——有朋遠來。本意祝願此店“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

而客棧老板得此牌匾,竟借花獻佛地將自己的客棧更名為“有朋遠來”客棧,至此,客棧名聲大振,享譽四海。明成祖朱棣遷都北平後,將北平改名“北京”,建京師順天府,閑暇之餘,時不時還來這客棧看看。於是,“有朋遠來”客棧的生意更是日漸興隆。

張子軒本就不喜過於繁鬧,也不圖享受。隻是那“有朋遠來”的確是京城三教九流聚集之地,最易收集到自己想要的情報,正好居住於此。

剛進客棧,便聞得一陣熙攘。席間賓客滿座,或是俠客、或是政員、或是布衣、或是鴻儒,一時間熱鬧非凡,人聲鼎沸。可是人人眼神或多或少有點飄忽不定,時不時四顧一下,顯得極為謹慎小心。

“喲!二位爺,兩位小姐!您們是打尖呢?還是住店?”一個身著青衣的店小二,見四人進來,趕忙迎了上去。

張子軒看著眼前的這個小二,雖說隻是下人,但是全身幹幹淨淨沒有任何汙垢,讓張子軒覺得剛才選擇來這地方歇腳實屬明智之舉。想此,他還有洋洋得意起來。

“嗯!開四間房,要環境幽雅些的!”說著,張子軒從須彌橐中取出三張一千兩的銀票遞了過去。這一下,先把店小二給驚呆了。

其實,這也不怪張子軒,一則他秉性淳樸沒受過苦,認為錢財乃身外之物。二則是他的確對錢沒有什麽概念,不知道這三千兩足以將整個客棧都包下來一天了。

“啊?這個,客官要住幾天?”小二見張子軒出手大方,猜測其必是哪家名門世族的公子哥,反正京城這類人多了去了,小二自然也就見怪不怪了。

“目前尚未可知。怎麽?這些錢不夠?”張子軒又取出五六張銀票,遞給小二:“這些,夠了嗎?”

“這……這……”小二也不知道怎麽說了,這種情況倒是第一次出現。周圍也有人注意到了張子軒的舉動,暗暗留心這個神秘的少年。

他們一行人中,唯一知曉行情的狄仲,也被張子軒的行為弄糊塗了。摸不清情況的他,隻好立在一邊死不吭聲,而樂恬與張子軒一樣初經人世,也弄不清這價格到底是幾何,更別說旁的兩隻異獸了。

正當幾人都為難之際,那店主終於出現。原來是一個笑麵迎春的玄衣青年,若不是他一直站在那帳台邊上,看著那算賬先生算賬,加上來往之人都得跟他打個招呼,張子軒還真不敢將他和這一店之主聯係起來。

“敢問兄台有何見教?”那青年店主拱手向張子軒問道。方才他隻見張子軒拿出一遝銀票,其他的並不知曉。

張子軒還禮道:“客氣!在下才疏學淺,哪敢賜教?隻是這位小二哥不知為何,給他銀票卻也不要,難道是貴店的房間已滿了嗎?”

店小二忙在那青年耳邊低語幾句,那青年點頭對小二說道:“好了,你去忙吧!”

這幾人若不是與世隔絕許久,就是故意來找茬。若是今天不給他個對價的房間,還真下不了台了,店主一想,便說道:“那好吧,蒙兄弟不棄,我們這還真有間上房,幾位請隨我來吧。”

說著,轉身就要帶路。卻聽見那樂恬嬌聲說道:“咦?我們是要四間房哎!一間房子哪裏夠住啊?”

“小姐有所不知,與其說那是一間房,不如說那是一間庭院。你們隨我來就是了!”那店主倒是見過些場麵,絲毫沒有多看樂恬一眼。

張子軒向樂恬點點頭,然後就隨那店主走向裏邊去了,樂恬等幾人也就隨即跟了上去。

“掌櫃的,你說少東家不會將他們帶到‘天’字房裏去吧?”待那店主走遠,剛才那小夥計趕忙問道那算賬先生:“那可是當今聖上來住的地方啊!”

算賬先生抬起頭摸著胡子,癟癟嘴,有些不屑的說道:“小三子,我看你是瘋了!就算是供奉殿的郝神仙,少東家也不敢讓他進那天字房啊!雖說聖上隻蒞臨過一回,可那畢竟是陛下啊!”

“倒也是!那估計就是郝神仙的‘地’字房了!”小三子長出一口氣,然後壓低了聲音說道:“可我倒覺得,那郝神仙比聖上更厲害呢!”

算賬先生一聽這話,當即就放下筆和算盤正色道:“小三子,別沒事就揣摩少東家的想法,沒事你多幹幹活,這樣才是正途。少東家這麽做自然有他的想法!你去忙吧。”

說完,就又拿起算盤和毛筆,算起賬來,隻留下一臉茫然的小三子。

此時,張子軒等四人也跟那個店主走進了客棧後麵的一處別園中。

剛進院子,張子軒等人就見到許多花草,各式各樣大概有上百種之多。桂花,菊花,秋海棠,百合,大花蕙蘭,文心蘭甚至還摻雜著虞美人、玫瑰、風信子、鬱金香等一些秋天不開花的花卉。爭妍鬥奇,繽紛絢麗,繞是幾人都在那鬼穀之中呆了那麽久,也不見得那如此之多種類的花卉一齊開放。

那店主見幾人如此歡喜,不禁有些得意:“此院有座法陣,名曰:如春陣。乃是皇宮供奉院的大長老郝凡郝仙師所做的大陣。所以整個院子內四季如春,溫暖舒適,任何花朵都能在其中開放。小店每天還會派專人澆水看護,照應周全,還請了專業的花卉大師修剪,保證每盆花卉都是京師乃至天下間最好的。”

“而那房間之中的家具之類,因為原本就是要做些獨特別致的東西,以至於那其中全是些木質用品,沒有其他任何材料。雖說如此,那也盡是些罕見的木質,如:老紅木、沉香木、小葉紫檀等等。連那筷子都是號稱世間第一硬木的黑竹所築呢!”

“哦!原來如此!”張子軒本就不是很在意這些,此時見店主誇耀,也不好掃了他的興,隻得笑著說道:“怪不然這‘有朋遠來’客棧被稱作是天下第一客棧呢!居然暗藏這麽多的玄機啊!”

“哪裏哪裏?那麽,諸位還滿意麽?”那店主聽張子軒如此誇讚,心中好感大升:“如果尚算滿意的話!那就請各位屈住幾天,湊合一下吧。”

張子軒見此處的確幽靜典雅,又沒有喧嘩之聲,當下就定了下來:“哪裏哪裏?這還算屈住的話,那天下間豈不是沒有好住的地方了?”

“好!既是如此,那我也不打擾幾位休息,就先告辭了!若是有事吩咐,盡管找我好了!”店主逐一向四人行了禮,然後就退了出去。

“那好,本想樂恬與天雪一間房,我與狄仲一間房。可現在既然這裏這麽大……”張子軒環顧四周,的確,這別院是出奇的大。估計住上幾十人也不成問題,就是那千盆花卉,也能算做一個小花園了。

“狄仲,我想趁此時機,教你一套功法。你看,是願意自己一人住,我白天教你。還是與我一起住,日夜兼修呢?”張子軒不知道狄仲到底是不是練功心切,隻好問道。

“謝師傅恩典!”狄仲見自己的努力終於得到張子軒的認可,不禁喜上心頭:“徒兒當然願意隨師父一起住!”

張子軒點點頭,說道:“那好。恬兒,天雪,你們兩個就自己決定吧。我先教狄仲功法去。”

說完,帶著狄仲走到東麵靠著別院大門的那個房間裏。關上門,張子軒取出一個晶瑩剔透的小囊出來,遞給狄仲:“拿去。”

狄仲疑惑的瞧去,原來就是那個冰蠶王絲製成的須彌橐!他趕緊退後兩步,惶恐道:“徒兒不敢受此重禮!還望師父收回。”

張子軒見勢上前幾步,將那須彌橐生生塞進狄仲的手裏,說道:“就因為是師父,怎麽能不給徒弟見麵禮呢?況且這須彌橐也是你給的冰蠶王絲做成,你若不收下,我這師父做得也未免太遜色些。”

狄仲緊緊攢著手中的須彌橐,激動的聲音都有些發顫,兩腿一收“噗通”跪倒在地:“謝謝師父!”

張子軒趕緊將他扶起,教道:“狄仲啊,雖說我與收你時間不長,卻了解你的為人了。我隻有一句話要與你說——不要太過執著。因為報仇而低聲下氣、臥薪嚐膽不是不可,隻是你要清楚,你也是個男人!可以去嚐試接受這個大千世界,明白嗎?”

狄仲猛然一震,抬頭向張子軒望去,卻見張子軒的眼睛中射出一道精光,直射到他的心房之中,恍惚一陣,還是倒了下去。張子軒將他扶住,然後把他放在那張紫檀木的大床上。手中凝出一絲神識,按在狄仲的兩眼間。

畫麵一閃而過,那一幕幕悲慘的血腥圖案,瞬間在張子軒的腦海中閃過。張子軒收回手掌,皺緊了眉頭,暗道:沒想到狄仲所經曆的事情,比呂前輩說過的還要淒慘萬倍。讓他放下,恐怕千難萬難,可若是不放下,將來的修真之途上,必定困難重重。

張子軒想到了《般若心經》,小時候的他很調皮,脾氣也很差。於是樂風每次一見他調皮或者是發脾氣的時候,就罰他默背《般若心經》一百次,所以給他的印象極深。至今為止,他心中還尚有一絲佛氣護住心神。所以,張子軒當下就決定先教授給狄仲那《般若心經》。

可剛想叫醒狄仲,可看見狄仲那熟睡的樣子,卻忍不住笑了一下,想道:讓他先睡吧!好久沒見他休息了!我還是先做我的事情吧!

想到這,他嗬嗬一笑,然後悄聲走了出去,輕輕拉上雕花老紅木門。可就在這時,一個身影從空中降下,眨眼就落在張子軒肩頭。

“風成?你幹什麽?”張子軒有些奇怪,風成一般很少安靜的留在他身邊。這次卻是怎麽回事?

風成手中拿著一個紅彤彤的桃子大嚼著,嘴上還模糊不清的說道:“切!老子還不了解你?怎麽?是想一個人去闖闖采血堂吧!”

張子軒聽了這話,趕忙將食指放在唇邊,“噓”了一聲,然後壓低聲音說道:“你想把她們全都引出來麽?”

風成將那桃核甩出去老遠:“不說也行,帶我去!”

張子軒聽了這話,才知道風成的意思,沒曾想原本最無心術的風成,才是最了解他心意的人!他心中萌動,隨口既出:“風成,我們一輩子都是兄弟!”

