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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雨天搭訕第一發:
急駛而過的賓士濺得她一身髒兮兮,
他道歉同時抽出兩張大鈔負責乾洗費,
她竟說若怕吃虧他可以再弄髒她一回。
◎電梯偶遇第二發:
就說是缺了她這份租金嘛,
於是他豪宅大賤價,近乎免錢的便宜租給她,
她懷疑歸懷疑還是受不了誘惑而住下,
這下兩人同住樓中樓,正好藉機觀察監視偷窺她。
只是他也搞不懂是近水樓台先得月,還是日久生情愛上她?
◎越洋找人第三發:
這衝動的小妮子腦袋瓜裡到底裝些什麼鬼東西啊?
竟然不經他同意就偷偷處理掉兩人愛的結晶,
還有說有笑和醫生處得那麼融洽,是不是打算活活氣死他?
她最好把皮繃緊一點啊……
第一章
調皮的陽光從窗簾的縫隙間闖入,讓原本漆黑如墨的房間頓時明亮不少。
空空如也的四壁,裝飾的匱乏顯示出主人的格調不甚高雅。
藉著室內微弱的光線,可以辨認出角落那團隆起的棉被,應該就是熟睡中的房間主人。
房裡沒有床,主人像日韓民眾一樣鍾情於榻榻米,而在那團隆起物的周圍散落著吃到一半的零食,閃著屏幕保護程序的計算機,翻了幾頁的書籍,在在表現出主人的率性不羈……
「我不想我不想長大,長大後世界就沒有花,我不想我不想長大……」
隨著音樂的流洩,那團隆起物漸漸有了反應。
一隻手探出來,接著是一顆頭,亂得頗有個性的髮型讓她看起來像個卡通裡的搞笑人物。
迷茫的眸子在摸到被拋棄到角落的電話時頓時轉為清明,接通電話的聲音精神飽滿,就彷彿她一直清醒地坐在房中一般。
「穆青衣,哪位找?」
「我,你爸爸。」對方很不客氣的報上身份。
「哦,什麼事?」穆老頭出馬多半沒好事,她開始考慮要不要假裝訊號不好或電池沒電。
「回家一趟。」
「我一直在家。」她如是說。
對方明顯深呼吸了一下,「回主宅,不是講你的豬窩!」
「豬窩住的是可愛的豬寶寶,豬寶寶的老爸是凶狠的大豬頭。」她語氣輕快地逐一推演。
電話那頭的喘氣聲變粗,停頓了數秒後,暴喝道:「兩個小時內務必給我滾回來。」
撇了撇嘴,穆青衣撓著一頭亂髮,輕輕地回了句,「三個鐘頭不行嗎?」
「再討價還價,就一個小時內飛回來。」最後通牒下達。
「好吧。」她沒趣地扁嘴。該去看房子了,否則在老頭面前永遠氣勢不足,就怕他用收回房子要挾。
身為私生女,母親又過世得早,讓她在穆家的身份一直相當的敏感尷尬,雖然國中就堅持搬出來獨居,不過房子卻是老頭的,她始終像被人掐住了喉嚨一樣不舒服。
一個小時後,穆青衣走出了住處,再一個小時後,她的身影出現在穆家老舊卻頗氣派的主屋內。
兩小時,異常精準的計時,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從通話結束到她站到父親面前,恰好兩個小時。
而穆昌河卻因為她太過「守時」氣黑了整張臉。隨著青衣越長越大,他心中的
後悔也如黃河氾濫、長江決堤般無法抵擋,排山倒海而來。當年不該一時心軟帶她回家的,她分明像是他前世的冤家,今生的債主,每每把他氣得七竅生煙,渾身發顫。
「找我來什麼事?」穆青衣自動自發地挑了擺著茶點的位子坐下,並且極自然地蜷起腿,抱著點心大快朵頤。
為了自己的心臟著想,穆昌河選擇視而不見,直接說出自己的目的,「我們全家移民了,這裡有三百萬你拿去,還有你住的地方我已經委託拍賣了,盡快搬出去。」
穆青衣咀嚼的動作微微停滯了一下,「知道了。」終於決定扔掉她這個包袱了,這樣也好。
看著她滿不在乎的臉,穆昌河難得有些不忍,「你也知道你大媽的脾氣……」
「我都明白,支票我拿走了,回去準備搬家。」她拍拍手上的點心碎屑,愉快的拿起支票準備閃人。
「青衣——」他遲疑,「一個人在台灣萬事小心。」
她的背影僵了一下,然後頭也不回地繼續朝外走,「我會好好生活的。」從此,她就只有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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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纏纏綿綿地下著,就像離別情人眼中流出的淚,點滴都是愁。
