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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上)[深空鋼索] 




 「你要殺了我?親手殺了你的兒子?」吳天祿仰頭看著何柏谷,「來呀!殺了我呀!來呀!」

何柏谷用顫抖的手慢慢卡住吳天祿的脖子:「我原本希望你只是個健健康康,快樂成長的正常孩子,我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你根本不應該讓我來到這個世界上!」吳天祿竟然一拳打在何柏谷的胸口,何柏谷胸口一悶,嗓子發甜,一口老血含在口中,竟又生生地嚥了回去。

其他人看著這一幕,都沒有上前,古拉耶夫也立即示意剩下的那名賽博格將手中的槍放下,他扭頭示意詹天涯,現在可能還剩下的辦法便是——把鎮魂棺封起來!

封?怎麼封?詹天涯看著鎮魂棺,難道用鐵鏈纏繞,再貼上符紙,扔進水泥之中嗎?亦或者用塑封彈直接將其封在那黃金色的琥珀之中,讓這個東西連同胡順唐、姜伯子以及所有的冥器都成為永久的回憶?

再說,現在把這東西運出去都是個困難事,雖說有古拉耶夫和那個賽博格在場,但也無濟於事,你根本無法說服在外面的美俄聯軍相信,那群人肯定會執行命令,將潛艇連同他們全都轟進海底,永遠埋葬。

「我只是想要個家而已。」何柏谷閉上了雙眼,雙手使勁掐住了吳天祿的脖子,一狠心,使勁掐了下去,吳天祿面部青筋暴露,似乎還在抵抗著何柏谷雙手產生的力道。

就在這生死的關頭,那怪異的機器電機停止了,一團寒風突然間從地底冒了出來,帶著詭異的黑色氣體,瞬時間充斥了整個海洞,大家在黑暗之中互相呼喊著對方的名字,但喊話聲也很快被風鑽鑽出來的洞穴風聲給掩蓋。

很快,海洞之中除了那種黑風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東西,許久後黑風逐漸從死火山口噴發出去,像是一條黑龍一樣朝著天空飛翔而去,海面與海洞又恢復了之前的模樣。海面上的美俄聯軍目瞪口呆地看著先前發生的一切,從始到終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大家都驚呆了,像是被魔法石化的雕像一樣。

而在世界的另外地方,以中國為首的各地軍隊依然以各種方式對風團進行著大規模的反擊,雖然效果並不明顯,地面攻擊也非常吃力,但依然沒有放棄希望,美俄的其他國家的基地也相繼加入了抵抗之中,並且幾乎先後對華盛頓方面告知,通訊出現了問題,只能各自為戰。

一陣鐵索的碰撞聲,讓在黑風中出現昏迷的夜叉王逐漸清醒過來,睜眼便看到吳天祿吃力地將從火山口落下的鐵索綁在鎮魂棺之上,他回頭來看著的夜叉王,搖了搖頭道:「別阻止我,你會後悔的。」

夜叉王吃力地爬起來,搖搖晃晃朝著吳天祿走去,他知道那黑風中肯定帶有其他的東西,否則他這個活死人不可能遭受這麼大的影響,周圍的人橫七豎八的躺著,隨後清醒的只有莎莉與胡淼兩人,三人從三個不同的方向走向吳天祿,試圖阻止他,很明顯他有幫手,最後的幫手,最後的殺手鐧,這都是姜伯子與吳天祿計畫之中的事情,否則姜伯子不可能那麼輕易放他們進到這扇大門之中來。


「要達到目的就必須要有犧牲。」吳天祿綁好鐵索,坐在鎮魂棺之上喘著氣,指著那台機器道,「你們如果有精力想殺死我,不如想想怎麼阻止從那個洞中跑出來的東西,嘿……」

三人停住腳步,朝著那台機器的方向看去,機器周身已經出現了裂縫,尾部的那個巨大的金屬蓋也開始出現了震動——裡面有東西試圖出來,而且力量巨大。

「快點!阻止他!」夜叉王咬牙衝了上去,一使勁全身如撕裂般的疼痛,胡淼和莎莉也撲了上去,壓住了吳天祿,但吳天祿根本不反抗,只是使勁用力拉了下懸掛下來的那根鐵索,隨後鐵索猛地將鎮魂棺收緊,隨後開始緩緩上升。

「拉斷鐵索啊!」夜叉王拽著鐵索,但無濟於事,胡淼和莎莉也奮力拉扯著,但上方似乎有一頭巨大的怪物一樣,他們的力量根本無法對抗。

機器的金屬蓋打開了,一雙蒼白的手出現在洞口的邊緣,隨後更多的手揮舞著出來,一個個通體都是窟窿的怪人怪叫著鑽了出來,打著滾落地,還未起身站穩,便向周圍的眾人襲去。夜叉王轉身抓了地上的機器,朝著湧出來的窟窿人拚命開火,同時呼喊著古拉耶夫與魏玄宇等人,他們還未清醒,而鎮魂棺也即將被拉出海洞。

鎮魂棺緩緩上升,莎莉和胡淼死死地拽著鐵索,吳天祿只是躺在鎮魂棺之上,面帶笑容,看著上空。

夜叉王扣動著扳機,阻止著一撥又一撥的怪物朝著其他昏迷中的人襲去,即便是50口徑的重機槍也有子彈用盡的時候。

機槍的轟鳴聲震醒了離夜叉王最近的魏玄宇,爬起來的他揮舞著拳頭,雙眼卻無法看清楚目標所在,莫欽靠著門口手中舉著一把沒有子彈的手槍,他已經是個普通的凡人,再沒有任何復原的能力,臭鼬爬過去靠在他身前,面朝著那些即將衝過來的怪物,怪叫一聲撲了上去。

「走啊!」魏玄宇被一名窟窿人撲倒,抬腳踹開之後,朝著夜叉王喊道,「走啊!上去!棺材要被吊走了!」

夜叉王扔掉手中的機槍,大喊一聲高高躍起,抓著棺材的邊緣,清醒過來的何柏谷也奮力跳了上去,此時棺材的拉動速度也已經增快,瞬時間便被拉進火山洞之中,消失在了下方眾人的雙眼之中。

「摳門!過來!快點!」莫欽在臭鼬的攙扶下勉強走出門口,開始用身體推動著那扇大門,「快點!推門!幫忙!」

魏玄宇已經被怪物團團包圍,使勁了全身最後的力氣,胡亂揮舞著四肢,阻止著那些怪物上前,就在他險些又被撲倒的時候,那名倒地的賽博格起身,抓著沒有子彈的機槍左右揮舞著,驅散著那些湧上來的怪物。魏玄宇的身體也被古拉耶夫一把抓住,隨後朝著門縫外扔了過去。

「關門!」古拉耶夫背朝著他們喊道,「把門關上!」

「青衣!詹天涯!」莫欽站在門縫喊道,葬青衣依然趴在不遠處一動未動,並未清醒,莫欽讓魏玄宇和臭鼬努力推著門,自己則上前抱住葬青衣,拖著詹天涯,走三步摔一跤地朝著門縫處跑去,怪物已經越來越多,像是已經倒滿的米缸中溢出的大米一樣翻滾著掉落了出來。

「關門!快點!」古拉耶夫乾脆衝向了那機器的上端,揮舞著拳頭朝著下面砸去。

大門附近,孤身奮戰的賽博格也被無數的怪物撲倒,那些窟窿怪物在他的身上踩踏著,用石頭、腦袋、四肢等各種東西去砸著他身體的表面,他的盔甲開始出現裂縫,其中用以維持運轉的生物油也飛濺了出來,像是鮮血一樣射向空中,再緩緩落下。

門已經被關得只剩下一條縫隙,魏玄宇朝著古拉耶夫揮著手:「來啊!快點!你這個死老毛子!快點來!」

「滾!給我滾!快走!」古拉耶夫說著,雙腿已經被下面的怪物活活拽住,接著朝洞口之中拚命拖去,他的半個身體已經陷入了怪物堆之中,被那群瘋狂的窟窿怪撕咬著。

「關門……」莫欽低聲道,其他人合力將那扇大門關住,快關好的瞬間,魏玄宇鼓足一口氣,將夾在門縫中的一頭怪物一拳揍了進去,隨後大門緊閉,除了那群怪物的呼喊聲之外,再也聽不到其他的聲音,剩下的只有無數雙手在拍打大門的聲音。

莫欽抱著葬青衣,和魏玄宇、臭鼬、失血昏迷的詹天涯一起靠在那扇大門口,聽著門內的聲音,都閉著眼睛祈禱著,如今除了祈禱,沒有任何事情可以幫助跟著鎮魂棺被帶上海面的夜叉王等人。

飛速上升的鎮魂棺之上,夜叉王抓著吳天祿,將其壓在鎮魂棺棺蓋之上,喝道:「上面是誰?誰在幫你?告訴我!」

「他們在幫所有人。」吳天祿輕笑道,「這是最後的希望。」

何柏谷抓著鐵索站在一側,想說話,卻因為寒風的侵襲張不開口,最後他似乎也認命了,抓著鐵索坐在鎮魂棺之上,只是仰頭朝上看著。

夜叉王、胡淼和莎莉也仰頭看著,許久後終於看到在空中的那通體白色的怪物,等再近一些,他們知道錯了,那不是什麼怪物,那只是一架巨大的飛機,那架經過改裝的A380空客客機,但在鎮魂棺之上的幾人都是第一次見到這飛機,也並不知道這飛機是曾經中美俄三國機密部門首腦私下聚會的地方,還在驚訝姜伯子怎麼會在最後想出了這種辦法。


鎮魂棺在靠近飛機底部的時候,下方的機艙打開,加快速度將鎮魂棺收了上去,隨後機艙慢慢關閉,眾人驚魂未定,發現整個機艙之內除了幾十個巨大的金屬箱子之外,就剩下那個拿著手槍,滿臉白斑的狗魚。

「你不是被捕了嗎?」夜叉王從棺材上跳下,卻沒有離開鎮魂棺,莎莉和胡淼趕緊聯手制住吳天祿,何柏谷則傻坐在那,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畢竟是我的祖國,在祖國就有朋友,有朋友就能想辦法,而且我早就準備好了兩個忠心耿耿的替身。」狗魚舉起手槍來,對準夜叉王,「我知道你是什麼,我也知道這槍膛之中的子彈也許殺不死你,但我不想與你為敵,請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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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下)[最後的幫手] 




 狗魚的出現,完全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是姜伯子的幫手嗎?姜伯子最後的殺手鐧!