“鬥戰勝佛在上!我們當然是了!鬥戰勝佛鑒證的!”風成哈哈大笑著,臉上都笑出淚滴來了,在碎陽的照射下,奪目的炫出一層金黃色。

“守望相助,不離不棄。一人有難……”兩人同時說到這,忽而停下對視一眼:“兩人支助!”

說完,一人一猴同時大笑出聲來,然後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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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8 16:26:46

第十二章 帶路
“什麽?飯桶!”呂岩的儒雅的臉上,充滿了憤怒:“你是怎麽辦事的?難道你這個憑你二花聚頂的實力,連兩個隻有一花的人都殺不掉嗎?”

“屬下知錯!”石頭,也就是那個黑衣大漢半跪在地上漠然說道。

“你這是什麽態度?以為我治不了你嗎?”呂岩悶哼了兩聲,伸出一根手指:“別忘了,我們手中還有一條石妖的性命!”

“是!屬下知道!”石頭依舊低垂著頭:“隻是屬下也受了重傷,不宜遠行。”

呂岩看著石頭背後的那道龍型劍痕,有些奇怪到底是誰傷的他。不過,這傷印倒是真的,也不好說他是為了逃避同輩傷殘而想出的昏招,再說,他現在還有些用處。

“我希望你知道,之所以我沒要那猴子命,已經夠給妖族麵子了!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呂岩又取出那把百折扇輕搖起來:“那你先退下吧!”

“是!”身體一晃就不見消失無蹤。

這九尾妖狐終究是個禍害啊!萬一到時統一青丘,招回東皇太一那簍子可不小!呂岩暗暗思道,我又不能出現在那張子軒麵前,否則……

呂岩猛然站起來,收了山水百折扇,念道:“看來,得去找些老朋友了!”

京城之中……

張子軒走出別院,穿過大堂時,就看見那個店主正在和一個麵目老實的中年男人聊天。出於禮貌,張子軒向店主展演笑了笑,道了聲:“店主還在忙啊!”

店主見他出來,趕忙向他叫道:“兄台,您來得正好!我與您有事相商!請借一步說話……”

說完,躬身做出個“請”的姿勢,張子軒猶豫一陣,說道:“但我尚有事在身。能不能緩一些時日再說?”

那店主見張子軒這般模樣,料定不是騙他,便苦笑一下,說道:“也不是我要逼您!隻是……”

“這樣吧,容我一炷香時間,如何?”張子軒知道店主有了難處,也不忍心讓他為難,隻好準備先去打探一下采血堂與雇主的接頭地點,好改日再去查探。

“咦?就是這位小兄弟住了我的房子嗎?”這時,從門外走進一個道士。身裹八卦白雲袍,足蹬平布青雲履,手執太乙雪拂塵,頭戴衝天紫雲冠,背掛一把八卦青芒劍。那道士相貌不大,約莫弱冠剛過,而立尚早。麵白無須,鷹目精光畢露,周身隱隱一道白光籠罩,神仙氣質盡露無疑。

人群之中有人識得此人,禁不住大喝一聲:“郝凡?”然後立刻住嘴,立即補上一句:“郝神仙啊!”

好煩?好神仙?張子軒暗覺這名字有些好笑,但依舊一本正經的向郝凡行了個禮。從此人的發出的靈氣來看,實屬修為有成那個階段的。

“鬥戰勝佛!這人看名字都這麽煩了,你還搭理他做什麽?”風成悠閑地坐在張子軒的肩膀上說道。

“哈哈哈哈哈!”聽了這話,張子軒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周圍的人們倒是沒聽到風成的說話,都不知道張子軒到底在笑什麽。場麵上一時尷尬之極。

“那……唐老板你忙吧!我先走了!”那個麵貌老實的大叔見郝凡來了,就與那店主打了個招呼,走了出去。

郝凡像是沒有注意到這一切似的,隻是緊緊盯著張子軒,直到張子軒感到雞皮疙瘩起了一身,這才訕訕的停住收回目光,問道:“先自薦一番,小道姓郝名凡,名號九雲真人。乃是禦劍宗門下南澗山門主*座下首席大弟子,現任職朝中供奉殿的首席大長老。小兄弟是修過道的吧?不知道有沒有興趣加入朝廷的供奉殿?”

“郝前輩抱歉了!小子逍遙慣了,不太喜愛過太拘謹的生活。”張子軒趕緊推辭,然後說道:“郝前輩,晚輩現在還有要事在身,等我回來再與您把酒言歡如何?”

郝凡微微一愣,然後問道:“哦?那小兄弟是要去我禦劍宗指教呢……”隨後湊到張子軒的耳邊問道:“還是為了采血堂啊?”

“嗯?”張子軒也是一愣,問道:“咦?前輩是如何知曉的?”

郝凡微笑不語,一番高深莫測的模樣,心中卻道:這京城內外隻有這兩個修真門派,你要在這“有朋遠來”住那麽些日子,難道是去見萬歲爺嗎?還給真給我糊弄出來了!大概他還是那些隱世的修真門派涉世不深的弟子吧!

“不錯,我便是去找那采血堂的所在地。前輩可曾知曉?”張子軒見郝凡這般模樣,也摸不清底了,隻好如是說出。

“這北京城內外,還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這樣吧,我就帶你去那采血堂的地方好了。”郝凡說著,就做了個請的手勢,率先走出門外。

張子軒見那郝凡執意要帶他去,隻好跟了上去,卻不見周圍那些人物的豔羨眼光。

“看看!那家夥或真不是尋常人物,隻來了一天,就與郝神仙搭上線了。”

“不過,這郝神仙倒像是討好他一般!”

“你懂個屁!俺聽說,這供奉殿裏人手緊缺,這郝供奉是在拉攏人才呢!”

“切……我看這郝凡怕是有龍陽之好吧!”

京城之中,街拐小巷數不勝數。盤根錯節猶如蛛網一般,四通八達又與蟻巢相似。

郝凡帶著張子軒走在某個小巷之中,四處各個是布衣百姓的深巷,如是沒有人帶路,還真不知道這采血堂與雇主的接頭地點就在這裏麵。

張子軒聽郝凡說,這小巷原名叫箍筒巷,本就是一些江湖匠師們聚集在一起的地方,雖是些布衣百姓,但是高手還是不少的。甚至連皇宮中的某些建築都是由此處的工匠所製,因此得名已久,而采血堂將接頭地點置於此地,就是利用“大隱隱於市”的原則。

“喏!那裏便是了!”郝凡指著一處小小的宅院說道:“隻要敲門時,這番……”

郝凡說著,用手拍了三長兩短的五個巴掌:“打著這個拍子,他們就會來開門了。嗯,小兄弟,我還有些繁務,就先行一步!過些時日我會再去‘有朋遠來’找你的!”

“咦?”張子軒有些奇怪地看著劍遁而走的郝凡,心中有些奇怪。

其實張子軒不知道,這正道與邪道向來是勢不兩立的,但是隻要一方不故意挑起戰火,那兩邊都會保持一種平衡。這種平衡很微妙、很脆弱,隻要稍稍一碰它,就有可能使平衡發生傾斜,從而使戰火再度燃起。

如果郝凡進去了,以他在京城聲譽之隆,肯定會被認出。到時候,若是做些黑暗交易的也就罷了,若張子軒是找事的話,那禦劍宗與郝凡肯定會被拖入渾水之中。那時,他郝凡可就是千古罪人了!

“鬥戰勝佛!這裏怎麽那麽恁地古怪?”

張子軒走到那扇大門前,剛要敲門,就聽見風成說話,將他嚇了一跳,伸出的雙手一摸空,差點跌坐在地:“風成,不要一驚一乍的,到底是怎麽了?”

“鬥戰勝佛在上,這裏有血腥的味道!”風成嗅了嗅鼻子說著,然後一把跳下張子軒的肩頭。不顧張子軒的勸阻,推開了那扇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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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贈物
眼前的一切,讓張子軒感到震驚萬分。

灰暗的小屋裏麵,沒有一絲淩亂,像是尋常的百姓人家一般。五張錯落有致的樟木座椅上,躺著五條被抽幹血的屍體,全身猶如風化了一般,連瞳孔中僅剩的那一點水分也被抽光了一般,灰色而毫無光澤。風成開門時帶著的一點風,正好將那幾個屍體吹散成灰了。

僵屍?不!僵屍絕對沒有如此強勁的吸血能力,能把靈修之士都給吸成了灰,而且僵屍咬過的人都會變成僵屍,而不是現在眼前的這種灰燼。這種情況……血吸*!

張子軒忽然想到《百門譜》中關於血門的看家法門——血吸*的介紹。以邪魔之靈力抽取對方身中的全部精華為己用,威力之強勁,駭人聽聞。因為血液中是靈修之士們聚集靈力的地方,所以其內的精華也就最強,法術吸取的多數精華也來自血液,血吸*故此得名。

可是聽說是一回事,親眼看著又是一回事。血吸*的恐怖歹毒之處,張子軒算是見著了。可更令他吃驚的是那個殺人者的實力強橫!竟然能不聲不響就奪取五位靈修之士的性命,再者還能身不留風的走掉,讓他和風成看著那五人的風化過程,那起碼是二花後期的實力了!血門之中,還有超越仙境的高手?

“看來,有人早先一步啊!”張子軒沒見過如此惡心的場麵,更何況這屋中還尚存那濃烈刺鼻的血腥味道,任誰在裏麵也會覺得渾身不適,哪怕是古井不波的仙人。

“鬥戰勝佛在上!是誰這麽殘忍?”風成看著那些殺手的慘狀,有些義憤填膺。他暴跳如雷的叫喊著,瞬間就將周圍的百姓吸引過來了。

張子軒一看這不糟糕了嗎?若是讓其他百姓看見那五人化成的灰燼,然後在聞到那股子血腥味……到時候自己定是百口莫辯啊!

想到這,張子軒抓起風成就使了個“騰龍術”驀然消失在那間屋中。

“居然讓我好陣惡心,等老子找到了那個畜生,老子定將他生吞活剝了!”風成一邊隨著張子軒走向遠方,一邊叫罵道:“老子向鬥戰勝佛發誓!”

張子軒看了風成一眼,沒有說話。他心中是知道自己與那血門之人實力的差距的,自然,不會誇下海口。不過,他心中的氣憤也是不下於風成的。

沒想到,線索到了這又斷了。血門出手,安有完卵?可接下來該往哪找呢?張子軒有些迷茫的想到:師父啊師父……你到底在什麽地方啊?

張子軒卻不知道,此時的京城以北的禦劍宗卻出現了一件大事……

“狄仲,你看見我師弟了嗎?”樂恬追著狄仲問,見他仍是緊緊地抿著嘴不說話,便問道:“你倒是說話啊!你為什麽不說話啊?”