穆青衣撐著傘站在路邊,望著不斷落下的雨,心頭莫名的有些淒涼。
下雨的夜晚,路上行人很少,即使有也顯得腳步匆匆,不像她這樣的閒人可以對著一窪積水發上半天呆——
一輛疾駛而過的車子濺起泥水打斷了她的思緒,也讓閃躲不及的她弄得狼狽不堪,才想對那輛沒有公德心的奔馳車豎中指,卻發現車子一個急煞車,在前面不遠處停了下來。
算了,人貴自知,她在心裡暗自咒罵,同時認命地轉身,打算回飯店換身衣服睡大覺。這種天氣是睡覺的最佳時間,她實在不應該一時興起跑出來看雨景的。
「小姐,你沒事吧。」
身後傳來一道冷肅沉穩的男人聲音,穆青衣並沒有自戀地往自己身上聯想,繼續低頭走著。這樣淒美的雨景,在古代正是可以醞釀情感的良辰吉日啊……
突然,一雙有力的手臂拉住她,她訝異的側首,「先生,有事?」
「我的車弄髒了你的衣服,對不起。」沒見過像她這樣神思飄忽的人,他喊了半天,一點兒反應都沒有,害他不得不伸手拉人。
「啊!沒關係的。」穆青衣一邊說一邊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很帥、很優雅的男人,像極那種週身寫滿了「我是精英」的上流人士。
瞧他全身上下一絲不苟的三件式西裝,若非皮鞋在雨中沾了水,只怕此時一定光可鑒人,猶如閃爍的鎂光燈。
目光緩緩對上那雙嚴肅冷漠卻又如海般深邃的眼睛,她第一時間對他下了定論——此人是一個做事一絲不苟,嚴於律己,同樣會嚴格要求身邊人的難纏傢伙。
通常這類男人跟她這種懶散、得過且過的人是格格不入的,簡而言之就是不對盤。所以即使此時的邂逅有著大有可為的無數可能性,她都會主動切斷一切開端,非我族類,能閃就閃!
「為了表達我的歉意,送洗的錢我出了。」男人大方的抽出一張千元大鈔。
正所謂有錢不拿,是傻子,所以穆青衣開心地伸手拿錢,嘴上猶不忘客套了兩句,「真是不好意思,如果你認為有點吃虧的話,可以再從我身邊經過一次,讓這身衣服送洗得更值得。」
男人的眼中閃過錯愕,唇線不自覺地上揚,「小姐真幽默。」
「我很認真的建議呢,沒開玩笑。」她努力正色,增加說服力,可惜很失敗。
面前這個撐著花傘,穿著寬大T恤、緊身牛仔褲,紮著馬尾的女人很有意思,她長得其實滿漂亮,尤其當她說話時臉頰就會出現兩個若隱若現的小梨渦,只要那兩道彎彎的柳眉微揚,眼神便會頓時流光溢彩、靈活生動起來,讓人有種想溺斃其中的意願。
這男人很喜歡盯著陌生女人看哦,他喜歡,她可不喜歡,尤其當她是那個被看的人時。
「先生看來很趕時間,我就不耽誤你了。」照剛剛車子飛速疾駛的樣子,他應該很忙的,一個很忙的人還對這些細枝末節如此在意,只能說明他很龜毛,再扣十分。 .
唉!不妙,再相處下去,帥哥就要成負印象了。
她似乎急於擺脫他,龍逸辰的眉微微上揚,然後做出了讓自己也深感吃驚的事情,「我叫龍逸辰,小姐怎麼稱呼?」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搭訕?很遺憾她長到二十二歲還沒被人搭訕過,所以只是傳說。
穆青衣驚異地瞪大眼。哇!剛剛北上,行李在飯店都還沒放熱,出來賞雨就被搭訕,莫非她最近走桃花?
「不好意思,我想趕緊回去換下身上的濕衣服,否則著涼會生病的。」話一說完,她轉身就跑。 .
這應該算落荒而逃吧?!望著她轉身狂奔的身影,他不禁如是想。難道他是洪水猛獸?這女人真是……
「怎麼樣,我說這女人有趣吧。」
龍逸辰回頭,看到好友一副花花公子的痞子姿勢倚在車門旁,要笑不笑的看著他。
伸手拉松領帶,他揚起一個壞壞的笑,這一笑與先前那個正經嚴肅的拘謹形象差了十萬八千里。
「今天三個女人中,就數她的反應最有趣。」也最不正常。
「願賭服輸,錢拿來。」唐劍飛伸出手索取賭金。
「還會賴了你不成,上車再說。」
「想賴也得看我肯不肯呢。」他咕噥地跟著上車。
奔馳車在雨中駛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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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丟臉!
用力捶打著枕頭,穆青衣在心裡無情的對自己進行鞭撻著。
好歹她也是編織愛情的作者,沒吃過豬肉也該見過豬走路,怎麼能被一個男人的搭訕嚇得落荒而逃呢?
