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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妹妹真早起
Crawler | 3 天前

阿綺是我的一切。

這句話,我從記事起就在心裡默念,直到今天,它已經像呼吸一樣,成了我身體的一部分。

黃昏的餘暉從酒館門口斜斜地灑進來,將空氣中浮動的微塵染成一片溫暖的金色。我正用濕布擦拭著吧檯,目光卻一刻也沒有離開過那個在後廚與廳堂之間來回忙碌的身影。

她就是阿綺,綺羅妃。我的阿綺。

她今天穿著那件緋紅色的短襦,寬大的袖口捲到了手肘,露出一截白皙得晃眼的小臂。每次她彎腰收拾桌子,那緊束的腰帶就將她纖細的腰肢和豐滿得不像話的臀部,勾勒成一道驚心動魄的弧線。那對碩大圓潤的肉桃肥尻,被寬鬆的褲裙包裹著,卻依然能隨著她的走動,蕩漾出令人目眩的肉浪。我知道,鎮上所有男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滿了貪婪,他們不懂,那副豔麗豐腴的肉體之下,藏著的是全世界最溫柔的靈魂。

我懂。因為我是她從十四年前那個大雪天裡,親手抱回來的。我的命,是她用自己的體溫一點點焐熱的。所以,守護她,是我活著的唯一意義。

「又在發呆了,我的小傢夥。」

一個溫軟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帶著她身上特有的、酒糟和淡淡脂粉混合的香氣。我回過神,她不知何時已經走到了我身邊,赤著一雙雪白的腳,悄無聲息地站在木地板上。

她那雙溫柔的暖棕色眼眸注視著我,嘴角掛著一絲淺笑,眼神裡卻藏著一絲我能讀懂的疲憊。「吧檯都快被你擦掉一層皮了,過來歇歇,喝口水。」

她將一杯溫熱的水塞進我手裡,指尖無意中觸碰到我的手背,那柔軟的觸感讓我心頭一顫。我低下頭,不敢看她,只是「嗯」了一聲。

我痛恨自己的無力。我能為她做的,只有這些擦桌子、掃地、在她累的時候遞上一杯水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我渴望快點長大,快點變得強壯,強壯到足以將她護在身後,替她擋住所有風雨,就像她當年把我護在懷裡那樣。

我發誓,總有一天,我會讓那些覬覦她的男人,再也不敢用那種骯髒的眼神看她。

「砰!」

酒館的木門被一股巨力粗暴地踹開,巨大的聲響打碎了黃昏的寧靜。我渾身一震,立刻將水杯放下,一個箭步擋在了阿綺身前。

三個身影逆著光走了進來,為首的是鎮上的稅吏,王麻子。他是個身材臃腫的中年男人,滿臉橫肉,一雙小眼睛裡總是閃爍著油膩而貪婪的光。他身後的兩個衙役,也是一副狗仗人勢的模樣。

「喲,綺羅妃老闆娘,今天生意不錯啊。」王麻子的聲音像浸了油的破鑼,刺耳難聽。他的目光越過我,肆無忌憚地在阿綺身上來回掃蕩,彷彿要用眼神剝光她的衣服。

我看到他的視線,黏膩地停留在阿綺那因穿著緊身短襦而顯得格外飽滿挺翹的胸脯上。那對碩大的肥乳,將衣料撐起驚人的弧度,深邃的乳溝若隱若現,散發著熟透了的雌性魅力。王麻子的喉結滾動了一下,毫不掩飾自己的慾望。

「王大人,這個月的稅銀,我前幾日已經繳清了。」阿綺的聲音依舊平靜,她輕輕將我往後拉了拉,示意我不要衝動。

「稅銀是繳清了,」王麻子嘿嘿一笑,向前走了兩步,一股酸臭的汗味撲面而來,「可本官說的是‘無嗣稅’。綺羅妃老闆娘,你今年二十有八了吧?按照咱們堯晟王朝的律法,三十無三子,可是重罪。你這年年加稅,今年這筆,怕是不小吧?」

他的話像毒蛇一樣鑽進我的耳朵。我死死地攥緊拳頭,指甲幾乎要嵌進肉裡。我知道這是鎮上所有人都懸在她頭上的利劍,也是我最痛恨的枷鎖。

「不過嘛……」王麻子話鋒一轉,一雙小眼睛色眯眯地盯著阿綺,語氣變得更加下流,「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老闆娘要是‘懂事’,願意陪本官喝幾杯,聊聊‘人生’,這稅嘛……也不是不能通融通融。」

他說著,甚至伸出那隻肥膩的手,想要去摸阿綺的臉。

「你敢!」

我再也忍不住,像一頭被激怒的幼獸,嘶吼著衝了上去。我的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有一個念頭——不能讓他碰到她!絕對不能!

我用盡全身力氣,撞向王麻子的肚子,試圖將他推開。

然而,現實是如此殘酷。

「滾開,你個小雜種!」

王麻子臉上閃過一絲不耐,他甚至沒怎麼用力,只是隨意地一揮手,一股巨大的力量就撞在我的胸口。我感覺自己像一片被狂風捲起的落葉,毫無抵抗之力地向後飛去,重重地摔在地上。後腦勺磕在桌角,一陣劇痛和眩暈襲來,我的世界天旋地轉。

「別動他!」

阿綺的聲音第一次帶上了急切,她快步走到我身邊,將我從冰冷的地上扶起來,攬進懷裡。她的懷抱還是那麼溫暖,那麼柔軟,可我卻感覺不到一絲安慰。

屈辱,無盡的屈辱像潮水一樣將我淹沒。

我掙紮著想站起來,想再次沖上去,哪怕是咬,也要從王麻子身上咬下一塊肉來。

「乖,別動。」阿綺按住我的肩膀,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她把我護在身後,自己則重新面向那個滿臉不屑的男人。