「你想幹什麼?」夜叉王並未因為狗魚的威脅而離開,相反迎著槍口上前,「事已至此,你還執迷不悟?」

「我執迷不悟?我大概是最清醒的人了,胡萬欽迷失了心智,他在被策反的那一刻就已經迷失了。他一廂情願的認為自己真的可以主導一切,但姜伯子只視他為一顆棋子,他讓我出賣了胡萬欽,我做了,他又讓我在這個時候帶著這架飛機來這裡,我也做了,但我不會讓他得償所願的。」狗魚展開雙臂,指著周圍的那些金屬箱子,「你們看看,這裡裝滿了什麼?」

夜叉王朝著四周看著,那只是一個個金屬箱子,表面沒有任何標誌,也沒有嚴格的防化措施,裡面會是什麼呢?高爆炸藥?核武器?

「不要以為裡面裝著的是核彈!我上哪兒弄幾十顆核彈去?就連美俄總統都不可能讓人在飛機中裝滿核彈跟著自己離開,更何況是我?」狗魚放下手,順手掀開離自己最近的那口箱子,指著裡面用超輕減壓塑包裹著的那個深白色的彈頭說,「這是塑封彈,唯一的殺手鐧,我想這東西可以封死陰陽縫,也可以封死這口棺材!」

「你不是姜伯子的幫手?」夜叉王依然有些不信,後方的吳天祿只是笑,胡淼和莎莉也微微搖頭,表示並不信任狗魚。

「我和胡萬欽雖然都很瘋狂,但我們並不傻,並不像美國深淵科學部的那兩個人一樣,傻到會相信權力可以改變一切,也許最早我們是帶著這種念頭,但幾十年慢慢走過來,最終發現權力能改變的只有自己,無法去改變其他人,每個人都有自己獨立的意識。蘇聯沒了,大家高喊著『再見列寧』,俄羅斯新的制度誕生了,曾經咒罵著那些制度不公的人們轉身發現,以前的窮人現在還是窮人,以前是富人的變得更加有錢,這個國家只是變了個稱呼,轉換了一個方式,該存在的依然存在。」狗魚低聲道。

「我和胡萬欽曾經有過可怕的念頭,希望憑藉我們手中的情報和獨特的權力盡力去改變一些什麼,我們一次次的模擬著,制定著各種方案,最後發現根本沒用,世界不管變成什麼樣,你都無法去將一群群的人改頭換面,我們也無法用所謂的智慧去瞞過姜伯子,騙一億人,比騙一個人難多了,但欺騙遲早有一天也會被人揭露,你在改變不了靈魂的前提下,只能順其自然。」狗魚盤腿坐了下來,捏緊手中的槍。

「靈魂是無法塑造的,你們竟然明白?」吳天祿依然躺在棺材上。

「我們的研究說到底,只是為了驅除靈魂中關於那部分私慾。那個日本醫生,胡萬欽的摯友一生致力於想消滅人類的負面情緒,可到自己病死的那一天才發現那只是個永遠無法實現的夢想,就連一台機器在你強制性讓它去循環做某件事情之後,它都會磨損,最終自我毀滅,又何況是人呢?」狗魚搖頭,「胡萬欽決定消滅姜伯子,但在蜂巢之中他發現姜伯子根本就不存在於鎮魂棺中的時候,他絕望了,認為那傢伙真的是神,於是他變了,決定屈服。可我不那麼認為,幾十年走來,我發現不管是在什麼樣的制度下,什麼樣的背景下,這個世界只能順其自然去發展,所謂天意只是個笑話,所謂預言也只是人們自我安慰的一種方式。李朝年將自己的組織取名為『二十二世紀』只是為了圖個吉利,那麼強大的一個人竟然也選擇了祈禱,我們又能做什麼呢?」

「對呀,我們又能做什麼呢?」吳天祿接過狗魚的話。

夜叉王不語,只是緩慢搖頭。狗魚從衣服中拿出一個起爆器來:「我知道他們如果都失敗了,最終只會剩下我,我不會讓姜伯子成功的,我會引爆這架飛機中的塑封彈,將那口帶著詛咒的棺材永遠封死在飛機的殘骸之中,沉在北冰洋的底部……或許,以後的人依然會來重新尋找,但那也是以後的事情了,以後也總會有人出來阻止的,如同你們所做的一樣。好了,我的話說完了,你們走吧,這架飛機會在十分鐘之後爆炸。」

狗魚說著按下了起爆器上面的計時裝置,計時裝置開啟的同時其他所有箱子上的計時裝置也同時開始跳轉著數字,他已經做好了與鎮魂棺同歸於盡的準備。

「有了這些塑封彈,我至少還能留個全屍,滿足了。」狗魚笑道,卻又想到了什麼,聲音低了下去,問,「古拉耶夫,那個祖國的英雄,想必也戰死了吧?」

「不知道,也許還活著。」夜叉王轉身來到鎮魂棺處,蹲下來摸著那口棺材,對棺材中的胡順唐說,「半桶水,這輩子認識你,是我最大的幸運,可是我無法拋棄所有人的未來,而將你救出來,但我欠你的會還給你,我不會走,會陪你到最後。」

夜叉王挨著鎮魂棺坐了下來,與此同時吳天祿也站了起來,扭頭看著周圍的塑封彈說:「你們真以為憑藉這東西就可以阻止他?太幼稚了!」

夜叉王只是冷冷道:「不試試怎麼知道?」

「你們做什麼春秋大夢呢!」吳天祿說完竟然開始解開鎮魂棺上面的鐵索,但夜叉王卻已經預料到了他這一手,翻身撲了上去,像一頭野獸一樣撕咬著,吳天祿用腳使勁踹開夜叉王,對莎莉和胡淼喊道,「你們如果相信他,就放開他!」

莎莉沒有任何動作,可胡淼卻直接伸手開始解開鋼索,爬起來的夜叉王正欲沖上去,又被吳天祿壓倒在地,夜叉王高喊道:「胡淼!你他**是不是真的瘋了?」

「對,她是瘋了!」鎮魂棺中傳來一個沉悶的聲音,胡淼愣了,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狗魚!引爆塑封彈!快!」夜叉王喊道,就在狗魚準備引爆的那一刻,莎莉卻奔上前去一巴掌將引爆器打翻。

莎莉站在那,看著狗魚,低聲道:「對不起,我還是得選擇相信他。」

「何柏谷!你愣著幹什麼?上啊!」夜叉王的胸口被吳天祿的雙膝死死壓住,無法動彈。

何柏谷只是傻坐在那,搖頭道:「天意,都是天意。」

「天你媽!」夜叉王罵道,張口就咬住了吳天祿的手腕,將其手腕上一大塊肉撕咬了下來,但吳天祿似乎根本感覺不到痛苦,依然死死地壓著他,直到鎮魂棺的棺蓋被掀開,姜伯子重新從裡面爬起來,舒展著自己的身體。

「完了!」夜叉王咬牙道,張口大聲喊著,「吳天祿!你這個王八蛋!」

「他的選擇是正確的。」姜伯子將身體上穿戴著的冥器一一取下,小心翼翼放置在鎮魂棺之中,「完成了,我也不再需要這些東西,現在要做的只是將它們重新分散藏起來,永遠不讓其他人找到,這樣冥器的力量就只歸我一個人,即便是胡順唐去了另外一個世界,擁有了那些力量,也拿我無可奈何。」

「狗魚!狗魚!引爆啊!用手槍!」夜叉王依然不肯放棄,可眼前的吳天祿卻一拳一拳揍在他的臉上,直到夜叉王人事不省,他才抓起手中的降落傘,強制性套在夜叉王的身上。

「賀昌龍!睜大你的眼睛好好看著!」吳天祿湊近夜叉王低聲道。

「看你媽!」夜叉王高聲罵道。

姜伯子的眼中似乎根本看不到其他人,直接來到艙門緊急出口處,抬腳將那扇門給踹開,狂風立即灌入機艙之中,飛機開始劇烈地抖動,周圍其他人抓著旁邊的東西,以防自己被吹走或者吸出飛機。而姜伯子則穩穩站在機艙口,用藐視的眼光看著下面無數的軍艦,淡淡道:「愚蠢的凡人。」

「走吧!我得去另外一個世界了。」姜伯子側身扭頭看著胡淼與莎莉,「在另外一個世界,胡順唐還需要你們兩人,只有在這種高空之上跳下去,藉著引力的高速才能穿越過去,時間不多了。」

姜伯子的話讓胡淼和莎莉兩人對視了一眼,接著胡淼便動手了,以極快的手法擊中了莎莉數次,抓著其身體扔進鎮魂棺之中,準備將棺材蓋好的時候,莎莉掀開棺蓋衝了出來,兩人再次扭打在一起,再沒有使用各自的怪異力量,僅僅只是兩個普通女人的廝打。

「一、二、三……」姜伯子只是看著外面,「時間真的不多了。」

「很快!稍等!」胡淼的力量依然勝出莎莉很大一截,她抓著莎莉後退著靠近姜伯子,再準備鬆開莎莉的那一刻,低聲道,「謝謝你為胡順唐所做的一切,但不管怎樣,你永遠只是個第三者,他是屬於我的,永遠屬於我的!」胡淼說完一腳踹在莎莉的身上,藉著那股力量衝向姜伯子,抱著姜伯子一起掉下了飛機,朝著下方的火山洞中急速掉落。

「胡淼!」莎莉翻身爬起來,想都沒有想,直接衝向機艙口跳了下去。

三人在空中急速掉落著,姜伯子面帶笑容,張開雙臂享受著勝利的空氣,而在那架A380飛機之中,吳天祿卻鬆開了夜叉王,面帶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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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上)[犧牲] 




