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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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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卷 風雲激盪幾時休 第一千五百六十五章 相議(二)
  
  (阿草上班了,十一長假下來,種種不適應,更新也只能換在晚上了。)

  「費了這許多力氣,自然要畢其功於一役。。。。。。。。」

  趙石道了一句,旁邊兩個人立即豎起了耳朵。

  趙石斜眼瞅著兩個人笑了笑,接著道:「不管怎麼打,這一戰都已勝券在握,只是我在想,之後平定遼東,你們誰又願意為國守之呢?」

  張鋒聚和段從文,當即都愣了愣。

  這事兒他們還真沒想過,戰功這東西自然不嫌多,只是遼東嘛,說起來,還真就不是什麼好地方。

  契丹人,女真人,或者是蒙古人,紛紛在此立國不假,但他們卻都是地地道道的胡人,可見,遼東偏遠苦寒之地,對於漢人而言,與西涼,平夏,榆林等傳統的漢家西北邊塞之地,又有不同。。。。。。。。。。

  這地方山高皇帝遠,一年當中,幾乎有小半年處於冰雪覆蓋之下,比之草原,也差不了多少,守在這裡的將軍,自古以來,差不多都等同於流放了,武將如此,文官更不用提,到了這兒,半條命也就沒了。

  張鋒聚想了想便搖頭道:「遼東宣撫使,聽著不錯,不過,即使是朝廷給個節度使出來,小弟也是不會來的,大哥還是另選高明吧。」

  他這裡直言不諱,段從文卻只能選擇默然不語,張鋒聚和大帥是結義兄弟,他不是,所以只能用沉默來代替拒絕。

  看著兩人神色。趙石抿了抿嘴唇。心道。胡人屢屢以遼東為立業之基,卻也不是沒有道理。

  什麼皇者之氣云云,大多都屬無稽之談,看來啊,原因只有一個,大家誰也不願來此罷了。

  久而久之,這裡難免就成了化外之地,和草原也沒什麼兩樣了。

  而在他看來。遼東,實際上是個大有可為的地方,有著出海口,高麗等小國近在咫尺,不愁沒有功勛戰績,遼東的物產,也算豐饒。

  中原是好,但遼東也不差,在這裡天高海闊,不用受那麼多的拘束。誰要是能據守於此,其實是難得的福氣。

  不過他也承認。若非這些年在京師呆的百無聊賴,這樣的一些想法,斷不會出現在他腦海之中。

  像張鋒聚,段從文這樣的封疆大吏,定然不會苟同。。。。。。。。

  本來,想著擠兌兩人一句也就完了,這時兩個人的樣子,卻讓他略有氣悶,不由回首笑謂眾將道:「遼東地遠山高,今日一戰,蒙古諸部,已是窮途末路,我問你們一句,之後,誰願據守於此,再不讓東北諸胡,在此興風作浪,使之歸於秦土?」

  眾將訝然,張鋒聚和段從文對視一眼,都有了些尷尬。

  畏艱懷難,這是讓大哥(大帥)失望了?

  站在城牆上的秦軍將領們,意願最為分明的,其實只能是河北降將張柔,遼東這樣的地方,對於秦軍眾將而言,都差不多,都需要琢磨一下,但張柔不會,他很願意在遼東紮下根基,說不定,日後就能出個遼東張氏呢。

  但世事就是這般,旁人開口沒什麼,只他張柔,就算說干了嘴巴,遼東也不會歸於他張柔治下。

  以河北降人之身,而治遼東之地,那是想也不用想了,除非大秦君臣上下,一起犯了糊塗,不然的話,誰也不會讓一個河北降將,再次握有這樣的權柄,難道再讓遼東出個李任權這樣的地方諸侯不成?

  不過,也不用張柔糾結太多,片刻之後,便有人大聲道:「大帥,末將不才,願領此重任。」

  說這話的人,想都不用想,能巴望上宣撫使的位置,又能理直氣壯的說出來,只能是興武軍指揮副使王勝保,其他人,無論戰功,還是資歷,離著宣撫使的位置,還要差上許多。。。。。。。。

  如果身後的大軍到了,也許這樣的人還能出現幾個,不過現在嘛,這裡只有王勝保一人而已。

  而實際上,趙石問出這句話,也有些不妥,他是大將軍不假,但遼東宣撫使這樣的職位,也不是他能一個人說了算的。

  但此時此刻,城牆之上的眾人,卻都沒當回事兒。

  私授官職,這樣的忌諱,在大將軍江善那裡,就能掀起滔天波瀾,且人家江善還沒有將朝廷拋在腦後的意思,而出自大將軍趙石之口,眾人卻都深信不疑,這就是所謂的軍中威望,也同樣就是兩位大將軍之間的差距。

  趙石滿意的點了點頭,笑道:「好,有這樣的志氣,將來必定有一番作為,現在嘛,既然有志於此,那就是花費氣力的時候了,下去點兵,所有騎軍所部,休整一日,明早拔營,隨我過燕山,去遼東走一趟。」

  「末將遵令。」

  「大哥,已經入冬,說不定什麼時候,就要下雪,一旦大雪封途。。。。。。」

  張鋒聚急急相勸,北上遼東,已成定局,但在他看來,今年怕是不成了,卻不成想,大哥卻還要急急進兵。。。。。。

  段從文也有著意外,不過他比張鋒聚想的要多的多,大帥要進兵,不定就是事出有因。

  要知道,大帥率兵北來,整個將大軍從中原之戰中拉了出來,其間,恐怕花費了不知多少唇舌,許給了朝廷重臣們不知多少好處,又在皇帝陛下面前,許下了怎樣的承諾,才能讓朝廷上下點頭。

  所以,趙石的急切,在他看來,乃是理所當然之事,勸不勸的,沒多大用處。

  說不定,今年若不北上遼東,那明年的時候,大軍也只能頓兵河北,再無北上的機會了呢。

  而剛才的話題,說不定就是大帥在借題發揮罷了。

  思索片刻,段從文咬了咬牙,張培賢,江善等的前車之鑑,讓他對朝廷中事,有了自己的獨特看法。

  若是擱在以前,他會一言不發,更改不了的事情,勸一句兩句,又有什麼用呢?但現在,他卻只是想了想,便道:「末將願隨大帥翼尾。。。。。。。只是大帥,朝廷是不是定下了收兵的時日,又定在什麼時候,您也得讓末將心裡有底不是?」

  這就是自甘為心腹的意思了,這也是他在這些年的軍中動盪中,得到的唯一感悟。

  不管朝廷上的那些重臣有多少主張,但大將軍趙石,一直榮寵不衰,在軍中諸事上,也總是能一言九鼎。

  張培賢,江善,杜山虎這些大將軍,看著不含糊,但去留之間,也許只在大帥一念之間罷了。

  他段從文,也堪堪走到了大將軍的位置上,自不能再像以前般,對此視而不見,只是埋頭於軍務當中了。

  那邊兒的張鋒聚一聽,也立馬醒悟了過來,因一直在外領兵,對朝野中事的敏感,不如有個做了多年的兵部侍郎的老子的段從文那麼敏感。

  但他也算是家傳淵博,三叔張承,又在樞密使的位置上,不會對朝中之事太過陌生。

  其實,也正是有張承,趙石這兩位在朝中主事,張鋒聚才不用想的太多。

  這樣的因果,很難說的明白,但有著深厚根腳的人,總是想的少一些,卻是真理。

  張鋒聚無疑就屬於想的比較少,但絕對不傻的那些幸運兒中的一員。

  不用多,只段從文一句話,他也就明白了過來,不由揚眉吐氣,恨恨一拍城牆,「朝廷。。。。。。。。。大哥,大雪一旦下起來,冒然進兵,便多有凶險,嘿,不多說了,小弟可不願在此擔驚受怕,也願隨大哥走這一遭,大不了,咱們兄弟在雪窩子裡跟蒙古人比比,看誰能耐寒罷了,諒那些王八蛋也沒那個本事,能奈何得了咱們。」

  兩人雖都說的是一件事,都有著隨趙石北上的心思。

  但聽在趙石耳朵裡,自然是張鋒聚說的更貼心,在朝中呆的久了,這揣摩人心的本事,已非是當年可比了,段從文那點小心思,哪裡能逃得過他的眼睛。

  不過,也沒什麼可抱怨的,人心這東西,他現在已經看的分外明白。

  內外有別,親疏分明,才是常理,身為上位者,只需要看到,在某一件事上,誰更值得信任,值得重用,也就是了,沒必要糾結於人心難測,誰跟你更貼心,誰又居心叵測之類。。。。。。。。

  那只會讓你一事無成,最終將事情辦砸了而已。

  趙石大笑,狀甚歡欣,抬頭望著遠方道:「朝廷上的事情,你們不用多管,我心裡有數,只是,這一戰,能今年結束,便不能等到明年,也不用擔心天氣,燕山道路崎嶇不假,但咱們有嚮導,蒙古人的大隊騎兵,能翻山而過,咱們又有什麼不能的?」

  「木華黎也不會將蒙古人堵在燕山之中,逼他們東去,咱們率兵北上,正好合圍其於燕山之北,一戰而定遼東,嘿,若非與陛下有約在先,這遼東大地,在我看來,到是個不錯的地方,還用你們來爭,我自己就想在這白山黑水之間,圖個逍遙痛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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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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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六十六章 不安
  
  張鋒聚和段從文悄悄對視了一眼,都是目光閃動,心中多有所想。

  張鋒聚向後擺了擺手,眾將會意,紛紛告辭離去,留下三位大將軍單獨敘話。

  張鋒聚又瞅了段從文一眼,目光沉沉,似有警告之意,段從文微微笑了笑,斂下眸子,算是稍稍示弱,但心裡也也 有些惱火,你張佩官就算官大一級,但給他使威風,卻還差著一些。

  若非看在大帥面子上,不然的話,到是要跟其人理論理論。

  張鋒聚不管那麼多,在他眼中,天大地大,能讓他張佩官忠心效命的,不是什麼朝廷,只有眼前這位大哥。

  這個時候,他怎麼會聽不出來,大哥話中雖有激昂之意,卻也隱約透出了些退隱之心。

  這肯定是在朝堂上受了委屈,想想也知道,朝廷上那些人,定然都紅著眼珠子盯著前方將士們浴血滿身得來的那點子功勞呢。

  而這些年,大哥在京師肯定也沒少受了委屈。。。。。。他們也不想想,大秦若沒有了大哥,能有今日之局面?

  憑他們那點子能耐,有誰能率兵平滅諸國,在短短二十餘年間,讓大秦走到今日之地步?

  不過,雖說他心裡面好像有團火在燒著,但還是琢磨了一下措辭,這才道:「大哥,小弟今天跟您說幾句心裡話,您聽了可別著惱。」

  趙石微微側頭,蹙了蹙眉頭,哼了一聲擺手道:「有些話,就不用說了,今日之功,惠及千載,你們都給我打起精神來,別想那些沒用的,知道嗎?」

  張鋒聚噎了噎,不過不管是為大哥不值。還是因為這怨氣由來已久,這些話都堵在他心裡多時了,此時可謂是不吐不快。

  「大哥,有些話。不管你願不願聽,小弟都得說上一說,朝廷不公。。。。。不說景興年間種種,就說這些年,前有張培賢。幾番揮軍東進,都是喪師辱國,錯漏百出,卻還一直安安穩穩的做了那麼多年的河洛宣撫使,憑什麼?」

  「再說後來的江善江君慈,他算個什麼東西?還定鼎第一功?精兵強將,歸於麾下,只打下了個開封,朝中就是諂詞如湧,咱們兄弟。打下蜀中,攻克河中河東,平滅西夏,朝中哪次不是攻訐不休?這憑的是什麼?」

  「江君慈已死,小弟本不應該再說什麼,但朝中傳來消息,聽說要給他晉一等公位,呸,領著數十萬大軍,佔盡功勞。也才將將打下河南,就要封公?那小弟等人,南征北戰這些年,誰的功勞比他江君慈少了?小弟還算好的。才是個三等候,他也配封開國公?」

  「小弟不是為自己不值,而是覺得朝廷待大哥太苛,這次大哥帶兵,舉手間,便定河北遼東。何其易也,回京之後,朝中又該如何封賞?」

  「容小弟猜猜,肯定又有人拿中原來說事兒,或者嘀咕什麼功高蓋主的話,賞賜也定然不盡人意,這都不新鮮了。。。。。。」

  「說不定,還要把江君慈抬出來,給大哥添噁心,也不想想,憑他江君慈,也配跟大哥同列?」

  「所以,不管其他人如何,反正小弟以為,忍了這許多年,這次卻不必再忍了,朝中若有人再敢對大哥不敬,小弟可不答應。。。。。」

  這樣激烈的反應,有點出乎趙石意料之外,段從文聽的也是心肝直顫。

  實際上,這也沒什麼不好理解的,張鋒聚率兵鎮守大同邊塞多年,但自成武五年滅夏之役後,河東軍便再無用武之地。

  好不容易,兩次中原之戰,第一次,張培賢領兵,還不算什麼,但第二次,江善領兵東出,便引起了張鋒聚極大不滿。

  河東軍之精銳,冠於秦軍,他不相信,朝中眾位大人,甚或是陛下,不知道河東軍的戰力。

  但最後怎麼著,河東軍最精銳的一部分,動也未動,只抽調了些禁軍南下,同在大同的興武軍都比他張鋒聚佔的便宜要大的多。

  而攻取開封一戰,更有意思,大功全在河洛軍一邊兒,其他諸部,喝口湯都被燙的呲牙咧嘴。

  這是朝廷的意思,還是江善的意思?

