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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tli_tw
騎士 | 2017-2-24 17:29:55

第四零一章 尋找
  
  院子裏,透著一股焦慮和暴躁感。
  
  如果不是為了知道更多的資訊,鄭嘆肯定離得遠遠的,太壓抑了。
  
  師父老人家今兒不在家,前兩天就被省城的一位老朋友請過去了,今天聽說院子這邊出了事,也沒管那邊了,立馬趕了回來,並且讓省城那邊的人幫忙。
  
  帶走裴傑的人並不是這裏的住戶,本地居民包括大康在內,根本就沒見過那人。而那人在從院子外面帶走裴傑之後,就迅速離開,二毛他們能夠追蹤到的痕跡一直到路邊,那邊有摩托車離開的輪胎印,再追,就很難追到了。
  
  三人分頭開車沿路尋找,一開始並沒有發現什麼。這地界太偏僻,公路攝像頭什麼的就別指望了。二毛一直開車沿著路尋找了半個多小時,才發現被扔在路邊的摩托車。
  
  人已經不見。想那時候那人應該是扔了摩托車,然後坐另一輛車離開,氣味從這裏斷掉,就算鄭嘆和大山過來幫忙也找不到他們。
  
  三人只能再次回到院子裏想辦法,裴亮現在特希望對方打電話過來,勒索也行,只要能聽到點消息就好,可惜,一直沒什麼動靜。
  
  「我的錯。」衛棱低聲道。因為曾經的職業,他對一些特殊行業的人比較敏感,所以那時候在大豪家才會出聲打聽那個路人的事。
  
  「我也有錯。」二毛說道。當時也是他指著大康家的方向,想著要過去看的。
  
  回院子後就一直沈默地抽煙的裴亮擺了擺手,啞著嗓子道:「不關你們的事。」
  
  裴亮知道,他們三個是一樣的想法,即便二毛和衛棱不說,他看到那個人也會詢問,也會過去瞧一瞧。畢竟在這個地方,出現任何一個潛在的危險人物,他們都不會視而不見,這裏可是師父老人家生活的地方,他們不允許有危險人物存在。
  
  現在裴亮想知道的就是。那個人將裴傑帶走到底是為了什麼?
  
  根據大康提供的一些消息,再加上師父老人家在省城那邊的一些人脈,半天時間也查到了不少東西。
  
  大康說的沒錯,當時聘用大志的那個動物園確實有問題,有人利用動物將一些違禁物品運往其他地方。涉及到的人和事現在在繼續深查。
  
  大家都知道,動物園與動物園之間有時候會有一些交流,比如交換動物、贈送或者購買而得到一些補充,以充實動物園。近些年來,由於建設野生動物園能夠獲得相當可觀的利潤,回報較高。因此,許多地方都掀起了競相建設野生動物園的熱潮。雖然這些野生動物園的建立和發展,在豐富公眾休閑生活、開展科普教育、拓展旅遊業等方確實做出了積極的貢獻,但許多野生動物園因經營不善、管理混亂而出現這樣那樣的問題,比如違規買賣,偷偷宰殺病老野生動物,甚至還有故意讓將一些食草動物扔進肉食動物的籠子裏來吸引遊客的血腥事情。
  
  因為缺乏科學規劃和市場調查,加上上頭審批和監管不嚴,野生動物園建設風起雲湧,聘用大志的那個動物園就是在那樣一個相對混亂的環境下建立起來的。漏洞很多,經不住查,現在真正著手一查,果然查出了大量問題,大康他哥大志當初被冤枉而背黑鍋的事情不過是其中的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而已。
  
  動物園的事情涉及到的行政管理部門太多,那些二毛他們不在意也不想去管,他們只想知道大志的事情與裴傑被帶走這事有什麼關聯,他們急著想找到到底是什麼人將裴傑帶走。
  
  經過對所查到的資訊的分析,再繫到今天的事情,三人都覺得對方應該對他們有所瞭解,就算以前沒遇上過也可能通過別人的口知曉一些事情。
  
  知道被二毛幾人盯上後事情就會變得相當不利,因此那些人察覺到危險,甚至認為可能會加快牽扯出那些隱蔽的事情,真將事情揭開的話,他們幾個絕對會被判重刑。所以,他們帶走裴傑可能是當做脫身的籌碼。
  
  「他的目標本來就是裴傑,而不是二元和衛小胖。」裴亮說道。後兩者太小,不容易照顧,還愛哭,帶走了也是個大麻煩,而裴傑已經十歲,知事了,能聽話,威脅恐嚇一下就會比較配合。
  
  自己兒子自己知道,裴亮相信,如果那些人只是將裴傑當做脫身籌碼的話,現在裴傑肯定還是安全的。裴傑這孩子精得很,調皮頑劣的孩子心思多更滑溜,也更懂得審時度勢,裴亮從未如此慶幸自己兒子是這樣的德性。
  
  只要裴傑那邊穩住了,不惹怒那些人,裴亮他們這邊就有更多的機會去尋找答案。
  
  而在二毛他們分析商議事情的時候,鄭嘆則想到了被大山帶入山林裏見過的那些人,如果林子裏那些人跟這事情有關,裴傑會不會被帶過去?畢竟,山林裏沒有員警,沒有其他監控,出了事情還好脫身。
  
  這個夜晚,除了二元和衛小胖兩個小屁孩之外,其他人註定無眠。
  
  鄭嘆原本打算先眯一覺,但是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
  
  走出來,跳上二樓的欄杆,鄭嘆看了看周圍一望無盡的黑色天幕。
  
  大院一樓還亮著燈,二毛他們幾個都在下面,傍晚時候從省城那邊過來幾個人,幫著他們尋找孩子,也帶過來一些其他可能有用的消息,看樣子今晚上一樓那些人是不可能睡了。
  
  察覺到什麼,鄭嘆往牆角那邊看過去。
  
  大山沒睡,跳上圍牆,正蹲在那裏看星星。大廳那邊只能夠看到院大門周圍的圍牆,所以大山蹲在牆角那邊的圍牆上並沒有被二毛他們注意到。
  
  想了想,心裏做下決定,鄭嘆趕緊下樓。
  
  大山聽到聲響之後回頭看看鄭嘆,這丫體型太大,圍牆太窄,看上去不怎麼和諧,不過站得還是很穩的。
  
  鄭嘆跳上圍牆,在大山旁邊停住,然後翻出院子,走了兩步,看看大山。哥們兒走一趟不?
  
  大山蹲在圍牆上盯著鄭嘆看了幾秒,大概還沒反應過來鄭嘆大晚上的想出去幹什麼。一般情況下,因為大山總是陪著師父老人家,牠的作息時間也漸漸跟老人家相似,晚上是不會亂跑的。可現在,牠看到鄭嘆要出去,一時也不知道跟不跟。
  
  回頭看了看一樓亮著燈的那邊,又轉回頭,從圍牆上跳了下來。
  
  見大山跟上,鄭嘆也放心些。雖然他跟著大山往那邊跑過一趟,但未必能記得清楚路,有大山這位嚮導在,鄭嘆也能少走點彎路。
  
  是的,鄭嘆還是決定去他們見過的那個有可疑人物和帳篷的地方,就算在那裏找不到裴傑,但總能根據那邊的人和物找到點其他的線索,根據鄭嘆偷聽到的二毛他們的談話所得到的消息,那邊林子裏那些人極有可能與大志的事情有關,這麼一來,也就很可能與帶走裴傑的那個人有聯繫了。
  
  黑夜裏充斥著無盡的未知和危機,很多對鄭嘆他們具有相當威脅的夜行動物也會出來活動。鄭嘆將貓牌拆下來,掛在一棵樹上,這樣他就算跑遠,二毛那邊也不會受到報警提示了,在真正找到有用的資訊前,鄭嘆還不想分擔二毛他們的注意力。
  
  其實,夜間的行程對於鄭嘆來說,並不會那麼艱難,畢竟貓的夜間視力還是不錯的,不會像人一樣在黑夜裏找不著北。但即便如此,行程還是相比起上一次要慢了許多。一個是大山並不習慣夜間在這裏走動,而且大晚上地偷跑出來,大山還帶著疑慮,回去估計會挨批,跑起來不像上次那麼果斷了。
  
  快天亮的時候,鄭嘆經過一處時,聞到了熟悉的氣味。是裴傑留下來的,另外一個則是帶走裴傑的那個人。
  
  裴傑果然被帶到了這邊!
  
  不虛此行。
  
  為了更方便夜間的行動,鄭嘆並沒有穿馬甲,也就不可能帶著手機。沒有手機,貓牌也被放在院子那邊沒有帶著,得想別的法子通知二毛他們,就憑鄭嘆和大山是不可能跟那些人對抗的。
  
  大山顯然也辨認出來了裴傑的氣味,這次跑起來果斷多了,並不會像之前那樣帶著猶豫。
  
  帶走裴傑的人,應該是從另外的路進這片山林的,大概為的就是甩開二毛他們的追蹤。
  
  循著氣味,鄭嘆和大山加快了速度。現在天已經開始亮了,平時這個時候大山早就起來活動「開啟鬧鐘」了,就算一夜沒睡,但到了這個點,大山的精神好了很多,當然,這其中也有找到裴傑氣味而激動的因素在內。
  
  還是那個地方,還是那個關著動物的布棚。布棚周圍原本只有兩個帳篷,現在多了一個,應該是有人加入。
  
  有了上次的經驗,鄭嘆暫時沒有靠近,那邊帳篷旁有人守著,看上去像是睡著了似的,但鄭嘆不敢冒險,那些人太過警覺,稍微一個不注意就可能得不償失。
  
  大山也沒有動,每一個動作都謹慎小心,輕悄悄的,生怕驚動了那邊的人。
  
  鄭嘆想了想,往遠處退開,離開那些人的警覺範圍。
  
  在鄭嘆動了之後,大山也很快回撤。
  
  不得不說,大山確實很聰明,這種聰明並不說是牠學東西快,而是因為牠懂得量力而行。牠知道自己不是這些人的對手,知道貿然上去討不到好,所以,在找到裴亮的氣味之後,牠現在想的便是回去報信。
  
  大山打算先撤回去,然後再帶人過來。可跑幾步發現鄭嘆依舊留在那裏沒有要跟著一起回去的意思,牠還停下來等了等。
  
  鄭嘆擺擺手,讓大山自己趕緊回去。他打算留在這裏觀察事態,要是有什麼緊急情況還能救個急,裴傑畢竟只是個小孩子。
  
  見鄭嘆確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大山繼續跑了幾步,停下來回看,又跑一段距離,回頭再看,見鄭嘆真沒有要跟上的意思,便放開步子跑了。
  
  鄭嘆相信大山能夠將二毛他們帶過來,大山能夠聽懂一些簡單的話語,而且,還懂yes、no的甩尾巴遊戲。
  
  只要將人帶過來,就好了。
  
  鄭嘆跳上一棵高高的樹,先觀察這裏的人,也休息一下,走了這麼久有些疲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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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7-2-24 17:30:11

第四零二章 後悔
  
  二毛他們發現鄭嘆和大山都不見的時候,太陽已經出來了。
  
  今天沒有大山式的「鬧鐘」,如果是平時的話,大家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只是,現在特殊情況,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裴傑的事情上,分析討論了一夜的幾人眼裏都是紅血絲。
  
  而師父老人家畢竟年紀來了,沒能跟他們一起熬住,淩晨三四點的時候被二毛他們給勸去休息,現在還沒起來,二毛他們也沒弄出大動靜,整個院子安靜得有些異常。
  
  等大家終於注意到為什麼覺得這種安靜很異常的時候,才發現,兩隻貓都沒在院子裏。
  
  有了裴傑的失蹤事件,大家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兩隻貓是不是也被悄無聲息地解決了。但轉念一想,不對,衛棱和二毛是很清楚那隻黑貓的能耐,不可能那麼容易就被人不聲不響地解決掉,遇到情況怎麼也會嚎一聲的吧?何況二毛手機上也沒報警,證明對方應該還在附近。
  
  林叔說去叫人過來幫忙找一找,被二毛止住了。
  
  「等等,我先看看。」二毛掏出手機,打開其中一個圖標,其中一個亮點很清晰。
  
  「就在附近?」
  
  幾人聽到二毛的話心裏有些忐忑,如果就在附近的話,他們剛才都喊了好幾聲,雖然是壓低聲音叫的,怕吵醒師父老人家,但以貓的聽力,足夠聽清楚他們的話。可事實卻是,一點回應的聲響都沒有。
  
  二毛拿著手機,按照上面顯示的信號亮點找過去,直到看到被鄭嘆掛在那棵樹上的貓牌。
  
  「貓牌被人摘了?」林叔擔憂道。他對那隻黑貓的印象還挺好的,就怕慘遭毒手。
  
  二毛將貓牌拿過來看了看,搖頭道:「不,不是別人摘的。除了牠自己,沒誰能將這個貓牌拿下來。」
  
  後面一句二毛說得很輕,離得稍微遠點的人根本聽不清楚,比如林叔,他只聽到了前面一句。二毛剛才所說的後面那句話壓根沒聽清。要不然肯定會疑惑,什麼叫「除了牠自己,沒誰能將那個貓牌拿下來」?
  
  「裴師兄,我估計黑煤炭肯定是發現了什麼線索,所以他才離開去找線索。至於大山,估計是被叫過去幫忙。」二毛說道。
  
  二毛還是比較瞭解鄭嘆的,畢竟這麼多年樓上樓下鄰裡關係,不瞭解才怪。
  
  裴亮點了點頭,沒說啥。不管二毛說的是不是真的,有希望就好。
  
  大山回去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了,二毛他們出去查找了一圈沒有發現太多的有用資訊,見到院子裏的大山,幾人眼睛都亮了。
  
  二毛屋前屋後看了看,沒發現鄭嘆。
  
  「大山,黑煤炭呢?」二毛問。
  
  「大山回來了?!」師父老人家從屋裏快步出來,將大山叫過去。
  
  大山最聽老人家的話,由老人家問話,大山也更配合一些,所以,在老人家開口之後,二毛他們便不出聲了,緊跟在旁邊聽著。
  
  一起生活了這麼多年,老人家對於大山的性子和能力都很瞭解,所以問的話是大山比較容易懂的。
  
  「黑煤炭呢?」老人家問。因為二毛的原因,現在老人家也跟著叫「黑煤炭」了。大山也知道這個名字指的是誰,牠在學玩打火機的時候就聽到過很多次這個名字,對得上號。
  
  大山聞言朝遠處某個方向看了一眼,二毛幾人將這個動作所代表的意義記住。大山的方向感很強,既然大山看向那邊,就意味著那隻黑貓就在那個方向的某個地方。
  
  「裴傑呢?」說著老人家將裴傑的一件衣服拿過來給大山聞了聞,方便大山將「裴傑」這個名字與氣味對應上,大山對於氣味的記憶力比單單一個沒聽多久的名字要更深一些。
  
  果然,大山在聽到「裴傑」這個名字的時候似乎還有些疑惑,但聞到氣味之後,就有些激動了,原地急急地轉了一圈之後,便想往門外走,被老人家叫住了。
  
  老人家將大山帶攏到面前,看著大山,幾乎是一字一頓地道:「找到了?」
  
  平時老人家跟大山也玩過類似的尋找東西的遊戲,所以,對於這個問題,大山是能夠聽懂的。
  
  大山聞言,尾巴抬起又使勁朝下甩。這個動作代表的就是「yes、no甩尾巴遊戲」裏面的「yes」。
  
  「真找到了!」二毛欣喜道。
  
  裴亮激動得眼睛都紅了,現在他急切地想尋過去。以前在家的時候,裴亮幾乎三天兩頭對裴傑進行一次棍棒教育,這孩子太皮了,不揍老實不了,成天搗蛋,可現在,一天沒見著這皮孩子,心裏還各種擔驚受怕,他一個爺們兒不可能哭著喊著要怎麼怎麼地,情緒壓抑著不能發洩,心裏堵得慌,只能沈默著一根接一根煙猛抽,以此來緩解情緒。現在,只是聽到這麼點消息都讓裴亮覺得眼睛酸澀,使勁眨了幾下都沒能將這股酸澀感壓下去,反而越來越盛。
  
  老人家坐回去,揮揮手,對二毛他們三人道:「去吧。」他年紀來了,是不可能跟著二毛他們出去找人的。
  
  「師父,這裏……」衛棱看向老人家。
  
  「你們放心,這裏有他們在,沒事的,你們自己小心點就好。」老人家指了指跟著的幾人,這其中有從省城跟著過來協助調查的人,也有村子裏幾個關係不錯的人,都在這裏護著,也不用擔心被人乘虛而入而讓這裏的老人小孩受到傷害。
  
  三個師兄弟配合起來比別人靠譜,老人家對於自己的徒弟還是很有信心的。
  
  在大山帶著二毛他們往山林裏走的時候,鄭嘆已經小睡了一覺醒過來。雖然睡眠的質量不算很好,但經過這一覺,精神的確好了不少,體力也恢復了。
  
  他觀察到,那裏有六個人,之前見過的五個人,再加上那個帶走裴傑的人。
  
  此刻是午餐時間,那邊六人聚在一個帳篷,一邊吃著東西,一邊聊著話,大概是商議後面該怎麼行動。那些人帶著口音,說話也很快,鄭嘆聽不太懂,偶爾捕捉到的幾個詞,串起來也不知道意思,只能根據那些人說話的語氣來判斷了。
  
  六人中有一個人坐在帳篷門口。一半身體在帳篷內。一半在帳篷外。在警惕著周圍的時候,也跟其他人說兩句。
  
  對鄭嘆來說,這是一個機會。既然這六個人都聚在這裏,那其他地方就沒人了。
  
  繞到後方,鄭嘆悄悄接近那個布棚子。三個帳篷並不像是放置人質的地方,這裏最有可能的就是那個關著動物的布棚。而且,鄭嘆從那幾個人的一些微妙的言行上也推斷,裴傑應該就在那裏面。
  
  悄然繞到布棚後面,鄭嘆找到一處未固定的地方。布棚下方只有幾個點固定著,而沒固定的地方,鄭嘆能夠將布圍稍微掀起來點鑽進去。
  
  這就是體型優勢了,要是再稍微大點兒的,想要鑽進去,整出來的動靜肯定會將那些人引過來。
  
  仔細聽了聽,鄭嘆在確定那幾個人都在帳篷那邊之後,便小心地掀起布棚垂下來的並未固定的布圍,並迅速鑽了進去。
  
  布棚裏面相比起外面要暗得多,不過對於鄭嘆來說其實沒多大影響,他能夠清楚看到裏面的情形。
  
  這裏面放置著鄭嘆上次見過的五個籠子,兩個裝著猴子的,三個裝著小熊貓的。而離這五個籠子比較近的一個大籠子裏面,有個小孩坐在籠子的角落,顯然就是裴傑無疑。
  
  裴傑正抱著腿坐在籠子一腳,頭抵著膝蓋,似乎在睡覺。
  
  五個籠子裏的動物精神狀態和上次差不多,不算好,蔫吧唧唧的,也沒注意到鄭嘆。只有裴傑籠子旁邊的那隻稍微有點精神,在鄭嘆走過去的時候,那小傢夥看到鄭嘆了,不過沒出聲,只是那樣好奇地盯著。
  
  似乎這種動物本就很少叫出聲,對現在這種情形來說,是個好事。
  
  那隻小熊貓就站在籠子邊上,看著鄭嘆,一邊還抬手撥弄下嘴邊的毛。
  
  鄭嘆走到裴傑旁邊,籠子金屬網比較密,他無法擠進去,只能伸爪子輕輕推了推裴傑。
  
  裴傑睡得並不深,被推了一下之後就醒了,有些迷茫地看了看周圍。依舊是昏暗的環境,還有動物排泄物的臭氣。不過,被迫聞了一天了,裴傑已經有些麻木,再說,這臭氣裏面也有他的一份,他尿過幾泡尿。
  
  沒發覺什麼異常,裴傑正打算繼續睡的時候,胳膊又被碰了一下。
  
  扭頭,對上一雙眼睛。
  
  裴傑差點驚得尖叫起來,好在這孩子心理素質不錯,硬是給憋住了。裴傑仔細辨認了一下,才發現剛才推自己的是一隻貓。
  
  沒辦法,這裏的環境對於裴傑來說還是太暗了,鄭嘆現在待的地方更暗,裴傑無法像鄭嘆一樣看清楚這裏面的物體,再加上鄭嘆本來就黑,如果不是眼睛還能反射點光的話,裴傑估計也沒這麼容易發現鄭嘆。只是,他並沒有想到是鄭嘆本身,只以為是樹林裏的哪隻野貓。
  
  籠子對於裴傑來說,還是太小了,就算坐在籠子的一角,也占據了這個籠子截面的近四分之一。裴傑也根本無法在籠子裏站直,起來的時候還得彎著腰。
  
  鄭嘆也想到裴傑大概是沒看清楚,掃了周圍一眼,然後走到布棚邊上留出來的小窗子那兒。
  
  窗子外斜照進來的光線投射在並不平坦的地面上,等鄭嘆走到那裏之後,裴傑這才看清楚。
  
  「黑……黑炭?!」雖然心裏很激動,但裴傑記著自己被人困在這裏,他害怕聲音太大會惹來那些人,於是便壓低了聲音。
  
  鄭嘆對裴傑的表現很滿意,再次走到籠子邊。
  
  裴傑看著鄭嘆就開始哭了。既然鄭嘆在這裏,那他爸和二毛叔他們也都應該在附近了吧?
  
  裴傑頓時突然覺得黑暗的兒童時代又見光明了。自詡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的小屁孩,現在也止不住開始落淚。
  
  「嗚嗚,黑炭我錯了,我不該亂拿你的東西,不該在沒徵得同意的時候妄圖撬鎖……」裴傑壓低聲音承認錯誤,因為聲音壓得太低,有時候只能看到張嘴,並沒有聲音發出。不過鄭嘆還是能通過說出來的那幾個字以及裴傑的嘴型知道這孩子到底在說啥。
  
  語氣很誠懇,配合表情更是讓人動容,只是,鄭嘆總覺得這話裴傑說起來怎麼這麼順溜呢?連個停頓都沒有。
  
  類似的話裴傑確實說得多,但此刻裴傑也是真的懊悔。如果他沒有好奇那個箱子,沒有將那個箱子提出院子,是不是就不會碰到那個陌生人,林叔也不會被敲昏,兩個弟弟妹妹也不會陷入險境,自己更不會被壞人像拎小雞似的拎過來?
  
  悔,他是真的後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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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7-2-24 17:30:28

第四零三章 百寶箱的筆
  
  裴傑懺悔完之後,哭也哭過了,現在心裏有了希望,也不那麼害怕。
  
  抬袖子一抹臉,裴傑便開始問道:「黑炭你身上有沒有帶竊聽器?有沒有連絡器啥的?」
  
  這明顯就是電視看多了的孩子,想像力跟著電視走。
  
  在家時習慣了跟齊大大這隻猴子說話,現在看到鄭嘆,裴傑也還是習慣性地直接說話。
  
  養過動物的人都知道,很多動物並不像人們想像得那麼蠢笨,跟人接觸久了,還是能聽懂一些話的。在裴傑的心裏就是這樣,他一直覺得有很多動物能聽懂人話,比如他家的齊大大,再比如面前這隻黑貓。
  
  裴傑正說著,鄭嘆耳朵一動,離開原地快速竄到角落那裏的一個木箱子後面藏著。
  
  裴傑見狀也不再說了,他知道肯定是外面有人過來了。腦子裏念頭一轉,看向旁邊籠子裏那隻正在抓臉毛的小熊貓,伸手過去拍。
  
  布棚的簾子被人猛地掀起,如果不是鄭嘆聽到了微小的動靜,憑裴傑的聽力是聽不到有人過來的,所以,來者的行為可以算是比較突然。
  
  來人掀開簾子看了布棚內一眼,這裏並不大,借著掀起的布簾子外照進來的光線,一眼掃過去他就能看到布棚裏面的情形,這裏也沒有能夠藏住人的地方,所以,來人過來看了一眼,視線停留在裴傑身上幾秒,沒發現什麼異常,警惕感放下很多。
  
  他是聽到這邊有點動靜。過來看看,沒想到是那小孩在逗小熊貓。小孩子嘛,被關在這裏沒哭沒鬧已經很讓人意外了,不過,如果過於聽話和配合,他們反而還會懷疑,保持著戒心。
  
  現在,裴傑似乎有些煩躁地拍旁邊的籠子,應該是在發脾氣。
  
  裴傑的行為本來是打算轉移一下來人的注意力,不讓他們注意到鄭嘆。他卻想不到。自己的行為會降低來人的戒心。
  
  來人看了裴傑幾眼,說了句「安靜點」便放下簾子離開了。這次沒有刻意放輕步子,裴傑能夠聽到那人離開的腳步聲。
  
  裴傑鬆了一口氣,鄭嘆也鬆了一口氣。唯一被嚇著的估計就是裴傑旁邊那個籠子裏被關著的那隻小熊貓了。
  
  剛才裴傑的動作讓這隻正在抓著臉毛的小熊貓嚇得直接後仰。往後栽了過去。現在正瞪著眼看著裴傑這邊,爪子也沒抓毛了。
  
  鄭嘆懷疑這隻小熊貓是不是被嚇傻,感覺更呆了。
  
  等那人離開之後。鄭嘆從角落的箱子後出來。
  
  裴傑對這些人的瞭解有限,連對方一共有幾個人都不知道,還沒鄭嘆瞭解到的東西多。
  
  鄭嘆出現在這裏,一個是看看裴傑的情況,心態怎樣,確定這孩子是否安全;第二個就是給裴傑點希望和堅持下去的動力。畢竟只是孩子,心理承受能力就算強也有個度。
  
  現在裴傑的心情好多了,鄭嘆也不打算一直待在這裏,他還想出去探一探情況。
  
  「對了黑炭,抱歉啊,那個人把我帶來的時候,還將你的箱子也拿了。」在鄭嘆離開前,裴傑說道。
  
  箱子?
  
  鄭嘆腳步一頓。
  
  裴傑所拿過的箱子只有侯軍毅送給鄭嘆的那個百寶箱。
  
  帶走裴傑的那個人為什麼要拿鄭嘆那個箱子?難道只是順手而已?
  