我趴在她的背上,隔著薄薄的衣料,能感受到她身體的微顫。我的目光,卻死死地鎖在她臉上。

就在那一瞬間,我看到了。

在她轉身面對王麻子,那雙總是盛滿溫柔的眼眸深處,一閃而過了一絲我從未見過的東西。那不是憤怒,也不是恐懼,而是一種……一種夾雜著疲憊、煩躁,甚至……是厭惡的情緒。

那眼神祇存在了短短一剎那,快得像幻覺。她很快就恢復了往日的平靜,開始沈著地與王麻子周旋。

可我看見了。我清清楚楚地看見了。

那個眼神,像一根燒紅的鋼針,狠狠地刺進了我的心臟。比剛才摔在地上的痛楚,要疼上一千倍,一萬倍。

我忽然明白了。

我的弱小,我的無能,我的衝動……這一切,對她而言,不是守護,而是一種負擔。我的存在,非但不能為她遮風擋雨,反而成了引來惡狼的誘餌,成了讓她陷入更深泥潭的累贅。

王麻子最終被阿綺用幾句軟話和一壺好酒打發走了。酒館裡重新恢復了死寂,只剩下我和她。

我看著她默默收拾著被弄亂的桌椅,那個熟悉的背影,此刻在我的眼中卻變得無比遙遠。

我第一次感到,我和她之間,隔了一道看不見的牆。而這道牆,是我親手築成的。

夜,徹底沈了下來。

王麻子那夥人離開後,酒館裡陷入了一種令人窒息的死寂。空氣中還殘留著他們帶來的汙濁氣息,混雜著阿綺身上淡淡的酒香,形成一種怪異而壓抑的味道。

我坐在角落的小凳子上,低著頭,一言不發。後腦勺的傷口還在隱隱作痛,但遠不及我心裡的痛楚來得猛烈。阿綺那個眼神,像一根毒刺,紮在我心裡,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它,帶來一陣陣尖銳的刺痛。

她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收拾著被弄亂的一切。我能聽到她赤足踩在木地板上發出的輕微聲響,聽到她將桌椅歸位時細微的摩擦聲。每一個聲音,都像在審判我的無能。

終於,她收拾完了。我感覺到她在我面前蹲了下來。

「頭還疼嗎?我看看。」她的聲音很輕,很柔,和我記憶中無數個夜晚她哄我睡覺時的聲音一模一樣。

她伸出手,想要觸碰我的後腦。我卻像被燙到一樣,猛地縮了一下脖子,躲開了她的手。

她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酒館裡唯一的燭火,在她身後輕輕搖曳,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射在我面前。我能感覺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目光裡帶著一絲困惑,或許還有一絲受傷。

「……我沒事。」我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聲音乾澀沙啞。我不敢抬頭看她,我怕再看到那個讓我心臟驟停的眼神。

沈默,像一塊沈重的鉛塊,壓在我們之間。

過了許久,我聽到她輕輕地嘆了口氣。那聲嘆息裡,有我熟悉的無奈,但似乎還多了些別的東西,一些我分辨不清,卻讓我感到恐慌的東西。

「傻孩子。」她站起身,從櫃子裡拿出傷藥和乾淨的布條,「過來,坐到這邊來,我給你上藥。」

她的語氣不容置疑,我像個提線木偶一樣,僵硬地站起來,走到吧檯前坐下。她站在我身後,我能聞到她身上傳來的、令人安心的香氣,可我的身體卻緊繃得像一塊石頭。

冰涼的藥膏觸碰到傷口,我疼得一哆嗦。

「忍著點。」她的聲音從我頭頂傳來,「誰讓你那麼衝動的?你以為你現在是能跟他們動手的大人了?」

她的話很輕,像是在責備,又像是在心疼。若是放在以前,我或許會因為這份心疼而感到一絲慰安。但現在,每一個字都像一記耳光,火辣辣地抽在我的臉上,提醒著我剛才有多麼不自量力,多麼可笑。

「我……」我想說點什麼,想說我只是想保護她,想說我下次會更強。可話到嘴邊,卻一個字也說不出口。

她似乎也不想再多說什麼,只是沈默地、細緻地為我包紮傷口。她的手指輕柔地穿過我的髮絲,動作熟練而溫柔。可我卻感覺,她的指尖是冰冷的,那份冰冷,透過我的頭皮,一直涼到我的心裡。

包紮完了。她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夜深了,去睡吧。這裡我來收拾。」

我沒有動,依舊低著頭。

「怎麼了?」她繞到我面前,彎下腰,試圖看我的臉,「還在想剛才的事?別想了,王麻子那種人,我自有辦法對付。你只要好好長大就行了,乖。」

她又用了那個詞,「乖」。這個我從小聽到大的詞,此刻卻像一把刀子,將我那可悲的、想要成為「男人」的自尊心,切割得支離破碎。

我猛地抬起頭,迎上她的目光。

這一次,我沒有在她眼中看到厭惡,只看到了深深的、化不開的疲憊。那是一種被生活反覆磋磨後留下的痕ें跡,像一塊被磨平了棱角的石頭,沈重,且了無生氣。

我的心,又被狠狠地揪了一下。

原來,她一直都這麼累。而我,卻從未真正替她分擔過什麼。

我站起身,一言不發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間,關上了門。我將自己重重地摔在床上,把臉埋進那帶著阿綺味道的被子裡,眼淚終於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屋外,不知何時下起了雨。雨點敲打著屋簷和窗櫺,發出「滴答滴答」的聲響,像是在為我的無能伴奏。

我睡不著,腦子裡反覆回放著今天發生的一切。王麻子那張令人作嘔的臉,我被輕易推倒的狼狽模樣,還有阿綺那個眼神……那個眼神,像夢魘一樣纏繞著我。

就在我輾轉反側,幾乎要被愧疚和自責吞噬的時候,一個沈重而陌生的聲音,穿透了雨幕,從前廳傳來。

「咚、咚、咚。」

不是敲門聲,而是某種沈重的物體踏在酒館木門上的聲音,一聲,又一聲。

緊接著,是門被推開時發出的「吱呀」聲。

這麼晚了,還會有誰來?