  定鼎第一功?呸,朝中那些狗屁官員真好意思說的出口。。。。。。。

  這樣的怨氣,其實已經積聚到了一定的程度,今日才爆發了出來,因為大哥趙石就在眼前嘛。。。。。。。

  這樣的因果,種因於何時,其實連他自己都不太清楚,實際上,驕兵悍將,征戰沙場,最容易出現的就是這種情緒,其中種種,不需贅述。

  文臣為什麼如此提防武人,就是這個原因了,功勞稍有賞罰不明之嫌,手握兵權的大將,就容易失去控制。

  這是極為可怕的一種情形,卻也是最為常見的一種局面。

  而延及開來,張鋒聚直吼吼的能說出朝廷不公這樣的話來,其他人呢?大將軍趙石的舊部,如今遍佈軍中,是不是同做此想?

  段從文感覺有些不寒而慄,他可也是大將軍舊部之一,捫心自問,午夜輾轉之間,是不是也曾怨怪過朝廷不公?答案是肯定的。

  大將軍張培賢去後,江善把持河洛兵權,得罪了太多的人,河洛大軍的同僚,都有著不服,其他趙大將軍舊部,又怎麼會服氣?

  這一次中原之戰,不過是個引子,若江善能一舉平定江北,情形可能會好一些,大將軍趙石也不會出京再領兵權。

  但現在的問題是,大將軍江善未能速戰速決,戰事拖沓的像陷入了泥潭一般,成武十四年起兵,到了如今,整整一年過去,也不過是打下了開封,卻讓人有筋疲力盡之感,戰事也遠遠未到結束的時候。

  照這樣下去,秦軍只在兩淮,恐怕就要花費上數載功夫,之後還有長江天險,這又要花費多少年月?

  遠不如大將軍趙石領兵征戰那麼痛快,往往從出兵到結束,如反掌之易,卻又條理分明,讓人覺得是那樣的理所當然。

  這樣的比較,誰都會想一想,大將軍江善,憑什麼位列公侯,還鬧出個定鼎第一功這樣的笑話來。

  段從文默然無語,只悄悄關注著趙石的反應。

  因為他知道,旁人不管怎麼說,怎麼想,只要大帥拿定了主意,其他人也就不過是想一想,說一說罷了。

  但如果大帥心中也存了許多的不滿,那麼。。。。。。

  段從文根本不敢想,那樣的話,將來會有什麼樣的後果。

  趙石的反應,讓段從文稍稍安了心。

  因為趙石只是拍了拍張鋒聚的肩膀,隨口道,「這些話,以後不要說於人聽了,你大哥這次出京領兵,確實讓朝中許多人不痛快,不過這次功成回京,晉王位之事,已成定局,異姓王,你們說歷代以來都算上,能有幾個?」

  「我也知足了,陛下待我不薄,朝廷也沒慢待你等的意思,這些年戰事打下來,總算有了個眉目,眼瞅著天下將定,大哥有點不甘心,所以出京領兵,圖個一時痛快,你們跟我比不了。」

  「我出京領兵,要費盡周折,搏個異姓王,也是意外之喜,再有所求,那就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你們不同,還有著領兵的機會,老了,到京師養老,要是覺著,還有力氣為朝廷盡忠,就圖個長遠。」

  「當年我就跟你們說過,天下大了去了,中原不過一隅之地,有些人看的重些,也好理解,但中原一定,想要領兵沙場,那就要將眼睛放在偏遠處。」

  「我瞧你們這些人啊,遼東這樣的地方都不願來,還存著那許多怨氣做什麼?雄心也剩的不多了,不如安安穩穩的等著盛世到來,再享個十幾二十年的清福罷了,你們說呢?」

  段從文鬆了一口氣,卻又有些慚愧,感慨之餘,反而更增敬畏之心,躬身抱拳道:「大帥之胸襟,吾等不及也。」

  張鋒聚也呼出一口長氣,趙石的意思,他算是徹底聽明白了,感受比段從文反而要深的多。

  胸中積攢的怨氣,好像隨著這口氣,也消散了不少。

  不過到底還是心裡不舒坦,只嘀咕道:「大哥到是豁達。。。。。。小弟可還沒老呢,之後說不得,要爭一爭遼東宣撫使的位置了,之後也好少受一些腌臢氣。」

  趙石大笑,至此,三人再無旁話,又商量了幾句進兵遼東的事情,便下了城牆,回轉軍營。

  不過,趙石回到中軍大帳之中,萬千思緒,卻纏繞不去。

  段從文能想到的,他又如何想不到?

  張鋒聚那些帶著濃重的怨氣的話,也許只是他隨便說說,但不定就代表著很多人都有著如此想法。

  這是非常危險的事情,統兵多年,他太明白這一點了。

  想當年,從河中奉詔回京,軍心不穩之間,杜山虎等人,也是如此說話,最終,其實就演變成了一場叛亂般的長安之變。

  那麼,這一次呢?

  是什麼時候,又是誰,將這些想法注入到了張鋒聚等人心裡?

  他捉摸不定,卻又有著不安,從成武五年到現在,有十年了,他都不曾領兵於外,還以為能清晰的把握外間將領們的心思呢,現在看來,他在長安呆的久了,竟然也在不知不覺間,變得自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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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20 03:38:46

第一千五百六十七章 風雪
    
  大秦成武十五年八月,大將軍趙石率三萬五千騎軍,循蒙古軍蹤跡,翻越燕山山脈,進入遼東平原邊緣。

  走歸化,繼續北上。

  一路之上,與蒙古軍斷後騎兵,糾纏不休,十餘天過後,終是於落馬河與陰涼河之間,和木華黎所率草原諸部大軍匯合,圍蒙古軍主力於松山區域。

  此時,北風肆虐,彤雲密佈。

  十數萬騎軍,將蒙古軍牢牢鎖死在了方圓數十里之內。

  蒙古軍如困獸般,左右衝突。

  但戰爭,已然和他們想像中的大不相同了。

  聚集在這裡的敵軍,皆為騎兵,蒙古騎兵再無任何優勢可言,也再無法像他們當年南侵一般,縱橫往來,有著一擊不中,立即遠颺千里的戰略空間。

  之所以能圍蒙古軍於此,就在於他們根本無法逃脫大軍追蹤,而初冬季節,實際上也正是最適合北方騎兵作戰的一個時節。

  失去了速度以及季節上的優勢,蒙古軍可以依仗的,其實只剩下了一條,那就是敵軍太多,糧草無法支持太久而已。

  說起來,也是諷刺,每每草原胡騎南下,漢人無法應對之餘,都寄希望於蒙古軍或者是其他胡人騎兵,能糧盡而退。

  如今,卻是反轉了過來,在陷入大軍包圍之時,蒙古軍一邊勉力支撐,卻也在想著,能耗光敵軍糧草,讓敵軍不戰自退。

  不過,到了此時,蒙古軍無疑已是生機漸絕。

  大將軍趙石。已經下定決心。就算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將蒙古軍主力,盡殲於此。

  而趙石之威望,不但著於秦軍當中,而且,也得草原諸部信服敬畏。

  十數萬大軍在匯合的那一刻起,便都歸於他的麾下,只要他拿定主意,其他人便無任何異議。

  這也是蒙古人轉戰來去十餘日。卻終不得脫的一個重要原因。

  遊騎遍佈方圓百里之內,趙石率軍在南,西邊有大將軍李刑,北邊則是木華黎阻蒙古軍北歸之路,而東方,則是張鋒聚率王勝保,陸相等人,斷絕了蒙古人東逃之機。

  十數萬大軍分散開來,包圍圈看似處處薄弱,但騎兵相戰。講究的便是來去自如,稍稍糾纏。便會被其他方向的敵軍追上。

  所以,蒙古軍主力遲遲不敢輕動。

  而從被圍的那一刻起,包圍圈就一直在縮小,一個個試圖突圍的蒙古軍千人隊,被殲滅在這片土地上,卻沒有任何希望,為大軍打開一條生路。

  蒙古人逡巡四顧,滿目皆敵,差不多,已經淪為了聾子,瞎子,根本不知道,敵軍到底有多少,又是如何佈置。

  這在騎兵而言,窮途末路之像已然顯露無疑。

  到了八月中,蒙古人蜷縮於方寸之地,再無任何游戰之餘地,也顯示著,最終的主力決戰,即將到來。

  實際上,蒙古人就算此時突圍而走,也已成了無家可歸的喪家之犬了。

  因為木華黎率大軍南下,席捲東北草原,以及遼東北部,兵臨上京時,因軍情緊急,本不欲攻城。

  但上京卻已是空有其表,大軍一過,幾乎是兵不血刃,便破城而入。

  坐鎮於城中的成吉思汗四子拖雷,和萬戶博爾術,以及一眾蒙古人權貴,早已向東逃去,不見了蹤影。

  木華黎頗為遺憾,留長子守衛這座遼東大城,彌平城中騷亂,自己則率軍繼續南下。。。。。。。。

  也就是說,此刻,遼東之歸屬,已毫無疑問。

  蒙古諸部殘餘的,只剩下了成吉思汗鐵木真親率的這一支人馬,也是蒙古諸部精華之所在。

  雪花,終於飄揚而下,這一場雪,比往年來的晚了些,不過,卻也讓漸轉嚴寒的天氣,暖和了那麼一點。

  不過,當大雪過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兒了,那個時候,北方的寒風,才會露出真正的猙獰面目。

  這一戰,對於蒙古人來說,不用再做贅述,困獸猶鬥而已。

  但對於趙石麾下大軍來說,卻並不輕鬆,十數萬大軍,在遼東大地上奔騰往來,需要面對的,可不光是嚴寒的氣候,而後勤上的困難,也讓這支大軍無法支撐太久。

  因為這是自古以來,罕有的一支大軍,不說空前絕後吧,其實也差不多了。

  十數萬騎兵大軍,即便匈奴,突厥最為強盛的時候,也很難一次調動的起來,就更別說南方的漢人帝國了。

  而大秦能做到這一點,看似輕鬆,其實付出的代價,也絕對不少。

  草原諸部兵馬,轉戰千里,其間艱難,可想而知。

  而秦軍上下,自河南開封,急急北上,行程也不比草原諸部兵馬稍近,連番作戰,所需人力物力,也是無法盡數。

  南北兩部,合兵於此,可以說,是冷兵器時代,軍事上的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蹟,而奇蹟能在如今成為現實,得益於謀劃多年,兩部大軍皆是目的明確,戰事上,雖有波折,卻無大礙於大局的緣故。

  實際上,這也正是趙石急急進兵,不顧將士勞苦的一個重要原因,因為這十餘萬人馬,不可能支持太久。

  遼東這地面上,能供養的騎軍數目,充其量,也就七八萬上下,被蒙古**害了這麼久,估計標準還要降低一些。

  當年攻打金國的時候,還可用因糧於敵之策,但這在如今的遼東大地上,根本行不通。

  而大秦朝廷,也斷不會為了一個蒙古諸部,便傾盡全力。

  所以說,今年一戰,是最好的時機,今年一過,誰他娘的還知道,大軍糧草從哪裡來?草原諸部還願不願意在這裡,跟蒙古人糾纏不休?