 「你贏了!」夜叉王搖頭道,不再做任何事情,知道做任何事情也無法阻止了,「你們贏了!」

「對,我和胡順唐贏了,我和我兒子贏了!」吳天祿指著自己的胸口,隨後又俯身抓起夜叉王,將其拽到飛機機艙口去,「你們曾經都選擇過相信我和我兒子,但又懷疑過,到最後你們依然還是抱著懷疑,走吧!我們再也不需要信任!」

說完,吳天祿一把將根本不準備還手的夜叉王推下了飛機,夜叉王被推出機艙口的瞬間,立即被狂風捲飛,消失在機尾的深空之中。

吳天祿轉身又來到何柏谷跟前,給何柏谷綁上傘包,將其手按在開傘索上面,又退後三步,跪下來重重磕了三個響頭,埋頭道:「爹!這是我這輩子第一次叫出這個稱呼,兒子所做的一切不知對錯,也不想知道結果會是怎樣,只是想在我離開之前最後叫你一聲爹。」

吳天祿說完抬頭看著淚眼朦朧,但又呈迷茫狀態的何柏穀道:「我這個不孝子算是盡孝了,但我還是想說,你這一輩子白活了,什麼事都沒有做,也沒有去阻止,如果當初你阻止了,不會有這些悲劇的發生,即便整個世界都在姜伯子的計畫之中,你也僅僅只是保持著可笑的中立,觀察著,等待著,所以你這種人才有資格繼續活在世界上,走吧!」

吳天祿說完,抓起何柏谷,一把將其扔出了機艙之外,接著跌跌撞撞走到另外一處,俯身把引爆器撿起來,放在狗魚的手中,讓其握好。

握著引爆器的狗魚看著吳天祿道:「你的計畫比荊柯刺秦強多了,你信他可以在另外一個世界裡阻止姜伯子?」

「我信我兒子,一直都信,哪怕全世界都不信他,我信!」吳天祿輕輕拍了拍狗魚的雙手,「我等會去駕駛艙啟動手動駕駛,掉頭撞向下面的火山口,在快要撞擊到陰陽縫的瞬間,我會用機艙廣播通知你,在那個時候你才啟動引爆器,明白了嗎?」

「想不到,最後剩下的竟然是我們。」狗魚笑道,將手槍遞給吳天祿,「被塑封彈封住,不知道是什麼狀態,是死還是長眠?我做了很多壞事,沒有資格在塑封彈之中長眠,解決我吧,讓我也去另外一個世界看看。」

「好。」吳天祿拿起引爆器和手槍,別過腦袋看向另外一側,隨後毫不遲疑地扣動了扳機,槍響之後,狗魚身體一軟,靠在後面的塑封彈箱子上面死去。吳天祿深吸一口氣,朝著駕駛艙走去,將引爆器掛在自己的胸前,將飛機調整成為了手動駕駛,在空中急速掉頭,朝著火山口方向急速衝去。

姜伯子、胡淼和莎莉三人朝著下面的海洞急速掉落,被空氣摩擦著,莎莉的身體好像都要完全熔化了一樣。儘管她距離前面的兩人不過幾米的距離,但自己不斷揮動的手卻連姜伯子的腳尖都搆不著,緊緊抱著姜伯子的胡淼從手臂的縫隙之中依然用那種帶著怨恨的目光看著自己,彷彿在說:為什麼你還是不肯放過我們?沒用的!他是我的!

翻滾,掉落……下方的海洞之中那些窟窿人已經湧滿,如同是即將噴發出來的岩漿一樣。它們藉著互相的身體攀爬著,試圖從火山口爬出去,順著那根連接底端與天空之城的石柱爬上世界的頂峰,然後站在那座黑色城堡之上,嘲笑著這個世界中的所有人,如同是當這個世界消亡之後,這個世界的人前往另外一個世界時,也會帶著相同的表情一樣。

三人的身體像是三顆鑽地彈,瞬間砸進下面的窟窿人群之中,急速旋轉著,很快便來到下面的陰陽縫口。巨大的撞擊聲之後,無數的窟窿人被那股力量掀開,姜伯子也奮力穿越著最後那堵障礙,帶著胡淼拖著抓著自己腳踝的莎莉。

三人掉進虛空之中,在那沒有空氣卻又充滿無數靈魂的空間之中奮力游動,躲避著不時漂浮而來,試圖碰撞他們的古怪物件,朝著另外一邊射來白光的地方行去。

A380客機之中,吳天祿將飛機垂直朝著火山口下方的陰陽縫中衝去,碰撞著作為障礙的所有窟窿人,那些怪物慘叫著,揮舞著四肢,試圖用自己的力量將那飛機拆成碎片。駕駛艙中的吳天祿高喊著,將發動機的動力推到最高,拿出了在手中的引爆器,等到眼前的窟窿人逐漸驅散,出現了那台古怪機器的同時,吳天祿毫不遲疑地按下了起爆器。

「轟——」飛機內部爆發出了金黃色的光芒,同時發生了爆炸,但很快爆炸像是被凍結一樣,維持了初爆的狀態,無數的泡沫從飛機中湧出,包裹著下面的機器,同時也吞噬著那些在狂奔逃竄中的窟窿人。

泡沫從火山口噴發了出來,卻在即將散開的瞬間凝固住了,在陽光之下變成了金黃色的琥珀。

……

汽車的轟鳴聲,人群的喧鬧聲,讓處於昏迷狀態的姜伯子、胡淼和莎莉三人清醒了過來。胡淼和莎莉站起來,看著四周那些迷茫又恐懼的人們,看著周圍的高樓大廈,抬手擋著從天空照射下來的陽光。

兩人完全不相信自己已經身在另外一個世界,這裡好像與原先的世界沒有任何區別,只是從汽車的外形,路人手中拿著的數碼產品推測出也許這裡的科技更為發達,但人們也更加冷漠——他們莫名其妙的出現在大路的中心,路人也只是略微驚訝了幾分鐘,隨後又四散走開,繼續著自己的工作生活,並沒有因為這三個人而停滯。

「我回來了,我贏了。」姜伯子深吸一口氣,「熟悉的氣味。」

胡淼與莎莉兩人扭頭看著姜伯子,等待著,等待著姜伯子將胡順唐放出來,然後呢?然後等待著胡順唐的選擇嗎?

「胡順唐,我已經回來了,在這個世界,我可以不擁有實體,我把身體交給你,你是這裡的神,你要做我曾經在你所在的世界做過的一切,我花了無數次輪迴的時間變成了這樣,而你只需要在這個我已經鞏固好的世界,花很短的時間完成所有的工作。」姜伯子用手摸著自己的胸口,露出滿意的笑容,轉身徑直朝著路邊走去,不斷地伸手去推開周圍那些他看做是障礙的人。

沒有人阻止姜伯子,大家都只是將他看做是個神經病,四散躲避著,議論著,隨後又走開,繼續自己的忙碌。

在胡順唐的耳中,這個世界是那麼的安靜,並不喧嘩,只是人們的眼神更加迷茫,彷彿根本不知道未來在何處,自己又為什麼生存,也許世界原本就應該是這樣,多數人帶著絕望,必須讓少數人給予他們信心和希望,並帶領他們繼續走下去。

這個世界根本就不需要英雄,需要的只是一個個能給予人們希望的普通人。

「我可以自由活動了?」胡順唐終於開口問。

姜伯子攤開手:「當然,只不過我還可以隨時控制你的身體,雖然我在這個世界不再具備那種力量,但只需要控制住你,我什麼都不用擔心。」

「是嗎?」胡順唐說完嘗試著舉起了手,果然姜伯子也舉起了手,隨後胡順唐猛地一甩手,重重打在旁邊那人的筆上,筆尖將手背戳出了個血洞,鮮血直接滾了出來,姜伯子也忍不住哀嚎了一聲,早就忘記的疼痛感又一次出現在他的記憶神經之中。

胡順唐抬手看著自己手背上的血洞,旁邊拿筆的人一個勁道歉,但隨後又飛速離開,消失在人群之中。

「真的,現在只是個普通人了,我需要怎麼得到那種力量呢?」胡順唐問,同時回頭看著在身後跟著的莎莉和胡淼。

「力量就在你手中。」姜伯子笑道,「只不過你現在就像是一部巨大的機器,具備強大力量的機器,很脆弱,但也很可怕,而我是那個控制著機器的人……胡順唐,我不會允許有什麼意外發生。」

「噢……」胡順唐簡單應了一聲,看著胡淼和莎莉笑道,「謝謝你們,在最後,我希望你們能幫我一把,好嗎?」

「別耍花招!胡順唐!」姜伯子立即意識到胡順唐要做什麼,但為時已晚,胡順唐轉身便作勢要衝向馬路,撞向那些個急速而來的汽車,可就在他快要衝出馬路的瞬間,身體僵住了。

姜伯子冷笑道:「別幼稚了,我說過,你不會成功的,我可以隨時控制住你的身體,明白嗎?她們兩人來到這個世界,也僅僅只是普通人而已,因為在那個世界,她們已經得到了那種力量,在穿越虛空之時,力量因為平衡而被剝奪了。」

「我知道,當你在機器前對我說出謎底的時候,我就知道當我們回到這個世界之後,你會做什麼,你只是個意識,你用鎮魂棺把意識融合在我的身體之中,控制著我,但你擔心我得到那種力量而脫離你的管制,所以你讓我在肉體上變得和普通人一樣。」胡順唐平靜地說,「但是你別忘記了,凡人要死是非常簡單的一件事情……姜伯子,再見了。」

「你說什麼?」姜伯子還未意識到胡順唐的意思,卻發現胡淼帶著微笑張開雙臂朝著自己衝了過來,就在衝到身前的那一瞬間,胡淼的雙臂死死抱緊那副身軀,翻身滾向馬路的中心,同時一輛越野車衝了過來,徑直撞向兩人,將兩人撞飛,另外兩輛汽車因為無法剎車,直接從兩人身體上碾壓過去。

