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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2:09:51


  杜瑩然早晨醒過來的時候,身子如同被碾過了一番,就算是她日日跳舞,昨個晚上的顛龍倒鳳也是累著了,身上有些軟綿綿提不起勁兒。
  足下一軟,跌入到了孟舒志的懷中,孟舒志就攬住了妻子的腰身,小心地攙扶著她,讓她在梳粧檯邊坐下,說道:“昨個兒是我孟浪了。”
  “你還說。”杜瑩然說道,“祖父今天要來了,還那樣胡鬧。”早晨她喝過了水,但是後半夜裡的孟舒志的動作,仍是讓她的嗓子有些啞了。
  孟舒志尷尬地笑了笑,昨晚上那樣的失態,蓋因是妻子提到了齊灼華,不知道為什麼,孟舒志仿佛覺得自己現在同她的兩情相悅是陰差陽錯,他本應當娶得人是齊灼華一般,這個念頭讓他的想要確認懷中的人是杜瑩然,所以昨個自然是孟浪了。
  杜瑩然說道:“下次不許了。”
  此時還沒有丫頭進來,孟舒志親了親妻柔軟的唇瓣,那溫軟的觸覺,讓他忍不住同她唇齒嬉戲,吮吸她的舌尖她的嘴唇。
  杜瑩然反而推開了孟舒志,瞧著鏡子裡自己的嘴唇,“剛說了不許胡鬧,又胡鬧了。”
  孟舒志的看著妻的嘴唇,果然是帶著水潤的光澤,似是雨後的明豔海棠,手指摩挲她的唇瓣,“你說了,我可沒有答應。”
  “真應該讓曼城閨秀看看,如松如柏的公子是個下流胚子。”杜瑩然斜了孟舒志一眼,話語之中是打趣的揶揄。
  “下流胚子也只對你一人如此了。”孟舒志笑著說道,手指順著衣襟,就碰觸了柔軟的肌膚,那熟悉的觸感讓他舒服一歎,卻不敢繼續往上伸手,他此時不過是逗一逗妻子罷了,若是真的摸了那小丘一般的隆起,可當真是要白日淫喧了。
  “別鬧了。”杜瑩然拍了拍孟舒志的手,“如果沒有猜錯,祖父會來得很早。”
  孟舒志鬆開了手,環住了杜瑩然的腰,把她抱了起來。自個兒坐在了凳子上,把她放在腿上,拿出了一把梳子,替杜瑩然梳頭,輕聲說:“你要是累了,等會在屋子裡休息。”
  “我為什麼累?”杜瑩然皺了皺眉,“孟大才子要有節制。”
  “我現在就很有節制。”孟舒志動了動身子,讓杜瑩然感受到了自己的下•身,孟舒志對著杜瑩然的耳廓吹了一口氣,“我很有節制是不是?”
  昨個兒夜裡的一場交談和一場歡愛,無意讓兩人之間更貼近了些。
  孟舒志抱著杜瑩然說了會兒話,腿上覺得有些麻了,才讓丫鬟們進來伺候杜瑩然更了衣裳。杜瑩然對著鏡子畫眉,雖然孟舒志說了她不去也可以,但是老太爺過來了,肯定是希望知道祖母的狀況的,杜瑩然也就替自己畫眉塗了口脂。
  兩人慢條斯理用著飯的時候,就聽到了老太爺過來的消息,相視一眼,兩人皆是吃驚,因為老天爺過來的實在是太早了。此時不過是開了城門之後的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老太爺居然這麼早就過來了。讓丫鬟們收拾了碗筷,兩人就急匆匆到了門口,別院的大門打開,喘著粗氣,鬢髮有些淩亂之人,正是祖父孟憲潛。
  杜瑩然從未見過這樣的老太爺,老夫人沒有昏迷之前,他是溫和有禮的帝師,老夫人昏迷不醒之後,他一夜之間衰老,但是依舊是優雅而有禮,素來是波瀾不驚的。此時的老太爺的眼眶有些通紅,鬢髮被風吹得繚亂,短小的沒有被紮住的白髮散亂,他身上穿著的是方便活動的短褐,走路的時候也有些不自然,身側有跟著噴著氣的高頭白馬。老太爺是騎馬過來的。
  “茜兒在哪個屋?”孟憲潛喘著粗氣。
  “祖父不如休息一下。”杜瑩然連忙說道,“喝口水緩一緩,這會兒也不知道老夫人醒來了沒有。”
  “什麼?”孟憲潛的眼睛瞪圓了,“不是,不是說已經清醒過來了嗎?”他的聲音帶著風燭殘年的顫抖,仿佛如果得到了杜瑩然否定的回答,那縹緲的燭火便會熄滅。
  “昨個兒醒過來了。”孟舒志說道,“這會兒時間還有些早,不知道祖母起了沒有。”
  孟憲潛這才反應過來,表情也放鬆了些,點點頭,“也好,我等著她醒來。”
  讓老太爺喝過了水,梳理了頭髮,孟舒志就聽到了祖父的肚子咕嚕作響,此時綠瀾也回來了,說老夫人還沒有醒過來,孟憲潛就說道:“那我吃點東西等她。”
  杜瑩然連忙吩咐讓人上了小米粥和白玉饅頭,廚房裡是有現成的,帶著熱氣兒的小米粥和饅頭很快就下了孟憲潛的肚子。
  孟憲潛吃得很快,杜瑩然還不覺得,孟舒志卻知道祖父平日裡是最為講究細嚼慢嚥,此時吃得很快一半是因為餓了,另一半是擔心自己誤了去看祖母的時辰。
  “祖父怎麼不吃東西就過來的。”孟舒志見著祖父放下碗筷,問道。
  “你母親還不知道茜兒醒過來,總不好驚動廚房,再說了,黑燈瞎火的,怎好讓他們那麼早就醒過來忙碌。”昨個兒如果不是孟玉溪回去的時間實在是太晚,已經到了宵禁的時候,他昨晚上恐怕就會過來。一想到妻子醒來,整個人輾轉難眠,三更天的時候就起床穿戴,等到四更天過後就出門在城門口候著。城門開了以後,更是足不停息,騎著馬就趕了過來。
  孟憲潛說話的時候,一直看著門口的方向,等到綠瀾回來的時候,就說明茜兒已經醒來了。
  剛這樣想著綠瀾,果然就見著一襲青衣,孟憲潛當即站了起來,而綠瀾蹲禮說道:“老夫人已經醒來。”
  “好好好。”孟憲潛一連說了三個好字,想要出門的時候,想到了什麼,反而坐回到了原處,說道:“不急,不急,她醒過來總是要洗漱和吃東西的。綠瀾,等會老夫人吃完了再喊我。不要讓茜兒知道我來了,等她吃完了,我再過去。”
  半個時辰之後,一行人便去了屋子。
  趙老夫人正歪在床榻上,足下是軟綿綿無力,歪在床上也難受,正讓人把她搬到了輪椅上,從屏風後出來的時候,就見到了丈夫孟憲潛。
  “茜兒。”孟憲潛上前了一步。
  少年夫妻老來相伴,更是趙茜蘇醒,兩人竟是都落了淚,一個久臥在床,身子瘦的可怕,衣袍穿在身上是空空蕩蕩,一個是黯然神傷,面色蒼老鬢髮霜白。
  明悅和明菱兩人出了房門之後,孟舒志和杜瑩然兩人也出了房間,合攏了房門。
  兩人坐在院子中的樹下,小聲說著話,等到了兩刻鐘的時間,就見著房門打開,孟憲潛脊背挺得很直,推動著輪椅,此時他又是那個溫和有禮的帝師了,而老夫人的眼眶有些發紅,面上也是帶著笑。
  “聽說這裡的桃林很好看。”孟憲潛說道,“今個兒老夫聊發少年狂,也想推著你祖母過去看看。你們也一道罷,聽風也帶上,你祖母最喜歡的就是這個丫頭。”
  孟舒志和杜瑩然兩人相視一眼,知道了聽風臉上的上,那關於柳蓮安的事情,祖母究竟知道了多少。
  趙茜說道:“其實昨個兒我是有些累了,沒有細想,回去以後我仔細想想,就覺得不對,以往的聽風就算是花粉症發得再嚴重,又能夠到哪裡去?”趙茜自嘲地笑了笑,“聽風的性子看似溫和,實則是最為倔強不過的了,她身上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剛剛我就問了你祖父,他先還想瞞著我,見到最後瞞不住了,才說了聽風的傷勢。”
  孟憲潛笑著說道:“你祖母是女中諸葛,我就知道瞞不過她,只是沒有想到這麼快。”
  讓鳶尾跑腿很快就喊過來了聽風,趙茜早就想到了聽風的臉上會十分嚴重,再見到聽風的時候也是嚇了一跳,“瑩然丫頭,聽風的臉上不會留疤吧。”
  杜瑩然就有些為難了,她會盡力醫治聽風的臉,但是留疤與否看得還有聽風肌膚的癒合能力,她還當真不知道會不會留疤。
  趙茜見著杜瑩然的神色,輕輕一歎,“我有個閨中好友,擅長便是養顏之事,我到時候替你討了方子。”
  聽風見著老夫人掛心自己臉上的傷,心中暖意的同時也是淚盈於睫,連忙說道:“不礙事了,等到過幾日臉上不癢了,就好了。”低聲說道:“老夫人您也消瘦了,我好好給你養身子。”
  孟憲潛推著趙茜,趙茜的身側跟著聽風,而後是杜瑩然和孟舒志走在最後,祖孫四人便走在了去桃林的路上。
  昨個兒夜裡的風吹的很大,原本就快過了桃花的花期,那狂風就把落紅吹了一地。木制車轍駛過,碾碎了那繽紛落紅。
  趙茜忽然對著杜瑩然招招手,杜瑩然就蹲在了老夫人的身側,連忙問道:“聽風一會兒就回來,她去打水了。”出門的時候匆匆忙忙竟是忘記帶水了,到了桃林,聽風瞧見了老夫人嘴唇的乾澀,就準備去附近那村莊取水。
  “瑩然丫頭。”趙茜說道:“你老實同我說,蓮安那丫頭是不是就在莊子上,她做了什麼,生了什麼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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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2:10:09


  杜瑩然聽到了老夫人的話,就往孟舒志的方向看了過去,只可惜孟舒志正同祖父說著話,並沒有看到杜瑩然的眼神。
  趙茜的手扶在輪椅的木質車輪的外圈上,手上微微用力,那輪椅就換了個方向,趙茜正對著杜瑩然的正臉,趙茜說道:“蓮安做了什麼,讓你們這樣諱莫如深,你還想要看著舒志得到提示?”
  杜瑩然的眼神就流露出一絲無措,趙茜見著杜瑩然為難的樣子,心中就是一軟,伸手拉住了孫媳婦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不用這樣為難的表情,我並不是為難你,而是想要知道蓮安究竟做了哪一步,聽風的花粉症,是不是她誘得更為嚴重,還有她就在莊子上罷,她還做了什麼,所以準備讓她嫁人了。”
  杜瑩然聽到了這裡,神色訝然,嘴唇都微微張開,最後閉上了嘴,推著老夫人的輪椅,經過了祖父和孟舒志的身側,趙茜說道:“我和瑩然丫頭說說貼己話,不用管我們。”說完拍了拍杜瑩然的手,示意她繼續往前推。
  杜瑩然推動著輪椅,因為是木質的輪胎,比不上塑膠充氣的輪胎摩擦力小,推起來要更費勁兒一些,就算是老夫人這段時間臥病在床,身子是消瘦,推著輪椅也有些累。等到距離祖父和孟舒志有一段的距離之後,杜瑩然說道:“先前不想告訴您,是因為不想您因為這件事情費了心神。”
  老夫人的眼眸之中劃過一絲的悲傷,“先前在我昏倒之前,她就曾跪在我面前,摟住了我的腿,求我成全了她的心思,做不得正妻,她願意做平妻甚至是貴妾。”說到了貴妾二字,她格外難以啟齒,這就是她一手教養大的小姑娘。
  杜瑩然說道:“您別難過了。”
  “我怎麼能夠不難過。”趙茜的眼眸之中隱隱有著潤澤的水痕,“就像是憲潛說的,我養她養得太久了,反而讓她生了不該有的心思。”
  杜瑩然半蹲在老夫人的身側,伸手把覆在老夫人身上的小毯往上蓋了蓋,柔聲說道:“是她犯下的錯誤,您為什麼怪罪到了自己的身上。”
  趙茜的目光放在了遠方,昨夜狂風緊,吹散了不少花瓣,這桃林依然是極美的,卻沒有入了她的眼,趙茜的神色怔忡,“如果一開始的時候我並沒有養下她,她會不會不會就不這樣走偏了。”
  “您不是想要知道蓮安做了什麼嗎?”杜瑩然說道,“我都告訴您。”杜瑩然看著老夫人,她知道老夫人是一位年長的智者,善良而睿智,這正是吸引了祖父孟憲潛的緣由。她身上還不舒服,就隱隱猜到了柳蓮安的所作所為,甚至通過如墨,他們知道了,最早也是祖母趙茜發現了柳蓮安的心思,私下裡同柳蓮安長談,才有了老夫人昏迷不醒的這一場意外。既然老夫人已經猜到是柳蓮安所為,杜瑩然就乾脆挑明瞭柳蓮安的所作所為,以免老夫人想東想西,心中是忐忑。
  杜瑩然想到了這裡,就決定告訴老夫人真想。老夫人把目光放在了杜瑩然的身上,聽到了杜瑩然說道:“您最初摔倒是個意外,但是前些日子,柳姑娘是動過念頭,讓舒志守孝的。”
  守孝?
  趙茜的手收縮,手背上的青筋浮現,聽著杜瑩然繼續說道:“讓柳姑娘安置在這別院之中,更是因為她鼓動王二姑娘。”杜瑩然簡單說明了王二姑娘的病情,說明了柳蓮安做出這件事情的目的,最後說道:“有些人就算是低落到了塵埃之中,即使遭遇了常人難以想像的困境,依然恪守自己的良善,他們不會怨天尤人,不會傷害別人,更不會傷害待自己很好的人。柳蓮安先是想要傷害您,之後則是同她毫無干係的王家二小姐。只能夠說她本性如此,所學的孔孟之道全部都拋諸腦後了。”杜瑩然接著說道:“聽風的遭遇同柳姑娘相比,豈不是更為坎坷,她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嗎?”
  老夫人苦笑著,“聽風不會。”
  杜瑩然柔聲說道:“是啊,聽風當然不會了。事實上,柳姑娘讓她染了花粉症,是借了一位李家小姑娘的手,聽風對那位李佳佳也不過是疏遠了,不曾想過傷害了她的性命。”為了想要孟舒志守孝,結束了那一場婚宴,柳蓮安想過對從小教養自己的外祖母下手;為了汙了自己的名聲,能夠對毫無干係的王家二姑娘下手。喪心病狂四個字,用來描述柳蓮安是再合適不過了。
  趙茜歎一口氣,“好了,不想說她了。”老夫人有些後悔自己知道這些事情,畢竟太過於不堪,昔日裡的祖孫的情分在先前聽到了柳蓮安的請求時候已經有了裂痕,此時更是分崩離析。
  杜瑩然此時看到了聽風小跑著過來,就說道:“聽風過來了。”
  聽風一路小跑,額頭上有了汗水,拿出了竹筒小壺,“老夫人喝點水。”
  “我也不怎麼渴,怎麼跑得都出了汗。”老夫人拿出了手帕替聽風擦汗。
  杜瑩然見著聽風回來,就走開了,忽然被孟舒志抓了手腕,扯到了一邊去,“祖母同你說什麼了?”
  “還不是柳蓮安的那些事情。”杜瑩然說道:“祖母主動問我。”
  孟舒志的眉頭皺起,杜瑩然柔聲說道:“其實老夫人還在莊子裡住著,現在是瞞著柳姑娘,柳姑娘只是崴這了腳,再養個兩三天就會好的,到時候看到了老夫人的身子好了起來,老夫人對她一丁點也沒有防備也不好的。”杜瑩然說完了這些,就見著夫君的眉頭微微舒展開,接著說道:“更何況老夫人一上來就問我柳姑娘做了什麼,更是猜到了聽風的花粉症是她所賜,我還能夠說什麼?”