真是太丟人了啊!說出去的話,她都不用活了。
都怪那個男人,沒事亂搭訕什麼啊,要搭訕不會先給個心理準備啊,她一個新手,冷不防地被人搭訕自然會慌啊……總之今天糗大了,啊,真想學泰山狂吼。
「我不想不想長大,長大後……」
每次為了貪聽這首歌,她都會故意慢半拍的接電話,這次也不例外,真想讓它一直響下去啊。
「穆青衣,哪位找?」不過,該接還是要接。
「你親愛的果果啊。」
「果果姊。」她笑逐顏開,把剛剛的鬱悶遺忘到九霄雲外。
「我還蟈蟈姊呢,你這個臭丫頭。」每次拿她的暱稱開玩笑,沒良心。
「哪有哪有,冤枉人家。」
「廢話少說,稿子呢?」
「果果姊,你的鈴聲好像午夜凶鈴啊。」聲音立刻變成可憐兮兮。
「我遺變身貞子呢。」
「人家今天剛剛上來耶,連房子都還沒著落,姊姊這樣催稿很殘忍吶。」不肉麻死你,我就不叫穆青衣。
「早說讓你來我家跟我睡了,你在瞎矜持什麼?」電話彼端的人也不是省油的燈。
「人家、人家還是純潔的。」
「你的純潔是相對的,在某些程度上而言,你已經是黑山老妖級的了。」
「果果姊是聶小倩?」她喜孜孜地叫。
「那我的寧采臣在哪裡?」
「呵,大半夜的,果果姊,你節制點,別把色狼招來。」
「真招一頭色狼來,天曉得誰比較吃虧?」電話那頭很「豪放」地給出這樣的答案。
果果姊果然是強人啊!穆青衣面部抽搐,翻了翻白眼。
「青衣,再不交稿我找花旦過去扁你哦。」
「不是寄到你信箱了嗎?」還來這通午夜凶鈴,干擾她自怨自艾的慘淡心境。
可惡,那男人最好不要再被她遇上,否則一定要他好看。
「不早說,浪費電話錢,掛了。」
何必這麼現實嘛!穆青衣望著手上的電話聳肩撇嘴,然後關機扔到一邊,滾到床上去跟周公培養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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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房子真是件辛苦事啊,辛苦到穆青衣買房子的熱情一點一點消退,已經開始打算永久性租房住了。
貨比三家才好下定論,可問題是貨比得太多,她反而挑花了眼,開始有了被害妄想症,覺得每一家都像張開了血盆大口等著吃她的錢。
「唉!」好辛苦。
「唉!」壓抑到想扁人。
「唉!」她到底為什麼坐在這裡一直歎氣啊?
透過玻璃窗看街上人來人往,個個顯得那麼悠閒……她承認自己現在的心態屬於酸葡萄心理。
大口灌著冰水,試圖讓心火降降溫。
咦?雙眼突然一瞇。對街那個剛剛鑽出車子的男人,有點面熟哦——搭訕男一號,很難不記憶深刻啊。
冰水一擱,她衝到櫃檯扔下一張大鈔就飛奔出去。
機會來了,放過就是傻子,而穆青衣從不自認是白癡。
「親愛的——」一聲甜膩得讓人生出雞皮疙瘩的呼喚破空襲來,引起大街上眾人的注意。
龍逸辰目瞪口呆地看著一道身影朝自己飛奔而來,快得讓他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那人便一頭撲進了他的懷抱,撞得他肋骨生疼。
「噢。」這哪是投懷送抱啊,簡直是蓄意謀殺。
「親愛的,你昨天說要找人家卻爽約,害人家良宵空度,你要賠人家。」
拜託誰來告訴他這個瘋女人是從哪所精神病院跑出來的?龍逸辰寒著一張臉,用力想扳開她的手,卻發現這女人手勁大得驚人。
「啊……」響徹雲霄的尖叫在下一刻發出。
所有人連忙掩耳。
「你是誰?」
她抱了人家半天卻不認識?今天是愚人節啊?
龍逸辰濃眉微挑。這個女人夠膽!
像來時一樣的迅速,街上眾人眼睜睜看著那個搞了大鳥籠的女人,跳上一輛出租車逃走。
而跳上車的穆青衣在後座笑得抱著肚子縮成一團,讓司機有些懷疑自己載到一個精神病人。
「小姐,你還好吧?」你不是有病吧?一上車就笑成這樣。
「好、好得不能……再好……」那男人的表情真是有趣啊,看來她未來一個月天天都會有好心情。
司機開始考慮要不要把她直接載到醫院去?
「司機大哥,麻煩前面轉角停車。」
「好。」她主動下車是最好不過了。
下了車的穆青衣到冰店買了一支特大號的冰淇淋,快樂的一邊吃著一邊哼著歌,腳步輕快地閒逛。
還是先到果果姊那裡打擾一段日子好了,老住飯店荷包會受不了。於是她伸手到口袋裡摸手機——
所謂樂極生悲,說的應該就是她現在的情形吧!穆青衣沮喪地望著空空如也的手,摸遍了全身的口袋,她被迫承認一個事實——手機不見了。
嗚!跟隨了她五年六個月的手機,已經老到沒有配件可買的手機,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弄丟了。
好倒霉!