人群中傳來了尖叫,人們的注意力終於又重新集中在了那三個奇怪的人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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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下)[疑問] 




 馬路中心,胡順唐的身體已經快被沉重的汽車碾成兩截,胡淼還剩下一絲氣息,掙紮著將自己的手伸了出去,卻無法再抓住胡順唐的手,在其體內的姜伯子意識逐漸模糊,完全沒有猜測到會有這樣一幕發生。

「你想不到吧?想不到胡淼會親手送咱們一程吧?」胡順唐道,「你機關算盡,通天曉地,卻沒有想到這一手,贏家是我。」

「你***……」姜伯子在意識徹底消亡之前,最後說的竟然是一句髒話。

隨即,胡順唐的意識也逐漸模糊,沉沉睡去。

好了,我終於可以當個正常人了。

路邊的莎莉站在那,看著兩個血肉模糊的人,她慢慢走過去,蹲在兩人的中間,將胡淼的手與胡順唐的手放在一起,自己則慢慢鬆開站起來,搖搖晃晃地朝著逐漸閃出一條路的人群之中走去,消失在人海車流之間。

那天,在那個世界的城市之中,有上百人同時目睹了一個女人與一個男人同歸於盡,大家開始議論著那個流著眼淚將男人女人手牽在一起的第三人,猜測著她為什麼要那樣做?這次謀殺的動機又是什麼?幾乎所有人都認為那是殉情,那是情殺,沒有一個人會將那兩個人的死與世界末日結合在一起。

隨後,當他們的身份無法被確定的時候,各種謠言漫天飛揚,又在短時間內徹底消逝。大家忘記了這件事,媒體不再報導,警方只是在報紙、電視和網絡上發佈著通告,尋求知道他們三人身份的線索,除此之外,再沒有更多的故事發生。

一切都順其自然,世界依然朝著未來慢慢地邁著步子。

……

而在另外一個世界,海洞的封堵,塑封彈的爆炸,讓所有的一切都回歸平靜。全世界各地的風團因為姜伯子的死和陰陽縫的封堵瞬間消失,那些在風團之中的怪物也因為失去了風團的保護,在很短的時間內被世界各地的軍隊剿滅,留下的只有堆積如山的屍體,還有如何處理這堆屍體的問題。

在北冰洋某個浮島的邊緣,夜叉王平安跳傘落地,隨後在不遠處的另外一座浮冰之上發現了何柏谷的降落傘,卻沒有再見到何柏谷的蹤影,也許那個膽小怕事,永遠保持中立的人又一次逃避了,又也許他如同他師父穆英豪一樣,悄悄的找了個地方等死。

再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也再沒有人記得世界上還曾經有這麼一個悲哀的人。

夜叉王站在浮島的邊緣,看著很遠的那座死火山口豎立起的琥珀山,那座琥珀山像是北冰洋的一顆金黃色的眼球一樣,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出安靜的光芒。

一天後,當那兩艘俄國潛艇重新浮現在海面之上的時候,美俄聯軍第一時間解除了同盟條約,改變了態度,開啟所有的武器進行對峙,都聲稱是自己發現並俘虜了那兩艘潛艇要求帶回本國。兩國政府也開通了熱線進行談判,美國總統聲稱要調查出事件到底是怎麼回事,俄國總統則堅持認為潛艇是屬於俄羅斯的財產,俄羅斯理當帶回去。

幾個小時後,兩國總統又紅光滿面出現在電視機前,對媒體訴說著這次的災難,美國總統義正言辭,並又很隱晦地告訴世界上每個角落中的人們:這件事與中國、俄羅斯有著莫大的關聯,而美國為了阻止,卻成為了最大的受害者,美國不管花多少時間,都會找到證據,對造成災難的人進行懲處,並敦促聯合國將風團消失的那一天定為世界災難日。

面對媒體的俄羅斯總統,則一如既往地反駁著美國總統的話,說那是美國人的陰謀,利用卑劣的手段干預著他國內政,俄羅斯將會在找到證據之後撕下美國人的虛偽面罩,給全世界的人一個真相。

在北京,中國外交部發言人面對媒體的質問,依然用那一招「問牛答馬」的招數,讓下面的記者無比迷茫,挖空心思研究著發言人所說的話,最終發現對方說的是滴水不漏,什麼也不透露,但又覺得其中隱藏著什麼,就像是一杯摻了水的烈酒,雖然淡了,但還是能醉人。

紐約的聯合國總部恢復了往日的工作狀態,只是這一次他們再也沒有召開新聞發佈會,而是進行了緊鑼密鼓的救災工作,呼籲全世界投入新世界的建設之中,並且縮減武器,減少溫室氣體排放等等一系列已經幹了幾十年卻成效不多的工作。

最終的協議在半個月之後達成,在美俄政府的「支持」下,聯合國再次派出了常任理事國成員組成的災難調查小組,前往北冰洋空中之城處進行調查,並且設置了臨時考察站,扣留了俄軍潛艇與潛艇上的所有人,但在小組即將啟程前,除了中美俄三國的代表之外,其他國的代表卻因為「路上堵車」而沒有及時趕到機場。

被扣留的潛艇人員被無數的士兵看守著,但所有人都只是聲稱進入了那個海洞,隨後其他的事情都不知道了,於是調查小組的人只得把重心放在詹天涯的身上,因為他是唯一一個從海洞中返回的人。

可就在當夜,空中之城崩塌了,像是被無數枚導彈同時擊中了一樣,城堡變成碎片砸向下方的海面,經過數十個小時的時間重新在下面形成了一座帶著尖石的島嶼,嚴嚴實實遮蓋住了下方的死火山口,還有那顆北冰洋琥珀之眼。

那種金黃色的光芒再也看不到了。

那間小暖屋之中,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子左右邁著步子,走了好幾圈之後,又按著桌子對坐在另外一面的獨臂詹天涯說道:「聽著,我們必須知道在那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你是知情者,唯一的生還者,潛艇上其他人我們都問過了,他們說你是唯一回來的人,其他人都沒有再回來,他們死了嗎?還是去了其他地方?那些風團是怎麼回事?還有什麼什麼冥器又是什麼?還有那個……」

審問者敲著桌子,他的激烈語氣讓原本乾燥的屋子變得沒有一絲水分,審問者卻不敢直呼姜伯子的名字,只是用「那個」來直接代替,他依然忌諱著,擔心喊出那個名字來會遭到「神」的懲罰,自己則立即七孔流血倒地身亡。

獨臂詹天涯面色蒼白,只是指著自己已空的杯子,舔著幹裂的嘴唇,示意審問者再給自己倒一杯水,隨後摸出自己口袋中的那半支菸,讓其給自己點上,等他吸了一口吐出一連串的煙圈後,他面露難色,問道:「對了,我都忘記你是誰了?」

「傑夫.霍恩,聯合國調查組最高負責人。」霍恩咬牙切齒地說了一遍,因為這是他第五次回答這個問題了,「我知道你是誰,我也知道你受過什麼訓練,但這不是戰場,這也不是情報戰爭,好吧,我給你個機會,你只需要回答我,這件事與中國政府有什麼聯繫?你給我一個答覆,我保護你的平安,在你們的代表還沒有回來之前,我會帶你上飛機前往美國,給你想要的一切,我們有最先進的科技可以給你安裝一個機械義肢。」

「機械義肢?最先進的科技?可我不需要,我覺得這樣很好,少一隻手而已,命還在,我滿足了,就當是個教訓。」詹天涯說完歪著腦袋看著傑夫.霍恩,閉眼搖頭道,「對了,你剛才說自己叫什麼?幹什麼的?可以再重複一遍嗎?」

「**!你……」霍恩作勢要舉起拳頭,卻在揮舞過去的瞬間,聽到一個沉悶的聲音喝道,「住手!」

霍恩舉拳扭頭,看著門口走進來一個同樣戴著眼鏡,年齡卻並不大的男子,是個中國人,他手中提著一個公文包,公文包外表是銀白色的金屬,似乎裝著什麼重要的東西。

詹天涯抬眼看著他,知道那人就是在酒泉基地中派來的所謂特使,他口中戲稱的欽差大臣,於是只是笑了笑,端起杯子繼續喝水。

中國代表只是站在門口,霍恩整理了下衣服,隨後開門離開,雖然他很不甘心,但也無可奈何,協議規定就是規定,表面上還是得遵守。

「我叫劉少峰,我們認識。」代表坐下,整理了下自己的西服,衣服上面全是積雪,隨後他打開了公文包,拿出一個信息板來,「廢話我不多說了,你的手下,宋松、盧洪營、吳軍,連同美軍兩棲艦上的所有官兵,全部消失了,屍體沒有找到,兩棲艦的殘骸我們正在打撈,但是深海潛水員下去發現沒有任何屍體,怎麼回事?」

「我知道個屁啊?」詹天涯把手放在桌子上,「那時候我已經離開了。」

劉少峰露出笑容,點頭道:「嗯,那好吧,進入海洞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戰鬥,怪物,除了我之外,其餘人全部陣亡,隨後我跑出來了,事情就是這樣。」詹天涯輕描淡寫地說,「不相信你可以去看啊。」

「我要是能看,還需要問你?」劉少峰扭頭看著門口,「在外面,其他兩國代表恨不得馬上把你拖進刑訊室裡,逼問你發生了什麼事情,也許還會把你的腦子扒開呢。」

「好啊!」詹天涯笑道,「我很好奇我的大腦是什麼模樣,能不能讓他們扒開之後拍張照片給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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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9 04:32:55

第四十六章(上)[聚首] 