我的心猛地提了起來,一種不祥的預感籠罩了我。我立刻從床上一躍而起,像一隻警覺的貓,悄無聲息地摸到房門口,將門拉開一道細細的縫隙,向外望去。

然後,我看到了一個我永生難忘的景象。

一個男人,一個如同黑鐵塔般高大強壯的男人,正站在酒館的中央。雨水順著他寬闊的肩膀滑落,他身上那件粗布外衣已經被淋得濕透,緊緊地貼在身上,勾勒出下面爆炸性的肌肉輪廓。他的皮膚是純粹的、黝黑的,在昏暗的燭火下,反射著一種近乎金屬般的光澤。

他不是鎮上的人,我從未見過他。他身上帶著一股濃烈的、屬於遠方和曠野的氣息,充滿了原始的、不容置疑的侵略性。

阿綺也被驚動了,她披著一件外衣從她的房間裡走出來,看到這個不速之客,明顯愣了一下。

「店家,避雨。」那個黑人男人的聲音低沈而沙啞,像磨砂石擦過地面。他說話的時候,目光卻毫不避諱地、極具侵略性地落在了阿綺的身上。

我順著他的目光看去。

阿綺因為剛起,只隨意披了件外衣,裡面還是那件緋紅色的短襦。或許是因為夜深獨處,她沒有像白天那樣束緊腰帶。那鬆垮的衣襟下,她那對G罩杯的碩大乳房,幾乎要掙脫布料的束縛,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形成一道深不見底的、驚心動魄的溝壑。

那個男人的眼神,就像兩把滾燙的烙鐵,死死地烙印在那片雪白的肌膚上。

我看到阿綺下意識地攏了攏衣襟,但她的動作,在那男人充滿壓迫感的注視下,顯得有些慌亂。

我看到她的臉上,浮現出一種我從未見過的表情。那是一種混雜著緊張、恐懼,卻又帶著一絲……一絲無法言說的好奇與悸動的複雜神情。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停滯了。

黑人男人的聲音打破了沈默,像一塊石頭投入死水。他的目光依舊沒有離開阿綺,那眼神充滿了不加掩飾的審視和評估,彷彿在打量一件貨物。

阿綺的身體僵硬了一瞬,但她很快恢復了鎮定。她畢竟是「綺羅酒館」的老闆娘,見過的三教九流不在少數。她點了點頭,轉身走向酒櫃。

我看著她的背影,心提到了嗓子眼。我看到她從酒櫃最高處取下一隻塵封的陶罐,那是她親手釀的「燒喉」,烈性堪比刀子,尋常酒客喝上一口都得緩上半天。她很少拿出來待客。

她倒了一碗酒,端到那個男人面前的桌上,動作平穩,沒有一絲顫抖。

「客官,請用。」她說完,便退後兩步,與他保持著一個安全的距離,雙手交疊在身前,擺出了一個疏離而警惕的姿態。

那個男人卻沒有碰那碗酒。他只是靠在椅背上,龐大的身軀讓那張結實的木椅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呻吟。他依舊用那雙深邃的眼睛盯著阿綺,彷彿要將她整個人看穿。

雨聲、燭火搖曳的嗶剝聲,以及我緊張到幾乎停止的心跳聲,交織在一起。

「你,」他終於再次開口,聲音裡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命令感,「很缺錢?」

阿綺的身體微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

我感覺一股血氣直衝頭頂。這個男人,他憑什麼!他憑什麼用這種高高在上的語氣和阿綺說話!

「與客官無關。」阿綺的聲音冷了下來,帶著一絲被冒犯的疏遠。

「呵。」男人發出了一聲低沈的笑,那笑聲裡充滿了輕蔑。他忽然伸出那隻比我大腿還粗壯的手臂,從懷裡掏出了一個東西,隨意地扔在了桌子上。

「啪!」

那是一個厚實的皮質錢袋,因為扔的力道太大,袋口鬆開了,幾枚金燦燦的、圓形的東西從裡面滾了出來,在昏暗的燭火下,閃爍著刺眼又致命的光芒。

金幣!

是金幣!不是尋常的銅板或碎銀,是只有那些大商人和貴族才會使用的金幣!

我的瞳孔驟然收縮。

我看到阿綺的目光,也瞬間被那幾枚金幣吸引了。她的呼吸,在這一刻,亂了。

我太瞭解她了。我知道,她想到了什麼。她想到了王麻子那張貪婪的臉,想到了每年都在增加的「無嗣稅」,想到了這個小小的酒館,我們唯一的容身之所,是如何在風雨中飄搖。

她也一定……想到了下午,我那可笑的、不堪一擊的「守護」。

那個男人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緩緩地、一字一句地說道:「我,買你一夜。」

轟——!

我的大腦,彷彿被一道驚雷劈中,瞬間一片空白。

買……買她一夜?

