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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他八歲時,生命中的煞星以打落他兩顆門牙,
讓他「沒齒難忘」的強硬姿勢出現。
搶他的玩具、搶他筷子上的菜,
惡質地將他單薄的後背當作馬鞍……
不從是吧?不從就嘗拳頭……
十三年後,煞星再次不請自到。
他堂堂一個刑警大隊長,
一定要勇敢地與惡魔煞星正面交鋒,為民除害。
斗啊鬥,趕啊趕……煞星還是有軟肋的……
吻她,煞星立時變白癡一枚。
嗯,挺有成就感的……
決定了,就是綁,也要綁著她進婚禮的殿堂:
為防煞星柳弱弱危害世人,
現將柳弱弱判給刑警隊長莫尋初終生管教……
第1章(1)
「弱弱啊,媽媽給你篩選了幾所學校,都很不錯哦!」年輕精幹的美婦人林伊手提裝得滿滿的購物袋,邊朝公寓走去邊神情溫柔地與身後的小女兒閒聊。
「趁著學校還在放暑假,媽媽過幾天帶你去那幾所學校轉轉,你啊,覺得哪所學校滿意了,媽媽就給你申請在哪個學校讀書,好不好?」身為醫生的她堅持讓女兒自行決定所有與己有關的事情。
咦?小女兒怎麼沒回應了?疑惑地回頭看去,柳弱弱站立在林陰道旁邊,視線定在不遠處的休閒場中。那裡,有個與弱弱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在獨自踢著小皮球玩。林伊無奈地搖搖頭,走到女兒身邊,問道:「弱弱想踢皮球了?」她這個女兒,從小就運動細胞活躍,十足十遺傳自她那地質學家兼冒險家的老公。
柳弱弱還沒來得及點頭,小花皮球「嗖」地急速滾來,林伊沒來得及阻止,柳弱弱已經如箭般地微側身子,擡起細細的右腿,微勾腳尖,「嗖」的一聲,小花皮球呈極其漂亮的拋物線被踢回。整個動作一氣呵成,儼然足球場上的運動小將,要不是顧及手上拎著的物品,林伊都要為女兒鼓掌了。
小花皮球來勢兇猛,狠狠地朝欲接住它的小主人莫尋初的嘴唇上親去,一矢中的,夠狠、夠準。
痛,鼻子痛、唇瓣痛、牙痛……
嗚,嘴唇裡鹹鹹的……
攤開捂著嘴唇的手心,呀!媽媽啊,牙齒掉了!還兩顆!莫尋初「哇」地痛哭失聲,失去兩顆門牙把守,八月的熱風呼呼地肆無忌憚地往他的嘴腔內灌去,吹得莫尋初頓覺蒼涼萬分,更是越哭越淒慘。
女兒呀,惹禍啦!林伊扔下手裡的提袋,拉住女兒快步向小男孩子走去。
林伊看到小男孩子手心躺著的兩顆門牙,什麼都明白了。蹲下身子,滿懷愧疚地對小男孩子說:「小弟弟,別哭,別哭了哦!牙掉了,還會長的哦!而且是長那種再也不會掉的牙哦!」
莫尋初不哭了,蒙著水霧的大眼睛狐疑地望向漂亮阿姨,尋求保證地問:「真的?」
林伊笑著點頭,取出手帕為小男孩子擦拭面頰上的眼淚,說:「真的,阿姨是醫生哦!」
醫生嗎?跟他爸爸媽媽一樣。放下心來的莫尋初嘴一撇,又哭了,哽咽著說:「痛……」
柳弱弱撿起不知何時被莫尋初丟落的皮球,放在腳邊耍玩,見小男孩子又哭了,很不耐煩地說:「喂!你怎麼還哭啊?沒什麼的啦,我媽媽說這是每個小孩子的換牙時期。我掉牙的時候,可是一點都沒哭呢!你看,啊--」說著,湊到專心哭泣的莫尋初面前,邊齜牙咧嘴,邊指給他看自己缺少牙齒的地方。
莫尋初被突如其來湊過來的臉頰嚇了一跳,怎麼有這麼黑的人啊?簡直跟媽媽養的小黑貓一樣耶!