 暖屋之中,劉少峰與詹天涯對峙著,互相都不讓步,詹天涯說完那番讓劉少峰覺得懊惱的話之後,兩人又陷入了沉默之中,除了暖屋中那台暖風機呼呼的聲音,再聽不到其他聲音。

「啪嗒」劉少峰又一次打開了公文包,從其中拿出一疊紙質文件來,又將一支鋼筆放在文件之上,接著推到詹天涯的跟前,「好好看一遍,沒有問題,簽了它。」

「什麼東西?」詹天涯看都不看一眼。

「任命文件。」劉少峰面無表情道,「從現在開始你可以閉嘴,你可以什麼都不回答,不需要你回答,但是你得簽下文件,重組古代科學研究部,每年國家都會從某基金會轉經費給你,經費相當充足,但是在人手上面,控制在三百人之內,不能超過三百人,加上你剛剛三百,人你可以自己挑選,誰都行,哪怕是之前跟著你們一起去冒險的那群人也行。」

劉少峰玩了個手段,這個手段相當高明,詹天涯可以不說,但他必須還是古科學部的負責人,而且他可以召回夜叉王等人,不管怎樣,他總得答應其中一個條件,否則的話,結果是什麼,很難有人說得清楚。

詹天涯遲疑了一下,抓起鋼筆來,飛快地在每一頁的右下角簽上了自己的名字,隨後將筆輕輕放下道:「其他人都死了,我說了,其他人都死了,死得乾乾淨淨的,活著的只有我,明白了嗎?」

「明白。」劉少峰笑著將文件收好,起身朝詹天涯伸出手去,「詹局長,從今天起古代科學研究部與尖端技術局徹底合併,尖端技術局名稱不再保留,恭喜你。」

詹天涯看著劉少峰故意伸出的左手,自己則自嘲般的抓起左手那空蕩蕩的袖子,放在劉少峰的掌心內,再抓著他的手指握緊自己的衣袖,算是握了手。

劉少峰要出門的時候,詹天涯忽然叫住他:「有個問題,俄國的賽博格與美國的深淵是不是也保留了?」

「你們也算是情報部門,自己去查吧,我只是個代表。」劉少峰撫了撫眼鏡,起身推門離開,開門的瞬間寒風灌了進來,讓原本就穿著單薄的詹天涯打了個寒顫,隨後門又被緊緊關上。

坐在桌前的詹天涯發現桌子上放著一盒煙一個打火機,煙是白色的半透明盒子,沒有商標,應該是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劉少峰扔下來的。詹天涯拆開包裝,抽出一支來,握在手中反覆轉著圈,最終才拿起打火機點燃,仰頭開始吞雲吐霧。

也許,真的結束了。

……

半年後,北冰洋某因紐特人聚居島,簡易碼頭上,四個因紐特人吃力地將小船邊緣掛著的海豹拖到碼頭一側,但因海豹身體實在太巨大,導致他們四人連續滑倒了數次,一個幫助自己奶奶刮著海豹油脂的小女孩兒見狀要上去幫忙,卻被一側蹲著的某男子攔住,男子上前抱住海豹的腦袋,將其輕鬆拽到岸邊早已準備好的拖架之上,周圍的因紐特人爆發出喝彩聲,不少人說著本地語言,其中還夾雜著一個中文的「龍」字。

裹著厚重皮衣的夜叉王拍去手套上的血污,對先前那個小女孩兒露出個笑容,小女孩兒害羞地躲到奶奶的身後,沒多久又站了出來,攤開手心將一顆閃閃發光,如同鑽石一樣的石頭交給夜叉王,又指著他手腕處的紋身,示意能不能湊近看看那是什麼?

「來。」夜叉王蹲下來,免起自己的袖口,露出符咒紋身來,示意小女孩兒上前。

小女孩兒上前,將手中的那塊石頭塞進夜叉王另外一隻手中,這才認真地觀察著那些讓她覺得既神秘又怪異的符咒紋身來。

夜叉王用兩根手指捏住那塊石頭,藉著陽光仔細看著,用本地語言問:「你是從哪兒找到的?」夜叉王知道這種石頭是那部機器從陰陽縫之中抽出來的,非常堅硬,重量卻異常輕,不知道屬於什麼物質。

「那邊,冰上。」女孩兒轉身指著北面的海上,她的手剛指過去的時候,夜叉王也看見從那裡行駛過三艘快艇,快艇很快,快艇上面的人穿著厚重的衣服,但手中似乎還帶著武器。夜叉王起身一把將小女孩兒藏在自己的身後,又示意簡易碼頭上面的人趕緊離開,自己則抓了兩支匕首握緊,慢慢來到簡易碼頭,誰知道剛走過去,就看見最近的那艘小艇前站著兩個非常熟悉的人。

與此同時,小艇頭上站著的兩人也看到了夜叉王,其中一人揮舞著自己的雙手喊道:「爸——」

夜叉王笑了,扔掉匕首,等船隻靠近,迎了上去,葬青衣則一邊叫著「爸爸」一邊躍了過來,緊緊抱住他。身後的莫欽則示意周圍的兩艘小艇不要再靠近,儘量遠離碼頭,自己則跳下船點上煙斗抽著。

「莫欽說你肯定還活著,我們都在這附近找了大半年了!」葬青衣眼淚湧了出來,抱著夜叉王就不松手。

「我知道你們肯定也活著。」夜叉王看著懷中的女兒,發現葬青衣已經和從前大不一樣了,像個真正的女人,不再是以前的男人婆。

「你活著也不出現,也不來找我們,這大半年我花了不少錢,乾脆開了個傭兵公司,要是在這找不到你,我就去俄羅斯,俄羅斯找不到,我就回中國,再找不到,我就決定帶著青衣周遊世界,直到找到你為止。」莫欽叼著煙斗,但煙斗已經快熄滅了,看得出來他才剛剛學會抽這玩意兒,並不能好好掌握,「我戒酒了,結果又抽上這個了,但還好這玩意兒不用吸進去,只是聞聞香氣,人嘛,總得給自己找點樂趣。」

「你只要對青衣一心一意,不要再看見漂亮姑娘就動歪腦筋,我就滿足了。」夜叉王故意斜眼看著莫欽,「我原本是打算在這裡休息一段時間,就回中國去。」

「你是想找胡老大吧?」莫欽還是不會說話,直接把話點明了。

「也許吧。」夜叉王坐在一塊冰冷的石頭上,看著他們曾經為了這個世界戰鬥過的地方,那片永遠永遠都不會有人情味的海域,「你們以後有什麼打算?」

「我們打算找到你之後,再回中國去辦酒席,雖然已經登記了。」莫欽竟然也有些不好意思,葬青衣害羞地不敢直視夜叉王,「等酒席辦完,我和青衣就準備去周遊世界。」

「你們……登記了?」夜叉王很是驚訝。

葬青衣馬上要解釋,誰知道夜叉王卻說:「你們忙活著找我,還能抽出時間回去登記,你們有戶口嗎?在哪兒登記的?詹天涯幫的忙?」

「沒有,除了詹天涯我在中國就沒個朋友了嗎?」莫欽笑道,「有錢有人的前提下,改頭換面也不算難,再說,我現在只是一個普通人,沒有理由再上古科學部的黑名單了。」

「那就好。」夜叉王點頭,「但周遊世界去冒險就免了吧,你們應該生兒育女,過正常人的生活,其他任何事情都不要再管,對了,其他人呢?他們怎麼樣了?」

莫欽原本不準備提這件事的,直到葬青衣向他點頭默許,莫欽這才道:「那時候我們離開海洞中的隧道時,活下來的只有我、臭鼬、魏玄宇、青衣還有詹天涯。」

「古拉耶夫戰死了?」夜叉王輕聲問道。

「不,他去另外一個世界了。」莫欽搖頭,「我一直是這麼想的,臭鼬回到她曾經的丈夫身邊了,決定接受即將到來的一切,一輩子守護著他,直到丈夫壽終正寢,不過我已經聘她為我公司的首任代理執行官了,幫著我打理公司的所有事務。至於摳門嘛,把手頭房子什麼的全賣了,大部分交給小金華建學校搞慈善什麼的,最後說自己準備上少林寺當和尚去。」

夜叉王笑了出來:「他頓悟了?」

「他頓悟個屁!他是覺得少林寺未來有商業潛力可挖,準備進去當幾年和尚,挖掘下其中的商機,隨後還俗開公司。」莫欽笑罵道,「我還不瞭解他?嗜錢如命的混蛋。」

「半桶水真的成功了。」夜叉王忽然說了這樣一句話,三人陷入了沉默之中,

「我一直相信他。」莫欽深吸一口氣道,「雖然有時候他的想法真的很怪異。」

「可能……」葬青衣看向地面,「可能他原本就不應該屬於這個世界。」

「也許吧。」夜叉王起身,「走吧,咱們回家。」

一個月後,中國杭州西湖湖畔某酒店,門口掛著巨大又俗氣的招牌,招牌上寫著莫欽和葬青衣的新名字,一個叫陳遠洋,一個叫李淑芬,只是門口並沒有擺著點收禮金的桌子,也沒有任何接待的人,但從正門一直到舉辦典禮的路上都鋪滿了三色玫瑰花瓣,路的兩側還站著不少穿著旗袍,提著燈籠,身材高挑的女性。

魏玄宇穿著禮服站在餐廳的落地玻璃前,看著外面路上兩側的那些形同木偶一樣的女人,扭頭問正在整理領結的莫欽:「老莫,我真發現了,你是全國最俗氣的人,沒有之一。」

「我有錢,但又想低調,除此之外我想不出什麼法子來了。」莫欽整理好全身,面朝魏玄宇道,「怎麼樣?是不是帥氣逼人。」

「帥氣沒看出來,逼人倒發現一個。」魏玄宇癟嘴道。

「你大爺的!」莫欽罵道,舉拳就揍,兩人又一次「扭打」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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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rawler | 2017-9-29 04:37:55

第四十六章(下)[原點] 




 門外,兩個年輕的服務員從門縫中偷偷看著那兩個打來打去都沒有觸碰到對方的男人,不明白這一個新郎一個伴郎在搞什麼,再回頭去看餐廳中那兩百多桌空出來的酒席,已經快到整點時間了,除了靠近禮台的那桌坐著倆男一女還有一條巨型大狗之外,就剩下周圍椅子上擺著的數張20吋大小的彩色照片,照片上寫著胡順唐、古拉耶夫、胡淼、莎莉、黃永模、鄧澤義、魏亞軍等等人的名字。

