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路可走 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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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9-11-29 07:23:23

1樓

一

周筠是一個博士導師，她向來比較關心研究生，包括學生的生活學生及科研。但也確實存在讓研究生到家裏打掃衛生、陪同超市購物、洗車等行爲，平時在與學生的交往通訊中，也有說話比較隨意的情況。她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出格的表現，周筠喜歡拿學生當家仆顯然不是一件很出奇的事情，大環境如此，也怨不得她。

周筠是一個愛美的女人。既然是女人，愛美是人之常情，她不過表現得更爲直接與隨意。接觸過周筠的研究生或在讀博士生沒有一個不知道周筠的愛美之心。不錯，周筠天生擁有一身雪白的肌膚，細挑的身材，盡管已經四十來歲，容長的臉蛋也留下了歲月的痕迹，隻要她一舉手、一投足，總有一份世人不及的風情。別人伸個腰、蹙一下眉，難看，但是周筠做起來，卻又別有一番妩媚了。周筠老喜歡問自己的學生評價自己平時的穿衣打扮。

周筠對學生楊寶德精神壓迫無可爭議，每天讓學生給她買東西、逛超市，要求楊寶德早上去停車場接她，有事沒事讓楊寶德給她拎包、送水、買飯，每個周五晚上要求楊寶德去她家裏打掃衛生，要求楊寶德給她擦車洗車，陪她出去應酬、幫她擋酒、陪她打麻將。她還要求楊寶德給她熟人的女兒做家教，每周二和周四的晚上楊寶德騎40分鍾的電動車，從八點輔導到十點，再騎40分鍾電動車回學校。有次家人聯系楊寶德時發現他在給導師擦車，家人既驚詫又心疼，楊寶德說沒事。

周筠的故事實在太多，也講不完，周筠的精神壓迫很有技巧很隱秘。楊寶德不堪忍受的正是這種精神壓力，事無巨細都要過問、拿雞毛當令箭、逮著什麽機會都能訓兩句，無法喘息。碩轉博想要更好的做科研，哪有時間科研？時間全用在應付周筠隨心所欲的安排了，仿佛他是沒有權利的奴隸。

像她們那樣把壓榨學生們當樂趣的還少麽，這已經成爲了一種常態，是灰色的地帶。所以一旦周筠因爲楊寶德的事件出事後，學校第一時間就要保自己人，可因爲事情鬧得太大，才不得已棄車保帥，周筠成了一個棄子也是可憐，但能說周筠本身就沒錯麽？

二

楊寶德初次見到周筠時，他就覺得這個女人不簡單，楊寶德是因碩士導師的推薦而認識周筠。周筠第一次看到楊寶德時，人生得品貌堂堂，高高的個子，有些腼腆，怕生得很，結實的身體，理著闆寸頭，幹淨利落，顯得人分外精神。

楊寶德是家裏唯一的大學生。他來自湖北黃岡農村，父母在外地打雜工，家中還有一個哥哥一個姐姐。盡管中考成績優異，爲了省錢，他未就讀公立高中，而是讀了免除學雜費的私立中學。讀本科時，他的生活費靠自己打各種零工負擔。考上研究生後，同學看見他在食堂從來隻吃三塊五一碗的面。碩士期間，他發表了SCI論文。研二時，申請碩轉博，因碩士導師沒有博導資格而推薦到周筠門下。楊寶德是周筠指導的第N位博士生。（事實上是第一位，爲了說明這個環境的常態）

三

楊寶德拿著碩士導師的推薦投到了周筠門下，在以後的日子裏，楊寶德並不好過，因爲在周筠的指導下，楊寶德並沒有做科研的時間，讀博一年半隻發了一篇論文，還是用的碩士期間的實驗成果。楊寶德感到博士生中期考核的壓力。

周筠那天在上完課回來後也帶著楊寶德回到自家中，她叫了楊寶德一邊收拾家務，一邊整理自己身上的服飾，周筠穿著一身典型的職業裝將身軀勾勒得曲線玲珑，腳穿黑色球鞋，顯得小腿顯瘦，人更青春活力。

周筠轉了一下身子，看了不遠處的楊寶德，笑吟吟地說道，“小楊，今天上課我穿的衣服褲子以及鞋還搭配嗎？”