長長的睫毛眨了眨,腦筋飛速地運轉,將之前的所有行程倒帶,然後時間定格在她惡意搭訕那一幕——完蛋!有東西掉落案發現場,這完全可以視同人贓俱獲,因為這東西很快就能把麻煩引到她身上。
死定了!
一頭衝進路旁的電話亭,飛速地撥打一組號碼,同時心中不住祈禱,天上諸神保佑一下偶爾向佛信主的她吧。
「郭果蘭,哪位找?」
「果果姊,我啊,青衣。」
「青衣啊……」
郭果蘭的聲音頓時心虛了起來,可惜她無所覺,逕自劈哩咱啦地說了一大串。
「果果姊,我手機剛剛遺失了,如果有陌生男人打電話詢問失主是誰,你一定要保持沉默……」
「太晚了。」郭果蘭終於在她喘氣的當口插上了話。
「什麼?」穆青衣手上的電話差點滑落,聲音也不可遏制地惶恐起來。
「半個小時前,有個男人已威脅利誘地從我這裡探知了你的一切情況。」坦白從寬,免得青衣抓狂後做出非理智的事情來。
「什麼?!」她傻掉,「一切情況?」果果姊,你也太老實了……
「沒辦法,那男人壓迫感太強,我膽小。」
這個笑話一點兒都不妤笑!穆青衣嘴角垂下,十分想哭,「果果姊,如果我有任何不測,記得每年鮮花素果奉上,否則我午夜追魂哦。」
「有這麼嚴重?」好吧,據剛才那個男人的語氣推測,情況的確不樂觀。
「有備無患。」她習慣把事情想像得糟糕透頂、倒霉到家,然後當面對現實的時候才不會被擊倒。
「……」有時候,她還真不理解青衣這丫頭的思維邏輯。
「我先回飯店。」唉!早知道就不要一時衝動嘛,自食惡果,所以說衝動百分百是惡魔啊。
抬頭仰望著這座二十八層樓高的建築物,穆青衣微微瞇眼,極度懷疑自己走錯了地方。
「果果姊,」她一臉凝重地轉過頭,「我確信今天不是愚人節。」
「當然不是。」郭果蘭肯定地回答。
「那你認為住在這裡的人會希罕我那一點點的租金?還是他們真的允許自己的私人空間被人入侵?」
全台灣誰不知道這座「尊爵大廈」啊,裡面住的人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渾身鑲金嵌玉的,更別提還有富豪排行榜前五名的龍家人。
郭果蘭聳聳肩,雙手攤開,「你最好去問屋主。」
「你確定那人真要出租房子?」穆青衣的表情十足不信。
「確定。」沒有比這個更確定的了。
看果果姊那麼言之鑿鑿,她開始動搖了。「那人是不是頭殼壞掉?」
「不是。」她想,沒人敢說「皇冠財團」的老闆頭殼壞掉的。
「難以想像住這裡的人會出租房子哦。」而且租金便宜到不可思議,感覺就像神話一樣不實際。
「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這沒什麼好驚訝的。」郭果蘭努力做到表情自然。雖然心裡免不了有些擔心,不過有鑒於青衣臨事反應往往神乎其技地出人意表,她感覺這回難講是誰進火坑。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穆青衣大表贊同。
「那我們上去吧。」她們在樓前觀摩也半天了,太陽曬得頭都有些暈。
「好啊。」既來之則安之,能到尊爵大廈本身就是件讓人興奮的事,就算最後確定只是一場鬧劇,也是不虛此行。
可是一進大門,穆青衣便高興不起來了。
「什麼?」
「龍先生只允許穆小姐一個人上去。」一臉嚴肅的保全人員重複剛才的話。
「青衣,那你就自己上去好了。」能進到大廈裡面已經比平常人幸運了,郭果蘭很坦然。
穆青衣有些猶豫。天知道上面有什麼在等著她?
「穆小姐,這邊請。」
有機會上去看看,如果不去的話,將來一定會後悔。想了想,她還是移動雙腳走向電梯。
「穆小姐,請把手按在這裡。」
她照做,把手按到電梯旁的液晶屏幕上。
電梯確認了指紋識別,然後開門。
穆青衣愣住。指紋識別啊,她的指紋為什麼這裡會有?她扭頭找郭果蘭,想請她解釋。
而那該死的保全人員以為她要逃跑,伸手將她推進了電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那傢伙是故意的,她攥緊了拳頭伸腳在光可鑒人的電梯牆面上踹了好幾腳,留下「本小姐到此一遊」的印記。
此時,腳保持著踹門的姿勢,眼睛暴睜地看著門外那個突然出現的一臉玩味的男人——搭訕男一號!