  孟舒志聽到了這裡,就點點頭,“我知道了。祖父要留在這裡。”
  既然祖母已經醒了,祖父留在這裡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只是祖父若是過來了……“柳姑娘那裡可是要知會一聲?”
  “她的腳又傷著了。”孟舒志說道,“這幾日她也活動不得,就不用告訴她了。祖父心中恐怕也不想見她的。”
  “腳又傷著了?”
  “和玉溪說話的時候,又崴了腳,她既然沒有過來找你,你就當作不知道這回事。”孟舒志說道。
  “那如香那裡需不需要叮囑兩句?”杜瑩然說道,“祖父來了,這樣的消息瞞不過這丫頭的。”就算是再木訥的丫鬟,也是有自己的消息管道。別院之中多了一個人,院子裡行走的丫鬟和小廝,更有廚房裡多添置的飯食,處處會顯露出痕跡。
  孟舒志笑了,笑容淺淡,“如香的心中有數的。”孟舒志想到了那一日如香見到自己之後就跪了下來,對自己叩首投誠的事情,如香說道原本是不忿如墨的待遇的,直到去年的時候如墨越來越憔悴,無意之中得知了小姐在做什麼,她就有些怕了。知道如墨死了,柳蓮安要倚重自己,就私下裡求到了少爺這裡,求少爺救命,如香在柳蓮安那裡表現得木訥,正是得到了孟舒志的指點。
  如香投了誠,杜瑩然也就點點頭,“那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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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瑩然回去的時候就見著如香侯在門口,“怎麼了?”
  “小姐口中有些不舒服,請少夫人過去看看。”如香說道。
  “昨個說話多了。”孟舒志笑容有些諷刺,“你去看看吧。”
  杜瑩然想到了昨天孟玉溪劈裡啪啦說得一堆話,柳蓮安的舌頭本就沒有好,說了那麼多話,肯定是傷著了。讓劍蘭拎著藥箱,就跟在了如香的後面。
  杜瑩然跟著如香離開了房門,如香就說道:“昨個小姐的舌頭傷著了,就讓我去廚房裡要了點清酒。”
  清酒?杜瑩然有些啼笑皆非,如果只是傷口開裂,恐怕柳蓮安就有的受了,用了度數不夠的清酒,一夜的時間,恐怕傷口發炎的同時也腫脹得厲害了。
  杜瑩然進入到了房中的時候,就見著柳蓮安的兩腮有些發腫,同她想像的一樣,等到柳蓮安伸出了舌頭,那舌頭腫脹得有些可笑。
  “這幾日表妹恐怕都會難受。”杜瑩然說道,“如香和我說用了廚房裡的清酒,那是用不得的。”
  柳蓮安伸著舌頭,眼底都是淚水,【是蓮安自作主張,勞煩嫂嫂幫我。】頓了頓筆,另起一行寫道:【嫂嫂一會兒幫我再看看右腳,昨個兒不小心又碰到了傷口,也難受著。】
  腳也傷了?
  杜瑩然說道:“好。”
  給給柳蓮安的舌頭用心用烈酒擦拭了傷口,讓柳蓮安含住了一小口的烈酒,濃烈的酒味還有口腔裡的刺痛感,讓柳蓮安原本在眼眶裡打轉的淚水掉落了下來。一開始傷著口的時候是鑽心的疼痛,那麼此時則是萬蟻嗜心的疼痛,柳蓮安想到了按照杜瑩然的吩咐,每天用過了白粥之後,都要含一小口的烈酒,一連三日的時候都是如此,一想到這裡,她就有一種濃烈的恐慌感,現在只含一口,她就想要吐出來,更何況每次至少要含一炷香的時間?
  額頭上是汗涔涔,背上也是濕漉漉。
  至於說是腳踝的傷口,杜瑩然再次替柳蓮安正骨,同口腔的疼痛相比,腳上的疼痛並沒有那麼困難,柳蓮安見著杜瑩然替她按摩過了腳踝之中,含淚寫下了感激之語。心中則是對杜瑩然有些暗恨,如果一開始杜瑩然替自己正骨的時候,提醒了自己,也不至於口中傷的是這麼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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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2:10:27


  二次的傷害總是要比第一次更嚴重的,柳蓮安老老實實在屋子裡待了好幾天,沈默的如香並沒有讓柳蓮安發現老夫人醒了,老太爺也是結結實實在院子裡待著。說起來老太爺最喜歡做得事情就是推著老夫人在附近走動,扶著老夫人的手讓她慢慢站起身子,一點點行走,走得累了就讓老夫人坐在輪椅上,他再推一段。
  那一片桃林的桃花已經都謝了,但是孟憲潛還是最喜歡推著老夫人去那裡。因著走過去的一路有竹林、麥田、湖光山色和枝幹斜生的桃枝。桃花雖然落盡,那桃葉碧翠,也是可愛。
  孟憲潛推著趙茜過去的時候,杜瑩然和孟舒志也往往跟在身後,也再遇了張依依和劉可兒。張依依有些並不情願,低著頭不說話,反而是劉可兒小聲請教孟憲潛學問,並想要替老太爺研磨。原本杜瑩然以為劉可兒是覬覦孟舒志,此時見著她對老夫人和老太爺殷切,算是明白了她的意圖,原來這一位和李佳佳是一樣的想法,寧為家僕不為貧女。
  劉可兒最開始的時候有這個想法,恰巧是在集市裡見到了李佳佳,從李佳佳的口中知道了聽風這個在老夫人身邊的一等丫鬟,才動了心思。前個兒是劉可兒第一次見到聽風,見聽風面部雖然生得醜陋,身上的料子比閨中好友張依依最好的衣裳還要好上三分,心中就越發火熱,此時抿抿唇小聲說道:“前些日子我采了些桃花花瓣,做成了桃花糕,貴客們不如嘗一嘗。”
  孟憲潛笑而不語,老夫人看了一眼食盒,粉嫩嫩的桃花糕切成了菱形擺成了白塔狀,看上去小巧可愛,“劉姑娘客氣了,不必,我吃不得這些。”
  劉可兒當即有些尷尬,見著老夫人冷淡自製的樣子,心中涼了半截,先前打聽出來的消息,老夫人不是最為和藹可親的嗎?
  老夫人想要打消劉可兒的念頭,於是就對著聽風呼來喝去,聽風順從地聽了老夫人的指令。
  劉可兒瞧著聽風的樣子,心裡頭忽然就有些懷疑自己一門心思鑽入到孟府,所求的就是聽風這樣的命運?
  杜瑩然見著劉可兒的神色已經有了動搖,就往前
  說趣一般,狀似無意說起,聽風原本是個好樣貌,因為有大師替聽風改命,讓聽風毀了面容換了老夫人的壽數,才讓老夫人醒了過來。
  張依依聽得是津津有味,沒有發現劉可兒出了一身冷汗,反而興致勃勃地問道:“當真有這樣的大師。”
  “自然是有的。”杜瑩然說道,“那一僧一道說了,捐些銀子就好,讓我們再待聽風姑娘好一些,捨棄了這張臉,換來一生的榮華,也是不錯的。你不知道,當時那道人手中的搖扇一扇,聽風的臉上就見了紅。之後便讓把聽風姑娘安置到了另一處的莊子上,接下來就是等待了。”
  杜瑩然編撰了一個故事,說得是活靈活現,聽得張依依如癡如醉,沒有注意到好友的面色越發難看了。
  杜瑩然笑著說道:“聽風雖然原本也是好容貌,不過跟著老夫人,一條命都是老夫人的,只是容貌,加上老夫人好了也會補償她,若是你們兩個,也會這樣做吧。”
  張依依搖搖頭,“那我可不幹,太可怕了。”用手肘拐了拐劉可兒,“你說是不是?”
  女兒家家誰不愛美?劉可兒又是難得村中的花容月貌,最為寶貴的就是這張臉了,若是讓她毀了臉換成別人的壽數,劉可兒原本甜美的笑容在臉上頓時就掛不住了,身上更是汗涔涔的,劉可兒不知道聽風在老夫人心中的特殊地位,只當做是因為老夫人毀了聽風容貌,才給了她綾羅綢緞,心中是不寒而慄,此時勉強笑了笑,“聽風姑娘對老夫人是衷心。”劉可兒已經不想待下去,聽杜瑩然之言,才真真切切認識到,為奴僕之人,便要準備為主子送出一切。
  想到了這裡,劉可兒尋了個理由,就拉著張依依離開。
  張依依臨到末了仍然渾渾噩噩,不明白為什麼好友走得這般快。劉可兒離開了這桃林,腳步才放緩了,張依依連忙說道:“怎麼了?走得這麼快,腳都疼了。孟公子無趣得很,不過孟少夫人很有趣,說得故事也好聽,你說孟少夫人若是做說書人,該有多好。”
  “我有些不舒服。”劉可兒說道,想到了杜瑩然的面上的笑容,打了一個寒噤,“那可是孟府的少夫人,原本就同我們是不一般的,依依,就像是你說的,下次這桃林不來也罷。”
  “就是啊。”張依依聽到了這裡才噘著嘴,“我說了不來了。”孟舒志對她太過於冷淡,傷了她的少女心,如果不是劉可兒拉著她,她是不願意過來的。
  劉可兒打消了去孟府的心思,就挽住了張依依的手臂,“那一家人沒有口福,張伯伯還有張哥哥,吃不吃我做得桃花糕?”
  “吃啊。”張依依笑著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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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了桃林之後,趙茜對聽風說道:“剛剛委屈你了。”
  聽風笑著說道:“我知道的。”抿唇一笑,此時臉上的紅腫消缺了不少,帶著昔日溫柔的三分模樣。趙茜看著聽風的樣子也高興了起來,要是聽風的臉上真的留了疤,那就不好了。
  趙茜同聽風說過了話之後,又很好奇杜瑩然說了什麼,讓劉可兒那丫頭如臨大敵,走的匆匆忙忙,幾乎要崴著了腳。杜瑩然就笑著說道:“我嚇唬嚇唬她。跟她說,用聽風姑娘的容貌才換得您醒了過來。”
  杜瑩然的話讓老夫人笑了,“小狹促鬼。”
  聽風笑著說道:“其實說的也沒有錯,如果要是用我的臉換老夫人醒來,真真是再便宜不過的買賣了。”不要說是一張臉了,為了老夫人,這條命也捨得。
  “說什麼傻話。”趙茜說道,“女兒家的臉很重要,一定要好起來。”
  聽風抿唇而笑。
  杜瑩然笑著說道:“若是先前我還沒有把握,現在看到聽風姑娘的恢復情況,恢復原本的美貌,我是有把握的。”
  “若是聽風的臉上沒有好,我唯你是問。”趙茜笑著說道。
  “得令。”杜瑩然眨眨眼,“老夫人若是想要做一件事,我們自然是要盡力為之的。”
  杜瑩然的俏皮的話,逗得都笑了。孟舒志的眉目舒展,眼底含著星星點點的笑意。
  三四日的功夫,老夫人雖然是依舊消瘦,精神卻好了不少,蒼白的面色也浮現了淡淡的紅暈,這樣的面色說起來還要比柳蓮安的神色好得多。
  老夫人這裡是歡聲笑語,奴僕都在老夫人面前湊趣,說幾句吉利話討賞,而柳蓮安那裡則是冷冷清清,渾然不知,就算是在這樣的別院之中,隔著不過是幾丈的距離,昔日裡疼愛她的老夫人已經醒了過來。
  三日的時間,日日在吃過了白粥之後就要含一小口的烈酒,柳蓮安被舌頭上的傷口折磨的死去活來,尤其是第一日的時候,因為用了廚房裡的清酒,傷口帶著發熱腫脹的疼痛,那種感覺折磨的柳蓮安雙目含淚,眼眶都有些發紅,一直到了第三日的下午才好了不少。
  柳蓮安的舌頭好了,也就聽到了院子裡的歡聲笑語,原本想要寫字問一問外面在做什麼,笑得這樣開懷,想到了上次自己詢問踢毽子的事情,如香問一句動一句,就懶得問了,讓如香拿了一本棋譜,她默默看著棋譜了。
  如香心裡頭是松了一口氣,四根手指掐在手心裡都留下了痕跡。
  柳蓮安看著日曆,距離孟玉溪過來還有三天的時間,本就是崴著腳並不嚴重,舌頭上的傷到時候也會好得差不多。
  有些煩躁地放下了棋譜,每日裡帶在房中,感覺說不出的煩悶,尤其是聽到了院子中的歡聲笑語,更是氣悶。如香低眉垂目,仿佛沒有看到柳蓮安的氣悶,她站在那裡,就像是一根不會說話的石像一樣,柳蓮安的餘光瞥見了如香木訥的神情,只覺得心中那把火燒得更旺了。
  杜瑩然推開了房門的時候,柳蓮安好不容易再次看進去了棋譜,見著杜瑩然進來,她放下了棋譜,對著杜瑩然寫道:【嫂子剛剛在踢毽子嗎?我聽到了聲響,怪熱鬧的。】
  杜瑩然讓劍蘭去打水,準備給柳蓮安按摩腳踝,為了讓柳蓮安在孟玉溪下一次的休沐日好起來,杜瑩然每日陪完了老夫人都會過來替柳蓮安用烈酒按摩。轉過身對柳蓮安說道:“是啊,左右也是無事,去看了桃林,回來踢踢毽子。”
  【真好。】柳蓮安寫下了這兩句,表情很是惆悵,濃密的睫毛顫抖,帶著讓人心憐的脆弱【也不知道我的腳上什麼時候才能夠好,下次玉溪過來的時候,也不知道能不能走路。】
  此時已經有小丫頭打水,有丫頭展開屏風,有丫頭替柳蓮安褪去鞋襪,杜瑩然也挽起了衣袖,替自己淨手,準備給柳蓮安按摩,一邊笑著說道:“不會耽擱你的,玉溪那小丫頭也纏著冠玉,同我說了,下次的時候要看到你好起來,所以我才日日過來。”
  柳蓮安的眼睛一亮,寫道:【嫂嫂的話可當真。】
  “自然是當真的。”杜瑩然一邊說著,一邊用烈酒點燃之後揉搓柳蓮安的腳踝,只有柳蓮安好起來了,才能夠真真切切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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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2:10:49


  舞樂院的休沐日,孟玉溪如約而至。
  此時的趙茜已經可以慢慢走上一炷香的功夫,面色也紅潤了起來,聽風左臉上的傷並不大嚴重,大半的膿腫都已經消退,還有零星幾個坑窪的紅包,右邊的面上則是要更嚴重一些。
  孟玉溪瞧著是心中歡喜,偎在老夫人的懷中說話是香軟甜糯,就如同吃了蜜糖一樣,心中也是喜滋滋的。其實原本的孟玉溪是並未如此嬌纏老夫人的,大約是失去過後才格外懂得珍惜,讓祖母傷了的,更是有自己信任的表姐的手筆,嗅著老夫人身上熟悉的淡淡的如是我聞的味道,孟玉溪的眼圈一紅,腦袋埋在了老夫人的懷中。
  趙茜並不知道孟玉溪的眼眶發紅,摟住了孟玉溪笑著說道:“這麼大的人了,也不怕你嫂子笑話。”
  “嫂子才不會笑話我。”孟玉溪隔著布料,甕聲甕氣地說道。
  孟玉溪很是纏著祖母說了會話,才離開了房間。一想到等會要見到柳蓮安,心中是說不出的難過。
  孟舒志又吩咐了孟玉溪幾句,到了末了孟玉溪準備去尋柳蓮安的時候,杜瑩然反而並沒有說什麼,只是理了理孟玉溪的的衣袖,柔聲說道:“也知道她做了什麼了,若是真的懶得同她周旋,撕破了臉也不怕的。”
  孟玉溪低聲說道:“我也想要聽聽她說些什麼。”
  孟玉溪踏入了柳蓮安的房門,一瞬間有些神色恍惚,上次進來時候和這一次進來的心緒是天壤之別,或許這一次是她最後一次來見表姐了。
  “玉溪。”柳蓮安笑盈盈站了起來,她緩緩走了過來。
  孟玉溪看著柳蓮安,她穿著的是一襲淺杏色的長裙,裙裾上繡著翠綠的青竹,青竹竹葉繁茂,用一條白色織錦腰帶將那盈盈一握的纖腰束住.將一頭青絲綰成如意髻,僅插了一支梅花白玉簪,說出的雅致,她的面色紅潤,唇不塗而丹,指甲上是新染的丹寇,十指纖纖如蔥根。
  柳蓮安見著孟玉溪看著自己的手指,笑著說道:“我啊在屋子裡帶著也是怪悶的,就自己用鳳仙花塗了丹寇,好看不好看?”