楊寶德頭也不擡在收拾家務，“好看呢，周老師”。

周筠的臉上泛起笑容，又追問楊寶德：“外套是職業裝和球鞋搭配嗎？”

楊寶德語氣不冷不熱的回答，“鞋子我沒太注意呢，周老師。”

周筠那時樂開了花，“那黑色球鞋呢，我穿那一身看起來還不太老吧？”

“黑色的上衣很好，不顯老。”

周筠聽了更是笑容燦爛，她走向楊寶德，然後歪向他低聲說道，“我記得你最喜歡這件外套是不是。”楊寶德臉上有股熱氣朝他襲來，他的臉龐發燙，不容他多想，周筠接著又說，“小楊，你感覺老師上課怎麽樣？你作爲學生喜歡我上課嗎？”

楊寶德手上的動作停止了，他不知怎麽回答才好。周筠看他表情一愣，繼而大笑不止。她覺得這個學生很有意思，果然農村出來的學生比較單純，周筠算是摸透了楊寶德的性格，也明白了楊寶德對自己的不合理要求說不的可能性。越是逆來順受，越等于鼓勵對方進一步提點自己。

有一次因爲楊寶德打算給之前碩士導師寫了點東西，結果被周筠知道後叫到辦公室狠狠地批評了一頓。楊寶德不發一言，周筠知道自己的威嚴震住了他，她突然起身來到楊寶德身旁，從後面欠過身伸出她那細巧的手把楊寶德的手放在自己胸部上：“小楊，你我都是有心之人，我也知道你是一個守承諾的人，可現在你自己的事沒辦好，這個時候怎麽要理別人的事，聽老師的話，老師也是爲你好。今晚來我家我給你上課。”

楊寶德嚇得想把手縮回，但周筠拉得緊，硬是抓著不放。

當周筠叫楊寶德出去時，她站在辦公門框裏，雙手合抱在胸前，像一個女王在望著自己的奴隸離開。直到楊寶德看不到人影，周筠才歎了一口氣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工作。

日後的日子裏，楊寶德時常受到周筠的壓榨，有一次周筠在家裏要楊寶德做家務時，周筠有意往他身上靠攏，一心想給楊寶德沾自己便宜，可楊寶德愣是像個傻子一樣呆立若雞。

周筠剛從浴室裏出來，她穿著那薄如蟬翼的睡衣站在楊寶德身後，周筠身上的洗發水與沐浴露香味混雜在一起一縷縷向楊寶德襲來，楊寶德心跳如麻，不知如何應對，好在那時他女朋友的一個電話解救了他。

周筠就那樣望著自己的性騷擾對象離開了自己的家，她有些氣擾，躺在了床上，然後閉上了雙眸好像陷入了遐思當中，剛好那雪白柔嫩的乳峰和醉人的曲線若隱若現的暴露在空氣中，此時正是秋風落葉時節，一陣風從窗外吹了進來，習慣性地用手拿被子遮蓋了自己的身體。

周筠睜開眼，望著被子下自己那雪白柔嫩的酥胸沒人安慰，她有些寂寞，一雙手從外向被子裏探入，繼而從睡衣裏伸去，捕捉到了自己的乳房，開始揉了起來。

像是情欲勃發，又像是有個情人的手在撫慰她內心的寂寞，她氣喘如牛般的呼吸顯得非常的急促，周筠終于忍耐不住了，一隻手揉捏自己的乳房，一隻手來到自己唇瓣，她鮮豔的舌頭在吮吸自己的手指頭，嘴裏不自覺地哼出了情欲的聲音。

周筠的眼神開始迷離，她看到楊寶德回來了，整個人赤裸裸地站在床沿。楊寶德的胯下的那話兒早已硬得朝天怒吼，一下子迫不及待地跳上床把周筠擁抱在了他的懷裏，然後發瘋似的親吻著周筠，楊寶德簡直像一隻饑餓的小獵豹一樣緊緊的親吻著周筠的乳房，然後他的手去摸向周筠的禁區，那裏濕透了一大片，打濕了床上的被單。楊寶德架起周筠修長的雙腿放在自己胳膊上，他的身體往下壓，黑黝黝的陽具撐開了周筠的陰戶，周筠閉上雙眼，嘴裏嗯啊的擬聲詞輕輕的呻吟了起來，她的雙手緊緊的抱住了楊寶德的脖子，她的主動反而讓楊寶德更加的興奮了。楊寶德一隻手揉搓周筠的乳房，一手來到她的下體撫摸她的陰蒂，周筠的叫聲頻率大爲短促而高昂。在這種刺激下，沒過多久，楊寶德的精液便傾瀉而出了。