狄仲眼中閃出一絲惶恐,臉上漸漸露出了些許的悲意,隻是仍舊是不說話。

“恬兒,你用不著逼狄仲,我是自己先出去了。”張子軒一邊說著,一邊從門外走了進來。狄仲聽到這話,欣喜的抬起頭,一臉希冀的看著張子軒。

“那你不說實話,裝木頭哈!”樂恬衝著狄仲皺了皺鼻子,隨後跑到張子軒身邊。

“師弟師弟!你到哪來去了啊?我都找不到你了!”樂恬扁扁嘴,有些生氣地說:“我還以為你撇下人家了呢!”

張子軒捏了捏樂恬的粉麵,拌了個笑臉說道:“我怎麽會撇下你呢?我要照顧你的嘛!”

他從胸中取出一件東西,炫耀似的在樂恬麵前晃了晃。一支金色的荷花釵,整個金釵猶如一簇跳動的火焰,兩邊共六片花瓣張揚的四散開來,花蕊處,一顆紅色的寶石鑲嵌其內,周圍一圈淡紅色的絨毛,讓整個金釵開起來張揚之中卻不失溫柔。正因為如此,張子軒才想起要買了這支金釵送給樂恬。

“好漂亮啊!謝謝子軒!”樂恬高興的捧著那支金釵,然後自己將這金釵插在了頭上。

樂恬的頭發是梳的是馬尾兒辮的頭型,濃密的青絲就算是紮了起來,後麵也整齊的披散在肩。那支金釵輕輕的插在馬尾兒辮的中間處。頓時,樂恬更顯得活潑可愛中,又帶著些我見猶憐的動人美感。

張子軒笑嗬嗬地望著樂恬,樂恬見狀展顏一笑,罕見的紅透了臉。果真是:逢郎欲語低頭笑,碧玉搔頭金釵插。

“唧唧唧唧!”天雪不滿了叫了起來,逗得樂恬格格大笑。

“小雪說,你幫我買了,她的呢?”樂恬一邊笑著,一邊轉了一圈:“好看麽?”

“風成,剩下的就該看你的了!”張子軒迅速將一件銀色東西塞到風成手上,又見樂恬顯擺,暗笑女孩子都愛臭美,純真如樂恬也不免俗:“好看,恬兒穿什麽、戴什麽都是最好看的。”

他又想著自己的方才的所見心裏一陣作惡。連忙拉過樂恬,說道:“恬兒、狄仲,我們出去買些東西吧。”

“咦?還有什麽要買的嗎?哎?等等我啊!走慢點嘛!”樂恬不明就裏的被張子軒拉走,一臉的茫然。狄仲也馬上跟了上去,隨著師父師母走了。

三人一走,這間別院就剩下風成和天雪兩人了。

“天雪……這個……這個送給你!”風成將手中的那一雙銀色的耳墜遞給了天雪,猴麵上就如同他的屁股一般,紅的像是燒融了的鐵塊。

天雪驚訝地看著風成,她一向是將他當作自己的兄長一般尊敬。直到那次在雲夢山澤風成舍生忘死的救了她,她才對風成有了一絲情愫。可是,這也不到那愛的地步啊?

天雪不想傷害風成,卻又不想讓他對自己有所期待。好感雖有,卻非是愛不釋手。權衡再三,天雪還是決定先試試與風成在一起。

妖族的感情一向很隨意,不像多數人族一般矜持守禮。敢愛就愛才是他們一族的傳統。於是,天雪接過風成的耳墜,輕輕戴上。

傾城傾國貌,弱柳扶風身,配上一身素衣,一雙銀墜,仿佛是西施再世,妲己重生而禍害人間。丹唇外朗,皓齒內鮮,明眸善睞,靨輔承權,眼波流轉間顧盼生情,一顰一笑中春意盎然。虧得平日裏都是蒙紗出行,若是這樣正大的走出去,恐怕整個京師中人都會被其傾倒。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縱使是身為猴子的風成,也被天雪的絕世容貌所傾倒。

“你到底拉我們出來做什麽啊?我見你轉來轉去也沒買什麽東西嘛!”樂恬有些無奈的說道,周圍男性動物的眼神讓他有些驚悚,巴不得早日離去。

“現在還要稍等一陣……狄仲,你看上什麽了嗎?別客氣啊,要不人家該言我虐待徒兒了。為師可不是那樣的人啊!”說完,還裝作老成的模樣,摸了摸狄仲的頭,一副為人師表的樣子。

狄仲心中感到暖洋洋的,對張子軒也越發愛戴。

“悶死人了!我想趕緊找到父親就好了。”樂恬歎口氣,似是有些哀傷。

“師傅的事,我自有分寸。哦!對了,來嚐嚐這個。”張子軒遞給樂恬幾塊糕點,同時分發給狄仲。

樂恬接過雲糕,手裏白如霜雪的雲糕讓她心中感到一陣溫軟,輕輕的撇下一小份雲糕放進嘴中。甜而不膩,入口滿是酥軟香滑。

“好好吃啊!”樂恬趕緊將所有的雲糕全部塞進嘴中:“真想一輩子都吃這個。這叫什麽名字?”

張子軒聞言不禁莞爾,他輕輕拭去樂恬嘴角邊的渣滓,寵溺地說道:“這叫雲糕,那以後我天天買給你吃好了。”

樂恬聽了這話,水潤潤的大眼睛閃爍著精光:“真的哦?你要說話算數哦。”

張子軒一愣,隨後感到有些好笑:這種事哪有一定的道理?不過……溫柔的一笑,張子軒自暗想道:我一定要盡力做到!

“你這黑心黑肝黑脾黑肺黑腎的黑店黑心黑老板!快把我的東西拿出來!要不我就叫我爹把你店給砸了!”

這一聲嬌喝,攪亂了京城街道上的和諧氛圍。張子軒三人尋聲望去,見是一個正當花季之年的女子。那女子一身紫色衣衫,連發帶都陪得紫色,一雙靈動的大眼睛,娟秀文氣。而微微上翹的櫻唇,鮮紅欲摘,顯得非常誘人。果真是眉似春山、眼如秋水,齒如編貝、嬌俏動人。

“我哪黑了?”胖老板的回答,讓周圍的人一陣哄笑。還別說,這老板雖然身寬體胖,但是皮膚卻猶如炭火一般黝黑黝黑。

“狄仲,你還有什麽要買的嗎?”張子軒不願多管閑事。

“咦?人家女孩子家家,你不幫幫忙嗎?”樂恬也是嘴上說說,見張子軒加快腳步,急忙跟了上去。

狄仲看了那個驕橫的小姑娘一眼,精光畢露。當他隨張子軒經過那小姑娘身後的時候,雙手在那姑娘的腰邊一探,左手一劃拉,銀芒一閃中,一個繡著青蓮的真絲荷包就接到手了。

當張子軒與狄仲陪同樂恬將整個北京城逛了一周後,才發覺他們的雙手再也容不下東西。又不能光天化日之下使用須彌橐,暫時還不想像郝凡一樣,成為一個處處受旁人矚目的人物。即使……自從那次與郝供奉“聊天”之後,他們已經是京城之中最神秘的人物了,安能不受注目?

狄仲這個徒弟倒也孝順,很多東西都是強者幫師父拿,結果雇了馬車回到店中的時候,狄仲抬的東西幾乎都蓋住他的臉了。走路還得兩手抱著東西,頭斜著伸出去看著路,兩腿還邁出瀟灑的八字步,不可謂不累。

“恬兒,你要開店嗎?”張子軒苦笑不已,這一路上,大到布匹衣服,小到首飾配件一應俱全。哪要的了那麽多東西?

“爹爹曾經說過,有備無患嘛……”說起樂風,樂恬臉上愁容又起:“子軒,你找到爹爹了嗎?”

張子軒眉頭緊皺,無奈樂恬的這般模樣,隻好從口中吐出兩字:“沒有。”

“兄台?”那青年店主見張子軒回到這來,急忙上前幾步拱手道:“不知郝仙師找您有何貴幹?不會是出了什麽事吧?”

“謝謝關心,那倒是沒有!”張子軒手抬重物不能做禮,隻好微微點頭示意:“我還得感謝郝前輩呢!因為他還幫了我一個小忙,嗬嗬。”

“噢!那就好!那就好!我就不打擾您了!”店主一閃身,為張子軒讓出一條道來:“三子、來福!為張兄台搭把手!”

張子軒一愣,將手中的東西交遞到兩個店小二的手上:“您是怎麽知道我的姓名的?”

“嗬嗬。住店不是得要記錄嗎?”店主指向櫃台上的名冊簿。

“哦!那倒是!唐突、唐突……請問您高姓大名?”

“咦?您方才不是說了嗎?”店主一臉的疑惑不解:“在下就是姓唐名突啊……”

張子軒立馬瞪大的雙眼愕在原地,半晌回不過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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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紫苑
月明星稀,將至那八月十五中秋佳節了。往日的中秋節,都是師父與張靖領頭,兩家人一齊聚在一起賞月吃餅的日子。可是如今,那樂風已經不知去向,而八月十五,也是那大戰的前夕了。

一陣晚風吹過樹梢,客棧的槐樹之下,屋頂之上,端坐著兩人,一男一女。男的清秀俊朗,女的可愛俏麗,兩個如畫卷一般的人物。那女孩輕輕伏在男子的膝上,身子微微卷曲,一頭烏黑的青絲順著女子的身子滑落在男子的身上,顯得有些飄逸。頭上一支金色的荷花寶釵,在月光芳華的滋潤下,寶光屢現。

而那男子,卻緊皺著眉頭,手中捏著一根底邊兒裹著宣紙的竹簽。輕輕的,小心翼翼的替那女子扒著圓潤的耳朵。那女子看來很享受,緊閉著雙眼,嘴角還微微上翹著。

樂恬總是喜歡在無聊時,找張子軒撚撚耳朵,覺得很舒服。因為張子軒的雙手使得力道總是不輕不重地恰到好處,撚起耳朵來很是舒服。

“喏,好了。”張子軒撫摸著樂恬的長長的柔順青絲,說道。

“真是舒服啊!師弟的手真是越來越巧了。”樂恬起身,在樹枝上麵伸了個懶腰,隨後拍拍張子軒的肩頭:“孺子可教,孺子可教啊!”

張子軒隻是苦笑,卻聽聞樓下一陣吵鬧聲。

“你這小賊,快將我的錢囊還來!”