  錯過今日,也許他消滅蒙古諸部的心願,也就不知猴年馬月能夠完成的了了。

  好在,雖然不輕鬆,戰事進行的還算順利,老天爺也看他不容易,這個時候才降下風雪,不然的話,草原諸部騎兵也許還能支持,他麾下的秦軍兵卒,可就說不準了。

  嚴寒的天氣,向來是漢人軍伍的大敵,風雪,更是漢人軍伍最為忌諱的天氣。

  「報,敵軍有使者到,請見大帥。」

  趙石端坐於馬上,因為大軍一直在移動,根本不可能設下中軍大帳,趙石已經有些日子,沒有離開過自己的戰馬了。

  經過數月戰事,加上遼東寒風的吹襲,久居於長安,身上越來越厚的那層偽裝,悄然間便消逝一空,越來越重的威嚴,讓他身邊的人,大氣兒都不太敢喘了。

  趙石望瞭望天空,雪有越下越大的趨勢,這一戰,應該盡快結束了。

  接著便隨口吩咐,「帶過來。」

  蒙古人的使者,帶來了成吉思汗鐵木真的口信,想與趙石會於軍前。

  趙石不由一笑,到了這個時候,還能有什麼好說的呢?那位大汗啊,無非是想得到一個體面些的結局罷了。

  如果換一個人,換一個時間,他都不會答應這樣玩笑般的會面,但這會兒,他卻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因為那個人是成吉思汗鐵木真,而自己,也早已勝算在握,如果戰後,見到的是這個人的人頭,那麼,對於他來說,將失去很多的興趣。

  收官之做,力求完美,見一見那個人,聽一聽他的話語,雖結果已然注定,但這卻也算是了卻了一樁從不曾向旁人言說的夙願。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將隕落於此,對於一個像他這樣來歷奇異的人而言,充滿了無法言喻的複雜滋味兒。

  黑壓壓的騎兵軍陣,一眼望不到盡頭,各色旗幟,在遼東的風雪中,烈烈飛舞。

  萬眾矚目,殺氣盈野之下,兩軍主帥,信馬由韁,緩緩靠近。

  來到不遠處,他們不約而同的勒住馬韁。

  蒙古人拍了拍胸膛,漢人微微抱了抱拳,他們都在仔細的打量著對方,沒有任何惺惺相惜的欣賞,他們的目光,如刀鋒般在虛空中碰撞,裡面好似蘊含著無數的力量和殺戮氣息。。。。。。。

  最終,蒙古人漫布血絲的眼中只剩下了仇恨,漢人的目光中,充滿了高高在上的蔑視和一絲不易察覺的失望。

  一代天驕,不過如此,落幕之時,宛如一頭被逼到絕境的老狼,兇狠而又絕望,沒有任何的絕世風姿可言。

  「為什麼?」蒙古人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宛若嘶吼。

  偏偏,漢人有如知音,聽懂了,「蒙古人,不該來這裡,不過既然來了,咱們漢人好客,所以,就都不用走了。」

  沉默良久,風聲嗚咽,雪花飄飄。

  「這些,都是好的戰士,今後,可以為你射取獵物,漢人中的英雄,表現出你的仁慈吧,留下他們,他們會忠心於你的。」

  「好的戰士?不過一些野人而已,將這遼東山河,弄成了血肉屠場,今天我率兵來此,就是要屠了你們蒙古諸部,今後不管是在遼東,還是在草原之上,都將不會有蒙古人這個名字出現。」

  「鐵木真啊,讓我送你最後一程吧,榮耀的戰死在這裡,和你的蒙古諸部一起,葬於這漫天風雪之中。」

  語畢,趙石勒馬回轉,只留下那孤零零的身影,立於天地之間。

  蒼涼的號角聲,震盪人心的戰鼓聲,隨之作響,一時間,鐵騎奔流,殺聲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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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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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六十八章 逃亡

  「報,速不台的屍體已經找到。」

  「報,找到者勒蔑了。」

  「報,哲別已死。」

。。。。。。。。。。。。。。。。。

  一個個名震蒙古諸部的蒙古千戶的名字,報到趙石這裡,這一次,打掃戰場的事情,做的非常徹底,趙石戰後的將令就是,凡蒙古百戶以上,都要見到他們的屍體。

  當著一個個名字報上來,其實,也就象徵著,蒙古諸部的精華,在此戰中,被一掃而空。。。。。。。

  「報,興武軍營正吳綠蓑,陣斬成吉思汗於戰陣之上,中軍虞侯已經查驗,所報屬實,錄入敘功名冊。。。。。。當為此戰首功。。。。。。。」

  大秦成武十五年冬,十餘萬大軍四面合圍,滅蒙古諸部於遼東松山區域,成吉思汗以下,並無任何人突圍脫走,也為成武十五年這場戰爭,畫上了一個句號。

  蒙古諸部亡。。。。。。。。。。

  一具具屍體,擺放在了趙石馬前,曾經叱吒風雲的蒙古名將們,盡都和他們英明的大汗,趟在了遼東冰冷的風雪之中,蒙古諸部的血脈,也被凍結在此處。

  趙石心滿意足,也有著幾許旁人難以理解的失落。

  一個個強敵在他面前灰飛煙滅,女真人,黨項人,如今輪到了蒙古人,之後。。。。。。。還有誰呢?

  「都葬了吧,一族之雄傑,不須辱慢。。。。。。。」

  這一晚,大軍紮營,火光處處,漢胡兩族戰士,載歌載舞,盡情慶祝著他們輝煌的勝利。。。。。。。。

  翌日,大軍啟程,離開了這處戰場。北上上京,將那裡作為大軍過冬的地點。

  遼東還有很多事情要做,但那要等到明年開春了。

  大雪下了兩天,將蒙古諸部的痕跡。都埋在了冰雪之下。

  這一戰,並未在漢人史書中,留下太多的言語,因為誰也不知道,在另外一個時空當中。蒙古諸部有著怎麼一個不一樣的歷程。

  在當時的秦人眼中,蒙古諸部,和其他覆滅於大秦兵鋒之下的異族並無多大區別。

  甚至於,後來尋找這處古戰場的時候,後人們都無法確切的找到當時一戰的準確位置。。。。。。。

  而蒙古人,在之後數載內,留在東北草原,遼東地域的痕跡,陸續被秦人抹的乾乾淨淨,就像當年他們對女真人。契丹人,黨項人做的那些事情一樣,非常的徹底。

。。。。。。。。。。。。。。。。。。。

  寒風呼嘯,吹起漫天積雪,打著旋兒在遼東大地上撒著歡兒。

  孤零零的身影,跋涉在風雪之中。

  人影終於停了下來,他身上一片雪白,遮面棉布中吐出一團團白氣,只留下一雙寒光閃閃的眸子在外面。

  他抬頭瞇著眼睛看了看天色,目光閃爍。似有焦急之意,但遊目四顧,四野茫茫,一片銀白。他不知道,還要走多久,才能走出這一方冰天雪地。

  如果是當年,他定然不怕,孑然一身,仗劍天涯。只要有一劍在手,便無可畏懼。

  但現在,他心中苦笑,酒色財氣,他這身上,不知沾染了多少塵俗,連他自己都承認,當年那一身肝膽,早已離他遠去多時了。

  不甘嗎?自然是不甘的,但世事如棋,棋子皆已落下,便無追悔之餘地。

  蒙古人敗了,敗的如此的快,如此的徹底,只有一些漏網之魚,惶惶出走,而他,便是其中一個。

  他不知道,那位英明的大汗,他選擇的明主,現在下場如何,但他卻是知道,草原諸部大軍,蜂擁南下,勢不可擋,若非他走的快,不定就要被那些秦人鷹犬所執,成了人家的禮物呢。

  想到這裡,他心中滿是憤懣。

  鐵木真啊,鐵木真,枉他丘某殫精竭慮,為其謀算,最終換得的是些什麼?

  連那十餘萬大軍南下的消息,都還是幾個心腹從留守上京的蒙古人口中套出來的。。。。。。。

  原來,和其他漢人相比,在那些蒙古貴族眼中,他丘某人,原來也沒什麼不同,大難臨頭之際,棄若敝履。。。。。。

  博爾術逃了,拖雷也沒了蹤影,金人舊都,短短幾年之內,便經歷了兩族衰微,紛亂之像,一般無二,嘿嘿,日暮途窮,不過如此。

  只不過,他一直想不明白,蒙古人為什麼敗落的這麼快,好像諾大的家底,一夜之間,就都沒了。。。。。。。

  當然,想不明白這個,不要緊,什麼狗屁的國師,現在也都成了逃亡之人,多少抱負,也都如流水般逝去,他也沒那個雄心壯志,再來一遍。

  這些也就算了,其實,最讓他惶然的是,他自認,非是貪生怕死之輩,但是,當他逃出那座大城,趁幾個心腹不備,將他們一一殺死,孤身上路的時候,他竟然感覺到了無盡的恐懼。

  他經歷過逃亡,但這一次,好像與以往都不同,是他老了,還是這些年太過安逸,沒了勇氣血性。。。。。。。

  就像現在,茫茫天地之間,好像就剩下了他一個人,他竟然有不知所歸的感覺。

  但他的方向明明很確切,向西,然後向南,經太行,去晉地,轉道呂梁,渡過黃河,去到西涼,再出關到西域。

  這樣的萬里行程,艱險自不待言,但有了路線,有了目的,什麼都不缺,就像當年逃脫金人追殺一樣。

  而現在,還沒出遼東地界,他卻有了天地雖大,今後可還有自己容身之所的念頭。

  心虛膽怯,竟一至於此,可笑啊,他還時常自詡英雄,不將旁人看在眼中,原來,所謂英雄,落魄的時候,怕都是一個模樣,棲棲遑遑,不知歸路。

  他搖了搖頭,準備趕路。

  不過抬頭的時候,精神不由一振,因為看到了一縷若有若無的炊煙,那也象徵著,前方有人家可以暫避風雪。

  歇歇腳也好,心裡想著,腳步不由輕快了些。

  不錯,這人就是蒙古國師,丘道人是也。

  上京城破,蒙古人也早已顧不上他。。。。。。。。。

  再者,他也根本想不到,秦人北來,蒙古人哪裡還信得過身邊的漢人?

  成吉思汗率兵南下的時候,沒有帶著他,就已經很說明問題,而博爾術等逃走之時,更不會將一個漢人帶在身邊。

  漢人卑懦,不定吃不了逃亡的苦頭,就將他們給賣了呢,蒙古人之中,這樣的例子也不少見,何況是漢人?

  若非有鐵木真和博爾術的嚴令,不然的話,草原諸部兵馬南下的消息,以蒙古人的性情,怎麼會臨到頭來,才傳到他的耳朵裡?

  所以,這位蒙古國師最終,不過是靠著些運氣,才能先一步逃出上京城。

  其實,這也看得出來,他這才幹心思,也算不得什麼,之所以能居此高位,不過是因為蒙古人太過粗魯原始的原因了。

  不過,他到也心狠手辣,蒙古人信不過他,他要走上逃亡之路時,也信不過旁人。

  秦人殺蒙古人不會手軟,對他這個蒙古國師,必定也是得之而後快。

  他不知道,在秦人懸賞之下,身邊的人能不能禁受住那樣的誘惑,所以,出城之後,他當機立斷,除掉了跟隨之人,孤身一人上路,將生死牢牢握在了自己手中。

  這是一個村落,十幾戶人家的樣子,炊煙渺渺,在風雪之中看去,卻格外溫馨。

  遼東西部,本來有不少這樣的漢人村落。

  但蒙古人來到這裡之後,漢人的人口一直在急劇降低,屠村的事情,時常發生。

  漢人們有的逃往西北草原,寧肯去到克烈部控制的地方,再轉道秦地,也不願再留於蒙古人治下。

  不過,這樣的逃亡路程,往往充滿了死亡的意味。

  有蒙古兵追殺,有風霜雨雪,時刻還伴隨著飢餓和疾病,若非迫不得已,絕對沒有人願意踏上這樣的行程。

  所以,逃亡十餘日,丘道人只遇到過三個村落,眼前的就是第三個。

  而這樣十餘戶人家的村落,一般來說,廢棄的都非常快,他們不是死於飢餓,就是被蒙古人當做牛羊宰殺乾淨了。

  丘道人不會想太多,因為自從跟隨蒙古人南下,佔據了金人國都之後,他便很少出城了,下面情形如何,百姓過的怎麼樣,開始時還願意聽一聽。

  但聽聞的總是些慘事之後,他對這些,也就變得興趣寥寥,不願關注了。

  村子裡很安靜,丘道人在村口停了一會兒,才謹慎的進入了村子。

  他並沒在其他人家門前逗留,只是踩著厚厚的積雪,往村中最像樣的一間宅子行了過去。。。。。。

  因為他知道,只有那裡,才會有足夠的食物,金銀細軟之類,他不稀罕,現在,他只想吃飽喝足,能躺下來,好好睡上一覺。

  (應大家要求,寫一寫這位道人,順便填上一個大坑,本來吧,想寫到後記裡面,但那樣的話,結尾好像就有點不圓滿了,不如現在寫出來。。。。。。。嗯,在阿草開始構思新書,查閱資料的時候,會寫幾篇後記,作為新書上傳之前的緩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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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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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六十九章 悚然