「你說,那條狗是什麼品種?」男服務員探頭看著。

女服務員仔細看著:「那是狼狗吧?」

「你見過那麼大的狼狗!?」男服務員說著,坐在椅子上面,被強制性打扮成一隻狼狗模樣,還被染色的修羅扭過頭來看著他,嚇得男服務員差點沒鑽桌子下面去。

「當噹噹噹——」魏玄宇忽然推開門,眼睛還帶著一個被揍出來黑眼圈,「現在有請新郎**狂,不,莫欽上場,第一回合莫欽準備了……哎呀!別打了!你**,我錯了,哎喲喂,別打了,打人別打臉,我還準備參加少林寺第一屆超級和尚選拔呢!」

莫欽一頓暴揍魏玄宇,隨後整理了下衣服,朝著禮台走過去,整個過程全是魏玄宇在身後配音,一面配音還一面「哎喲喂」的低聲慘叫。

莫欽走到坐在第一桌前的葬青衣跟前時,詫異地說:「喂,媳婦兒,你是不是該從那邊出來,讓你爹帶著,然後交到我手中?」

「跪下!」一側的臭鼬笑嘻嘻地說,挽著自己「失散」多年的丈夫。

「跪什麼?」莫欽不明白。

「這裡是中國,搞那麼西式幹什麼?趕緊的,跪下給岳父敬茶,還有,你岳父剛和我結拜成為義兄妹,從今天起我就是你的長輩,茶也得給我和你叔敬一杯。」說著臭鼬倒了一杯茶遞給莫欽,讓他先從夜叉王開始。

莫欽張大嘴巴看著夜叉王:「岳父,你搞什麼?這女的是老妖怪,比你歲數還大,你好意思收他當妹妹?」

夜叉王咳嗽了一聲:「要不我拜她當奶奶?」

「算了,那樣輩分更大!」莫欽說完就拽著葬青衣跪下來,向夜叉王磕頭敬茶。

門外,倆服務員好奇地看著,手中一人攥著一個五千塊錢的紅包,感覺這消費和封口費差不多,這群人太怪異了。就在兩人從門縫之中偷偷看著的時候,一個人影出現在兩人的身後,隨後將自己唯一的一隻手搭在男服務員的肩頭,嚇得男服務員差點跳起來。

「對不起。」詹天涯帶著歉意的笑容。

倆服務員轉身看著一個身材高大,穿著十分得體的禮服,卻只有一隻手的男人,趕緊站直,準備開門,誰知道詹天涯卻一把將門給抓住,隨後問:「這裡是……莫先生的婚禮嗎?」

「莫先生?」男服務員認為自己記錯了,趕緊側頭看了一眼旁邊的牌子,搖頭道,「是陳先生。」

「噢。」詹天涯看著那牌子上倆無比俗氣的名字,低聲道,「新名字不錯,不引人注意。」

「先生,您說什麼?」女服務員疑惑地問。

「沒什麼,麻煩兩位幫個忙,幫我把禮金送進去,我還有急事,先走了。」詹天涯從口袋之中摸出一個鼓鼓囊囊的文件袋,交給服務員,服務員轉身要走,但發現文件袋上沒有寫名字,而且裡面裝著的不僅有錢,似乎還有證件之類的東西,本想出於好心提醒下來者,誰知道再轉身回來詹天涯已經不見蹤影。

樓後的停車場,詹天涯回到自己那部越野車前,剛打開車門,就停了下來,看著車後道:「你還是這麼鬼鬼祟祟的?你現在不是夜叉王了,也沒有戰鬥了。」

「你說說你,婚姻大事,雖然沒正式邀請你,但來都來了,也不進去喝杯喜酒?別人知道了,會說我閨女待客不周吧?」夜叉王從車後慢慢走了出來。

詹天涯搖頭笑道:「我怕你們說我在監視,所以沒進去,人不到,禮到了。」

夜叉王從身後拿出那個文件袋,扔向詹天涯:「錢我們不能收,五萬塊錢不少了,你算是公務員吧?這點錢你要攢下來得花不少時間,萬一查起來得說你貪污吧?抓進去了也不好,我可不喜歡進監獄裡去看你。」

詹天涯又把文件袋扔了回去:「收下吧,這是我和劉振明一起送的,還有裡面的戶口本和身份證都是給你們新做的,莫欽和青衣的我得收回去,其他人的,你們願意留著就留著,反正不可能有人找你們麻煩,我都打理好了,放心。」

夜叉王抓著袋子,沒有再推辭:「好,東西我收下,不過聽你的語氣,好像又陞官了?」

「不想當都不行。」詹天涯靠著汽車,摸出煙來點上,「必須當。」

「好事啊!」夜叉王笑道,「有人想當還當不上呢。」

「如履薄冰,騎虎難下。」詹天涯深吸一口煙。

夜叉王看著他吐出來的煙霧,揮了揮手:「抽上了?不是不抽菸嗎?」

「人有個壞習慣就不至於那麼驕傲了,總得有個明顯的缺點。」詹天涯看著手中的煙,「這樣我也能融入社會。」

「嗯,那倒是。」夜叉王比劃了個手勢,「世界,應該正常運轉了吧?」

「看來是。」詹天涯笑道,「其實我也不確定,天天提心吊膽的。」

「我還以為聯合國會給咱們這群人發個勛章,開個表彰大會,戴個大紅花呢,多少也得送個錦旗吧?」夜叉王打趣道。

「你想要啊?」詹天涯看著他,「你想要我回去寫報告,你知道的,我最擅長寫報告,保證把你們寫得英明神武,完全是高大全似的人物,不能保證全世界豎起你們的雕像,也能保證你們參加全國巡講,讓全國人民都掀起向你們學習的新高潮。」

「功勞是半桶水一個人的……」夜叉王的聲音忽然低了下去,也不再開玩笑了。

詹天涯默默點頭,許久才道:「對,是他一個人的。我後來也找過,根本沒有辦法再進海洞之中,下面都被那些碎石死死壓住了,根本沒有任何辦法,只能放棄,聯合國在那設置了個考察站,說是輪流值守,但實際上沒有人,大家都怕擔風險,誰調查誰就會背上責任,所謂真相誰敢去揭露?大家屁股上都有屎,擦都擦不乾淨。」

「你說,半桶水會在哪兒?」夜叉王仰頭看著天空,「天堂?」

「我總算知道為什麼神話和宗教之中得有天堂了,大家得有個美好的目標。」詹天涯笑道,「也許他還活著,只是躲起來了,過正常人的生活,和你們一樣,所以別擔心了。」

「也許……」夜叉王拍了拍車門,「我辦完青衣的婚禮,等他們度蜜月,我就去棺材鎮走一趟,我還沒有真的去過,很好奇那地方是什麼模樣,說不定我會在那買個宅子,度過剩下的日子。」

「一路順風,保重。」詹天涯鑽進汽車,發動了,沒有再說什麼,而是徑直離開。

夜叉王站在空蕩蕩的停車場,抬頭看著天空,一直到莫欽和葬青衣兩人走出來找他,他這才轉身朝著餐廳的方向慢慢走去。

一切,似乎真的開始順其自然了。

……

「到廣福鎮嘮!要下車勒搞快點,只停一哈,最多兩分鐘。」中巴車的司機一面高聲喊著,一面駕駛著客車轉著彎,不耐煩地喊著,語氣之中聽得出非常疲憊。

中巴車上的乘客較少,保持清醒的也較少,大多數人都在清晨不到七點的時候上車,隨後繼續陷入昨晚沒有做完的美夢之中,唯獨只有兩個龍鳳胎孩子在那低聲說著什麼,身旁的父母似乎也睡得死死的,完全沒有意識到身邊的孩子總是會起身在車內跑來跑去。

「媽賣批啊!又是霧!」司機減慢速度,知道下面的彎道非常危險,隨後點著剎車慢吞吞行駛過第一個彎道,來到下面那片平地之後,司機停下車,高聲喊道,「廣福鎮到嘮!有下車的搞快!」

車上沒有人應聲,唯獨只有那兩個龍鳳胎孩子站在門口,身後還跟著一個睡眼朦朧的大人,似乎是他們的母親。司機起身朝著後面看著,回憶著還有誰是到這個小鎮的,隨後起身走到最後一排那個背著背包,穿著衛衣,將帽子扣下來睡得死死的男子跟前,用腳碰了碰他道:「喂,下車嘮,到嘮,是廣福鎮,搞快!」

「啊——」男子抽著鼻子,睜開朦朧的雙眼,卻被司機拽著到門口,直接一把推下了車,男子立即清醒過來,看清楚周圍的情況之後,卻顯得無比驚訝。

男子回頭看著司機,問:「這是哪兒?我在哪兒?」

「我**先人啊!你買票說切廣福鎮的嘛,睡瓜了嗦?」司機罵罵咧咧回到座位上,關上車門,掛檔踩下油門駕著中巴車離開了,很快便消失在大霧之中。

「廣福鎮?」男子揉著眼睛朝著路對面走去,身後的那個女人也牽著兩個孩子慢慢走了過去。

男子停在鎮子口的那顆巨大的黃果樹下,再次揉了揉雙眼,自言自語道:「棺材鎮?」

在他的記憶之中,黃果樹沒有那麼茂盛,下面也沒有柏油路,也沒有那麼多鍛鍊身體的老人,他朝著樹下走去,抬頭看著那顆大樹,正準備邁開步子朝鎮子中走去的時候,卻聽到一個聲音叫道:「順唐?胡順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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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世界的另一頭] 