「你……你離我遠一點!」
近距離一看,哇!他好白好漂亮啊!像洋娃娃一樣呢!不理莫尋初的叫囂,柳弱弱興奮地對媽媽說:「媽媽,他好漂亮哦!」說著,小小的身子自動往莫尋初靠去,越靠越近。
「你……你走開……好髒。」莫尋初皺眉,推搡著拉住他的手以示親暱的柳弱弱。
「我媽媽說,只要我不在太陽下面曬,也會白白的啦!不是髒啦!不信,你摸摸……」柳弱弱拉起莫尋初白白的小手就要往她臉上摸去。
「弱弱,你嚇著人家啦!」林伊哭笑不得地去拉女兒。
「莫莫,怎麼啦?」
莫尋初聽到熟悉的聲音,悶頭就向聲音的主人身上撲去,嗚嗚地哭泣著。
應該是小男孩子的母親吧?林伊牽著弱弱的手,上前道歉:「對不起……啊?!素心!」
莫素心擡頭,驚訝出聲:「林伊?你是林伊?」
兩個年輕的婦人扔下孩子,擁抱在一起。柳弱弱與莫尋初眨巴著眼睛,不解地看向各自的母親,怎麼又笑又哭的啊?原來,機緣巧合下,兩個最要好的大學同學在失去聯繫多年後,在同一座城市的天空下再次重逢,怎麼能不喜極而泣呢。
「唉!沒想到,再次見面,我們的孩子都這麼大了!」坐在樹下的長椅上,莫素心感慨萬分。
「是啊!要不是老柳要考察這邊的土質,也不會搬過來這座城市,咱們這一輩子也許就真是沒機會重逢了。」
兩個女人聊著各自的生活,追憶往昔的青蔥歲月,自是五味雜陳、感慨頗多。
那邊,兩個小孩子卻是吵得不可開交。
「一起玩唄!」柳弱弱追在莫尋初身邊,雙眼滴溜溜地垂涎著在莫尋初腳邊滾來滾去的皮球。
「不要!」莫尋初堅持,他才不要跟這個黑黑的、還打落他兩顆門牙的「陌生人」玩呢。
柳弱弱生氣了,雙手叉腰,吼道:「老師說,好孩子應該懂禮貌。一起玩有什麼不好的?」
「我不要跟你玩。」莫尋初懶得理她,轉過身,離她遠遠的,繼續玩自己的皮球。
「有什麼了不起的,我家裡有足球呢,比這個好玩多了。」說是這樣說,柳弱弱敏捷的小腿還是蠻橫地插了過去,玩起了與莫尋初搶皮球踢的遊戲。
兩家母親遠遠地看著,都笑了。
搶踢皮球的結果是:夕陽下,莫尋初與柳弱弱滿臉泥汙與草屑,雙雙怒目以對。莫尋初的手裡拿著心愛的、卻被柳弱弱一腳踩爆的皮球,恨恨地說:「都是你。」
「我怎麼了?要不是你想從我腳邊搶它,我就不會踩到它。都是你不好!」柳弱弱底氣十足。
「是你的錯!」
「你再說是我,我就打你嘍!」柳弱弱揚起手臂示威。
「呃!」莫尋初明顯被突如其來的恐嚇嚇傻了,隨即咧開缺少兩顆門牙的嘴巴再次痛哭失聲。
這一年,莫尋初八歲,柳弱弱六歲半。
這一年,是莫尋初噩夢的開始,踩破的皮球殘骸、掉落的兩顆門牙、還有身上擦傷的淤青見證著這一開端,可歌可泣!
確確實實的,沒齒難忘!