  鄭嘆不知道。
  
  昨天在知道裴傑的事情之後,也沒誰再關注鄭嘆的箱子。二毛他們也不會去想那個箱子裏面裝著什麼東西,當時討論事情的時候只提了一句,但沒找到箱子,相比起裴傑的事情,箱子只是件小事,後來他們的注意力便被轉移了,並沒有太過在意一直沒找到的箱子。
  
  現在看來,箱子竟然是被帶走裴傑的那個人給提過來了。
  
  悄然離開布棚,鄭嘆聽了聽帳篷那邊的動靜。
  
  那六個人還在那邊,估計商議著什麼,氣氛不太好,其中一個人脾氣比較暴躁,吼叫著,像是遇到了什麼憤怒的事情。
  
  剛才去布棚的那人是為了讓裴傑聽得更明白,所以說話時並沒有用太過濃重的方言腔調,而現在這六個人聚在一起,用的都是帶著方言腔的話語,其中有兩個人說話稍微好點,但語速一快,鄭嘆依舊聽不清楚他們在說啥。
  
  鄭嘆趁他們商議事情,從帳篷背後繞過去。
  
  三個帳篷,六個人在其中一個帳篷那裏,有人的帳篷鄭嘆肯定進不去,不過另外兩個倒是可以看看。
  
  上次來的時候隻有兩個帳篷,現在多出來的這一個可能與抓裴傑過來的那個人有關,而箱子也最可能放在這個新搭起來的帳篷裏。
  
  在那些人爭吵得激烈的時候,鄭嘆逮了個空隙,鑽進新搭起來的那個帳篷裏。
  
  很幸運,鄭嘆的猜測沒有錯,箱子就放在這裏面。鄭嘆進來之後掃了一眼就發現了。
  
  不過,箱子上有幾道明顯的劃痕,像是尖銳的金屬物劃出來的,尤其是密碼鎖那裏,除了劃痕之外還有一些撞擊的痕跡。很顯然,那人將箱子拿過來之後試圖打開過,只是鄭嘆沒想到,侯軍毅這個百寶箱的質量會這麼強悍。
  
  其實,對方在抓裴傑的時候注意到了裴傑提著的箱子,這些人還有點見識,眼力不錯,能一眼看出箱子的材質非同一般,於是便想著裏面是不是有什麼值錢的東西,便順手提過來了。箱子對於小孩子來說有些重,但是對於他們這些人而言,這點重量壓根不算什麼。可是,那人沒想到,箱子提來之後又砍又砸,也沒將箱子給打開,原本打算嚐試其他的法子,卻被一些事情給耽誤了,現在沒功夫開箱子。這樣一來,也給了鄭嘆機會。
  
  聽了聽外面的動靜,確定那六個人依舊在那邊的帳篷,鄭嘆便快速撥了密碼,將箱子打開。
  
  箱子裏面的東西鄭嘆沒事的時候研究過,裏面分好幾個隔層,拉開之後呈梯度展開。上面幾層是一些小工具,如指南針、創可貼、口哨等,其中一層裏面還放置了一個巴掌大的扁平藥盒,裏面裝著各種藥物。
  
  東西很多,鄭嘆也用不上,不過,上次鄭嘆跟著焦家一起送焦遠去京城的時候,侯軍毅跟他說過一些百寶箱裏面的各種用品的和使用方法。鄭嘆記得不全,記憶中比較深刻的,就是放在最底層的那個盒子裏的東西。
  
  最下麵那層,鄭嘆將裏面的盒子拿出來,打開一看。
  
  盒子裏放置著一根金屬材質的看上去像是自動鉛筆的東西,在「自動鉛筆」的旁邊,還有一個細長的圓筒,乍一看去,不知道的人估計會以為是放置自動鉛筆芯的。
  
  圓筒兩端都可以打開,裏面放置著一些顆粒狀的東西。
  
  這個自動鉛筆相當於是一個發射器,而圓筒裏面的,則是專門製作的子彈。按照侯軍毅的說法,尖頭的「子彈」是麻醉彈,平頭的「子彈」是電擊彈,後者比前者要大一倍以上,因此在數量上也少一些。
  
  鄭嘆數了數,五顆麻醉彈,兩顆電擊彈。
  
  將箱子拿過來的那人絕對不會想到,這個在他看來極有可能放置貴重東西的箱子,反而成為了鄭嘆的一個得力工具。原打算著事後大賺一筆,可惜,這其實是一種作死的行為。
  
  鄭嘆看著手上的「筆」和「筆芯」,就是不知道這支筆和兩種「子彈」的效果怎麼樣。
  
  這玩意兒是侯軍毅他爺爺給做的,離侯軍毅送箱子已經三年了,暑假那時候,鄭嘆去京城方萌萌家碰到侯軍毅,聽侯軍毅說過,現在那小子有了新的百寶箱,而且裏面的工具等都全面升級,這支特殊的自動鉛筆也已經改進好幾代了,送給鄭嘆的百寶箱裏面的這支屬於比較原始的。
  
  相比起現在侯軍毅手中的裝備,鄭嘆這個肯定落後很多,但在鄭嘆看來,這已經是很好的救急工具了,有了這個鄭嘆也好防備。
  
  能夠給侯軍毅的東西,肯定不會太危險而脫離掌控,所以,這兩種「子彈」的效果肯定是有限的,更不會致死,比較適合防衛和一些緊急情況。
  
  箱子裏東西太多,還有一些很有意思的小玩意兒,可惜鄭嘆不可能都全部拿走,而箱子本身的目標太大,鄭嘆也不好直接抬著箱子安穩離開,所以,鄭嘆只能少帶點東西。
  
  將「筆」和「筆芯」放在旁邊,鄭嘆重新將箱子合攏鎖好,然後拿著「筆」和「筆芯」找機會離開。
  
  普通人一隻手就能將這兩樣東西拿好,而鄭嘆需要兩隻手。既然手用來拿東西,就只能再用兩條腿走路了。
  
  鄭嘆想先試一試這支「筆」,心裏也有個譜,而嚐試的話,為了不弄出動靜打草驚蛇,鄭嘆稍微離遠了點。
  
  覺得距離差不多之後,鄭嘆爬上一棵樹,在樹上相對來說安全一點點。
  
  摸索了會兒,鄭嘆才將「筆」的前面三分之一處扭開,拿了一顆尖頭彈裝進去,重新將筆扭好。
  
  看看周圍。
  
  前面那棵樹上有一隻藍灰毛色的鳥在喳喳叫著,鄭嘆將筆頭對準了這隻倒楣的鳥。
  
  沒有瞄準器,只能憑感覺來。鄭嘆第一次嚐試,沒什麼把握,好在那隻鳥的體型跟校園裏的灰喜鵲差不多大,離得也算近。
  
  鄭嘆一隻手抓著「筆」,一隻手按動筆尾端的按鈕。
  
  「哢」的一聲按鈕按下去的輕響過後,那隻鳥從樹枝上掉下去,落在下方的灌木叢上,喳都沒喳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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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7-2-24 17:30:44

第四零四章 各個擊破
  
  這效果真顯著。
  
  鄭嘆跳下樹,來到灌木叢旁邊看了看,將那隻鳥提下來,抓著鳥腿還抖了兩下,羽毛抖掉幾根,鳥頭被抖得兩邊甩。
  
  沒其他反應,但鳥好像也沒死。至於過會兒會不會咽氣,鄭嘆也不知道。這麻醉彈的效果鄭嘆還在探索中。
  
  鄭嘆突然覺得再也無法直視自動鉛筆了,估計以後一看到自動鉛筆,就會想到現在手上拿著的這玩意兒。
  
  鄭嘆的技術不好,如果離得遠,估計就打不中了。就像這隻鳥,剛才離鄭嘆不到三米的距離,雖然打中了,但有些偏,再偏一釐米就浪費子彈了。好在鄭嘆的真正目標是人,靶子大。
  
  鄭嘆將鳥身上的那顆子彈拔出來,觀察了一下。子彈射出後,頂端有個針狀的東西,打中目標的時候刺入目標的身體,就算目標穿著衣服,只要不是那種防護性好的,應該都能刺穿,而且,起麻醉效果的也是這根針。
  
  不管鄭嘆的技術過不過得去,也就只能探索這麼一次了。一共七顆子彈,消耗了一顆,還剩六顆,那邊還有六個人,鄭嘆現在可不能再浪費,消耗不起。這可是鄭嘆應付突變事件的秘密武器,不然,徒手搏鬥鄭嘆絕對沒勝算。
  
  整體上來講,鄭嘆對于這支特殊的筆還是很滿意的,唯一不滿意的就是,每次只能安裝進去一顆子彈,再要發射的話還得重新安裝,子彈也是一次性的。用完一次,就不能重複利用了。
  
  鄭嘆再次安裝了一顆麻醉彈,然後扯了根藤蔓,將裝子彈的圓筒和這只特殊的筆都綁了背在背上,這樣比較好爬樹,對於現在的鄭嘆來說,樹上比地面上要安全一些,躲樹上也不容易被人發現。
  
  不敢離開太久,鄭嘆再次接近那幾人駐紮的地方。
  
  六人現在沒爭執了,但氣氛不怎麼好。而且。鄭嘆還看到有兩個人拿著大包在收拾東西。這對於鄭嘆來說不是個好現象。
  
  鄭嘆原本打算著等大山搬救兵,但看現在這些人的行為,似乎有要馬上離開的意思。
  
  如果他們離開的話,布棚裡的動物會被帶走嗎?裴傑會被帶走嗎?被帶走還有一條活路。就怕這些人嫌麻煩。不打算帶。而這一種情況的話,不管是那幾隻動物還是裴傑都不會有活路。
  
  鄭嘆著急了。現在也不知道二毛他們到底在哪裡,還有多久才能到這兒?就怕二毛他們來的時候。六人已經離開了,那樣一來,裴傑的處境更危險。
  
  那邊的六個人,兩人在帳篷那邊收拾東西,兩人拿著一張地圖在說著什麼,大概是在計劃下一步逃去哪裡,一人靠著樹抽煙,最後一人,背著獵槍,進入樹林子裡。
  
  鄭嘆想了想,跟著那個進入樹林子裡的人過去。
  
  雖然不想打草驚蛇,但現在這情形,也由不得鄭嘆了,再等下去,鄭嘆怕事情有變,當然,這些人也肯能不會動裴傑,但鄭嘆賭不起。
  
  只能先下手了!
  
  如果沒有背後背著的這支筆,鄭嘆還會繼續琢磨辦法,可現在有工具了,鄭嘆打算盡力試一試。他有身形優勢,在山林這種地方比較好隱蔽,當然,如果是夜裡就更好了,他這一身「黑皮衣」更適合晚上行動。
  
  林子裡響著一些零星的鳥叫聲,遠處偶爾傳來幾聲野獸的叫喊。
  
  天空太陽高懸,有鳥叫,有蟲鳴。
  
  進入林子裡的人在離開駐紮地一定距離後,拿著槍,警惕地看了看周圍。在這裡看不見駐地那邊,同樣,駐地那邊也看不見他。
  
  確定附近沒人之後,他將槍重新背到背後,然後打開一個褲兜,將裡面的東西掏出來。這是他私藏的一小瓶「藥」,最近因為事情發展不理想,精神緊張,在林子裡這地方還總要保持高度的警戒,其實早就疲憊,他想借用一些藥物來醒醒神,當然,他也早就想這玩意兒了,只是在駐地那邊的時候,不能讓其他幾人看到自己的私藏品,所以他一直忍著沒用。現在,只有他一個人了,趕緊用一點,然後才有精神收拾東西開溜。
  
  而就在他打開瓶子,大部分注意力全部放到瓶子裡那些對他吸引力相當大的藥丸時,突然聽到「哢」的一聲輕響,後背一痛,視野很快模糊起來,再接著,便失去意識了。
  
  鄭嘆看著那人倒下,等了幾秒,見對方沒有後續的反應之後,先在「筆」里加了一顆新的子彈以防萬一,然後才慢慢接近倒在地上的那人。
  
  小心湊過去,使勁踹了對方的腿一腳。
  
  沒反應。
  
  再踹。
  
  依舊沒反應。
  
  很好,應該是中招了。
  
  確定對方真被放倒而不是裝的,鄭嘆將對方的槍和匕首都拖過來,然後藏到高高的樹上去,專門選擇那種枝繁葉茂的容易藏東西的樹,就算這人再醒過來也未必能想到他的武器被藏的地方。
  
  至於剛才這人手裡的藥,鄭嘆猜測可能是那些違禁物品,也不敢多碰,將瓶子蓋好,藏到樹上,說不定事情結束後會有用。
  
  藏好武器和藥之後,鄭嘆抽出對方的褲腰帶,將對方的雙手綁在背後,然後把人拖進草叢,高高的草叢將人遮擋得很好。
  
  搞定一個,鄭嘆想著怎麼再將那邊的人吸引過來一兩個。他現在只能選擇各個擊破,不可能一挑多。
  
  剛才這人被放倒的時候沒叫出聲,帳篷那邊的人應該也沒聽到聲響。
  
  怎麼弄出點聲音將那邊的人吸引過來一兩個呢?
  
  鄭嘆跳上樹,站在高處看了看周圍。
  
  左前方沒有太高的樹擋著,鄭嘆能看到那邊有個小土坡。而在那裏,有一些鳥活躍著。
  
  有些鳥喜歡吃果子,而有些鳥,則喜歡吃腐食。
  
  鄭嘆跳下樹過去看看情況,和他猜測的一樣,那裏有十幾隻鳥,有烏鴉,也有其他鄭嘆叫不出名字的鳥類。此刻,牠們正在啄食一隻已經看不出樣子的動物,大概是那些人獵殺了扔這兒的,成了這些鳥的盛宴。
  
  這些鳥並沒有因為鄭嘆的靠近而退縮,野外的動物,很多都會為了食物而拚殺,即便是一些看上去很溫和的物種也不能小覷。
  
  校園裏的鳥,跟野生環境下的鳥,畢竟是不同的。
  
  有兩隻鳥看到了鄭嘆,但鄭嘆沒從牠們眼裏看到退縮,反而帶著點凶光,再加上牠們啄食的樣子。渾身透著一股子凶殘意味。
  
  這讓原本打算撲騰過去嚇一嚇這些鳥的鄭嘆頓住了。安全起見,鄭嘆找了一根長點粗細合適的斷樹枝,然後掄著樹枝就衝了過去。不能直接上拳頭,棍棒總行吧?不想挨抽就趕緊起飛!
  
  帳篷那邊,依然是剛才鄭嘆見過的樣子。只是,在聽到某處突然尖叫著飛起的十多隻鳥的時候,五個人同時放下手裏的活,眼神銳利地看了過去。
  
  一般這種情況,除非有人或者其他動物去驚動那些鳥,不然那些鳥不會這樣突兀地齊齊飛起來。
  
  五人相視一眼,拿起槍,其中一人朝著樹林喊了喊剛剛離開的同夥。
  
  沒有回應。
  
  簡單商議了下,他們決定派兩人過去那邊看看情況,另外三人留在這裏。
  
  進入林子的兩人朝著鳥驚飛的方向走去,可是,等他們到了那裏,卻並沒有發現有人來過的痕跡。
  
  「應該是動物吧。」其中一人說道。
  
  另一人在仔細查看了一下周圍之後,點頭同意對方的看法。
  
  耳機裏傳來駐地那邊的人的問話聲,他們將這裏的情況說了一下。離開後,並沒有立刻回駐地那邊,而是搜尋之前進入樹林的同伴。不管對方是遇險還是叛變,總得確定一下,這樣他們才能進行下一步的行動。
  
  這次兩人沒有挨得很近了,搜尋的範圍比較大,所以,兩人之間隔著些距離。
  
  鄭嘆藏在一叢灌木後面,看著那兩人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選了一個人,跟上。因為不能保證自己的跟蹤技術,所以,鄭嘆先預判了一下對方的行走路線,然後繞了個彎,等在對方的行走路線上某個地方。
  
  雖然結果對方的行走路線與鄭嘆的預測有點差異,但好在偏差不大,鄭嘆還是逮到了機會,第三顆麻醉彈射中了對方的大腿。
  
  這人似乎還想喊句什麼,只可惜,沒能喊出來就暈過去了。
  
  和前一個人一樣,鄭嘆將他的槍和匕首等都藏在一棵樹上,將人也拖進草叢裏綁好。
  
  換了子彈之後,鄭嘆對第三個人用了同樣的方法,對方的警惕心很強,鄭嘆差點就失手了,好在他有體型優勢,目標小,對方不容易察覺,不然,體型再稍微大點兒的話,估計就躲不開對方的視線掃描了。
  
  還有三個人,三顆子彈。
  
  帳篷那邊的人等了會兒,再次聯繫了剛才進入樹林找人的兩個同夥,可這次,註定無人回應了。
  
  天空的陽光有些刺眼,空氣中帶著點令人煩悶的燥熱感,明明是白天,明明氣溫尚可,卻讓留在駐地的三個人感覺,這比夜間帶來的寒意更讓人驚悚。
  
  三個同伴,陸續進去就沒聲了。
  
  悄無聲息。
  
  究竟是什麼人?
  
  如果叛變的話,不可能三個人都這麼不聲不響就自己逃了吧?這在之前一點徵兆都沒有。
  
  這件事彷彿一個催化劑,將原本就心態不穩的人內心的負面情緒瞬間誘發出來。
  
  「一定是有人來了!不能繼續留在這裏!離開,立刻離開!被抓到就完了,就完蛋了!」剛才一直在收拾東西的人,背著包,拿著槍就要離開。
  
  砰!
  
  一聲槍響,背著包的人,還沒邁出幾步,就倒在了地上。胸口有個血洞。
  
  開槍的人是剛才研究地圖的一個,也是將裴傑抓來的那人。
  
  他們已經大致決定好了逃跑路線,也決定了下一個歇腳的地方,他不準有人擅自行動。如果有人不按計劃來,背叛自己透露了自己的計劃,那一切就功虧一簣了。所以,剛才在對方背著包就要獨自開溜時,他果斷一槍解決了可能存在的隱患。一個臨時同夥而已,死了就死了,死人嘴才緊。
  
  「你看著點,我解決掉棚子裏的東西就撤。」說著,那人將地圖疊好放進口袋,拿著槍往布棚裏走。
  
  留在外面的人並沒有多看那位躺在血泊裏的同夥,也沒有任何同情或者可憐等情緒。在他看來,蹦了對方是正確的選擇,就算剛才那一位不開槍,他也會開。自己的安全和利益才是第一位,至於其他人?算個屁。
  
  不過,這也幫了鄭嘆一把,還替鄭嘆省了一顆子彈。
  
  鄭嘆悄然接近帳篷那邊,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那個人,深呼吸平定一下情緒。
  
  還剩兩個人,三顆子彈。足夠了吧?麻醉彈的效果尚可,就是不知道電擊彈怎麼樣。這兩人中,總有一個要挨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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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7-2-24 17:31:01

有超人就好了
  
  二毛三人跟著大山在山林裏穿行,雖然他們很想盡快找到裴傑,想加速加速再加速,但大山不行。
  
  畢竟上了年紀,就算大山的身體一直很好,一直被林叔保養著,又是針灸又是按摩,吃個飯都還整個營養搭配,相比起其他老年狀態的獰貓來說,要強出一大截,但牠也扛不住這樣長途的行走奔跑。
  
  大山已經很長時間沒有休息了,牠自己在來回途中休息的時間也很少,到達院子搬救兵也只是休息了幾分鐘而已,只是喝了點水吃了點東西,相比起鄭嘆來說,唯一好過鄭嘆的就是,大山能夠吃到更好的食物,而鄭嘆現在還餓著肚子。
  
  「休息一下吧。」裴亮看著前方望不到邊的山林,說道。
  
  裴亮心裏也急,擔心裴傑的安全,恨不得立馬就飛過去。但他也清楚,大山現在的情況不太好,再這樣繼續下去,裴傑沒找到,大山估計就得趴下。可他們也不能扛著大山跑,他們不知道具體方向和路線,山上多得是彎彎繞繞,一個不小心走錯路,大山都未必能及時轉悠回去。
  
  語言不通,交流障礙,只能讓大山引路。
  
  大山畢竟不是鄭嘆,沒鄭嘆那個指示能力。
  
  既然裴亮這麼說,二毛和衛棱肯定不會反對,他們心裏也清楚大山的情況。
  
  二毛給大山喝了點水,吃了點東西,抬手給大山揉一揉,他的按摩技術遠比不上林叔,但能稍微讓大山放鬆點也好,後面的路也不知道還有多少。
  
  大山趴在地上,閉著眼睛喘氣。現在身邊有三個人,雖然牠以前總喜歡找這些傢夥們的麻煩,但也知道有他們在,不會有危險,牠不需要用多餘的精力去警戒四周。
  
  見裴亮沈默地坐在旁邊的石塊上,二毛安慰道:「傑小子沒事的,黑煤炭現在肯定在那邊陪著他。裴師兄你大概不太瞭解那隻黑貓,他遠比咱想像的要有能耐。那傢夥坑人很有經驗的。」
  
  還打算多說點什麼安慰一下,二毛突然想到,那隻黑貓雖然有能力,但惹事的本事也一流,到底會發生什麼,他現在還真不敢想。畢竟,敵人可不是善茬。
  
  裴亮扯了扯嘴角。想笑著回應一下,可就是笑不出來。他到現在也沒吃多少東西,唯一吃的點。還是因為要跟著大山過來找人而硬塞了點食物,以便有體力跟進。裴亮心裏急啊,怎麼能不急呢?更不可能笑得出來。
  
  正沈默著,衛棱的電話響了。
  
  因為山林裏信號不好,很多地方根本沒信號,所以,三人在過來的時候,師傅他老人家給了一部衛星電話。
  
  聽電話那邊說了幾句之後,衛棱的臉色不太好。
  
  「怎麼了?」裴亮心懸到嗓子眼,生怕聽到什麼關於裴傑的不好的消息。
  
  衛棱掛了電話,說道:「一直失蹤的大志現在找到了,但也驚動了背後的一些人。」
  
  裴亮和二毛同時心中一緊,雖然大志的出現能夠牽出罪魁禍首,那個動物園的幾個高管也別想脫罪了,但同時,也驚動了那些受雇傭的人,其中包括帶走裴傑的那人。
  
  如果那些人仍舊打算講條件還好,這樣裴傑對他們還有用,就怕那些人一激動,不打算用人質要挾,也不打算談判,直接下殺手,然後輕裝開逃。
  
  二毛揉了揉大山的黑耳朵,給牠撓撓下巴,然後用兩隻手掌托起大山的貓頭,看著大山睜開的眼睛道:「大山,只能麻煩你辛苦點了。」
  
  大山站起來,看了看周圍,辨別一下方向,繼續往前走。
  
  另一邊,鄭嘆看著守在帳篷那兒的人,手裏抓著已經上好子彈的筆,想著怎麼解決掉這個傢夥。
  
  這時,有一隻鳥從樹林那邊飛過來。
  
  砰!
  
  這隻無辜的鳥從空中掉落,零散的羽毛漸漸飄下。
  
  而開槍的人,面上根本就沒有多少情緒,似乎剛才只是折了一根樹枝而已,做了一件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事情,看也沒看被打落的鳥,繼續警惕著周圍的樹林。只要有一點動靜,他就開槍。
  
  「怎麼回事?」剛走進布棚的人聽到槍聲,出來問道。
  
  「沒什麼,一隻鳥而已。」
  
  看了看地上的鳥,那人沒說什麼,再次走進布棚。
  
  鄭嘆躲在草叢後面,小心地呼出一口氣。他真沒想到對方連鳥都不放過,也是,自己的同夥都能果斷地一槍蹦掉,何況是一隻鳥。如果鄭嘆現在走出去,或者被對方發現,絕對會挨槍子兒。
  
  寧可錯殺一隻貓,也絕不放過任何可疑動靜,這就是現在對方的策略。
  
  怎麼辦?
  
  鄭嘆離對方還有些距離,他也知道以自己那拙劣的技術,這段距離準確度絕對不會高,若是就在這裏開射,目標射不中反而暴露自己的話,那就苦逼了,指不定就立馬升天變成貓仙。
  
  想了想,鄭嘆悄然後退,然後來到自己剛開始試第一發子彈的地方,那隻鳥仍舊躺在那裏,一動不動。鄭嘆立起身,將鳥提起,看了看手上的鳥,鄭嘆暗道:碰上一隻貓算你倒楣,只能犧牲一下你了。
  
  鄭嘆想過扔石頭或者其他死物,但對方顯然在山林裏有很豐富的打獵經驗,石頭還是鳥,或許,對方在那一瞬間就能判別出來,這樣達不到鄭嘆分散對方注意力的目的。
  
  不管對方是否真有那樣的辨別技術,鄭嘆打算還是用鳥來試。
  
  可惜不會用獵槍,也不方便用獵槍,要不然,直接拿著槍突突掉這些人算了。鄭嘆嫌棄地甩了甩自己的貓爪子,提著鳥。再次潛回帳篷附近。
  
  而此刻,布棚內已經傳出了槍聲,還能聽到猴子的尖叫。
  
  鄭嘆心裏一跳,剛才進帳篷的那人該不會打算滅口吧?!
  
  原本還打算等待時機,現在看來,等不了了。再等下去,裴傑小命都估計會丟掉。
  
  站在帳篷那邊的人,隔會兒就會換個方向站著。
  
  鄭嘆在最靠近對方的地方,在對方側向的時候,深呼吸。抬手將提著的鳥使勁扔了出去。
  
  而對方的反應也快。憑著微弱的聲音就判斷出來了從空中飛來的物體。
  
  在對方將注意力放在鳥身上的時候,鄭嘆也迅速從草叢裏奔出來,朝著對方跑過去。
  
  砰!
  
  一槍正中空中的目標,而打了這一槍之後,對方也沒停止。雖然沒有看清從林子裏跑出來的究竟是什麼,但仍舊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物體,快速轉了槍口。
  
  砰!
  
  又是一槍。
  
  只是,差之毫釐。就劃定了成功和失敗的分界線。
  
  鄭嘆在衝過去的時候沒想其他,全速跑過去,在靠近那人時按動「筆」,射完就跑。他聽到了第二聲槍響,剛才甚至感覺全身的毛都炸起來了,一種極度的危險感瞬間降臨。不過,他也顧不了太多,射了筆裏的子彈,鄭嘆就跑到帳篷後面,然後跳進草叢裏。
  
  等了等,沒聽到其他動靜,小心往外看了看。
  
  帳篷那邊,剛才還拿著槍射擊的人,此刻正倒在地上,在對方光著的膀子上,一顆不大的子彈釘在那兒。
  
  鄭嘆找了個土塊,使勁扔過去,還是朝著對方的臉扔的。
  
  土塊撞擊到人,碎成幾個小塊,灰塵散開,而被打的人仍舊維持著剛才的樣子,面上的表情都沒怎麼變。
  
  鄭嘆走出灌木叢,跳到帳篷後,又看了看,然後快速衝過去將對方手裏的槍給拖過來。
  
  人,依舊沒反應。
  
  看了看地面上的一個彈孔,這離剛才鄭嘆跑過去的路線只有不到一個手掌的距離。如果鄭嘆稍微再慢一步的話,或許就中彈了。
  
  還是低估了這些人的能力。
  
  好在,這裏只剩下一個人了。
  
  鄭嘆暫時鬆了口氣,將槍就近藏在一棵樹上,然後將人拖進一個帳篷裏面,用帳篷裏的繩子綁了幾圈,打死結。
  
  砰!
  
  布棚那邊又傳來槍聲,鄭嘆剛綁了手,來不及將昏迷的人腿也綁住,反正藥效能持續一段時間,鄭嘆在「筆」裏換了一顆子彈,趕緊朝布棚那邊過去。
  
  布棚裏面,裴傑確實不太好,他看到將自己綁架過來的人走進布棚之後,就將布棚門簾那裏的拉鏈拉攏了,還扣住扣鎖。這樣一來,外面的人想要進來的話,在不破壞布棚的前提下,只能讓那人從裏面打開,外面是打不開的。而破壞布棚肯定會造成一定動靜,對方不可能察覺不到。
  
  來人在進布棚之後就開槍射殺了一隻猴子,而且用刀將猴子身上攜帶的東西掏了出來。接著是第二隻猴子,再然後是小熊貓。
  
  布棚內,門簾扣死,光線很暗,來人將裏面懸掛著的一個太陽能露營燈打開,這樣,裴傑看清楚了那邊的情形。
  
  看著這血腥的一幕幕,裴傑再也忍不住,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瑪的以後再也不想當超人了,這職業太危險,一個不小心小命就丟了。
  
  爸爸、衛叔、二毛叔他們怎麼還不來?黑炭到底跑哪裏去了?!該不會自己開溜了吧?!
  
  畢竟還是個孩子,就算平日裏頑劣,但也扛不住這種血的刺激和死亡的威脅。一開始裴傑是想著哭出聲來,如果有哪個救兵在附近的話,催促一下趕緊過來救援,但哭著哭著,裴傑那所有的委屈和恐懼情緒就都湧出來了,哭得直打嗝。
  
  對方也沒阻止裴傑,任由裴傑大聲地哭,用略帶方言腔的普通話說道:「慢慢哭,待會兒就輪到你了。」
  
  說著那人看了看門簾那裏,再看看布棚內四周,他剛才確定過,不可能有人能悄無聲息進來,就算是小孩也不行。
  
  可是,他不知道,貓不在此之列。鄭嘆之前進來的時候就不是從門簾進來,而是從周圍沒有固定住的垂落在地面的布圍那裏鑽進來的。
  
  鄭嘆選擇的是靠近一個籠子的那裏,籠子裏已經死去的猴子仍舊躺在裏面,燈光照射在那兒,在布棚的圍擋上接近地面的地方投射出一片陰影。
  
  在這麼大點地方,人無法藏身。所以,那人只是掃了一圈之後,就再次將視線放在最後一隻小熊貓身上。
  
  這隻小熊貓近兩天的精神狀態越來越好,腦子也清醒,緊貼在籠子裏遠離對方的那一面,但畢竟被關著,無法逃離,即便知道危險,也無濟於事,只能瑟縮在那裏,驚恐地瞪著眼睛。
  
  那人拿著槍,槍口對著籠子裏最後一隻小熊貓,正打算開槍的時候,想到什麼,朝布棚外喊了一聲。他喊的是守在外面的那個同夥的名字,但是,他沒有等來回應。現在,他不可能打開門簾出去看情況,也不會通過布棚那個唯一的窗子看外面,他怕外面有狙擊手,怕一個冒頭就被蹦了。
  
  眼神閃了閃,那人將槍放下,視線從最後一隻小熊貓那兒挪開,放在籠子裏哭得直打嗝的裴傑身上。
  
  裴傑見對方看過來,哭聲一頓,然後,以更大的聲音扯著嗓門開始哭。他急了、怕了,除了哭,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麼,只希望有誰能過來將面前這個拿槍的瘋子擺平。
  
  那人掏鑰匙將籠子打開,把裴傑從籠子裏拖出來,像拎小雞似的拎在手裏,裴傑那點小力氣根本就掙紮不過對方如鋼鐵般的手臂。
  
  裴傑用手捶,用腳踢,但這一天多來基本沒吃啥,再加上被關在籠子裏這麼久,渾身不得勁,也沒啥力氣,作用甚微。他還想用牙咬,可惜對方戴著手套,還是帶金屬片的,咬不動,自己的牙反而還差點硌掉。
  
  那人將裴傑拎在手裏,沒理會裴傑這點小伎倆,他在意的是外面的人。掃了眼四周,確定沒有任何人進來。
  
  外面肯定出事了,雖然他不知道到底是誰,也不知道對方是怎麼樣悄無聲息搞定自己的幾個同夥,但他知道,對方能夠不聲不響搞定四個人,也能威脅到自己。所以,他想利用這小子逃走,就算逃不走,也能一命換一命。
  
  哭得打嗝的裴傑小朋友,現在也和其他小孩子一樣,開始哭著喊爹媽了。
  
  爸爸他們真的在外面嗎?但是,為什麼還不出來,就算是出來個人談判也好,為什麼沒有動靜?
  
  如果,這個世界上,真有超人就好了。
  
  裴傑想。
  
  餘光瞥見點什麼,裴傑側頭看過去。
  
  在那人背對著的地方,一個籠子旁邊,不大的木箱子後面,有一個黑色的身影漸漸露出來。
  
  露營燈仍舊亮著,裴傑的視線早就適應了這裏的光線,也沒近視,所以他看得清楚。
  
  耳朵,尾巴……
  
  那是一隻貓。
  
  一隻站立著的貓。
  
  一隻站著的,拿著自動鉛筆的,黑貓。
  
  裴傑嗝都驚得止住了,那張因哭喊而滿是鼻涕眼淚的臉上,一臉的呆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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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7-2-24 17:31:27

你這麼屌你爹知道嗎
  
  一隻立起來的貓,並不算罕見,裴傑在自家村子裏也見到過不少。但是,他沒見過一隻站起來的,還嚴肅地拿著一支自動鉛筆,偷偷從黑暗裏走出來的貓。
  
  裴傑這一刻連害怕都忘了,就愣在那裏。
  
  察覺到裴傑的異樣,那人迅速轉身。
  
  只可惜,他剛動,一顆子彈就已經射了過來,而他手上抬到一半的槍則再也抬不起來了,另一隻手原本拎著裴傑的衣領,現在也鬆開。
  
  怎麼會有其他人在?!
  