“我都跟你說了,我沒偷!”……

“嗯?好像是狄仲!我不是叫他好生練習《般若心經》了嗎?我們下去看看吧。”張子軒將樂恬扶起,兩人一道下了房頂。

走進客棧大廳,卻見狄仲正站在客棧門口,好像要出去。而一個紫衣女子站在門口堵著他,不讓他出去。張子軒憶起,那正是白天的那個大罵雜貨鋪的姑娘。這個姑娘好像氣壞了,漲紅著臉,瞪圓雙眼盯著狄仲,氣的話也說不出來。

那姑娘也的確是氣壞,暗忖道:原本以為離家出走多麽容易,可先是雜貨鋪賣給我長蟲了的大米,讓我將學習如何做飯的想法付之一炬。後又是錢囊被偷,這小賊還死不承認!這簡直要氣死我了!

“狄仲,這是怎麽回事?”張子軒疑惑地看向滿臉鐵青的狄仲。狄仲一見是張子軒,嚇得臉色發白,趕緊低下頭。

“你們是誰?是他的朋友?那正好!”紫衣姑娘雖然氣壞了,但還是緩了緩氣,隨後說道:“我今天早上去集市買些東西。可不知道什麽時候,我的錢囊竟給他盜了去。”

樂恬奇怪了,問道:“咦?姐姐是怎麽知道是他偷走的?還隔了那麽久的時間……”

那小姑娘伸出白嫩的藕臂,緩緩展開手掌。露出手中的一枚青色錢幣,反問道:“知道這是什麽嗎?”

樂恬搖搖頭,卻聽見身後的張子軒忽然喝出一聲:“啊!這是青蚨幣!”

所謂青蚨幣,就是以青蚨之血塗滿全身的銅幣。青蚨形似蟬而稍大。青蚨生子必依草葉,大如蠶子。取其子,母青蚨必然飛來,不以遠近。用母青蚨的血塗在九九八十一文銅錢上,用子青蚨的血塗在另外八十一文銅錢上,每次去購買東西,或先用母錢,或先用子錢,入夜之後,用掉的錢都會再飛回來,這樣循環往複,錢就永遠都用不完了。

但是現在由於這種錢幣越來越少,越來越珍惜。所以,一些達官貴人,都用它來防賊或者炫耀。這不?就給狄仲來了一位。

隻見那青蚨幣顯出幽幽光澤,上麵有一道極細的血絲直指狄仲的身上。

狄仲依舊低著頭,吭也不吭。少女見狀,連聲質問道:“怎麽樣?你服是不服?快將錢囊還我!”

見狄仲還是不說話,正待繼續發問,卻見張子軒一把將狄仲揪了過去,問道:“說實話,為何要做出這等下三濫的事情?難道你真的不想修真,做那一輩子的小賊?”

“不是!”修真可是狄仲報仇的唯一希望,見師父生氣了,狄仲頓時急的哭了出來:“隻是見不慣這種富家千金小姐的盛氣淩人!當初我與目前流落街頭,嗚嗚……就是被他們這些小姐公子欺負……”

“啊?原來如此啊!”那姑娘見狄仲哭了,語氣頓時緩和下來:“你是說那件百貨鋪前的那時候吧!”

姑娘仔細想想,也隻有在那時候,自己才會沒有一個大家閨秀的樣子了:“其實,其實是那家黑店賣的米裏居然長了……我不知道是什麽東西……好像是蟲!反正本來人家都是想自己學做點東西的,沒想到……嗚嗚嗚……”

都說女人心,海底針。這紫衣女子更是如此!剛剛還在安慰別人,轉眼就需要別人安慰了。旁邊的圍觀看熱鬧的人,都看傻眼了,大廳裏麵是一片哀怨、安慰聲……

據說,月黑風高乃是梁上君子們一展身手的好時機。可是,今日那皓月當空,皎然的光華覆蓋著大地,可偏有三個不知死活的小賊,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得幹些暗地裏的勾當。

“怎樣?怎樣啊?”樂恬一臉興奮的嚷道,但手腳還是不停,拎起一袋麵粉,猶豫著是不是該把它送進水裏。

“這樣做好嗎?”張子軒有些擔心的四下看看,若不是因為擔心樂恬的周全,他也就不跟來了。

“有什麽不好的?讓他們黑心遭雷劈!”那紫衣姑娘恨恨地將米袋踹倒,露出白花花的大米,上麵果然有很多黃色的小蟲慢慢蠕動,時而昂起身子的一端,十分令人作惡。

“哎呀!怎麽這麽惡心啊?”樂恬癟癟嘴,將手中的那袋麵粉全部倒在那袋大米上,掩蓋住那些惡心的米蟲。

原來,那個少女向張子軒他們講過自己的經曆後,樂恬就鼓動幾人趁著夜黑風高,四下無人之際,去那雜貨鋪中鬧騰一番。此提議一出,立刻得到少女的認可。

張子軒本想反對,但看到那小姑娘哭得是梨花一枝春帶雨,便也不好出言反駁,又著實放心不下,就跟著兩位美少女走上一走,真切的做了回梁上君子。

“快來人啊!有賊啊!”

張子軒、樂恬的神法仙術學了不少,但是小偷,他們還是第一次當。隻是覺得新鮮好玩,卻不懂得小偷原本應該有的素質,什麽明哨暗哨都沒有,手勢唇語之類的靜言,更是無從知曉。

又將店中的百種貨物亂丟亂棄,又大聲叫嚷著討論,倒是更勝強盜地痞許多。而店主雖然膚色黝黑,不似人類,但畢竟不是聾子,聽聞店中有異動,連忙大聲喊了起來。

“風緊!扯乎!”少女突然大聲叫道。

張子軒、樂恬久居山中,自是不明白這句話的精粹之處,但兩人卻知道小姑娘說這話的意思。樂恬抓住那小姑娘的玉腕,風馳電掣般的一口氣跑到郊外。張子軒隨手一甩,將一大堆銀子丟在地上,這才跟了上去。

那雜貨鋪的黑胖子店主,手中抓著一根粗大的木棒就奔到了店鋪後倉裏,隻見一片狼藉中,一大一小兩堆閃閃發光、白花花的銀元寶就放在地上。

“哇!老婆發財了!快出來看看啊!財神降世了!”

且說張子軒等三人風馳電掣的奔出城外,躲到一棵巨大的桃樹下,先是一陣沉默,然後相視大笑起來。

“格格格格,太有意思了!哦!對了!我忘記自我介紹了,小妹叫做楊紫苑。”小姑娘笑靨如花:“敢問兩位尊名。”

“我叫樂恬,他叫張子軒!哈哈……”樂恬剛想憋著笑介紹認識一下,可沒過一會兒還是忍不住笑了起來。今天的經曆還真是值得回味啊!

這時,卻見張子軒臉色一緊,大叫一聲:“啊!快跑啊……風什麽井的,扯呼……啊!風成?”

樂恬與楊紫苑向張子軒看去,一隻黃色的猴子茫然地站在那裏,沾滿*的手,一手拿著一個看上去很鮮美的*,另一隻手,卻還保持著抓住張子軒褲腳的動作。

一夜鬧騰。次日……

張子軒疑惑的睜開眼睛,最近神龍訣到了第七層的時候,卻難以存進。到底是哪出了問題呢?張子軒有些疑惑。

對麵的狄仲正在修煉那《般若心經》,一頭細密的汗珠,頭頂處一道黑線與一道金光正像是在做著搏鬥一般,你來我去,各不相讓。

這就是狄仲的執念與佛門的佛法在作鬥爭吧。張子軒當然知道這一切,可是張子軒也不能幫助狄仲,隻能默默的看著他。畢竟,這是心中的鬥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魂飛魄散。

張子軒站起身來,歎了一口氣,推開了房門,卻正好看見樂恬興衝衝的與天雪說著什麽,把天雪逗得嗬嗬直樂。

“咦?小賊你起來了?”樂恬的第一句話,就讓張子軒差點被門檻畔個跟頭。

“恬兒,我可是擔心你們,才陪著你們去的啊!”張子軒趕緊解釋道。

“那你心虛什麽?”樂恬的第二句話,就讓張子軒更加汗顏了——他昨日被那猢猻嚇了一跳,的確很是丟人。張子軒狠狠地瞪了身旁正在大快朵頤的風成一眼,風成情知不妙,連忙甩甩尾巴,爬出老遠。

“張兄弟!張兄弟!”

張子軒往院門外一望,原來是那“有朋遠來”的店主唐突。

“唐……唐兄何事如此驚慌?”張子軒本欲喊聲“唐突”兄,卻覺得這喊法的確有些唐突了,隻好改口叫“唐兄”。

“原來兩位姑娘也起來了?”唐突有想到他方才失態之象都被兩位美人看在眼中,未免有些難堪,但是現在也顧不得了:“三位趕緊收拾行囊離開此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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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8 16:43:48

第十五章 巨獸
張子軒聽了這話,覺得甚是奇怪,哪有老板趕走客人的道理?料定其中必有緣由,便出言問道:“請問唐兄,可是出了什麽事情嗎?”

“唉!一言難盡啊!聽說了嗎?京城以北出現了一個巨獸啊!”唐突加快語速說道:“傳言它一夜之間,就已經將北方的幾個大城吞沒。現在已經到了三裏外的嶺北鎮了!”

“咦?大明不是有供奉院嗎?我看那郝前輩的實力就是不弱。”張子軒想到昨日郝凡的匆匆離去,難道就是處理這個事去了?

“郝仙師?找不到他人啊!皇上他已經下達命令與供奉殿,必須在那巨獸到京城一裏之外殺死它!現在郝仙師不在,供奉殿群龍無首,亂作一團,還怎麽去抵抗那巨獸的入侵啊?”唐突微微歎口氣,說道:“我已經讓下人去收拾細軟、準備馬匹了,幾位若是不嫌棄……”

“子軒,我去叫狄仲起來哦!”

樂恬打了個招呼,可不等她離去,張子軒就一把抓住她,說道:“不用了,你跟他說,讓他在這好好修煉幾天,我們過些日子再回來。”

“嗯,好啊!”樂恬說完,就蹦蹦跳跳的狄仲房中跑去。

“咦?幾位這是怎麽說?”唐突有些疑惑的問道:“不要與我一齊走嗎?”

張子軒笑了笑,拱手說道:“唐兄少安毋躁,好歹我們也算是靈修之人,這就去那嶺北鎮看看。”

“哦!是啊!我這腦子!”唐突拍了下自己的腦袋,連郝凡都要結識的人,怎麽會是尋常人物:“嶺北鎮從京城北門出,一直沿著那條小道向前走,約三裏就到了。可張兄弟要當心啊!”

“嗬嗬,謝謝唐兄的好意!我……”

張子軒剛想解釋些什麽,卻聽著門口有人喊他:“呆子!”

不用回頭,他就知道是楊紫苑來了。自從昨晚開始,楊紫苑與樂恬就一人“小賊”、一人“呆子”的稱呼他了。

“紫苑姑娘,是你啊!”張子軒扭頭看著眼前的佳人,笑道:“你來得真不巧,我們剛好要出門。”

“要走嗎?正好,我也要走了!”楊紫苑微笑著,露出了臉上的兩個小酒窩,異常端莊可愛:“我不知道要去哪,就準備來和你們混在一起了!”