  不能留下什麼痕跡,他是蒙古國師,之後不知會有多少人想拿他的人頭,跟秦人邀寵呢。。。。。。

  只在門前想了想,道人便不欲上前叫門,雖然,他身上有著腰牌印信,足以讓宅內之人不敢說什麼。

  但他已經決定,懷裡的東西,除了幾件珍玩之外,就屬那封秦人的通關文書最為重要,其餘的,之後要都扔了,之後更名換姓。。。。。。。世間再沒什麼什麼姓丘的道人,也沒有什麼北方道門領袖或者蒙古國師了。

  可惜了那些信眾,失去了他的指引,北方道門壯大的機會也就這麼沒了。

  道人歎了口氣,繞著宅子略略尋摸了一下,來到宅子後面,手一搭低矮的牆頭,翻身便越了過去。

  村子安靜如初,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遼東的村落中,往往都充斥著這樣的安靜,透出一股陰森森的鬼氣,因為住在這裡面的人,本就沒有什麼希望可言。

  天色越來越晚,臨近黃昏時,一隊十餘人慢慢接近了村子。

  為首一人,身形高大壯碩,腳步沉重,走在雪中,如同一頭正在覓食的黑熊,偏偏這位左右逡巡,目光靈動閃爍,無一絲呆滯笨拙之感。

  「大人,追了這麼多天了,還能不能追上啊。」

  「他娘的,你問老子,老子哪兒知道?跟你們說了多少遍了,不要叫什麼大人,心都長哪兒去了?」

  「大人,以後這遼東地界,都是咱們的天下了,叫聲大人,也沒什麼大不了,您說是不是?」

  「這到是。。。。。。不說這個,咱知道大夥兒辛苦,但大夥兒都忍著點,追上這人。拿回去,不論死活,都是大功一件,胡大人指定了要這個人。被咱們這些人綴上了,是咱們的運氣,放心,他孤身一人,就算有通天的本事。只要讓咱們見到了人影,這事也就成了。」

  「回去之後,我給大夥兒請功。。。。。。嗯,這方圓數里之內,就這麼一個村子了,那人朝著這個方向走的,肯定沒錯,不定就得落腳在這裡,大夥兒驚醒些,聽說那人劍術也算了得。別輕忽大意,功勞沒立呢,先就傷了自己。」

  「辛苦點到沒什麼,只是這人走的方向,可是要去西邊兒,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要自投羅網不成?」

  大漢悶哼了一聲,「信不過老子這雙眼珠子?咱這追蹤的眼力,別說一個大活人,便是一隻狼崽子。只要被咱發現了蹤跡,也逃不脫去。」

  「那是那是,誰不知道您是國武監出來的,還能錯得了?」

  大漢擺手。邁步進村,不過剛到村頭,就停住了腳步,蹲下身子,目中寒光閃閃,四處逡巡。

  他手下的人。雖然被這風雪弄的很的疲憊,話也多了些,但見了大漢模樣,卻立即四散開來,身形矯健而又彪悍,顯然都受到過非常嚴格的訓練。

  半晌,大漢一把撕下蒙面的布巾,臉上撲簌簌落下許多霜花,卻是露出一張年輕的面龐。

  鼻子抽動了幾下,大漢直起身子,大步前行,一路走來,逕直來到那間宅子之前,繞著宅子走了半圈,在道人翻牆而過的地方停了下來。

  在牆頭上瞄了瞄,喜色一閃而逝,立即低聲吩咐,「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那人八成就在這裡了,都給我小心些,留三個人在外面盯著,其他人都跟我進去,拿人了。。。。。。」

  宅子不大,四間屋子,院子很寬敞,但卻一目瞭然,屋子裡面,還隱約傳出說話的聲音,看上去沒有一點異常。

  院門悄無聲息的打開,十幾個手持利刃的漢子,魚貫而入。

  很快,驚呼聲,慘叫聲,兵刃撞擊聲,便傳了出來。

  但村子其他地方,並沒有什麼動靜,一如既往的安靜,只是躲在屋中的人們,將恐懼的氣味兒散發了出來,並很快充斥於村子的每一個角落。

  爭鬥平息的很快,死了兩個,傷了三個,蒙古國師,在人多勢眾,訓練有素的秦人密諜面前,並沒有上演什麼奇跡。

  他不是癡於武道的方火羽,更非什麼神仙中人。

  當他身中兩箭,被人一刀斬下一條胳膊之後,也如常人般,痛苦不堪,慘叫連連,稍微值得稱道的則是,他對死亡的來臨,已經做好了準備。

  並在最終的時候,用被斬斷的斷劍,刺入了自己的胸膛,結束了他這波折起伏的一生。

  他這樣的人,其實不用贅述什麼,正史之上,也不會留下他的姓名,也許,蒙古人若能立國長久一些,並有自己的歷史記載,那麼,到是可以為他揚名於後世,說不定,還是些美名。

  但蒙古人經過短暫的興盛時期,便很快覆滅於遼東,那麼,蒙古人的一切,其實都不會在歷史長河中留下太多的痕跡了。

  便像北方草原上很多部族一樣,最終,也許只會剩下一個孤零零的名字,其他的再無人記得了。

  像這樣的爭鬥,在遼東,河北甚至於河東,河中,進行了數載,實際上,可以視之為統一戰爭的餘波,無關大勢。

  春暖花開的遼東大地,迎來了新的主人。

  草原諸部兵馬,紛紛散去,不過,在大將軍趙石軍令之下,木華黎率兩萬草原騎兵留了下來。

  加上秦軍騎軍,開始對遼東蒙古諸部餘孽進行清剿。

  這是一場地地道道的滅族之戰,沒有哪個蒙古人會在高高舉起的,猶自散發著血腥味的刀槍之下,有生存的可能,只要被找到,便只能有一個下場。

  對於東部山林中的野人部落,之後身居遼東宣撫使的大將軍張鋒聚,派兵進行了長達八載的清洗。

  直到張鋒聚卸任,新的遼東宣撫使上任,遼東蠻族部落,幾乎被掃蕩一空。

  不管這是出自大將軍趙石的授意,還是作為古北口一戰的報復,生女真這個名詞,也再不會出現於世人耳中了。

  大秦成武十六年,冠軍大將軍趙石終於向朝廷送上捷報。

  一戰之下,平定河北,遼東諸地,殺河北王李任權,覆滅蒙古諸部,山東諸地,紛紛請降。

  實際上,這一戰之後,大秦北方已經沒有了任何敵人的蹤影,大片的疆土,連成一片。

  大秦成武十六年夏,朝廷聖旨到達遼東。

  不出所料,賞賜豐厚,主將加官進爵不提,詔大將軍趙石,大將軍張鋒聚,大將軍木華黎,大將軍段從文,大將軍種懷玉等回京述職,也意味著,河北遼東一戰,告一段落。

  諸位軍中上將,皆都在奉詔回京之列。

  這很是不同尋常,也給得勝班師的秦軍抹上了一層頗為沉重的色彩。

  不過趙石深知,這應該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也是樞密院和中書,乃至於皇帝陛下的意思。

  各人應該都是另有任用。

  不過,除了他之外,像張鋒聚,木華黎,段從文,種懷玉等,都駐守外方多年,朝廷估計是想看一看,聽一聽,這些軍中大將,心裡怎麼想,才幹如何,等等等等,才好做出人事任免。

  京中,也許在準備著一場盛大的慶典。。。。。。

  不會再有什麼風刀雪劍了,朝廷上的動靜,瞞不過他,朝中文武,也許有人心有不甘,但想要對這麼多的朝廷上將動手,除非得了失心瘋,不然的話,稍微有點腦子的人,都會明白,這個時節,只能也只會歡慶又一次軍事上的勝利,不會有其他任何意外發生。

  駐守遼東的是李刑,留在河北的則是王彥召。

  這兩位,都是趙石當年舊部,也都還差著一步,才能進入大將軍的行列。

  這也恰恰證明了,朝廷並無多少猜忌之心。

  不過想來,這大片的領土驟然納入大秦治下,朝臣們,恐怕要焦頭爛額一陣日子了。

  中原戰事也會被拖延下來,如果不出他的意料的話,會有人進言,調西北人馬參與中原之戰。

  那樣一來。。。。。。。。回鶻,吐蕃等處,可能就不會太過安穩了。

  回去之後,是不是應該勸勸皇帝陛下,不要那麼著急呢?

  此時已然身在河北境內的趙石,搖頭歎息了一聲,到此為止了,他若再開口說什麼,不合適,為國為民,不顧自身的事情,他也幹不出來。。。。。。。

  「前面到哪裡了?」趙石懶懶的問了一句,遼東一戰過後,他總是提不起精神來,連剿除蒙古人餘孽的事情,也都不怎麼過問了。

  自從接到朝廷聖旨的那一刻,他好像。。。。。。。好像就有了些茫然之感,這在他身上,是很少見到的情緒,他知道,這有些不對頭,但卻無法排遣。

  胡烈熟悉的聲音傳來,「稟報大帥,前面就是陳橋,過了那裡,就能看見黃河了。」

  陳橋?

  趙石無意識的重複了一聲,這是個既陌生,卻又有些熟悉的字眼。

  不過,隨即,趙石腦海中好像亮起一道閃電,一下便讓他清醒了過來,陳橋啊,是陳橋驛那個陳橋嗎?

  趙石悚然而驚,這麼些大將軍聚集於一處,種懷玉那廝竟然也北上來迎,回想此前種種,趙石臉色是一變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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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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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七十章 尾聲(一)
  
  大秦成武十六年夏,陳橋北十餘里處,南歸大軍驟然停了下來。

  這一天,冠軍大將軍趙石傳令諸軍,於此處設祭,祭奠北征陣亡將士。

  大將軍心血來潮,誰也阻不得,於是,這一天,在這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地界,立時便是白幡處處,大將軍趙石親書悼詞,擺酒於祭壇這下,為北征河北,遼東陣亡之將士,設祭招魂。

  這一場儀式,讓軍中諸將有些摸不著頭腦。

  不過效果嘛,也讓很多暗懷心事之人,很是欣喜。

  不過,這一天折騰的不輕,幾位大將軍被晉國公支使的團團轉,祭奠完畢,一個個都有些筋疲力盡之感。

  當晚,大將軍趙石設宴於中軍,軍中眾將齊聚。

  大將軍興致顯得興致極為高昂,頻頻舉杯勸飲。。。。。。。

  宴至深夜,刁斗聲聲,眾將被趙大將軍灌的都是爛醉如泥。

  漫步走出中軍大帳,趙石回首看了看帳中,靜立良久。

  慢慢的,目中漸漸帶了殺氣。

  只要他願意,其實軍中諸事,沒有一件,能逃得過他的眼睛,只一天時間,他便已經查清了很多事,諸人卻還一無所覺。

  這就是大將軍趙石,帳中眾人,如今都可以說是一方之雄,在自己一畝三分地,手握重權,一言九鼎。

  但在趙大將軍眼中,只要他願意,他們都沒有一絲秘密可言。

  也許,這也就是一切事情的根源所在,大將軍趙石這個名字,代表著什麼,朝臣們的感受,遠不如軍中這些軍人們清晰而又深刻。

  趙石的目光,如染血刀鋒般在帳中將領們身上劃過,一張張熟悉的面龐,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這些人。都曾隨他征戰沙場,滿身傷痕,無懼無畏,忠心耿耿。但也正是他們,如今將他一下推到了兩難的境地,為的卻都是各人之私利。

  這裡面,必定要有幾個人人頭落地,以震懾全軍。所謂全軍,不是隨他南歸之將士,而是。。。。。西北,河東,河中,河洛,河北,遼東,蜀中,草原等等地方上。那些人,那些野心勃勃的人們的騷動之心。

  不過,看著帳中這些年富力強,才幹過人的部下,趙石心中慢慢凝起的殺氣,漸漸變成了惋惜。

  這些都是大好男兒,身經百戰,大秦精華之所在,如今沒有亡於敵手,卻死在他們敬慕之人手中。寧不讓人痛惜?