 胡順唐抬眼看去,發現樹下坐著一個抽著旱菸的老人,那老人把旱菸握在手上,徑直朝他走來,雙眼炯炯有神,走路顯得特別精神,根本不像是個上了年紀的人。

等那老人走到自己跟前來,胡順唐才小心翼翼道:「鹽爺?」

鹽爺點頭,盯著胡順唐的雙眼,用手拍了拍他的胸口:「畢業了吧?長大了!長高了!也結實多了,沒有病秧子的模樣了。」

「啊?」胡順唐還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舉手拍著自己的臉。

鹽爺看著胡順唐的這個舉動,皺眉道:「傻孩子,你幹嘛打自己?沒睡醒?」

胡順唐摸著發紅發燙的臉頰,點頭又搖頭,隨後看著鹽爺的雙眼,伸手在其眼前揮了揮,問:「鹽爺,你眼睛沒事了?」

「我眼睛好著呢,什麼時候出過事?」鹽爺更加納悶了,「你怎麼了?你讀書讀傻了?還是中邪了?來,我看看。」

胡順唐被鹽爺拽著坐到樹下,鹽爺摸著他的額頭,又看著他的雙眼,再替他把了把脈,搖頭道:「沒事啊,你很好啊,怎麼了這是?」

「沒什麼,我以為是在做夢。」胡順唐朝著小鎮那條唯一的街道深處看去,「鹽爺,我怎麼回來了?」

剛站起來的鹽爺差點摔個跟頭,再次上下打量著胡順唐,像看個怪物一樣:「你回來幹什麼自己都不知道,你問我?」

胡順唐臉色一下變了,問:「我家裡是不是出事了?」

「是呀,你家老宅子翻新完了,我按照你爸走之前的囑咐全都翻新又做舊了一遍,給你個新的家,新的鋪子,你不也答應你爸回來守著鋪子嗎?」鹽爺邊走邊說。

「什麼鋪子?棺材鋪?」胡順唐追上去問。

「什麼年代了?還棺材鋪!現在都火化了,誰買棺材,又不能土葬。」鹽爺搖頭道。「我這個年齡都跟得上新時代,你讀過大學的腦子還發堵,你不是決定以棺材鎮以前的事情作為契機,做小棺材工藝品嗎?還有啊……」鹽爺停下腳步,「你爸走之前,不好意思問

你,讓我幫著問問。」

「問什麼?」胡順唐看著鹽爺,「我爸是誰?」

「我打死你個兔崽子,你連你爸是誰都不知道?」鹽爺作勢舉起煙桿要打,但隨後又停手搖頭道,「也對,你家的背景本來就複雜,你祖上原本是唐家的,後來變了胡家,你被胡家的人收養,後來你爸心有愧回來認你,但是你爸原本也不姓吳,姓什麼來著,哎呀,我忘記了。」

「姓何。」胡順唐點頭道,「對吧?」

「對對對,姓何,年齡大了,我也記不住了。」鹽爺繼續朝前走,走了幾步又停下來道,「不對啊,你爸回來就把那件事告訴給我,讓我轉告你,你怎麼知道的?」

「我……」胡順唐不知道怎麼回答,只得搪塞道,「我在百家姓裡面猜的,一猜就猜中了。」

「奇奇怪怪的。」鹽爺搖頭,繼續走著,「現在廣福鎮是本地代表古鎮之一,大力發展旅遊業,千萬不要發神經,嚇著遊客了,咱們罪名就大了,現在全鎮人都靠著旅遊業吃飯呢!」

鹽爺正講述著注意事項的時候,遠處迎面走來一隊遊客,領頭的導遊女孩兒背對著胡順唐等人,正在向遊客介紹:「這裡是廣福鎮,曾經有個名字叫棺材鎮,這個名稱起源於古時這個地方有很多製作棺材的手藝人,也被稱為開棺人,當然這裡還有大家很有興趣的古墓,是一座將軍墳,但至於在什麼地方,至今都沒有找到。」

女孩兒說完又用英文、日文和法文分別重複了一遍,指著旁邊的一座老建築,說著建築的歷史和建築風格,以及這戶人家的起源歷史等等。跟著她的遊客聽得十分認真,還有人甚至高舉著錄音筆。

「不好意思,我想問問,這裡的民居是否開放,或者租用。」一個男子高舉著手,這人的普通話並不流利,從穿戴可以看得出大概是美籍華人。

女導遊翻看著手上的名冊,隨後道:「美國的盧沛華先生吧?這裡的民居都是私有的,是不是開放租用,你需要自己和主人商量。」

胡順唐停下腳步,看著人群之中的盧沛華,又看著旁邊舉著手的戴著眼鏡的男子,即便是有那副眼鏡,他依然能看出那人是松本霧源。

松本霧源用日語問:「可以進去拍照嗎?」

「可以,但請不要觸摸任何東西,因為都是古物。」女導遊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松本霧源點頭,與盧沛華先後走進那座建築之中,其他人也慢慢跟著走了進去。胡順唐傻站在那,盯著那兩張熟悉的面孔,自己問自己,我在做夢嗎?

「順唐,這家鋪子已經賣出去了,賣給省城的三個退伍老兵了,聽說都是對越自衛還擊戰下來的,準備開個小酒店,聽說還起名叫什麼『0021』,不知道什麼意思。」鹽爺走過那間鋪子的時候,門打開了,三個上了年紀的男人站在那免起袖子準備幹活,領頭的那個男子朝鹽爺打著招呼。

「鹽爺,晨練去了?打太極拳呢?」男子笑嘻嘻地問。

「魏老闆、黃老闆、鄧老闆,你們可真夠節約的,都自己幹啊?不請工人?」鹽爺停下來,看著在門口忙活著的魏亞軍、黃永模和鄧澤義,「什麼時候開業啊?」

「下個月12號,日子不是您幫著看的嗎?」黃永模笑道。

鹽爺一拍腦袋:「對呀,又忘了,這記性,你們忙著啊,我先走一步了,唉,對了,給你們介紹下,這是我孫子,胡順唐!」鹽爺說完拽著胡順唐到身邊來,三人向胡順唐點頭微笑,算是打了招呼。

胡順唐也點頭還禮,叫了「叔叔」又被鹽爺拽著離開,走了幾步胡順唐忽然停了下來,下意識回頭去看那個面朝自己背面的導遊,當導遊紮起頭髮,仰頭整理著自己衣服的時候,看清楚那張臉的胡順唐猶如渾身過電一般。

胡淼?胡順唐站住了。

「順唐,你不是有對象了嗎?還看什麼看?」鹽爺湊過來,順著胡順唐的眼神看過去,「做人要專一,再說那姑娘算是你養父家的遠親,從道德上來說,雖然你們沒有血緣關係,但也是親戚。」

「胡淼!」胡順唐還是忍不住喊了一聲。

胡淼抬頭看著胡順唐,又左右看看,指著自己,彷彿根本不認識他一樣。胡順唐正欲上前,一個年輕男子卻從他身後跑了過去,手中提著一袋子飲料,因為走得匆忙,不小心撞到了胡順唐,塑料袋破裂,飲料散了一地,男子立即手忙腳亂地去撿,胡淼也趕緊走過去,雖然口中責備依然心疼地詢問那男子有沒有受傷,隨後看著男子笨熊掰苞米笨手笨腳的模樣又自顧自笑著。

胡順唐沒有再上前,只是俯身幫兩人撿了幾瓶飲料,要走的時候,胡淼忽然問:「你找我?請問有什麼事嗎?」

「沒事,我認錯人了。」胡順唐擺了擺手,笑了笑轉身就走,鹽爺拉都拉不住。

「鹽爺,他是誰啊?」胡淼問道。

鹽爺看著離開的胡順唐,自言自語了一陣道:「按理說呢,你應該叫堂哥,但是嚴格從輩分上面講,你比他輩分大,他應該管你叫姑什麼的,唉,遠親,太複雜。」說著,鹽爺也一路小跑跟上胡順唐。

胡淼身邊的男子撿著飲料,發現胡淼看著離開的胡順唐,也看過去問:「你認識啊?」

「不認識啊,你沒聽見我問鹽爺他是誰嗎?」胡淼搖頭,「但好像又見過,可能是同個學校的,覺得面熟。」

「喂,會不會是你的前男友什麼的?看見我們之後,很尷尬的離開了?」男子壞笑道。

「死吧你!」胡淼怒道,「真沒良心,你是我的初戀好不好?我可不喜歡有那麼複雜的戀情,我只想當個小女人,明白嗎?」

「明白!明白!我的女神,不過我還是好奇,我上去問問。」男子作勢要上前去找胡順唐,卻被胡淼一把拉住,兩人在街上互相追逐著。

前方的胡順唐微微側頭看了一眼,深吸一口氣繼續朝著老宅子的方向走著,雖然像是做夢,但真實感也太強烈了。

小鎮清晨的霧氣也隨著陽光的灑下而漸漸消散,鎮內的居民幾乎都開門迎客,打掃著各家門口,互相打著招呼,說著今天的計畫,還有的端著稀飯拿著饅頭蹲在門口逗著沿街乞食的野狗,短短不到幾十分鐘,小鎮已經徹底熱鬧了起來。

今天是單號,是趕集趕場的日子,一個小時之內,周圍鎮子和鄉下的人都會趕來,在街頭做著買賣,比過節還熱鬧,這條老街也會被堵個水洩不通。

胡順唐來到自己那間老宅子跟前,發現老宅子已經翻新了,但又被鹽爺做舊。鹽爺做舊的功夫的確不錯,既讓老宅子結實了不少,也增添了至少好幾百年的歲月痕跡,引得不少路過的遊客爭先到老宅子跟前去合影。

鹽爺掏出鑰匙遞給胡順唐,讓他去開門,胡順唐開門的時候,鹽爺站在後面低聲道:「順唐,打開這扇門,你就得承擔起責任來了,從今天起你就不是以前那個胡順唐了,明白了嗎?」

「我明白。」胡順唐笑了笑,用鑰匙打開了側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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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新的起點] 




 進門,一股木頭的香氣迎面撲來,藉著屋頂透明瓦透下的陽光,胡順唐看到屋子之中擺著一個個空櫃子,再沒有詭異的棺材,也沒有那三張嚇人的遺照,一切都是暫新的,卻又因人為貼上了古老的標記,彷彿那些年他所經歷的只是一場夢而已。

「是夢吧?」胡順唐摸著櫃子,「也許是夢,我在回來的車上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什麼?」鹽爺拿出抹布,準備擦櫃子。