張子軒心中有些欣喜,但是轉而還是有些擔心地問道:“可是我們所要去的地方,馬上要去的地方,你不能去!太危險了!”

“怎麽危險?”楊紫苑一臉疑惑,忽然恍然道:“你們不會要去會會那蛇尾巨獸吧?”

“蛇尾巨獸?難道是……”張子軒心中有了些底氣,問道:“可是,你是如何知道的?”

“這個……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了啊。”楊紫苑疑惑看著張子軒,水潤的大眼睛中,充滿疑惑。

張子軒想想也是,京師重地消息傳播的本身就比較快。何況是關乎自己性命安慰的?

“不錯,我們馬上啟程。”張子軒想了想,說道:“要不,你先留在這裏與狄仲住些日子?過不了幾天我們就會回來!”

“嗯?”楊紫苑有些驚駭:“你還是要去?”

“若是我不去,那巨獸真的跑到京城來,怎麽辦?你放心,我們不會有事的!”張子軒拍了下胸脯:“我保證!”

“好,那我就在這等你們。”楊紫苑不知自己為何對張子軒如此放心,總之看見他拍胸脯時認真的表情,就會無緣無故的信任他了。

“好啦好啦!我告訴狄仲了!可以走了吧?”樂恬從房間中跑出,正好看見楊紫苑:“紫苑姐姐,是你啊!你怎麽來這邊啦?真不巧哦!我們馬上要去殺怪獸了,怎麽辦啊?”

“恬兒,紫苑說會留在這裏先陪狄仲兩天。”張子軒忙向樂恬解釋道。

“哦!原來如此啊!”樂恬向張子軒吐了吐舌頭:“你總是慢慢騰騰的啦!還不快點?”

張子軒點頭稱是,隨後向一旁的幾人握拳道:“在下馬上去那嶺北鎮看看,若是幾位信得過在下,就在京師等著。當然,你們也得收拾好細軟,若是那巨獸離開嶺北鎮再行出走。”

“當然,我相信張兄弟!”唐突立即率先表態道。

“我在這等你們回來。”楊紫苑見唐突都表明態度,急忙也說了自己想法。

“嗬嗬!那好!幾位等我的好消息吧!”張子軒微微一笑,轉頭對天雪說:“天雪,我估計風成又去城外桃林了。你去找下他,我們在嶺北鎮會合。”

天雪點點頭。張子軒跨出一步,就與樂恬消失在原地。楊紫苑與唐突見張子軒這般神奇,不禁對他們斬殺巨獸的行為,又增添了幾分信心。

寒風瑟瑟掃落葉,殘陽點點鋪秋水。

金葉片片歸根處,碎銀飄飄遊江間。

本是一夜夏已去,哪堪獨舟立孤帆?

繁星彩霞當空耀,月是吳鉤江是家。

張子軒遊走與京城通往嶺北鎮的那條小路上,忽然看著江邊還有一條小船穿梭其間,冒著凜冽的秋風下江捕魚,一時感慨而發,念出一首詩。

“咦?師弟還會做詩啊?”樂恬笑嘻嘻地望向張子軒,她是不懂得詩句之意,隻覺得能平仄押韻的東西,就叫做詩。張子軒估摸著,樂恬要是看見春聯都能把它當作一首詩吧。

“本來就不精通此項,隻是偶爾興致所引。”張子軒也不多解釋:“快走吧!馬上就要到嶺北鎮了。”

二人猶如兩道彩光劃過,瞬間消失在原地。那支遠航的孤舟,似乎也受兩人的感染,在逆風之境下,依舊飛也似的向江中心劃去。

全力趕路,不到三炷香的時間,兩人就到了這嶺北鎮。

張子軒停下腳步,望著麵前這個有些破敗的小鎮,心中有些悲痛莫名。

現今這個鎮子一片斷壁頹垣,似是新敗;破房焦土,更是數不勝數。鎮裏不滿了大大小小的無數的坑。而寥寥無幾、眼含淚花的老人們也正在離鎮而去,他們互相攙扶著,步履蹣跚的一步三回頭。

“他們好可憐啊!我們去幫幫他們吧!”樂恬也有些同情這個小鎮的遭遇,於是提議道。

“恩!”張子軒立時應道,上前擋住一夥正待離去的三五老人,問道:“請問,這個村子的年輕人呢?”

“年輕人。”其中一個年紀最輕、大嬸模樣的婦女瞟了他們一眼,然後滿臉怒容的說道:“這大難臨頭,那不都是先顧好自己嗎?誰會顧上別人的死活?”

這個大嬸的話,深深打擊這現場每個人的心。那群老人當中,甚至有人抱頭開始痛哭起來。

“那請問,那個巨獸到底藏在在何處?幾時會來?”張子軒心中按下決心,定要將那巨獸生生擒殺,以謂那些亡魂在天之靈。

“那個巨獸不來找我們也就罷了。難不成我們還吃飽了撐著去找它的藏身地點?”那婦人有些無名惱火,問道:“我說你是不是來看我們笑話的?小夥子,做人不能這樣無恥!”

“大嬸說笑了,我不是來看你們笑話的!”張子軒臉上依舊是和煦的笑容:“還有,我們是來幫助大家消滅巨獸的。”

那婦人白了張子軒一眼,冷哼道:“就憑你……”

“胡~”

鎮中忽然傳來一陣巨大的吼聲。張子軒眉頭皺緊也不多說,叫上一旁正安撫老人的樂恬,隨後淩空向那聲音發出處馳去。

這下倒是將那大嬸嚇了一跳,呆呆地望著兩人飛走的影跡,張大了嘴巴說不出話來。

兩人飛過了三條街道,來到一座寬闊的廣場上,馬上就看見那巨獸的模樣。

隻見那巨獸,生的是馬身而鳥翼,似是人麵而雙目通紅,正在啃著一堆死人腐肉!一條長長的蛇尾,那條土黃色的花斑小蛇,正在“嘶嘶”的吐著蛇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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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8 16:44:49

第十六章 孰胡
“啊?果然是孰胡?怎麽會這樣?”張子軒有些驚訝,當初他從楊紫苑口中聽說是蛇尾巨獸,他就想到了孰胡,隻是不敢確定而已。

因為孰胡屬於洪荒古獸中較為溫馴的一種,兼而背生雙翼、速度極快,所以經常被些仙人捉去當坐騎。不過,它們好像天生就有股奴性,就喜歡讓人騎著。可這種生長在崦嵫山(傳說中太陽落山的地方)的溫馴巨獸,怎麽會跑到這嶺北鎮來禍害百姓?

此刻也想顧不上那麽多,樂恬看見孰胡在那吃腐屍,首先氣憤的就看不過去,搶先出了手,一道極細的銀光直向孰胡奔去。

“胡!”孰胡見有人竟敢打擾它用餐,氣憤的吼了一聲,一扭頭,卻見著一根繡花針向他飛刺而來。趕緊側身讓過。

這針可不是普通的針,它是用北冥寒鐵以幽冥聖火煉製而成的法寶,名曰:北冥針。

這北冥之地,處於大地的正北方,四季都是冰封萬裏,杳無人跡,所盛產的各種礦石,卻都是各有妙用,具含五行水力。如這北冥寒鐵,就是有吸功為己用的特點。

此針因為做得極細,而所用的煉器材料又是上品的北冥寒鐵,所以配合靈力,速度是極快的。用來陰人再適合不過,但是樂恬用它打頭陣,雖然讓孰胡有些措手不及,但終究還是有些暴斂天物。

樂恬見北冥針不起效果,素手一收,那針就又回到她手上去了。

張子軒見狀立刻停下,落地站在一邊,看著四周的屍身,心中著實有些不忍。此時,樂恬已經衝了上去。雲夢山中他們搏殺危險巨獸時就是如此,一人獨鬥一人壓陣,危難之時再出手相助。

樂恬抽出“追風鞭”,隔著老遠的一段距離向孰胡頭上抽去。本來按鞭子的長度,是決然抽不到孰胡身上去的,可是那鞭子在那半空之中,卻“咯吱”一聲,驟然伸長,足足有原來三倍多,很是怪異。

說起來,煉製追風鞭所用的材質,是一種被稱為“山魁”的異獸的主筋。說它奇怪,就是因為它的全身都可以幻型,可謂天生的胎化易形、大小如意。它的主筋,更是製鞭的上佳材料,這種可以近乎無限的延伸自身,用之擊人,端的是防不勝防。

那孰胡剛剛避過北冥針,還未反應過來,這追風鞭就及身了。驀然間,孰胡的背上,就被追風鞭抽出一道深深的血痕。

“胡!”孰胡大怒,許久沒人在它身上留下傷跡了,沒想到這次卻上來就被這小女孩傷著了。於是它張開巨口,噴出一團火焰。

這火焰可不得了!因為孰胡自小是在崦嵫山生存成長的,每當太陽落山時,他們就會麵對著太陽吸收太陽之精,以補充自己的能量。所以這團火焰就是它們本命的精元,蘊含著深厚的太陽精火,威力巨大,號稱是“偽太陽精火“。如此可見一斑。

那團火焰噴射在追風鞭上,立刻使鞭身燃起火來。燃速極快,不一會兒就將燒到鞭尾處。樂恬素手一抖,那追風鞭就從鞭尾處斷開。斷口處立刻鼓起一個大包,從包中抽出一絲黃色的細細的鞭子,逐漸伸長之後,追風鞭又恢複了本來的麵貌。

好厲害的火焰!樂恬心中暗道,於是暗念法決:“鳳飛九天現幻影!叱!”

將手中的追風鞭一扔,追風鞭立刻一化為幾,直襲孰胡身上。這次孰胡沒抗也沒躲,輕易的就讓追風鞭抽在身上。樂恬正奇怪著,卻見追風鞭好像抽在空氣上一般,穿過孰胡身體。

不好!忘記孰胡是以敏捷著稱的洪荒巨獸了!速度之快,居然出現了虛影!正想著,孰胡一下子出現在樂恬頭頂,抬腳便踩。卻看見旁邊一個赤紅之物迎他腦門而來。若它想要繼續踩實這腳,恐怕還是得先命喪當場!