  但此事,必須有個了斷。

  黃袍加身,虧他們想的出來。。。。。。。

  趙石微微瞇著眼睛,思緒萬千。在賬們處站了良久。

  此時,只要他一聲令下,帳中之人,皆不可免,他們那些所謂的心腹,此時皆已在他視線之內。

  前前後後。也不過是一天的時間,實際上,北歸大軍,已是牢牢掌握在了趙石手中,什麼人也別想翻起風浪來。

  趙石踱著步子,酒醉的眾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生死,其實已在旁人一念之間。

  「來人,送各位將軍回賬。」

  黑暗之中,利刃入鞘的聲音,清晰可聞。

  很多黑影,慢慢靠近過來。

  為首一人,正是大將軍木華黎,他面無表情的朝帳中瞄了瞄,微微吐出一口氣,擺手讓手下送眾人回轉,自己則悄然站在了趙石身後。

  又過去許多時候,直到這裡再次安靜下來,木華黎才小心翼翼的瞅了瞅趙石的臉色,微微躬身道:「天色已晚,您也休息吧。。。。。。只是,之後。。。。。。。。」

  月色之下,趙石抽動了一下嘴角,算是笑了笑。

  「這些王八蛋,唯恐天下不亂。。。。。。好了,去收拾行裝,嘿,既然心軟下不了手,那就只能自己受罪了。。。。。。。唉,這些王八蛋,害我不淺。」

  但隨即,鬱鬱之色,便是一掃而空,「也好,與其回長安混吃等死,不如北去,圖個天高海闊,逍遙自在。」

  木華黎也笑了起來,這回,他是真的放心了。

  實際上,這些將領中,只他心思最少,也只他一人,對趙石惟命是從。

  那些事兒,他知道嗎?他自然是知道的,但趙石一句話,他便立即聽命行事,沒有半點猶豫。

  不過,帳中眾將,和他有著交情的人,可著實不少,讓他操刀容易,但。。。。。。心情也不會太過好受了。

  見此時塵埃落定,心中也是欣喜。

  再不想其他,躬身道:「大帥到了哪裡,都是英雄,只是。。。。。。。長安中,還有大帥家眷,要不要末將走一趟,將人都接出來?」

  趙石擺了擺手,「這個不用你操心,我自有安排。」

。。。。。。。。。。。。。。。。。。。。。。。。。。。。。。。。。

  天明,張鋒聚朦朦朧朧的醒轉,頭痛欲裂,嗓子也乾澀的厲害,睜開眼睛,半天才想起,昨日宴飲,喝的不少,怕是醉了。

  適應了一下光線,這才懶懶的支起身子,心中也不由苦笑,到底是有些老了,不然的話,就算酒量趕不上大哥,也不會醉的這麼厲害,連怎麼回到自己帳中的都不記得了。

  剛想張嘴喚親衛進來,給他弄些水喝,但感覺手中不對,低頭看了看,卻是一封書信。

  張鋒聚有些疑惑,將書信拿起來瞧了瞧,看見封皮上那醜陋的幾個字,皺了皺眉頭,不過,隨即,他又仔細看了看,不由臉色大變。

  「佩官吾弟親啟。」

  信很簡短,「軍中所藏之物,我已取去,當此之時,無非兩途,以你等之人頭,平天下之戾氣,奈何心軟,只能另擇他法,一切由我而始,便自我而終,今吾已去,不需來尋,若來尋,便成仇敵,恩斷義絕。。。。。。」

  「若還念及兄弟之情,便安心領兵南歸,當能盡享尊榮。。。。。。。你我兄弟,也有再會之期,到時不醉不歸,再想今日之事,無非一樁笑談而已。。。。。。」

  「其他諸事,我已安排妥當,放心回去,不然,你我等人數十年之心血,必將毀於一旦,戰火四起,生民寥落,你我生於亂世,歷經生死,當知戰事一起,其間之種種。。。。。所以,望你三思而行。。。。。。。」

  「言盡於此,今後大秦之事,再與我無干,塞外天高雲淡,你等之畏途,吾心之歸處也。。。。。。。。」

  大秦成武十六年。

  南歸大軍停於河北境內,不知進退。

  因為大將軍趙石不知所蹤,再有大將軍木華黎不顧朝廷聖旨,率兵北去,眾將惶然失措。

  接著,大將軍趙石義弟,大將軍張鋒聚力壓眾將,暫領兵權,率軍南歸。

  等到朝廷得到消息,已經是秋天了。

  自古以來,再沒有這等奇事,一位功勛蓋世,名滿天下的上將,就這麼沒了蹤影,許許多多猜測,立即甚囂塵上,震驚朝堂,軍中動盪,一時難以盡述。

  不過,大將軍趙石已鴻飛冥冥,大秦皇帝陛下又值盛年,英武之名,著於內外。

  後又有數位大將軍奉詔入京,無人敢於違逆,再多的猜測和疑忌,在這樣的大勢之下,也無法掀起太大的風浪來。

  實際上,在此之前,一封奏疏已經悄然被送入宮內。

  奏疏為大將軍趙石親筆所寫,和給張鋒聚留下的書信相比,這封奏疏,寫的很是冗長。

  「今日之事,必為陛下增了許多憂煩,臣之罪也,然,此事,雖非臣本意,但事已至此,別無他途,想來陛下此時,也已明白臣之苦衷。。。。。。。。」

  「你我雖為君臣,實則兄弟,陛下信我,允我兵權,並以王位許我,今我報之,以全君臣之義,兄弟之情。」

  「臨別切切,思緒萬千,不能盡述,唯有三兩事,欲於陛下分說。」

  「一來,軍中諸將,生有異心,臣本欲為陛下除之,以絕後患,但。。。。。除念及舊情,不忍下手之外,也想著,此輩,皆我大秦棟樑之才,一朝盡絕,或生動亂,或使國勢衰頹,以一己之心,而絕國家興盛之途,此帝王之心也,臣不願為之,只能留於陛下聖裁。」

  「陛下若有意,臣已使人,送上名錄,此輩,皆可重用,以代叛臣,許三五年後,軍中新老交替之下,心疾可除也。」

  「若陛下仁慈,有恢宏之心胸,既往不咎,也便無須多言。」

  「二來,微臣此去,逍遙一身,怕是今生不會再履秦地,臣之家小,願意北上塞外的,請陛下送歸,此為不情之請,全憑陛下做主就是。」

  「三來,微臣本欲回京之後,再跟陛下細述,如今也只能在此書寫一二,可惜。。。。。。」

  「南唐,南宋,積弱之國,揮兵可平,算不得多大的事情,臣要說的是,軍中之事,諸人限於眼界,多有因循守舊之處。」

  「以臣之見,若成漢唐事業,秦軍已有過之,然,陛下若想開一代之局面,不讓古之賢君專美於前,卻要另闢他途,不若著眼於水軍,海上之基業,風景佳好處,足勝陸上百倍。。。。。。。」

  「若陛下無意於此,那臣可就不客氣了,許陛下十載,到時海上再無大秦之旗幟,臣便取之,到時,陛下可不要怪臣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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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五百七十一章 尾聲(二)
  
  成武皇帝李全壽覽閱之後,默然終日,當夜,宣中書,樞密重臣入宮。

  眾人皆以為,皇帝陛下必定雷霆震怒,也做好了規勸的準備。

  大將軍趙石一去無蹤,其實讓很多人鬆了一口氣。

  河北大軍軍中生變之事,消息已經隱約傳來,詳情雖不甚了了,但這樣的大事,猜測起來,對於這些朝堂重臣而言,並非難事。

  河北河南,大軍雲集之處,生出那樣的變故,著實令人生出一身的冷汗。

  因為那並非只是河北,河南軍中的事情,延及開來,大秦各地駐軍,都有不穩之嫌,即便是京師長安,也沒人能保證,大家就都無有二心。

  要知道朝廷上下,大將軍趙石之黨羽門下,也是數不勝數。

  可謂是河北一亂,天下皆亂,立時便有江山變色,社稷傾頹之憂。

  好在,趙石不知所蹤,群龍無首,事情也許便有轉機。

  不過如此大事當前,皇帝陛下怎能不怒?他們這些朝臣,之前議論紛紛,上書攻訐者,不在少數。

  追究罪責,他們一個個都難逃其罪。

  迫反軍前大將不說,事發之時,又無一人察覺,這是怎樣一種愚蠢?怎樣一種無能?

  回想起來,眾人自己也是詫異不已,在大將軍領兵之時,攻訐於其人,好像已經成為了一種慣例。。。。。。

  這是什麼時候形成的慣例?這又是怎樣可怕的一種慣例?

  習以為常之後,竟是連起碼的警惕之心,都不再有了。。。。。。。

  不過,就在眾人準備接受帝王的怒火,為事後該如何措置殫精竭慮的時候,皇帝陛下卻是讓眾人商議,此次諸位軍中上將入京,該如何封賞,之後的陞遷任免,又該怎樣考量。。。。。。。。。

  皇帝陛下心情不好。大家都能看的出來,但。。。。。。。卻出乎他們的意料之外,顯得過於平靜了。

  這一夜,很多人一夜無眠。都在琢磨著其中種種,覺得波雲詭秘之處,尤勝於當年長安之變前後。

  不過,大秦成武十六年秋,大將軍張鋒聚等。奉詔還京。

  這個時候,不管是朝臣,還是入京的眾將,甚或是身居各個要職的大將軍門下黨羽,都可謂是如驚弓之鳥般,戰戰兢兢。

  但一切,都是那樣的平靜,好像什麼事都沒發生過。

  朝廷邸報,明發天下。

  大將軍趙石晉半山王,詔其歸大同封地。督建大同行宮,撫草原諸部。

  大將軍張鋒聚,晉成國公,應其所請,調任遼東宣撫使,鎮遼東諸地。

  種懷玉,晉一等候,任職河南東路宣撫使,鎮開封,督建。修葺開封行宮。

  大將軍種燧,晉寧國公,任河南西路宣撫使,鎮洛陽。掌河洛兵權。

  大將軍段從文,晉一等候,任河北宣撫使,經略河北,山東諸地。

  魏懷德,晉三等候。任河中宣撫使。

  大將軍李刑,晉三等候,任河東宣撫副使,鎮太原,自此,河東將不設宣撫使之職,由宣撫副使代行職責。

  駁回樞密使張承等人,欲掉西北各部,以充河洛大軍的提議。

  責令樞密,傳令大秦各處守軍,不得怠慢軍務,勤練兵馬,以備將來。

  責令中書,立即調撥糧草,官吏,往河北遼東,以收兩地民心。

  一連串的封賞決策,恩威並施之下,很快便將這場危機化解於無形。

  當然,中原之戰,也被拖延了下來,直到成武十八年,才重啟戰端,這樣的結果,卻還是讓大秦上下,都狠狠的鬆了一口氣。

  實際上,成武十六年,在暗流湧動之中,皇帝陛下看似平靜,心潮起伏之處,遠不如外人看到的那般鎮定自若,盡顯明君風采。

  接到趙石書信的時候,這位君王心裡可謂是百味雜陳,既對自己的識人之明,有著自豪,卻也憤怒痛恨於軍中眾將的肆無忌憚。

  趙石一封奏疏,讓他坐立難安,思潮澎湃。

  之後,他幾乎本能的,立即暗令心腹,去晉國公府查看。

  傳回來的消息,差點氣他個半死,晉國公府,早已人去樓空,據說,數日之前,晉國公府家眷,便都陸續去城外遊玩了。

  這些年大將軍趙石韜光隱晦,確實讓人難生什麼防範之心,即便是驟然出京領兵,也沒人過於在意他的家眷。

  畢竟,大將軍趙石的家眷,在長安定局已經十幾二十多個年頭了,從沒有事故發生。

  即便是當年的長安之變中,大將軍趙石的家眷,也未曾出過長安地界,真真是令人「放心」的很了。

  不過到了這個時候,人家跑的那叫個乾脆,事後查看府中各處,連晉國公府的庫房,都搬了個精光。

  那許多東西,竟然沒人知道,是什麼時候運走的,又都運去了哪裡。

  而且,事發之後,明遠司主事趙飛燕和他的一眾心腹,也不見了蹤影。

  成武皇帝陛下暗自心驚之餘,也直想破口大罵,這廝跑的還真乾淨,卻不知留下了多少爛攤子,等人去收拾。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都是細枝末節。