這個詞,像最惡毒的詛咒,像最骯髒的汙泥,狠狠地潑在了我心中那個聖潔無瑕的神像上。

我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用盡全身的力氣,才沒有讓自己失聲尖叫出來。鮮血的腥甜味在我的口腔中瀰漫開來,可我感覺不到絲毫疼痛。

我的目光,穿過門縫,像被釘子釘住一樣,死死地釘在阿綺的臉上。

我看到她的臉色,在一瞬間變得慘白。她那雙總是含著溫柔笑意的眼睛裡,第一次露出了驚慌失措的神情。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似乎想說什麼,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拒絕他!阿綺!快拒絕他!

我在心裡瘋狂地吶喊,祈求著。錢算什麼?我們可以一起想辦法!我們可以離開這裡,去任何地方!只要我們在一起!

可是,阿綺沒有動。

她沒有像我想像中那樣,憤怒地將那些金幣打翻在地,也沒有轉身離開。她只是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地,死死地盯著桌上那些閃閃發光的、魔鬼般的誘惑。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被無限拉長。

每一秒,對我而言都是一場淩遲。

我看到她的手,慢慢地、不受控制地絞在了一起。我看到她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著。我看到她的眼神,從最初的震驚和抗拒,慢慢地……慢慢地,變成了一種夾雜著痛苦、屈辱,和……和一絲動搖的掙扎。

不……

不要……

我的心,一點一點地沈入冰冷的深淵。

那個黑人男人,似乎對她的反應很滿意。他站起身,那高大的身影,瞬間將阿綺嬌小的身軀完全籠罩在他的陰影之下。

他向她走去,一步,又一步。

我的阿綺,沒有後退。

她只是抬起頭,用一種我從未見過的、破碎而迷茫的眼神,望著那個向她逼近的男人。

然後,那個男人伸出了手。

那是一隻巨大的、佈滿老繭的手。它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攬住了阿M綺那纖細得彷彿一折就斷的腰肢。

我看到阿綺的身體猛地一僵,她本能地想要掙扎。

但是,她沒有。

她只是閉上了眼睛,長長的睫毛,像兩隻疲憊的蝴蝶,在燭光下輕輕顫抖。一滴晶瑩的淚珠,順著她蒼白的臉頰,無聲地滑落。

那一刻,我感覺我的世界,徹底崩塌了。

那個男人,輕易地、不費吹灰之力地,將我的神明,我的整個世界,攔腰抱起。

阿綺那豐腴柔軟的身體,在那男人鋼鐵般的臂彎裡,顯得那麼嬌小,那麼無助。她那雙雪白的赤足,在空中無力地晃動著,劃出一道絕望的弧線。

男人抱著她,轉身走向她的房間。

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再看桌上的金幣一眼。

也從始至,至終,都沒有看我藏身的這個角落一眼。

在他的世界裡,我,彷彿根本不存在。

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消失在阿綺的房門口,看著那扇門,在我的面前,緩緩地、無情地關上。

「咔噠。」

一聲輕響,門閂落下。

那聲音,也像一把鎖,鎖住了我所有的聲音,所有的力氣,所有的希望。

我雙腿一軟,癱倒在地。

我張著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我想哭,卻流不出一滴眼淚。我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狠狠攥住,痛到無法呼吸。

我的阿綺……

我的……阿綺……

我不知道自己在冰冷的地板上癱坐了多久。

時間彷彿失去了意義,空間也變得扭曲。我的世界,被壓縮排了那扇緊閉的房門之內,又被那扇門無情地隔絕在外。我的感官變得遲鈍,聽不到外面的雨聲,也感覺不到手心被自己指甲掐出的傷口在流血。腦子裡空空蕩蕩,像被掏空了一樣。

直到第一個聲音,像一把錐子,狠狠刺穿了這片死寂。

「嘶啦——」

是布料被撕裂的聲音。

緊接著,是阿綺壓抑到極點的、帶著哭腔的嗚咽。那聲音很輕,像一隻受傷的小貓,卻瞬間將我從麻木的深淵中拽了出來。

我的身體,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

「不……」我無聲地張著嘴,乾澀的喉嚨裡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的腦海裡,不受控制地浮現出了一幅畫面。

那間我再熟悉不過的房間,那張我曾無數次幫她鋪平床單的床榻上,我的阿綺,她那件緋紅色的短襦,被一隻粗暴的大手從胸口處狠狠撕開。

她那對碩大飽滿、如熟透蜜桃般的巨乳,就這樣毫無遮掩地、顫巍巍地暴露在昏暗的燭光之下。那兩團我連做夢都不敢褻瀆的軟肉,此刻卻被那個黑人男人貪婪的目光肆意淩辱。我想像著,她那白皙得如同上好羊脂玉的肌膚,在她自己的淚水和那個男人的呼吸下,泛起一層無助的紅暈。她那總是挺翹著、如同熟透櫻桃般的乳頭,此刻一定因為恐懼和冰冷而可憐地縮緊……

不!別想!