  “你身上沒事了。”孟玉溪說道。
  “沒事了。”柳蓮安說道,“昨個兒腳上的傷已經差不多了,多休養了一日,今日裡走路已經好了。至於說是舌頭上的傷……”柳蓮安想到之前自己平白受的罪,身上打了一個寒噤,不想去回想口中含著烈酒時候那種疼痛自舌尖擴散的感覺,“舌頭上的傷也好了。”
  孟玉溪不知道說什麼是好,沈默地並不言語,柳蓮安見著孟玉溪並沒有說話的意圖,今日裡的孟玉溪也是沈沈悶悶地,就柔聲說道:“怎麼瞧你興致不高的樣子,有誰給你不痛快了?”
  給自己不痛快的不就是眼前人?孟玉溪歎了一口氣說道:“我這幾日一直在想你上次同我說的話,甚至好幾次都想要和哥哥說。”
  “只是我的揣測,你和表哥說了?”柳蓮安試探性地開口。
  “並沒有。”孟玉溪搖頭。
  柳蓮安小聲說道:“其實我這幾日也在想,是不是我誤會了表嫂,我想……”柳蓮安說道,“我想和表嫂私下裡談一談!”柳蓮安抬起了頭,面容是說不出的鎮定,原本飄忽不定的眼神定定地看著孟玉溪,就仿佛是下定了決心一樣。柳蓮安說道:“平妻的事情,我和表嫂解釋清楚,讓表嫂知道,我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心思,不必嫉恨於我。”
  頭幾句話還說著是不是誤會了表嫂,後面的話語已經給杜瑩然定了性。孟玉溪的心中涼薄,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個難看的笑容,“你想和嫂子說這些?”
  “恩。”柳蓮安點點頭,雙頰有些暈紅,點點頭說道:“今日裡花園風光正好,水廊之中,我和嫂子聊一聊。”說完了之後,柳蓮安對著孟玉溪小聲說道:“不過我還是有些怕,我說的話會不會惹怒了表嫂。”
  孟玉溪的神情木然,“有些話,你既然決定了要說,早晚都要說了。”
  柳蓮安只覺得孟玉溪的話有些奇怪,但是到底孟玉溪是同意了自己的說辭,心中一喜,接著說道:“你等會別走遠了好不好。”柳蓮安小聲說道,“單獨和表嫂說話,我有些怕,但是你像是你說的,我已經決定了要說,早晚要和表嫂說清楚的。”
  “好。”孟玉溪聽到了自己的聲音,低低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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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蓮安獨自出現了院門口,她行的很慢,姿態窈窕,敞開的院門可以看到樹下石凳上的兩人,俊秀倜儻的孟舒志一襲青衫,捧著清茶含笑看著對坐的杜瑩然,今日裡的杜瑩然穿著的一身胭紅色的對襟褙子,衣衫上的繡紋是精緻的百合花,此時的杜瑩然托腮看著面前的棋盤,背對著大門並沒有看到柳蓮安,從棋盤上撿起了兩粒白子,對孟舒志說道,“你剛剛落得子不算,你得讓我。”
  兩人在別院之中濃情蜜意,丫鬟們都打發下去了。此時的孟舒志眼中更是只有一個杜瑩然,沒有看到門口那晃動的衣角。孟舒志柔聲對著杜瑩然說道:“你自個兒說說看,你這是毀了幾次了。”棋盤邊有一柄摺扇,就敲在了杜瑩然的手背上。
  “最後一次了。”杜瑩然說道。
  “你說了幾次最後一次。”
  “這是這一局的最後一次。”杜瑩然甜甜地說道,“好夫君,你就依了我。”
  柳蓮安在門口再也聽不下去了,輕輕叩響了院門,身影一閃,就跨入了院內,“表哥、表嫂。”
  孟舒志的笑意自從見到了柳蓮安,就凝固了,從鼻腔裡應了一聲,柳蓮安的心中有些苦澀,歉意說道:“我身上好些了,就想著過來同嫂子說說話。”
  “那就進屋子吧。”杜瑩然說道。
  “嫂子不用了。”柳蓮安搖搖頭,“我先前傷著了腳,在屋裡帶了很久,嫂嫂不如陪我在花園之中走一走。”
  休沐日特地讓孟玉溪過來,卻並沒有和孟玉溪在一塊兒,反而是獨自個一人甚至連丫鬟也沒有帶,說要和杜瑩然走一走。孟舒志的眉頭皺了起來,杜瑩然還沒有開口,孟舒志就說道:“不必了,瑩然本就是學醫之人,行醫看病本就是常理。”
  柳蓮安小聲說道:“表哥,我和表嫂有些女兒家的私話要說呢,玉溪也在花園裡等著呢。”
  孟舒志還想說話,就被杜瑩然扯了扯衣袖,杜瑩然更是微微一笑,“冠玉,你這樣的語氣都嚇著表妹了,莫不是表妹是獅虎,還會吃了我不成?”
  杜瑩然轉身給孟舒志理了理衣袖,手指拂過他的手掌捏了捏,示意他不用擔心,柔聲說道:“你在院子裡等我,等會我和表妹說完了話,重新開一局。”
  “好。”孟舒志回握了妻子的手。
  郎情妾意的樣子讓柳蓮安看不下去,就別開了臉。
  杜瑩然跟著柳蓮安走著,“玉溪不在?”
  “是我想和嫂子說說話。”柳蓮安說道。
  水榭的亭閣是柳蓮安發覺的最好的說話的場合,昨個兒柳蓮安特地試了試,在水榭的亭閣之中視野開闊,其他人聽不到亭子中人的說話聲,柳蓮安又看向了假山的方向,那假山石後站著的就是孟玉溪了,柳蓮安見著一切都順著她的心意走勢,定了定心神,開口說道:“嫂子,我有些話,在心裡頭已經是在心中是很久了。”
  “什麼話?”
  “外祖母沒有昏倒之前,曾經對我說過,讓我做了表哥的平妻。”柳蓮安說道,一邊緊張地看著杜瑩然,整個人如同經緊繃著的弦。這樣精神緊繃著,柳蓮安的心跳就快了三分,蘇和丸本就是活絡氣血的藥物,今日一早晨她就服用了蘇和丸,此時緊張的情況下,心動過速,藥效就越發發了出來了,面色帶著醉人的酡紅,像是少女羞澀自己的婚事。
  杜瑩然挑挑眉,柳蓮安是肯定了老夫人醒不過來,才敢這樣信口胡掰,“這不可能。”
  “是真的。”柳蓮安低聲說道,“我犯不著用這樣的事情糟蹋自己的名聲,我本也是好人家的女兒。若不是那時候我在守孝,夫家有出了事,我已經嫁人了。”
  杜瑩然等著柳蓮安繼續說話。
  “外祖母同我說這些,我是又羞又惱。”柳蓮安說道,“但是這也是老夫人的心意啊,她知道我的身子不好,才有了這般的提議。”柳蓮安抬起頭,“我身子不好,平妻我是不奢求了,只求一個妾位罷了。”柳蓮安這句話是真心實意,若是杜瑩然同意許她一個妾的位置,暫且她是不準備鬧了,目光灼灼看著杜瑩然,等待她的答案。
  “不可能。”杜瑩然搖著頭。
  這也是意料之中的答案,柳蓮安眼眸劃過一絲的釋然,就跪了下來,抱住了杜瑩然的雙腿,杜瑩然的眼睛不由得瞪大了,顯然沒有料到柳蓮安會來這一出,
  柳蓮安聲音也大了起來,喊著說道:“嫂子,讓我做平妻,都是老夫人的意思啊。”說完之後不等著杜瑩然反應,手指撩了撩杜瑩然的衣擺,整個人順勢一滾,口中喊著,“嫂嫂饒命。”聲音是淒厲,之後則是撲通一聲響,整個人就落入到了湖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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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2:11:08


  柳蓮安落入了水中,就用手捏住了鼻,她知道孟玉溪擅長水性,她只需要在水中忍忍,不要讓口鼻進入了水。心中是這樣想著,也是當真捏住了鼻子,此時卻身上有些發抖,原本心跳驟急,身上也有些汗涔涔,當下卻覺得水中的涼意裹住了自己,打了一個寒噤,水中冒出了幾個水泡。
  心裡一急,腳下翻騰,便覺得踩住了水草,那水草更是繞著了腳踝。
  在被水草纏繞住的時候,柳蓮安後悔了,張口想要呼救,那湖水就進入了口腔,不知道是水裡的什麼東西進入了口中,碰觸了舌頭上的傷口,柳蓮安就嗆了水。眼睛在水中死死睜大,雙手雙腳胡亂地。
  撲通一聲響,孟玉溪也跳入到了湖水之中,見到了柳蓮安,剛想要上前的時候,就死死被柳蓮安拽住了,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根本是毫無理智可言。孟玉溪在這般艱難的狀況下,好不容易才掙脫開了柳蓮安,柳蓮安此時的力氣也小了,並不在水中掙紮,孟玉溪知道柳蓮安的狀況可能並不太好,從柳蓮安的身後潛入到了水底,扯斷了水草之後,一隻手從背後環住了柳蓮安,就鑽出了水面。
  杜瑩然並不擅長水性,在岸邊等著,柳蓮安的舉動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但是仔細想想就知道了柳蓮安的盤算,老夫人本沒有說過平妻之言,若是孟玉溪一無所知的情況下,見著柳蓮安被推入到了水中,反而做實了這句話。
  正想著,就見到了孟玉溪鑽出了水面,“嫂子,你看看她怎麼樣了。”
  這裡的動靜很大,此時已經有丫鬟趕了過來,更有個機靈的捧著兩件披風,杜瑩然拉住了柳蓮安之後,手指放在了柳蓮安的鼻下,就發現了她閉了氣,手指按在她的脖頸,還有微微脈搏。也不敢耽擱,當下就把柳蓮安翻了個,柳蓮安的腰腹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膝蓋向上頂,手往下用力,試圖讓她咳出那湖水。三五下動作,柳蓮安的身子依然是軟綿綿的,孟玉溪身上披著的是披風,坐在石凳上不肯離去。
  嗆不出水,就只能夠用心肺復蘇還有人工呼吸,在柳蓮安恢復了自主呼吸的能力之後,嗆水肺中水。杜瑩然讓柳蓮安平躺在地上,雙手有節律地按在柳蓮安的胸口,按上兩下,就會給柳蓮安的口中渡氣。
  孟玉溪沒有見過這樣的法子,但是也知道嫂子是在救人。
  杜瑩然也不知道做了多久,甚至覺得柳蓮安恐怕是自己在這個時代第一個醫死的人的時候,身下的身子忽然往上一挺,柳蓮安的口中吐出了夾著紅色血絲的湖水出來。
  杜瑩然的心中一松,就讓人扶起來了柳蓮安,並給她身上裹住了披風。“送表姑娘回屋子裡去。”
  柳蓮安渾渾噩噩醒來,就聽到了杜瑩然說的話,睜開眼看到了同樣濕漉漉的孟玉溪,想起來這一次的盤算,和落水之前的事情,發出了短促的尖叫,“表嫂饒命,讓我做平妻,是老夫人的主意,不要推我,不要殺我。”因為舌頭受了傷,說話的聲音是說不出來的怪異。
  孟玉溪見著柳蓮安的作態,再看看嫂子衣服上帶著湖水,衣裙擺上更是沾上了水草。上前一步,一個巴掌就扇在了柳蓮安的面上。
  此時在場的丫鬟,都埋著頭,老夫人蘇醒過來還瞞著表小姐的事情,她們都是知道的,見著孟玉溪扇柳蓮安的巴掌,都低著頭,不敢多看一眼。
  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柳蓮安臉上是火辣辣的,甚至還留下了血痕,杜瑩然連忙看著孟玉溪的手,“你的手受傷了?”想到了剛剛在水下耽擱的功夫,猜測到是孟玉溪扯開水草的時候受的傷,想要去拉孟玉溪的手。
  孟玉溪並沒有回答杜瑩然的話,對著杜瑩然擺擺手,反而是對著柳蓮安說道:“你虧心不虧心,祖母當真說過讓你做平妻的話。”
  杜瑩然瞧見了孟玉溪手中的血痕,對著小丫頭說道:“去屋子找劍蘭,她知道我的藥匣子放在那裡。”
  柳蓮安的雙目含淚,說道:“當然是真的,不然表嫂也不會……”
  孟玉溪冷笑一聲,不等著柳蓮安說完,就飛快地說道:“祖母就在別院之中,要不要她親自開口說一說,平妻的事情。”
  外祖母親自開口,柳蓮安的心中一跳,但是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小聲說道:“表妹你是魔怔了嗎?外祖母還沒有醒過來,若是他醒過來了,自然會說出一切的。”
  “祖母已經醒了。”孟玉溪一字一句地說道,面上帶著笑,但是那笑意沒有進入到了眼底,“還是嫂子治好的,你想要讓祖母親自來同你說一下平妻的事情?”
  孟玉溪的話如同驚雷一般炸在柳蓮安的耳側,一時腦中是思緒紛飛,原本因為落水,身上是冰冰涼涼,此時內裡像是有一把火在燃燒,燒得她心跳如雷,燒得眼皮亂顫,就聽著孟玉溪接著說道:“柳表姐你不用急,你既然落了水,祖母一會兒就過來看你。”平穩的聲音如同讓已經緊繃的弦再拉扯,眼皮一番,伏在丫鬟的背上就昏厥了過去。
  “我還沒有說完。”孟玉溪正憤怒的時候,就見著杜瑩然握住了柳蓮安的手腕,對著孟玉溪搖了搖手指,“她已經昏過去了。”說完了之後再感受柳蓮安的脈象,原本柳蓮安身子就不好,用了不少的蘇和丸,乍喜乍悲,此時竟有油枯燈滅之兆。杜瑩然握住了孟玉溪的手腕,“等會劍蘭過來了,讓她處理你受傷的傷口。”
  “她怎麼了?”孟玉溪對著柳蓮安努努嘴。
  “不太好。”杜瑩然搖搖頭說道,“不過,聽了蘇和丸,再慢慢養身子或許就好了罷。”在杜瑩然的心中,柳蓮安看似是柔柔弱弱經不得風雨的蘭草,實則是生命力頑強的野草,柳蓮安的身子確實不好,脈象更是衰敗,但是若是有著求生欲,加上調養好身子,或許會恢復一二。
  杜瑩然是這樣想的,但是她卻料錯了柳蓮安。柳蓮安這一次的本是孤注一擲,從孟玉溪那裡知道了老夫人醒來之後的消息,心神失守,竟是昏昏沈沈發起了燒,口中說著胡話醒不過來。
  剛開始發得是高燒,沒辦法降溫,只能夠用烈酒降溫,以免燒壞了腦子,誰知道高溫是降下了,她有發起了低燒。
  病榻上的柳蓮安面色蒼白,唇瓣上是乾裂的皮,一雙秀氣柳葉眉在昏迷之中也是顰著,似乎有滿腔的清愁,這般的惹人憐惜,趙茜看著病榻上的柳蓮安,就說道:“她還沒有醒過來?”