  這兩個君臣,其實都明白,此次一別,怕是再無相見之期了。

  便如趙石信中所言,全了這場君臣之義,兄弟之情。

  皇位在前,趙石並未伸手去取,而成武皇帝,也未大動干戈,將趙石留下的痕跡清除乾淨,更未想著,派兵將這廝捉回來,治罪砍頭,以絕後患什麼的。。。。。。。

  總的說來,君臣二人,從始至終,言行如一,古往今來,世間罕有。

  不過,趙石的家眷卻也並沒有走的那麼幹淨。

  幾個月之後,種七娘帶著兒子,以及趙石長女趙南雀,施施然回了晉國公府。趙石庶長子趙君玉,在成武十七年,回京述職,調任秦川南路布政使。年紀輕輕,便成了封疆大吏。。。。。。。。

  種七娘一直居於長安,終老於此。

  不是她捨不得長安的繁華世界,而是她出身種氏一族,到底受了族中羈絆。遠不如其他人來的那麼灑脫。

  同時,她也是大秦有史以來,第三位女性大將軍,一直把持著羽林中郎將之職,直到其故去,羽林中郎將一職,才被朝廷削去,不再設此武職。

  承恩湖畔的大長公主府,靖佳大長公主,也沒出走。

  其實。這才是皇帝陛下最為擔心的事情,直到親耳聽聞,大長公主還安安靜靜的呆在公主府內,才算安下心來。

  靖佳公主,他的姑姑,自母喪之後,皇帝陛下對於這位常年居於宮外的姑姑的感情,後宮嬪妃,誰也及不上。

  若是也沒了蹤影,連皇帝陛下自己也不敢保證。不會派人向北追下去,將大將軍趙石的家眷,都給捉回來了事,管他什麼君臣之義。兄弟之情呢。

  趙石妻妾之中,留下的也並非只一個種七娘。

  惜紅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兒子任上,跟隨種七娘回轉的,還有一位陸氏夫人,後來居於晉國公府中,很少有人再能見到了。

  後來。名傳天下的陸氏琴書,便乃其人遺作。

  諾大一個晉國公府,只剩下了幾個婦孺之輩,冷清的很。

  但京師之中,卻沒誰敢欺上門兒去。

  因為逢年過節,晉國公府依舊門庭若市,宮中賞賜從來不會落下這一家,晉國公舊部入京,也從來不會過門而不入。

  不管主人接待不接待,都會送上拜帖求見。

  人走茶涼這一說,用不到大將軍趙石身上,因為大將軍趙石還活著,餘威凜凜,可澤百年。

  也許有人會在私下埋怨,大將軍太過無情,撒手離去,一點不顧念眾人將身家性命託付於其人的情誼,也順手將眾人置於了不測之地。

  但那最多最多,也就是暗自牢騷兩句,敢當著旁人之面說出來的,是一個也沒有。

  反而,許多人都是有愧於心,將大帥逼得遠走塞外,再無人能於朝堂之上,為他們遮風擋雨了。

  不管怎麼說,反正晉國公府,自大將軍趙石去後,卻還是長安城中,最為特殊的一處所在,百年之後,也不見得有人敢於在這家門前放肆。

  大秦成武十八年,重新安定下來的大秦,再啟戰端。

  集河南,河北,河中,河東諸路兵馬,共三十餘萬,大舉南下。

  十八年秋,圍襄陽,秋末,破江陵。

  十九年,圍有一載的襄陽堅城,終於陷落。

  因在襄陽城下,吃盡了諸般苦頭,城破之後,大軍蜂擁而入,大將軍種燧等雖極力約束,卻還是差不多血洗了襄陽堅城。

  襄陽岳氏,百年大族,除岳東雷以及幾個子侄戰死於襄陽城頭外,其餘岳氏親族,盡成秦軍刀下之鬼。

  成武十九年,南宋亡。

  成武二十年,秦軍平定兩淮。

  成武二十一年,南唐遣使求和,準備與大秦劃江而治。

  成武皇帝不允,譏刺於使者道,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

  成武二十一年秋,大秦水師與南唐水軍戰於江上,大敗,臨江侯趙方戰死。。。。。。。

  成武二十二年,秦軍續來,先破南唐水軍左大營,水陸齊進,破南唐水軍右大營,南唐水軍覆滅,長江天險,不復存焉。

  二十二年秋,秦軍不費一兵一卒,破南唐都城,虜南唐君臣北歸,其餘各處,望風而降,江南遂平。

  中原之戰,也落下了帷幕。

  至此,大秦一統天下,再無抗手。

  這一年,成武皇帝,舉行祭天大典,祭告祖宗,改元天定,也像征著,幾百年諸侯割據,戰亂不休的時代,終於結束了。

  成武二十四年,成武皇帝遣大將陸相,率兵十萬,滅大理。

  這個時候,讓很多人莫名其妙的是,成武皇帝陛下突然令安國侯趙葵,率他那已經頗具規模的水師,出長江口,沿大秦已經頗為漫長的海岸線,晃悠了一圈,一直去到遼東,才在高麗國王戰戰兢兢的再次送來豐厚的供奉之後,施施然回轉。

  因為皇帝陛下,可沒忘了當年之約,是想叫某人看看,大秦的水師,可是已經出現在了海上呢。

  而這個時候,其實兩位君臣,已然成了兒女親家。

  因為成武十七年,太子李珀上疏,請立太子妃,人選則是晉國公長女趙南雀。

  這個時機,選的很是不錯,不管是念及君臣情誼,還是當時國朝大勢,皇帝陛下毫不猶豫的點了頭。

  而大秦的臣子們,反對者,也是極少。

  明擺著的事情,太子其意甚堅,而當時,軍心動盪難安,也需要這樣一場婚事,來讓軍人們明白,朝廷既往不咎之心。

  於是,一場堪稱盛大的婚禮,在長安中舉行,太子殿下,終於有了太子妃。

  趙南雀,也就是日後的隆慶皇后。

  這位皇后娘娘可不簡單,出身自不必提,還與軍中一些後起之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這可不是說其不守婦道,而是這位皇后娘娘本就出身國武監。

  到了太子李珀登基為帝的時候,她的那些國武監同窗們,多有身居要職,顯位的。

  這些人,也許會違逆聖旨,不聽軍令,但只要皇后娘娘一紙相招,各個都願赴湯蹈火。

  這在日後,給大秦朝廷造成了非常大的困擾,但也在嘉定年間,在彌平雲南三族之亂,平息諸子奪位之爭,臨清郡王謀逆等事中,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

  這位皇后娘娘在位三十多年,剛毅果敢,宮內宮外,盡都敬畏有加,最終,卻與他父親一般,對唾手可得之皇位,不屑一顧。

  順手塞給了還在少年的小兒子,也順便成就了有一位世人傳頌的英明君主。

  這位帝王,也終於讓大秦來到了繁華似錦,烈火烹油的盛世時節。。。。。。。。。

  (全書終。)

  (將血終於完本了,阿草在這裡感謝大家多年以來的支持,當然,寫了這麼長的時間,這麼長的篇幅,很多支線,不可能都做到完美收官,結束的時候,也總感覺到倉促,這也是阿草一直在極力避免的,但到了最後,還是有些不盡人意。

  但不管怎麼說,阿草對書友們都算有了個交代,之後會寫一些零散的後記,緩衝一下,阿草的下本書,已經定名為北雄,還是寫古代歷史,上傳的時間嘛,還沒定下來,因為要查很多很多資料,只能希望大家到時能來支持阿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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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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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第一篇 大漠商途(一)

  太陽高高掛在天上,將沙子烤的炙熱無比,有些地方,光線已經出現了扭曲。

  金黃的沙漠,一眼望不到盡頭。

  漫漫黃沙,構成了這一座天地銅爐。

  這無疑是沙漠一天中最難熬的一段時光。

  悠揚的駝鈴聲,不時迴響在這一片沙漠當中,長長的駝隊,好像成了這方世界中唯一的生靈。

  駝隊滿載著貨物,好像長蛇一般,蜿蜒於沙丘之間,緩緩行進。

  疲憊,燥熱,乾渴,讓人們駝隊中的人們,都失去了說話的慾望,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的埋頭前進。

  這個時候,駝隊中忽然有了些騷動,有人在大聲呼喊著什麼。

  駝隊慢慢停了下來,很多人事不關己的忙碌起來,檢查貨物,照顧駱駝,也爭搶著水囊,食物,卻沒有人坐下來休息,因為滾燙的沙子會燙熟你的屁股,紮營休息的時候,只能是在臨近傍晚的時候。

  不過,很快消息還是傳開在駝隊之中,有三匹連在一起的駱駝滾下了沙丘,貨物沒損失多少,但駱駝卻不能用了。

  很多人當即鬆了口氣,行走在沙漠中的人們,最怕的不是這個,而是遇到流沙,更可怕的則是遇到沙暴,其他的時候,只要有足夠的飲水和食物,在他們眼中,沙漠也就沒什麼可怕的地方了。

  當然,那些都是天災,而他們也絕對不願意在路途之上,遇到沙匪或者其他什麼兇惡的傢伙。。。。。。。。

  這是一支有著十幾位掌舵人的商隊,開始的時候,只有十幾匹駱駝,沿途不斷有人加入,離開的人卻很少,於是,到了現在,商隊已經成為擁有數百匹駱駝的大商隊了。

  由此,商人們的規矩。以貨物的多少來決定權力的大小,於是,商隊的掌控者,也不斷在變更。

  到如今。商隊說話最有份量的人,無疑是那位大食商人,一位頗為虔誠的穆斯林。

  當然,作為一個地道的豪商,談什麼虔誠。也有點可笑,他們是一群為了金子,可以跟神明或者魔鬼做生意的人,再堅定的信仰,在閃動著誘人光芒的金子面前,都可以說是那麼的微不足道。

  不然的話,這位大商人,也不會安然無事的來到這裡。

  按照他自己的話來說,我不會改變自己的信仰,但我會尊重那些有人信奉的神明。

  換句話說。那就是到什麼地方,念什麼經。

  不過不管怎麼說,商人們的旅途,都是枯燥而又充滿了艱辛的,尤其是行走在這樣一條漫長的商道上的人們。

  一夜暴富的傳說,隨時有可能降臨到每一個人頭上,但不可預測的風險一樣的巨大。

  因為這是一條如此漫長的行程,來回一趟,可以用年頭來計算。

  他們會碰到各式各樣的部族,同樣也要面對各式各樣的危險。不過,這也鑄就了這條橫貫東西的商道的名聲。

  他們不是第一批行走在這條商道上的人,在他們之前,足可稱之為悠久的時間內。有很多人,都曾經行走在這條商道之上。

  但隊伍中每一個人其實都明白,像他們這樣一個大的商隊,已經很久沒有出現過了。

  這樣的事實,會讓膽大的人興奮,卻讓膽小的人擔驚受怕。

  不過。到現在為止,還可以稱得上平安。

  僱傭或者豢養的護衛,僕從,盡職盡責,幾位掌駝人,也都經驗豐富,經過幾個月的長途跋涉,貨物損失如此輕微,可以說,商隊中的每一個人,都功不可沒。

  商隊的大掌駝叫庫布斯,四十五六的年紀,看上去卻像六十開外的老人,其實,越是這樣被歲月刻畫過的人,越是值得信賴。

  這樣的道理,凡是在沙漠中生活過的人們,都會明白。

  庫布斯有著淡棕色的稀疏頭髮,皮膚黝黑乾燥,整個人看上去粗糙的就像沙漠中的頑強生存的老樹,堅硬而又倔強。

  他們還有著一雙淡藍色的眸子,這讓大家知道,他肯定有著些突厥人的血脈,但也不會怎麼純粹。

  這樣的人在沙漠中很多,人們已經司空見慣,也沒人會拿他的血脈來當做談資。

  庫布斯這個時候很輕鬆,雖然表情還是那麼嚴肅認真,但實際上,熟悉他的人都能感覺的出來,他身上那鬆懈的味道。

  卡迪爾,一位長著滿臉的絡腮鬍子,眼睛中隨時隨地,好像都閃著金子般的光芒的大食商人,和他重金請來的掌舵人一樣,也很輕鬆。

  因為玉龍城,已經被拋在了身後,這裡也並未如想像般混亂。

  花勒子模的那位貪婪的沙赫,也終於不見的蹤影,據說已經死了,但對於一個商人而言,尊貴的人之所以尊貴,在於他們的權力,一旦失去了權力,那麼,血脈也就失去了顏色,如同商人失去了全部的財產一般,也就不能稱之為尊貴了。