來了來了,在她苦等一個星期又三天以為他不會找上門的時候出現了,並且是讓她以自投羅網的方式送上門。
「踹壞了,我確定你賠不起。」他雙手環胸,嘴角上揚地看著她。
穆青衣迅速放下高舉的右腳,試圖湮滅證據。
「電梯裡有針孔攝影機,你的一舉一動都有錄像存證。」他嘴角上揚的弧度擴
大。
幹麼搞得這樣恐怖啊?!穆青衣的雙眼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把電梯檢查了遍,然後挫敗地歎氣。她根本就找不到攝影機啊!
「你到底想怎樣?」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決定聽天由命。
「租房子給你啊。」他依舊是那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真的假的?」她忍不住翻白眼。
「如果是假的,你現在根本就不會在這裡。」
「先生,麻煩您自己照照鏡子,您像是缺租金的人嗎?」擺明就是要報復她,何必這麼假惺惺,真是虛偽。
「我缺的正好就是你這份租金。」他以不變應萬變,仍舊是那副悠閒玩味的神態。
「不好意思,先生,你想玩可我不想陪你一起瘋,再見。」
龍逸辰聳聳肩,一點兒阻止她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五分鐘後,滿頭大汗的穆青衣仍舊沒能找到電梯的開關。
「Shit,這是誰設計的電梯啊?!」她忍不住再次伸腳狠踹牆面。
「你打算把自己賣給我了嗎?」
好悠閒好欠扁的聲音啊!她噴火的瞪過去,「說什麼鬼話?」
「你一直踹下去的話,電梯賠償金真的賣了你都付不清的。」他一邊搖頭一邊給予忠告。
「誰叫這見鬼的電梯連個按鈕都找不到……」她目瞪口呆地看著他伸手在門側輕輕一按,一塊芯片無聲無息地上滑,露出長方形的按鍵。
「是你自己找不到,並不是這電梯見鬼了。」他很好心的解釋。
這男人存心看她笑話,真是令人髮指!
「不按?」他揚眉。
「哼!」她用重鼻音回答他,眼神不屑地瞄著他卡在電梯門邊的那條長腿,真想用刀劈了他。
「既然不打算走了,不妨進來看看租屋合約。順便簽個字好了。」
他在講哪國話?還有還有……誰准他牽她的手的?
穆青衣傻眼地看著放在自己面前的那份合約。真的有合約?
快速瀏覽一遍,她無限佩服地抬頭看著面前的男人,「這種損己利人的合約你怎麼想出來的?」
「你簽不簽?」
「這麼爽的合約不簽的是傻瓜。」她頓了一下,嘴角下垂,「但簽的也一定是笨蛋。」
他瞪她。
「如果你堅持要租給我,我們就重新擬個正常的合約吧。」她一本正經的看著他。
「你確定?」
她聳肩,「看不出破綻不代表沒有破綻,與其簽一份有潛在危險的合約,不如簽一個自己肯定保險的。」這個男人能住在尊爵就足以說明他不是個笨蛋,跟一個精明的人打交道,小心是萬全之道。
龍逸辰看著她,嘴角的笑容慢慢擴大。他喜歡有頭腦的女人!
第二章
入住尊爵是件多麼體面的事情啊。
可是,要入住的她就顯得寒磣了些,一個超大行李,一台筆記型計算機就是她所有的家當。
再低頭瞧瞧她身上那單調的白襯衫配牛仔褲,外加一雙運動鞋,與這座光鮮亮麗、含金量超高的大廈相比,顯得真是格格下入。
「穆小姐早。」
還是昨天那位一臉嚴肅的保全人員。
「早。」
「需要我幫您提上去嗎?」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按照昨天學會的步驟開啟電梯門進入,然後望著閃爍的數字不停地向上升。
電梯到達二十七樓自動開啟,她提著行李跨出去。
這部電梯可以直接進入室內,而另外的電梯則是在走廊,是訪客或者保全人員才會使用,也就是說,這部電梯是住戶私人的,每個人的身份識別都極為嚴密,而她有幸成為其中一員。
穆青衣所不知道的是,這部電梯是大廈所有人專用的,並不是每個住戶都能享用。
「來了?」
嚇!
她不由得抓緊行李背帶。這男人是幽靈啊,突然出聲會嚇死人的,她懷疑他根本就是故意要嚇她。
他今天穿的不過是一襲輕便的家居服,竟然也能讓他穿出紳士風度,簡直沒天良。
一個男人長得好看已經很過分,更過分的是這男人還很有氣質,再加上頭腦聰明、有財有權,簡直就是像她這樣平民百姓的眼中釘、肉中刺。
「我以為你昨晚就會來。」
「很遺憾我沒按照你的想法做事。」她提著自己的全部家當直接從他面前走過去。
「希望我們同居愉快。」
她霍然轉身,「請注意你的措詞。」什麼叫同居愉快?