  “恩。”杜瑩然說道,“按道理來說,應該是醒過來了。可是一直沒有醒過來。”杜瑩然看著床榻上的柳蓮安,當日裡在湖中,毒藜入了口,今後她也是啞了說不得話了。
  房間裡是死一般的沈寂,趙茜緩緩站起來,自從柳蓮安落水之後十日的時間,她在別院之中走動,已經很少用上輪椅了。趙茜一聲長長的歎息,“若是醒過來了,告訴我。”
  “我送您。”杜瑩然站起來,送老夫人離開了房間。
  傍晚時候,床榻上的柳蓮安睜開了眼,隔著屏風擋住了夕陽大半橘色的光,柳蓮安眨眨眼,有些不適,腦中更是渾渾噩噩,一片空白,忽聽得房間裡就有丫鬟在說話。
  “也不知道表小姐什麼時候才醒過來,夫人說,約莫就是今日醒來了。”女子的聲音很是熟悉,柳蓮安聽出了,這丫鬟是院子中的二等丫鬟蕊兒。
  “什麼表小姐。”一聲冷哼,另一個丫鬟接著說道:“我要是柳姑娘啊,還不如當日裡就淹死了啊,醒過來做什麼,恐怕被人能夠瞧得起她。”
  “她也很可憐。”蕊兒小聲說道。
  “可憐什麼啊,好吃好喝的養著,少爺都已經有了少夫人,還說什麼平妻,真真是笑死人了。”丫鬟說道,“老夫人也說了,根本沒有平妻之說,原本是男子四十而無妾,少爺直接說了,這輩子只有一妻,便是我們少夫人。”
  柳蓮安聽到了這裡,眼神之中劃過一絲羞憤交加,身子更是輕輕顫抖。聽著蕊兒說道:“就算是醒過來了,她以後也說不成話了。”柳蓮安的呼吸頓時就急促起來,手指撫著唇瓣,感受著舌尖的腫脹和疼痛。
  “這就叫做惡人自有惡人磨。”丫鬟說道,“以後也不能信口開河了,腳上的傷還有口中的傷,都是少夫人醫治的,還沒有好齊全,就算計起來了少爺,真真是活該。”
  蕊兒怯生生地說道:“老夫人不是說了,許是表小姐聽岔了嘛。”
  “那就是說說,想都想得到事情的真相是什麼。”丫鬟說道,“原本還替她許了一門親事,做官太太的填房,現在不能說話了,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這門婚事肯定是不成了,至於說柳姑娘,我猜今後也不會許人,畢竟是結親不是結仇啊,要是嫁人了,指不定還有什麼壞水,送到廟裡做姑子,是再合適不過的了。不過要送,也輪不到我們孟府送了,柳姑娘父親那邊拐彎抹角還有一門親戚,好像也到了京中了,等到柳姑娘好了,就可以上路了。”
  如同是隆冬裡的冰河,心河上起了厚厚的冰,眼眸裡也是灰敗,暗沈沈不見一絲的光彩。
  “就像是你說的,真真是,不如當時在河裡就溺死得好,也不用過著一眼可以看到頭的慘澹日子。”蕊兒最後的話語,讓柳蓮安的眸色之中劃過了瘋狂的神色,隨即閉上了眼,掩住了眼底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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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2:11:24


  齊灼華已經許久沒有夢到過前生的事情,今日裡又夢到了前生的事情。
  夢境之中,齊灼華漂浮在空中,就像是以旁人的角度,看了她嫁了人之後的生涯。
  柳蓮安跪在自己的面前,雙目含淚,“表嫂饒命,平妻的主意是祖母的意思。”柳蓮安的話氣得她渾身發抖,恨不得想要踹開跪在自己面前的柳蓮安,只是還沒有等著她去踹開柳蓮安,她就滾落到了湖中。
  漂浮在半空之中的齊灼華心中一縮,那是齊灼華一生的噩夢,她繼續看著,看到素來就不喜歡自己的孟玉溪從假山後沖了出來,以往孟玉溪雖然也討厭自己,卻從未如此冰冷,齊灼華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見著孟玉溪跳入到了湖中。
  齊灼華亂糟糟在岸邊想了許多,想到了柳蓮安看上去溫溫柔柔,得到全府上下的喜愛,她一開始也是喜歡這個才華橫溢的表姑娘的,直到柳蓮安似是無意說出了自己的心思,說出了孟舒志是多麼喜歡她,甚至孟玉溪也希望做孟府少夫人的是柳蓮安,而不是自己。
  漂浮在半空之中的齊灼華,看著曾經年輕而稚嫩的自己,神情變幻不定。
  在岸上等了許久,孟玉溪救上來的柳蓮安已經沒有了呼吸。齊灼華一瞬間心情竟是有些詭異的放鬆,那時候已經是她和孟舒志成親有一個月的時間,孟舒志一直不曾碰過自己,新婚之夜急匆匆出去,之後日日守在趙老夫人的身邊,新婚之夜拋下她一個人獨自在新房之中,這是永遠她心中過不去的坎兒。
  “啪。”齊灼華一瞬間的放鬆被孟玉溪捕捉到了,她重重的一個巴掌扇在自己的臉上。
  孟玉溪的身子在微微發抖,她的眼眶有些發紅,“你怎麼可以,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表姐,你根本不配做我的嫂子,根本配不上我哥哥。”
  孟玉溪的身上還是濕漉漉的,她就望著前方奔跑起來,齊灼華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攔住孟玉溪。
  漂浮在半空之中的齊灼華,神色木然,看著院子裡漸漸聚攏了人,有主母武氏,有祖父孟憲潛,更有下了朝匆匆趕來的孟舒志,他的身上還穿著官服,火紅的官服,眉目俊秀,就仿佛是她遊街時候看到的英俊瀟灑的狀元郎。孟舒志卻看也沒有看自己,半跪在柳蓮安的面前,柔聲喊著柳蓮安的名諱。
  漂浮在半空之中,她無聲流淚,夫婿對待柳蓮安的溫柔,孟玉溪和柳蓮安的話在她的心中烙下了痕跡,孟舒志喜歡的是柳蓮安啊。
  齊灼華重新在夢中體驗到了上一世的種種滋味,看著曾經年輕稚嫩的自己,在這樣的寥寥空宅之中過得是如何的落魄。所有人都不相信她,所有人都覺得她是殺害了柳蓮安的兇手,雖然沒有休妻,丈夫卻作詩懷念表妹,之後更是不曾碰觸自己。孟玉溪永遠用仇視的表情看著自己,武氏也免了自己的晨安,那是因為武氏有些懼怕自己。
  明面上,齊灼華卻仍然是讓人豔羨的狀元郎的夫人,孟舒志少年得意,中舉之後入了翰林,半年之後自請外放為官,在荊州為父母官,三年任期滿時候,有民眾送來了萬民傘。他的官途一步步走的妥當,以不到四十年紀入了閣。齊灼華作為閣老夫人,讓人豔羨,豔羨她的夫婿的錦繡前程、豔羨她夫婿的才高八斗、豔羨年方四十無子,孟舒志卻始終不曾納妾。
  年輕的閣老夫人面上帶著矜持的笑容,卻沒有人知道她心裡的痛楚。忽然視線裡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杜瑩然,她笑意盈盈,因為笑起來的兩點梨渦,顯得是容貌嬌俏,和這群大都是四十歲左右的貴婦人,格格不入。
  “沒有想到莫夫人也來了。”和齊灼華交好的一位王夫人說道,以為齊灼華不知道杜瑩然的來歷,就把杜瑩然的來歷說得清清楚楚,杜瑩然如何和三公主結下了緣分,如何上了戰場,戰場上刀劍無眼差點死亡被曾經的衷僕救下的事情,說了如何讓莫將軍鐵血漢子,說出了“已有一心人,白首不相離”的事情。
  齊灼華就是那個時候重新和杜瑩然交好,知道杜瑩然生下了一子一女,知道了她曾經做過的事情,知道了如何同三公主交好相識的。
  那時候京都之中誰都知道,閣老夫人和將軍夫人交好,卻不知道齊灼華心中一直是羨慕甚至嫉妒她的,每當看到她提到莫將軍的濃情蜜意時候,顯露的兩點梨渦,她的心中便有火焰在燃燒。
  夢到了這裡,齊灼華從那漂浮的狀態猛地拜託了出來,她的手放在柔軟的蜀緞錦被上,繡面是富貴天成,幔帳也是做女兒家她用慣了的。齊灼華整個人蜷縮成了一團,把頭埋在雙臂之中,她怎麼就忽然想到了這件事情了。
  想到漫長的歲月之中,無人相信自己並沒有推柳蓮安,甚至一度齊灼華自己也懷疑自己當真是推了柳蓮安,齊灼華的身子在發抖。
  “小姐。”卷碧聽到了動靜,披上了披風,點燃了宮燈。
  透過六角琉璃宮燈的橘黃色燭火頓時亮了整個房間,心底的那點冰冷也被驅散了,“是你啊,卷碧。”齊灼華說道。
  “小姐是覺得冷嗎?”卷碧說道,“外面下雨了,我替小姐加一床薄毯。”
  “不用。”齊灼華扣住了卷碧的手腕,“我沒事,我不冷,就是剛剛做了一個噩夢,一個讓我害怕的噩夢。”齊灼華的聲音很輕,幾乎被淹沒在屋外的沙沙的雨聲之中。
  卷碧卻聽得分明,笨拙地說道:“都是夢,小姐不怕。”
  齊灼華的心中一暖,“我沒事,你去睡吧,我聽著雨聲一會兒就睡著了。”
  “奴婢就在外間,若是小姐有事情喊奴婢就好。”卷碧說道。
  “恩。”齊灼華應了一聲。
  前世經歷的一切當真是噩夢一般,伴隨著泠泠春雨,她慢慢閉上了眼睛,睡了過去。
  齊灼華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把前世的事情埋藏在了心底,笑盈盈陪著母親說著話了之後,周氏撫摸著女兒的頭髮,“怎麼越大還越愛撒嬌了。”周氏經歷過之前的事情,覺得女兒的性子有時候是端莊得體,有時候有些想法卻出乎人的意料之外,說不出的幼稚,周氏還想著好好教導女兒一番,就知道了莫將軍要出征的消息,他們兩人的婚期也要提前了,幽幽一歎,“我還當真是捨不得你。”
  齊灼華害羞地說道,“女兒還能夠陪您小半年的時間。”
  “不成了。”周氏說道。
  “怎麼不成?”齊灼華問道,“莫不是婚事有變。”
  周氏說道:“恩,莫將軍要出征了。”說了昨個兒商議出來的結果,下個月的六號就是好日子,到時候就要嫁人。
  齊灼華的眼睛瞪大了,顯然是沒有想到的。原本還以為有半年的時間,現在日子一提前,就只有短短的不到十日的時間了,齊灼華想到了昨晚上的夢境,前生的絕對說不上是愉快的婚姻,讓她藏在袖中的指尖輕顫,面色也是發白。
  周氏開口說道:“莫將軍這一次是要出征的,那你成親了之後,準備是留在京都之中,還是跟著他一道?”
  忽然想到了夢境之中的杜瑩然,她那幸福的笑容,那兩點梨渦乍現時候的暖意,齊灼華聽到自己徐徐開口:“我會跟著一塊兒去。”
  周氏聽到了女兒的語氣是說不出的堅定,也就說道:“這樣也好。”女兒留在京都之中,家中還能夠照顧一二,只是新婚燕爾,就兩地分離,也是讓人煩惱。女兒跟著莫將軍出征,或許日子比不得京都之中安逸,卻正好讓兩人相處出感情。周氏原本還在搖擺不停,此時女兒的語氣堅定,讓她舒了一口氣,“我讓人打聽一下,那裡缺什麼,都帶去。”
  齊灼華偎依在母親的懷中,“娘,您真好。”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推了柳蓮安,唯有母親自始至終並不相信。
  “傻丫頭。”周氏一想到女兒很快就要嫁人,心中也是不舍。母女兩人很是溫存說了話,快到了午間的時候,有孟府送來了信箋。並沒有避開齊灼華,周氏就拆開了信箋,信中寫明瞭兩樁事,一件事是趙老夫人醒了過來,另一件事情則是客居在孟府的柳蓮安的殤亡。
  齊灼華看到了老夫人醒了過來,聲音都是顫抖的,“娘,上面說柳家姑娘死了。”
  周氏說道:“柳家丫頭的身子不好,說是得了風寒去了。”
  齊灼華忽然就想到了昨晚上的夢境,難怪自己會夢到前生的事情,原來是柳蓮安死了。柳蓮安得了風寒死了,和前生柳蓮安溺水而亡的對外說辭是一模一樣。那麼杜瑩然呢……還有在前世,老夫人並不曾醒過來,一年之後,身子日漸消瘦,便止住了呼吸,怎麼現在就醒過來了,心裡想著,就問出了。
  “應該是瑩然丫頭做的。”周氏說道,見著女兒的面色蒼白,就開口說道:“丫頭,你怎麼就和瑩然丫頭過不去!她讓趙老夫人醒過來是好事。”
  “不是,”齊灼華搖頭,“我只是在想,她怎麼樣了。”
  “誰?”
  “表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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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2:11:40


  齊灼華想要知道,柳蓮安究竟是怎麼殤亡的,杜瑩然不會告訴她,孟舒志也不會,唯有一個人可以知道,那便是孟玉溪了。
  齊灼華到了舞樂院的時候,便見著孟玉溪的足尖點地,整個人在飛速的旋轉,衣袖上沾染的淡香隨著她的舞動送入到了鼻尖。齊灼華一直等到孟玉溪跳完了一隻舞曲,才輕輕拍手。孟玉溪的舞蹈比自己還要好得多了。
  “華姐姐,你怎麼來了。”孟玉溪的額頭上還有些汗水,歪了歪頭說道。
  齊灼華想到了昨天的夢,夢中的孟玉溪一直對待自己是冷冷冰冰,自從柳蓮安死後,眼眸之中更是有融化不開的堅冰,此時的孟玉溪顯然並沒有因為柳蓮安的死介懷,齊灼華柔聲說道:“我剛剛知道了你表姐去了的事情,以往的時候,你總是說起她,便想要過來陪陪你。”齊灼華說話的時候,一直注意著孟玉溪的表情,看到自己說完了之後,孟玉溪的神色有些冰冷。
  “她身子素來是不好,”孟玉溪說道,“先前心裡已經隱隱有了預感,並不難過。”自從在湖邊聽到了柳蓮安的驚呼,看到了柳蓮安滾落在了地上,她跳入到了湖水之中救了她,全了最後的姐妹的情誼,而聽到柳蓮安清醒過來的話之後,拿一個巴掌,則是了結了她們的情誼。
  孟玉溪的目光清朗,她是一個隱藏不住自己情緒的人,現在的孟玉溪更是不過及笄之年,齊灼華知道孟玉溪說的是真話,孟玉溪對柳蓮安的死當真是不難過的。那麼杜瑩然呢?
  “救了趙老夫人,表妹的醫術真真是越發高明了。”齊灼華再次開口。
  孟玉溪的唇角微微揚起,就連澄澈的瞳眸裡也閃現了愉悅的光芒,她重重點頭,“恩啊。這一次全多虧了嫂子。”
  柳蓮安真真切切已經死了,而孟玉溪一丁點也不怪杜瑩然,齊灼華想到了夢中的自己,嫁人之後原本應當應了她的名字,逃之夭夭,灼灼其華,她的生命卻因為柳蓮安的死而黯淡了。想到了夢裡的杜瑩然的得意,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出門之前母親周氏對她千叮嚀萬囑咐的話,也拋之腦後,“說起來,我也挺久沒有拜會表妹了,她還在京郊外的別院裡住著嗎?”