市立明星小學。新學期開學之初,一年(1)班。
「大家好!我是柳弱弱。因為我爸爸要考察這裡的泥土,所以我們全家就搬過來了。」烏黑的眼睛毫不畏懼地掃過全班同學,然後定格在莫尋初那越縮越小的頭顱上,露出很甜蜜的笑容,「老師,我要與莫尋初同桌,因為我媽媽和他媽媽是同學,我們家對門住著,媽媽說,莫尋初會照顧我的。」
她需要他照顧?她不來「照顧」他,他就謝天謝地了。
「我不……」
莫尋初虛弱的抗議淹沒在老師和藹的聲音裡:「莫尋初,你是班長,應該很樂意幫著老師帶頭照顧新同學,讓新同學盡快適應新環境的,是不是呀?」
他還能說什麼呢?幼小的良善心靈自此備受荼毒,在壓迫與反壓迫中頑強地成長。
正是三月踏青好時節。
郊區。
老師說:「同學們,老師剛教會你們比喻句,大家一起來造句好不好?」
「好!好!老師,我先來!」柳弱弱搶先喊道。
「好,咱們先來聽聽柳弱弱同學造的句子。」老師微笑著鼓勵道。
莫尋初思忖,最討厭學習的柳弱弱什麼時候對老師的提問那麼積極了?準沒好事。
知柳弱弱者,莫過於莫尋初也!
果真……
「莫尋初瘦得像一隻猴子!」邊說邊學著電視上孫悟空的造型抓頭搔腦,活靈活現的。
頓時引來一陣笑聲,莫尋初氣得白皙的雙頰染紅。柳弱弱更是樂了,拍著手說:「看,臉紅了,像動物園裡的猴子屁股一樣耶!」又是換來一陣認同的笑聲。
「柳弱弱是野貓。」莫尋初氣紅了小臉,不甘地回敬。
老師強忍住笑,示意孩子們噤聲,一手拉過一個,說:「同學之間,應該相互尊重、團結才是,不可以進行人身攻擊哦!」
「人身攻擊?」什麼東東?不懂!柳弱弱鍥而不捨地問:「老師,我造的句子不是比喻句嗎?」
「當然不是,你罵我了,就是不對。」莫尋初狠狠地瞪著柳弱弱。如果眼光能夠殺死人,柳弱弱即使有九條命,也早已魂飛魄散、灰飛煙滅了。
「你還說我是野貓呢!野貓有我這麼聰明可愛的嗎?你就是瘦啊,你的臉現在還紅著呢!不是動物園裡的猴子是什麼?」損人之時還不忘自我陶醉一番。
「你跟野貓一樣,討人厭……」三月來,陽光好,莫尋初覺得自己的明天黑壓壓的一團烏雲。是誰搶走了他的陽光?柳弱弱是也!
老師也只能無奈地搖頭,甄是不明白,為什麼一向乖巧禮貌的莫尋初一碰到柳弱弱就火冒三丈。也不明白,柳弱弱在同學中人緣那麼好,為什麼就喜歡招惹莫尋初。算了,這樣的場景也見怪不怪了,反正,吵吵鬧鬧到最後,莫尋初還是一樣要帶著柳弱弱回家、上學……
從此,「猴子」與「野貓」的稱謂就此確立,當然了,在兩家父母面前他們倒還算安安分分。
這一年,莫尋初九歲,柳弱弱七歲半。
「莫莫,暑假快到了,弱弱被少體校選中去學踢足球,你要不要與弱弱做伴?」
想都沒想,莫尋初的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
「那你想過要學習什麼嗎?還是繼續學練毛筆字?」佟翔問兒子。
自家孩子的性格太過斯文溫吞了,倒是隔壁的弱弱生龍活虎的勁頭完全不輸小男生。
「我要學摔跤!」
什麼?莫素心險些掉落筷子,與一樣吃驚不小的丈夫交換眼色,兒子受打擊了?還是轉性了?