  到底是怎麼出現的?為什麼一點聲響都沒聽到?!
  
  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外面的幾個同夥會無聲無息就被解決掉了。防不勝防,他現在甚至連對方的面都沒見到。
  
  原以為,在這樣一個相對密閉的地方,沒有人能夠悄無聲息地進來;原本以為,就算逃不掉,至少能夠再拖一條命陪葬;原本以為……
  
  中彈的人在那一瞬間想了很多,但也有很多都來不及想。
  
  他感覺自己剛才就像被一個比自己壯得多的壯漢猛地衝過來撞飛,然後不停地被拳腳交加。他似乎產生了一種幻覺,就好像仍然待在母體之內尚未出生,又感覺下半身脫離了原本的軀體,再然後,就失去知覺了。這一系列的感覺,其實都只是在那一瞬間而已。
  
  裴傑還有些愣,機械地轉動頭,看看倒在地上的人,又轉過去看看拿著自動鉛筆的黑貓。然後猛地跳開,退了好幾步,繼續交替盯著倒地不知死活的人,以及那隻黑貓。
  
  鄭嘆現在很傷腦筋。
  
  他原本還打算悄悄解決掉最後一個人,不讓裴傑知道的,特意選了背對他們的位置發射,可他沒想到裴傑被拎著的時候竟然側過頭來了!
  
  剛才鄭嘆還擔心電擊彈會不會連帶著傷到裴傑,現在看來,電擊彈一次也只能解決一個人。
  
  鄭嘆摸了摸「筆」身,背後的圓筒裏還有一顆電擊彈。剛才的情形來看。電擊彈的效果不錯,一顆立倒。要不要給這小子來一顆,然後等他醒來之後說是幻覺?
  
  裴傑抖了抖,突然感覺有點冷。看看周圍。心道一定是因為待在布棚子裏沒見到陽光,才有了這種陰森感。
  
  也正因為這一抖,裴傑回過神了。
  
  不管這隻黑貓有什麼問題,裴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逃離這裏!
  
  布棚子內,透著一股子血腥味。這是剛才那人解決四隻動物造成的,現在裴傑回過神之後,聞著臭氣和血腥味混雜的氣味就想吐,但是他現在也不敢直接就掀開布棚子跑出去,誰知道外面有沒有危險分子?
  
  不得已,裴傑再次將視線投到鄭嘆身上。
  
  「黑……黑……黑炭?」裴傑結結巴巴才說了這麼幾個字。
  
  鄭嘆將筆重新背回背後,決定暫時還是不放倒裴傑了,也留一顆子彈以備後患,要是之前那幾個被放倒的人醒過來也能用一用,能擺平一個是一個。至於裴傑剛才看到自己的所作所為……二毛和衛棱應該早就知道自己和其他貓不一樣。而裴亮,自己救了他兒子,總不至於恩將仇報吧?跟二毛和衛棱是師兄弟,人品也應該有保證才對。人命第一,秘密什麼的,他們應該會選擇保守。
  
  算了,不多想了,逃離這裏才是首要大事。裴傑還算聰明,沒有直接衝出去,這讓鄭嘆稍微滿意了點。知道好歹,分辨得了對錯,能選擇最保險也最正確的法子,保守個秘密應該行的吧?
  
  鄭嘆先鑽出布棚看了看,還在附近看了一圈,之前被綁在帳篷裏的人仍然沒有動靜,還是之前的樣子,鄭嘆還跳上旁邊一棵樹觀察了下周圍,然後回到布棚。
  
  回頭看向布棚內的時候,鄭嘆不禁鬍子一抖,他發現裴傑已經將倒在地上的人手裏的槍和匕首都搶過來了,看他擺弄槍的樣子,估計這小子還想著能開兩槍。
  
  幾分鐘前還哭得打嗝的小屁孩,現在一副老子是勝利者的拽樣子,鄭嘆突然有些明白為什麼之前裴亮家的人都管不住這孩子了。
  
  有了槍,裴傑現在不那麼害怕,獵槍他其實也玩過,村子裏有幾個老獵人,他們學過用獵槍打獵,裴亮也教過他們,雖然現在手裏的這把跟村子裏獵人的槍不一樣,但裴傑對於這種感覺並不陌生。有些孩子,天生就不害怕這些東西,反而更容易接受。
  
  對於現在的裴傑來說,槍還是有些重,拿著很費勁,在鄭嘆沒回來時,他一直警惕著倒地上的人,生怕對方再跳起來。
  
  見到鄭嘆,裴傑面上一喜,他現在已經想通了,不管這隻貓到底是什麼來頭,只要大家在一條戰線上就行,就憑這隻貓剛才救過自己,放倒了那個鋼鐵般強壯的敵人,他就靠得住。
  
  鄭嘆在外面的時候已經將最後一顆電擊彈裝進筆裏了,裝子彈的圓筒也放回百寶箱裏,所以,現在他背上只背了一支筆,只是裴傑的注意力並不在那上面,沒察覺到有什麼差別。
  
  鄭嘆側了側頭,示意裴傑跟上,然後掀起沒固定住的布圍,爬出去。
  
  裴傑也跟著鄭嘆鑽,他鑽出去的時候動靜稍微大了點,不過好在體型不像成年人那麼大,勉強也能鑽出去。出去之後,他也沒忘記將槍拿著。
  
  鄭嘆在前面帶路,裴亮則小心跟在後面。他知道自己的聽力比不上鄭嘆,所以,只是默默跟著,沒有對鄭嘆的判斷產生懷疑。
  
  鄭嘆記得放倒的那幾人所在的地方,他現在就只要避開那幾處,然後帶著裴傑離開。
  
  正走著,鄭嘆突然頓住。耳朵動了動,看向斜前方的一個方向。
  
  見到鄭嘆這樣子,裴傑趕緊找了個地方藏起來,他以為鄭嘆發現敵人了。
  
  鄭嘆沒有對裴傑做出什麼指示,而是快速跳上旁邊的一棵樹,朝那邊看過去。雖然那邊有很多高矮不一的樹擋著,但還是能看到幾個閃動的身影,打頭的就是那一抹褐黃色。
  
  心裏一喜,鄭嘆也索性不往前走了,趴在樹枝上看著那邊。
  
  藏在灌木叢後面的裴傑對鄭嘆的反應很不解。但很快,他就想到了一個可能。
  
  「黑炭!」裴傑小聲喊道,見鄭嘆看過來,他繼續道:「是不是我爸他們來了?」
  
  鄭嘆想了想,點點頭。
  
  「哈!」裴傑忍不住笑出聲。竄出灌木叢,就著鄭嘆剛才爬的那棵樹,也爬了上去。
  
  裴亮提著心跑過去的時候,便看到裴傑那熊孩子正背著一把槍,抱著一棵樹的樹幹。看著他們,咧著嘴笑得歡。
  
  裴傑衣服已經髒得不成樣子,看著也很狼狽,因貪玩總頂著大太陽在外面瘋跑而曬得黑黑的小臉上,糊了不少泥和草屑,頭髮也亂糟糟的,像逃荒似的。裴亮見到之後眼睛一酸,衝過去,將從樹上直接跳下的裴傑接住,緊緊摟懷裏。
  
  看到裴傑健健康康的,沒缺胳膊少腿,雖然模樣有些慘,但沒啥大事,精神也不錯,二毛和衛棱都舒了口氣。衛棱先給老人家那邊回了個話,省得老人家那邊擔心,不過也沒多說,他知道這裏面情況有些複雜。
  
  「沒事就好。」裴亮有些哽咽,深呼吸好幾次才緩過來。心緒平靜些之後,裴亮先檢查了一下裴傑身上的傷,見都是一些破皮的小傷,沒其他傷害,也放心了,將帶著的一些食物遞給裴傑,又給裴傑身上的一些傷口上了點藥,這才想起來問道:「抓走你的人呢?你怎麼脫困的?」
  
  裴傑在裴亮衣服上抹了抹鼻涕,然後抬手指指樹上。
  
  裴亮抬頭看過去,一隻眼熟的黑貓趴在那裏。
  
  二毛和衛棱一副「果然」的樣子,但他們依舊很好奇,到底怎麼做到的。
  
  被問話,裴傑有些糾結,說還是不說呢?
  
  「先去找找抓裴傑的人吧。」二毛說道。
  
  想要找人,只能讓鄭嘆帶路。
  
  二毛讓大山先休息,大山這一路是真累,爬樹都打滑,但只有在樹上,牠才有安全感。
  
  大山休息,鄭嘆帶著二毛和衛棱過去,裴亮暫時待在這裏看著裴傑和大山。
  
  半小時後。
  
  帳篷那邊的空地上,五個人被綁得好好地扔在那裏,衛棱拿著五顆子彈研究,五顆都是從面前綁著的人身上取的。
  
  嘖嘖兩聲,衛棱對鄭嘆道:「能耐啊,越來越能耐了。你這麼屌你貓爹知道嗎?」
  
  鄭嘆蹲在旁邊,垂頭看地數螞蟻,不回應。反正他這次立功了,也不求衛棱他們怎麼謝,只要幫忙將這事圓過去就行了,認識這麼久,二毛和衛棱應該知道焦家的低調策略,鄭嘆自己只負責深藏功與名就行了。
  
  而二毛則拿著鄭嘆剛才背著的那支筆研究,在他旁邊,放著一個箱子,鄭嘆已經將箱子打開了,讓他們看裏面的東西。
  
  想要讓二毛和衛棱幫忙善後,鄭嘆選擇多交代點事情,以便這兩人弄清楚情況之後編故事給別人聽,當做此次事情的解釋。
  
  「這玩意兒他從哪兒搞到的?」衛棱看向二毛,箱子是二毛幫忙一路帶著的。
  
  「聽說,是京城那邊一個小孩子送給黑煤炭的。」二毛也震驚,什麼時候小孩子的玩具都進化成這程度了?回去得從焦家那邊打聽下。
  
  「行了,我去將裴師兄他們叫過來,商量下這事兒怎麼編。」二毛將東西放下,起身朝林子裏走去。
  
  聽到二毛這話,鄭嘆放下心了,雖然二毛這人有時候不著調,但這話既然說出來就肯定會做好。
  
  中了電擊彈的人再醒過來的時候,感覺身子整個都擰了,他聽到有人在說話,但就是聽不清楚是什麼,身上的肌肉還顫抖著,多處痙攣,臉上就好像被人打了一針奴佛卡因,嘴唇抖了抖卻壓根說不出話來,下嘴唇像墜著個幾十斤重的秤舵似的。
  
  裴亮看到將自己兒子帶走的人有轉醒的現象,毫不留情,直接一拳頭過去。
  
  剛有些意識的人又暈了。
  
  其實裴亮也想將這人狠狠打一頓,甚至還想過在這荒山野嶺悄悄解決掉算了,後來還是打消了這想法。他可以走法律途徑讓這人接受死刑或者一生都被關在監獄裏,但不能就在這裏私自解決掉,裴傑還在這兒呢。
  
  在二毛他們三人商量著怎麼編故事的時候,裴傑則想著怎麼將被他爸收過去的槍再要回來。
  
  「爸,把槍給我吧,我可以不要子彈!」
  
  「不給。」
  
  裴傑不服氣:「這是我繳過來的!」
  
  裴亮看都沒看他,回了一聲:「少放屁。」
  
  裴傑硬著脖子想狡辯,但哽了哽,還是沒出聲,這確實不完全算他繳過來的,只是在黑炭將對方倒地之後他才搶手裏。但不管怎麼說,也是他自己親手從敵人手上搶過來的啊。
  
  鄭嘆看著又開始活蹦亂跳地折騰的裴傑,心想:這孩子忘性真大,非一般人能做到,這要是同齡的其他孩子,估計早找人做心理輔導開解去了。
    
  
  (奴佛卡因Novocaine,一種局部麻醉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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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tli_tw
騎士 | 2017-2-24 17:31:44

第四零七章 這世上還有一種叫鄭嘆的貓
  
  被鄭嘆用電擊彈放倒的那個人射殺了四隻動物,從動物身體裏面取出來的東西二毛已經在他身上搜到了,至於最後一個倖存者——那隻一臉蠢樣的小熊貓,則被一同帶回院子那邊。
  
  院子裏有林叔這位資深獸醫,開刀什麼的都在行,林叔家裏也有一整套的手術工具,還有專門建造的給動物動大手術的手術室。
  
  動刀兩天之後,這隻小熊貓又開始精神了,林叔的技術好是原因之一,關鍵是這小傢夥的生命力確實極強,傷口好些之後就被林叔帶到院子裏遛。
  
  林叔說這隻小熊貓才一歲,在這個種族裏面屬於尚未成年的孩子,大概在被那些人抓到之前,母獸將牠攆走不久,牠還沒習慣自己獨立生活,現在跟著林叔之後,找到了當初跟著母獸的過悠哉日子的感覺,只要不被攆走,牠就賴在這裏。
  
  這隻小熊貓很親近林叔,林叔沒用繩子之類的東西將牠套住,牠也不亂跑,不用林叔多說,牠就一直跟著,手術的傷口漸漸開始痊癒,牠也沒有要逃跑的意思。
  
  想想也是,待在林叔這邊,有吃有喝,被精心照料,也沒人用槍指著,啥都不用擔心,每天牠最喜歡的事情就是抱著個大蘋果坐在樹上吃,吃完就找個有太陽的地方坐著開始搓臉。
  
  林叔不擔心牠玩失蹤,平時這小傢夥也很愛乾淨,不到處亂拉。還有鄭嘆一直以為這傢夥搓臉的習慣,其實只是牠吃完東西之後有用手掌擦嘴或者把嘴邊的毛舔洗乾淨的習性,就像貓吃完飯之後會舔爪子擦臉一樣。
  
  正因為這樣,林叔覺得養著也挺輕鬆,平時還能帶著這小傢夥到處遛遛,比自己一個人散步強。所以,林叔才跟一個相熟的動物園的管理者打了聲招呼,辦理了一些證明,先將這隻小熊貓留在這裏,理由是術後觀察,防止病變。那邊動物園的人也沒意見,反正那邊動物園裏小熊貓多得是,少這一隻不少,不過是對他們來說無足輕重的事情。隨手開個方便門討個人情罷了。
  
  林叔說,這隻小熊貓能活下來是真幸運,被關起來的五隻動物,就只牠一個倖存下來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所以給這小傢夥取名字叫「小福」,叫著叫著便成了「小福子」。
  
  那幾個罪犯被警方帶走,武器和藥也被沒收,被鄭嘆用電擊彈放倒的那個人在認罪的時候還曾堅持問過當時帳篷裏的是誰。他想了很多,卻依舊無法猜到是誰,他還分析整件事情下來,到底哪一步錯了,才會造成最後這樣的結局。但他永遠不會想到,他最大的兩個失誤,是貪財順手牽走了個箱子,以及,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一種叫鄭嘆的貓。
  
  裴傑也被問過話,不過這孩子被他爸叮囑過哪些該說哪些不該說,說起瞎話來也一溜一溜的。而且被警方問話的時候,一不知道怎麼時候,就開始飆淚,那眼淚說來就來。什麼男兒流血不流淚之類的話暫時踹開了,裴傑說這叫戰略性流眼淚,在可接受範圍內。
  
  負責問裴傑話的人最後也沒多問了。
  
  別小看小孩子,永遠別小瞧這些小屁孩。有時候他們的心眼比大人們想像的要多得多。
  
  裴傑事後也對鄭嘆保證過為了報答救命之恩,事情的真相他會一直隱瞞下去,「好男兒,講義氣,不背叛!」
  
  其實裴亮這人看上去還挺正直的,可惜裴傑沒繼承他爹的那點正義之氣,反而惹上一身匪氣。
  
  裴亮、裴傑爺倆單獨待著的時候,裴亮本打算給這孩子開解一下,以防他留下童年的心理陰影,但發現這孩子的神經太過強大,除了一點小障礙之外,好得很,就算提起當時的事情也說得條理清晰,不僅條理清晰,還懂得誇張的修辭手法,跟說書似的,明明挺正常的事情,在他口裏就變得玄幻了。
  
  被裴亮警告了好幾次之後,裴傑才收回他脫韁的思維。
  
  「當時我確實很害怕,爸你不知道當時漆黑的棚子裏,我能聞到的只有猴子和小熊貓的屎尿臭,看到的只有冰冷的鋼鐵牢籠,以及旁邊那隻一臉蠢樣子的小熊貓。」裴傑說道。
  
  聽到這兒,裴亮頓時不滿意了,皺著眉道:「怎麼說話的呢你,那不叫蠢樣,那叫憨態可掬!」
  
  「哦,就是你說過的春秋筆法啊……我當時看著牠憨態可掬的樣子就覺得內心忐忑,忐忑這詞能用嗎?」
  
  裴亮:「……」
  
  裴亮深呼吸,正打算說什麼,裴傑抬手指了個方向,他順著裴傑所指的看過去,在離他們倆不遠的地方,大山正在那兒玩著一個蘋果,兩隻爪子來回撥動,當球玩。而在大山面前,站著那隻小熊貓,視線緊盯著被大山撥動的蘋果,腦袋也跟著左右擺動。
  
  大山明顯就是在逗小熊貓,來回撥了幾下蘋果之後,便叼著蘋果跳上院子裏的木板桌,然後將蘋果放在木板桌邊沿,讓小熊貓看得見,摸不著,大山自己則蹲在旁邊看著。
  
  木板桌對於站立起來的小熊貓來說恰好高出那麼一點點,於是,那傢夥站起抬起兩隻前爪,跳著想要去抓桌子邊緣的蘋果。
  
  裴傑這時候用電視上那種宮廷太監的語調對那邊喊道:「小~福~子啊~」
  
  正圍著桌子蹦的小熊貓扭頭,但站起來的動作又不穩,因為這一分心,直接後仰,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翻了過去。
  
  裴傑收回視線,對裴亮道:「喏,真夠憨態可掬的。」
  
  裴亮不說話。
  
  見裴亮有生氣的趨勢,裴傑趕緊轉移話題:「哎,話說回來,爸,就算當時齊大大在那裏也未必能做得比黑炭好。那貓真牛啊,要不咱家裏也養一隻?專養那種純黑的。」
  
  裴亮嗤了聲:「你以為每隻黑貓都是黑煤炭嗎?」
  
  「那倒是,就像齊大大只有一隻一樣,黑煤炭也只有一隻。」
  
  「一隻足矣。」裴亮在心裏道:一隻就能搞定這樣的事情,這要是再來一隻。是不是得掀翻天?
  
  漸漸到回程的日子,原本計劃回程的時間其實已經過去了,因為這次的事情在這邊又多留了一個星期,將這邊的事情都處理完之後,眾人才打算返程。
  
  二毛他們並沒有將這次林子那邊的事實告知老人家,但老人家是誰?二毛那幾個尾巴一翹老人家就知道他們要拉什麼屎,就算他們遮掩得好。老人家也知道有內情。不過無所謂,現在小子們都成家立業了,知道對錯,他相信幾個徒弟,不會多問,只幫著在後面出把力就行了。
  
  只是,老人家絕對不會想到,一切都只是因為一隻黑貓。
  
  關於利用動物運輸非法物資的事情還會持續調查一段時間,這次估計得從上往下擼掉一些人,不過那已經不關鄭嘆他們的事情了。那個有問題的動物園被查封,裏面的動物被分送往其他幾個管理更規範的動物園。
  
  也正因為這次的事情,上面再次出了新政策,對動物園提出了更高的要求。管理方面的監控也嚴格了。
  
  三輛汽車離開院子的時候,鄭嘆從後車窗往外看。
  
  早上的太陽已經出來,照射在這片大地上。
  
  院子附近的一顆大石頭上,剛吃完早餐的小熊貓正坐在上面搓臉。院子門口,老人家、林叔以及大山站在那裏,目送著三輛汽車漸行漸遠。朝陽照在他們身上,輪廓被鍍上一層金色。
  
  鄭嘆回到楚華市的時候,已經十二月了。
  
  楚華市這段時間的氣溫驟降。鄭嘆離開的時候,這裏還有人在穿短袖,但現在已經穿著厚厚的夾襖。
  
  每次出遠門回來,鄭嘆都覺得心情變得很平靜,很安心,浮躁都沈澱了似的。
  
  知道鄭嘆今天回來,焦爸特地從生科院回東區大院來,先看了看鄭嘆。嗯,沒瘦,精神也很好,看來在外面玩得不錯。
  
  二毛並沒有跟焦家人說那件事情。只是在將鄭嘆那個百寶箱遞過去的時候多問了幾句,見焦爸的樣子不像是知道內情,二毛忍不住問了句:「焦老師,你不好奇箱子裏裝著什麼嗎?」
  
  焦爸正提著箱子和包上樓,聽到二毛的話,說道:「好奇啊,不過我尊重他們的隱私。」
  
  家裏不論是焦遠、小柚子還是鄭嘆,他們自己收藏著的東西,焦爸是不會強行要求看的。
  
  二毛暗裏撇了撇嘴,一隻貓都有隱私權啊。
  
  不過,打聽到箱子的來歷跟方三爺家那邊有關,二毛心裏就琢磨開了,要不要跟自己閨女也搞一套這類裝備?以後碰到哪個不長眼的臭小子就一槍射過去。
  
  鄭嘆回到家裏,感覺還是上個月離開時的樣子,屬於焦遠的氣味已經很淡,屬於小柚子的氣味也淡了點。今天是週四,週末馬上來臨,小柚子也快回來了,而焦遠,也快了吧。
  
  收拾好東西,將鄭嘆的貓牌也換了回來,焦爸還要過去生科院那邊,出門時對鄭嘆道:「我去院裏了,二毛說你早上吃過,現在還沒到午飯的點,你要是餓的話自己先找點填一下,東西還放在老地方。」
  
  在焦爸出去之後,鄭嘆趴在沙發上滾了兩圈伸了個懶腰,雖然長途坐車有些疲乏,但醞釀了半天也沒睡意,走到陽台,看了看隔壁的陽台。
  
  屈向陽早就搬走了,在外買了大房子,現在已經當爹了,不過聽說現在依舊很宅。隔壁陽臺上已經沒了那些星際爭霸、蜘蛛俠、星球大戰、海綿寶寶等圖案的T恤,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女學生的衣物。
  
  隔壁的房子租給了屈向陽他爸媽的三個研究生,都是女學生,當時屈向陽還幫忙收拾過房間,並,拍死蟑螂六隻,其他昆蟲若干。
  
  正因為看到屈向陽將房子折騰成這樣,屈向陽的父母才將房子租給女學生,至少女學生會講究一些,不會將好好一個屋子搞得跟狗窩似的。
  
  鄭嘆見過那三個女學生,長得還湊合,其實熟悉了,看習慣了,也覺得她們還算不錯。氣質好,人品也很好,有時候還招呼鄭嘆過去玩,分享一些食物,都是好人。
  
  其實,這三個女學生最喜歡的是四樓的將軍,只可惜,將軍現在被帶去南方過冬去了,不然經常能聽到將軍在樓下大唱情歌。樓裏大家就打趣覃教授,整得人家覃教授尷尬了好幾次。覃教授冤啊,那些情歌,尤其是很露骨的那幾首,絕大部分都不是他教的!
  
  待在陽臺上曬了會兒太陽,鄭嘆還是沒有睡意,決定索性下樓去走走。
  
  大胖沒在家,被老太太帶去走親戚了,阿黃在草地上跟小花以及牛壯壯玩排排坐,警長……
  
  沒見影。
  
  鄭嘆在周圍走了走,來到蘭老頭的小花圃,在鄭嘆前面有個學生騎著個小三輪過去敲門,然後,裏面響起了三種狗叫。
  
  鄭嘆走過去探頭往裏看。
  
  最先叫的是虎斑土狗「順風」,第二個叫的是黃色的土狗「千里」,第三個叫的是……站在花棚上的警長。
引言 使用道具
kentli_tw
騎士 | 2017-2-24 17:32:09

第四零八章 五行缺根筋
  
  警長這貨跟這倆狗在一起待久了,連學的狗叫都更趨近於兩隻小狗,從原本偏成犬的叫聲變成了偏幼犬,也難怪剛才鄭嘆沒聽出來。
  
  一個多月不見,兩隻小土狗都長大了好多。「千里」身上的毛變黃不少,而「順風」身上的斑紋也清楚了些。警長,還是老樣子。
  
  「順子,回來!」花棚裏面,蘭老頭叫道。
  
  蘭老頭還是叫虎斑小土狗順子,但對於經常來小花圃的學生們來說,他們更喜歡叫「順風」。學生們總是更趨向於更有趣的那個選擇項,而且他們喊「順風」的時候,蘭老頭也不生氣,由著他們喊。有千里在,誰都會想到「順風」這個名字,而學生們每次喊「順風」,都是一邊喊一邊笑,帶著一種打趣的意味,不過順風除了蘭老頭之外,不咋理會別人。
  
  一個月前,蘭老頭買回來的兩隻小狗崽,他老人家更喜歡小黃狗千里,但是很快,蘭老頭發現,在看家上面,順子還是要更警覺一些,千里幾乎都是以順子為首,順子叫,牠便叫,不過每次來人的話,千里雖然後一步叫,卻衝在最前面。
  
  順子看著不怎麼活潑,但卻最機警;千里跑最前面,屬於打手,出蠻力的類型;至於警長,牠就是個湊熱鬧的。
  
  兩隻小狗,蘭老頭是越看越喜歡。至於多出來的那隻……貓,算了,就當養了兩隻半狗。
  
  警長牠飼主養了這麼一隻貓真劃算,一隻頂倆,能當貓抓老鼠,還能當狗看家預警。
  
  那學生在小花圃的門打開之後,便推著車進去。
  
  順子見到來人,便又甩著尾巴趴回去了,牠認識這人,而且還有蘭老頭在,沒牠的事了。千里跟著叫了好幾聲,見只有自己一個在叫,覺得沒意思,但也沒趴回去,跟著蘭老頭和那學生前後來回跑。
  
  「喲,黑炭回來了?!」蘭老頭看到鄭嘆,原本帶著笑意的老臉笑得褶更深了,招呼鄭嘆進去。
  
  鄭嘆也打算進去瞧瞧裏面的變化,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在叫自己。扭頭看過去,發現在小花圃外這條路前面轉彎的路口那裏,熊雄騎著自行車,朝自己招手。
  
  鄭嘆見到熊雄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丫果然又翹課了!
  
  為什麼說「又」呢?
  
  因為鄭嘆在學校裏遛彎的時候,碰到過好幾次翹課出來的熊雄。
  
  蘭老頭也聽到了,走出門往外看。見到是熊雄,對鄭嘆揮揮手:「去吧去吧,既然回來了啥時候有空再過來玩。」
  
  鄭嘆走了過去,不知道熊雄到底有什麼事情。
  
  自從東區大院的小團體變成只有熊雄一個人之後,熊雄一開始有那麼點不適應。不過,這三個多月下來,也適應了不少,畢竟還是在這個熟悉的地盤上,只是幾個小夥伴不在身邊了,有些寂寞。
  
  熊雄推著車,一邊招呼鄭嘆跟著,一邊跟鄭嘆說話。
  
  他們幾個從小一起長大,跟焦遠關係很好的人對鄭嘆也都有些瞭解,所以在跟鄭嘆說話的時候並不像對待其他貓狗那樣,而是更趨近於對待人。
  
  原來,熊雄看上了師大那邊的一個大一的妹子,九月份他找了付磊一起去師大玩的時候看上的,現在熊雄正在追求對方的過程中,每天都會在這個時候去師大那邊送花。而熊雄訂花的花店在楚華大學和師大中間的一條街上,聽說那家店子的花最好,在周圍也有些名氣,師大和楚華大學的學生很多都去那裏訂花。
  
  不過熊雄聽室友說了,送花得親力親為,這樣才能讓女孩子看到誠意。於是,熊雄每天都親自過去花店裏拿花,然後再親自送過去師大那邊。
  
  楚華大學離師大不算太遠,鄭嘆曾經跟著個老頭去過,他自己走肯定覺得遠,但騎自行車就不同了,用不了多久就能到。只是那邊有一段在修路,騎著車過去走一趟就能灰頭土臉,熊雄為了維護本就不怎麼太好的形象,每次騎車過去花店取花,然後再打車去師大。
  
  熊雄為難的是花店那一帶治安不怎麼好,經常有小偷,還有偷車的,上上周他還讓一個報刊亭老闆幫忙看車,可回來就發現車沒了。不靠譜啊!
  
  熊雄推著車,一邊走一邊跟鄭嘆訴苦。
  
  而鄭嘆則在感慨,當年那個三八節給自己媽送油菜花的熊孩子已經知道怎麼去浪漫了。
  
  不過,熊雄的追求之路好像比較艱辛,到現在都還沒搞定。熊雄這人論心眼,是大院裏四個小夥伴中最差的。
  
  熊雄去師大追妹子,別人一聽他是楚華大學的便豎著大拇指:行啊,才子啊!
  