我痛苦地抱著頭,想把這些骯髒的畫面從腦子裡甩出去。

可緊接著,第二個聲音,第三個聲音,接踵而至。

「咚!」

那是一聲沈重無比的、肉體撞擊在床板上的悶響。

然後是阿綺一聲短促而痛苦的驚呼。

「啪!啪!啪!」

清脆的、響亮的巴掌聲。不是打在臉上,而是……而是拍打在豐腴肉體上發出的、充滿淫靡意味的聲音。

我幾乎能想像到,阿綺那兩瓣肥美圓潤、挺翹飽滿的肉桃肥尻,正在被那隻骯髒的大手肆意蹂躪。那片我只敢在夢裡輕輕觸碰的聖地,此刻卻被印上了一個又一個屈辱的掌印。那彈性十足的肥臀,一定在他掌下,蕩漾出一波又一波下流的肉浪。

「嗚……求你……不要……」阿綺帶著哭腔的求饒聲,斷斷續續地傳來。

「噗嗤!」

一聲黏膩而沈悶的、彷彿什麼東西被強行貫穿的聲音,徹底擊碎了我所有的幻想。

緊接著,是那種我最恐懼的、如同地獄交響樂般的聲音。

「咕嘰……咕啾……滋……」

一下,又一下。

沈重的撞擊聲,混合著令人作嘔的黏膩水聲,還有阿綺從壓抑的哭泣,逐漸變成無法自控的、帶著痛苦的悶哼。

我用雙手死死地摀住耳朵,指甲深深地嵌進頭皮,彷彿要把自己的腦袋捏碎。

可那些聲音,就像有生命的毒蟲,無孔不入地鑽進我的腦海。

我的眼前,彷彿能看到那根粗碩、猙獰、黝黑的巨物,是如何野蠻地撕開阿綺那緊致濕潤的穴口,是如何在她那片從未有男人踏足過的、最柔軟的秘境裡,橫衝直撞。

我能想像到,她那豐腴健美的大腿,是如何被屈辱地分至最大,被迫承受著那不屬於她的尺寸和力量。我能想像到,她那平坦緊致的小腹,是如何被那根巨物從內部,頂出一道道令人絕望的形狀。

「啊……嗯……哈啊……」

阿綺的聲音變了。

不再是單純的哭泣和求饒。那聲音裡,痛苦依舊,卻……卻多了一絲變了調的、無法抑制的顫音。那是一種……一種身體在極致的痛苦中,被強行催生出的、可恥的快感。

不……

不可能!

我的阿綺,她怎麼會……

這個念頭像一把燒紅的烙鐵,狠狠地燙在我的心上,將我最後一絲理智燒得灰飛煙滅。

「啊啊啊啊啊——!」

我終於發出了一聲壓抑在喉嚨深處的、野獸般的嘶吼。

我掙紮著,想要從地上爬起來。我要去砸門!我要衝進去!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那個玷汙我神明的惡魔!

我的身體卻像灌了鉛一樣沈重,我的四肢不聽使喚,只能在冰冷的地上徒勞地抽搐著。

憤怒、嫉妒、仇恨、還有那該死的、深入骨髓的無力感,像無數條毒蛇,瘋狂地啃噬著我的內心。

我什麼都做不了。

我只能聽著。

聽著我深愛了十四年的女人,在隔壁的房間裡,被另一個男人,操幹得發出一聲又一聲放蕩的呻吟。

「齁哦……哦哦哦……不行……要……要去了……」

她的聲音,已經完全失去了平日的溫婉和沈靜,變得沙啞、甜膩,充滿了情慾的色彩。

那每一個字,都像一把淬毒的匕首,將我的靈魂,一片一片地淩遲。

我放棄了站起來的念頭。

我用盡了全身最後一絲力氣,像一條被斬斷了脊樑的狗,用手指和膝蓋,在冰冷的、沾滿我血淚的木地板上,向著那扇緊閉的、隔絕了天堂與地獄的門,一點一點地,艱難地爬過去。

我的指甲,在木地板上劃出了一道道深深的、扭曲的血痕。

爬,快一點,再快一點。

只要到了門口,只要我能碰到那扇門……

終於,我爬到了門前。

那扇冰冷的木門,近在咫尺。我甚至能感覺到,從門縫裡透出的、混雜著情慾和汗水的、溫熱的氣息。

我顫抖著,舉起了我的手。

只要再往前一吋,我就能碰到它。

可就在這時,房間裡,阿綺發出了一聲高亢入雲的、充滿了極致歡愉的尖叫。

「咿咿咿咿噫噫♥♥?!!」

那聲音,像一道閃電,瞬間擊穿了我的耳膜,也擊碎了我心中最後一點虛妄的希望。

我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然後,無力地,垂落。

那一聲高亢入雲的尖叫,像一把燒紅的烙鐵,在我靈魂最深處烙下了一個永不磨滅的印記。

之後,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那震耳欲聾的撞擊聲消失了。那令人作嘔的水聲消失了。那撕心裂肺的呻吟和求饒也消失了。

世界,彷彿被按下了暫停鍵。

可這突如其來的安靜,比剛才的任何聲音都更加可怕。它像一個巨大的、無形的黑洞,將我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思緒都吸了進去,只留下一片空洞的、迴響著絕望的死寂。

我依舊趴在那扇冰冷的門前,像一具被抽走了靈魂的空殼。

我能聽到裡面的聲音。

很輕,很細微。

是沈重的、屬於那個男人的呼吸聲,像一頭餮足的野獸在打盹。

是床板不堪重負的、輕微的「吱呀」聲,隨著身體的每一次細微挪動而響起。

然後……我還聽到了阿綺的聲音。

那不是哭聲,也不是呻吟。

那是一種……一種長長的、帶著一絲慵懶和滿足的嘆息。像是在一場酣暢淋漓的運動後,徹底放鬆下來的、帶著濃濃鼻音的喟嘆。

「嗯……」

就這一個字。

卻像一把重錘,狠狠地砸在了我那早已支離破碎的心臟上。

我笑了。

無聲地,扭曲著嘴角,笑了。眼淚,卻像斷了線的珠子,大顆大顆地從我空洞的眼眶裡滾落,砸在冰冷的木地板上,洇開一小片深色的水漬。

原來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啊。

我一直以為,我是她撿回來的星星,是她生命裡唯一的光。可我忘了,星星是不會發光的,星星的光,是偷來的。而當真正的、能自己發光發熱的太陽出現時,我這顆渺小、卑微、借光而生的星星,就變得一文不值,甚至……礙眼。