「我要比野……柳弱弱強大。」差點脫口而出「野貓」了,偷瞄一眼在地板上打盹的小黑貓,莫尋初恨恨地咬牙。他一個小小的男子漢不能老是任由她柳弱弱搓圓捏扁。
因為認定柳弱弱是野貓,所以莫尋初對眼前的貓也沒多大好感了,如果小黑能夠說話的話,一定會控告小主人對其精神造成的損失,小主人犯有「恨屋及烏」之罪狀。
不過,小黑對莫尋初也是不理不睬的,倒是認定了將莫家當作自家出入的柳弱弱為自己的小主人,因為,柳弱弱時常拿些貓食來「賄賂」小黑。有時,在柳弱弱的示意下,小黑還會惡劣地在莫尋初的作業本上留下自己的梅花足跡,一人一貓以看莫尋初發怒為樂。
這個假期,莫尋初懷著堅定的信念--打敗柳弱弱,成了最小的柔道學員。當然了,據聞莫尋初去學柔道,柳弱弱還是很沒有形象地仰天大笑三聲,然後以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說:「哈哈,猴子學柔道!好玩……」
莫尋初咬緊牙,想著,忍了。因為,據媽媽說,柳弱弱的培訓是封閉式的,一個月只有月末的兩天能夠回家。
月末,柳弱弱回來,依舊是生龍活虎的模樣,好好的椅子不坐,硬要坐他坐著的椅子才舒服;自己碗裡的飯不吃,硬要搶他的飯吃;自己的模型不玩,硬要搶他的玩具槍玩,他一個不從,她舉起雙臂,硬是將他推出老遠。他不禁疑惑,這就是林阿姨每次探班回來,都會眼淚汪汪地訴說,在少體校老是跌傷胳膊、崴了腿腳的柳弱弱?除了瘦了、黑了,柳弱弱還是一點都不弱啊!
莫尋初想著柔道老師的話,忍!是的,一定要忍。打好基礎之後,一定要柳弱弱對他莫尋初刮目相看。
第1章(2)
少體校足球場看臺。
「猴子!」後背被人狠狠地推了一把。不用回頭,莫尋初也知道是誰。除了柳弱弱,還有誰能擁有蠻橫的力道與中氣十足的吼聲?
莫尋初穩住身形,很好,沒有被她推得腳步後退,可見他的下盤根基是練得不錯了。因為這樣的認知,莫尋初心情很好地回頭,說:「你媽媽去外省參加學術研究了,你爸爸也沒有時間過來,我爸媽診所忙得抽不開身。」所以,就派他來了。媽媽說,他是柳弱弱的哥哥,也算是家長了。妹妹?他想像中的妹妹一定是聽話又乖巧的那種,至少要像個女孩子。哪像眼前這個,蠻橫有力,又不講理,一點也不像她的名字。
「算了!你來也一樣。讓你看看我的威風。」柳弱弱小手一揮,忽然間盯著他一言不發地猛瞧。
「怎、怎麼了?」因為受壓迫太深,莫尋初心底發顫地問,不會又要刁難他了吧?
「哇!我今天推你,你身子都沒晃一下耶!還有,你比我高了耶!」柳弱弱打擊頗重地驚呼,烏黑的眼裡滿滿的是不相信的神色。
莫尋初聞言,挺直胸背,她不說,他還真的沒發現呢,他比她高了好多呢,她的額頭好像只到他的眼睛呢。他不無驕傲地說:「我媽媽說了,我還會繼續長高的,還會變得越來越有力;所以,你以後少惹我!」
柳弱弱不屑地從鼻子內哼出一聲。誰怕誰啊!