「哦,從今天起我們兩個住在同一棟樓的同一層,當然算同居。」
「這是樓中樓,我住樓下而你住樓上,更精確來說,我是二十七樓的住戶,而你是二十八樓的住戶,OK?」
「OK。」龍逸辰舉起手中的咖啡,表示收到。
她滿意的轉身推門進房。
「對了,你那天為什麼要對我投懷送抱?」
正在收拾衣物的穆青衣被他的聲音嚇到,衣物全部失手落地。
「看來,這個問題嚇到你了。」他若有所悟。
她轉過頭就看到他端著咖啡斜靠在門邊,一副看好戲的模樣看著房裡的她。
「喂,先生,你懂不懂禮貌,在我沒有邀請你進來的情況下,請不要隨意站在單身女子的房門口。」
「你開著門,我以為你並不反對我過來看。」
她馬上走過去,當著他的面,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門外的龍逸辰好笑地搖頭。這個女人確實很有趣,他想未來的日子一定不會太無聊。
此時,門突然毫無徵兆地打開,穆青衣探出半個頭,「還有,請記住這裡住了一個女人,以後不要穿著太過暴露出現在樓下,OK?」
他甚至還來不及表示同意,門就再次關上,讓他只能啼笑皆非地看著緊閉的門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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衝動一直就是她的缺點,這一點穆青衣心裡非常清楚。可是每一次事情發生,衝動又是必然的,就像上次明明人家搭訕並不是什麼壞事,但因為自己出糗,所以她心有不甘,才會在再次相遇之際,一時頭腦發熱衝動地搭訕回去……
每一次衝動之後她都會自我反省,也都能清楚明白地分析整理出心得教訓,只不過當下一次事情發生時,她依舊會衝動——
明明知道他是有預謀地引她上門,可她一時氣不過,加上又對居住尊爵的誘惑無法抵抗,最終衝動打敗理智,還是不顧一切地簽下了合約。
即使重新簽訂正常的租賃合約,她還是感覺自己中計了,而這種感覺壞透了,所以從不失眠的她才會在入住尊爵的頭一晚,睜大兩眼跟天花板兩兩相望——就算天花板的色調再柔和,燈飾再精緻,她依舊毫無睡意。
啊,可怕的失眠!
在經歷數羊、數棉花、數大象等等一系列挫敗後,她終於決定放棄抵抗,不再試圖跟床較勁,抓著被子爬起來移師到地板。
裹著被子快樂地在地板上滾了幾圈後,她終於發現了一個殘酷事實——失眠的原因竟然是她對這裡的床不適應!
五分鐘後,穆青衣已經成功地跟老朋友周公先生進行友好聯誼去了。
看著屏幕上連頭帶腳蒙在被下睡死的人,龍逸辰忍不住搖頭。
這女人的睡姿真差,睡衣也保守得近乎包粽子,若有人想偷窺的話,必定是失望至極。
晃著手中的紅酒,聞著淡淡的甜香,他向後靠在椅背中,整理著自己的思緒。
偶爾他會跟好友劍飛去做些無聊事,例如雨天上街搭訕女人、深夜流連夜店嘗嘗一x情的味道。
這麼多年來,遇過的女人只有穆青衣的反應最不合邏輯,卻也足以引起他的興趣,可惜她最後竟落荒而逃。
想不到再次相遇,她又給了他一個驚喜,不可否認當時自己的確異常憤怒,以
為是哪個愛慕虛榮的女人釣凱子的伎倆,最後才知道是她的一時興起——這是那個叫郭果蘭的小編輯說的,她說穆青衣這個女人個性比較古怪,凡事多是興致一起便起而做之,完全不考慮成功與否,結局如何。
個性有點不知死活,用荒誕不經來形容她的行為模式似乎挺適合。
既然這女人能引起他的興趣,於是他決定看看這份興趣可以持續多久,而把她留在身邊觀察,無疑就是最直接有效的方法。
一口飲盡杯中紅酒,看著鏡頭中酣睡的人,他舉杯輕語,「同居愉快。」
夢中的穆青衣看到周公笑得像極了一朵桃花,忍不住啐了聲,「爛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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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後悔!
看著自己辛苦做成的早餐成為別人的腹中之物,穆青衣的牙齒磨得格外響亮。
當初合約上應該註明,房客所做的食物房東一律不得擅動,她不應該先入為主的認為,住在尊爵的人都是格調高雅的人士。
事實上,她的房東在她入住第一天早晨的表現,簡直跟強盜無異。
「差強人意。」
這就是最令人髮指的地方了,他吃完她的早餐不道謝也就罷了,還敢用這樣的措詞評價她的廚藝!
「我沒請你吃。」更沒請你評價廚藝。
「你也沒說不許吃。」
她是根本沒機會說好不好,不過是轉個身去拿杯牛奶,再回頭熱騰騰的蛋餅已被一雙罪惡的手給端走,讓她只能望蛋餅興歎。
瞧她一臉氣憤的瞪著自己,龍逸辰心情很好的揚眉,「我記得冰箱裡還有三明治。」
「你自己怎麼不吃?」
「有蛋餅為什麼還要吃三明治?」
好答案!她為什麼要吃別人不吃的東西?