  孟玉溪點點頭,“恩。不過她現在並不方便見客。”
  “怎麼能說是客,我是她表姐啊。”齊灼華笑了,孟玉溪這樣說了,她反而越發想要去看看杜瑩然了。
  孟玉溪的眉頭皺了起來,語氣有些不大好,“嫂子身子有些不舒服,不適合見旁人,華姐姐你以前是最為溫柔賢淑不過的了,為什麼說了不方便見客,你還要見一見嫂子。”
  齊灼華垂下了眼眸,“因為我要嫁人了,原本是定在秋日的,現在改到下個月六號,表妹在齊府住了那麼久,她于我自然是不同的,我想親自告訴她這個消息。”
  聽到齊灼華這樣說,孟玉溪也不好攔著齊灼華了,就說道,“那什麼時候呢?”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齊灼華說道,“無論是老夫人好了,還是柳姑娘去了,孟府總是許多事的,我陪你去請假。”
  孟玉溪點點頭,和齊灼華一起去請了假,這段時間孟玉溪請了不少假期,因著知道孟府老夫人醒過來,加上客居在孟府的表姑娘又去了,並沒有為難孟玉溪。
  “對了,你的手怎麼了。”齊灼華問道,忽然想到了在夢中,那帶著血的巴掌重重扇在自己臉上的滋味,齊灼華忍不住單手伏在了面頰上。
  “沒什麼。”孟玉溪說道,“被煩人的野草劃了一下,嫂子已經替我處理了,這樣的傷勢不過是幾天之後就好了。”
  齊灼華沒有想到那麼快就看到杜瑩然和孟舒志,杜瑩然坐在帶著輪子的椅子上,孟舒志對著她耳畔說著什麼,讓杜瑩然笑了,兩點梨渦顯現,對孟舒志說著什麼,孟舒志的手指劃過她柔軟的髮絲。
  柳蓮安死了,杜瑩然雖然似乎是傷著了腿,卻並不是如同自己上一世一樣狼狽,兩人眉眼之間的情意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得到的。
  孟玉溪手上的傷,還有柳蓮安逝去所謂的風寒之說,佐證了她的猜測,柳蓮安選擇了和上一輩子一樣的法子去陷害杜瑩然,那麼她為什麼能夠全身而退,讓孟舒志看她的目光依然溫暖而繾綣。
  孟舒志的目光幾乎可以說是讓齊灼華所有的心理防線都崩塌了,她一直以來告訴自己,選擇遠離孟舒志是她今生做過的最對的選擇,但是見到了此時的杜瑩然,她後悔了,她當真是愛過孟舒志的,見過他狀元遊街的風采,新婚時候挑開蓋頭的驚豔。如果她能夠勇敢一點,今生仍選擇孟舒志,那麼被他溫柔看著的,是不是就是自己?
  “華姐姐,你怎麼了?”孟玉溪的話,讓杜瑩然和孟舒志都看了過來。
  並沒有理會孟玉溪,齊灼華往前走了一步,“表妹,我想和我私下裡談一談。”
  杜瑩然還沒有開口,孟舒志就替她拒絕了,“瑩然的身上不好,有什麼事情和我說,如果不方便和玉溪說也是一樣的。”回門時候齊灼華的表現讓他十分不喜,加上才有了柳蓮安的瘋狂,他不想再出什麼岔子。
  孟玉溪也發覺了齊灼華的表情奇怪,她看著嫂子的表情並不像是要告訴嫂子喜訊。孟玉溪的身子側在了杜瑩然的面前,對齊灼華說道:“哥哥說的對,嫂子腿傷到了,身上不舒服,大夫說了不能夠勞累心神。”說完之後,轉身對著杜瑩然說道:“華姐姐下個月初六要成親,這一次是特地過來告訴你的。”
  “那就恭喜了。”杜瑩然說道。
  “表妹,我想同你好好說說話,好不好?”齊灼華甚至用上了祈求的語氣,她太想要知道柳蓮安的事情了。
  “那好。”杜瑩然點點頭,齊灼華是一個固執而執拗的人,兩人又是親戚,總不好做得太僵,無論如何,這也恐怕是最後一次長談了,既然齊灼華選擇了莫宇軒,那麼她也做好了跟著莫宇軒的準備,齊灼華去了邊城,她們會有很久的時間見不了面。
  “瑩然!”孟舒志的表情是十分不贊同。
  杜瑩然說道:“那時候的她沒有了後路,自然瘋狂,表姐不一樣的。再說了,表姐還有幾日就要嫁人了,我腿傷成了這樣,也不好出門,正好今日裡和表姐說說話了。”
  杜瑩然仰著臉對著齊灼華說道:“我們就在那裡說話,好不好?”
  齊灼華等到了樹下之後,就迫不及待問道:“柳姑娘是怎麼死的。”
  “其實我一直不明白你。”杜瑩然說道,“你已經替自己選好了夫婿,為什麼總是想要知道我過得好不好。”
  “我……”齊灼華深吸一口氣,說:“我做了一個夢,夢裡柳姑娘抱著你的腿,說老夫人讓她做孟公子的平妻,然後她就滾落到了水裡了。柳姑娘是不是就是這般死的。”
  杜瑩然早就猜到了齊灼華是重生之人,此時齊灼華的話證實了她的猜測。柳蓮安或許原本就應該殤亡在湖水之中,而現在的柳蓮安的死亡,則是她自己用簪子刺入到了胸口。因為齊灼華的話,杜瑩然不由得想到了那一日的驚險來,她摸了摸自己的左腿,坐腿上的傷口也是因為那一日的事故造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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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日,杜瑩然替柳蓮安把脈,剛一見著柳蓮安,便覺得有些怪異,柳蓮安閉著眼,臉色蒼白,想到了因為舌尖上傷口的感染,柳蓮安甚至不能夠說話,杜瑩然的心中略安,坐在了柳蓮安的身側,替她把脈。手碰上了柳蓮安的手腕,就見著柳蓮安睜開了眼,杜瑩然剛想要對著柳蓮安笑笑,就見著她的眼神之中就有著壓抑的瘋狂,這讓杜瑩然的心中一突,那瘋狂地目光不過是一閃而逝,柳蓮安對著杜瑩然招了招手。
  杜瑩然原本是坐在床塌邊的,見著柳蓮安的樣子,心跳得越發快了,並沒有傾身上前,而是準備站起來,“柳姑娘已經醒了,我去看看劍蘭有沒有把藥端過來。”
  柳蓮安的右手握住得是剪刀,昨天她好不容易後半夜入了夜從針線筐中撿出來的,如果晚些時候如香收拾針線筐就會發現丟了剪刀,到時候想要傷了杜瑩然就更難了。柳蓮安整個人直立起身子,索性不管不顧,右手死死握住了剪刀,重重往杜瑩然的身上戳去,隨著她的動作,整個人也往下杜瑩然的方向撲去。
  目光看到了柳蓮安手上揮舞著的剪刀,杜瑩然右眼皮直跳,連忙站起來,那剪刀自上而下,剪刀尖劃破了前襟,最後重重落在了左腿上。杜瑩然發出了一聲悶哼,還沒有來得及反應,就感受到了大腿劇烈的疼痛,柳蓮安又把剪刀抽了出來,她的口中發出了意味不明的“赫赫”聲,目光流露出來的兇狠和瘋狂讓人心驚,杜瑩然的右手捏住了柳蓮安的右腕,卻見著那匕首不斷往下壓。
  柳蓮安的力氣大極了,根本不相識一個病中之人,此時劍蘭聽到了動靜,繞過了屏風就見到了這樣驚險的一幕,想也不想,一腳踹在柳蓮安的右手臂的手肘處。
  哐當一響,剪刀落在了地上,發出了金石相碰的聲響。
  見著柳蓮安還想要撿起剪刀,劍蘭已經搶先一步一腳踢開了那剪刀。
  杜瑩然松了一口氣的時候,柳蓮安卻已經反手抽出了發簪上的金簪,杜瑩然此時才注意到一開始的時候,柳蓮安的頭髮梳攏得整整齊齊,還帶著一根素金簪,她卻並沒有留意到!
  柳蓮安的動作很快,杜瑩然甚至覺得自己聽到了金簪急速往下的風聲,劍蘭是背對著她踢開金簪的,此時剛好轉過身子。
  轟的一聲,屏風倒在地上,這讓柳蓮安的動作一頓,杜瑩然趁著這個縫隙,右手捏成了拳頭,重重擊打在柳蓮安的鼻頭,這個動作讓柳蓮安的眼淚頓時就落下了,而杜瑩然還沒有推開柳蓮安的時候,見著孟舒志提起了柳蓮安的衣領,如同扔垃圾一般扔在一邊,“你沒事吧。”
  來者正是孟舒志,他半跪半蹲在杜瑩然的面前,見著杜瑩然的腿上的傷口,說道:“身上還有沒有其他的傷,腿上的傷要不要緊。”說完之後,就左手摟住了杜瑩然的腿彎,右手扶著她的背,把她抱了起來,大跨步往外走,“劍蘭,拎著藥箱跟我走。”
  柳蓮安伏在地上,見著孟舒志一眼都沒有看過來,眼眸裡流下了淚水,她用了剪刀,用了金簪,仍然沒有辦法殺了杜瑩然,最後,口中發出了赫赫的聲響,杜瑩然正巧就看著了柳蓮安的動作,看著柳蓮安的身子軟了下去。“她死了。”杜瑩然說道。
  孟舒志的腳步並沒有停頓,“死了就死了,她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腿上的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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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表妹。”齊灼華說道,喚回了神色恍惚的杜瑩然,“告訴我,她是不是這樣去的?”
  “不是。”杜瑩然搖搖頭。
  齊灼華的表情有些茫然,顯然沒有意料到杜瑩然這樣的答案,追問著:“當真不是這般去的?”
  “當真不是。”杜瑩然說道。
  齊灼華恍恍惚惚離開了,或許是因為杜瑩然的運氣好,今生的柳蓮安還來不及謀劃一切,她就染了風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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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7 12:11:59


  杜瑩然的手指搭在眼前人的腕子上,脈往來流利,應指圓滑,於是杜瑩然笑了,眼眸彎起起來,對著眼前忐忑不安的婦人說道:“恭喜恭喜,是喜脈。”
  那婦人略帶著蒼白的面色浮現出一抹笑容,那婦人倒也罷了,身側的嬤嬤是老淚縱橫,雙手合十,“謝謝孟少夫人,可曾有些滋補的方子?”
  “不客氣。”杜瑩然笑著說道:“方子是不用了,藥補不如食補。”眼前的婦人是禮部尚書之妻,喚作錢氏,少時落水之後便有氣血不足,第一次懷胎之後小產落下了病根,下身是淋漓不盡,求人問診皆不見好,已經是足足有兩年的時間了。半年前求到了杜瑩然的面前調理身子,調養好了葵水之後,也再次懷上了身孕。故而此時知道有了身子,主僕兩人都是驚喜。
  錢氏忙不疊點頭,她也是聽到了杜瑩然治好了王家二姑娘之後,才求到了杜瑩然這裡,自然知道王二姑娘就是靠著食補這個方子好起來的,“那就聽孟少夫人的,不用藥。”
  王嬤嬤說道:“剛剛我們夫人從馬車上下來的時候,面色蒼白,更是扶著樹吐了出來,真真是嚇了我,沒曾想到居然是這樣的好消息。”擦乾了眼淚之後,那王嬤嬤又笑了起來,“有什麼適合我們夫人的方子,孟少夫人不妨同我說一說,老奴都記下了。”
  杜瑩然抿唇一笑,“正是初冬,吃些斂汗生津的就好。”堂中是淡淡的藥香的味道,房間的四角生了炭盆,縱然屋外是嗚嗚的初冬的冷風,屋內也是帶著暖意,此時已經是初冬時候,距離柳蓮安的殤亡,已經足足有半年多的時候了。“我之前就擬好了。”杜瑩然從袖籠之中拿出了一個小卷,直接遞給了王嬤嬤。
  主僕二人又是住不住的道謝,王嬤嬤拿了這一次的診金之後,杜瑩然親自送了兩人到了門口,錢氏笑著說道:“孟少夫人不必送了,外頭風大,你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杜瑩然的手不自覺放在了肚子上,小腹還是平坦,外人根本看不出什麼痕跡,但是杜瑩然知道腹中孕育著小生命,目光柔軟,她也懷孕了有二個月了。
  錢氏笑了笑,把披風裹得更緊一些,就出了藥鋪。
  錢氏剛走沒有多久,杜瑩然就迎來了三公主,秋日裡的時候,這位被帝王和帝后捧在手心中的掌上明珠就嫁人了,她一身火紅色的披風,見著杜瑩然站在門口,眼睛一亮,就急急地攏住了杜瑩然的手,“怎麼站在門口,若是著了涼怎麼辦?”
  “果然嫁了人就是不一樣。”杜瑩然笑著說道,“我沒站多久,剛剛送走了章夫人,只不過是在藥鋪門口略站了一站,就看到了你,你瞧我的手還是溫的。”
  “你可是雙生子的人,不許淘氣了。”三公主說完之後,便覺得自己這話說的是十分可笑,就彎著眉眼笑了起來。
  三公主為人單純,就算是嫁人了,李府之人也是知道三公主的身子並不打好,事事順著她的心來,此時依然是一派天真的模樣,說起了不許淘氣,老氣橫秋的樣子也逗樂了杜瑩然,杜瑩然就順著三公主的話說,“嫁人了就是不一般,此時還當真是有些姐姐的模樣了。”
  三公主小嘴一撅,“你笑話我。”嫁了人之後,三公主很快就適應了李家的生活,不僅沒有消瘦,反而胖了一點,氣血充足,很是嬌俏,這讓杜瑩然忍不住捏了捏三公主的臉。
  一揮手,拍開了杜瑩然的手,“算日子,是不是孟少爺要給你信的日子了。”
  杜瑩然說道:“你要是不提醒,我都忘記了,可不是有五日了。”孟舒志並不在京都之中,事實上距離孟舒志離開京都已經有一個月的時間。結束了假期之後,孟舒志在翰林院再待了半年的時間,便在杜瑩然的支援下自請外放。杜瑩然本是打算和孟舒志一塊兒去的,誰知道自請外放的時候,腹中是珠胎暗結,等到半個月之後定下了外放的地方,為襄陽郡,杜瑩然也診出了有孕。既然有孕,前三個月又是最不穩的,就留在了京都之中。杜瑩然準備過了三個月之後,再赴襄陽。
  三公主笑了,捏了捏杜瑩然的臉頰,“小騙子,你肯定是掐著手指在數,什麼時候孟舒志給你信呢。”
  兩人是說說笑笑,杜瑩然剛嫁人和孟舒志濃情蜜意的時候,三公主鮮少上門,等到孟舒志外放之後,三公主便時常來陪杜瑩然在藥鋪裡說說話。
  說話間的時候,杜斐也拎著藥箱回來,杜斐給三公主行禮之後,看著杜瑩然的目光閃亮,對著女兒說道:“先前那火罐之法,在邊城的戰事之中立了大功。今個兒我聽若禾說起,邊疆有奏摺,要替你立功。”杜斐的語氣很是激動,女兒得了榮譽,比他自己還要高興,尤其是剛開始那個藥皂和藥膏,原本就是屬於女兒的主意,借用了他的名聲,他一直有些過意不去,此時從周若禾的口中知道了這個消息,就告訴了女兒。
  火罐的事情,三公主是聽夫家姐姐說起過的,此事忙不疊說道:“我知道這火罐之法,在邊城戰事立了功?”
  “正是。”杜斐說道,“三公主有所不知,兩軍開戰,將士受了傷,尤其是膿瘡之傷,只能夠是祈求天命,有了火罐這個法子,對膿瘡是再合適不過的了。”
  三公主拉著杜瑩然的手,“能夠救人,做大夫可真好啊。”
  “我們外出去走走。”杜瑩然見著杜斐回來了之後拉著三公主的手,“聽說淩璿閣又有了新料子。”
  “真的?”三公主直立起身子,眼眸眯了起來,“我要替他選一身合適的料子。”指得正是杜瑩然的肚子。
  “都不知道男女。”杜瑩然說道。
  “把脈也摸不出?”
  “要再晚一些,才能夠摸出來。”
  “那也沒有關係。”三公主說道,“多選一些就是了,早晚都是可以用上的。”
  杜斐見著杜瑩然要出去,吩咐說:“外面的風大,記得不要著涼了。”
  杜瑩然點頭,盈盈一拜之後跟著三公主離開了。
  如同三公主說的,不知道男女,選了一匹藍色的還有一匹粉色的,三公主也不送給杜瑩然,反而說著自己要給未來的孩子做小衣服,杜瑩然抿唇一笑,忍不住說道:“你會做衣服?”