於是,孰胡急忙閃過身去。長長綠蛇般的尾巴張開血口,猛地向那赤紅之物咬去,可蛇尾與那赤紅之物稍沾即逝,孰胡就感覺股後的尾巴一涼,引以為傲的堅硬蛇尾,被那赤紅之物整整削去一半。孰胡恐懼的回頭望去,卻見那赤紅之物忽然轉向,衝它而來。這次它卻看見了!這竟是一把神光外泄的赤紅寶劍!以劍中所包含的能量看來,要是被它砍實,那就不光光是一道血痕的問題了。

孰胡隻好放棄進攻,左突右閃,憑借自己極高的速度甩脫那寶劍的鎖定。可那赤紅之劍卻猶如跗骨之蟲,它跑到哪裏,寶劍就跟隨到哪裏。孰胡趕緊轉身,巨口中吐出一口紅褐色的火焰。這口本命精火暫時保住了它性命。可那赤紅之劍,卻好似沒事一般不顧那本命精火,依舊追向孰胡。那碧蛇軟劍可是經過器劫曆練的,豈是孰胡的偽本命精火就可以煉化的?

孰胡一見打不過,趕緊回頭就走。卻見那赤紅之劍忽然發出一道金黃色的閃電,擊在孰胡身上。孰胡被那道閃電擊的汗毛豎直,全身麻痹。在那裏頓了一下,一旁待機而動的樂恬趁此間隙,抽出北冥針丟了過去,隻聽“嗖”的一下,寒芒深入孰胡身內。

北冥寒鐵所製之物,最大的特點就是能吸功。這北冥針一入得孰胡體內,孰胡就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一般,隻剩下幾根骨頭和一塊皮了。而北冥針卻閃動一陣,漸漸顯出一些紅色,顯然是吸收了孰胡的本命精火所致。

樂恬將吸了本命精火靈力的北冥針收了回去,快步走到孰胡身邊,然後蹲了下去,翻動著孰胡的幹枯的屍身,不一會,就找到一個黑色的小珠子。她眉頭一皺,就喊起了張子軒:“子軒,你快過來看看!”

張子軒接過珠子,原來竟是孰胡的內丹,他湊近細細一看,卻見那黑色內丹的中心出,有一簇黯淡的火花跳躍:“咦?這就怪了!這內丹不是隻有一種屬性嗎?要單是那黑色的內丹,隻能說明它遁入妖魔之道。可是,這其中的火光,卻說明它根本就沒有修煉魔功啊!”

凡內丹青光者,都是修真者,其中包括修道、儒、仙、墨等等一係列正派法門的靈修之士。而內丹呈黑色,則是魔修者的專利。紫色內丹就隻有妖族、鬼族才有。金色,理所當然的被道門的分支——佛教拿去。

內丹化作的元嬰亦是如此,而靈修之士練至三花聚頂,胸中元嬰化為五氣之時,自然就是沒有顏色了。可這孰胡的內丹居然是黑中帶青,這倒是頭一次見到。除非是另辟蹊徑。張子軒就是這樣。

“請問你們是神仙嗎?”張子軒聞聲瞧去,原來是在村口的那個大嬸,還真是有幾分膽色!居然敢在旁觀戰!

“當然不是,我們可是凡人一個。”張子軒仍舊是有些後悔,若是自己早些時日來此,也不會讓這個鎮子變得如此狼藉了!

哎!破而後立吧!張子軒苦笑著遙遙頭。連身邊的樂恬也能感覺到他的悲傷,冰涼的玉手輕輕拉住張子軒的衣袖。

“這個……”大嬸臉上表情有些難堪:“剛剛是我言辭有些火了,是我不分青紅皂白,是我……”

“不用說了,大嬸!”張子軒勉強笑笑:“這並不是您的錯,我知道國破家亡是人生中最應悲痛的事情。嗬嗬,我沒事。”

此時,西方一道青色色流星劃空而來,像是有人馭劍飛行。不一會,就飛到孰胡屍前停下。

卻見半空中,果然是一青衣道人架劍而來,遠遠的喊道:“請問眾位道友,這巨獸是不是禍害鄉裏的那匹惡獸?”

張子軒定睛一眼,不是郝凡還是誰?於是他笑了笑道:“郝前輩!我們又見麵了!”

那青衣道人郝凡跳下劍去,向張子軒拱供手,說道:“嗬嗬!還真巧啊!在此碰到你們。”

“咦?郝伯伯來這裏幹嗎的啊?”樂恬有些疑惑的問道。

郝凡無奈地搖頭道:“我本是禦劍宗的門下第二十七代大弟子。昨日回去,得師門所令,準備來殺了這隻漏網之獸。省的這廝再危害人間,可碰巧居然撞上兩位!不過,能擊殺這蛇尾孰胡,還顯得遊刃有餘,想必也是高人。我這個個不情之請……”

“是不是你們禦劍宗出事了?”張子軒問道,若是無事的話,郝凡早就回供奉殿去了。

郝凡吃驚地望著張子軒,果真是反應神速,隻是稍微一點,他就立刻猜個通透。於是點點頭,說道:“要不是如此,怎容得這畜牲如此囂張數日?”

樂恬聽了郝凡這麽說,有些好奇地問道:“哦?那伯伯那到底遇到了什麽事呢?”

郝凡有些猶豫,然後忽然長籲了口氣,好半天才吐出四個字:“巨獸攻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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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8 16:53:50

第十七章 救援
“巨獸攻宗?”張子軒有些驚奇了:“多少巨獸?一個門派都守不住嗎?”

“數量數不勝數,而且各個修為了得!”郝凡豁出去了,見張子軒與樂恬似乎沒有絲毫害怕,就解釋道:“不光是本宗而已。本宗早已發放求援書,邀請各路門派道友、甚至是心懷正義的靈修之士前來助陣。目前,易教、天龍門、大禮禪院、五仙山、青丘書院等正道龍頭已齊聚南澗山,我是正好看幾位身手不凡,也想請幾位上山助我們一臂之力。不知兩位意下如何?”

五大門派齊聚南澗山,看來這陣勢是小不了了!甚至可能還有性命之虞……

張子軒思索一陣,然後與樂恬對望一眼,點頭應道:“那好!”

郝凡大喜過望,連忙說道:“那我們事不宜遲,快些走吧!錯過那麽多時間也許那些巨獸都已攻破了本門大陣,攻上山了呢!”

張子軒點點頭,他想對樂恬說些什麽,卻發現樂恬一臉希冀的看著他。

的確,洪荒巨獸攻打修真門派的景象,可是萬年難得一見啊!誰想錯過這等好戲?更何況是一向喜歡熱鬧的樂恬?不過,在巨獸攻城如此複雜的情況下,誰都不敢保證誰萬無一失的安全。所以,張子軒還是希望她不要一起去。

自從那次雲夢山與黑衣人一戰後,樂恬就逼他發誓,以後不能再“忤逆”她的“懿旨”,更不可不說一聲就離她而去。張子軒向來是一諾千金,怎麽肯違背自己的諾言?

進退維穀之下,卻聽郝凡說道:“抱歉。因為郝某還需解決一下供奉殿的事情,兩位就先去吧!”

說著,郝凡右手一揮,一隻黃色蟲子從他右手中冉冉升起,在郝凡身周轉了一圈,然後飛到張子軒眼前。

“此乃是‘千裏蟲’,可以將兩位引去南澗山。事不宜遲!我還得備齊供奉殿的人馬去救援師門,就先告辭了!若是不嫌麻煩,請帶郝某向我師尊*托個話,就說我片刻內就到。”也不待張子軒還禮,就架劍而走。

樂恬見那黃色的蟲子發出柔柔的光澤,好奇的伸出手想摸摸。

“別動!”張子軒連忙阻止到,看著樂恬委屈的目光,連忙解釋道:“這‘千裏蟲’與青蚨幣可不一樣。恬兒,你想想我們的‘一線牽’吧。”

樂恬這才明白過來,這‘千裏蟲’、‘一線牽’都是定位用的法術,不是實體法器,而是單純以靈力凝化的東西。‘一線牽’是隻能用一次,那這‘千裏蟲’估計也是一碰就滅吧。

“好了,我們還是出發吧!”張子軒的話音剛落,那黃色蟲子就像聽懂了他的話一般,飛向西邊,張子軒趕緊跟著它淩空飛馳而去。

樂恬氣憤的跺跺腳,怨了一句:“也不等著人家!”然後玉手輕輕按上胸前的那顆辟邪地珠。樂風送予寶貝女兒的法寶豈是玩物?辟邪地珠立時發出明黃色的淡光,撒向樂恬全身,然後就見她倏的潛入地下,再也不見蹤影。

隻留下那個呆愣中年大嬸,半天才回過神來,一邊向鎮外奔去,一邊歡喜的大聲叫嚷道:“怪獸被神仙除掉了!怪獸死了!我們不用離開了!”

禦劍宗,身處在京城以西,天風山一帶,分為東南西北四大分支劍宗。東澗山主修劍靈,劍靈輔助禦劍,威力無匹,所向披靡;西澗山注重劍體材料,材質越好,注上靈力之後,越是斬金斷玉,削鐵如泥;北澗山,意在精煉劍招,禦劍宗多數精妙劍招,都出自北澗山;南澗山,是最平衡的一支分支,但也偏好修煉功法,講究個以人馭劍,才是禦劍的上上品。

這禦劍宗的總殿自然就建於劍宗中最為強勢南澗山了。這南澗山,果然山勢險峻,易守難攻。山中更是隱藏禦劍宗千古傳承的守山靈陣——劍十三斬妖陣。

以一十三把絕世仙劍,配以至邪妖靈(傳言:愈加邪惡的靈體,作出的法器就愈為強大),威力端的了得!可惜,此劍陣要是想困住斬殺幾位神仙,也是極有可能的事,但對付如蟻蜂聚、如過江鯽的洪荒巨獸,卻凸顯出它的弱點——群殺不足。

其實放眼正邪兩道的翹楚,誰沒有幾個拿的出手守山的大陣?

易教的九轉神劫陣、天龍門的天龍八部陣、大禮禪院的金光普陀陣、五仙山的大五行陣、青丘書院的扭轉七星陣……可以說是各有所長。

“宗主!大事不妙了!那些巨獸越來越多,我們已經快堅守不住了!”

*坐在寶座上,一言不吭的看著落陽殿外的血色黃昏。座下的三位分宗的宗主可急了,北澗山的宗主王一飛在禦劍宗之中威望頗高,見此刻無人說話,就站起身來對*說:“總宗主,既然如此,那我們還是先隨便找個弟子來開啟劍十三吧!”