我不再掙扎,也不再痛苦。

一種前所未有的、冰冷的平靜,像潮水一樣淹沒了我。

我就這樣趴在門前,一動不動。

我聽著裡面的呼吸聲,從急促變得平穩。我聽著外面的雨聲,從喧囂變得淅瀝。我感覺著地板的寒氣,一點點地,從我的膝蓋和手掌,滲透進我的骨髓,將我最後一絲溫度也帶走。

時間,在這場漫長的淩遲中,緩慢地流逝。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

或許是一個時辰,或許是一夜。

當第一縷灰白色的晨光,從酒館的窗格子裡透進來時,外面的雨,已經停了。

那灰敗的光,照亮了我眼前的地板。我看到了自己指甲在地上劃出的、一道道乾涸的血痕。我看到了自己身下那片被淚水浸濕的、深色的痕跡。

我也看到了,從那扇緊閉的門縫底下,滲出的一絲……黏膩的、半透明的液體。

那液體,混雜著泥土的顏色,在晨光下,散發著一股濃郁的、令人作嘔的腥臊氣味。

那是……我阿綺的味道。

混合著另一個男人的,骯髒的味道。

我伸出顫抖的手指,輕輕地,觸碰了一下那片液體。

黏膩、溫熱。

我將手指放到鼻尖,輕輕一嗅。

是她……真的是她……

我的神明,我的信仰,我用十四年光陰去守護的、最純潔的珍寶,就這樣……被弄髒了。

就在這時,房間裡,又傳來了一個聲音。

一個我這輩子都無法忘記的聲音。

「啵。」

很輕,很黏膩。

是雙唇分開時,發出的聲音。

是一個……吻。

一個在饜足之後,帶著獎賞意味的,深吻。

緊接著,是阿D綺慵懶而含糊的聲音,帶著剛睡醒時的沙啞:「嗯……天亮了啊……」

我的身體,猛地一僵。

然後,我聽到了那個聲音。

那個我等待了一夜的、宣判我死刑的聲音。

「咔噠。」

那扇門,吱呀一聲,緩緩地向裡打開了。

我的心臟,在那一瞬間,停止了跳動。

我甚至忘記了呼吸,像一個溺水的人,絕望地、貪婪地,望向那道開啟的地獄之門。

首先映入我眼簾的,不是我的阿綺。

而是一隻腳。

一隻巨大的、黝黑的、沾著些許泥土和水漬的腳,重重地踏在了門檻上。

緊接著,那個如同黑鐵塔般的身影,從門內走了出來。

他赤裸著上身,那身在燭火下都顯得無比駭人的、虯結的肌肉,此刻在清晨慘白的光線下,更加充滿了野蠻而原始的視覺衝擊力。汗水,混合著不知名的油脂,在他古銅色的肌膚上閃著光,每一塊肌肉的輪廓都清晰得如同刀刻。

一股濃烈到令人作嘔的氣味,隨著他的出現,從房間裡撲面而來。那是汗水的酸臭、混雜著一夜縱情後留下的、屬於男人和女人的、最原始的腥臊氣味。這股味道,像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嚨,讓我一陣反胃。

他走了出來,高大的身影幾乎將整個門框都填滿。他甚至沒有立刻邁步,而是停頓了一下,低下頭,用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睛,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趴在地上的我。

他的眼神裡,沒有憤怒,沒有挑釁,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在意。

那是一種……一種看著腳邊一隻螞蟻的眼神。

充滿了純粹的、不加掩飾的輕蔑和漠然。

彷彿我的存在,我的痛苦,我的絕望,對他而言,不過是一道無足輕重的、可以一腳踩過的風景。

然後,他動了。他從我的身邊,邁了過去,走向酒館的大廳,自始至終,沒有對我說一個字。

他的身影,讓開了門口的位置。

於是,我看到了她。

我的阿綺。

那一瞬間,我感覺自己的整個世界,都失去了顏色。

她就站在那裡,在門內的陰影裡。

她那頭烏黑柔順的長髮,此刻淩亂地披散在肩頭,有幾縷甚至黏在了她汗濕的臉頰和脖頸上。她身上,還穿著那件被撕破的緋紅短襦,但那衣服已經不能稱之為衣服了,它像一塊破布,鬆鬆垮垮地掛在她身上,堪堪遮住了一半的春光。

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她雪白的脖頸和圓潤的肩頭上,佈滿了深色的、刺眼的、如同熟透了的草莓般的吻痕。

我看到了她那對豐腴飽滿、我連仰望都需要勇氣的碩大乳房,此刻正毫無遮掩地暴露在空氣中。那上面,不僅有青紫色的指痕,甚至還有……還有一排清晰的、野獸般的齒印。

她那總是帶著溫柔笑意的臉,此刻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她的眼神,空洞,渙散,像一潭死水,倒映不出任何東西。