  “我可以學啊。”三公主說道,“總不會比你學醫還要難。”齊灼華在別院之中得不到杜瑩然答案,在柳蓮安的葬禮上,有私下裡求了杜瑩然一次,還說了當初是自己不對,在齊府的時候對不住杜瑩然,想要知道柳蓮安究竟是怎麼死的,那時候齊灼華的話正好被三公主知道了,杜瑩然就乾脆把自己和齊灼華的恩怨都說給了三公主聽,一聽杜瑩然是快要及笄時候才開始學醫,心中是敬佩不已,才有了此時的言語。另外三公主知道了齊灼華少時便有如此的心機,加上親眼見著齊灼華對杜瑩然的排斥,昔日裡溫柔可親的華姐姐已成為虛影,在她的心中消散不見。
  從淩璿閣出來之後,兩人便在茶樓雅座坐下,二樓的靠窗位置就見到了王家的二姑娘王然。
  桌上的汝窯青瓷花瓶裡插著花,三公主瞧見了王然,就折了一隻花朵丟在了王然的身上。見著王然往上看,就招了招手。
  三公主原本是極其討厭王然的,因為柳蓮安的事情,又覺得王然這姑娘很是有些意思。在柳蓮安的葬禮上,孟府的人不怎麼悲切,倒是有一個外姓人哭哭啼啼,悲切到讓孟府上下有些尷尬了,那人便是王家二姑娘王然了。王然在柳蓮安的葬禮上哭得跟什麼似的,等到了柳蓮安的七七,又仿佛不記得柳蓮安是什麼,提到了柳蓮安便沒什麼好氣。
  這樣的反差讓三公主有了興致,軟磨硬泡從王然那裡知道了緣由,原來柳蓮安覺得王然還可以更消瘦一點,被走火入魔的王然引為知己,等到柳蓮安的七七的時候,王然的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便發覺到了先前自己狀態的不對,覺得柳蓮安把自己引得更偏了一些,若不是後來母親和姐姐細心教導自己,恐怕那時候就去了。所以後來就對柳蓮安多了一絲埋怨。
  王然上來了之後打了招呼就坐在了對面,像是炮竹一樣說道:“我還以為我是昔日裡的潘安,有人擲果盈車了。”她說完了之後,自己拎著桌子上的茶盞替自己斟了一杯茶水。
  王然好勝總體上是一個心直口快的人,雖然說在給她治病的時候她著實是討人嫌了一點,說的話很不中聽,但是心裡上轉變過來了之後,她也很是誠懇和杜瑩然道歉,加上杜瑩然自覺心理年齡比王然大不少,也就不同王然計較了。三公主卻是覺得王然很有趣,敢說別人都不敢說出的話,坦坦蕩蕩,比那藏在黑暗之中的例如齊灼華者好得多。
  三公主聽到王然的話,笑著說道:“你想得美,你身子好多了,怎麼不去舞樂院?”
  “休沐日啊。”王然說道,“養病的時候日日待在府中,所以就出來逛一下。”說完了之後就抱怨著說道:“你日日去尋瑩然姐姐,根本就忘了我,我休沐日都不記得了。”
  三公主尷尬地笑了笑。
  王然來去就像是一陣風,蹬蹬蹬地上了樓,不過是坐了一刻鐘的功夫,見到了樓下她姐姐,就又下去了,王然走後了,杜瑩然把三公主送了回去,三公主說道:“我先不回去,我想進宮裡,問問邊城的戰事如何了,父王準備給你一個什麼獎勵。”
  杜瑩然失笑著說道:“進宮就進宮是了,還要替我討什麼獎勵。”
  三公主搖了搖手指,“我是定要問問的。”
  杜瑩然沒有放在心上,她所求的不過是醫術臻於極致,嫁入到了孟府之後,孟府上下更是沒有禁著她行醫,杜瑩然每日裡就乘著馬車到了爹地的藥鋪裡,中午和爹爹吃過了飯,傍晚時候再回府。全府上下都不曾說什麼,更是因為孟老夫人的蘇醒,對這位少夫人的醫術十分敬仰,話語之中也以杜瑩然為傲。
  舞樂院的休沐日,等到杜瑩然回到藥鋪的時候,便見著了孟玉溪,“嫂嫂。”孟玉溪如同乳燕投林一般奔了過來。
  “對不住。”杜瑩然說道,“剛剛三公主過來了,我同她去走了一走。”
  “沒關係。”孟玉溪笑著說道,“其實也沒有等許久,我正好走累了,歇歇腳。”
  杜瑩然看到茶盞之中的茶水並無霧氣,便知道她等了有一會兒了,“既然是你休沐日,你想逛街嗎?我陪你。”
  “不用。”孟玉溪搖搖頭,“嫂嫂要顧著身上的小寶寶。”
  杜瑩然失笑著說道:“我已經停了跳舞,走路是不礙事的。”
  孟玉溪到底是害怕杜瑩然累著了,拽著杜瑩然回孟府,口中說道:“已經五日了,我們回府,哥哥的信箋說不定送來了。”
  孟舒志的信啊,杜瑩然的心中有些火熱。杜瑩然嫁入到了孟府的日子過得舒心又順遂,只是少年夫妻遠離別,想到這裡心裡頭就有些難受了,他離開已經一個月的時間了。相處短短的半年的時光,清晨時候是畫眉的繾綣,傍晚時候是攜手與共的柔情,夜深時候是水•乳交融的歡好,這些都深深地烙印在她的心中。夜晚閑下來的時候,心裡頭是有些寂寞的,唯有那一疊疊的信箋,是她深夜裡的慰藉。
  杜瑩然拆開書信,信箋之中說說不出的相思之意,那熱烈的詩詞,饒是不怎麼懂詩詞意境的杜瑩然也有些面紅耳赤,那詩詞的感情如同是熊熊烈火,燒得炎炎。
  今日裡有他的信箋,又是一場好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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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21-9-7 12:12:18


  第二日三公主到來,她原本是打探杜瑩然會受到什麼封賞的,還帶了個意外的消息,她說道:“莫夫人這一次也要進京了。”
  “她?”杜瑩然挑挑眉,想到了莫宇軒的小青梅,只是短短的幾個月的時間,齊灼華就支撐不住了?想到了自己曾經塑造的莫宇軒的小青梅蘇夢兒,那可是莫宇軒童年的光明所在,笑起來的時候粲然若光,誰知道蘇夢兒遇上了一個書生,被那人騙得去私奔,最後落魄回來,面上更是落下了疤痕,口口聲聲今生不再嫁人,索性男裝做了莫宇軒的謀士。莫宇軒在心中始終有蘇夢兒的位置,蘇夢兒也想明白了,莫宇軒是最合適的人,口中說著讓莫宇軒把他當做同澤,做法卻不是這樣。
  當時寫出了蘇夢兒之後,文章下的留言簡直是鬧翻了天,想到了曾經作為葉臻臻時候寫下的書,杜瑩然抿唇而笑,笑容之中又有些悵然,那樣一個時代,她是回不去了,那傷感一閃而過,手覆上了小腹,現在的日子也是不錯。
  “在想什麼呢?”三公主問道。
  杜瑩然說道,“你放心,齊家大小姐過來了,只能夠說明她在邊城過得並不如意。”
  三公主本就厭惡了齊灼華,聽到了杜瑩然說齊灼華過得不好,就問道:“為什麼這樣說。”
  “如果要是過得好,也不至於現在就回來了。”杜瑩然說道,“當時嫁人了就不會離開京都。”
  三公主想了想說道:“也是,聽說她一路上經過了寺廟,都是要去拜一拜的。我記得她曾經是不信這些,現在既然拜了菩薩,定然是有所求之事。”既然有要求之事,那麼定然是不如意不順遂的。
  日子如意如同自己,如同杜瑩然,是從未想過求神拜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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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瑩然猜測的不錯,齊灼華此時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紅著眼圈握住了手裡的木雕。這是莫宇軒親自雕刻送給自己的。
  對於齊灼華的離開,莫宇軒是有些無奈,甚至用無理取鬧的眼神看著齊灼華。齊灼華一想到莫宇軒,眼眶就是一紅。
  莫宇軒雖然是武將,卻是儒將,生得俊朗,新婚之夜也同齊灼華圓了房,在圓房之後,齊灼華對孟舒志的最後一點念想也消散不見,心中便是只有莫宇軒了。在京都裡還住了十餘天的時間,兩人也堪稱是蜜裡調油了,這是齊灼華在前世所不曾經歷過的,這些甜蜜讓她心中微甜,對去邊城的日子更是嚮往了起來。齊灼華以為自己去了邊城,同莫宇軒同甘共苦,兩人更是會濃情蜜意,如同她那日裡見到的杜瑩然和孟舒志一般,誰知道搖搖晃晃的馬車,她吐得是昏天暗地,最後只能夠讓莫宇軒先行,等到到了邊城,人已經瘦了一圈,到了營地裡,就聽著軍帳當中脆生生的女聲,說話的人正是蘇夢兒。
  前世柳蓮安是她的噩夢,那麼今生蘇夢兒就是她的噩夢。
  尤其是戀上了莫宇軒之後,齊灼華發現,莫宇軒看著蘇夢兒的眼神格外溫柔,她更是通過別人口中知道了原本蘇夢兒是要嫁給莫宇軒的。
  蘇夢兒就是前世的柳蓮安!這個發現讓她無法再邊城繼續待下去,蘇夢兒已經在她的心中和柳蓮安重合到了一塊兒,她時常夢到上一世柳蓮安死時候的情景,只是這一次溺水而亡的人成了蘇夢兒。日復一日的噩夢讓齊灼華再也無法留在邊城,想到了求助母親,更是想要知道杜瑩然究竟用了什麼法子,在柳蓮安死之後,依然能夠得到孟舒志的看重。
  於是已經消瘦了不少的,面色蒼白似鬼的齊灼華就離開了邊城。
  去邊城的時候,足足用了一個半月的時間,從邊城回到京都,則是花了整整四個月的時間,夜夜的噩夢掏空了她的身子,一路上她行的很慢,遇到了寺廟就是求神拜佛,祈求上天的垂簾,讓她得到夫婿的疼愛。
  等到齊灼華回到京都的時候,周氏一見到齊灼華,就落了淚,抱住齊灼華哭個不停,著實是因為齊灼華的日子過於消瘦了,衣服套在她的身上顯得是空空蕩蕩,如同是套在衣架上一般。
  “丫頭,怎麼瘦成這個樣子。”就連史老夫人見到了齊灼華也是嚇了一跳,昔日裡的齊灼華不是珠圓玉潤之像,也不至於消瘦至此的。齊灼華並不會言莫宇軒的不是,只是說也要過年了,就在家中小住一段時日,等到開年春暖之後再去邊城。
  史老夫人微微頷首,溫聲說:“留下了也好,那裡本就冷,在府裡熱熱鬧鬧過個好年。”
  周氏知道齊灼華回來一定是有緣故的,私下里拉著齊灼華就問齊灼華緣由。
  齊灼華此時已經是受不了了,私下裡就同母親說了清清楚楚,蘇夢兒的事情。更是說了夢中柳蓮安的事情,說出了柳蓮安的死,擔心這一次蘇夢兒也會這樣。
  蘇夢兒是蘇夢兒,柳蓮安是柳蓮安,兩人怎能夠混為一談,但是看到女兒的樣子,這樣訓斥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周氏說道:“我知道你是想要找你表妹,問個清楚,但是她如何告訴你?她已經去了襄陽了。”
  “襄陽?”齊灼華想到了這個地名,就低低說道:“是孟舒志過去做知府罷。”齊灼華不由得想到,這又是和前世不一樣的,自己當年去不了襄陽,杜瑩然前世跟著莫宇軒去了邊城,今生跟著孟舒志去了襄陽。
  “你若是早半個月回來,說不定還會遇上她。”周氏說道。
  聽到這裡,齊灼華猛地抬頭,“她才離開襄陽,為什麼一開始沒有跟著過去。”
  “有了身子,總是要格外小心。”周氏說道。
  杜瑩然懷孕了,齊灼華的神色恍惚,既然神色一定,說道:“這樣也好,那我就去襄陽尋她。”
  周氏說道:“你也說了,不過是做夢,何必在意杜瑩然是怎麼過得日子。”周氏苦口婆心說道,“你表妹同孟家少爺是夫唱婦和,你先前又那般得罪了你表妹,柳姑娘是怎麼死的,涉及到了陰私之事,她怎會告訴你。”
  “我求她。”齊灼華毫不猶豫地說道,只要能夠知道柳蓮安的死,杜瑩然是怎麼應對的,蘇夢兒那裡她可以如法炮製,蘇夢兒的性情和柳蓮安並不一樣,但是齊灼華卻把兩人當做是同一個了。
  周氏的心中一痛,“傻丫頭,陰私之事,夾雜著柳姑娘的名聲和孟少爺的名聲,她怎會告訴你?”
  “她不是大夫嗎?應當是有慈悲心腸的。”齊灼華的雙目含淚。
  “大夫治的病治不得命。”周氏說道,“柳姑娘是怎麼死的,定然是所有人都諱莫如深,怎會輕易讓他人知曉?”
  “那我怎麼辦?”齊灼華惶惶然。
  齊灼華這一次本就不應當回來,這一次回來了之後反而……周氏壓下了心底的想法,勸說:“你不如先養養身子,等到開了春暖和了之後再回邊城。”
  齊灼華點點頭,先是柳蓮安的死,現在又是蘇夢兒,齊灼華如同驚弓之鳥,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思考能力,如同雛鳥一般依靠著母親。
  周氏看著女兒是憂心忡忡,尤其是女兒經歷了這一場事故之後,這般的表現,實在是讓周氏心焦,摸了摸齊灼華的柔軟的髮絲,說道:“總之等到過年之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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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灼華到達京都的時候,杜瑩然此時坐著馬車也到了襄陽城。
  襄陽城的道路只比京都的道路狹窄一點,同其他城相比是寬敞,這裡溝通南北,往來商客不斷,從小北門進入見著熙熙攘攘的人群,杜瑩然也不想繼續坐在馬車之中,便下了車。
  她搭著劍蘭的腕子,因為坐馬車的時候太久,走在平地上,仍是覺得微微有些搖晃,杜瑩然並沒有放在心上,這樣的不適反應,等到晚上睡一覺就好了。一想到孟舒志就在城中,心中如同空中撲棱而過的鳥兒一般飛揚。
  鳶尾說道:“少夫人,我們去宅子?”現在孟舒志的信箋之中也寫明瞭宅子的地點。
  “不必。”杜瑩然搖搖頭,“我們去衙門。”歡喜的心情如同小溪在身體裡湧動,面上的兩點梨渦煞是可愛。她坐穩了三個月的胎,便離開了京都去襄陽。懷上孩子的時候還是初冬,等到出發的時候已經是將近隆冬了,早晨霜降路邊結冰的時候,馬車是不走的,只有等到太陽升起之後,才會趕路。幸好這一路上並不曾太多的雨雪,所以二十日後的這一天的下午,終是到了襄陽城。
  在茶鋪裡要了一份茶點,杜瑩然坐在窗邊,從這裡的雅座正好可以看到對面,杜瑩然呷一口茶,等待孟舒志從衙門裡出來。
  此時的孟舒志正是收拾卷宗,拒了下屬的宴席邀請,說道:“等會我還有事。”
  “尊夫人也不在這襄陽府中,不如孟大人同去,一塊兒熱熱鬧鬧喝酒。”
  “她這幾日就應當到了。”孟舒志想到了杜瑩然,目光繾綣,“我托書局的人替我選一套書,等會去取。”
  “讓霈民去就好。”
  “我親自去。”孟舒志說道,“我去瞧瞧看還有沒有難得的典藏,若是去的晚了,便沒有了。”
  讓喝酒的人都離開了衙門,此時那群人便笑著推開了衙門朱紅色的大門,杜瑩然一見著那麼多人出門,就提著裙擺急急忙忙下了茶樓,翹首以望,聽著劍蘭說道:“少爺並不在其中。”
  “那就再等等,”杜瑩然說道,“我總覺得應該一會兒就出來了。”
  又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劍蘭說道:“不如我去叩門,問問少爺走了沒有。”
  杜瑩然點點頭,劍蘭叩門的時候,便見著那朱紅色大門再次打開。
  “劍蘭?”出來的人正是孟舒志,見到了劍蘭之後,滿目是不可思議。
  “夫君。”女子的輕柔聲音響起。
  孟舒志不由得看了過去,喊他的人正是杜瑩然,此時日已西斜,前些日子剛下了一層薄雪,風吹的她的披風揚起,她的小腹微微隆起,同京都相見,她豐潤了些,孟舒志心中一熱,嘴唇翹起,聲音亮的出奇,上前握住了她的手,“等了多久?”