與此同時，楊寶德自離開周筠家後，一個人徒步走到二十公裏外的秦嶺山區，幾次嘗試自殺都沒有成功。楊寶德走回學校時，天已經亮了。

他來到學校附近的陽陽國際大廈三十一層，徘徊了一下午，最終還是回頭，決定再去看女友一眼，楊寶德那時在心裏想，如果女友不在家，他就回到大廈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回到簡陋的出租屋已是晚上，楊寶德的女朋友羅伊人問他昨晚去哪裏了，發現他身上到處是被樹枝和小石子刮蹭的傷痕是怎麽回事。

在羅伊人的追問下，楊寶德總算覺得自己這人生沒有白來一趟，心裏一陣欣慰，羅伊人的柔美的聲音響徹耳畔，“阿德，怎麽打你電話不通，你知道不知道我好擔心你”。他決定向羅伊人和盤托出自己所受的痛楚。

羅伊人在聽了楊寶德的話，忍不住哭了起來，勸他換導師，楊寶德說學生申請換導師，沒人敢收。羅伊人點頭說道，那不讀了，好麽。楊寶德說因爲他是讀碩期間轉的碩博連讀，不讀的話連碩士學位都拿不到。最後在兩人商量後，女友打電話給周筠，詳細說了楊寶德試圖自殺的事，並且說“希望寶德能活著畢業”。周筠回應“以後會注意的”。也許周筠的“注意”日後便成了向楊寶德說她不喜歡他的女朋友的原因。

楊寶德在那時的苦悶除了跟羅伊人說過，他曾向之前的碩士生導師發出過求救信號，是兩條很長的短信：

“對不起！開學這麽久沒有去找您，請原諒我的不會做人，答應的文章也沒寫出來，請原諒我的無能。從湖北遠來西安求學，你是我的啓蒙導師，也是我的人生導師，是在交大唯一一個對我好的導師，你帶我去過秦嶺，去過至相寺，去過寶雞……您對我的教育不僅僅是學習上的，還有言傳身教的做人，剛來西安時對我生活的照顧，見您第一天就帶著我去了機能樓實驗室，是您教會科研了要踏實肯幹，我在這裏沒有覺得對不起誰，但是真的對不起您，每次見到你和你的車我都躲著走，不是因爲我怕你，而是因爲我覺得對不起你，每次跟別人談起我的導師您時，我總是內心複雜，感恩您言傳身教的教誨心，感恩你對我的悉心栽培和照顧，碩士時，我最自豪的是和別人談起您，因爲您是我的導師，現如今，對您我更多的是心懷愧疚，我明白，這些都是我自己一手造成。

“自從換了導師，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本來性格並不開朗的我開始變得沈默抑郁。本來就不善于與人打交道的我開始變得恨不得每天誰也不見。我不會拒絕人，基本上老師讓我幹的所有的合理的不合理的事我都去幹了。對于科研我抓不住重點，總在取舍之間搖擺不定。我喜歡幫助人，基本別人開口了需要幫忙的不需要幫忙的我都幫了，這導緻我很大一部分時間在做無用功。得到的是我自己的事一事無成。”

曾經那麽關心過他的老師在學生發出幾乎絕望的求救信號時選擇回避，整個事件的問題真的隻是周筠不該讓學生幫忙做家務這麽簡單？

在楊寶德出事以後，1月19日公布處理結果的同時，西安交通大學表示，根據校方的研究生學籍學曆管理規定，研究生學滿1你那後，有權申請轉導師、轉專業一次，無需原導師簽字。又有，碩博連讀研究生學滿一學年自願降爲碩士研究生的，經本人申請、導師和學院同意、報經省教育廳批準後，學籍可變更爲碩士研究生並參加碩士學業審核。