  可惜熊雄才見人家女孩子第二面就將自己這個才子裏面所含的水分給坦白了。不過,這個年代,能找關係能走後門的都屬於開了金手指的,別人想有金手指還沒有呢。
  
  不管對方怎麼看待熊雄,至少現在沒直接拒絕,熊雄就有希望,看他那股子殷勤勁就知道了。這事兒熊雄還沒敢跟他媽說,他決定等真追到人了再向「太后」彙報申請增加後勤補給。
  
  國內的多數家長都很有意思,大學之前總是跟孩子說不準早戀,不準跟異性這樣那樣,稍微見到跟自家孩子關係好點的異性都會旁敲側擊地打聽,意圖將此勢頭扼殺於繈褓之中。可一旦高考完,孩子上了大學,他們又開始唸叨,有沒有關係好的異性,什麼時候帶回來見見?等等諸如此類的話。
  
  為什麼很多孩子使勁想快點高中畢業?因為畢業之後就能奉旨泡妞了,泡得光明正大!還有強大的後勤補給。
  
  熊雄他媽知道熊雄花錢沒數,將熊雄的錢也卡得緊。現在,為了泡到妞,熊雄除了日常的基本生活花費之外,其他的大部分都花在打車和買花上。現在剛買了新自行車,認識的幾個同學也沒人會翹課去幫他看著車,原本熊雄打算花錢請花店附近的人看著點,畢竟有錢為基礎。對方也不會太懈怠。可回頭一掏兜,熊雄發現資金緊張了。今天恰好看到鄭嘆,於是,熊雄那平時轉得並不快的腦子超常發揮了一下,想到了個絕妙的主意——讓貓幫忙看車。
  
  來回也就一個多小時的時間,恰好在吃飯的點能回來,也不會耽誤鄭嘆吃飯。
  
  鄭嘆沒什麼問題。反正閒著也沒事,難得看到熊雄這樣,順手幫一把。
  
  「我媽說我五行缺金,到手的錢沒兩天就花出去了,可我覺得不是。」熊雄說道。
  
  鄭嘆心道:你哪是五行缺金,明明是五行缺根筋。
  
  「我覺得我五行缺色,明明儀表堂堂英偉不凡。為什麼妹子就那麼難看上咱呢?」
  
  鄭嘆:「……」怎麼看怎麼就覺得這人跟「儀表堂堂」掛不上號,至於英偉不凡……熊雄身高正好一米八,體重也180,斤。哦,這是去年的體重,因為高三太消耗能量,體重略有降低。高三一過,這傢夥的體重就直接突破190,直奔200去了,這人還不是肌肉型的。
  
  走出校門,路過一個餃子鋪的時候,看到老闆正在擀餃子皮,熊雄故作老成地長嘆一聲:「唉,我一去不回的擀麵杖啊!」
  
  說起擀麵杖,這是東區大院的一個傳奇事件。以前東區大院有個老太太,一次,這老太太打算在家做餃子,又沒有擀麵杖,便出去買了一根,回來時碰到個小偷。老太太發現之後,掄著包裏的擀麵杖就狠狠往小偷身上打,七十多的老太太,沒想到打起人來還挺厲害的,小偷門牙都被敲掉一顆。後來小偷被群眾抓住了,扭送至派出所。可這事情卻被附近一些人傳開了,越傳越玄幻,老太太揮擀麵杖猛打小偷,說得跟孫猴子掄金箍棒滅妖似的。
  
  大人們只是將故事誇大一下當笑話說說,而小孩子們卻當真了,將擀麵杖奉為神器一般的存在,誰包裏有根擀麵杖,那吹牛皮的時候都比人家吹得大。
  
  不過,熊雄這幫孩子們長大了,知道的事情多了,也曉得其中充分利用了誇張手法。
  
  長大後也知道很多事情並不像當年自己想想的那樣,但很多人還是會繼續這樣說這樣做,以此緬懷逝去的童年,誰小時候沒做過幾件逗比的事情?
  
  所以熊雄後來就算沒再將擀麵杖拿出來當武器,也一直收藏著,結果某日被他媽發現給扔了。他媽說:你一爺們兒藏個擀麵杖想幹啥?能幫家裏擀麵嗎?
  
  花店離校門口還有點距離,騎車大概要十分鐘,熊雄讓鄭嘆蹲車籃,鄭嘆沒幹,最近坐車坐久了,跑一下也好。
  
  熊雄放慢了車速,帶著鄭嘆往花店那邊走。
  
  到達花店之後,熊雄將車停在一個通信營業廳門口,那裏停著一些車。
  
  「好了,就放這兒,這裏人不算多。」熊雄鎖好車,說道。
  
  鄭嘆看了看周圍,這邊一溜的好幾家店子進進出出的全是人,確實只有這裏人少一些。這附近也沒有專門的停車場,沒人幫著看車,難怪熊雄為難。
  
  熊雄進去花店拿了訂的花之後,看了看時間,便趕緊跑去攔出租車。
  
  鄭嘆蹲在自行車座上,看著熊雄乘坐的租車離開,心道:衝吧熊小子,咱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離停車的這裏不遠的地方有一個公交站點,有一些人在等車。
  
  一個正拿著麵包吃著的年輕人背著包站在那裏等車,漫無目的地看著周圍,視線掃到鄭嘆這邊的時候,年輕人頓了頓,然後看了眼路,確定沒有自己等的車過來,便朝著鄭嘆這邊走。
  
  走到鄭嘆面前之後,這人啃了兩口培根麵包,抬手將麵包上的培根揪了點下來,遞到鄭嘆面前。
  
  鄭嘆看了看遞到鼻子邊的培根,沒理會。
  
  「不吃?」
  
  見鄭嘆不吃,那人又將手裏的培根扔自己嘴裏,又撕了點麵包遞過來。
  
  鄭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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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tli_tw
騎士 | 2017-2-24 17:32:24

第四零九章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鄭嘆繼續無視遞到面前的麵包。
  
  面前的人見鄭嘆真的什麼的都不吃,將撕下來的麵包也往嘴裡塞了,快速掃了眼月台那邊,看是否有他等的公交車過來,發現沒有,然後繼續站在那裡,將手裡的麵包全部吃完之後,還伸手打算摸鄭嘆的貓頭,被鄭嘆躲過了。
  
  鄭嘆不耐煩。
  
  這人真是沒點眼力,你等車就安心等車去,跑這兒來幹嘛?撩嫌呢?
  
  這種人很多,見到貓就恨不得過去摸兩下,殊不知很多貓其實相當不情願被打擾,當然,也有想跟人玩的,不過鄭嘆絕對不在此之列,要不是為了給熊雄看車,鄭嘆早就撒腿跑了。
  
  鄭嘆很想過去揍一拳,可惜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做似乎並不好。
  
  可惜,鄭嘆的怨念顯然沒有被對方理解,又伸手過來試了試,被實在忍不住的鄭嘆拍開幾次,直到所等的公交車過來,對方才收回手趕緊去擠公交。
  
  見那人終於離開,鄭嘆鬆了口氣,像剛才這類人比較喜歡貓,平時看到流浪貓或者見到在外晃散步的家貓等都會過去親近下,其他貓碰到這種人算是幸運,但鄭嘆十分不願意碰到這種人,因為這種人特別黏糊,趕都難得趕走,就算是挨一爪子也不會生氣。鄭嘆扛不住這種熱情。
  
  鄭嘆曾經見過一個漂亮妹子去逗一隻蹲花壇邊的貓,結果在跟那貓玩的時候被貓撓了一爪子,白嫩的手背上頓時出現了幾條血痕,可那妹子也不生氣,也沒對那貓抱怨或者拳打腳踢的。
  
  正想著,鄭嘆發現又有人靠過來,這次是兩個結伴而行的年輕女人,大概是附近哪所大學的學生,這兩位的熱情比剛才那個背包男更甚,不過,鄭嘆看在這兩人長得不錯的份上,讓她們摸了兩下,但也就兩下而已。
  
  為了幫熊雄這丫看車,鄭嘆算是犧牲色相了。
  
  熊雄還抱怨五行缺色,鄭嘆在嫌棄過來騷擾的人太多的同時,心裡還頗有些得意:瞧,哥們兒往這兒一蹲,妹子就自發過來了。
  
  一個多小時之後,熊雄大汗淋漓地跑著回來。原本他還打算坐出租,但最近資金緊張,熊雄便直接跑著回來,就當減肥了,中途經過修路的那一段,身上揚了不少灰,頭髮上能看到一些灰塵,再配合額頭流下來的汗,有些狼狽,但現在已經送完花,再狼狽心上人也看不到,熊雄狼狽得心安理得。
  
  熊雄過來的時候,鄭嘆面前已經換第四批女學生了,不過,湊到鄭嘆面前的女學生一看到靠近的熊雄,也不管鄭嘆了,拉著身邊的人就趕緊離開。這讓熊雄鬱悶不已。
  
  買了瓶一塊錢的那種純淨水,猛灌了幾口之後,熊雄坐在車後座上,對鄭嘆抱怨道:「黑炭,你說那些女生看到我躲什麼?」
  
  鄭嘆瞟了滿面塵灰、髮型已亂、體型還頗具壓力的熊雄一眼,跳下車座,打算離開。到吃飯的點,該回去了。
  
  回家之後,當天焦媽便做了頓好菜,慶祝鄭嘆回來。至於被提起來抱抱這種事情,習慣了,也就沒啥彆扭的了。
  
  焦媽還說,之前家裡沒了鄭嘆,冷清不少,連看電視都只有自己一個,幾次看到興起笑出聲打算扭頭跟旁邊說說話分享一下,卻發現身邊沒坐其他人,也沒有貓趴在那裡。當時焦媽那個心酸勁兒啊,每天就在那兒數日子,數數還有幾天小柚子回來,還有幾天鄭嘆回來,還有多久焦遠回來。
  
  現在,就算只回來了鄭嘆一個,焦媽都高興不已,看電視的時候笑的聲音都大了,每次都跟鄭嘆分享一下她的笑點,就算鄭嘆不能回應,焦媽也說得很有興致,鄭嘆要是擺出一臉的木訥,焦媽還會伸手戳一下鄭嘆的額頭。
  
  陪家長看電視其實也不是個輕鬆事。
  
  戳額頭這種事情,習慣就好。
  
  第二天,熊雄又翹課來找鄭嘆,鄭嘆繼續過去幫他看車。
  
  而,同一個時間點,同一個月台,鄭嘆又看到了那個背著背包的年輕人。
  
  那年輕人一邊啃著包子,一邊看著周圍,視線掃到鄭嘆的時候一亮,笑得一臉和氣,顛顛兒又跑過來。
  
  鄭嘆:「……」
  
  跟昨天一樣,這人又揪了點肉包子遞到鄭嘆面前,鄭嘆照樣沒理。
  
  好在今天這人的車來得快,在鄭嘆面前呆了不到兩分鐘,便去擠公交了。
  
  看著公交車離開,鄭嘆回頭,發現又有人看到自己之後聚過來。
  
  接下來幾天,每天鄭嘆都會在這裡看到那個背著包的年輕人,有時候鄭嘆運氣好,對方等的車來得快,有時候運氣差,一連半小時甚至更久都沒車過來,這人又愛撩嫌,鄭嘆一開始是不想直接動爪子見血,但後來卻發現,這人的動作挺快,出手收手都快,鄭嘆想撓一爪子都撓不到。
  
  要不是因為在大庭廣眾之下,鄭嘆估計會來一飛腿,或者搬起旁邊的自行車砸過去。
  
  不過,在大街上的話,惹不起我還躲不起麼?
  
  鄭嘆便開始躲,但也不會離得太遠,不會讓熊雄的車離開視線。
  
  一週下來,這附近店子的人都知道,每天這個時候,都會有一位「壯士」騎著車帶著一隻黑貓過來,然後這位「壯士」打車離開,而在他離開之後,他的車座上便會有一隻黑貓蹲在那裡,別人趕都趕不走。
  
  經常往這兒走的人,尤其是一些女學生,都會過去拍拍照,然後發到網上去,順便將自己腦補的一連串故事發到網上。這年頭手機更新換代太快,功能越來越強大,網絡交流平臺也越來越豐富多彩,很多年輕人都喜歡將自己見到的趣事用手機拍下來發到網上去分享,或者借此來吸引點注意。
  
  好在那些人只拍了鄭嘆和自行車,並沒有拍過熊雄。因此,就算是一些認識鄭嘆的人看到也只是會笑著說:「看,這貓長得真像黑炭」而不會直接將此連繫到鄭嘆身上。畢竟,能夠憑一張圖一眼就辨認出鄭嘆的人並不多。
  
  鄭嘆出來都沒戴貓牌,不然肯定會被人認出來。
  
  這日,鄭嘆又過來幫熊雄看車,雖然接這個活鄭嘆碰上不少煩心事,但看到熊雄的追女友進展顯著,也繼續堅持下去。看著長大的孩子,鄭嘆能幫也幫一把,再說,他能幫的也只有這些了。
  
  看到從月台那邊過來的背著背包的年輕人,鄭嘆剛好了點的心情又消散了,很無奈,每天都會在這個點碰到這人。
  
  鄭嘆正打算從車座上跳下去躲麻煩,沒想,附近一個小餐館裡養的一隻大花貓走過來了,背著包的人又將注意力放在走過來的大花貓身
  
  大花貓原本對鄭嘆這隻同類好奇,不過,現在有人跟牠玩,還撓癢癢,牠也就不再去理會鄭嘆了。
  
  這隻大花貓被養得很好,那家餐館的主人顯然沒少在牠的吃食上下功夫。
  
  除了吃食之外,餐館的主人對這隻大花貓也很上心,這貓身上的毛很乾淨,顯然餐館的主人經常會給牠做清潔。乾淨的寵物才會更招人親近。
  
  大概是早習慣了在餐廳的時候被人摸,這隻貓也不怕生,被撓了幾下癢癢之後,還就地一滾,露出肚皮讓人摸。
  
  也就一些家養的貓能對人如此熟稔,而家養的貓中其中一小部分便會像這隻貓這樣,在陌生人面前露出牠吃得滾圓的肚子打滾,讓人摸,安心讓人給抓癢癢,牠也不撓人,抱著人手的時候,也不張爪子。
  
  有人開玩笑似的問那餐館的老闆:「您店裡這貓性子也太好了吧?捉老鼠不?」
  
  老闆對別人的懷疑也不生氣,反倒是得意起來:「捉,咋不捉啊?前幾天還將樓上囤貨的房裡的老鼠給一窩端了,也不知是誰家過來的老鼠,都躲裡面生崽了,不過最後全進了我家貓的肚子。」
  
  去那家餐館的人很多都會逗逗這貓,而這貓也幫餐館吸引了不少人氣。這周圍小餐館不少,店老闆深知其中一些人總選擇他家的原因,也正因為這樣,他才將他家這貓洗得乾乾淨淨,讓牠出去「接客」。
  
  雖然同樣是土貓,但那隻大花貓長得微胖,會打滾,會賣萌,更親近人,更討喜。牠一來,便將鄭嘆的壓力分擔了大半。不過,對於鄭嘆來說是壓力的事情,對這隻貓來說未必是。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鄭嘆煩的事情,這隻貓可是甘之如飴。
  
  後來,每次見到那個背著背包的年輕人,大花貓還主動過去蹭,因為那個背著包的年輕人也經常跟那隻貓分享他的早餐。
  
  一個肉包子,一人一貓很快就分了,然後再分第二個。
  
  鄭嘆就蹲在車座上看著。周圍還有人同情鄭嘆,說大花貓過來將牠的關注度全部搶了過去,不對比不知道,有了對比,周圍的那些孩子和年輕人們顯然更喜歡去逗那隻大花貓。
  
  可鄭嘆一點都不覺得這有什麼好同情好可惜的,他還嫌大花貓出現得太晚呢。
  
  車來了,分享完肉包子的人朝兩隻貓揮了揮手,說了聲「拜拜」,便趕緊衝過去擠公交了。
  
  大花貓撩著嘴巴,舔了舔爪子,抬頭看向蹲在車座上的鄭嘆,目測一下車後座的高度,攢攢勁,跳!
  
  大概吃多了,有些計算錯誤,跳得稍微矮了點,大花貓前面的爪子勾著熊雄的自行車後座,正想再一步使勁爬上去,卻發現,自行車開始傾斜了。
  
  哐!
  
  車倒。
  
  鄭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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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tli_tw
騎士 | 2017-2-24 17:32:45

第四一零章 那個殺手不太冷
  
  熊雄回來的時候,看著新買沒多久的自行車上磕掉的漆,欲哭無淚,心疼地摸了摸掉漆的地方,但也沒辦法,難道他還能去責怪那隻大花貓嗎?
  
  不過,磕掉幾塊漆總比車被偷好。這樣一想,熊雄頓時覺得好受了點。
  
  熊雄的追求進展不錯,週末的時候還約人家去看電影,雖然不是二人時間,只是組團的,但也是進展不是?
  
  鄭嘆難得週末能呆在家裡,沒去幫熊雄看車,過了個好週末。
  
  這日,鄭嘆在學校裡散步,週末在家過得不錯,小柚子回來之後家裡的氣氛果然就不同了,熱鬧許多。不過,兩天一過,小柚子又得離開。
  
  別人的工作日、學習日,鄭嘆一直都是無聊的時候居多。
  
  沿著校園主幹道小跑了一圈,慢悠悠往回走的時候,鄭嘆聽到有人叫自己,扭頭看過去,發現是小九。
  
  很長時間都沒看到小九了,自從她和小柚子一樣升高中之後,鄭嘆就沒見過她兩次,去天橋那邊也總是碰不到人,而且,小九並不在楚華附中上學,而是在另一所高中,離這裡比較遠,打車都得半個小時,鄭嘆平日裡也不能過去。
  
  不過,今天可不是休息日,現在這個時間點也應該是上課的點,高中生可不像大學生那樣的課程安排,這樣看來,小九又翹課了。
  
  小九朝鄭嘆招了招手:「黑炭。咱們說說話。」
  
  因為中學時候也經常過來這邊走動,小九對楚華大學的校園並不算陌生,知道哪些地方人多,哪些地方這個點基本沒人。
  
  鄭嘆跟著小九來到一個僻靜的地方,小九坐在一個圓形的花壇邊沿,鄭嘆也跳上去,蹲在旁邊,等著小九說話。一般沒有什麼事情的話,小九不會特意過來的,所以鄭嘆想知道小九今天是為何事而來。
  
  果然。小九看了看周圍。確定沒人之後,便說道:「黑炭,我要離開了。」
  
  鄭嘆:「?!!」
  
  小九他們的學習安排確實跟別人的不一樣,她的目的性很強。知道自己以後要做什麼。知道必須學的技能有哪些。現在學校裡教授的一些東西其實對她來說幫助並不算大,但輟學是不可能的,還是得學。但是,她有專門的人教導。
  
  而這次,小九就是要跟著教授自己的老師離開去一些地方學習,也多見識見識一些東西。她不喜歡浪費時間,早年的經歷對她的影響很大,現在在學校的緊張學習對她來說很有壓力,她並不是一個學霸,上學也晚,而對於現在越來越深奧的一些知識點接受有些困難,當然,這也是因為她對那些沒興趣的原因,有興趣才有動力,坤爺也沒強迫她一定要去琢磨透那些她並不感興趣的課本知識,所以,按照小九的興趣方向,安排了人,帶著小九去其他省市學習學習,見識見識她所感興趣的事情,雖然沒上課,但有人會在平時教授知識。
  
  坤爺手下不養廢物,你可以沒文憑,但不能沒能力。對於小九他們來說,等幾年後,同齡的人帶著稚嫩和新鮮踏足社會的時候,她卻已經能夠自己撐起一小片天空了。
  
  那是決然不同於小柚子的世界,也是她自己的選擇。鄭嘆無法去反駁什麼,也不會去左右小九的想法。
  
  「現在是高一,我的專屬老師說我要外放兩年,等高三的時候也要在外省參加高考,大學再考回來……」小九繼續說著。
  
  鉆高考的空子,這不是鄭嘆第一次聽到,也見識過不少。因為本省是生源大省,每年高考的分數線和競爭力度都比全國大部分省份要高,所以一些徘徊在中下遊的人,家裡會走一些路子安排他們去那些競爭力並不強的省份考試,這樣,相對來說,他們有更大的幾率考中更好的大學。
  
  顯然,對於小九,坤爺也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不過,小九這一離開,就是兩年多,這兩年多的時間裡,鄭嘆是見不著小九了。
  
  小九今天過來就是為了跟鄭嘆好好說說話,要不然離開之後就見不著了,待會兒她還打算去楚華附中那邊看看小柚子,連糖都買好了。當年小柚子送糖的事情小九一直記得,而且,她雖然不在附中那邊,但在附中也有認識的人,能夠讓他們關照下小柚子,別因為自己離開就不當回事了。
  
  鄭嘆聽著小九的話,心想:這是從小丫頭到大姐頭的轉變嗎?
  
  說了會兒自己的事情,回憶了一下往事並展望未來之後,小九再次看看周圍,確定沒人過來,一副八卦的樣子小聲對鄭嘆道:「黑炭,你知道坤爺手下的十三太保嗎?」。
  
  十三太保?
  
  這個詞確實耳熟,鄭嘆回想了一下,他曾經在坤爺的書房看到過一幅字,上面就寫著「十三太保」四個大字,還寫得很有氣勢。鄭嘆記得當時他還疑惑那瞎老頭怎麼不寫一些更霸氣的詞語或者寫個「忍」、「殺」之類更裝逼的單字。
  
  除此之外,鄭嘆曾經在葉昊他們那邊混的時候,聽他們談到過這個詞,葉昊他們似乎很忌憚,並且提過,很多人顧忌坤爺的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手下的十三太保。
  
  小九壓低聲音道:「聽說十三太保是當年坤爺爺年輕的時候組織起來的,十三個人,十三個殺手,幫坤爺解決列入黑名單的人。不過現在倒是聽得少了,裡面的人也似乎換了幾批,這也是聽我老師說的。可惜啊,十三個人,我一個都沒見過。」
  
  「對了,」小九想起什麼,對鄭嘆道:「聽說十三個人裡面有個代號叫黑貓的人,黑炭你說。那人會不會長得跟貓很像?真想見見。」
  
  鄭嘆腹誹:殺手這種人物他是絕對不想見的,一聽這職業就知道不是什麼好人,冷漠冷酷之流。如果他知道誰是個殺手,肯定會遠遠躲開。
  
  小九這丫頭膽子真的是越來越大了。
  
  聊過之後,小九看看時間,要趕往附中那邊了,這時候過去,正好能碰上附中下課吃午飯的點。
  
  送小九上公交車之後,鄭嘆才回來,沒走兩步就碰上騎著自行車的熊雄。這孩子今天似乎特別高興。
  
  「黑炭。今天再幫我一個忙!嘿,說不定今天過了之後,咱就成了!」
  
  鄭嘆停住步子,看向熊雄。這傢夥臉上的笑真傻。如果女方真的接受熊雄的話。這傢夥會不會笑得更傻X?
  
  不管怎麼說。既然是關鍵時候,鄭嘆肯定得幫。
  
  熊雄說的時間是下午四點來鐘,再加上消耗的一個多小時。應該能趕上家裡吃晚飯。
  
  說了時間之後,下午三點鐘的時候,鄭嘆就看到打扮過的熊雄,頭發修剪過,打理成一個斜龐克的發型,一看就知道是下午去洗發店給整的。鄭嘆昨天陪著焦媽看電視的時候,電視上有個明星就打理成這個發型被焦媽狠狠批了,鄭嘆當時心裡很囧,因為他曾經特喜歡剪這發型,沒想今天下午又見熊雄理了個這發型,不知道焦媽看到的時候會不會有什麼感想。估計會覺得代溝嚴重吧。
  
  熊雄面上一直帶著笑,同時還有些緊張,這傢夥時不時將手掌在褲子上搓一搓,擦汗。都冬天了,很多人穿棉襖厚毛衣的時候,這傢夥居然能緊張得流汗。鄭嘆心裡將之鄙視了一頓。
  
  約個會表個白而已,至於緊張成這樣嗎?
  
  還是在那個花店,熊雄取了預訂的花之後便搭車離開了,鄭嘆蹲在車座上,幫忙看車。
  
  怕鄭嘆覺得冷,熊雄在籃子裡放著一件羽絨馬甲,鄭嘆冷的話可以蹲車籃子裡去。有鄭嘆在,熊雄也不怕馬甲被偷。當然,就算馬甲被偷了,只要今兒再次表白能成功,在熊雄看來依舊是相當劃算的。
  
  因為今天的時間點跟前些日子的不一樣,所以,鄭嘆呆在這裡的時候,沒見到那個背著包等公交的年輕人。正好,那隻大花貓也沒見到,省得煩心。
  
  鄭嘆蹲在車座上,看著來往的行人和路上的車輛。
  
  時間漸漸過去,冬日的天黑得早,下午五點半的時候,已經有些黑了,到六點多的時候已經全黑下來,而熊雄則一直沒出現。
  
  晚風一吹,鄭嘆就哆嗦,但是又不想跳到籃子裡去,繼續蹲在車座上,心裡罵熊雄:還說一個小時呢,瑪的這都快倆小時了!自己現在挨凍,回去晚了還得挨訓。等熊雄這丫回來一定要好好敲一筆!!
  
  打了個哈欠,鄭嘆看向路面遠處,每次駛過來一輛的士,鄭嘆就眼都不眨地盯著,希望看到那輛的士靠邊停下來,然後出現熊雄那個逗比。可惜,每次都失望。
  
  遠處,因為一段路在整修中,並不平坦,來往車輛的車燈顯得有些顛簸,飛揚的塵土在黑夜中並不像白天那麼明顯,但卻讓車燈的亮光似乎蒙著一層霧,一層風吹都不散的霧。
  
  打了個噴嚏,鄭嘆跳下車稍微活動了一下,看看周圍。
  
  那隻大花貓因為店子裡人太多,估計也被撩撥得煩了,打算走出來透氣,走到門口的時候頓了頓,縮縮身子,抖抖貓爪,看看四周,似乎在猶豫要不要出來挨凍,最後還是邁出步子,一隻耳朵注意著路面那邊的動靜,而另一隻耳朵卻朝向飯館旁邊的那個小巷子裡轉動。
  
  突然,牠似乎發現了什麼。
  
  一隻老鼠從巷子邊那個方形的下水道蓋板鉆出。
  
  大花貓頓時興奮了,一掃剛才的懶散樣,渾身的肌肉似乎都繃了起來,在那隻老鼠沒注意到的時候快速挪到更隱蔽的角落,俯低身,蓄勢待發。
  
  巷子邊大概是誰潑倒的飯,那隻老鼠在那裡嗅著,警惕地看了看周圍,沒有人過來,牠也沒有發現藏在角落裡的大花貓。覺得暫時是安全的,然後牠便抱著一塊東西開始吃了起來。
  
  大花貓躡手躡腳接近獵物。在那隻老鼠反應過來之前,大花貓衝射過去。別看很多貓胖,但有時候,牠們卻有著與身材不符的靈活。
  
  喵星無影爪!
  
  連續的拍擊之後,大花貓將老鼠困住,然後一口咬下去。
  
  巷子裡響起了老鼠淒慘的叫聲,但很快,叫聲也沒了。
  
  一個女孩剛從飯館裡提著打包好的盒飯走出來,進巷子的時候發現了邊上的大花貓,於是打算過去像往常那樣逗逗。
  
  可當她接近的時候。大花貓猛地抬頭看向女孩。
  
  嘴邊還帶著血跡。咬著有些殘缺不全的老鼠,眼裡帶著尚未散去的冷意和殺氣,這成功讓那女孩子止住步子。
  
  冬日的晚風吹過,松開的圍巾未擋住寒風。女孩縮了縮脖子。緊緊圍巾。快步離開。
  
  大概,她沒想到總見到的那隻經常懶洋洋撒嬌的脾氣和善的大花貓竟然會有這樣的眼神。
  
  與此同時,附近一條街上。人行道來去匆匆的路人,一個穿著高檔皮衣頭發梳得油光水滑的中年人穿行於其中,手裡拿著手機一邊打電話,一邊言語粗糙地說著話。
  
  路過的一個小年輕有些好奇地看過去,正好對上那個中年人掃過來的視線。
  
  「看你大爺啊看!」
  
  中年人突然一腳踹過去,將那個小年輕踹地上,然後視線掃向周圍的人:「看什麼看?!再看把你們眼珠子挖下來!」
  
  周圍的人見到這樣子也不敢多說了,這人一看就不好惹啊,多說一句,指不定這個瘋子一般的人就踹過來了,沒看那個小年輕還捂著肚子躺地上爬不起來嗎?
  