  在他看來,花勒子模那些貴族們,終於為他們的貪婪無度付出了代價,他們再不能把持東西商道,肆意的向來往的商人們徵收沉重的商稅了。

  這是天大的好事兒,唯一有點可惜的是,降臨在他們頭頂上的災難,不是真主賜予的懲罰,而是有一群異教徒來完成的。

  多好的地方啊,要是真主的信徒們佔據了那裡,應該能夠讓真主更加歡喜才對。

  當然,他從來不會將花勒子模國中,信奉真主,誦讀可蘭經的人們,視作信仰道路上的同行者。

  因為那些可惡的傢伙,竟然不允許他的商隊向東行進,也不允許東邊的商人去到西方交易。

  這是違背真主教誨的明證,一群腦滿腸肥的偽信者,比異教徒還要可惡。

  現在,異教徒打開了這扇大門,雖然有著這樣那樣的遺憾,但他還是頭一個興沖沖的來到了這裡,不得不說,他的膽量和魄力,非常值得稱讚,並可以引以為豪。

  當然,來之前,他做好了很多的準備,甚至於在多年之後,再一次親自帶領駝隊走上商途。

  不過,顯然,佔據了覆滅了花勒子模的異教徒,並不如傳聞中那麼可怕。

  他知道,戰爭還在繼續,花勒子模的王城雖然已經陷落,但作為一個東方大國,並不會如此乾脆的就此消失,戰爭也許還將持續很多年。

  不過,花勒子模確實已經亡國了,據說,經過了數十場戰爭,在兩場關鍵的戰役當中,他們被徹底的擊敗了。

  據傳,花勒子模的沙赫,已經死了,他的繼承人還在呼羅珊地區反抗。

  當然,這些都與他沒有太大的關係了。

  平安的過了玉龍城,交出了些微不足道的商稅,異教徒也向商隊保證,只要商隊不去那些戰亂的地方,就能一路平安。

  一切都很美好,但卡迪爾還是從中嗅出了一些危險的味道。

  因為那些異教徒,在他看來,不是些無信者,就是些偽信者,這些傳說中的漢人,韃靼人,甚或是突厥人的後裔,沒有信奉固定的神明。

  他們聚集在一起,卻都站在了一個叫做大秦的漢人帝國的旗幟之下。

  漢人,在悄然之間,崛起於東方,再看時,已是一個龐然大物,據那些玉龍城的異教徒說起,這個帝國的疆域,已然大的不可思議。

  如果那些都是真實的,那麼,西方那些尊貴的哈里發們,和這位大秦皇帝比起來,可就如孩子一般可笑了。

  當時,浮現在他記憶當中的,便是大唐兩個字。

  那無疑是一個漢人建立的龐大帝國,哈里發們也曾向這個東方帝國獻上敬意,這條商路,也正是那個時候,建立起來的,並一直延續至今。

  大秦,一個陌生的名字,但想來,應該在不久之後,很快傳遍西方,他們已經表現出了力量,那麼理應得到人們的敬畏。

  而讓卡迪爾感到危險的不是漢人有多強大,而是他們的信仰。

  在他的記憶當中,所有的紛爭,甚或是交易,都關乎信仰,從不例外。

  從大食最興盛的時候起,一直到波斯帝國統治期間,幾乎所有的戰爭,都是以神明之名發動的,所有國家間的交往,也都是信仰之爭的延續。

  而大秦的漢人,沒有確定的信仰,他們的到來,會給西方戰亂不休的各國,帶來怎樣的變化呢?

  無信者,神明的毒藥,可怕的字眼兒。

  卡迪爾搖了搖頭,這樣問題,太過深奧了,不應該由他來考慮,是那些哈里發的事情。

  商隊在這裡停留的時間太長了,這裡的酷熱,也讓人很難消受,也容易讓人胡思亂想。。。。。。。。

  於是他派人去將庫布斯叫了過來。

  「今天,要將這裡作為營地嗎?」

  「不,前面就有一個綠洲,我們會趕到那裡休息,補充飲水和食物,其實再過幾天,我們就能看到沙漠邊緣的綠色了。」

  不出預料的回答,卡迪爾笑著點頭,他已經從空氣中聞到了綠草的味道,他並非看上去那麼無用,他走過的地方,也並不比眼前這位掌駝人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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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篇 大漠商途(二)

  「綠洲,真主的恩賜,我很期待,終於能看到些綠色了。 」

  卡迪爾抓撓著已經差不多打了綹的鬍子,那些珍貴精美的飾品,也早已被他摘了下來,沙漠的枯燥乏味,確實折磨的他有些筋疲力盡了,畢竟,他已經不算年輕了。

  其實,他現在最想看到的,不是什麼綠色,而是綠色所代表的東西,陰涼,濕潤,甚至應該還能有一片湖泊,可以讓虔誠的穆斯林清潔一下身體,雖然,沙漠中的水是那樣的珍貴,一定不會便宜。

  「您很快會看到的,我們已經打聽過了,這片綠洲的主人很好客,我們去到那裡,肯定會受到熱情的接待,但。。。。。。您應該做出決定了,走出這片沙漠,我們很快便會看到回鶻人的草原。」

  「我們是穿過回鶻汗國,去到漢人的玉門關,還是通過南邊的呼羅珊,去與佛祖的信徒交易,或者,我們應該往東北方向走,去到巴哈塔城呢?」

  卡迪爾點著頭,但他依舊在猶豫,這趟行程並沒有明確的目的地,大食人的足跡,很久沒有到過這麼遠的地方了。

  很多名字,聽上去也分外的陌生。

  玉門關,西邊通往漢人帝國最近,也是最直接的道路的道路,過了那裡,他們也許很快便會進入到漢人帝國的腹地,見識到那座傳說中的黃金之城。

  那是每個西域商人的終極夢想。

  但那終究是夢想,西方的商旅,已經太久沒有到過那裡了。

  而且,聽說回鶻人正在鬧著內亂,而且,回鶻崽子從來都很不好打交道,他們是一群地道的禿鷲,看到什麼,都想上來啃一口。

  回鶻人和黨項人,是隔絕東方黃金商道的罪魁禍首。

  而呼羅珊,一個從來都是充滿了戰亂和殺戮的地方,每個有著權力的人都想佔據這裡,因為呼羅珊南方,是一大片溫暖富庶之地。

  大食帝國最強大的時候,勢力曾經延及於此,波斯人也曾在這裡落腳,契丹人的身影,也曾經出現過,而吐蕃人的血脈,也一直在這裡流傳。

  在很久以前,漢人據說也曾經是成為的主人。

  當然,數十年來,那裡卻是花勒子模人的地盤。

  現在,據說呼羅珊還在戰亂之中,花勒子模的殘餘軍隊,正在那裡抵抗漢人的入侵。

  如此混亂的地方,卡迪爾可不想輕易的扎進去,成為別人眼中肥美的食物。

  最後一個選擇,巴哈塔城。

  這是個絕對陌生的名字,是古波斯語中的一個重要稱謂,同樣也是現在大食語中一個被真主的信徒們厭惡的名詞。

  換句話說,這是一個大食語中很少出現的舶來名詞。

  神之城,對於穆斯林而言,必然的真主在人間的聖土,信徒們的樂園,也絕對不會以神之城這樣的名字來命名。

  這在穆斯林中間,普遍被認為是褻瀆真主之言。

  當然,巴哈塔這個名字之所以開始流傳於西域,始於東邊草原上那些部族,漢人將那座不久之前,還屬於契丹人的城池,喚作涯城。

  取自天涯海角之意,以喻其遠。

  而它,在幾年前,也確實是漢人帝國最靠近西域的大城。

  卡迪爾出於一個穆斯林的自覺,自然比較喜歡漢人起的這個名字。

  但對於開始逐漸畏懼於漢人之強大的西域的人們來說,巴哈塔城作為如今漢人帝國在西方最為莊嚴之地,多數都覺得,巴哈塔城這個名字更為確切一些。

  也許,在不久的將來,玉龍城將取代巴哈塔城的地位,但是只就如今的情勢,巴哈塔城無疑更具威嚴。

  當然,現在卡迪爾要考慮的則是,去到漢人的涯城,途經那裡,很快會進入東方草原。

  這是一段看上去比較安穩的行程,路途上,不會遇到太多的麻煩,因為所到之處,都將是漢人帝國的勢力範圍,而在玉龍城遇到的漢人,現在看上去,並不那麼兇惡。

  猶豫中的卡迪爾,隨口問著自己的大掌駝,「庫布斯,以你在風沙中依舊能看得很遠的目光,如果換做是你的話,會做出怎樣的選擇呢?」

  庫布斯一直恭謹的低著頭,這會兒終於笑了起來,露出滿嘴的黃牙,看上去醜陋而又狡詐。

  不過,他是由衷的高興,這個問題他已經等了很久,這意味著他得到了一定程度上的信任,而他,需要這個職位以及這個職位帶來的所有的一切。

  至於原因嘛,有很多,漢人越來越強大,西邊的戰亂不會很快的結束,初來乍到的漢人,會用他們的鋼刀,來奪取所能奪取的一切。

  遼國,以及花勒子模,兩個通往東方道路上的強大王國都被漢人征服了,也許很快,西邊兒那些國家,便會陸續體會到漢人的強大。

  那麼,對於他們這些行走在沙漠中,為商旅帶路的掌駝人,生活也許會受到很大的影響,他需要為自己和家人考慮,而一位可以通行於東西商路,而又十分慷慨的大商人,好像應該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換句話說,他正在努力將這個臨時工變成鐵飯碗。

  所以,他的回答很誠懇,也很巧妙。

  「我想。。。。。。。。您應該去見一見那位駐留在巴哈塔城的尊貴之人,您應該聽說了,那是一位神明的使者,也擁有著無法想像的權力,如果,能得到他的允諾,那麼,我想,那一定會給您帶來巨大的財富的。」

  卡迪爾也笑了起來,不停的抓撓著他的大鬍子,此時要是有人在場,一定會認為,眼前的這兩個人真的很像。

  就像沙漠中的沙狐一樣,狡詐而又機警。

  「你知道,我是虔誠的穆斯林,那裡的漢人。。。。。。」

  「但我也聽您說過,信奉真主的人,不應該狂妄的看待一切,有很多人,需要給予暫時的敬畏,即便,他們的信仰。。。。。。是那麼的糟糕。。。。。。。」

  卡迪爾露出了真正的笑容,並錘了錘胸膛,「我的朋友,你睿智的言語,說服了我,希望我們在之後的行程中,能有更多的交談,因為這非常令人愉悅,也希望我們都能有所收穫。。。。。。。」

  「時間差不多了,我們應該盡早啟程,盡快趕到你說的綠洲,這沙漠,已經讓我無比厭煩。」

  駝隊很快又開始行進,他們的目的地,便是前方那處綠洲。

  而到了那裡,其實不光卡迪爾要做出選擇,其實很多加入這個駝隊的商人,都需要開始考慮這個問題了。

  也許,過了那座綠洲,商人們便會分道揚鑣。

  沒什麼離別的傷感,因為之後的旅程也都很難預測結果,也許不久之後,有的人便會傾家蕩產,變成兩手空空的乞丐。

  甚至有的則會失去生命,躺倒在連自己都不知道名字的地方。

  而其中有些幸運兒,他們會滿載而歸,成為旁人口中的傳奇。

  誰知道呢,漫長的商途之上,充滿了機遇和風險,對重利輕離別的商人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但他們不知道的是,前方等著他們的,將是這次行程中,最刺激的一場冒險。。。。。。。

  (感謝大家的打賞和月票,意外之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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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20 03:38:46

第一篇 大漠商途(三)

  「停下來,都停下。。。。。。。。。。」

  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在駝隊中響起,因為以庫布斯為首的經驗豐富的幾個掌駝人,都從沙漠的晚風中嗅出了危險。

  這裡其實已經可以隱約看到前方綠洲的影子,蔥翠的綠色以及空氣中飄蕩的水汽,都預示著,他們離綠洲已經非常的近了。

  駝隊不知不覺間便加快了速度,但就在這樣一個時候,在呼喊聲中,駝隊緩慢的停了下來。

  一時間,混亂在所難免。

  但很快,駝隊就安靜了下來,不論是駝隊的護衛們還是駝隊的隨從,甚或是這些財物的主人們,都紛紛抽出了武器。

  危險在人們最鬆懈的一個時候,突然到來。

  但常年行走在商途上的人們,並不怎麼慌亂,。

  因為他們所在的駝隊,是個罕見的大商隊,有著幾百匹駱駝,數百名各族僱傭軍,加上駝隊的隨從人等,差不多有千多人。

  除非遇到大軍突襲,不然的話,一般來說,沙匪們是不會進攻這樣一支大商隊的。

  而且,在商途之上,可以說沒什麼良善之人,這麼多的貨物,其中一部分,還正散發著血腥味兒,那是他們從西邊商路上一隊花勒子模商人那裡搶來的。

  這樣的事情,很是平常,漫長的商路,本就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危險,商隊之間,也從來不會和平相處。