「謝謝。」
穆青衣難以置信地看著他毫無羞愧地從她手上拿走牛奶。
「那是我的……」牛奶不是這樣牛飲的,快得讓她來不及搶回來。
「再熱一杯好了。」
說得這樣輕鬆,你自己幹麼不動手?她用目光表達不滿。
「我趕時間。」
讓穆青衣沮喪的是,她不能用「趕時間」當借口。
「你再給自己做一份好了。」
她討厭他那副反正你時間很多的神情,她只是不像一般人那樣朝九晚五,卻並不表示她可以渾渾噩噩地混時間。
「對了,晚飯記得多做一份。」
穆青衣愕然地看著龍逸辰瀟灑地消失在電梯內。多做一份?等她終於反應過來的時候,忍不住對著電梯大吼,「真是活見鬼,我又不是女傭!!」
等等!她像抓住重要信息一樣停了一下。難怪他要讓她近乎白住地當房客,原來是想把她當免費的菲傭使喚啊。
慢動作回過頭,長長的睫毛扇了扇,然後失控的爆出尖叫。
接近兩百坪的房子,這還僅是一層,要是每天得負責打掃這樣廣闊的區域,她直接去死比較幸福。
她像被蜜蜂蟄了屁股般跳起來衝回房間,將昨天拿出來的一些東西塞進行李,直接拎了就沖,直奔電梯。
尊爵,拜拜,她注定沒這個好命住這樣高檔的房子。
三分鐘後,尊爵的保全人員就看到她像颶風過境一樣刮出去,繼而消失。
「那不是龍先生家裡的穆小姐嗎?」
「好像是。」
「給龍先生打電話。」
「快點。」
「她好像逃難一樣啊。」遙望著穆青衣消失的方向,保全甲深有感觸地說。
「的確像。」保全乙贊同。
「看不出她有什麼迷人的地方,龍先生居然會喜歡這樣的女孩子,難以理解。」
「我也不理解。」
八卦啊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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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逸辰的嘴角一直掛著笑意,雖然他不自覺,但是「龍氏大樓」內的女性員工卻因為總裁嘴角的那一抹笑,花癡指數無上限飆升,讓工作效率大打折扣。
一個人的表情可以豐富到什麼程度?今天他算大開眼界了。
在穆青衣那張秀氣的瓜子臉上,各種表情輪番上陣,變化之快、種類之全讓他驚歎不已。
他其實並不習慣吃早餐,不過,看到她放在餐桌上香噴噴的蛋餅,一時好奇就嘗了一口,再看到她的表情後,索性整盤端走,而她的表現果然不失所望,異常精彩。
那種敢怒不敢言,懊惱加心痛,控訴與鄙視……一個眼神,一個小動作,都讓他更想逗弄她,想看她表露出更多的情緒來。
「總裁今天的心情很好。」進來送咖啡的秘書好奇的說。
「還不錯。」
「很少看見總裁的心情這樣好。」在龍氏服務大半輩子的老秘書眉眼彎彎地看著上司。
「我想這種好心情會維持一陣子的。」
「哦?」聽起來很有內幕。
但,不巧的是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而原本心情很好的龍逸辰在接起電話後,臉色很快便烏雲密佈了起來。「走了?好,我知道了。」
「總裁?」秘書喊得很小心,生怕被波及。
很好,在他三十年的生命中,第一次遇到像穆青衣這樣接連兩次落荒而逃的女人。她極度蔑視了他的個人魅力與雄厚的身家財力,現在拋開興趣不論,單只為了男人的面子問題,他也得揪她回來。
她最好認命,在他沒有主動放棄之前,別再想從他身邊逃離。
陰沉的光芒自他眸底一閃而過,穆青衣未來的命運就此塵埃落定。
老秘書開始為惹到總裁的人默哀。通常能逼得他露出鮮為人知的陰暗面時,這個人就注定翻身無望。
不過,她很好奇究竟是誰惹毛了他們通常喜怒不形於色的總裁?
「楊秘書,你先出去,有事我再叫你。」
「好的,總裁。」
等到秘書離開辦公室,龍逸辰毫不猶豫地撥了一組電話號碼。在台北沒有其它親朋好友的穆青衣,多半還是會去找那個小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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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果姊。」隨著這一聲重見光明似的叫喚,穆青衣以重力加速度的姿勢直撲進她的懷抱。
郭果蘭忍不住逸出痛苦的呻吟,「青衣,你謀殺啊……」
「我決定跟果果姊同居了,有沒有很興奮?」她一臉甜蜜地問。
「我現在很痛苦。」她實話實說,肋骨快被撞斷了啊。
「真不給面子。」
郭果蘭推開她,不再讓她壓迫自己的胸腔,「你不是入住尊爵了嗎?怎麼又跑來跟我擠?」她過度興奮的態度讓她大起疑心。
把行李往地板上一扔,穆青衣開心地直接跳上沙發,捧起桌上的一盤水果開始狂啃。
見她故意迴避,郭果蘭就知道這裡面一定有問題。「你出走房東知道嗎?」
「我為什麼要告訴他?」
「他是房東啊。」
「對呀,他只是房東而已嘛,況且我又不欠他租金,要走就走,憑什麼要知會他?」穆青衣更加的理直氣壯。
「出於禮貌也應該知會一聲。」郭果蘭努力教導她做人的基本禮儀。
「我管他。」繼續努力啃蘋果,果果姊家的蘋果真香脆。
看著她旁若無人的在自己家大吃特吃,郭果蘭好笑地搖頭。
聽到手機鈴聲,她按鍵接聽,然後神色複雜地看向正用力消滅水果的某人。
穆青衣不明所以地回望著她。怎麼果果姊一接通電話,就用那麼弔詭的眼神看自己?