「沒什麼。」胡順唐趕緊說,不想再深究下去,畢竟這才是他想過的生活,「也許這樣最好,大家都好好的,我也好好的。」

「順唐,你上大學肯定沒有吃早飯的習慣,都變笨了吧?我給你做碗麵條去。」鹽爺轉身進了屋,哼著上世紀的歌謠,聽起來十分高興。

鹽爺走後,胡順唐坐在鋪子中間的那張青岡木做成的椅子上面,緊握著兩側的扶手看著沒有打開的正門,鼻子陣陣發酸,覺得自己用流眼淚來表達現在的情緒彷彿並不妥當,只得忍住,揉著鼻子,起身來將鋪子的大門打開,取下門板輕輕放在一側,隨後拿起抹布來小心翼翼擦著那些古色古香的櫃子,同時在櫃子中發現了自己那套雕刻的工具。

看到那套工具的時候,胡順唐又想起自己與胡淼的既短暫又甜蜜的回憶,如果那時候沒有去找什麼鎮魂棺,也許根本不會有那麼多事情發生……

「哇!斷了!斷了!」一個小女孩兒的哭聲從門口傳來。

胡順唐轉身抬頭,看見門口站著兩個玩弄著一個怪異玩具的孩子,倆孩子一看就是龍鳳胎,先前也與自己一同下車來鎮子,但他們身邊卻沒有跟著大人。

「小朋友,是不是和爸爸媽媽走散了?」胡順唐走出鋪子,蹲下來輕聲問。

「我們可不是小朋友,我們都六歲了。」小男孩兒不屑道,將手中那個斷掉的怪異圓圈遞給胡順唐道,「這是一個叔叔借給我們的玩具,但是不小心給弄斷了,能幫我修好嗎?」

「叔叔,你能修好嗎?」小女孩兒可憐巴巴地問。

「叔叔看看啊。」胡順唐拿過那個斷掉的環狀玩具,摸在手中卻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做成的,彷彿是一種魔術玩具,斷裂口也十分奇怪,斷得很勻稱,但又無法和另外一端的斷裂處連起來,自己幹脆拉直了來看,轉身朝櫃檯走去,同時問,「叔叔看看能不能用膠水粘起來,這是什麼玩具呀?」

「莫比烏斯環啊。」男孩兒笑道,「其實斷了也不錯,可能原本就應該斷掉。」

「對呀。」小女孩兒也笑道。

「莫比烏斯環,新玩具嗎?現在的孩子都玩些什麼東西呀……」胡順唐低聲嘟囔道,忽然間抬起頭來,自語道,「莫比烏斯環?」他說到這立即轉身,發現兩個孩子已經莫名其妙不見了,只能聽到嘻嘻哈哈的笑聲,他立即追了出去,站在小鎮的街頭四下尋找著,可哪裡還有那兩個孩子的身影。

「莫比烏斯環,瘋魚島的仙童,這麼說……」胡順唐手中的那個玩具掉落下去,「我根本沒有做夢?」

晨風吹來,捲起那個斷掉的環朝著下方滾去門,一直滾到一雙漂亮的高跟鞋前才停住。高跟鞋的主人俯身撿起那個環,放在手中看著,隨後撩開頭髮,摘下墨鏡看著胡順唐。

胡順唐哈哈大笑,仰天叫著:「我不是在做夢!我不是做夢!」

「你的確沒有在做夢!胡順唐!」穿著時髦的女子將手中的提包砸了過去,胡順唐抱著包再一回頭,驚訝地看著那女子,半天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現在是你應該履行婚約的時候了。」漂亮的年輕女子微怒道,「畢業晚會你把我扔下,說有急事回老家,你難道忘記你說過,你畢業那天就和我結婚的嗎?你信不信我爸媽能把整個鎮子都買下來搬到美國去?」

「信!」胡順唐使勁點點頭,看著眼前的女子,輕聲道,「莎莉,我好想你。」

「我也是……」莎莉咬住嘴唇,一下撲了過來,將胡順唐撲倒在地。

胡順唐和莎莉兩人抱在地上,完全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這又是兩個因為愛情而沖昏頭腦的年輕人,而同時那個斷掉的圈也因為徐徐晨風飄舞著,翻滾著,從胡順唐的眼前飛快掠過,隨後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也許,這個世界原本就不需要英雄。

也許,這個世界真的有真神的存在。

……

一年半之後,中國某新城圳陽市。

六輛警車將某個新開發,正準備打地基的建築工地中心部位死死圍住,外圍站了幾十名警察,再外圍停著兩輛寫有SWAT的特警裝甲車,車上的特警剛撤離現場準備返回。裝甲車離開之後,一輛渾身鏽跡斑斑的越野車從大門口駛入,門口看守的警察立即迎上去,示意這裡不允許進入。

車窗搖開,開車的劉振明從口袋之中拿出個證件,交給看守的警察,警察拿過來看了一眼,疑惑道:「計生辦?」

「啊?」劉振明立即將證件收回去,「不好意思拿錯了啊!」正說著,副駕駛座上的詹天涯將自己的證件扔了出去,那警察對他這個舉動很是生氣,但看見證件上面的頭銜和名稱的時候,只得立正敬禮,隨後示意他們可以進去。

劉振明關上車窗,朝裡面駛去,同時問:「你那證件是什麼?」

「公安部刑偵處顧問。」詹天涯打了個哈欠,用嘴咬開豆漿杯蓋子,喝了一口道,「趕緊喝完吧,免得等下看了現場反胃吃不下東西。」

「頭兒,我一直不明白,幹什麼我們得需要計生辦的工作證?有雞毛用啊?」劉振明不解地問,隨後停下車,「還有,經費又不困難,弄輛好點的車行不行?」

「第一個問題,你如果不要,我可以給你安排個新身份,城管行不行?」詹天涯側頭看著劉振明。

「算了,我還是做計生辦的吧。」劉振明打開車門準備離開,詹天涯叫住他。

詹天涯拍著汽車儀表台:「第二個問題,咱們要那麼好的車沒什麼用處,好車也得從經費之中扣,汽油又那麼貴,這輛車一百公里燒14升的油而已,你還想怎麼著?節約型社會啊!哥們,省省吧!看現場去。」

兩人下車,封鎖的警察讓出一條通道來,但很奇怪地看著這兩個穿著西裝,套著風衣,卻開著一輛破舊生鏽越野車的男子,不明白為啥這個案子把局長都叫到現場來了,而且還對他們兩人點頭哈腰,完全沒有平日的那種威風。

「怎麼回事?」劉振明問局長,詹天涯在旁邊吃著肉夾饃,示意現場的法醫把白布掀開自己看看,法醫看著局長,局長立即點頭。

白布掀開,一具模樣怪異的女屍呈現在兩人眼前,女屍的面部和身體都被劃成一道道的血條,應該是被人用手術刀之類的利器將皮割成條狀然後撕下來,但卻保留了一部分皮膚,將身體弄成了一個人肉籠子的模樣,凶手的手法也很奇特,除了皮膚之外,裡面的血肉都被剝離,內臟器官清晰可見。

「什麼時候發現屍體的?」劉振明蹲下來仔細看著。

「早上七點,110接到疑似凶手的報警,聲稱在這裡有兩具屍體,巡警趕到,只發現這麼一具,凶手十分殘忍。」局長捂著鼻子,但看見詹天涯的眼神又立即將手放了下來,示意法醫接著說其他相關的情況。

法醫指著女屍道:「死亡時間應該是昨天晚上23點到0點之間,凶手很厲害,因為這個建築工地有人駐守,可以說幾乎隨時都有可能來到這裡。」

「你是說這是第一現場?凶手在這裡殺人,弄成這模樣,然後大搖大擺的離開?」劉振明搖頭道,「凶手是隱形的嗎?怎麼可能做到。」

法醫搖頭,表示自己完全無法理解。局長接著道:「報警電話錄音我聽了很多遍,他堅稱有兩具屍體,但我們就發現了一具,其他地方也沒有挖掘掩蓋的痕跡,實在不明白怎麼回事。」

「錄音帶了嗎?」詹天涯蹲下來,伸出唯一那隻手,讓劉振明給自己戴上手套,隨後檢查著屍體。

局長立即拿出自己的手機來,把早就準備好的錄音播放出來,錄音播放之後,是報警台接話員的聲音,隨後一男子用異常冷靜的聲音說道:「中道新區,歐洲城開發工地,有一男一女兩具屍體。」

說完男子保持沉默,報警接話員開始問,但男子也不說話,只是許久之後男子才冷笑道:「敬藥金為尊,立八方為神。不明白這十個字的意思,找個明白人去問問。」說完男子掛斷了電話,錄音也到這裡斷了。

詹天涯愣住了,用帶血的手套直接拿過那手機來,局長一愣,詹天涯直接扔進證物袋之中,把手套取下來,同時說:「錄音我留下,你們刪了,從現在起這個案子我們接手了,你們提供協助。」

局長「啊」了一聲,看著詹天涯,又看著劉振明。

詹天涯上下打量著他道:「我說完了,你可以走了。」

「啊,好!」局長點頭,又看了一眼證物袋之中的手機,看樣子想拿回來。

詹天涯捏著袋子道:「這個三星商務手機,正品要價一萬八,你要三個半月的工資才買得起,要不要我順便也調查下?」

「不用了!不用了!」局長趕緊擺手,岔開話題,「我只是好奇還有一具屍體在什麼地方?」

「在這具身體之中,現在你可以走了。」詹天涯說完看著局長,局長趕緊帶人離開,應該說逃一般的離開了。

「頭兒,是異術者犯案?」劉振明蹲下來,手中還提著先前強制性讓法醫留下來的器具,準備幹活,「我現在還兼職當法醫,能不能多拿份工資?」

「閉嘴,幹活兒吧!」詹天涯盯著那具屍體,說完詹天涯按下手機上的播放鍵,快進到最後一處,聽著那男子說道——「敬藥金為尊,立八方為神」。

「有活兒幹了,而且這次又是大活兒。」詹天涯起身來,仰頭看著天空,眉頭緊鎖。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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