她也看到了我。

看到了趴在地上的、狼狽得像一條狗的我。

我們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了。

我從她那雙曾經能倒映出整片星空的眼眸裡,瘋狂地、絕望地,尋找著。

尋找一絲痛苦,一絲悔恨,一絲羞愧,一絲……哪怕只有一絲一毫,屬於我所熟悉的那個阿綺的痕跡。

可是,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

那是一雙完全陌生的眼睛。空洞,麻木,冷漠。彷彿昨夜被貫穿的,不僅僅是她的身體,還有她的靈魂。

「阿……綺……」

我張開嘴,乾裂的嘴唇蠕動著,從喉嚨深處,擠出了一個破碎得不成調的音節。

那聲音,輕得像一聲嘆息,沙啞得像一塊砂紙。

她聽到了。

她的身體,微不可見地顫抖了一下。那雙空洞的眼睛裡,似乎有了一絲微弱的波瀾。

她看著我,就那麼靜靜地看著我。

然後,她動了。

她沒有向我走來,沒有哭,也沒有說話。

她只是……緩緩地,轉過身,邁開了腳步。

她赤著腳,一步一步地,跟在那個黑人男人的身後,向著酒館的大廳走去。

她那豐腴的、被蹂躪了一夜的身體,在晨光中輕輕搖曳。我甚至能看到,在她白皙的大腿內側,有一道黏膩的、半透明的液體,正順著她的動作,緩緩地,滑落下來,滴在冰冷的木地板上。

「啪嗒。」

一聲輕響。

她沒有回頭。

一次也沒有。

我趴在地上,伸著手,維持著那個想要觸碰門板的、可笑的姿生。

我看著她的背影,看著那個我追逐了十四年的背影,就這樣,消失在了我的視線裡。

只留下我,和這一屋子,屬於他們倆的,骯髒的氣味。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地上爬起來的。

或許是地板的寒氣終於刺透了我的骨頭,或許是那股盤踞在酒館裡、屬於他們的骯髒氣味,讓我再也無法忍受。我的四肢像生了鏽的機械,每動一下,都發出痛苦的呻吟。我扶著牆壁,搖搖晃晃地站直了身體。

整個世界都在旋轉。

我看到了他們。

那個黑人男人,像主人一樣,大馬金刀地坐在了酒館正中央的那張大方桌旁。

那是……那是我的位置。

是每晚阿綺收拾完店舖後,我會坐在那裡,等她端來一碗熱騰騰的酒糟,笑著摸我的頭,說「我的小傢夥,又長高了些」的位置。

而現在,那個位置被一個陌生的、玷汙了她身體的男人佔據了。

阿綺就站在他身旁。

她已經將那件破碎的紅衣勉強攏好,但依舊遮不住她身上那些刺眼的痕跡。她低著頭,長髮垂下來,遮住了她的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就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安靜地、順從地,侍立在那個男人的身邊。

「餓了。」

男人開口了,聲音裡帶著一種理所當然的粗暴。他沒有看我,甚至沒有看阿綺,只是用手指敲了敲桌面。

「去,給我弄點吃的。」

我看到阿綺的肩膀,輕輕地顫抖了一下。

然後,她動了。

她沒有絲毫猶豫,沒有看我一眼,就那麼轉身,走向了後廚。

那個我從小長大的、充滿了我們共同回憶的、溫暖的廚房。

我站在原地,像一個被釘在地上的稻草人,眼睜睜地看著她。

我看著她熟練地生火,熟練地淘米,熟練地從掛在牆上的臘肉上切下一塊……那些動作,我看了十四年。每一次,都充滿了愛和家的味道。每一次,都是為我而做。

可今天,不是了。

很快,廚房裡飄出了熟悉的、肉粥的香氣。

那香氣,此刻卻像一把把無形的刀子,狠狠地剮著我的心。

我感覺自己的胃在翻江倒海,一陣陣噁心湧上喉頭。我扶著牆,乾嘔了幾聲,卻什麼也吐不出來,只有酸澀的膽汁灼燒著我的食道。

粥,熬好了。

阿綺端著一個粗瓷大碗,從廚房裡走了出來。她依舊低著頭,長髮遮住了她的側臉。她走到桌前,將那碗熱氣騰騰的肉粥,輕輕地放在了那個男人的面前。

她完成了她的任務,準備退開。

可那個男人,卻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他用力一拽,阿綺便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呼,整個人失去了平衡,跌坐進了他的懷裡。

她那豐腴飽滿的臀部,就這樣結結實實地,坐在了那個男人的大腿上。男人那隻粗壯的手臂,像鐵箍一樣,緊緊地環住了她纖細的腰肢,另一隻手,則毫不客氣地,直接覆上了她胸前那隻飽滿得驚人的乳房,肆意地、隔著那層薄薄的布料,揉捏了起來。

「唔……」阿綺的喉嚨裡,發出了一聲壓抑的、分不清是痛苦還是歡愉的悶哼。

我看到她的身體,在他的懷裡,僵硬了片刻,然後……然後,慢慢地,軟了下來。

她……默許了。

她默許了這個男人,在我的面前,如此肆意地,玩弄她的身體。

男人似乎對她的順從很滿意。他低下頭,像一頭野獸一樣,在她的脖頸間那些新鮮的吻痕上,又重重地吸了一口。然後,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滾燙的肉粥,卻沒有自己吃。