「練柔道練的嗎?我也要練!」柳弱弱雙眼放光。
「柳弱弱——」
「你們教練在喊你上場了,快去吧!」莫尋初忙將身邊的煞星推走。
哨聲響起,足球場上你追我趕,好不激烈。一身紅色運動衣、運動鞋的柳弱弱無疑是全場的核心,好似一匹靈活敏捷的小紅馬,左閃、右避、進攻……
「好!好球!」觀眾嘩然,掌聲熱烈。莫尋初也不禁鼓起掌來。
「哎呀!」看臺上,莫尋初驚呼出聲,站了起來,因為,柳弱弱跌倒了。
腿腳部有鑽心的疼痛,柳弱弱咬緊牙,迅速地站了起來,莫尋初透過望遠鏡,還是感覺到柳弱弱動作的遲緩。跌得很痛嗎?傷了腳了?正想著,場上的柳弱弱又開始生龍活虎,左右突擊了。
中場休息,莫尋初擠到休息的柳弱弱身邊。
「我們贏了耶!我夠威風吧!呵呵……」
他的眼裡,柳弱弱傻兮兮地笑。
見她額角臉頰密佈的汗珠,莫尋初拿過她手上的毛巾,很自然地給她擦汗,閉著的嘴唇吐出兩個字:「傻瓜!」
「幹嗎罵我?」待莫尋初給她擦完汗漬,柳弱弱不滿地問。
「腿還疼嗎?」莫尋初逕自伸手去按她的腳踝處,問道。
「疼,疼死了。你給我揉揉!」柳弱弱大咧咧地將腿伸到他面前。
「我憑什麼給你揉啊?自己不會去看醫生?」說是這樣說,他還是輕巧地將她的腿擱在自己腿上,慢慢地揉捏,腳脖子都明顯腫了,就她這個笨蛋能忍下來,固執得要死,也要強得要命。學習上就沒見過她這股熱乎勁兒,「下半場別踢了。」
「不行!我一定要踢完。好了,你回看臺吧,我該上場了。」享受了他五分鐘的服務後,她頭也不回地重新回到足球場上。
「哎!那個穿紅色運動衣的小女孩子好像沒有上半場的時候勇猛了耶!」
「是啊!好像沒有力氣的樣子!」
「……」
莫尋初煩躁地聽著左右傳來的議論,舉著望遠鏡的雙手汗涔涔的。
腳脖子處的疼痛是越來越鑽心了,憑經驗,柳弱弱知道是扭傷了。緊咬著牙,柳弱弱不斷地告訴自己,堅持、堅持……因為她這個主帥的遲緩,已經與對方扯成平手了,關鍵就看這最後一分了。
「柳弱弱,加油!柳弱弱,加油!加油……」霍然,莫尋初從看臺上站了起來,扯開嗓子不顧一切地大喊。
柳弱弱喘著氣望向遠處的莫尋初,好似感染了莫尋初突如其來的爆發力,渾身在一瞬間集聚了所有的能量,如同飛奔的小鹿,又如迅捷的小馬,眼裡只有足球了,左旋、右勾,好,踢進去……
「哇!弱弱,我們勝了,勝了……」全場沸騰了。
莫尋初飛速地竄到足球場上,攙扶住搖搖欲墜的柳弱弱,「柳弱弱,我送你去醫院。」
「不要。」柳弱弱故意刁難。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喜歡跟他唱反調。
「小丫頭,這是哥哥吧?剛才喊得那麼用力。」旁邊的阿姨笑著問。
「是啊!阿姨,是我哥哥。」柳弱弱汗涔涔的小臉笑得甜蜜萬分,張開雙臂,「哥哥,背我!」
哥哥?莫尋初被柳弱弱喊得渾身雞皮疙瘩猛起。看在她的小腿受傷的分上,就算了。
雖然背起了她,他還是抱怨道:「那麼重,壓死我了。」
「壓死你才好!啦啦啦,啦啦啦,我是勝利的柳弱弱……」
真是受不了她,把好好的一個《賣報歌》唱成這樣。還不安分地在他身上動來動去。
「莫尋初,你家的診所離這裡近,去那裡吧!哎喲,痛死我了!」
「痛的話,就閉上嘴巴,還有,別亂動!」騰出一隻手,想招計程車,柳弱弱壓下他的手,從他背上蹭下來,依偎著他,金雞獨立的姿勢。
「不喊計程車,怎麼過去?我可背不動你。」莫尋初氣喘籲籲地說。而且,她的腳要趕快醫治,她剛剛不是一直喊疼死了的嗎?