  沒再理會被踹地上的小年輕,那中年人繼續拿著電話邊走邊打,嘴裡罵著一些汙言穢語。
  
  一個背著包的年輕人與那中年人擦身而過,他與眾多來往的行人差不多,沒什麼特別之處。
  
  經過那個中年人之後,背著包的年輕人像是覺得冷似的,對著手哈了哈氣,然後揣進兜裡。
  
  隨後,他身後不遠的地方傳來騷亂,剛才那個拿著電話踹人爆粗口的中年人倒地上了,周圍試著喊了喊他也不應聲,過了會兒,傳來女人驚恐的尖叫聲,路人們嚷嚷著報警。
  
  而背著包的年輕人,拐了個彎,走進一個巷子,等他走到巷子另一頭的時候,看到了蹲在旁邊舔爪子的那隻大花貓,在大花貓旁邊還有老鼠的殘骸。
  
  察覺到有人走近,大花貓警覺地抬頭,見到是熟人,大花貓又恢復了平時的親近狀態,喵了幾聲,還主動湊過去蹭了蹭年輕人的褲腳。
  
  貓,總是能在萌物和殺手之間切換自如。
  
  年輕人俯身將大花貓抱起來,借著邊上並不明亮的燈光,從兜裡掏出紙巾給大花貓擦了擦嘴巴,也不嫌貓髒,抱著貓走到飯館門前,正打算進去的時候,他看到了蹲在車座上的鄭嘆,愣了愣,顯然沒想到這個時間點會碰上。
  
  驚訝過後,對方笑了,還朝鄭嘆揮手示意,然後走進飯館,坐在靠門的空座上,點了菜便又和大花貓玩了起來。
  
  「黑炭!不好意思我晚點了!」熊雄從一輛的士裡面出來,面上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生怕別人不知道他有喜事。
  
  鄭嘆不動,只是靜靜看著他。
  
  「好啦,你辛苦了,走,請你去焦威他家飯館喝熱湯!想吃啥咱包了!」熊雄豪邁地說道。
  
  這還差不多。鄭嘆跳下車座,打算離開。只要熊雄跟著一起去焦威他家飯館,就能解釋鄭嘆為什麼趕不上晚飯了,焦威爸媽也會跟焦家聯繫,這樣一來,鄭嘆也不會挨罵。
  
  離開前,鄭嘆又看了看那個背著包的年輕人,對方也恰好抬頭看過去,還抬手笑著跟鄭嘆喊「拜拜」。
  
  鄭嘆轉回頭,抖了抖鬍子,總覺得那人有些奇怪,但除了知道這人對貓特黏糊之外,也瞧不出啥了。
  
  算了,管他呢,反正是個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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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tli_tw
騎士 | 2017-2-24 17:33:14

第四一一章 演唱會上的貓
  
  次日,鄭嘆在外逛的時候聽說某條街上有人猝死,聽說還是打電話的時候人直接倒了,倒了也就再沒爬起來,等救護車到的時候,早就咽氣了。
  
  鄭嘆聽到這個消息其實也沒有太大的感覺,只是覺得那條街離自己昨天呆的地方挺近的,除此之外,也就沒啥想法了,依舊還是和往常一樣過日子。
  
  鄭嘆去湖邊別墅那邊逛了一圈,馮柏金已經畢業,不過,他決定在楚華市創業,組建了一個遊戲開發工作室。
  
  焦爸因為兩個孩子現在都很少在家,現在七十來平的屋子一點都不顯得擁擠,反而還覺得空蕩,更不會想要搬到那邊去,至少三年內是不會搬動的,而馮柏金在那邊住得挺習慣,所以,租房合同又續簽了,只是鄭嘆現在往那邊走得少。
  
  虎子現在也很少來這邊,再加上現在天氣越來越涼,那傢夥幾乎都只呆在家裡養膘,經常霸佔馮柏金的筆記本鍵盤,馮柏金工作時上個廁所出來,就會看到虎子蹲上面。後來馮柏金專門請人做了個鍵盤式的發熱墊,轉移虎子的注意力,可惜,沒兩天,虎子繼續霸佔筆記本鍵盤,壓根不去鳥那個鍵盤式發熱墊。或許,牠就是想找茬,找點存在感?
  
  喜歡睡鍵盤的貓似乎並不止虎子一個,鄭嘆看到好多貓都這樣,比如三樓的黑米,現在鄭嘆下去三樓串門的時候經常會看到黑米霸佔二毛的筆記本鍵盤。
  
  晃悠了一圈,在馮柏金那邊吃了頓中飯。鄭嘆又慢慢晃悠了回來。
  
  最近,楚華大學很熱鬧,鄭嘆走路上聽到的大多數都是談論聖誕節平安夜晚上的演唱會。
  
  在校園裡一些地方也支起了宣傳的牌子,宣傳牌上有大幅海報Newboy的,幾個樂隊成員身後,背景是一個巨大的黑貓圖案,那是Newboy的隊徽。
  
  Newboy,也就是阿金他們的樂隊。
  
  現在阿金他們的名氣越來越大,也早就脫離了當初的稚嫩。人氣這幾年內一直上升著。尤其在很多學生中,人氣很高。
  
  這一年阿金他們的校園巡迴,楚華大學是最後一站,時間就定在本月的24號晚上。而那天是所謂的平安夜。但也是週五。時間正好。
  
  想要搞到票,要麼是買專輯或者其他相關產品贈的,要麼是參加一些活動的獎勵。當然,學校裡也有很多票。
  
  在學校的幾個固定點有領票的地方,學生們排著長長的隊,也不怕被寒風吹,站在那裡要麼跟前後的人聊天,要麼玩手機,反正排再長的隊他們都要領到票,要是沒票的話,就只有在校論壇上找人買票了,不過那樣一來,價錢會很高,很多學生承擔不起,相比那些轉賣的高價票,他們寧願吹吹寒風,忍耐下就過去了。
  
  除了票之外,領票處還有一些Newboy的周邊,比如那個黑貓隊徽,賣的相當不錯,反正也不貴,絕大部分學生在領票之後都會花個幾塊錢買個隊徽,就算演唱會過了,也能當個不錯的裝飾品。
  
  當然,也有人對這方面的事情不關心的,看到排著長長的隊伍,便問身邊的人。
  
  「那邊幹嘛呢?又是哪個名人的講座嗎?」學校裡有時候會有一些名人過來做客學校的大講堂,比如一些老演員、知名主持人、成功企業家、國內外影響力較大的教授們等等,每次碰到這樣的情況,都會有排著長長隊伍領票的現象。
  
  「這你都不知道?當然是Newboy啊!」旁邊人鄙視道。
  
  「Newboy是什麼?」那人又問。
  
  旁邊的人一副拿你沒辦法的表情,給自己同學解釋了一下。
  
  「聽說Newboy的主唱阿金曾經來參加過我們校吉他協會的演出。」
  
  「這個我知道,我聽吉他協會的同學說過,他說阿金和他們上上上上任會長同臺演出,開場的雙吉他演奏就是他們倆,我手裡還有視頻,看過好幾次,相當激動啊!」有人加入討論。
  
  「什麼時候的事情?應該也好幾年了吧?」
  
  「Newboy主唱居然還做過這樣的事?!」
  
  「這有啥,當年Newboy還沒現在這麼出名,但阿金的實力依然很強,當年還跟吉他協會的上上上上任會長對飆過吉他。」
  
  「哇!還有這樣的事!」一個學生詫異道。
  
  「孤陋寡聞了吧?你對吉他協會沒關注,所以不知道吉他協會在咱們學校的受歡迎程度,現在想入會都得經過層層篩選,嚴著呢,要不然協會鐵定爆滿。之所以會出現這樣的現象,最主要的原因就在Newboy樂隊上,每年吉他協會都能搞到一些Newboy的演唱會門票,位子還不錯。」
  
  每次聽到有人談論阿金他們的樂隊,鄭嘆就會想起當年落魄的,幾乎被逼到絕境的那幾個年輕人。
  
  一轉眼,都已經達到這個高度了。
  
  搖搖頭,鄭嘆繼續走,他就算想看演唱會也不用領票,壓根不擔心票的問題,反正演唱會他不會擠進會場裡面,在運動場旁邊的樹上呆著就行。
  
  走著走著,鄭嘆就又出了校側門,往恆舞廣場那邊過去,他決定去「凱旋」那邊睡個下午覺,順便撈點小零食打發打發時間。
  
  自從恆舞廣場建立之後,這邊的人流量越來越大,車也多,走路上鄭嘆都能聽到一些人急按喇叭的聲音。
  
  曾有人說,越是急於眼前功利的人,遇到困難的時候就越是喜歡按喇叭響上幾聲來表達他們的不滿情緒。城市裡的交通總是考驗著人的耐心和公德心,而喇叭聲音也成了判斷這個城市個性的參照物。不管是哪個城市。總會有這樣急性子的人,遇到啥事都使勁按著喇叭聒噪。
  
  對於聽力極好的鄭嘆來說,這種喇叭聲簡直就是摧殘,所以,在聽到急促的帶著煩躁的喇叭聲的時候,鄭嘆就趕緊壓著耳朵快步跑過,直到喇叭聲停下或者離喇叭聲發聲點較遠之後,才放慢步子。
  
  與夜樓不同,「凱旋」的主要消費者是年輕群體,其中又以大學生居多。而Newboy的受眾也多是大學生。「凱旋」最近都在搞活動。消費一定金額會附贈一張校園演唱會的票以及一些小玩意兒,比如Newboy的隊徽、吊墜等。
  
  鄭嘆過來的時候就看到有人匆匆進去,還跟身旁的人說著「希望還有票」的話。
  
  每次鄭嘆過來,肯定會有人跟上面匯報一下。畢竟。鄭嘆這個VIP客戶實在是太特殊了。
  
  鄭嘆也沒理會其他。因為是臨時起意。沒帶卡,讓人幫著刷卡打開房間,反正這裡的負責人早就對鄭嘆熟悉了。也壓根不用懷疑貓的真偽,正因為這樣,鄭嘆好幾次過來都沒帶卡,單獨帶卡太麻煩,有時候晃著晃著就來到這裡了。
  
  鄭嘆在自己的專屬包間裡吃了點小堅果之後,便跳上沙發打算睡一覺,沒想到剛瞇起眼就有人進來。
  
  來人並不是服務員,而是今兒難得在此的葉昊手下大員之一的豹子,在豹子身後,跟著個戴棒球帽的人。
  
  進來的時候,對方微垂著頭,關上門之後才抬起來。
  
  鄭嘆認出了這人,正是今最近很多人口中熱議的話題人物——阿金。
  
  不是還有幾天演唱會才開始嗎?
  
  「黑炭,好久不見!」阿金取下帽子,在「凱旋」太容易被人認出了,昨天他去夜樓也沒這樣小心,果然來凱旋的年輕人就是多。
  
  阿金他們樂隊前天到達的楚華市,來這裡肯定要拜訪下曾經的東家,去過夜樓,今天來「凱旋」,由於晚上人多,這邊容易被人認出,阿金才在大白天做了偽裝之後過來,沒想到正跟豹子說話的時候,有人跟豹子匯報那隻黑貓又過來午睡了,於是,阿金趕緊過來看看這個曾經出現在他人生轉折點的黑貓。
  
  阿金時常會想,如果,當年沒有在夜樓門外碰到這隻黑貓,自己和隊友們會怎樣呢?樂隊現在火了,人氣高了,他也被不少人問過為什麼他們樂隊的隊徽會是一隻黑貓,他從來都沒供出過鄭嘆。這是當初葉昊的建議,阿金也一直保守著這個秘密。
  
  阿金在鄭嘆這裡呆了沒幾分鐘,便有電話催他過去,演唱會之前的事情還有許多需要他出面解決的。
  
  跟豹子和鄭嘆告辭之後,阿金便又帶著棒球帽離開。
  
  離開前阿金還留給鄭嘆四張票,他記得鄭嘆家裡有四個人,就算家裡人不去的話還可以送朋友。
  
  鄭嘆今天沒穿馬甲,回去也帶不了票,他可不想用嘴巴叼著,還是豹子讓人給送到楚華大學的,直接送到了焦爸手裡。
  
  因為小柚子今天要去參加同學生日宴會,明天才回來,而焦遠也不在這裡,焦爸和焦媽對於這些興趣也不大,站在遠處看看就行了,不會進場跟那些年輕人們擠,所以,票最後到了焦爸手下的研究生手裡。
  
  焦爸手下的研究生差點給跪了,他們沒想到他們老闆連這個都能搞到,票一看就不是學校領的那種票,這可是堪比貴賓席的票!
  
  不少學生眼紅焦教授手下學生的待遇,不停地冒酸水。
  
  但被問起票的來源,焦爸卻笑而不語,不然能咋的,說是因為自家貓的面子換來的嗎?鬼才信!
  
  24號晚上那天,楚華大學主運動場周圍老遠就開始拉警戒線,其他車輛繞道。
  
  隨著夜幕的降臨,主運動場周圍氣氛異常火爆,以前的平安夜總會有很多人出去逍遙,校園裡人很少,可今天不是,楚華大學的主運動場就像是將週邊地區的人氣全吸引過來,讓校門口幾條街甚至恆舞廣場那邊都冷清不少。
  
  很多沒買到票的人在邊沿徘徊,就算不能進去,在邊上能聽到點也好。
  
  主運動場周圍沒有什麼高的建築,就算有,也被封門了,不準進入,怕學生到樓頂出事故。
  
  而每當這種時候,學生會相關部門能夠得到的便利就顯現出來了,不需要票,出示證明就能進去了,朝中有人好辦事。
  
  鄭嘆站在運動場邊沿的一棵樹上,看著這片被學生佔領的地方。
  
  靠後的人基本上都看不清臺上人的臉,因此,很多學生手裡拿著望遠鏡。
  
  開始之前,阿金上臺調音,這還沒開唱,臺下的歌迷就開始吼了,平日裡矜持的女生也不再矜持,扯著嗓子狂喊,又蹦又跳的。嚇得鄭嘆鬍子一抖。
  
  隨著一曲快節奏的學生們熟悉的歌曲開場,氣氛再次爆了。冬日的夜晚氣溫較低,但氣氛卻熱烈非常,溫度度似乎升了好幾度。
  
  學生們手裡的數碼相機、望遠鏡、螢光棒等工具齊上陣,螢光棒揮個不停。
  
  演唱會開始之後,黑夜下,粉絲們揮動著螢光棒和彩板,而且揮得很專業,跟著節奏,各色的閃亮的光點一齊擺動,絲毫不顯得淩亂。
  
  有人說,如果你喜歡一個偶像,請一定要去他的演唱會,因為,隔著一個螢幕,你無法去體會臺上輻射出的那種四散的恨不得讓人血液沸騰的熱量。
  
  舞臺上的生命如此耀眼,對臺下的這些粉絲們來說,此刻,粉絲們的小小世界裡,臺上的人便是他們無可取代的全部。
  
  阿金他們也和臺下的同學們互動,校吉他協會包括現任會長在內的幾人有幸上臺,同臺演奏一曲之後,中途休息的時間,吉他協會的人跟大家分享了一些阿金與本校吉他協會的故事,這也是得到過阿金許可的。
  
  當年的學生早已畢業,現在很多人都不知道那曲有名的《貓的幻想》竟然是在本校老瓦房那邊作的,這讓臺下一陣議論,還有人尖叫,也有人大聲詢問,只是太遠了,這邊聽不太清楚。
  
  片刻的休息之後,阿金彈奏了那曲《貓的幻想》。
  
  聽過背後的故事,再聽這首《貓的幻想》,臺下的粉絲們感覺又與當年不一樣了。似乎,每一次聽這曲《貓的幻想》,都會有不同的感覺。
  
  阿金正彈著吉他,臺下突然有人喊道:「快看,有貓!」
  
  「別吵!演唱會呢,聽歌,吵個屁,注意素質!」有人低聲呵斥。
  
  「不是,是真有貓!」不少人看到了,瞪大眼張著下巴,指向臺上。
  
  蹲在樹上的鄭嘆看到臺上的情況之後差點從樹上滑下去。
  
  我去!
  
  警長那傢夥怎麼會跑到那上面!這貨不是應該在小花圃蹲狗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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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tli_tw
騎士 | 2017-2-24 17:33:37

第四一二章 校寵
  
  一般這種校園演唱會,防衛工作還是做得不錯的。
  
  防人是防得嚴,就算是本校學生會的各部長進去還得出示幾次證明,別說是那些無證人士了。但誰也沒想到會突然出現一隻貓。
  
  貓這種動物,有時候防都防不住,一個不小心,牠就跳出來刷存在感了。
  
  這麼大的場面,這麼多人,震耳欲聾的音效,吶喊的人群,一般來說,動物都會遠遠避開,可惜警長這貨是個特例,當然,也可能是因為剛才會場安靜了很多,再加上阿金彈奏《貓的幻想》,才將這只貓給吸引過來的。
  
  因為警長的突然出現,臺上樂隊的另外幾人都驚訝了,他們可真沒安排這件事,所有的環節他們都預演過幾次,因為是校園巡迴演唱會的最後一站,再加上阿金與楚華大學的淵源,所以眾人都格外重視,可突然出現一隻貓,完全出乎了他們的意料,尤其是,這出現在阿金彈奏《貓的幻想》的時候。
  
  就連正在彈奏著的阿金見到後,手上彈奏的動作也不禁頓了頓,但看清跳上臺的貓,他抬手阻止正欲過來將貓抱走的工作人員,繼續接著剛才的彈奏。
  
  臺下也有不少人猜測是不是Newboy的人特意安排的,雖然這其中也有人見過警長,但畢竟全國長這樣的貓那麼多,誰都拿不準,只能抱著強烈的好奇心接著看,原本放在阿金身上的視線,現在大多都放到臺上的貓身上了。
  
  警長這貨的膽子有時候確實很大,這個鄭嘆領教過,不同於大胖的安分以及阿黃的謹慎膽小,警長總是能夠給眾人展示一下牠的特別之處。
  
  警長跳上臺後往周圍看了一圈。然後抬頭挺胸朝著繼續彈奏的阿金那邊走過去,一直走到阿金腳邊,慢悠悠甩動著尾巴,估計在想什麼小心思。
  
  阿金原本是站著的。在警長過來之後。阿金便直接坐地上,盤著腿彈。
  
  臺下很多人都已經舉著DV拍攝了。不管他們心裡是怎麼猜測的,警長的出現,確實就像演唱會這個過度階段跳出來的彩蛋。
  
  有些人低聲驚呼:「看這邊!看這邊!」
  
  另一些人則勸附近的人別出聲。不然把牠嚇跑了怎麼辦
  
  好在警長膽子大,只是往臺下掃了幾眼,不去理會,然後蹲在旁邊,視線盯著吉他,以及阿金撥動金屬弦的手,頭微微歪著。
  
  鄭嘆瞧著牠那勾著甩動的尾巴尖就知道警長又找到感興趣的東西了。
  
  果然。沒等幾秒,警長就抬起一隻爪子,往吉他的琴弦上一勾。
  
  於是,與原本曲調不符的聲音出現了。
  
  但阿金並沒有停下。繼續彈奏,而警長試了一次之後,覺得挺好玩,以前也玩過,現在突然又找到感覺了,於是,牠剛放下的爪子又抬起來去搞破壞。好在有阿金在,這些突兀的音調並不顯得很糟,反而聽起來更增添了一份奇特感。
  
  臺上的光環幾乎被警長吸引過去大半
  
  樂隊裡一個人忍不住捂著臉笑。他們倒是並不擔心演唱會被破壞,也不擔心這隻貓來搶鏡,或許,這隻貓的出現,能夠幫他們刷上不少頭條。
  
  等阿金一曲終於彈完,並沒有立刻起身,他還將吉他往警長面前送了送,警長看看阿金,又看看面前的吉他,勾了勾尾巴,然後抬起兩隻前爪,開始撥阿金的吉他,一開始是試探,撥得比較慢,然後大概玩上癮了,撥得越來越快。
  
  鄭嘆想捂臉。警長這貨在臺上無視各方人員的製造噪音,真是太丟臉了,這難道就是貓的藝術太奇葩了!
  
  不過,臺下的學生們卻並不嫌棄,反而很多人鼓掌,覺得這貓真有意思,有些人還大聲喊叫助威。
  
  好在警長並沒有一直玩下去的意思,撥了十來秒之後,便收回爪子。
  
  聽到臺下又開始議論起來,阿金抬手虛空壓了壓,下方安靜了。
  
  「很多人都問過我們隊徽的問題,為什麼我們養的是狗,隊徽卻是貓我也曾經說過,我們Newboy能夠走到今天,一隻黑貓幫了很大的忙,非常感謝他,這個隊徽,我們會一直使用下去,他也會見證我們Newboy一步步走向輝煌。」阿金說道。
  
  臺下的人沒說話,揮動著手上的螢光棒和彩板,舉著DV和相機,也都期待阿金繼續說那隻神秘黑貓的事情,爆更多的料,但阿金卻並不就這個話題說下去,而是道:「而當年我作的曲子《貓的幻想》,也跟大家說過是因為一隻貓的原因,在來楚華大學的時候,我就在想,會不會遇到當年的那隻貓。」
  
  臺下的學生有些已經猜到阿金接下來要說的話了,捂著嘴,開始激動起來。
  
  果然,阿金接著道:「現在,我終於又看到了牠,而且,還能和牠同臺演出。」
  
  「啊————!」臺下一些學生終於激動得叫開了。
  
  是這隻嗎?
  
  就是因為這隻貓而引導阿金創作了當年的神曲《貓的幻想》嗎?
  
  突然感覺好榮幸!!
  
  平安夜過來現場聽演唱會果然不虛此行!
  
  這是我們楚華大學的貓啊!!充滿藝術天賦的貓啊!!
  
  阿金好樣的,繼續爆八卦!繼續說點大家不知道的事!
  
  不過,臺下觀眾的激動反應嚇了警長一跳,弓著背往後跳了幾步,大有大家再這樣叫牠就開溜的意思。
  
  阿金豎起一根手指放到嘴邊,對著臺下做了個「噓」的手勢,臺下頓時又安靜多了。
  
  「大家別把牠嚇跑了。」阿金笑著道。
  
  阿金將吉他遞給隊友,然後側身將警長抱了起來。
  
  警長也沒反抗,大概應為剛才合作,覺得面前這人還不錯,沒啥危險,很順從。
  
  「非常感謝你當初給我的靈感。也很感謝你今天能來。」阿金對警長說道,還抬手摸了摸警長的貓頭。
  
  當初《貓的幻想》確實讓阿金出名了一把,Newboy也刷了把存在感。如果預料的不錯。今晚的事後,他們Newboy又會在娛樂圈大刷一把存在感。這對Newboy來說是件好事。他該感謝貓,不管是那隻黑的,還是這隻黑白的。
  
  警長在阿金說完之後「喵嗚」了一聲,聽著似乎像是對阿金這句話的回應。聲音也通過音響設備清楚傳到在場各位的耳朵裡。
  
  臺下一些人都開始腦補翻譯這句話了,有不少學生還善意地笑出聲Newboy的人包括阿金,都沒想到警長會這麼配合地回應一聲,心想這貓果然神了!
  
  但是,只有對警長很瞭解的鄭嘆才知道,警長這傢夥其實是因為阿金抱貓的方式不對,警長覺得這樣比較難受。才哼了一聲表達自己的不滿,誰知道這聲哼的時間太巧,才被大家誤會了。
  
  而就在這時候,大概是學校裡誰牽著狗出來散步散到附近。那狗聽到通過舞臺音響設備放大的警長的叫聲,立馬扯著嗓門吼叫了起來。牠認出來是那隻平時總跟自己過不去的貓的聲音了,所以吼得特別兇悍且格外大聲。
  
  這時候又沒有震撼的音效來掩蓋,此刻會場也是相對安靜的時候,在場的一些人便聽到了傳來的狗叫聲。
  
  還被阿金抱著的警長耳朵一支,朝著聲音傳來的方向就開始不服輸地叫:「汪汪汪汪汪!!」
  
  Newboy:「……」。
  
  工作人員:「……」。
  
  臺下學生:「……」。
  
  鄭嘆:「……」瑪的,警長又在秀牠的外語技能了!!
  
  其他人則在心裡同時吼了一聲:「我了個大艸!」
  
  羊駝駝奔騰在整個會場。
  
  有不少人心裡憋不住的,還直接喊出來了。
  
  要不是親眼見到,很多人都會認為這肯定是Newboy安排的,比如假聲什麼。但顯然,這是真的。
  
  又是一陣議論聲傳來,有人認出了警長,然後是席捲整個會場的驚叫和口哨聲。
  
  不過,臺下這些學生的反應顯然把警長給嚇住了,掙脫阿金的手,一溜煙就躥下臺跑沒影,就算有人想將牠留下來也攔不住,貓的動作實在是太靈活迅速了,而且現在是夜裡,警長的毛也有很多黑色,難找到牠。
  
  不過,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跑的了貓也跑不了窩,既然確定是警長,認識警長的一些人就想著事後去找警長多拍幾張照片合影然後發到網上去顯擺顯擺,瞧,這就是跟Newboy「合奏」的那隻貓。
  
  在警長離開之後,演唱會繼續,但大家心裡也想著剛才那隻貓的事情。
  
  演唱會圓滿結束之後,大家散場,簽名的事情白天就辦過了,所以現在結束之後都是各自離開,Newboy的人也不會久留。
  
  楚華大學的校論壇裡面火爆了,絕大部分都是談論今晚上的「彩蛋」,而警長的身份也被大家給扒了出來,被知士披露後,一些平日裡並不怎麼關注貓也不瞭解教職工家屬大院的人們才知道,警長的奇葩之處,遠遠不止如此,而這隻貓會狗叫,這事也是真的!!
  
  很多人嚷嚷著明天一定要去看看,近距離接觸一下這隻傳奇的貓,而另一些人則抓緊時間將今天晚上的見聞在網上發了出去,拍了視頻的人也上傳到視頻網站分享,雖然離得比較遠拍得也不算很清晰,只能看到一點影子,聽到裡面的聲音,網友們也能知道這個並不平常的夜晚所發生的事情。
  
  第二天,很多娛樂新聞頭條就報道了昨晚的事,縱然Newboy相比起其他當紅影星來說還差很多,但這件事,足以博人眼球。
  
  「意外的彩蛋!神奇的貓!」
  
  「Newboy主唱與貓不得不說的事」
  
  「當年《貓的幻想》是為誰?昨日平安夜演唱會另一主角閃亮登場!」
  
  不得不說,因為警長的意外出現,又給Newboy狠狠刷了把存在感,一些對Newboy並不感冒的人也因為這件事情關注起了Newboy。而Newboy的公司也抓住機會推一把,正面形像也得刷。
  
  蘭老頭今兒早上發現大院有不少學生進來,門口還有學生被攔在外面,他也沒過去問啥事,有時間八卦還不如多看看花。
  
  可當蘭老頭走到小花圃的時候發現,他的小花圃門口守著更多的學生,要不是小花圃改建過,估計一些人都翻墻進去了。
  
  小花圃裡面的狗因為察覺到外面有不少陌生人走動,一直傳出狗叫,耳朵靈的學生發現,果然是三種狗叫,應證了昨天在論壇裡面爆的料。
  
  之後的一些日子,小花圃周圍總是徘徊著一些人,還有不少外校的,他們進不了家屬大院,守在這裡也是可以的,很多來楚華大學找同學玩的人都會過來碰碰運氣,看看楚華大學的這隻神奇貓。
  
  而警長也在無意之中,成為了楚華大學的校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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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7-2-24 17:33:54

第四一三章 黑哥,請你吃羊肉串
  
  警長的事情鬧得很火,焦遠還特意打電話過來問過。好在到年底了,學生們要忙著準備期末考試、買紀念品以及搶回家的車票、機票,去堵警長的人少了很多,但警長現在在校園裡沒那麼自由了,每天出來被看到,就立馬會有人追過去。
  
  學生們追,警長就跑,所以,現在鄭嘆在校園裡遛彎的時候很少能看到警長那麼逍遙自在地在路上晃悠了,只能躲在大院裡陪阿黃玩或者在小花圃裡跟兩隻狗交流感情。
  
  這就是出名的弊端了,好處沒拿到,麻煩一大堆。看到警長的遭遇,鄭嘆相當慶幸一直走的低調路線,阿金也沒將自己給透露出去。
  
  過了聖誕和元旦,焦家人就天天數日子,等著焦遠回來。
  
  這是焦遠第一次離家這麼長時間,半年了,好不容易終於能回來,焦遠一個電話告訴焦家人,估計得遲一些,他在那邊導師的實驗室打下手,現在實驗室進展的一個項目正忙著,課題組誰都沒離開,焦遠也不好就這麼自己走了,即便他只是個大一的,真走了,課題組的其他學生就算面上沒說什麼,但心裡肯定有想法。
  
  這個焦爸能理解,他手下的學生就這樣,現在眼瞅著本科生們一個個離開了,一些研究生們手頭的活還沒幹完,都想多個人幫忙。其實這樣也能加深焦遠跟眾師兄師姐的感情,這以後也是人脈。同時也能讓導師對焦遠的印象更好些,以後畢業不管是出國還是考研,導師肯定會幫忙。
  
  理解是理解,焦媽心裡還是不舒服,繼續盼日子。
  
  在農歷臘月二十六的時候,楚華大學裡面都冷清了,焦遠才回來,焦爸開著車去車站接的人。
  
  離家半年,焦遠的變化不少,以前只能說是個學生,有著屬於學生的純粹和年少的輕狂,可現在看上去說話做事則成熟多了,離開父母果然能夠加速人的成長。
  
  讓鄭嘆很不爽的是,誰回來都喜歡將他提起來掂量下。抗議無效。
  
  雖然回來得晚,但能過個團圓年也是好事,焦遠說那邊實驗室的一些師兄師姐還得留在京城過年,實驗進行到關鍵階段,走不開,也都回不了家,成天泡在實驗室裡拼時間。一些研究熱門的東西,其他國家也有不少人研究,你慢一步,所做的成果在一些人看來就沒意義了,誰管你花費了多少時間錢財和精力,又做出了多少犧牲?
  
  那樣特苦逼,這個領域不少這樣的事情發生,鄭嘆都聽過好幾次。
  
  過年了大家都回來,焦遠他們幾個小夥伴再次聚首,約了時間帶著鄭嘆去了「凱旋」刷貓卡,大院的四個人加上付磊,五人在「凱旋」聊天胡侃喝酒玩了一晚,鄭嘆就在旁邊聽他們說自己苦逼的大學生活。
  
  大概,五人之中,也就熊雄是最悠閒的了,焦遠、蘇安、蘭天竹他們都忙得很,上課時間之外,就得蹲實驗室,又不好偷溜,因為他們的導師跟自家老爹都認識,還經常聯繫,表現不好偷溜被抓住,不僅自己不好過,自家老爹面上也無光。
  
  別人都覺得他們有路子,上面有人照應,啥都不用擔心,卻並不知道他們的壓力也很大。別人玩的時候他們得去實驗室打下手,別人泡妞的時候他們與實驗對象相顧無言,別人回家的時候,他們還得呆在實驗室幫師兄師姐的忙。誰比誰幸運,誰又比誰苦逼?
  