他將勺子,遞到了阿綺的嘴邊。

「張嘴。」他命令道。

阿綺猶豫了。

這是她最後的、作為「我的阿綺」的,一絲掙扎。

男人似乎失去了耐心,他捏著她乳房的手,猛地用力。

「啊!」阿綺疼得叫出了聲,身體劇烈地顫抖了一下。

她終於屈服了。

她微微張開那雙曾對我說過無數溫柔話語的嘴唇,像一個聽話的孩子,將那口本該屬於我的粥,吃了下去。

男人看著她吞嚥下去,臉上露出了一個滿意的、殘忍的笑容。他自己也舀了一勺,大口地吃了起來,一邊吃,一邊用那隻空閒的手,在阿綺的身上,肆意地遊走,揉捏。

時間,在這一刻,對我而言,已經徹底停止了。

我感覺不到任何東西了。

沒有憤怒,沒有悲傷,沒有嫉妒。

只剩下一種……一種比死亡還要冰冷的,空洞。

就在這時,那個正在大快朵頤的男人,終於,第一次,正眼看向了我。

他一邊咀嚼著,一邊用那雙充滿了輕蔑的眼睛,上下打量著我。

然後,他對著懷裡的阿綺,用一種不大不小,卻足以讓我聽得清清楚楚的聲音,開口了。

「喂,女人。」

「你養的這只小野貓,是不是該扔出去了?」

「看著……礙眼。」

那個男人提出的問題,像一滴冰水,滴進了滾燙的油鍋。

整個酒館的空氣,都在瞬間凝固,然後,開始發出滋滋的、令人不安的聲響。

我沒有看那個男人。

我的全部視線,我的整個靈魂,都聚焦在了阿綺的身上。

我看著她,那個還坐在男人大腿上的、我的阿綺。我看著她低垂的頭,看著她那被長髮遮住的、看不清表情的側臉。

我的心臟,在胸腔裡瘋狂地擂動,像一隻被困在籠子裡的鳥,用盡全力撞擊著囚籠,撞得頭破血流,卻依舊徒勞無功。

求你……阿綺……

求你,不要……

哪怕你什麼都不說,哪怕你只是沈默,只要你不要……不要同意……

時間,在這一刻,彷彿被拉成了一條無限長的、繃緊的弦。

然後,我看到她動了。

她緩緩地,緩緩地,從那個男人的胸膛前,抬起了她的頭。

她轉過臉,那雙空洞麻木的眼睛,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如此直接地,看向了我。

她的目光,像兩把淬了冰的刀子,直直地插進了我的眼睛,插進了我的心裡。

我看到了。

在她那潭死水般的眼底,沒有了掙扎,沒有了痛苦,沒有了麻木。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冰冷刺骨的……嫌惡。

彷彿在看一件……一件讓她感到無比厭煩和噁心的垃圾。

然後,她開口了。

她的聲音,不再是我熟悉的溫婉柔和,而是像冬日裡結了冰的湖面,平整,光滑,卻毫無溫度。

「一個還沒斷奶的孩子,」她說,「留在這裡,確實礙眼。」

轟——!

我感覺自己的天靈蓋,彷彿被一道九天玄雷,狠狠地劈開了。

我的世界,在這一刻,徹底化為了齏粉。

那個坐在主位上的男人,發出了滿意的、低沈的笑聲。他拍了拍阿綺的屁股,那聲音響亮而下流。

「很好。」他說,「那你去,把他,清理掉。」

阿綺,慢慢地,從他的大腿上滑了下來。

她站直了身體。

那件破碎的紅衣,已經遮不住她身上那些縱情的痕跡。她就那麼坦然地,將那具被另一個男人佔有過、蹂躪過的身體,暴露在我的面前。

她向我走來。

一步,一步,赤著腳,踩在冰冷的木地板上。

那腳步聲,不再是我記憶中那般輕柔,而是像死神的鼓點,一聲一聲,重重地,敲在我的棺材板上。

我看著她走近,大腦一片空白,身體卻不受控制地,向後退了一步。

可我的身後,就是牆壁。

我退無可退。

她在我面前站定。

我們離得很近,近到我能清晰地聞到她身上那股混雜著我的絕望和另一個男人勝利的、骯髒的氣味。

「阿……綺……」我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從喉嚨裡,擠出了這個我叫了十四年的名字。

那是一個……乞求。

她看著我,嘴角,竟然向上,勾起了一抹極其殘忍的、冰冷的弧度。

「別這麼叫我。」她說,聲音輕得像一陣風,卻帶著足以將我靈魂凍結的寒意,「你不配。」

不……配……

這兩個字,像兩根燒紅的毒針,狠狠地扎進了我的心臟。

我徹底崩潰了。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或許是迴光返照般的絕望,我伸出手,想要去抓住她的手腕,想要去確認,她是否還有一絲一毫的溫度。

我的指尖,即將觸碰到她肌膚的那一剎那。

她的眼神猛地一變,那是一種,看到了某種令人作嘔的蟲子時,所流露出的、極致的憎惡!

她的動作快如閃電,我只看到一道殘影。

她抬起了腿,那隻我曾無數次親吻過的、雪白晶瑩的赤足,帶著一股狠戾的風,毫不留情地,狠狠地,踹在了我的下腹!

「砰!」

一聲悶響!

一股無法用語言形容的、爆炸性的劇痛,從我的下身,瞬間傳遍了我的四肢!

我的眼前一片慘白。

我甚至沒能發出一聲慘叫,整個人就像一隻被折斷了翅膀的鳥,猛地向後弓起,然後,無力地,跪倒在地。

我蜷縮著,像一隻蝦米,雙手死死地摀住那片劇痛的源頭,喉嚨裡發出「呵呵」的、漏風般的聲音。冷汗,瞬間浸透了我的衣衫。

透過那片被淚水和痛苦模糊的視野,我拚命地,抬起頭。

我看到她,就站在我的面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我。

她的臉上,帶著一種扭曲的、勝利者般的、殘忍的笑容。

她看著在地上痛苦抽搐的我,緩緩地,舉起了她的右手。

然後,一根纖細、白皙、骨節分明的中指,清晰地,堅定地,對著我的臉,豎了起來。

她沒有再說一個字。

她轉身,邁著慵懶而滿足的步伐,走回到那個男人的身邊,像一隻找到了新主人的貓,溫順地依偎了過去。

「砰!」

酒館的大門,被從裡面,重重地關上了。

世界,陷入了一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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