  “並不多大一會兒。”許久不曾這般的親近,被握住了手,有些害羞,紅暈也上了臉。
  白玉一般的面容上是紅霞,若不是在大街上,他便想要摟住她親吻了。聲音有些沙啞,“你是不是也餓了,我們回去說,累不累,要不要雇用一輛馬車?”
  “不用,走回去就是了。”
  兩人並排走在一起,金色的夕陽將兩人的背影鍍上了一道光,就仿佛是整個襄陽城最美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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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2:12:35


  抱著懷中小小的一團,孟舒志的身子都是僵硬的,尤其是懷裡的孩子小小眉頭皺了起來,看上去有些不舒服。求助的目光放在了身側吳嬤嬤身上,吳嬤嬤是杜瑩然的生母留下來的,因為親妹妹生了事故,留下一雙兒女,自從杜瑩然離開了齊府之後,吳嬤嬤就去處理這些舊事,兩個孩子一團孩子氣又生了風寒,吳嬤嬤一時離不開,直到這一年的春節,才帶著兩個孩童來到了襄陽城。
  吳嬤嬤見著孟舒志的手腳僵硬,笑著說道:“姑爺,右手托住小小姐的背,左手往下再放一點,哎,對,就是這樣。”
  剛出生的孩子紅彤彤的皮膚有些發皺,一雙眼睛又是閉著,看上去一點也不好看,孟舒志的心中卻很柔軟,孩子太小太輕,雖然吳嬤嬤說他抱得對,懷中的孩子眉頭也舒展開,他也不敢繼續抱下去,額頭上更是出了細密的汗水。綠瀾早已經放下了曾經的綺麗心思,見著自己少爺如此窘迫,和紅箋偷偷笑了。
  孟舒志和杜瑩然有了第一個孩子,原本就是喜慶之事,留在房中的丫鬟,也都笑了。
  杜瑩然口中含著參片,見著孟舒志這般窘迫,白玉一般的耳廓紅了起來,成親之前她喜歡見他的窘迫,自從成親之後,這般的模樣已經是許久不見,笑了笑,聲音有些沙啞,“放在我床榻邊。”杜瑩然本就是大夫,有身子的時候更是有意識的控制自己的食量,不讓自己吃得太多,以免胎兒生得太重,就算是月份大了,也從來都是堅持鍛煉的,所以這孩子雖然是頭胎,生得也算是輕鬆,用了兩個多時辰剩下了孩子,現在精神也是不錯。
  孟舒志把孩子放在了床榻邊的小床上,理了理她的鬢髮,“你也累了,好好休息。”手指劃過眉眼,捏了捏她的耳垂。
  剛一出房門,就有一小丫頭跑了過來,說道:“宅子門口有一個小姐帶著一個丫鬟,不管不顧就要衝進了,門房攔住了兩人,那人就吵吵嚷嚷說要見少夫人,接著那小姐身側的丫鬟劈暈了那個吵鬧的女子,說她家小姐姓齊,是少夫人是表姐。現在就是偏廳裡坐著呢。”小丫頭劈裡啪啦就說了一串話。
  齊家小姐,那就是齊灼華?從邊城到襄陽日夜兼程少說也要二十日的功夫,齊灼華素來對瑩然又有敵意,按道理應當不是齊灼華,孟舒志的心中卻隱隱有個感覺,那在門口要闖入之人,正是齊灼華。
  孟舒志便去了偏廳,守在齊灼華身側的那個丫鬟,他有些印象,樣貌有些乾瘦沈默寡言,名字叫做卷碧,見著孟舒志行禮之後,說道:“孟少爺。”
  “莫夫人怎麼同你來了?”孟舒志直接問道,同時叮囑了讓人去請大夫。莫將軍的妻子來到了不去京都,而是來尋瑩然?原本以為喜得一女嘴角上翹,此時那笑意淡了三分。
  誰知道剛說完了這句話,就有人踉踉蹌蹌從屏風後出來,“不用大夫,就讓表妹給我治,她不是名揚天下的軍醫嗎?”
  孟舒志見到了齊灼華的樣子,可以說是嚇了一跳,她的面容枯槁,一雙眼裡佈滿了紅血絲,最為關鍵的是她說杜瑩然是軍醫?孟舒志並沒有理會齊灼華,而是對著卷碧說道:“莫夫人迷怔了。好生休養,我會讓人去請大夫,然後給莫將軍那裡送信的。”
  齊灼華抓住了孟舒志的胳膊,滿是紅血絲的眼睛瞪大,“不讓我見她也可以,上輩子柳蓮安死後,你也不讓我見外人。”她輕輕呵了一聲,面容放浮現了古怪的笑意。
  齊灼華的話讓孟舒志的面色變得鐵青,什麼叫做他不讓齊灼華見外人?!若不是因為杜瑩然,他不會同她有任何的干係。“卷碧!莫讓你主子胡言亂語。”孟舒志想起來,杜瑩然似乎是說過,卷碧是有功夫的,於是就想著讓卷碧制服齊灼華。
  齊灼華見著卷碧上前,鬆開了孟舒志的臂膀,嗚咽一聲說道:“卷碧,你也不聽我的對不對?你是不是也心中只有一個杜瑩然?你們所有人都喜歡她,是不是?”齊灼華的表情太過於悲愴,就像是一隻受傷了的小獸。
  卷碧抿抿唇,“奴婢這條命是您救得。”
  “是我啊,我有時候覺得還不如不要救你,什麼都不曾改變得好。”齊灼華說完了之後,卷碧已經上前,一個手刀砍在了齊灼華的脖頸。齊灼華的眼睛一翻,整個人就軟軟地倒在了卷碧的懷中。
  “不知道府中能否幫我熬制一些安眠的藥物,藥方和藥材我包裹當中就有。”卷碧說道,“勞煩孟少爺再請一位大夫。”
  “紅箋,你留下來。”孟舒志吩咐說道,“若是有什麼事情,讓紅箋過來找我就是。”
  卷碧神色不喜不悲,應了一聲。
  等到傍晚的時候,紅箋過來說道:“我問了卷碧,她們是日夜兼程從邊城過來的,莫夫人心裡裝了事,有一件事情想不通,想要問問少夫人,我同卷碧說了少夫人剛剛生產過的事,卷碧的神色為難,只說了莫夫人是一定要見少夫人的。”說到了這裡,紅箋繼續說道:“李大夫說莫夫人服用了安眠的藥物,今天是不會醒過來了。”
  “我知道了。”孟舒志點點頭,齊灼華既然點名了要見瑩然,孟舒志便想要把這件事情告訴瑩然,剛進了屋內,就聽到了吳嬤嬤哼著一曲不知名的歌曲,懷中孩子的哭聲就小了下來。
  “嘉嘉怎麼哭了?”孟舒志問道,孩子的名字是一早就定下來的,女兒的小名叫做嘉嘉,若是兒子則是晨晨。
  “嘉嘉是想讓人抱呢。”吳嬤嬤笑著說道,“嘉嘉小姐哭的中氣十足,生得也好。”
  紅彤彤皺巴巴的一團,看不出來好看,孟舒志仍然是點點頭,表示贊同吳嬤嬤的話。煩悶的心情見著女兒便舒緩了下來,吳嬤嬤聽到了孟舒志的話,笑得合不攏嘴,要知道一開始的時候擔心第一胎生下了女孩兒,孟舒志會心有不滿,吳嬤嬤的聲音輕快,“小姐就在屋內,剛剛午睡醒來了,這會兒人也很精神,剛剛還抱了小小姐呢。”
  杜瑩然也不過是剛剛醒來,見著孟舒志的樣子,就開口問道:“怎麼了?許久不見你這般煩心的模樣,出了什麼事情?”
  “莫夫人過來了。”孟舒志說道。
  莫夫人這個稱呼讓杜瑩然有些困惑,孟舒志就說道:“京都齊府大小姐。”
  杜瑩然就說道:“怎的來到了襄陽。”
  “她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孟舒志說道,“口中說話也是顛三倒四,只說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問你。”
  杜瑩然的目光一閃,“我知道了。”
  “今天她不會過來,不過我猜她明天一早醒過來就會過來。”孟舒志握住了杜瑩然的手,“你若是不想見她,不如就一直讓她昏睡,讓莫將軍過來接她。她的狀態著實是糟糕。”孟舒志並不是一個會把事情做到如此決絕地步的人,但是他不能夠承受讓瑩然受傷的風險。
  杜瑩然柔聲說道:“這樣太不合適了,好歹也是千里迢迢過來尋我的,也不知道表姐和莫將軍之間有什麼事故,我自小在齊府長大,和她也是親戚,若是她有了個好歹……她既然想要和我聊,我和她好好說一說就是了。”
  孟舒志記掛著齊灼華,夜晚裡就做了一個夢。
  在夢中——
  他穿著的是大紅色的狀元服,遊街時候並不見盛裝的杜瑩然,反而是齊灼華翹首以盼,新婚之夜挑開了蓋頭,也是那齊家大小姐,孟舒志漂浮在半空之中,看到如墨那丫頭叩門,接著自己出了新房,他反而松了一口氣。
  這個夢來得莫名其妙,孟舒志只要想到成親之人不是杜瑩然,而是那莫名其妙的齊灼華,便覺得心中難受,不想要看底下的場景,偏偏夢境不受他的控制,便往下繼續走去。
  於是孟舒志見到了柳蓮安是如何私下裡挑撥齊灼華,又在妹妹孟玉溪的面前哭得是梨花帶雨,說表嫂不喜歡她。齊灼華被柳蓮安擠兌,話語裡自然表露出不喜柳蓮安的意思,而妹妹孟玉溪越發憐惜表妹,甚至到了最後孟玉溪忍無可忍,拉著柳蓮安到夢中的自己面前告狀。
  這個夢境荒誕而真實,他漂浮在空中,看著夢中的自己眉頭輕輕皺起,孟舒志的心中是冰涼,因為夢中的自己顯然相信了玉溪的話。
  接下來則是柳蓮安的投水,夢裡並無杜瑩然,那柳蓮安也就不曾有蘇醒的機會,濕漉漉躺在岸邊,永久閉上了眼睛,孟舒志看到了孟玉溪給了齊灼華一個巴掌,一雙眼眸盛滿了憤怒和悲傷,憤怒的是齊灼華的所作所為,悲傷的是柳蓮安的死去。夢境中的自己知道了這個消息,就要休妻的時候,反而是祖父勸下了他,婚姻並不只是兩個人的結合,更是兩個家族的結合,還有祖父覺得齊灼華並不曾推了柳蓮安,因為平妻之事,祖母是不會許諾的。
  但是夢中的自己剛開始的時候還相信祖父的話,但是無意之中聽到齊灼華的囈語,知道齊灼華恨極了柳蓮安,心裡頭就動搖了。
  夢境之中祖母不曾醒來,她在床榻上越發虛弱,柳蓮安落水之後一個月的時候,就去了,而祖父在祖母故去之後在短短一個月的時間,也撒手人寰。
  祖父是孟府之中唯一一個堅信齊灼華不會推人的,夢裡的他本就動搖,在妹妹孟玉溪通紅了眼發誓她當時看到齊灼華一腳踢在了柳蓮安的身上,夢中的他也默認了推人的就是齊灼華。雖然答應了祖父不休妻的事,卻對齊灼華十分冷淡。更是寫下了以梅花喻人的詩詞,讚歎的是柳蓮安。
  孟舒志漂浮在半空之中,瞧見了錦繡衣裳的齊灼華,在府中的時候往往是神色冷漠,唯有在外人面前,面對外人稱讚齊灼華的好命時候,神色才有一絲鮮明。
  夢中的齊灼華著實是可憐又可悲,面對眾人的恭維,她也同人描繪出一番同夢中自己郎情妾意的景象來,更是說出了那些詩詞,原本就是詠絮的齊灼華自己。
  這樣的日子,直到齊灼華見到另一個人。
  孟舒志的心跳地快了起來,漂浮在半空之中,看著夢中的齊灼華和自己相敬如賓過了十多年的時間,他一直期待著在夢中看到杜瑩然,直到此時就看到了杜瑩然挽著婦人的發飾,笑盈盈喊了齊灼華一聲,“表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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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2:12:54


  孟舒志近乎是貪婪地看著那婦人,她穿得是纏枝蓮滾銀邊對襟小襖,下身是撒百合絳紫綜裙,鬢髮是鎏金蓮花發簪,流蘇垂在耳畔,低眉淺笑,眼眸裡是淡淡的溫和而睿智的笑意。這樣的笑容卻讓孟舒志覺得有些陌生,他的瑩然笑起來的時候要比她更絢爛一些,那眼眸裡的明亮璀璨幾乎晃了人的眼。
  她因為嫁給了莫宇軒,所以並不是他所熟悉的妻子,雖然他們有如出一轍的容貌,但是那個言笑晏晏的隨夫君上戰場行醫的杜瑩然並不是她的妻。
  孟舒志因為這個發現,紅了眼,尤其是看到了下一次相聚時候,杜瑩然帶著一對玉雪可愛的雙生子前來孟府,夢中的自己神色淡淡,而漂浮在半空之中的孟舒志心中在滴血,心中在無聲的呐喊,這是不對的,他的妻子是杜瑩然,莫宇軒的妻是齊灼華!空中的張牙舞爪一丁點的用也沒有,一拳一腳全部都落了空。
  杜瑩然和齊灼華熟絡了起來,因為齊灼華總是在其他人面前說同自己的恩愛,而杜瑩然也免不了說起了和莫宇軒的事情。
  孟舒志看著杜瑩然提到了莫宇軒,那眼眸彎起,唇邊梨渦乍現,心中卻覺得一陣陣的發涼。就算是知道這只是一個夢,但是他身下的畫面清晰而真實,就仿佛是真實發生一樣。昭示了那獨守空房的齊灼華本當是他的妻子,而杜瑩然並不是屬於自己的,而是屬於莫宇軒的。
  他不想看,卻不得不看。
  一直看到了最後,杜瑩然再次隨夫出征,而齊灼華重病在床。
  因為齊灼華的重病,夢中的自己也難得踏入了這主臥之中,這麼多年,他不是在書房之中度日,便是在主臥的外間裡休憩,對外,孟舒志是最年輕的閣老,又不曾納妾,齊灼華是最讓人豔羨的閣老夫人,但是孟舒志是知道齊灼華過得有多落魄的。不僅僅是齊灼華,夢中的自己心中也不似面上的波瀾不驚,尚不到不惑之年,那霜華已經染了鬢髮。
  這一切都是因為早十年柳蓮安曾經做過的事情,只是在夢中,沒有人發現那個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因為落水意外亡故的柳蓮安才是這一切的罪魁禍首。
  床榻上的齊灼華在看到孟舒志的時候,一瞬間眼睛就亮了起來,見著孟舒志並沒有開口說話,那璀璨的光芒一點點泯滅。
  夢境之後他們是夫妻,按道理應當是世界上最為親密的人,實則不如陌生人。
  “如果有來生。”齊灼華最後喃喃地說道,“如果有來生,我想做她一樣的人啊。”
  最後的話語如同是一粒石子投入到了湖水當中,那漣漪蕩漾開來,而孟舒志懸浮在半空之中視線變得模糊,直到黑暗之中睜開了眼,他蘇醒了過來。
  砰砰,他的手放在了左胸膛,感受到心在跳動,他的左手撐在床上,手指可以碰觸到床榻,可以碰觸到那柔軟的錦緞。
  猛然從床榻上站了起來,他胡亂地穿衣,“少爺。”今日裡睡在外間的是綠瀾,綠瀾掌燈的時候,便見著孟舒志一襲青衣,烏黑的長發散著,換上了輕便的短靴,一雙手正要推開屋門。
  “燈給我。”孟舒志從綠瀾的手中抽出了燈盞,就出了房門。吱呀一聲房門響,此時已經是深夜,黑色的夜幕之中是繁星點點,夜風帶著微涼的味道,讓人陡然一清。
  綠瀾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呆呆立在原處,等到孟舒志已經推開了門,小跑跟在了孟舒志的身後,“少爺,你要去哪兒?”