  至於付磊,他在兼職,家裡條件不好,供高中就花了不少錢,現在供大學也有些吃力,他反正課不多,一些課也大膽翹,出去找機會兼職、實習,減輕點財務負擔,也能在大學畢業之後能盡快找到落腳的地方,他爹可沒能耐去活動找關係,只能靠自己。
  
  鄭嘆在旁邊聽得直嘆氣,怎麼當年自己上大學一點都沒啥感覺,現在卻覺得這五個傢夥突然就開始快速成熟起來了?
  
  「突然覺得高中時候的自己好牛逼,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上了半年大學,很多東西都忘了,等到大學畢業的時候,一些不涉及專業的知識估計會忘光光。」大一期間兼職過家教的付磊有感而發。
  
  焦遠道:「就是啊,經常碰到有人問我『你都是名校大學生了,初中高中的知識都不知道?』,但我現在只專業涉及到的東西才看得多,專業之外的印象就淡了。」
  
  其他三人也贊同地點頭。
  
  「其實,大多如此,沒什麼好奇怪的。」蘇安說道。
  
  熊雄嘿嘿一笑:「有隻貓說過,學的越多,知道的越多;知道的越多,忘記的越多;忘記的越多,知道的越少;為什麼學來著?」
  
  「哈哈!」
  
  「哎,熊雄,你記不記得初中那時候有個老師在你語文試卷末尾的批註?」蘭天竹笑瞇瞇地問。
  
  熊雄臉一正,學著他們初中的那個語文老師平時的表情,嚴肅地道:「汝之不惠,甚矣!」
  
  「前幾天我去菜市場幫著我媽拎菜籃子的時候還碰到過那老師呢,看上去老了很多。」
  
  「趕明兒大家有時間一起去拜訪下初中的那幾個老師吧,反正他們住得離這兒也不遠。」焦遠提議。
  
  「行,連帶著高中的也一起去一趟。咱們一年上頭也估計就能回來這麼一兩次。」
  
  這個年,過得還算順利。
  
  焦遠、蘇安、蘭天竹都沒能在家過完十五,初十一過就陸續離開了,焦媽在家又哭了幾天,不止焦媽,蘇安、蘭天竹家也這樣。
  
  蘇安他媽還跑過來拉著焦媽一起哭:「沒回來的時候我就想啊盼啊,回來之後沒幾天又覺得鬧騰,我還跟他說『趕緊開學回學校去』,可現在他一走,我這心裡啊……」
  
  沒說完的話,這兩位媽媽都給哭過去了。
  
  鄭嘆躲在門外不敢進去,生怕被拉著調節氣氛。算了算,看焦遠他們幾個選擇的路子,以後估計得繼續往上讀,或者出國,畢竟在很多領域,國外的確實要比較權威,國內的很多東西國際上並不認可,所以他們幾個回楚華大學的幾率很小,這樣算來,接下來幾年是不是每年都會發生這種孩子一離家幾個媽媽就聚在一起哭的事情?
  
  大概,習慣了會好些吧。
  
  當然,科技的發展讓相隔兩地的人聯絡方便了許多,焦媽每週就跟焦遠來個視頻打個電話,時不時發個短信啥的,這比以前沒電話的時代只能盼著慢悠悠的信件要好得多。
  
  當再次迎來開學季,焦媽他們忙了起來,也就沒那麼多時間去感傷了。
  
  鄭嘆遛彎遛到校外圍圍墻那邊,拿了鉛筆在墻上加了個記錄「2011年2月28」,覺得這次的留言太單調,鄭嘆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大太陽,鄭嘆就在日期的後面畫了個圈,圈的外面再加上幾根「毛」。
  
  中午鄭嘆在焦爸辦公室吃的午飯,易辛現在每天來這邊一起吃,焦爸現在主持一個大課題,易辛也參加了,有時候師徒兩個還會就課題進展討論許久,然後再將任務分配到帶著的研究生手裡。
  
  「哎,焦老師,你說,我啥時候能混出頭呢?」私下裡跟焦教授一起的時候,易辛也隨意很多。
  
  焦爸抬頭看了易辛一眼,道:「等他們不再叫你『易師兄』的時候。」
  
  因為易辛這人對人挺和氣,也年輕,比很多研究生大不了幾歲,所以現在院裡很多人就跟著焦爸手下的研究生叫易辛為「易師兄」而不叫「易老師」,不過焦爸這麼說也有道理,真正等易辛出頭了,就算他人看著和氣,也不會有學生敢這麼隨意地叫「師兄」。
  
  談到最近實驗室的那幾隻小白鼠,易辛又想到了被嚴加看護的那隻紅毛鼠。
  
  靠著這隻紅老鼠,支撐起了院裡好幾篇高影響因數的文章,至今依然被生科院的各位大牛當做寶貝供著,食物都是精心配製,吃不完的當天倒掉,取個血樣都小心小心再小心,院裡大牛們也不敢讓年輕的學生上手,生怕他們跟對待小白鼠一樣稍微大點力就將紅毛鼠的頸椎給掐斷了,不然院裡的老師絕對會群體哭暈在生科院的廁所。
  
  好在那隻紅老鼠依舊堅挺,雖然比不上剛被送來的時候那樣活力四射,但生命力依然比其他小鼠強了不少,照這樣看,這隻紅毛老鼠再活個三五年都沒問題,在很多人看來屬於奇跡了。如今紅毛鼠脾氣「和善」了點,只是取樣和負責餵養的人還是會謹慎,不然被咬一口就不是小事了。
  
  院裡倒是想藉這隻紅毛鼠多培育些紅色後代,可惜,一直沒成功,要麼是送進去的小白鼠被咬死,要麼生出來的都沒有紅色後代還各種先天疾病,有人倒是試過克隆的法子,可惜,依舊不成功。再加上真要是逼緊了,這紅毛鼠還絕食,嚇得平時在省領導面前都端著架子的眾大牛們滿面菜色,趕緊收手,平時這小傢夥拉屎拉得不暢快或者拉出來的屎狀態異常都能讓大牛們開一場會議論解決之法,畢竟,這隻紅毛鼠在很多人看來年紀都不小了,一個不小心沒了咋整?
  
  說著說著,易辛看了在旁邊瞇著眼打盹的黑貓,心想:這麼多年,這隻貓年紀也不小了啊。
  
  鄭嘆倒是沒有注意到易辛的表情,他在這裡吃飽了睡了個午覺之後,便翻窗子離開,下午還得到附小那裡接卓小貓。今兒小卓要開會,打算拜託院裡佛爺手下的學生去幫個忙,沒想卓小貓拒絕了,而是打電話去焦家讓鄭嘆接。
  
  反正鄭嘆沒啥事,以前也這麼接小柚子,便往那邊過去。
  
  今天附小放學早,提前兩節課下課,後兩節課是興趣小組的課程,卓小貓沒報,下課之後便背著書包出來。
  
  看到校門那兒蹲圍墻上的鄭嘆,卓小貓眼睛一亮,一邊叫著「黑哥」,顛顛兒跑過來,書包裡的筆盒晃得嘩啦嘩啦響。
  
  卓小貓現在都二年級下學期了,其實以他的知識能力,上二年級全完是屈才。不過,少年班什麼的,小卓沒打算讓卓小貓去,她更希望卓小貓能跟同齡的孩子們一起學習交流,融入這一代人中。
  
  班裡卓小貓上課很多時候也沒有看課本,自己看自己的書,老師們也不說。因為,卓小貓看的很多書,問的很多問題,小學的老師們壓根就答不上來,再加上佛爺和小卓都跟老師交待過,所以,代課的老師們都沒怎麼去約束卓小貓。
  
  見到鄭嘆後,卓小貓掏出兜裡的十塊錢朝鄭嘆揚了揚:「黑哥,請你吃羊肉串!」
  
  鄭嘆看看卓小貓。這孩子不打算直接回家麼?不過,今兒卓小貓同學似乎有心事。搖搖頭,鄭嘆趕緊跟上去。
  
  小不點的卓小貓熟門熟路走去校門外買了兩串羊肉串,小卓跟他說過外面的食物不乾淨,不能多吃,所以他也就買著過過嘴癮。
  
  買了之後也並沒有直接往西區大院那邊回去,而是來到校園裡一條小路上,坐上長條的木椅,將一串肉遞到鄭嘆嘴邊,另一隻手拿著第二串自己吃。
  
  有卓小貓幫忙拿著,鄭嘆只用動動嘴就行了。
  
  吃著吃著,卓小貓突然道:「黑哥,我覺得,我大概要多個爸了。」
  
  正吃著羊肉串的鄭嘆華麗麗地嗆著了。
引言 使用道具
kentli_tw
騎士 | 2017-2-24 17:34:11

第四一四章 我跟你說
  
  雖然知道卓小貓今天有些不對勁,小小年紀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鄭嘆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事情。
  
  說起來,他確實有段時間沒關注過卓小貓和小卓了,畢竟卓小貓不像小柚子當初,小卓可是有空就過來接他的,就算小卓來不了,還有小卓以前的師弟師妹們來幫忙。
  
  現在小卓已經在物理學員擔任教師了,卓小貓放學了不回家就會去物理學院那邊,反正那邊院裡的人早就認識卓小貓,畢竟,這小傢夥身後可站著佛爺,就算是一些不茍言笑的老師看到卓小貓也會難得地憋出點笑來。卓小貓去那邊,雖然不能算是橫著走,但也差不多了。再加上卓小貓人小鬼大,小心思多著,聰明得很,正因為這樣,鄭嘆一直都沒怎麼擔心過他。
  
  可現在聽到這話,鄭嘆也不知道該怎麼來應對。
  
  這是到底算是喜事還是煩惱呢?
  
  卓小貓還沒出生的時候血緣上的父親就扔下他們母子跑了,戶口本上的「父親」身份是假的,還是烈士,是小卓申請到的一種保護手段。不管怎麼說,卓小貓從小就沒爹在身邊,連媽也離開好幾年才回來,鄭嘆還擔心過他會不會跟其他孩子一樣對這個傷心,事實上,這小子一直心態很好,鄭嘆就以為他對這個並不在意,可現在看來,不在意是不可能的。
  
  照卓小貓剛才所說,難道小卓現在終於找對象了?以前佛爺介紹過不少人。可惜一直沒成,現在這是說明,有了進展?
  
  鄭嘆看向卓小貓,這孩子吃完羊肉串就仰著頭看天,說完剛才的那句話之後,卓小貓看了看手裡兩根吃完肉串剩下的竹籤,跳下椅子,走到不遠處的垃圾桶那邊扔掉,又回來,繼續坐著。一點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
  
  鄭嘆也不能說話。不可能跟他交流。
  
  要不,到時候偷偷去瞧瞧那位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黑哥。」卓小貓看著鄭嘆道。
  
  鄭嘆看向他,揚了揚頭,表示自己在聽。繼續說。
  
  「我跟你說。」
  
  鄭嘆:「……」
  
  卓小貓這一說。就說了一個小時。
  
  那個人叫嶽程。是今年物理學院新來的老師,還是個教授,小卓並沒有正式跟卓小貓介紹。只是卓小貓在物理學院見過那人幾次,而且小卓不在的時候,小卓的師弟師妹們開玩笑對卓小貓說的,嶽程可能會成為卓小貓的爸,而卓小貓經過觀察,覺得確實很有可能。佛爺也看好他們,物理學院跟小卓關係好的人還打趣說來個「卓嶽」組合,聽著就很般配。
  
  這事擱誰身上都會有想法,何況是比同齡人更知事的卓小貓。對於這個可能成為家人的陌生人,說排斥吧,也不絕對,說接受吧,突然加入這麼個人,頗有些不情不願的,有種生活節奏被改變的不安。
  
  鄭嘆沒見過嶽程,不過,佛爺既然都支持,對方的人品應該算不錯,就是不知道嶽程對卓小貓是個什麼想法,小卓到現在還沒發話,估計就是顧慮卓小貓的心情。
  
  說完小心思,卓小貓的心情好了不少,書包裡的手機響,小卓打來的。
  
  小卓打電話給西區大院那邊的門衛,發現卓小貓還沒回家,便直接一個電話過來了。
  
  「我請黑哥吃羊肉串了,待會兒就回去……嗯……好,媽媽再見。」一副乖寶寶的語氣跟卓小貓打完電話之後,電話還沒放進書包,卓小貓就換了個苦悶的表情對鄭嘆道:「黑哥,我又聽到那個人的聲音了,他就在媽媽旁邊,黑哥,我是不是真的要多個爸?」
  
  糾結成這樣也無濟於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鄭嘆能幫的只是去看看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如果是當面一套背地裡又一套的虛偽人士,鄭嘆肯定得插手,如果對方人還不錯,鄭嘆就不打算摻合進去了。
  
  將卓小貓送到家門口之後,鄭嘆才出來,也並沒有立刻就回家,現在還沒到六點,他打算去物理學院那邊看看。
  
  物理學院認識鄭嘆的也有些,尤其是佛爺手下的帶過的研究生們,對鄭嘆比較熟悉,看到鄭嘆之後還叫了一聲,鄭嘆沒理會,跳到物理學院門前的一棵樹上蹲著,剛才小卓跟卓小貓打電話的時候還在院裡,說半小時後才回家,從打電話到現在也沒半小時,鄭嘆在這裡等著,總會見到人。
  
  果然,沒等多大會兒,鄭嘆就看到小卓出來了,而在小卓身邊的,並不是平日裡跟她一起的幾個年輕女老師或者學生,而是一個看上去四十出頭的男人,個子也不高,一米七多一點點的樣子,比小卓高不了多少,長得也不怎麼地,不算太醜,過得去而已,比較平凡,不過,整個人看上去有些病態感,不是很明顯,但還是能看出來些。
  
  這樣的人……
  
  小卓怎麼看上的?佛爺是怎麼同意的?
  
  鄭嘆回想了一下卓小貓的親生父親,搖搖頭,不記得了。但不管怎麼說,這個男人也太平凡了吧?難道是人格魅力?教授頭銜,再加上這樣那樣的榮譽,那該就能加持不少光環。
  
  看著那兩人走到物理學院的停車場,過了會兒,小卓騎著電動車出來,那個男人也騎著個電動車。
  
  鄭嘆瞪眼。我去,連四輪的車都沒有?!
  
  鄭嘆到物理學院的停車場看過,那裡可有不少的數十萬甚至百萬級別的車,尤其是教授頭銜年紀四五十歲在院裡說得上話的那些人,基本上人人一部車,即便不是什麼豪車,經濟點的四輪轎車也是個基本配置吧?
  
  兩人騎車都不快,鄭嘆在後面跟著。直到一個岔路口才見他們分開,一個回西區大院,另一個往正大門那邊過去。
  
  鄭嘆蹲在草叢裡,琢磨著剛才小卓的表情,看上去,小卓似乎挺聽滿意,笑容也不是那種敷衍的笑,還帶著點羞澀。
  
  接下來幾天,鄭嘆每天都去物理學院那邊蹲點,也聽到了不少關於小卓和嶽程的八卦。學校裡。不僅是學生。老師們也是很八卦的,有時候還能見到兩個五十多歲的人端著茶杯站在學院門前的草地旁聊天,說著說著就會說起小卓的事情。
  
  聽了那麼多八卦,鄭嘆才知道。嶽程其實只有三十五六歲。有過一場婚姻。不過很早就離了,原因是這人總忙實驗,沒時間陪老婆。也並沒有子女。離婚後沒再談對象,且現在身體不太好,剛經過一段休養期,以前在國家科學院那邊工作,後來出國遇上小卓,兩人才認識,比小卓遲一年回國,現在嶽程為了小卓,跑楚華大學來了。
  
  「聽說他們兩人在出國的這幾年一直同事。」一人說道。
  
  「真的?難怪看他們像是很熟悉的樣子,一點都不像剛剛認識的。」另一人驚訝。
  
  鄭嘆在旁邊的樹上思索,小卓什麼時候出國幾年?想著想著,鄭嘆突然一怔,小卓加入那個項目之後,離開的那幾年時間,佛爺給的藉口就是出國研究啥的。難道,嶽程也是那個項目的成員之一?
  
  這樣一想,也就能解釋為什麼嶽程本來只有三十多歲,看上去卻像四十來歲,而且還帶著點病態感了。當初小卓回來的時候就是這樣。
  
  如果是這個原因的話,鄭嘆覺得那個嶽程其實也不錯,能夠被國家選上去參加那樣項目的人,絕對是精英中的精英。
  
  鄭嘆又觀察了幾天,並沒發現嶽程這人有做什麼太出格的事情,物理學院的老師和學生們八卦的時候也沒有說這人負面新聞的,鄭嘆琢磨著,這事還是不摻合了。
  
  可在鄭嘆打算著不摻合這事的時候,卓小貓一個電話打到焦家,說明天請鄭嘆過去吃飯。那邊經常請鄭嘆過去吃飯,焦家的人早就見怪不怪了,對此焦爸焦媽也沒其他反應,可鄭嘆就琢磨開了,這頓飯肯定跟嶽程有關。
  
  第二天,鄭嘆過去的時候,穿著圍裙的小卓過來開的門。
  
  「黑炭快進來,想吃什麼自己拿,小貓在陽臺那邊。」說著小卓又趕緊過去廚房了,菜還在鍋裡。
  
  因為是週末,卓小貓沒去上學,小卓也暫時放下了院裡的事情,嶽程顯然也是如此。
  
  這屋子裡有兩個陽臺,一個是主臥那邊的,那裡能夠看到大院休閒的大場地,視野比較開闊,而另一個陽臺很小,平時小卓只用來晾衣服的,並不怎麼往這邊走,這裡也看不到什麼風景,只能看到對面的樓,卓小貓平時都不往這邊來。
  
  不過現在,卓小貓和嶽程都在這裡。
  
  鄭嘆走到陽臺的時候,卓小貓正帶著小手套在嶽程的幫助下忙活著,架起了一個機械架子,高度高出欄桿,往外伸出的機械臂上有兩個凹槽。
  
  看到鄭嘆,卓小貓招招手:「黑哥快來,我昨天看隔壁那個四年級生的語文書,上面說到兩個鐵球同時落地,我準備做個實驗。」
  
  鄭嘆沒什麼興趣,就這麼個破實驗搞這麼複雜幹什麼?
  
  沒興趣是沒興趣,但既然卓小貓說了,鄭嘆也不知道做啥,就蹲在旁邊看著這兩人忙活。
  
  這一面下方都是草坪,機械架子往外延伸夠長,不會落到樓邊沿的水泥地,也偏出了陽臺所在的地方,避免了樓下有人伸出頭而砸到。
  
  等架子搭好,計時器和幾個鄭嘆不知道做什麼用的東西都裝置完畢之後,嶽程看了看周圍,樓下沒誰在附近,便點點頭。
  
  卓小貓看到後按了按手裡的遙控器,機械臂上的凹槽打開,裡面的一大一小的鐵球落下。
  
  下方的落地聲音響了,卓小貓第一時間卻看的是一個計時器。然後拿著紙和筆開始寫寫畫畫。
  
  嶽程手裡也有卓小貓遞過來的紙和筆,只是他並沒有像卓小貓那樣寫太多公式,而是在頓了頓之後。便直接寫了個數字,然後看著卓小貓計算。
  
  「你那個公式是錯的。」嶽程指著卓小貓紙上寫的公式,說道。
  
  「嗯?!」卓小貓一臉的不服氣,大有你要是給不出合理解釋我就去我媽媽那裡告狀的意思。
  
  嶽程也不在意卓小貓的怒視,笑了笑,拿起手上的紙筆,對卓小貓道:「你看的是以前的書吧?我推導一遍給你看……」
  
  鄭嘆:「……」你們到底在說什麼,我他瑪聽不懂啊!不是兩個鐵球同時落地嗎?你們現在又在計算什麼啊?怎麼說起了高度和經典物理?自由落體你妹啊!機械運動你大爺啊!公式推導你妹的大爺啊!
  
  鄭嘆鬍子抖,再抖,再再抖。還是轉身進屋裡。在那裡智商受壓制,自尊心受挫,還是去看電視算了。
  
  下樓去撿東西的時候,卓小貓叫上了鄭嘆一起。嶽程跟在後面一起下的樓。下樓的時候卓小貓就一直跟嶽程介紹鄭嘆。嶽程一直笑呵呵聽著,沒半點不耐煩。
  
  雖然下方是草地,但卓小貓後來折騰又是自由落體又是平拋運動。往下扔的東西太多,還是有滾到遠處的。好不容易找全了,卓小貓將那些全放進自己的小盒子裡面,其中還有嶽程的兩個比較特殊的小磁球,卓小貓早就眼饞了。
  
  嶽程伸手想要幫卓小貓提東西,卓小貓邁著小短腿抱著盒子快走幾步:「不給不給!」
  
  還沒等卓小貓走多遠,嶽程就快步上前一勾手將卓小貓給撈了起來,還在空中掄了個圈。
  
  緊抱著盒子的卓小貓尖叫。
  
  小孩子也喜歡尖叫,只是,相比起大些的孩子以及成年人來說,他們尖叫時並不一定表示他們在驚懼恐慌,而是表示他心情激動,很高興。
  
  鄭嘆以前從來沒聽卓小貓這麼尖叫過,這孩子總比同齡人表現得成熟,就算在班裡年紀雖小,很多時候遇到事卻比其他人都表現得穩重。格格不入,不像個小孩子。而現在,鄭嘆第一次覺得,這孩子真的只是個小屁孩而已。
  
  「還有黑哥,黑哥!」
  
  聽到卓小貓的叫聲,正想著事情的鄭嘆正打算看過去,就發現自己被撈了起來。
  
  嶽程一手撈著卓小貓,一手撈著鄭嘆:「走嘍,上去吃飯!」
  
  這頓飯,氣氛還算和諧,卓小貓很快就跟嶽程混熟了,也沒有前幾天的糾結,鄭嘆在心裡還是替這孩子高興。
  
  一周後,嶽程向小卓求婚,求婚遞出的盒子裡面,有一枚戒指,一枚小金章。
  
  每一枚小金章都證明瞭金章的主人對這個國家的貢獻,同時也代表著他們擁有一部分別人沒有的特權,屬於受到特殊保護的一類人。
  
  小卓將兩個金章放在一起。
  
  雙金章保護,卓小貓的保護傘又多了一個。
  
  春暖花開的時節,萬物似乎都開始散發活力了。附小的下課鈴聲響,一群小孩子背著書包往外湧。
  
  鄭嘆蹲在一棵樹上看著朝外跑的小屁孩們,卓小貓也在其中,小卓和嶽程都沒過來接,一個研究生帶著卓小貓往物理學院那邊走。
  
  卓小貓顯得很激動,他今天能進實驗室旁觀一個實驗,一路上也問了很多相關的問題,那個研究生也耐心地解說。
  
  抬頭看樹上花的時候,卓小貓看到了蹲在樹枝上的鄭嘆,臉上的笑咧得更大了。
  
  「黑哥黑哥!」卓小貓招手。
  
  鄭嘆猶豫了下,跳下樹,看這孩子想說啥。
  
  誰知道接下來卓小貓張口就是:「我跟你說……」
  
  鄭嘆轉身就跑。
引言 使用道具
kentli_tw
騎士 | 2017-2-24 17:34:30

第四一五章 謝幕演出
  
  小卓和嶽程的婚禮在五月份的時候舉行的,焦爸焦媽帶著鄭嘆一起去赴宴了,小柚子沒空,焦遠在京城。參加婚禮的有不少學校的領導,佛爺帶頭,也正因為這場婚禮,讓不少人知道了,小卓和嶽程這兩人身後站著不少學校的大人物,平時在學校也不會仗著身份去找小卓他們的麻煩。
  
  對於小卓和嶽程來說,不會像那些小年輕們還有個蜜月啥的,他們手頭有不少工作要忙,沒太多的時間去度假,想要度假也得將一階段的項目完成之後。雖然度不了長假,但也帶著卓小貓去遊樂場玩了個夠。
  
  鄭嘆再次被邀請去卓小貓家吃飯的時候,已經是暑假了,卓小貓去鄉下玩的時候釣了點蝦,帶回來吃,說要跟鄭嘆分享。
  
  頂著大太陽從東區大院跑到西區大院,鄭嘆在門衛的注視下大搖大擺進院門。
  
  現在嶽程跟卓小貓和小卓住一起,倒不是說小卓和嶽程沒錢再去外面買房啥的,純粹是住這裡方便,卓小貓也早已習慣了這裡。嶽程買了個四輪的轎車,安全性能還不錯,應該花了不少錢。
  
  很多人口頭上說用不著那種四輪的轎車,但某天你會發現,確實需要那種有門的交通工具,而不是十一路和二輪車,因為你的生活中已經不止有你自己一個了,尤其是有孩子的家庭。
  
  鄭嘆進門的時候,小卓在廚房裡忙活,嶽程不在,去院裡了,也幫小卓頂了一部分事情讓小卓有時間在家裡陪孩子。
  
  因為剛放暑假,卓小貓沒去上學,一個人趴在自己的小房間的床上看書。
  
  鄭嘆在旁邊的地毯上擦了擦腳。跳上去看了眼卓小貓手裡的書。
  
  其實也算不上是書,而是很多列印出來的論文訂到一起,厚厚的一疊,裡面有本科生的。有碩士、博士以及學校其他老師發表在科學雜誌上的文章。
  
  對於這些。鄭嘆完全看不懂,但他很好奇卓小貓在那上面用不同顏色的螢光筆標注的文字。比如「統計上可見顯著趨勢」,「這些結果將在一系列報告中給出」,「在一定程度上是正確的」等等話語。
  
  要說做筆記吧,但標出來的這些看著不像是什麼高深的科學知識。
  
  卓小貓見到鄭嘆後。很高興終於有訴說的對象了。
  
  「黑哥,你知道這些話裡包含的潛在意思嗎?」卓小貓指著列印的論文上那些已經標註記號的話語說道,像是急切地要跟鄭嘆分享一個趣事一般。
  
  鄭嘆搖搖頭,聽卓小貓接下來的話。
  
  卓小貓獻寶似的指著上面那些語句,道:「他跟我說的,論文裡有很多語言陷阱,不能按照明面上的意思理解。所以我就將這些話都標出來,結合全文看一看是不是真有那樣的潛在意思。」
  
  卓小貓話裡這個「他」指的就是嶽程,現在相處三個多月了,卓小貓跟嶽程也熟了。但是稱呼上還是沒敲定下來,喊「嶽叔」吧,覺得太生疏,直接喊「爸」吧,卓小貓又覺得挺不好開口,所以現在暫時只是用「他」來代替。
  
  不過,鄭嘆看這樣子,估計過不了多久卓小貓就會改口叫嶽程「爸」了,卓小貓提到嶽程的幾率相當高。
  
  「黑哥你看,比如這個「統計上可見顯著趨勢」,它的潛在意思是『這統計數據其實沒啥意義』,再比如這個「結果將在一系列報告中給出」其實是在說『如果這個實驗能夠得到更多的比如經費啥的,我們也會繼續搞一搞」,還有這個「統計調查表明」,意思是『據小道消息所說』……喏喏,這個「基於上述結果,我們預測」其實是在說『不好意思,我們也只是在瞎猜』,這個「希望這項研究能夠促使該領域的學者們進行更深入的研究探討」,其實是在說『誰愛幹誰幹去,老子不幹了』……」
  
  卓小貓一連舉了好多個例子,都是論文上常用的一些話語,這些焦爸其實也說過,就像行業裡的黑話一樣,他們行內的人清楚這裡面所包含的更深的意思,可外行看的人卻被糊弄了。
  
  卓小貓像是在玩找茬一樣,將這些論文裡有潛在意思的話全部標出來,然後像看笑話精選集似的自己一個在那兒看得哈哈直笑。
  
  鄭嘆在旁邊很無奈,他是真不知道笑點在哪裡。
  
  笑過之後,卓小貓合上文件夾,對鄭嘆道:「黑哥,我媽媽以前說過想養一隻貓,上個月還帶我去寵物中心那邊看過,本來還打算從那裡收養一隻的,你拍的那個公益連不也說了嗎,以領養代替購買。」
  
  卓小貓的笑意漸淡,帶著點淡淡的煩惱。
  
  收養一隻貓這是小卓很早的時候就想過的,可是,現在這家裡小卓和嶽程都沒時間,白天基本都呆在物理學院那邊,而卓小貓也要上學,放學之後去物理學院那邊的次數比直接回家的次數還多,更別說卓小貓還只是個小屁孩,照顧人都還來不及,怎麼能去照料小動物?家裡多一隻寵物也多一份責任,不能太敷衍的。
  
  想來想去,小卓還是暫時放棄了去收養一隻貓的沖動,對此,卓小貓有些遺憾,他還想著收養一隻貓再養一隻狗,上個月都看好了,不過回來後他聽小卓和嶽程的分析,才發現確實沒時間去照顧,也不可能帶著貓狗去物理學院,佛爺肯定會鐵面無私地將之拒在門外。
    
  「唉,快點長大就好了。」卓小貓嘆氣。
    
  等你長大就不會這麼想了。鄭嘆心道。小時候都希望快點長大,可長大後卻又幻想著再回到小屁孩的時代。
    
  在卓小貓家吃了頓豐盛的午飯,小卓帶著飯盒去物理學院,卓小貓看了會兒電視便睡午覺,鄭嘆陪著他在這裡呆了會兒,等小卓回來。鄭嘆才離開,他下午還有事情,不會在這邊留太久。
    
  從樓裡面出來,一陣熱浪翻滾迎上,鄭嘆快步走到有樹蔭的地方。沿著樹蔭往外走。
    
  兩隻貓在葡萄架下面側躺著睡午覺,一隻黃白花的大貓磨了磨爪子,爬上樹幹,爬到中途,看到鄭嘆,便就那樣像蟬蛻似的停在樹幹上。看著鄭嘆,直到鄭嘆離開,牠才甩了甩尾巴,繼續往上爬,找了根樹枝趴下。
    