落陽殿內的眾人,大多數都抱有同樣心情。可是,當聽到王一飛說起要啟用劍十三時,大家還是不約而同地抽了口涼氣,特別是來支援禦劍宗的各大門派的領袖人物。

劍十三斬妖大陣,因為邪氣而威力無比,但也因為邪氣而讓劍十三的使用受到了極大的限製。首當其衝的條件就是必須有兩百餘人的祭劍,如果不祭劍,很容易造成列陣者被劍上邪氣所侵襲,成為一個受劍靈控製的傀儡人。

再者,十三把妖靈仙劍的持劍人必須有一定的修為基礎。特別是心境的修為,否則,就算是再多的人祭劍,持劍人還是會被妖靈所釋放的邪氣控製。

*將目光轉向落陽殿內端坐的幾人,心中再度暗自數了數,不包括他在內,一共是一十一人。分別是北澗山宗主王一飛、東澗山宗主李白、西澗山宗主羅田、青丘書院魏誌星、代媛媛,天龍門晩天晴、龍書劍,易教夢昱、風天成,五仙山成遠博,大禮禪院平易大師。

還差一人!*就是在等那個人——郝凡。

郝凡他隨掛念俗世,卻功力超絕。以*的想法,這郝凡已經以俗世煩惱入道了。隻不過,這條路更加難行。三千煩惱絲,一絲勝一絲,被俗世所饒,終究是成就不了大氣候。幸好郝凡隻是為了報效國家,而不是貪戀紅塵美景。

所以,郝凡是禦劍宗除了四大宗主以外,最有資格作為劍十三斬妖大陣的列陣者之一。還有一個原因,*心中清楚,大家也都明白。郝凡作為劍十三的列陣者之一,那斬妖大陣的秘密也就少一個人知道。

“再等等!慌什麽?”*將自己發顫的手縮回衣袖中。大難臨頭之下,誰還能穩如泰山?隻是徒兒啊,你要快些回來啊!

張子軒站在山腳下,呆呆地望著南澗山上。那黃色的千裏蟲,終於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叭”的一聲,散開身子化成虛無。

“怎樣?”樂恬見張子軒停下腳步,忙從地中遁了上來,問道:“怎麽不上去。”

張子軒伸手微指南澗山,答道:“好像已經開始攻山了,我們快些上去吧。”

樂恬順著張子軒所指的方向望去,也驚了一下。山腰間,一條明顯的分界線。下方,是入潮水般的洪荒獸群。盡是黑壓壓的一片,也分不清是巨獸的屍體,還是獸群了。上方,是穿著各異的修真者,操縱著各色的法寶在天空中齊飛,在金黃色的夕陽與巨獸的血色襯托下,那真是五光十色、絢麗多姿。

“走!上去吧!”張子軒微微皺著眉頭說道。

樂恬“撲哧”一下就笑出聲來:“哈哈哈哈!小賊!你倒是走上去給我看看啊!”

張子軒看著山上如雲的獸群,傻笑著摸了摸腦袋,然後忽然重重一拍,恍然大悟道:“對了!這該怎麽上去啊?你又不會馭劍術。”

“地遁術不行嗎?”樂恬摸了摸脖頸上的項鏈,那是她父親送她唯一的遺物了。

“不行!”張子軒神情堅決的說道:“據說這洪荒巨獸,有各種神奇功法。啟是區區遁地能對付得了的?”

續而,張子軒又低頭思索一陣,道:“恬兒,若不這樣……你先在山下等候,我與山頂上的幾位前輩下來接你,如何?”

“不幹!我要與你一塊……”樂恬一聽,這還了得?不會又要丟下自己吧?櫻唇噘起,眼見就要哭出來。

張子軒擺擺雙手,討好道:“別哭,別哭啊!不是又丟下你,隻是貿然上去畢竟危險啊!我馭劍飛行又尚未達到能帶人的地步。”

“恬兒,隻要你在山下等著,我就給你買雲糕,怎樣?”張子軒誘惑道。

那雲糕,可成了樂恬的最愛,那大小均勻,厚薄一致,刀口整齊的雲糕,粉料細膩,粘結適宜,不硬,不散,有韌性,入口之後感覺酥香軟滑,又不墊牙,沒有異味,樂恬自從那一次吃上雲糕後,就徹底喜歡上它了。

果然,一聽到張子軒說出“雲糕”二字的時候,樂恬立刻兩眼憧憬的望著張子軒。倒不是她沒錢買,隻要她伸手,張子軒不可能不帶她買。隻是,她還是期待著張子軒能如樂風一般,主動帶自己買。這種想法委實奇怪了些,但她的確就是這麽想的。

“好!說話算數哦!”樂恬喜的直點頭:“你還說天天買給我吃的。”

張子軒笑著應了一聲,然後腰間的碧蛇軟劍瞬間出鞘,急速在空中繞了一圈,然後張子軒瀟灑的一撣灰土,縱身躍到了碧蛇軟劍之上,捏出指決,迅速向南澗山頂飛去。

雖然他早有心理準備,但是看見那黑壓壓的獸群向他撲來時,還是一陣心慌。禦劍都不見穩當,劍身微微晃了一晃,差點將他甩了下去,還好他急忙念出靜心咒,算是穩定住了心神。

“一化千萬,萬劍齊飛!叱!”張子軒手訣引出,那腳下的碧蛇軟劍竟然化成了千萬支寶劍,在張子軒身周穿梭。

“靈劍護體!”那千萬寶劍收到口訣,立刻齊聚張子軒旁邊,化作一個寒光凜凜的青銅劍罩,護住張子軒全身。

有幾個不知死活的洪荒巨獸飛近張子軒旁邊,想近身肉搏,可那爪子剛剛靠近劍罩,就被無數流動的寶劍攪成肉末。原來,那看似是一個實體的罩子,實則是千萬把流動的寶劍組成!隻是由於那寶劍的速度太快,才給人以實體的感覺。

有了幾個出頭鳥的完美表演,其他巨獸這才意識到那個青色的劍罩是多麽危險。不幸的是,這些洪荒巨獸屬於妖修一族,近身、遠攻都不成問題。於是,一片各色的法術如滔滔江水,洶湧向張子軒撲來。砸的碧綠色的劍罩“叮匡”作響,各種法術的顏色在張子軒的劍罩之上綻放。

張子軒一邊向萬劍之中輸入靈氣,一邊努力控製著碧蛇軟劍的前行方向,以求能夠盡快的逃出這個鬼地方——他可沒傻到想過一個人抗住那麽多巨獸的進攻。

畢竟,巨獸們的進攻方向還是朝著山頂而去的,這就給了張子軒一個機會,可以衝上山頂的機會——在那些高階巨獸反應過來上前阻止他之前,衝破這些雜兵的包圍。如果能這樣,即使是高階巨獸來阻,也能至少逃脫。再者,山頂上的那些留守的高手們,也不是吃素的,要不光憑這些會飛的巨獸,早就應該攻下南澗山了。

洪荒巨獸從洪荒時代存活至今,當然也不是吃素的。張子軒隻被那些雜兵巨獸拖延了一會,隻見從山下忽然一道淡藍色的長線劃空而過。

張子軒聚目看去,一個長相奇特的鶴狀巨獸瞬間向他奔襲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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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8 16:54:50

第十八章 畢方
要說起這怪物怎麽個奇特。

那差不多三人大小的巨獸狀如白鶴,卻隻有一隻青色的腳,透體都是藍色羽毛,其上有些紅色的斑點,讓他看上去有些花哨。長長的喙為白色,嘴邊上還不時冒出些火焰。

畢方!張子軒在樂風的藏書中,曾經見到過這一神奇的洪荒巨獸,傳說畢方不吃穀物、吞吃火焰,他的出現必定預示著這裏將有大火災難。而與其他洪荒巨獸不同的是,畢方屬於得道的神獸一族。黃帝在泰山聚集鬼神之時,乘坐蛟龍牽引的戰車,而畢方則伺候在戰車旁。

畢方若是捉住他,這事情就大發了!張子軒拚盡全力向前飛逃。

不幸中的萬幸,畢方與他相距甚遠,而且畢方畢竟不是敏捷的巨獸,雖然速度比張子軒快些,但一時半會也追不上來。

不過,神獸畢竟是神獸。畢方張開長喙,一顆紅色的火球就向張子軒噴射而去。

一般來說,這紅色火焰可是最低等,也是溫度最低的火焰。不過從玩火僅次於火鳳凰的畢方口中吐出,那就絕對非同小可!

光是看那火球周圍的空氣燒的滾燙,還因為高溫使得空氣都有些扭曲,張子軒就知道不能硬接,急忙速引指決。

腳下的碧蛇軟劍稍微一傾,便移了一個方向。那火球就擦著張子軒身周的劍罩就飛過去了,饒是在劍罩與護身靈氣的保護之下,張子軒的衣角還是被燙糊了一塊。這還隻是擦著他的劍罩,若是被那火球正麵砸中……

張子軒無暇再想,趕忙穩定心神向山頂飛奔而去。此時,他已然飛過大半個山頭,距山頂不遠了。

天火流過張子軒的身側之後,便向著南澗山頂上飛去。

“畢方!”*站在殿外,忽地看見天上的一團火球躥來,一眼就認出了這是神獸畢方獨有的“青炎真火”,立馬飛身上了半空,身後還跟著一把銀白色的寶劍。

手中速掐禦劍法訣,那銀白色的寶劍滯空一漲,頓時橫長三四十丈。*右手輕指,頓時銀色長劍橫空劈下,將那火球生生劈成兩半。這才保全落陽殿。

*撣眼看去,就見一個人影劍遁向山頂。後麵一片黑壓壓的獸群,不時放出各種屬性的法術,試圖打破那個人影的防守,卻被那人險險避過。當然,群禽之中,最顯眼的還是那畢方神鳥。

“諸位道友請援手。”*嘴唇一動,將話語傳到殿中所有人的耳朵裏。也不管那些各派的領頭人物,往張子軒處接應而去。

唰唰唰,他身後一十一條身影齊齊跟上,沒有任何拖遝。畢竟,值此生死存亡之境,沒人會不伸出救援之手。說句難聽些的,他們現在可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

“淩空禦劍,以吾之身,化為利芒!”*上來就是《禦劍訣》中的厲害招式——以身化劍。就看*整個身子在空中幻化成一把無柄劍刃,青光閃現,鋒芒畢露,轉瞬間就向獸群中插去。

張子軒知道這些就是道門援軍,趕緊側身讓過,卻不料畢方早有準備,就在他一讓之間,一口“青炎真火”就準確的噴在護住張子軒的劍罩上麵。

張子軒感覺背脊灼熱難當,急中生智之下連忙收盡靈力,碧蛇軟劍沒有靈力支持即時就跌落下去,張子軒也隨之向地上落去。那口青炎真火順著他的發梢就飛了過去。

“碰”張子軒重重的落在地上,激起一陣沙石塵土,灰塵頓時彌漫了方圓十幾丈的地方,可瞬間就消散開來。

咦?這是什麽?張子軒摸著臉上的水漬,湊到鼻尖聞了聞,像是血腥味。

他連忙睜開眼睛,從一片碎石泥土中爬了出來,抖抖身上的汙跡,卻見無數紅色的血滴落了下來。他抬頭一看,原來那幾個來救援的人已經衝進獸群之中了。

最厲害的還是那個*化的無柄劍刃,猶如虎入羊群,隻要被那劍刃沾上一點,就會出現一條深深的傷口。那非是兵器所傷,而是以身化劍所發出的無形劍氣。

“撕啦”一隻隻洪荒巨獸在那劍刃的攻擊下失去了靈魂,隻留下一具屍身和一陣血雨。

當然,作為領頭人的*都使出了禦劍宗中最強法術之一的《禦劍訣》——以身化劍,那其他各派的領軍人物豈能示弱?各個門派的法術爭相鬥豔,半空之中,竟是些炫麗顏色的法術。既然一會就用不到了,現在就斬殺掉這唯一能直接威脅到後方的巨獸機動部隊,一會兒也能安心的操控劍十三大陣的運行了。不過,這些高手疑惑的是,為什麽他們百般挑逗,這些飛行巨獸都不出來,可是現今卻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渾小子給引出來了呢?