  “我想去見瑩然,你歇下就是。”孟舒志說道。
  “可是……”
  “沒什麼可是。”孟舒志因為那個近乎真實的夢,心裡有些亂糟糟的,語氣就差了一些,這當場鎮住了綠瀾,綠瀾看著孟舒志的背影,才小聲而又委屈地說道:“沒有束髮啊。”
  孟舒志疾走到了房間門口,輕叩房門,不一會兒就有鳶尾來開門,看到孟舒志的時候一瞬間的困惑。
  “我想陪陪夫人。”孟舒志讓鳶尾歇息,自己則是入了內間。
  “少爺。”鳶尾還想要開口,孟舒志就說道:“你出去吧,不需要人服侍。”
  繞過了屏風,孟舒志就見到了杜瑩然。
  因為白日裡的生產,杜瑩然的眉頭微皺,似乎在夢中還能夠感受到疼痛,嘴角卻是翹起一個極淺的弧度,孟舒志坐在床榻邊,同她十指交握之後,仿佛心中也安定了下來,他的手指劃過了妻子的眉眼,最終落在了嘴唇上,孟舒志鬆開了手指,俯下了身子,沒有束起的長髮垂在耳畔,他的唇碰觸到了妻子的唇。
  她的唇依然是柔軟,失血讓她的唇瓣比以往溫涼了些,他的舌尖入了她的唇,就算是杜瑩然懷孕了不曾歡愛,他們卻是時常親吻的,就算是杜瑩然倦怠疲憊,還沒有從睡夢之中醒來,也是無意識地回應他的吻。
  溫柔的吻,讓他心中的那野獸安靜和蟄伏下來了,孟舒志的皺起的眉頭也舒展開來,他的手指同她十指相扣,呢喃道:“你是我的。”
  剛剛的只是一場噩夢,而他現在擁她入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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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瑩然第二日醒來的時候,就感覺到了自己的身側還睡著一個人。前一日的生產讓她太累,夜晚就算是孟舒志親吻她的嘴唇,她也不曾發現。
  “冠玉?”杜瑩然問道,“你怎麼誰在這裡?”
  “我做了一個夢。”孟舒志輕啄她的嘴唇,聲音有些沙啞,“我想確認你在不在。”
  杜瑩然失笑著說道:“我不在能夠去哪裡?”
  “在夢中,你不見了。”孟舒志說道。
  杜瑩然柔聲說道:“我在的,我一直都在。”孟舒志此時看上去沒有安全感,杜瑩然牽住他的手,聲音舒緩。
  兩人溫存了並沒有多久,就有齊灼華來了。
  齊灼華梳洗過後,仍然是消瘦得驚人,眼眶裡得血絲讓她看上去有些猙獰,“表姐?”杜瑩然見到如此憔悴的齊灼華,也是詫異,想到了蘇夢兒,眼神回歸平靜。
  “我想和表妹說說話。”齊灼華說道。
  孟舒志有些不放心,齊灼華扯了扯嘴角,笑容有些諷刺,“孟少爺,我只是和表妹說說話,我不會吃了她的。”
  杜瑩然並不喜歡齊灼華這樣陰陽怪氣的語氣,“冠玉是關心我。表姐,你要是這樣說話,沒什麼意思,我也懶得聽了。”
  齊灼華最厭惡的就是看到孟舒志這般郎情妾意對待杜瑩然,幾乎揉爛了手帕,最後說道:“孟少爺,我只是想和表妹聊聊,讓她解了我的困惑。”說完之後,祈求的目光看著杜瑩然,“我們好歹也是親戚一場,小時候更是一塊兒長大,我就是想和你長談。”
  杜瑩然微微頷首,對孟舒志說道:“不礙事的,就說一會兒話,昨個兒我們說好了的。”杜瑩然的手邊放的有金針,若是齊灼華真的做了什麼不恰當的舉動,杜瑩然縱然是沒有辦法下床,也能夠制得住齊灼華。
  孟舒志點點頭,看似離開了房間,卻走到了另一間屋子裡,杜瑩然所住的房間是客房,這間院子原本的主人在客房設了暗門,透過薄薄的牆壁,可以聽到杜瑩然和齊灼華的對話。
  齊灼華見著所有人都退下了之後,開口說道:“我這次過來,是因為前些日子,莫宇軒納妾了。”齊灼華想到了當時莫宇軒提出要納蘇夢兒為妾時候的場景,就覺得心中一痛,眼眶一紅,自從知道莫宇軒要納妾時候就不曾掉落的眼淚,此時在杜瑩然的面前掉落,“我年前回了京都,過年之後才去邊城沒有幾日,就知道他要納妾的消息。”
  “你總歸是莫將軍明媒正娶的夫人。”杜瑩然說道,“那家小妾是越不過你的。”
  “可我所求的從來不都是這樣!”齊灼華抬起頭,一雙眼睛是亮的出奇,“我甚至搶走了原本屬於你的姻緣,所求的不過是一人一世一雙人!”
  孟舒志在隔壁聽到了齊灼華的話,雙手緊緊捏成了拳頭,呼吸也變得急促起來。
  “你說什麼,我不明白,表姐。”杜瑩然開口說道。
  “你不明白,我就仔細和你說個分明。”齊灼華說道。“我先前就知道柳蓮安和孟舒志青梅竹馬,縱然孟舒志曼城閨秀的如意郎君,卻並非我心中的良人,母親先前讓我去上香,讓孟夫人相看,我就恰巧‘病了’,並讓你好好表現,入了孟夫人的眼。”
  杜瑩然一開始就知道這件事情,輕輕長歎,“如果你看不中孟舒志,覺得他是一個火坑,那麼你為什麼要把我推進來呢?”
  聽到了這裡,孟舒志的牙關死死咬死,心中有些發疼,他在杜瑩然的心中是一個火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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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7 12:13:11


  如果沒有昨夜裡的夢,孟舒志並不會這麼認為,孟舒志想到了柳蓮安,他曾經也是如同夢中的自己那般篤定,柳蓮安的心性高潔。孟舒志的心有些亂了。杜瑩然可會後悔嫁給自己?
  屋內,談話還在繼續。那燃香打著旋兒升騰在空中,淡淡茉莉清香縈繞在鼻尖不散。
  齊灼華輕輕一笑,笑容是說不出的縹緲,帶著禪意,“表妹,你可相信前生今世之說?”
  如果是以前的杜瑩然自然是不信的,但是有自己還有齊灼華的例子,她怎會不相信?微微頷首,聽著齊灼華說道:“因為我是重活一世之人啊。”
  重活一世?孟舒志想到了那個異常清晰的夢,心裡有一種預感,齊灼華口中的前生,就是他昨夜裡夢到的場景。
  果然齊灼華自顧自地說出了夢中的事情,杜瑩然早已經料到了,但是沒有想到齊灼華會在今日裡對自己說出這一切。齊灼華說完之後,嫣然一笑,“說出來了之後,我輕鬆了不少,表妹,就算是告訴母親,我也不過是假託夢境,沒有想到,實話竟是都告訴了你。你看看我上輩子過得如此狼狽,人前的風光算得的什麼風光呢?比不得你表妹,你啊,這輩子是風風光光,讓人豔羨,上輩子也是如此呢。”
  齊灼華不等著杜瑩然反應,就說出了原本屬於杜瑩然的一切,杜瑩然聽著這些並不陌生,這些經歷原本就是她構建而成的,只是她已經是孟舒志的妻子,齊灼華說這些又有什麼干係?於是抬眼說道:“你說這些究竟是想要說什麼?”
  “因為我雖然嫁給了莫宇軒,他卻納了妾。”齊灼華閉上了眼,睜開眼之後迫不及待地說道:“我應該怎麼做?”
  “我不知道。”杜瑩然搖搖頭。
  “你別急。”齊灼華柔聲說道,“我先給你說說看,蘇夢兒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告訴我,如何讓莫宇軒棄了蘇夢兒,如何同我一人一世一雙人。”
  說起來,杜瑩然不怎麼瞭解柳蓮安卻是知道蘇夢兒這個人的,蘇夢兒已經做了莫宇軒的妾侍,就算是她是原作者,也是無法的。於是在齊灼華飽含期待的目光下,杜瑩然仍是搖搖頭,“我不知道。”杜瑩然說的是真話,書中解決掉蘇夢兒,也是陰差陽錯,若是蘇夢兒還沒有被納,或許還有一線生機,現在木已成舟,又有什麼用?
  齊灼華的呼吸變得急促,“你告訴我應該怎麼做啊?上輩子的時候,你明明和他很好的,所有人都知道莫宇軒對你的情深意重。根本就沒有納蘇夢兒為妾!”
  齊灼華的話說出口了之後,齊灼華自個兒的心中一緊,杜瑩然和孟舒志何嘗不是如此?孟舒志的雙手捏成了拳,屬於自己的妻子被齊灼華說是和莫宇軒在一起,孟舒志的眸色幽深。
  杜瑩然抬眼說道:“表姐,你也說了,已經納妾了,還能夠有什麼方法?你也說了,莫將軍的心中原本就有蘇夢兒,若是你傷害了蘇夢兒,反而會讓莫將軍怨你。”齊灼華的身子一縮,就聽著杜瑩然繼續說道,“再說了,按照你說的,這輩子同上輩子已然不同,你是你,我是我。莫將軍如何,我幫不了你。”接著又說道:“你若是想要知道柳蓮安的事情,我倒是可以告訴你。”
  齊灼華的眼睛一亮,連忙點頭。心中想著,若是用對付柳蓮安的法子對付蘇夢兒,也是使得。
  “她的心思不純,我發現了,就早早告訴了冠玉,玉溪也知道,嗯,還有祖父。”齊灼華還等著後續,就看著杜瑩然一攤手,“沒了,就這樣簡單。”
  “就這樣?”齊灼華有些愕然。
  杜瑩然的眼眸彎起,“所有人都知道了,甚至還從她丫鬟如墨的口中套出了真相,還有什麼難得?”
  齊灼華心裡有些茫然,想到了柳蓮安的死,又連忙問道:“她是自己跳水而亡嗎?”
  “她落水之後並沒有死去,玉溪把她救上來了,我救活了她。”杜瑩然說道。
  “你救了她?”齊灼華打斷了杜瑩然的話。
  杜瑩然點點頭,“她那時候還口口聲聲說道,自己被老夫人許諾做了平妻。但是誰都知道,這是不可能的。”
  齊灼華看著杜瑩然,忽然就覺得自己過來找杜瑩然是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杜瑩然救了老夫人,所有人都會知道柳蓮安說的話是無比荒謬,而且杜瑩然會醫術,自然能夠幫助莫宇軒良多,得到莫宇軒的敬重。
  “我知道了。”齊灼華的聲音有些乾澀,“我不是你,我不會醫術,你能夠做到的,我做不到。”想到了杜瑩然醫術,齊灼華有些釋然,反正她不會醫術,所以上輩子救不了趙老夫人,這輩子不能夠幫到莫宇軒,所以她才會過得寥落,比不得杜瑩然的兩世風光。
  醫術?醫術只是一個方面,但是更多的是齊灼華自己禁錮了自己,用前世的經驗來看今生,並用自己所謂的先知先覺做些損人利己的事情。
  杜瑩然還沒有開口,就聽著吱呀一聲響,齊灼華拉開了房門,自顧自地出去了。“表姐!”杜瑩然開口。
  齊灼華於逆光之中回首,就聽著杜瑩然說道:“兩輩子的時間,你都想著的是依靠別人,甚至把自己最為重要的不能夠說出去的事情,告訴了我,你覺得合適嗎?”
  齊灼華心無波瀾,“有誰會相信呢?兩世為人竟如此……”
  齊灼華的眼淚落了下來,她所求不過是一人一世一雙人,為何如此艱難?她的聲音輕飄飄,仿佛是歌聲渺渺,“我所求不過是鏡中花,水中月,崢嶸棟樑,一旦而摧,到頭來,一場空……”
  歌聲是說不出的悲切,杜瑩然聽在耳中覺得有些荒謬。不過是一個男人,就這般要死要活?若是心不在莫宇軒身上,納妾就隨他去了,穩固自己的地位就是;若是心中有莫宇軒,就應當想法子,知道蘇夢兒存在的時候就開始佈局。
  房間裡的小門被旋開,杜瑩然就見著孟舒志,孟舒志緊緊地抱住了杜瑩然,他是那樣的用力,幾乎要把她揉入到了自己的骨子裡,“瑩然。”
  此時有劍蘭和鳶尾繞過了屏風進來,見著少爺抱住了少夫人,面上一紅,兩人退了出去。
  杜瑩然見著孟舒志從暗門出來,就知道孟舒志聽到了剛剛齊灼華所說的事情,捧著他的臉,說道:“不要介意我表姐的話,她受不了莫將軍納妾的打擊,人有些糊塗了。”
  孟舒志的聲音有些乾澀,“她或許說的是真的,我昨夜裡也夢到了她說的那些情景。”
  杜瑩然的眼睛瞪大了,孟舒志的眸色暗沈沈的,“就如同齊……大小姐說的,夢中我同她是夫妻,她過得並不好,而你嫁給了莫將軍,一輩子是伉儷情深。”
  杜瑩然挑挑眉,沈吟之後說:“很多事不是表相那般,按照表姐說的,她上輩子嫁給你,你的心中只有柳蓮安,你覺得是的嗎?”
  “不。”孟舒志飛快地回答,想到了昨夜裡的夢,無論是夢裡還是夢外,他從未喜歡過柳蓮安。甚至是知道柳蓮安上輩子做的事情,對她是發自內心的厭惡。
  “那就是了。”杜瑩然說道,“她覺得你是火坑,無非是因為覺得你心中有人,事實證明,你心中無人,她所挑選的莫將軍,才有心上人。”
  身上的涼意隨著杜瑩然的話一點點消缺,身體之中仿佛是有暖流在湧動,孟舒志看著杜瑩然說道:“我比他好,對嗎?”
  “未來最年輕的閣老。”杜瑩然笑著說道,“你又待我一心一意,說了不納妾,我還有什麼不滿足的?”
  孟舒志想到了昨夜夢裡的齊灼華,額頭抵住了杜瑩然的額頭,“對,我不納妾,我待你一心一意。我們有嘉嘉。”雖然沒有那一對雙生子,他們現在就有嘉嘉,杜瑩然的身子好,他們還可以有很多的孩子。
  想到了嘉嘉,杜瑩然笑著應了一聲。
  齊灼華的到來不過是一個插曲,從杜瑩然這裡得不到答案,心中是說不出的灰敗,眼神更是如同暮氣沈沈的老者,孟舒志覺得現在的齊灼華,比昨夜裡的夢中還要疲倦,還不過雙十,整個人的精氣神卻像是老婦人。
  齊灼華的身子不好,在襄陽城裡病了一場,休養了五六日,就拖著病體要去京都。孟舒志和杜瑩然就算是不喜歡齊灼華,這樣的關口也不希望她離開。只是齊灼華打定了注意,只好讓她同卷碧跟著商隊去了京都。
  得到了齊灼華安全抵京的消息,杜瑩然和孟舒志都松了一口氣。而後齊府的人不曾修書給杜瑩然問情況,邊城那邊的莫將軍似乎是派了人去京都。
  齊灼華的一切,都與襄陽城中的兩人不相干。
  孟舒志正握著杜瑩然的手,畫著穿著紅色小衣帶著精緻項圈的女兒。最後一筆點睛,兩人相視一笑。


全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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