  等鄭嘆回東區大院的時候,查理在通往大院的路口那裡等著。路口這裡有很大的梧桐樹,大片的陰涼地,他將電動車停在這裡,玩著手機,等著鄭嘆回來。很顯然,查理從焦家人那裡知道了鄭嘆的動向,才直接在這裡等。
    
  今天下午鄭嘆要去寵物中心拍個視頻。現在小郭的工作室拍攝的視頻從一開始的廣告視頻、宣傳視頻,到後來的由貓演繹的一些小故事劇,人氣越來越高,也正是因為這些視頻,聚集了一大批寵物中心的粉絲,雖然很多人並不在本市,甚至不在本省,有些還在國外,但對於「明明如此」寵物中心已經相當瞭解了,每到出視頻的時間就有不少人在網上等著。刷新網頁,買寵物用品也很多通過網購到這邊買的。這已經形成了一種品牌效應。
    
  網路上鄭嘆的粉絲也有不少,不只是鄭嘆,寵物中心好幾隻貓狗都有牠們各自的支持者,雖然視頻裡展現出來的並不一定是牠們本身的性格。但網路觀眾嘛,誰去多糾結那個,看視頻看得樂呵就行了。
    
  以前鄭嘆是那裡的頂樑柱,但現在,頂樑柱換了,芝麻挑起了重擔,雖然之前小郭他們並不想讓太多人知道芝麻,但這麼久了,四周的人也不可能一點都不知道,後來不知道是誰拍了個照片發到網上,是芝麻在工作室那邊往門外探頭探腦被抓拍的,之後火了一陣子,網上很多人留言讓小郭別藏著掖著,經過深思之後,小郭才拍板讓芝麻上陣。
    
  反正芝麻現在也不像花生糖那樣愛出門,在家裡又閒得慌,精力太過旺盛,成天折騰,而且,這傢夥似乎對拍攝的事情也來了興趣,有時候還去湊熱鬧。試拍之後,芝麻也很快適應了這種生活,每次一看攝像機準備,就顛顛兒跑過去擺造型了。
    
  芝麻很聰明,雖然不像鄭嘆那樣不用人教就會,但相比起其他貓來說,牠拍攝的時候讓人省心多了,教兩遍就會,而且還會賣萌,很多人看視頻就是為了看貓賣萌,長得獨特,賣的一手好萌,不同於鄭嘆在鏡頭前的風格,卻「殺傷力」十足,這放在人類世界裡面就是一顆冉冉升起的巨星,鄭嘆這個前「影帝」雖然影響力依然在,但現在很明顯芝麻的支持者正在呈指數上升,說不準哪天人氣就超過鄭嘆了。
    
  鄭嘆對於這個倒是不在意,畢竟他又不是一隻真正的貓,跟芝麻也沒有啥競爭關係,在焦家人讓他減少這邊的工作之後,鄭嘆唯一遺憾的是沒那麼多加班費撈了。
    
  鄭嘆現在過去得少,焦家人甚至不希望鄭嘆再過去,反正那邊已經有了芝麻,沒必要再麻煩鄭嘆。焦家人之所以這樣擔心,是因為鄭嘆在四月份的時候又睡了三天。相比起之前一睡睡七天,感冒還要住院掛水,這次相對來說病情要輕一些,但焦家人更擔心了,一直找不到病因,能放下心才怪。
    
  鄭嘆那時候只是感覺做了個夢,他夢到自己生病了,住院,在一個病房裡面,旁邊還有個挺水靈的小護士在換藥。那護士鄭嘆有一點點印象,自己曾經泡過的,可惜沒等他調戲調戲,就又回來了。
    
  「喲,黑炭赴宴回來啦。」
    
  看到鄭嘆,查理將手機放回包裡,將電動車上安裝的遮陽傘打開,等鄭嘆跳上後座之後,騎著車往寵物中心那邊過去。
    
  工作室那邊道具攝像機等都已經準備好,上午拍了一些,等鄭嘆過來之後再拍點。
    
  在工作室外面走廊的陰影裡趴著負責看門的大狗一見查理要推門,趕緊過去,門縫一開就擠進屋,吹著空調,很快就不伸著舌頭喘氣了,找了個地方安靜地打盹。狗也愛吹空調。
    
  鄭嘆休息了會兒之後參加拍攝,早拍完早回家。
    
  查理敲門進去小郭的辦公室交一份表單,看到小郭正寫著的東西,有些驚訝:「老闆,你這《謝幕演出』是給誰安排的?」
    
  「咱工作組有好幾隻都老了,不能再折騰了,牠們又不像人,又不會長皺紋,但是只要注意一下就能發現牠們早就不年輕了。」說著小郭拿起旁邊的小鏡子,看了看自己的臉,嘆道:「人生啊,就像一缸熱的洗澡水,浸在裡面很舒服,但是在裡面泡得越久,你的皺紋就越多。」
    
  查理思索了下「這話聽著略耳熟。」搖搖頭,繼續道:「不過老闆你還年輕。正值壯年,用不著感慨。」
    
  霸佔著一整層書架的李元霸瞇著眼睛往小郭那邊看了眼,繼續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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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tli_tw
騎士 | 2017-2-24 17:34:49

第四一六章 那一代的時光
  
  謝幕演出的事情,其實小郭早就在考慮了,只是一直因為手頭事情繁忙,沒有展開而已,正好現在天氣熱,在家避暑,索性將這個計劃給列出來。
  
  工作室的幾隻貓確實已經老了,在這個工作室還沒成立時,牠們就已經在寵物中心呆了幾年,有一些還是收養的流浪貓,那時候因為疫情的原因,被扔的貓不少,一些看上去名貴的貓種也捨得直接扔大街,運氣好的則被小郭撿了回來。
  
  即將參加謝幕演出的貓中,還有些是從小養在這裡的,比如美短貓「王子」。還有幾隻長毛貓,牠們比鄭嘆的貓齡要大上好幾歲,最老的一隻也十多歲了,沒有巔峰時期那麼健壯,有的曾經在外流浪過,落下了一些病根,來寵物中心之後雖然受到了很好的照顧,但相比起同年紀的其他貓來說要弱上一籌。
  
  每次拍攝,同一個場景大概會來來回回拍好幾遍,尤其是現在觀眾對片子質量的要求越來越高之後,視頻的拍攝也更嚴格了,就算視頻裡面的主角都是貓,也要盡量做到少穿幫,提高質量,這樣一來,參演的貓貓狗狗們的任務肯定得加重。焦家人不希望鄭嘆現在還過來這邊參演就是這個原因,畢竟,自己遛彎跟參與拍攝是不一樣的,後者在短時間內的任務太重,太折騰,即便鄭嘆比別的貓要省事,還是得跟著折騰半天,有必要的話還得跟著外出。
  
  知道小郭要搞個謝幕告別的視屏,鄭嘆也很快做了決定,打算和王子牠們一起「退圈」算了,反正現在來寵物中心這邊也來得少,焦媽早就希望鄭嘆將這邊的事情放下算了,又不缺錢,為嘛還得找這麼多事情?再說了,「退圈」之後,也不是說鄭嘆就不來這邊了,無聊的時候還是可以過來串門子的。
  
  敲定了這次要「退圈」的六隻貓兩隻狗之後,小郭便開始行動為拍攝做準備了。
  
  拍攝的這六貓兩狗的退圈視頻並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的,以紀錄片的形式,按照小郭的高要求,估計得持續更長的時間,因為小郭想跟著季節走,夏天拍一點,夏末秋初拍一點,到了秋冬季節再拍一點,春天的就拍不了了,小郭打算從以前剪輯的視頻裡面找點加上去。
  
  這個退圈的視頻直到年底才拍出來,同時,小郭還整了一些相關的紀念品,比如抱枕、日歷、明信片等全是這六貓兩狗的。買家來買寵物中心的東西的時候,他會附贈一些相關的紀念品出去。
  
  片子沒出來之前,包括鄭嘆在內的六隻待退貓和兩隻狗任務少了,但也會參加一下拍攝,就算露個臉也要顯示牠們的存在感。
  
  有些網友和寵物中心的顧客們察覺到了這其中的變化,但也沒說什麼,就像演藝圈裡面老一輩給新一輩讓路似的,在這裡同樣的道理。直到小郭將六隻貓同時「退圈」的消息放出來,網上一下子炸開鍋了。
  
  提到BlackC的有不少人,也有很多人詢問其牠幾隻的,就算是配角也有不少人喜愛。
  
  「謝幕演出?不會吧?!」
  
  「BC和王子牠們都老了嗎?過了十歲沒有?」
  
  「一般七八歲就能算老貓了吧,狗的話估計更短,這樣看,確實年紀不小了,退了也好,好好休息,沒必要再折騰。」
  
  「七八歲就能算老貓?胡說!我家貓都十二歲了還天天竄房簷逮鳥呢!」
  
  「我家貓也十四了,前天還見牠抓耗子了。」
  
  不過大家也就這麼抱怨一下,心裡還是很惋惜的,這裡面有不少人是寵物中心的老客戶,對最早拍攝廣告的那一批包括BlackC在內的貓狗還有很深的印象,因為,那時候「明明如此」寵物中心在市場還沒有如今這般成熟的時候崛起,給不少養寵家庭帶來了不少樂子和福利。一晃眼,這麼多年了。
  
  在牠們興起的時候,手機還不那麼流行,網絡還不那麼火熱,寵物中心還只是個不知名的小店子,工作室的設備簡陋,小郭還為了千百來塊的拍攝費捉急。再看看現在,變化真大。
  
  謝幕的視頻裡面,放出了一些一直未公開的早年拍攝的時候NG的影像,有圖片也有視頻,六貓兩狗都有,包括鄭嘆。雖然鄭嘆在早期的拍攝裡面不怎麼出錯,但其他貓狗會出錯啊,其中還有幾幕是別的貓狗接連出錯的時候鄭嘆無奈的表情,這個逗樂了觀眾。
  
  螢幕上,那些貓會根據所安排的角色去演繹故事裡的性格走向,而生活化的片段會告訴別人,最真實的牠們到底是什麼樣子的。
  
  有些貓,端著架子,看上去彷彿遙遠雪山上的那一朵高嶺之花,高貴不可調戲,可實際上你只要摘一株雜草在牠面前晃兩下便能將牠給勾過來,一秒就能變逗比。而有些貓,看上去一臉的憨厚無害,和善可親,但實際上你想跟牠親近親近,互動互動,卻發現花再多的功夫也無濟於事,牠反而還會站在高處像看傻逼似的看著你。
  
  也並不是每隻貓都像花生糖那樣,有著在貓的世界中成為貓上貓的志向,成天在外挑場子幹架,打完大貓打小狗,打完小狗挑著再戰更大點的狗,偶爾叼幾個禮物回來,比如鳥、螞蚱、肥老鼠等。更多的城市寵物貓活動的地方很小,更宅。
  
  曾經的「王子」,每天上午進食完畢之後,就會例行跳上那個綁著一圈麻繩的長木板上,從前撓到後,誰叫牠也不理,反正吃飽了,在牠看來也不會有什麼貓生大事發生,對外界漠不關心,撓完之後接著便會找個舒適的地方擺好姿勢打盹。而現在,牠吃完會找個軟乎的能曬到太陽的地方,瞇著眼睛淺眠。
  
  兩隻狗中,鄭嘆認識多年的老狗——多次在寵物展獲獎的金毛犬「主公」,牠的頭像到現在仍舊作為店子自產的一些犬類食品的外包裝圖。
  
  以前牠在青草地上精力旺盛地奔跑,一跳老高去接飛盤,現在也只是叼一下自己的飯盆而已,想跳也跳不起來了。
  
  另一隻比「主公」更年老的公狗,曾經被牽出去遛彎的時候,會沿途撒尿,通過尿液中的資訊素來與告訴其他狗自己的年齡、性別及地位,留下自己的「名片」。看到一個不錯的適合做標記的物體之後,牠就會雄赳赳氣昂昂,翹著一條後腿,對著那個目標物撒幾滴狗尿,耀武揚威似的刨幾下地面,低吼幾聲,然後再找下一個適合「標記號」的目標物,可能是一棵挺直的大樹,也可能是路邊的消防栓。而現在,牠出去遛彎的姿態看上去更懶散了,也不會像牠年輕的時候那樣頻繁地找目標物做標記,也沒那麼多力氣去抬腿了,不過,若是周圍有其他更年輕的公狗的話,牠還是會以高抬著一條後腿的姿態撒尿,證明寶刀未老。
  
  每一隻貓或狗都有牠們自己的故事和貓/狗生路線,小郭將自己的總結也融入其中,讓大家跟著一起去回顧這八隻從最初到現在的轉變和貢獻的成果,當然,小郭也會運用一些藝術手法去合理誇大、渲染一下,以達到更好的效果。
  
  片子最後的畫面,是一條長長的路,鄭嘆走在路上,踩著已經枯黃的掉落的梧桐樹葉,漸行漸遠。
  
  最後的畫面小郭在楚華大學取的景,鄭嘆就走在離東區大院最近的那條兩旁種植著高大的梧桐樹的校園主幹道上。拍的時候,鄭嘆有種錯覺,自己會不會就這樣走著走著,就真的老了,明明他的人生再加上貓生也不過三十年而已。
  
  每個人心中都有不同的冠以「經典」字樣的人或物,是心中無可替代的,觀念不同的人在談及這個話題的時候甚至能夠來一場血染的辯論,先理論後拳頭來決定到底誰說的經典才是真正的經典。
  
  牠們的告別演出,也意味著一個時代的結束。就像追星族追偶像一樣,偶像存在的時間點,象徵著一個時代,而當偶像謝幕,便開啟了另一個新的時代,更多的新人會進入追星族的視線,更多精彩的,製作精良的宣傳和視屏會取代曾經那些簡陋的粗糙的小成本影像,也漸漸取代記憶中的那些老的泛黃的身影。
  
  可是,在離開螢幕之後,人類的明星還會有人來個紀念,他們有龐大的粉絲基數,過些年很多粉絲還會回憶,再運作一下,採訪一下引退的藝人們,又會帶著大家回憶曾經的輝煌。但放在貓身上,這種情況極少,人常說十年一代人,可對貓狗來說,十年,可能就是牠們的一生。
  
  就算現在說得再好,論壇上喜歡牠們挽留牠們的人再多,但畢竟牠們不是人,影響力有限,再過個一兩年,或許記得牠們的人已經寥寥無幾了。不過,相對於狗,貓們或許並不會在意。
  
  就如曾經一些人說的那樣,其實,很多貓一眼就能看出你喜歡牠,或者不喜歡牠,問題是,牠一點也不在乎。
  
  我行我素,該咋咋地,雨天窩家裡晴天曬太陽。
  
  在高墻大院、豪宅別墅,或者是街頭里弄、倉庫作坊,亦或者是一些更平凡的家庭裡,以牠們自己的方式,如數百年前一樣,往來於才子與佳人之間,穿行於貧民窟與富人區之中,與認識或不認識的人擦身而過,走過相對而言並不太漫長的時光。
  
  人有樂,貓亦有樂,生活更有樂。
  
  謝幕「退圈」之後,小郭的辦公室裡掛起了一副裝裱過的畫,畫上有八個爪印,兩個狗爪印,六個貓爪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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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tli_tw
騎士 | 2017-2-24 17:35:06

第四一七章 這您家的吧?
  
  既然已經退「圈」,寵物中心那邊的事情也麻煩不到鄭嘆身上了,網絡上關於BlackC的圖片都是以前的,而且,鄭嘆上網的時候就發現,自己的照片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寵物中心那邊新一代的貓明星們。
  
  尖下巴圓下巴,長毛的短毛的,瘦成條的胖成球的,會賣萌的、能耍帥的,各種貓都有,很快就吸引了新老顧客和網友們的眼球,大家也就漸漸不再去提及那些已經退圈的老一輩的貓們。
  
  鄭嘆一開始還有那麼點不爽,不過很快也就不在意了,反正自己又沒打算真靠這個混生活。
  
  不過,沒任務之後,鄭嘆就感覺到閒了,這是心理上的。
  
  去外面串門子?可大家似乎都在忙著自己的事情,後來鄭嘆也不想去打擾他們了。
  
  成天在外逛,鄭嘆不想閒在家裡,因為一閒下來就想睡,不是像平時跟警長大胖牠們那樣的淺眠,他這一睡就睡得特沈,叫也叫不醒,持續幾小時至大半天不等,相對最開始而言,時間並不算很長,但這種情況過於頻繁,做夢還老夢到一些作為人的時候的一些熟悉場景,與鄭嘆記憶中的一樣,也很真實,整得醒來後鄭嘆都得坐著好好想想自己到底是人還是貓。
  
  上星期某天鄭嘆醒過來的時候沒注意,直接站立著從房間裡走了出來,與從廚房走出來的焦媽來了個面對面,鄭嘆第一反應並不是立馬俯身四腳落地。而是迷糊地抬起爪子抓了抓腦袋。
  
  焦媽手裡端的那碗湯差點抖下來。
  
  好在這些年看多了鄭嘆一些特異於其他貓的行為,不然焦媽手上那碗熱湯還真給驚得摔地上。
  
  那天之後,鄭嘆就不怎麼想呆家裡,不然睡得恍惚,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啥了。
  
  果然,煩惱一件事就得用其他事情去替代,出去無聊得沿著校園晃悠也比睡得迷迷糊糊不知身之所在的好。但說真的,鄭嘆心裡確實有些擔心。
  
  日曆一天天這麼翻下去,每天過同樣的日子,回過神來就發現這時間過得真快。回想一下。其實一直都沒做什麼,也沒有什麼印象深刻的事情。
  
  客廳的掛曆不經意間已經翻到了2012年九月,小柚子高三了,學業越來越忙。但每週還是會回家一趟。然後在家裡做試題看書;焦遠依然在京城。一年也就能回來那麼一兩次;焦爸又拿下了個項目,每天除了在家睡覺,其他時間基本都在院裡忙活。出差另算;焦媽帶畢業生,備課改卷子,人都跟著學生們一樣瘦了幾斤。
  
  唯一胖的,只有鄭嘆。
  
  從家裡的秤上跳下,鄭嘆伸了個懶腰,就胖了一斤而已,在人身上看不出來,可放貓身上就不同了。
  
  長胖是因為外面連續陰雨天,鄭嘆都窩在家裡,吃了睡睡了吃,現在天氣終於放晴,鄭嘆決定還是出門散步去,在家裡只能睡,睡著做夢還長肉,怎麼看都是出門遛彎的好。
  
  兩週的連續陰雨天,大概除了軍訓的新生之外,其他人都更盼望著太陽出來,天一晴,今兒在外面曬被子衣服的就有不少,跟鄭嘆一樣在家裡憋了這麼久的阿黃也出來活動活動筋骨,曬曬太陽對牠有好處。
  
  出來東區大院,鄭嘆漫無目的地走著,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等聽到小孩子的叫聲和笑聲才回過神來,發現已經快到幼兒園了。
  
  幼兒園這邊,卓小貓一走,又來了兩個叫黑哥的衛小胖和二元。
  
  初進幼兒園那會兒,這倆一看到鄭嘆就顛顛兒跑到圍牆的護欄這邊來,然後對著外面的鄭嘆哭。鄭嘆剛還見他們跟其他小朋友玩得好好地呢,一眨眼就變臉了,哭著喊著要回家。等鄭嘆一走,這倆又屁顛屁顛回去玩了。
  
  所以,鄭嘆知道這兩人的策略之後,每次經過幼兒園那邊的時候都繞道,絕對不讓那倆看見,二毛還將他們的課程安排告訴鄭嘆了,省得鄭嘆往那邊走的時候被上戶外課的倆孩子給逮到。
  
  剛進幼兒園的那時候,二毛最先教二元的不是「謝謝你」和「對不起」,而是怎麼保護自己,以及,如何將對方掀翻在地。這事兒在二元將一個拿自己畫筆的小男孩打哭了之後被眾人所知,為此,二毛帶著孩子老婆回家的時候被自家老娘拎著耳朵訓。
  
  至於衛小胖,剛開始似乎班上沒有誰會去主動找事兒,因為這一看就不是個好應付的主兒,太壯了。
  
  現在好多了,他們見到鄭嘆也只是喊幾聲,不會哭著喊著求帶回家。這個年齡階段的孩子每大一歲的變化都很大,知道的事情也越來越多。不過,鄭嘆已經習慣了繞道,很少去幼兒園那邊。
  
  從幼兒園這邊繞道的話,有一個「Y」型路口,一邊是通往學校更裡面的地方,而另一條則是朝著學校正大門的方向。鄭嘆轉了個向,朝大門那邊走過去,琢磨著要不要出校門走遠點玩玩,不然太無聊了,每天就等著時間過去,要真是貓還好,沒那些煩惱,抓自己尾巴啃自己腳丫子也能玩半天,可問題是,鄭嘆非正宗的貓。
  
  校門附近有塊空地,校車的始發點就在那裡,有電動的那種十幾二十來個座位的,也有大客型五十來個座位的那類。前者基本上只跑校內,後者有時候跑校內,也跑校外的其他地方,接新生接外賓等都是這類大客。大客型的其中一種就有通往附中的,現在焦媽小柚子她們經常坐這個。
  
  這個時候,在停車點那裡,有三輛電動的小型校車,大客的沒看見。開小校車的師傅們將車停在那裡,坐滿八成就開車。沒坐滿繼續等,真等不來人便開車,不過,一般不會出現一直等人的情況。
  
  靠邊上的校車內,開車的師傅坐在那裡,拿著個平板電腦玩遊戲。
  
  別看這些四五十歲的人每天在這裡開校車,其實家庭條件未必像學生們想得那麼差,手頭拿幾千塊錢的手機,拿平板電腦的,都有不少。
  
  那師傅點螢幕點得滿頭大汗。大光頭顯得更亮了。原本打算直接往校外走的鄭嘆頓了頓步子。轉個向朝那邊過去,跳上旁邊一棵不算很大的梧桐樹,蹲在樹枝上是不可能的了,這樹太小。上面的樹枝承受不起鄭嘆的重量。所以鄭嘆只是抱著樹幹朝那邊看。
  
  那師傅玩的遊戲鄭嘆見過。是馮柏金他們開發出來的一款休閒類小遊戲貓抓老鼠。那師傅唰唰唰點著螢幕就是在抓螢幕上竄動的那些白的灰的黑的花的老鼠,有大有小,跑起來有快有慢。有長得可愛的,有看著磕磣的,不同的老鼠屬性不同,加分也不同,有些對於年輕人們來說都未必能很快反應得過來,總會漏掉一些分值較高的,就更別提四五十歲以前不怎麼玩遊戲的人了,不然十來度的天氣,這師傅也不會點個螢幕就滿頭大汗,那是急的。
  
  「唉呀!就差一點!」那師傅嘆氣。
  
  「咋了?又沒超過你孫子?」旁邊靠外些的那輛校車上的師傅笑著問。
  
  「是啊,就差兩百來分,二十多隻黑老鼠就行了,唉,人老了,比不上年輕人們的動作,我那剛上小學的孫子玩得都比我順溜。」唉聲嘆氣的光頭司機打算抬頭四十五度憂傷一下,結果就發現旁邊樹上有一隻黑貓,正盯著自己這邊。
  
  「嘿,那隻黑的,你過來過來!」光頭司機樂呵呵招手:「來咱一起玩玩。」
  
  鄭嘆︰「……」
  
  隔壁的司機︰「……」
  
  其實光頭司機也就這麼一說,他卻沒想,那隻黑貓還真過來了。
  
  鄭嘆正無聊呢,既然對方讓他過去玩遊戲,他幹嘛不去?
  
  跳到副駕駛座那兒,鄭嘆看了看光頭司機,等著他將平板電腦給擺出來。
  
  光頭司機瞪瞪眼,然後哈哈一笑,俐落地拿出平板電腦,點開遊戲就開始。
  
  隔壁的司機見到後心裡嗤道︰你個死光頭,就不怕貓把你兒子給你買的那幾千塊的平板電腦給撓花!
  
  很顯然,光頭司機壓根沒想這個問題,他腦子裡就想著分數超過小孫子之後,回去逗一逗那小子,昨天那小子還在他面前顯擺呢。
  
  光頭司機玩這遊戲有一週了,而鄭嘆雖然沒玩過,但看過馮柏金玩,上手也快,一人一貓,一個用手指快速點動,一貓用貓掌啪啪地拍。
  
  時間到的時候,光頭司機看著那分值「哈」地大笑,一邊笑還一邊使勁拍腿,「終於超過了!」
  
  這裡有Wi-Fi,分值自動聯網上傳,噌!排行榜那裡的好友分數排名已經換了,這位大叔的排名直接往前竄了三位。
  
  「老趙啊,看來這抓老鼠的活兒還是貓給力,你看,這貓一加入,分數不就上去了嘛!」光頭司機一副過來人傳授經驗的語氣說道。說完後大手一揮,對副駕駛座上的鄭嘆道︰「來,接著再來!把我兒子也超過去算了,讓他知道知道老虎發威的結果!!」
  
  隔壁姓趙的司機︰「……」
  
  搖搖頭,趙師傅不打算理會那個老光頭了,他這邊剛才已經坐了近十個學生了,現在應該差不多,能出發了吧?
  
  可是,當他回頭看的時候發現,剛才還有近十個的,現在就三個學生了,朝隔壁光頭那邊一看……!

  全他媽的跑過去了!!
  
  有學生拿著手機拍照然後上傳到網上去,還有學生詢問到底是個什麼遊戲,問了之後自己也下一個。不管是男生女生,一個個都伸長脖子看著。自打Newboy演唱會那時候的警長貓事件後,學校裡都沒啥有意思的新聞發生,好不容易逮著一件,學生們都激動了。
  
  發,轉發,再轉發,在如今這個網絡娛樂已經繁盛的時期,短時間內,不少人就看到了鄭嘆跟那個光頭司機一起玩遊戲的一幕。
  
  ....

  生科院,某實驗室。
  
  正低著頭刷微博的人被焦教授逮到之後,那孩子也沒急,討好地笑了笑,調出剛才看的那條微博,然後面朝焦教授,舉起他的大屏手機︰「老闆,look!這您家的貓吧?」
  
  焦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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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tli_tw
騎士 | 2017-2-24 17:35:29

第四一八章 變你大爺的貓!
  
  鄭嘆沒想到在離開寵物中心工作室之後竟然還會火一把,雖然沒有警長那個時候火爆,但每次出去的時候還是會聽到有學生指著他議論。
  
  對此,鄭嘆沒有太大的感覺,焦家人也沒有刻意地去做什麼,畢竟這次的影響並不算大,也沒有直接帶來什麼麻煩,頂多是被多拍幾張照片而已。
  
  鄭嘆現在出去,還是會遛到校車停車點那裏,然後和光頭司機繼續合作玩遊戲,而這樣一來,鄭嘆所在的這輛車,總是片刻就滿人了,要不是學校跟這些司機的合同裏寫了超載要罰款的話,估計光頭司機每次都會超載。
  
  有時候鄭嘆沒過去,但經常坐校車的那些學生們已經認識光頭司機了,如果有選擇且不趕時間的話,在同時停在那裏的幾輛校車中,他們更樂意去光頭司機那輛,一些放得開的學生還與司機聊一聊,比如「遊戲記錄破了沒有?」、「遊戲里加個好友比分數」、「那隻黑貓今兒來沒來?」等,然後拿著手機刷微博︰看,哥今兒又坐的這輛車,只可惜沒看到那隻黑貓。
  
  光頭司機的好生意讓車隊的其他人眼熱,但有什麼辦法呢?誰讓他們沒一隻貓過去拉人氣?
  