滿天的絢麗法術之中,張子軒認識卻隻有一個,那就是易教的《先天一元氣》。

青色的一根光柱,連穿三四個巨獸的堅硬身體,隨後才消失。“先想乎一元之氣,具乎一物。執愛之以合彼之形,冥觀之以合彼之理,則眾存焉。”張子軒想到了先天一元氣的口訣,原來,一元之氣就是先天道家真氣啊!

雖說這一元氣欠缺殺傷之力,若比之那禦劍訣的以身化劍更是不如,但是那一招一式中所蘊含的道家真諦,定讓所有法術在其麵前黯然失色!特別是在易教的副教主夢昱的使用之下,猶如翩翩書生以文殺人,屠戮的場麵都充滿美感。

當然,其他各大派的法術也是各有千秋,一盞茶的時間,就將那群巨獸殺個精光,隻剩下那畢方神鳥。

我們妖族也是有尊嚴的!畢方如是想到。可惜時不利兮,在修真界的十二高手合攻之下,饒是實力強悍如它,性命都不免有些岌岌可危。看著同伴們一個個掉落下去,畢方神鳥心中的苦痛難以言明。

“停下。”*還原成人身,阻止了眾人繼續殺害這隻畢方:“畢方,你雖屬洪荒巨獸,但已經進階為仙界神獸,怎麽會好端端的也來摻著一腳?”

一腳?張子軒聽了這話,將目光投向那畢方神鳥的獨腿處。

果真,畢方聽了“一腿”這個詞時,當下就發了彪。畢方一族最恨人提及他們的獨腿了。這便如同當著禿瓢的麵兒,說頭發一般可恥。

隻見畢方深吸一口氣,全身逐漸赤紅,肚子也漲大數十倍左右,雙目失去黑白,隻剩下死氣沉沉的灰色。

“糟糕!他要內丹自爆!”*後悔剛才為何不一哄而上斬殺此獸,搞得現在將眾人置於如此危險的境地。

“哼!這算什麽?讓我來!”五仙山成遠博不屑的說道。

他也的確有些資本,作為五仙山最為出色的小輩,自出道時的功力就淩駕與同輩之上。一身五行控火的功力,更是運用的爐火純青。

自小就在長輩的精心嗬護調教下長大,自然對任何事情都有些不屑一顧,說出的話語也有傷和氣。

成遠博指決不斷打出,一層層淡淡的紅色光暈將眾人圍繞起來。張子軒見狀,也情知妖獸內丹自爆必定有些門道,趕緊運行起龍神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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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8 17:02:51

第十九章 丹爆
“知心無物,則知物無物,知物無物,則知道無物,知道無物,故不遵卓絕之行,不驚微妙之言。”這便是五行要訣總綱,成遠博心無旁騖,五行火訣的靈力不斷從手中輸出,那圈紅色光暈也漸漸宛若實質。

誰也沒曾想到,他的五行訣已經堪至大成境界!*瞥見成遠博暗紅色的手掌,不僅有些感歎: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強啊!也不知我這前浪,此番是否會死在沙灘上。

正想間,那畢方神鳥的身體已然膨脹到了極點,乍然爆開!一股難以匹敵的巨型火浪撲向被成遠博的五行訣保護起來的眾人。

畢方的自爆果然是非同小可,連畢方自身有靈力保護的血肉,也被燒盡瞬間,化為飛灰。

不過,五行訣非同大五行之術,而作為五仙山的頂級法決,自然有其獨特之處,竟然頂住了畢方自爆的第一波攻勢。可那連綿不絕的氣浪,卻依舊滾滾向成遠博等人撲來。

“我來助你!”青丘書院的代媛媛見成遠博滿頭大汗,上前就要出手。

“呔!誰要你幫?”傲然如成遠博,當然不願被一個姑娘所援。

“你這人如此不識好歹?”同是青丘書院的魏誌星見師妹無端受氣有些悻動,上前就要論理。可是卻被代媛媛一把抓住胳膊,衝他輕輕搖了搖瓊首。

“阿彌陀佛!成施主,現在不是你一人之事了,這關乎我們大家的性命安慰。”大禮禪院平易大師雙手合十,一臉仁慈的說道:“既然是我們大家的事情,自然我們也要出一份力,怎能讓你獨自承擔?”

平易大師是大禮禪院的得道高僧,在修真界極具威名,他說的話成遠博就不得不考慮一番了,何況平易大師也給了進退維穀的成遠博一個台階。

成遠博滿天大汗,他沒料到一個頂多一花實力的神獸,自爆起來的威力也是那麽大。就算他屬性與畢方相似,就算他用盡五行訣的靈力,就算他還用了五行相生原理調用一部分畢方的丹爆火之力為己用,依舊是敵不過。

“阿彌陀佛!金光普照!”平易大師道聲佛號,渾身發出陣陣猶如實質的金光,散落在那丹爆火浪之中。頓時壓製住畢方丹爆的火力靈氣的狂潮。

又是一道藍色的冰晶之柱砸向丹碎火浪之中。

“碧海風暴湧狂潮,一片癡情落冰清。”這便是青丘書院的創始人之一,碧心娘娘所傳世的冰心清水訣,達至化境,運極功力便可以使得周圍數裏變成冰封之地。

冰心清水訣澄澈透亮的冰柱猶如一條冰係長蛇,直接撞向那巨大的狂潮之中。

“轟!”冰柱穿進那巨大的丹爆火浪中,頓時,攪得丹爆火浪中的靈氣又一次發生大爆炸。冰心清水訣雖然抵消了不少丹爆的靈力,但是卻使丹爆火浪中的靈力在更短的時間內引出。狂湧的火浪更加澎湃,瞬間淹沒了整個護著十二人的五行火之力形成的光球。

張子軒仔細的觀看這場難得一見的大戰,暗自揣摩各個門派功法的優虐,雖說不識他們各自使得哪家功法,但還是那多變的各種法門還是讓張子軒開了眼界,牢記於心。特別是禦劍訣和冰心清水訣兩*決的出現,讓他久久不能釋懷。

好景不長,那畢方丹爆的火浪轉眼間已經吞沒空中的一十二名修真高手,他們倒是暫時無礙,可惜到苦了張子軒。本來有十二名高手頂著,張子軒隻要注意那偶爾流出的瑣屑靈力就好。

可是如今,那冰心清水訣將丹爆火浪中的靈力引出,導致那火浪中的能量瞬間升至最大,頃刻就越過十二高手的屏障,鋪天蓋地的向南澗山湧來。而在山上的張子軒,也成為了火浪侵襲的目標之一。

長風破浪會有時,直掛雲帆濟滄海。

張子軒猶如一片落入大海的孤舟,不斷的被丹爆火浪打翻。青色的護體靈氣,也是忽明忽暗,顯得極為不穩,好像隨時都有可能會被打穿。

神龍訣已經運轉到極限,靈力不斷被抽出,可從天而將,不斷襲來的火浪靈氣,使得張子軒有種層層抽繭般的空虛感,漸漸的,龍神決的恐怖回複速度也跟不上張子軒使用靈力的速度了,見了底了。那層綠色的保護罩也變得幾乎透明,張子軒感覺經脈中的靈力也被絞了出來,疼痛難忍。

張子軒想放棄靈力的硬撐改而用他較為強橫的肉身來與丹爆火浪抗衡,可是,那樣做的危險性不言而喻。雖說畢方的青炎真火並不能灼傷靈魂,張子軒就算身死,也可以涅槃重修。可是,沒有法身的那種痛苦不是一般人能夠想象的。要不這世上也不會有那麽多邪魔了。

“啊!”張子軒痛叫出聲,就算是經脈中的靈力也支撐不下去了,眼見著必須要用肉身硬抗了。周身的衣服也開始變得焦黑。

“阿彌陀佛,統合一切困難——理趣會!鬥!”半空當中,一聲佛號響起,紅色火浪之中,竟隱隱透露出些許金光。那金光透出的越來越多,最後竟然將那丹爆的形成的火浪撕裂成幾份。

跟著,冰心清水訣使出,但這次不同於以往,再不是那一根冰柱模樣,而是滿天的巨型冰魄銀柱,根根都有原來一般粗細,不一刻就分別將那所有火浪給壓製住了。

“呼,各位道友辛苦了!”*緩緩收回貼在平易大師背上的手,說道。

原來,幾人覺得若是各自為戰的話,說不好真的會被畢方神鳥的丹爆火浪所吞噬。所以還是選擇最明智的聚力打散丹爆火浪。

其實若沒有代媛媛的冰心清水訣,他們可能也不至於那麽狼狽。

火係靈力用冰係靈力製之,這本身沒有錯,隻是兩者內含靈氣相差太大,就會導致一係列連鎖反應,有可能還會引起靈力的劇變。這就像是在一團火中,倒出一杯水般,隻會讓火燃燒的更旺。

好處當然是有些的,因為丹爆靈力是有限的,冰心清水訣一引,靈力的泄露就加快了。隻是那泄露的靈力未免太大了些,所以一十二人,形成三行,進行抵禦。禦劍宗本家四人*、王一飛、李白、羅田助平易大師結大金剛輪印,使出九字真言中的“鬥”字訣,將丹爆火浪擊散。

這九字真言可不是一般的佛功,而是成佛之人用的無上佛法。分為:臨、兵、鬥、者、皆、陣、列、在、前九字。非得是至少一花聚頂的實力才能使出,今日平易大師在四人的幫助下,竟勉強使出了“鬥”字真言,得窺無上佛法,日後修習心練,必有無窮妙用。平易大師一生救人無數,此遭也算是他的造化了。

至於魏誌星、晚天晴、夢昱、龍書劍則是幫代媛媛使出冰心清水訣的終極法術——冰封千裏,也徹底壓製住了丹爆火浪。代媛媛經此一役,對於冰心清水訣的使用更加得心應手,這也是後話暫且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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