可楊寶德不知道呀。如果楊寶德的碩士導師回複他“孩子沒事，讀不下去還轉回碩士吧，還想繼續讀博也可以換導師的”，楊寶德至于跳河慘死嗎？

四

9月12日

周筠又一次將楊寶德叫來自己家裏當傭人，楊寶德沒有一絲一毫地怨氣，哪怕是周筠說他女朋友的壞話也沒有多大的憤怒。

周筠：皮特，雖然我認爲你女朋友不配你，但你認爲她配你就行了

楊寶德好奇問道：周老師，哪裏不配了？

周筠說：她沒有某某的率真，她不單純，心裏有些彎彎繞，她對你遠遠不如你對她的好。

楊寶德驚愕：這個都能看出來？

周筠欲言又止道：還有，我不想說，會影響你們的關系。

楊寶德：沒事，說。

周筠故作姿態：不行不行。（我忘了你們是男女朋友，我雖然是你老師，但也不能事事都管著你。）括號部分加料加上去的，當不得真，爲了豐富人物形象。

楊寶德：（沒事）反正我眼力勁沒有您和楊老師厲害。

周筠看了楊寶德的誠懇的表情，故作認真想了一會，（那）老師說了，隻要你覺得值得就行。你對她可以掏心掏肺沒有絲毫隱瞞，但她卻不會這樣對你，這種不平等會使你以後吃很多虧。

楊寶德大驚：不是吧？

周筠：當然會！老師一點都不喜歡她。

楊寶德老實回應：周老師，有時候問她一些事，她的確是不說的，除非我問多了她才會告訴我。

周筠：（我是女人，女人看女人，一看一個準。）

五

12月，楊寶德有了出國一年的想法。

12月18日，他向家人和女友傳達了導師同意他出國的好消息。

12月20日，楊寶德做實驗（他攻讀的是藥理學）。

第二天周筠要實驗結果，楊寶德回複說“周老師，我下午去自習室做英語閱讀去了，實驗結果出來了。”周筠說“結果出來，應該先給導師彙報一下，首先是實驗，晚上不做實驗了才學習英語，而不是用工作日去做。”

12月23日，楊寶德照常和好友打了籃球，還和室友去超市買了鍋巴等零食。晚上，在微信上加了一個正申請出國的同學咨詢。24日，楊寶德宅在宿舍，照舊和女友視頻了。

12月25日淩晨四點趕完材料的室友發現楊寶德仍沒睡，在玩王者榮耀。四小時後，早上八點（出事當日）室友離開宿舍時看見楊寶德還在玩手機遊戲。

出國是他的逃亡，當逃亡之路似被阻斷時，他又想到了以死了斷，除此之外，他想不到能有什麽解決。周筠無窮無盡的壓迫，沒有時間科研，他一定感到自己熬不到畢業了，熬不下去了。生無可戀，生無所望，生無樂趣，死又何懼。

下午五點半，他走出宿舍樓、乘坐地鐵，他隻帶了公交卡和一點零錢。

12月26日早上，楊寶德遠在北京讀博的女友發現聯系不上他，27日趕到西安和警察、學校、家屬一起尋找，期間，楊寶德的家人聯系周老師，希望周老師幫忙找人，但周筠回複“你沒看昨天我當場就給可能會幫上忙的朋友打電話了？”家屬第二天再次聯系周筠發現已遭拉黑。一下就拉黑了。

六

周筠那天來參加楊寶德葬禮時，她一身典型的職業套裝的打扮，臉上未施脂粉，步伐款款地步到靈堂中央。周筠凝著神，斂著容，朝著楊寶德的遺像深深地鞠了三鞠躬。這時在場的親友大家都呆如木雞。有些顯得驚訝，有些卻是忿憤，也有些滿臉惶惑，可是大家都好似被一股潛力鎮住了，未敢輕舉妄動。

這次楊寶德的慘死，楊母家人與楊的女朋友那一邊都遷怒于周筠，他們都沒有料到周筠這個妖豔賤貨暴君式的女人居然有膽識闖殡儀館來。場合過分緊張突兀，一時大家都有點手足無措。

周筠行完禮後，竟然走到周母面前，周母面容憔悴，她莊重地和周母望了一眼。正當衆人面面相觑的當兒，周筠卻轉身踏著她那風一般的步子走出了極樂殡儀館。一時靈堂裏一陣大亂，周母突然跪倒在地，昏厥了過去。

當晚，周筠笑吟吟地又來到新的博士生身邊，說道，“小張，我這身衣服好看嗎？你給我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