  鄭嘆心情不錯的時候,會坐著光頭司機的那輛校車繞著校園跑,休息的時候光頭司機還跟鄭嘆分享了放在包裏的麵包,啃完之後喝點水,光頭司機繼續開車,鄭嘆繼續坐著車看風景。
  
  鄭嘆在的時候。學生們還特意將副駕駛那裏的座位讓出來,如果有哪個不長眼的過去搶位子,會受到其他人的怒視。除非鄭嘆主動從副駕駛座上下來,不然,很少有人主動去搶座。
  
  不過幾個高峰時間點鄭嘆是不會去湊熱鬧的,那純屬給自己找不自在。
  
  平時自己繞著學校晃悠,跟坐在校車上繞著學校跑,感覺不一樣,鄭嘆懶得自己跑動的時候,坐在車上看風景也不錯。
  
  鄭嘆在一個路口下車。這邊比較偏。一般沒什麼人在這裏上下車,不過今天有個老太太帶著小孫子等在旁邊招手,車上已經沒座了,鄭嘆直接下車。將座位讓給這祖孫倆。而且。鄭嘆也想著去老瓦房那邊轉轉。
  
  手機依然藏在這裏。老瓦房區又多了幾棟被刷上危房記號的樓,但學校依然沒有大動這邊的樓。有傳言說要學校正在規劃,會將這裏全部推倒了重建。但估計還得拖上一兩年,可能更久。
  
  反正在這一片被推倒之前,鄭嘆依然將手機藏在老地方。
  
  六八和金龜接了個大單子,合夥做任務去了,這兩個月也沒什麼消息。六八離開前將鄭嘆的手機換了個新的,移動設備的更新換代這麼快,六八自己更換設備的時候,順帶將鄭嘆這個也換了,還幫忙充了話費辦了套餐,鄭嘆用起來挺順手,啥都不用擔心。
  
  從窗戶翻進去,拉抽屜拿出手機,鄭嘆開始刷微博,他知道最近自己在微博上比較火,每次開手機看的時候還得瑟,然後評價幾下那學生新拍的幾張照片的拍照角度,挑揀幾張將自己拍得不錯的照片轉發,從註冊那天到現在,鄭嘆這個賬號上發了不少微博。
  
  翻動微博,鄭嘆看到一個學生在鼓吹末日論,也是,今年一直流傳著末日的傳言,尤其是到了年底,各種傳言滿天飛,有爭論的湊熱鬧的還有趁機推銷「末日救生套裝」的。
  
  其他的就算了,鄭嘆注意到一個ID名為「逗你玩兒木哈哈」的網友,他最近發的微博基本上都是關於末日的,比如「末日快到了怎麼花錢」、「再不瘋狂就完了」、「論末日的N種死法」等。
  
  鄭嘆翻了幾條之後,手癢,在新發的那條微博下回復了一句「逗比」。
  
  對方的回復也很快,一開始還跟鄭嘆爭論一下2012-12-21末日的可能性,見鄭嘆依然堅持這事壓根就是假的,對方開始不耐煩了,從爭論變成吵架,對方的確是個末日論堅信者,可鄭嘆這個親身經歷過的人知道,那天之後,日子還是照樣過。
  
  因為鄭嘆轉發的一些關於自己的微博,吸了不少粉絲,ID名為「逗你玩兒木哈哈」那邊也有不少關注的人,鄭嘆跟對方這麼一吵架,雙方的關注者就過來圍觀了。
  
  還有唯恐不亂者在旁邊起哄︰「21號那天要是啥事都沒發生怎麼辦?」
  
  「逗你玩兒木哈哈」回覆道︰「如果這事是假的,老子直播切丁丁!」
  
  更多的人起哄了。
  
  有能力忽悠得住人,你就是對的。顯然,在21號之前,這位「逗你玩兒木哈哈」的網友確實忽悠住了不少人,瞧那語氣,堅定不帶一絲猶豫。當然,也有一些人覺得這種保證就像X寶「假一賠命」一樣的不靠譜。
  
  之後,那位「逗你玩兒木哈哈」單獨又發了條微博︰「如果22號依舊如往常一般來臨,沒有末世,我就詛咒自己變成一隻貓,如果末日真的出現了,「鄭嘆」你就變成一隻你頭像上的那種黑貓,敢不敢賭?!
  
  這條帶著濃烈挑釁意味的微博一發出來,剛才還默默圍觀的一些人也加入起哄行列了。
  
  鄭嘆本來擺弄著爪子艱難打字,誰知道一句話還沒打出來就看到這條微博,頓時恨不得將手機給摔了。
  
  變貓?
  
  變你大爺的貓啊!艸了的!!
  
  雖說網絡上這種玩笑多得是,在別人看來也是個玩笑般的賭局,這年頭詛咒有用的話還要員警幹嘛。但鄭嘆就是不爽,感覺身中無數刀。
  
  對鄭嘆來說,自己的末日就是睜開眼發現變成了一隻貓的那天,真真感覺這個世界真是充滿了惡意。無限荒唐。
  
  鄭嘆很想回覆一句:「如果末世沒有來臨,就讓我變回人吧」,可這句話說出去別人不信啊,別人會說,你現在不是人的話那你是什麼東西?
  
  就算隔著遙遠的距離,大家對著手機上不大的螢幕,也沒人相信鄭嘆這句話的真實性,反而會有更多人起哄說鄭嘆不敢賭。
  
  麻痹的!
  
  打字,刪掉,重新再打字。不滿意。再刪掉,最後鄭嘆深呼吸,直接關機了。
  
  算了,眼不見為淨。說啥也改變不了現實。
  
  將手機放進抽屜。鄭嘆從窗戶翻出來。看了看窗外有些灰濛濛的天空,蹲在花壇邊仔細想了想,回憶自己曾經有沒有跟人打過類似的賭。賭輸就變成貓什麼的。記憶有些淡了,但鄭嘆還是堅信自己應該沒有跟人打過這樣的賭,問題來了,為什麼自己就變成貓了呢?
  
  這是這麼多年來鄭嘆一直琢磨不透的事情。
  
  在鄭嘆蹲在圓形的花壇邊上苦思的時候,一個老頭帶著大狗出來散步,是李老頭和小花。小花現在也該叫老花了,本來看上去有些笨重的身體,現在體重相比巔峰時期減輕後,走動的時候反而感覺更笨重了。一人一狗的速度並不快,慢悠悠走著,像兩個挨著的年邁的老頭。
  
  大型狗比小型狗更容易顯老態,平均壽命不佔優勢,所以李老頭每次在小花生病的時候都很緊張,也給予了及時的治療,天氣好的話,就帶著小花出來散散步,適量的活動對他們這兩個老頭來說有好處。李老頭給小花餵食也很注意,去寵物中心那裏諮詢後根據小花的體質李老頭自己配的狗食,也不敢饑一頓飽一頓地喂。
  
  前陣子李老頭帶著小花去寵物中心那邊檢查,那裏的人說小花活15年以上應該沒有什麼問題。不管寵物中心那裏的人是看在李老頭的面子上說的安慰話語,還是根據小花的健康檢查報告推測出來的理論結果,李老頭這幾年都一直堅持按照小郭他們建議的方法去做,始終如一,持之以恆,即便小花並不像牛壯壯那樣能抓耗子能攆賊,但這個滿頭白發的老頭子,依然像對待家人一般照顧這條比大院的其他大狗都溫順的狗。
  
  看著那兩個老傢夥走遠,鄭嘆從花壇上跳下來。起風了,還黏在樹枝上的枯黃葉子被扯下,落在水泥地面,被吹動的時候發出哧哧的摩擦聲。
  
  將掉落的樹葉踩得哢哢響,鄭嘆沿著小路往大院那邊走,沒走幾步拐了個彎就發現前面撒哈拉趴在地上,嗡著鼻子似的「嗷嗚嗷嗚」地叫。
  
  阮英站在牠前面幾步遠處,一臉的無奈。
  
  「再走兩步。來,乖啦,就兩步。」阮英對撒哈拉說道。
  
  「嗚嗷嗚~」撒哈拉依舊不動
  
  「懶貨!」阮英氣得在原地走圈。
  
  和李老頭他們一樣,阮英也會每天抽時間帶著撒哈拉出來散步,不像小花那麼配合,撒哈拉這傢夥似乎天生就愛叛逆,如今一把年紀了還總耍小心思,你想讓牠幹嘛,牠偏不,不讓牠幹的反而玩得興致勃勃。
  
  這傢夥還犯懶,平時在家的時候總動,像得了多動癥似的,出來就犯懶了,走段路就趴下,阮英又不好像幾年前那時候那樣扯動牽繩,生怕給扯出毛病了,即便寵物中心那邊給出的健康檢查結果是良好,但阮英還是下不了手。
  
  鄭嘆見狀心裏嗤道︰撒哈拉這貨現在就愛裝柔弱,明明昨天還將一隻搶牠骨頭的小京巴攆得滿大院跑,今兒又裝衰了,似乎篤定阮英不能拿牠怎麼地。
  
  果然,最終阮英還是將撒哈拉給抱著了。
  
  「抱一段然後你自己走,聽到沒?」阮英斥責。
  
  「嗷嗚嗷嗚」撒哈拉被抱著也不老實,動來動去,這個抱姿牠覺得沒之前那個舒服,出聲抗議。
  
  養撒哈拉養了這麼多年的阮英很顯然對撒哈拉的一叫一行都非常瞭解。
  
  「老實點別亂動,你剛拉過屎,老子才不托著你的屁股!」
  
  「嗷嗚嗷嗚嗷嗚~」
  
  「媽的,我養了個祖宗啊我?!」阮英嘟囔。
  
  攤上這麼隻狗,還養了這麼多年,性子再差阮英也認了,換了個姿勢抱著,撒哈拉果然老實多了,沒再叫,然後看著後面的鄭嘆,得意地甩尾巴。
  
  鄭嘆腹誹︰德性!
  
  嘀嘀
  
  前面路口那裏,焦爸騎著電動車,看著鄭嘆的方向按喇叭。
  
  鄭嘆一樂,快步跑過去跳上車座,然後在阮英沒注意的時候朝撒哈拉豎了個中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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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entli_tw
騎士 | 2017-2-24 17:35:52

第四一九章 終章

  「世界末日」和鄭嘆所想的一樣,就那麼過去了,鄭嘆也沒上網跟那些人扯打賭的事情,更沒心情去湊熱鬧跟人一起聲討那些之前大力散播末日論的傢夥們。

  網絡上炒得沸沸揚揚的末世之年過去之後,焦家的氣氛也越來越緊張了。

  一個是小柚子的高考,一個是鄭嘆的狀態。

  小柚子沒有選擇楚華大學的保送,因為名額有限,她把名額讓給了西區大院的老同學謝欣,謝欣的成績沒有她穩定,而小柚子的成績一直都是很好的,和焦爸談過之後,小柚子便做出了決定。

  對高三的學生來說,時間過得比誰都快,彷彿不夠用似的,好在小柚子的心理素質還不錯,這個讓焦爸焦媽放心不少。

  而鄭嘆的問題,還是和去年一樣,總做夢,感覺就算只是瞇一小會兒也會夢到很多,思維很混亂,整得鄭嘆現在都不敢睡了。睡眠不足,精神狀態肯定也不會好。

  焦媽還專門帶鄭嘆去寵物中心那邊檢查了,沒發現什麼大問題,就是睡眠不足。

  焦遠這半年打電話回家的次數多了很多,問小柚子的情況,也問鄭嘆的,還說如果這邊的獸醫解決不了就帶去京城看看,那邊的權威獸醫也有很多。

  鄭嘆不想去,焦媽也沒辦法,想著要不等小柚子高考之後,家裡人一起再去京城那邊看焦遠,順便把鄭嘆帶過去檢查檢查。

  鄭嘆在家裡的時候對著小柚子書桌上那個桌曆,翻了翻,他回想一下自己當年變成一隻貓的時間,大概也是六月份但是具體時間記不清了,都過了十年,誰還記得啊,再說鄭嘆當年過的一直都是混沌日子,不怎麼記日期的,有時候還會錯過學校的考試。

  伸出爪子鄭嘆在六月一號到十五號這些日期上劃了一條並不明顯的痕跡,在7號8號上又加了幾爪,那是小柚子高考的時間。

  每次柚子回來的時候,鄭嘆就裝作精神很好的樣子,但是等小柚子一離開,鄭嘆就又回到平時那種渾渾噩噩的狀態了,焦爸讓鄭嘆呆他辦公室,有什麼也好照應,鄭嘆不去,他感覺還是待家裡來得舒服自在。

  6月8號這天早上焦爸焦媽和小柚子出門,鄭嘆跟他們一起出去,焦爸送小柚子去考場,焦媽要去附中那邊,鄭嘆將他們送出大院,本來還想再溜個彎,但是接連打哈欠,眼皮很沈,最後還是決定回家睡覺算了。

  跳上客廳的沙發,鄭嘆貓圈都懶得甩開了抬腳將放在沙發中間礙事的遙控器蹬得遠遠的,然後趴在沙發中間,聽著掛鐘秒針細微的哢哢聲閉上眼睛。

  焦媽騎著車出門之後突然想到U盤沒帶,早上拷了份資料之後忘了拔下來了,便又騎著車回去。

  一樓大胖家的老太太正在給大胖梳毛,看到焦媽後道:「剛才見你家黑炭回來了,應該又跑家裡補覺。」

  聽到老太太的話,焦媽也沒在意,估計早上送小柚子出門的時候裝得太精神現在回家休息了。焦媽就想著,等今天過了之後,抽空還是將自家貓帶去京城找人瞧瞧不然家裡誰都不放心。

  上樓的時候焦媽眼皮就一直跳,掏鑰匙打開家門往屋裡掃了一眼。

  屋子裡安靜得有些詭異,沙發上只有一個貓牌,沒有其他動靜,沒有黑貓,彷彿未曾有其他生物存在一般。

  唰——

  半開的窗戶那兒窗紗被吹起,六月的微熱的風從窗外吹進來。

  窗外,陽光明媚。

  ....

  南城。

  南城大學附近一處電梯房某高層住所。

  臥室內,陽光透過窗子,從沒有完全拉上的窗簾空隙中照射進來。

  刺眼的光線讓床上的人皺了皺眉頭。

  眼皮動了動,鄭嘆眼睛睜開一條縫。

  陽光都照到臉上了,乍然醒來看到陽光,剛睜開的眼睛立刻閉上,反射性地抬手擋住,然後捂上眼睛。

  啪。

  巴掌蓋到臉上的聲音在安靜的室內相當清晰,微微的疼痛感清楚傳遞到大腦。

  三秒後,鄭嘆睜開雙眼。

  視線從指縫看過去,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裝飾,落地窗那裡窗簾半掩著,沒有遮嚴實,光線就是從那裡照進來的。

  眨眨眼,鄭嘆腦子還有些混沌不清,蓋在臉上的手掌抬起,眼睛的焦距落在手掌上。

  掌紋清晰,五根長長的手指,不是黑色的帶毛的貓掌。

  「媽的,又做夢!」

  低罵了一句,鄭嘆閉上眼打算繼續睡,沈默數秒之後,鄭嘆猛地坐起身,看了看抬到眼前的兩個手掌,鄭嘆使勁搓了搓臉,再次試著發出聲音。

  「咳!嗯哼——啊——咦——哦——」

  發音很清楚。

  做夢的時候,好像沒有真正說過話吧?

  似乎,很久很久都沒有這種說話的感覺了。

  還是不對。

  到底是做貓的時候夢見了人,還是做人的時候夢見了貓?

  鄭嘆掀掉身上的薄被起身下床,沒有穿鞋,直接踩在落了一層灰的木質地板上,朝著落地窗那邊走,將地面上礙事的衣服褲子等踹一邊。

  這種兩條腿走路的感覺,微陌生,卻又感覺理所當然。

  拉開窗簾,打開落地窗。

  一陣風迎面吹來,帶著陽光的溫度。

  鄭嘆走到陽台,看著遠處的建築,深呼吸。

  「啊——」

  大聲地叫喊這種暢快感,似乎好久好久沒感受過了,雖然現在思維並不算太清晰,但鄭嘆就是覺得自己這麼吼出來,心情就會好了很多似的。

  吼完之後,鄭嘆習慣性地朝斜下方看過去。

  斜下方陽臺上,沒有鐵絲網沒有一隻黃眼圈的藍紫色鸚鵡在那裡蹦踏,那裡站著一個六七歲大的小孩,手裡正拿著一根雪糕,大概因為鄭嘆突然這麼一聲吼,有些嚇住了,愣在那裡抬頭看著鄭嘆連雪糕融化滴到地面都沒注意。

  收回視線,看著遠方,鄭嘆再次大吼一聲。

  「啊——————」

  比前一聲吼得更長,歇斯底里似的。

  樓下那戶,站在那裡的孩子被走出來的家長給抱進屋了,那家長看鄭嘆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個神經病。

  沒在意別人的視線,沒理會其他住戶的罵聲,鄭嘆暢快淋漓地吼了幾聲之後,進屋洗了個涼水澡,出來時腦子清醒多了。

  拿過放床頭桌上的手機上看看日期,2013年6月12日。

  鄭嘆抓了抓頭,12號?

  手機上一連串的未接來電,來電人名有些熟悉,鄭嘆沒管,翻看了一下來電時間,最早的一個是8號打過來的。

  沒去管那些未接來電,鄭嘆現在依然困惑,到底貓是真的,還是人是真的?如果做夢的話,那也太真了,不都說做完夢,醒來就忘了嗎?

  在手機上打開微博軟件,自動登錄,卻並不是記憶中的那個「鄭嘆」的號,退出,重新登陸,輸入新的賬號密碼。

  反應一會兒之後……登上了!

  那個拽拽的黑貓頭像,跟記憶中的一樣,那些微博,包括校車遊戲貓事件、世界末日話題的爭吵,都一一對上。

  如果夢裡的是真的……

  鄭嘆又搜索了幾個關鍵詞,比如某部關於黑貓的電影,比如某紀錄片,又比如某寵物中心,還有某焦姓教授,都和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並不算大的手機螢幕裡面,一張張熟悉的圖,一個個與記憶重合的畫面,看得鄭嘆腦仁疼。

  這他媽到底怎麼回事?!

  將手機隨手扔旁邊,鄭嘆使勁琢磨,想琢磨出個所以然來,最後還是肚子扛不住,下樓找了個最近的餐廳吃飯。

  一頓飯吃得味同嚼蠟,注意力根本沒放在飯菜上,機械地拿著飯勺往嘴裡送飯,視線卻看著窗戶外面,想著其他事情。

  最後,在盤子裡的飯吃完前,鄭嘆做了個決定,機票現在訂不到了,動車訂不到,他訂了張特快的票,下午六點的車,明早六點能夠到楚華市。

  既然想不清楚,就過去找找答案。

  出了餐廳往回走的時候,路過一個並不大的理髮店,鄭嘆揪了揪頭上的黃毛,走了進去。

  再次出來時,一頭的黃毛變成了黑色,也剪短了些。

  回去換了套簡單點的運動裝,拿了手機、銀行卡、身份證……

  看著身份證上的頭像和人名,鄭嘆對著證上的人輕輕彈了下,將證放進錢包,帶了些零錢,收拾好之後輕裝往車站去。

  次日早晨六點,鄭嘆走出車站,沒有招出租車,而是走到公交車站,看了看車站外面的站牌和各路車的行車路線,很多熟悉的站名。等了車,找了個靠窗的位子坐下,隨著公交的行駛,看著外面的街道和建築。

  端午剛過,很多商店裡關於端午節的廣告牌還沒撤下,這個時間點上班的人很多,容易堵車的十字路口那裡,私家車和公交排成長條。外面的氣溫有些高,汽車的喇叭和人們的叫喊聲充斥在這條街道。

  這樣的天氣和遇到的事情讓人容易煩躁,可鄭嘆的心思卻並不在這上面,說不上煩躁,只是有些複雜。

  車上一位中年乘客的手機鈴聲響了,歌曲帶著八九十年代流金歲月的感覺。這首歌鄭嘆聽過,不是從網上,也不是借助其他電子設備,而是聽一隻鳥唱過。鄭嘆彷彿又看到了那隻帶著黃眼圈搖頭晃腦唱歌的賤鳥。

  有些曾經不屑一顧的歌曲,在多年後回憶時卻如同珍寶,這首歌所在的時間點,所涉及到的人、物、事,所引發出來的情感,總能讓人回味許久。

  與這輛公交並停在路口的另一輛公交上,靠窗的地方,坐著個背著包的年輕人,手上拿著一袋包子啃著。察覺到鄭嘆看著他,他也朝這邊看過來。隔著兩層車窗,還反光,對方的表情看得並不真切。

  前面向右轉彎的指示亮起,鄭嘆所在的這輛車先行。隨著車輛的行駛,有那麼一瞬間,鄭嘆看清楚了對方的表情和眼裡的疑惑,但很快,兩輛車漸離漸遠。

  當街景變得熟悉,鄭嘆的心情愈發複雜,有些忐忑,又有些高興。

  街道旁有個年輕員警,剛逮到個賊,用手銬靠住,拿著對講機說著什麼。

  商業廣場大螢幕上放著一個電影的預告,孔翰導演,演員有魏雯、薛丁、陶琪……

  在離原本的目的站點還有兩站路的時候,鄭嘆下車了。

  沿著記憶中熟悉的路往前走,經過湖邊別墅區外面的時候,一隻三條腿的玳瑁貓從街對面跑過來,嘴裡叼著一隻老鼠,看了鄭嘆一眼,然後利索地從圍牆護欄那裡翻進別墅區內。沿湖的那條路旁,一隻比其他貓明顯要大一些的深灰色帶著黑色花紋的貓在柳樹上磨爪子。

  沒有出聲,鄭嘆繼續往前走。路過附屬醫院,經過一個小雜貨店的時候,鄭嘆看過去。長著一張刻薄臉的店長坐在櫃檯後,咬著煙,指使著店員搬動貨物,一隻白色的貓蹲在貨架上,眼神犀利地看著路過的行人。

  從楚華大學校區邊沿的那個側門進入,鄭嘆沿著邊上的圍牆往裡走。一棵高大的樹旁,並不顯眼的圍牆牆上,鉛筆寫的那一行行歪歪扭扭的字跡印入眼簾。

  「鄭黑炭到此一遊,2009年12月12日。」

  「2010年9月9日。」

  「2011年2月28。」後面還有個抽象派的太陽。

  ....

  鄭嘆抬起手指在那字上面摸了一下,沾上了一些鉛筆的黑色。

  撚了撚手指,鄭嘆沿著旁邊的小道往前走,走過小樹林區,經過老瓦房,一棟棟熟悉的房屋,熟悉的草坪,閉著眼睛都能知道的小道,還有那個大院……

  東區大院的門衛大叔眼睛毒著,一眼就從進出院子的人中瞧見鄭嘆這個生面孔了。

  「哎!那個誰,你找誰啊?」門衛大叔探出門衛室的窗子,指著鄭嘆喊道。

  「我找住在B棟五樓的焦教授。」鄭嘆走過去說道。

  「哦,焦老師他家啊,他不在,現在應該在生科院裡,不過他們家的貓前幾天丟了,一家人都快找瘋了哎,小夥子,你知不知道他家貓的線索?一直純黑色的貓,這麼大,叫黑炭,見過沒?」門衛大叔急切地問道。

  「以前見過。」頓了頓鄭嘆又加道:「長挺帥的一隻貓。」

  聽到鄭嘆的回答,門衛大叔眼裡希望的亮光又暗淡了,不再多說,擺擺手示意鄭嘆可以進去了。

  深呼吸,鄭嘆抬腳進去。

  提著菜籃子進出的大媽掃了鄭嘆幾眼,估計在心裡猜測鄭嘆的來歷。

  靠大院門的一處,樹蔭下的長椅上,李老頭和嚴老頭牽著小花和牛壯壯坐在那裡聊天。兩個老頭只是瞥了鄭嘆一眼就沒再看了,反而小花和牛壯壯的視線卻跟著鄭嘆移動。牛壯壯那雙小三角眼裡,難得的沒有平時的兇悍。

  阮英牽著撒哈拉往外走,經過鄭嘆的時候,撒哈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鄭嘆的腳就是一口,那速度,與平時裝衰弱的樣子截然不同。力道不算大,不會咬傷腳,但下口也不輕,因為牠在鄭嘆的運動鞋上留下了幾條深刻的牙印和一鞋的口水。

  阮英也沒想到平時不咬人的撒哈拉竟然會突然來這麼一下,趕緊跟鄭嘆道歉,還說著賠償。鄭嘆笑著拒絕了。

  等阮英訓斥著撒哈拉離開時,撒哈拉還回頭看了鄭嘆一眼,眼神略帶挑釁,尾巴甩得那叫一個得瑟。

  鄭嘆瞪眼,撒哈拉你丫等著,我保證不打死你!

  來到B棟樓下,鄭嘆心跳得有些快,想著是直接按門禁上的門牌號呢,還是開口喊人。這時,一樓的老太太帶著狸花胖貓走到陽台,見到鄭嘆,老太太疑惑地問鄭嘆找誰,還問了鄭嘆有沒有見到一隻黑貓。

  鄭嘆回答之後,老太太也是一臉的遺憾可惜:「他家人都不在家,你去生科院那邊找焦老師吧,柚子應該也在那邊……可惜了黑炭啊,焦家人都給急哭了,焦遠那小子還回來過,昨晚才離開,小顧今天去上班的時候眼睛還是紅的呢,唉,這叫什麼事啊。」

  老太太可惜著,碎碎叨叨,可旁邊的大胖卻盯著鄭嘆瞧。

  鄭嘆朝牠伸手,大胖看了眼老太太之後,走了過去。

  「咦?」老太太很驚訝:「小夥子你以前來過?我家大胖不親近陌生人的。」還有一句話老太太沒說,不只是不親近陌生人,就算是認識的人大胖也不給面子。可老太太沒想到大胖竟表現得這樣熟稔。

  鄭嘆「嗯」了一聲,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給大胖撓了撓下巴,便起身對老太太道:「那我去找焦老師了,您先忙。」

  雖然疑惑,老太太也沒多問。不過,在鄭嘆離開後,大胖也跟著過去了。

  大院子裡,並不算密集也不算高大的樹下,一隻黑白花的貓在草叢裡抓玩蟲子,一隻黃色的貓抱著樹撅著屁股磨爪子。

  鄭嘆走過去,將正在磨爪子的阿黃提起來:「你個二貨!」這話憋了十年,總算說出來了。

  聽到動靜的警長也不玩蟲子了,走過來。

  鄭嘆就近在一張長木椅上坐下,跟過來的大胖跳上長椅,蹲在旁邊,見狀,阿黃和警長也跟著跳上去,依次蹲在那裡。一如從前。

  夏天的早晨,氣溫隨著太陽的高昇而上浮。有風,一陣一陣的,吹得樹葉唦唦響。

  大院裡上班、上學、買菜的人經過這邊時候都會往長椅上看幾眼,以前他們總見到四隻貓並排蹲在那裡,現在焦家那隻黑貓不見了,卻又見到一人三貓坐那兒,真奇怪,這三隻貓什麼時候跟同一個人這麼熟悉了?

  在長椅上坐了會兒,心情平靜了些之後,鄭嘆拍拍三隻貓:「先走了,待會兒再回來跟你們玩。」

  起身離開大院,沿著路走到路口的時候,一輛校車經過,鄭嘆趕緊招手。

  司機是那個光頭,為了形象,戴了個帽子。

  現在都是上課時間了,車上沒什麼人,光頭司機便跟坐在副駕駛座的鄭嘆說話。

  「小夥子你是我們學校的嗎?」光頭司機問。

  「不是啊,不過我以前經常來這裡,熟得很,還坐過好幾次您的車呢。」鄭嘆回答。

  光頭司機趁著有人下車的空擋,看了看鄭嘆,搖搖頭,肯定地道:「不可能,你經常來這裡還坐我車的話我絕對有印象。」

  「哦,那可能是我記錯了,坐的其他師傅的車吧。」鄭嘆也沒就這個問題糾纏下去。

  光頭司機憐憫地看了鄭嘆一眼:「年紀輕輕記憶力還沒我好呢,回去讓你媽給你多弄點魚頭、核桃什麼的補補腦。」

  鄭嘆:「……呵呵。」

  「你可別不當回事,我跟你說……」

  「師傅,我下車!」

  被光頭司機叮囑了一路,終於等到地方,鄭嘆迫不及待下車,看著熟悉的學院門,走了進去。

  坐在院門內一側的門衛大叔看鄭嘆走得這麼理直氣壯,想了想,還是沒攔住這個生面孔。

  焦爸的辦公室在哪兒,鄭嘆熟得很。來到辦公室門前的時候,易辛正好從裡面出來,裡面傳來小柚子和焦爸的說話聲,並不大,隨著易辛將門關住,聲音也隔斷了。

  易辛奇怪地看了看面前的人,以為是院裡哪個本科生,隨便問了句找誰之後就離開了。

  鄭嘆站在門口,扣扣門。

  「進來。」裡面傳來聲音。

  鄭嘆扭動門鎖,推開門。

  ....

  (本文完)
引言 使用道具
kentli_tw
騎士 | 2017-2-24 17:36:13

後記


  一年了,終於完結了。

  關於結局,這是陳詞從碼第一章的時候就想好的,所以,書友們不用威脅陳詞,不用拍磚,也別摔手機,改不了了。

  從前幾天開始就有不少書友通過扣扣、站內私信、微博私信詢問結局以及讓繼續寫下去,但陳詞還是決定在今天來個了結。過猶不及,再寫就水了。

  現在肯定有很多書友在想:「陳詞你過來,我保證不打死你!」

  曾經有書友說:「陳詞你虐讀者,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你有三百天是一更狀態!」

  還有書友說:「陳詞,你造有多少書友因為這本書變成夜間動物和蛇精病了嗎?!」

  之前跟一個朋友說了結局是怎麼樣的之後,那朋友說:「陳詞,你不僅虐讀者,你還虐主角!我知道你話不多,但有哪本書的主角從頭到尾只有最後一章才說話的?」

  Orz真的,太對不起大家了!

  今天之後,估計還有人會說:「說好的末尾爆發呢?!說好要補的謝盟更呢?!」

  陳詞在此給愛犬叫旺財、妞妞點點貓、kasimgfu、機械寶寶、這不是小智等幾位盟主道歉個。

  本喵做不到啊!拖著拖著,就結局了。

  說起這一年的寫作經歷,其實不那麼順利,遇到了很多事情,有些時候,坐在電腦前,還得先聽會兒歌,省得碼字的時候將白天的負面情緒給帶進文裏來,畢竟這是個輕鬆風格的文。本來手速就不快,還得有緩衝時間,就更慢了。

  看電視電影覺得那些個人英雄主義以及做好事不留名的人在現實當中是不存在的,畢竟社會需要利益驅動,陳詞也遇到很多事情,生活上有,工作上也有,有時候大家僵在一起能為芝麻大點利益爭得你死我活。所以陳詞借著黑炭來寫一些事情,也調節一下心情,但是沒想到會有這麼多支持的人。

  感謝一直訂閱過來的七千位書友,感謝訂閱投票打賞的書友們!回貓是小眾文,也註定了寫不長,點擊也不算高,但是,推薦票也有六十多萬,這是陳詞意料不到的,沒你們就沒回貓今天的成績!感謝各位貓友們!

  也感謝責編烈受,給了回貓很多推薦,萌萌噠。

  關於新書,還沒寫,休息段時間再說,至少一個月。到時候會在回貓和星級獵人的書裏面通知,也會在微博上說明。喜歡陳詞風格的書友們到時候可以注意下。

  大家,下個路口見。

  夜深了,睡去。

  完本以後終於可以早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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