「你真是沒用。不試怎麼知道你能不能背我到診所。我爸爸說了,要敢於挑戰自己的極限。就像我剛才一樣,你看,我不是也贏了嗎?」柳弱弱說得像模像樣,「就十分鐘的路程,你最多背著我走半個小時。半個小時,會累死你嗎?」她舉高手,敲他的頭腦。
莫尋初無力地翻翻白眼,但凡與她在一起,就別想有什麼好事,妥協地問:「真的要背著走?」
「最多,你實在沒力氣了,我下來,你扶著我走。」
莫尋初深吸一口氣,在心底安慰自己,就當是在蹲馬步吧,乖乖地轉過身子,微微蹲下來,讓柳弱弱爬上來。
「喂!我發現你這個猴子越來越胖了耶!」
「不是胖,是強壯!」他申明。
「哪有強壯的猴子呀?」她疑惑了。
「我本來就不是猴子。」莫尋初沒好氣地說。
「那你就是書獃子。」柳弱弱笑了。
「書獃子怎麼了?總比你怕讀書好多了。」柳弱弱在學校裡,除了不愛學習,什麼都好。人緣好,好到可以稱王稱霸,別人還心甘情願地聽她指揮,連那些頑皮的男生算在內;運動好,十項全能。
「誰怕讀書了?我是不願意讀。我要讀那麼多書幹什麼?考試及格就行了。」
說什麼她都有理了,反正,他從來沒有說贏過她,「好了,下來吧!我背不動了。」
柳弱弱賴在他不算寬厚的背上,搖頭道:「不行,再背著我走十五步。」
莫尋初知道,柳弱弱認定的事情從來就不會有改變,於是,尋求保障地問道:「十五步後,一定下來?」
「你再不走,我可要加到二十五步了。」
莫尋初認命地吃力地向十五步跨去。
「看到沒,這就是挑戰極限。」十五步一到,柳弱弱爽快地從莫尋初背上下來,由莫尋初攙扶著單腳支地跳著走。
「算了。休息一下,我接著背你走。」他的眼睛都快要被她跳花了。
就這樣,原本散步只需十分鐘的路程,他們走走停停,用了四十幾分鐘。
「莫尋初!」
「嗯!」他實在是沒有力氣與她鬥嘴了,還好,診所的大門就在百米之外。
「你今天喊加油的時候,特好看!像……」她的頭點啊點的,輕觸他的後背。
「像什麼?」他追著問,這一次,應該是好的比喻句吧。
「腿又疼了,我……怎麼想睡覺啊!像……像個男孩子!」
「柳弱弱……」他氣得發誓下次絕對不再奢望能從她嘴裡聽到好話了。咦,她整個臉頰歪在他的肩窩處……
驀然間,從未有過的恐懼感排山倒海地向莫尋初壓來,壓得他一片惶然,啞著嗓子喊著:「柳弱弱,弱弱——」
莫素心就這樣目瞪口呆地看著她的兒子背著弱弱,快速地來到她的面前。什麼時候,她的兒子這麼有力了?真像個小小的男子漢。
「弱弱是累得體力不支,所以睡著了。睡一覺醒來,就沒事了。」
「不是疼得暈過去的嗎?」莫尋初喘著氣問媽媽。
「不是的。弱弱的腳是扭傷了,媽媽已經幫她處理好了。休息幾天,就會沒事的。」
莫尋初長長地鬆了口氣。
「媽媽,你不知道,她踢起球來,像……」莫尋初想了半天,看柳弱弱還在睡覺,確定沒有醒來的跡象,才說,「像野蠻人。」
「不可以這樣說弱弱,知道嗎?媽媽要招待其他病人,你在這裡陪著弱弱,等弱弱醒了,媽媽找人送你們先回去,好不好?」
送走媽媽,莫尋初癱倒在病床邊的椅背上,他的心到現在還「怦怦」地亂跳呢。看向安靜的柳弱弱,莫尋初不禁笑了,她的臉好小、好小,她的手臂好細、好細,縮在床單裡的她,好小、好小,就像一個布娃娃。他怎麼會屈服在小小的她的壓迫之下呢?真是想不通。還是睡著的她可愛,像……妹妹。
這一年,莫尋初十一歲,柳弱弱九歲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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