  因為信仰,種族,語言不通,實力差距等等等等的原因,讓商隊之間,也是爾虞我詐,從無信用可言。

  此時,不用商隊再派人出去探查什麼。(hua )

  因為很快,沙丘掩映間,便有人影出現在商隊四周。

  隨著時間過去,商隊中的人們,心情越來越是沉重,因為出現的人影還在增加。

  這些突然出現的人,身上裹著袍子,用布巾蒙著面龐,頭上也戴有包頭布,看上去和沙漠中的部族並沒有什麼不同。

  只是,他們有的身上還殘留著大片的血跡,而且,各個身形健碩,手裡握著鋼刀弓箭,只一出現,便散發出只屬於的肉食動物的危險氣息。

  當然,最讓商隊護衛們心驚的是,他們很多人都騎著戰馬。

  這是沙漠中,軍人最具代表的特徵。

  雖然,戰馬在沙漠中,遠不如駱駝來的好用,但在廝殺當中,戰馬依舊是騎戰的最好選擇。

  越來越多的身影出現在了四周,商隊被迫聚集了起來,並迅速將駱駝佈置在外圍,形成一個大圈,暫時代替了城牆。

  這是沙漠中商隊遇襲時,最常用的戰術。

  不過,所有經歷過戰爭,廝殺的人都明白,那畢竟不是真的城牆,而當遇到騎兵突擊的時候,這種戰術並不太管用,駱駝也是活的,會受驚,會四處亂跑,尤其是在大隊騎兵來襲的時候。

  當人影越來越多,沉重的壓力,讓商隊的人們終於驚慌了起來。

  他們沒想到會在這裡遇敵,而且還是這樣大規模出現的敵人,他們第一個便想到了綠洲。

  不過不同的是,有些人想往綠洲退卻,因為那裡看上去像是一條明晃晃的生路在誘惑著他們。

  但擁有著足夠的閱歷和經驗的人們,則知道,被這樣一群人悄無聲息的接近,他們來自哪裡,已經非常的清楚,他們應該也只能來自不遠處的綠洲。

  很可能,他們剛剛洗劫了那裡,至於是不是專為這支龐大的商隊而來,只有天知道了。

  商隊看上去很強大,但再強大的商隊也還是商隊,在大規模出現的沙匪面前,他們沒有多少勝算,甚至於,連逃跑都沒多少機會。

  幾乎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所以他們迅速的慌亂了起來,有的開始向神明祈禱,有的則聚集在一起,準備抵抗,盡力保全自己的貨物,有的則已經開始想要投降。。。。。。。

  這在經過嚴格訓練的軍人身上,是很難看到的景象,當然,出現在一支商隊身上,卻是再正常不過的反應。

  夜幕即將降臨,但這些突然出現的敵人,好像並沒有意願,在夜晚降臨之前,突擊商隊,這讓商人們安心了一些,也看到了一些希望。

  幾個大商人聚集在卡迪爾身邊,都希望拿出一部分貨物,來求得敵人離去。

  卡迪爾也沒有多少辦法,按照商路上的規矩,他們確實可以這麼做,當然,那是建立在敵人並不想損失太多的人的前提之上的。

  一般而言,談判總是在經過一場廝殺之後才會進行,那會讓雙方都能清楚的認識到該付出多少,又該得到些什麼。

  但現在。。。。。。。

  就在商人們陷入爭論的時候,庫布斯帶著兩個人來到卡迪爾的面前,低聲道:「他們是漢人。。。。。。」

  這意味著什麼,卡迪爾一時間也很難捉摸清楚,他只是下意識的問道,「真的?」

  「不會錯的,他們說的是漢話,我們聽的很清楚。」

  「如果。。。。。。是漢人,我們該怎麼做?」

  「首先,我想我們應該去問問他們來自哪裡,要幹什麼?然後,您需要盡快的做出決定,他們人很多,也都是很好的戰士,如果。。。。。他們有著惡意的話,我想,我們很可能會全部死在這裡。」

  卡迪爾異乎尋常的清醒了起來,危險的到來,讓他一下好像年輕了許多,他迅速的做出了判斷,「好,那就去問問他們,想要從我們身上得到什麼,如果可能的話,我們會滿足他們的任何要求,只要人能活著,其他的,都可以答應下來。」

  庫布斯和幾個人滿懷著希望和忐忑離開了,卡迪爾無疑給了他們很大的希望,這樣慷慨的商人,在商路上可不多見。

  現在,他們只希望,這些突然出現的漢人,能夠像玉龍城裡那些軍人一樣,好說話一些,也希望,這樣一筆巨大的財富,能讓他們滿足的離開。

  不過,談判還沒有開始,就已經被打斷。

  一支從綠洲疾馳而來的馬隊,來到了這裡,也打破了這裡的沉默。

  喊話聲響起,「聽著,所有人放下武器,誰是領頭的,出來,我們大人想要見他,不要做無謂的抵抗,有敵意的人,將會被處死。。。。。。。」

  喊話聲,一直持續了盞茶光景,用著通行於西域的各族語言說了一遍,這也保證了商隊中的大部分人能夠聽得懂他在說什麼。

  商隊的反應很遲緩,但在夜幕降臨之前,還是做出了最終的決定。

  三個在商隊中有著話語權的大商人跟在卡迪爾的身後,來到前面,命令所有人放下武器,就地紮下帳篷,以渡過這個難熬的夜晚,而他們幾個,則準備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迎接命運的抉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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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N
Crawler | 2017-9-20 03:38:46

第一篇 大漠商途(四)

  這處綠洲並不算很大,但位置卻很重要。

  由此西去,按照以前的疆域來看,便算是進入了花勒子模的勢力範圍,而它的西南方向,便是呼羅珊地區,西域最混亂的地方之一,按照漢人的說法,那就是兵家必爭之地。

  因為過了呼羅珊,便離恆河地域不遠了,因為有群山隔斷北方的寒風冷雪,恆河地域四季溫暖如春,物產極為豐饒,甚至可以說,不讓於中原大地。

  所以,只要佔據了呼羅珊地區,便可圖謀恆河平原,以為立國基業。

  所有總領西域的部族,誰又能放過這樣的機會呢?

  而綠洲東北方向,則直通草原,東南方向,則是回鶻汗國的疆域,過了回鶻汗國,就可以進入漢家地域了。

  這條道路,也就是傳統意義上的絲綢之路。

  所以,綠洲雖然不大,位置卻很是關鍵,東邊來的人,可以在這裡做出穿越沙漠的準備,西邊來的人,也可以在這裡歇腳。

  當卡迪爾等人被引領者進入這處綠洲,他們很快便聞到了淡淡的血腥味兒。

  一切的痕跡都表明,這裡剛剛經過一場廝殺,勝出者為誰,那也就不同問了。

  現在,綠洲無疑換了一個主人。

  這個主人是好客仁慈,還是兇殘而又貪婪,將會最終決定他們的命運。

  不過不管怎麼說,這位新主人都有著強橫的力量,這個已經毋庸置疑。

  卡迪爾等人被帶入了一間帳篷,帳篷中點著燈火,幾個人戰戰兢兢的坐下,等待著主人的召見。

  沒人跟他們多說什麼,只是這座綠洲,毫無疑問,此時已然成為了一個兵營。

  這個時候,幾個商人已經沒有任何懷疑,將他們留在此處的,並非什麼匪人,而是來自漢人大國的軍人。

  和玉龍城見到的那些各族混雜的軍人不太一樣,這裡的軍人,大部分都是真正的漢人。。。。。。。。

  卡迪爾暗自嘆息著,突如其來的霉運讓他感到正在遠離真主的視線,前途之上的一切,都是那樣的陌生。

  幾個商人竊竊私語著,猜測著對方的來歷以及他們將要面對的處境。

  一路上都不曾多說過幾句話,存著一萬分戒備的他們,很快就熟悉了起來,其實,他們都有著豐厚的財產,也都為將要開通的商路所引誘。

  所以,他們有著很多相同的特質,交談起來,並不存在什麼障礙。

  當然,這樣一個時候,他們不會談論自家貨物的種類,家財幾何,妻妾多少,在自己所屬的國家中,又有著怎樣的地位等等,他們談論的必然是怎樣才能度過眼前的危機。

  不過,在卡迪爾看來,這樣的討論無濟於事。

  商道上的事情,往往都是危機和機遇並存,愚笨的商人,只會看到眼前的危險,精明的商人則會從中找到利益所在。

  他們來到這裡,就是想跟漢人做生意。

  必然會接觸到漢人的一切,現在,也只是開頭。。。。。。。

  當然,這個開頭並不算美妙,因為軍人往往是商人最不願意與之打交道的一個群體,他們蠻橫而又貪婪。

  按照以往的經驗,商人在軍人眼中,大多只是些散發著誘人香氣的肥肉。

  那些掌握著權力的貴族,其實才是商人的金主以及倚靠。

  實際上,他們很快便知道,他們趕到這處綠洲的時間,讓他們遭受了池魚之殃。

  一位花勒子模王子逃亡到了這裡,被漢人追上並殺死在這處綠洲之中。

  對於花勒子模殘餘勢力的清剿,一直在持續不斷的進行。

  自大秦成武二十二年開始,先是回鶻內亂,接著吐蕃白象佛國宣佈自立,出兵討伐吐蕃高地各國,各國紛紛向大秦求援。

  此時,西域大國花勒子模終於掃平契丹殘餘勢力,殺死流亡的契丹王曲出律,開始出兵東向,一部分回鶻部族率先臣服,出兵助花勒子模攻遼人舊都,涯城。

  這場由花勒子模率先挑起的戰爭,在大秦成武二十二年使西域陷入混亂之中。

  大秦成武二十三年,因西方急報,大秦不得不在中原之戰中抽出手來,令大將軍張鈺統兵出玉門,平回鶻之亂。

  接著,又令大將軍王覽,率兵匯合吐蕃低地各部人馬,進入吐蕃高地,於大秦成武二十四年,攻入高地白象城,殺白象王以及佛主阿那摩,平吐蕃白象佛國叛亂。

  大將軍木華黎統兵出涯城,大破花勒子模大軍十餘萬於涯城西南百里處。

  木華黎統兵繼續西進,越過沙漠戈壁,大小數十戰,與張鈺部匯於花勒子模都城玉龍城下。

  三日後,破玉龍城,擒花勒子模國王以及花勒子模貴族無數,解送長安。

  之後大將軍張鈺領兵東歸,大將軍木華黎卻不受什麼限制,統兵繼續西進,破國十數,這才意猶未盡的統兵回轉。

  這一戰,歷時三年,擴土千里,大致上已經差不多完成了對傳統意義上的西域諸國的征服。

  只不過,大秦對西域的滲透還並不算徹底罷了。

  想要真正成為整個西域的主人,還需要很多的努力。

  伴隨著大秦一統中原的歡慶之聲,西域都護府的建立,已經被提上了日程。

  當然,這樣的事情,少不了北方塞外草原上的那個人點頭,因為對於西域的征伐,大將軍木華黎雖然功不可沒,但若沒有那個人的支持,一切都是空談。

  這是個比較詭異的局面,那個人在北方草原上呼風喚雨,儼然已為草原各部之共主,誰也不知道,那個人會不會一時興起,想要恢復突厥大帝國的版圖,自立為王。

  中原大事已定,卻拿北方草原上的那個人沒有任何辦法。

  那個人不會再回長安,但那個人的名字,卻還留在大秦之內,威懾之力十足。

  偏偏南北相安無事至今,又都站在大秦旗幟之下,此等情形,可謂古之未有。

  那個人對西域的野心,在這一戰當中,其實也顯露無疑。

  這樣一來,在某些人眼中,將來南北間的較量和衝突,將無可避免,不過,這樣一個糾結而又在大秦朝野內外諱莫如深的話題,誰也不敢輕易提出來。

  因為初秦的名將們,各個官居顯位,手握重權,這些人大部分又都曾於那個人麾下任職。

  有舊部,有門生,有的乾脆就是那個人的親戚友好,連英明神武的成武皇帝陛下,都視那人為兄。

  在這樣一個時節,有再多的擔憂,也只能藏在心裡。

  那個人若是身在長安,還可謀而算之,但。。。。。。那人已經遠颺千里,許多權謀也就用不上了,連招其入朝這樣的政治手段,也難以為之。

  蒸蒸日上的大秦,北方獨立於外的權臣,此時卻正在合力圖謀西域。

  而從西方來到這裡的商隊,恰逢於西域劇變之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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