「青衣,電話。」
嗄?她疑惑的接過話筒。「喂。」
「穆青衣。」
這聲音好嚴肅,並且依稀有些耳熟耶。
「嗯,哪位?」
「龍逸辰。」
「誰呀?」這名字也有點印象。
電話彼端的人抓緊了話筒,那一刻他很想掐住她的脖子吼人。她在他家住了一天,居然連他的名字也沒記住嗎?
「你的房東。」聲音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了。
穆青衣伸手搓了搓後頸。奇怪有點涼哦。「幹嘛?」
「你決定不租房了?」
「嗯,本人福薄命賤,想來想去也不適合住那麼豪華高檔的地方,所以我決定還是重新找房子。」
「很好。」
咦!她沒聽錯吧,他說很好哦。
「那謝謝了。」人家不介意,她當然更不介意了。
「我記得有人說過只要屋主不介意,她會一直住到天荒地老的。」
後頸更涼了,連寒毛都忍不住地站起來共襄盛舉。「拜託,這是開玩笑的好不好。」
「所以你剛才的話,我也當開玩笑。」
蝦米?穆青衣雙眼倏地瞪到最大,差點兒沒掉出眼眶。這人到底是怎樣?說完這麼一句就掛斷電話,都不給她上訴的機會。
晃手,再晃手,郭果蘭發現她已經處於靈魂出竅的至高境界。
「果果姊……」聲音隱約含泣。
「嗯。」這丫頭受到打擊了,安慰一下吧。
「人家不要當菲傭。」
「嗄?」完全跟不上她的思維。
「他那房子多大啊,一個人打掃會累死的。」繼續控訴。
「龍先生讓你當菲傭?」這不太可能吧。
頓了一下,她加重語氣,「可能性極高。」
「你想太多了。」這丫頭想像力一直就太離譜。
「想想已經很恐怖了,要是成了現實我一定會厭世自殺。」
對這個說法,郭果蘭持保留意見。基本上她個人認為,就算這個世界上的人死光了,穆青衣都可能跟蟑螂一樣頑強的活著。
「那你現在準備怎麼辦?」
「只要不當菲傭,我還是會回去。」畢竟能住那樣讚的房子,想想都讓人流口水啊。
「那你跑到這裡來是為什麼?」郭果蘭開始叉腰瞪人。
伸手搔了搔頭,她的表情帶了幾許困惑,「可能只是一時衝動吧。」
聞言,郭果蘭無力的撫額。
幾分鐘後,穆青衣連人帶行李就被她給扔出了自家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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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果姊真無情,就這樣扔人家出門,多傷自尊啊。」
背著行李,提著計算機,一邊走,她一邊碎碎念著。
「穆小姐。」
她繼續走,天下姓穆的何其多,她好像不認識開BMW的人。
「穆青衣小姐。」
這回,她不得不停下腳步,歪頭看那開著BMW的男人,「我不認識你啊。」
「我是龍先生的司機。」
「龍先生——」她的新房東就姓龍嘛!穆青衣因為終於記起房東姓氏而微笑起來,「有事嗎?」
「總裁讓我載你回去。」
「哦。」
「小姐上車吧。」
坐上車五分鐘後,穆青衣開始懷疑自己上了賊車。「這是往哪裡?」
「公司。」
「公司!」她的聲音忍不住拔高。
「對呀,總裁是這樣吩咐的。」
「我去他公司幹什麼?」她沒打算換工作,更不打算成為他的下屬,直覺去那會是場災難。
「我也不知道,小姐可以自己問總裁。」
她當然會問,不過,前提是見到他再說。
「為什麼我不可以拿東西上去?」當她下車的時候遇到了一點小問題。
「總裁有吩咐,行李讓我幫小姐送回尊爵。」
司機臉上的微笑真的讓她有暴力的衝動,她根本沒做什麼讓人發笑的事好不好。
「麻煩你了。」這絕對是從牙齒縫裡擠出的聲音。
司機依舊保持著微笑,甚至有笑容擴大的趨勢。
用力甩上車門,她怕再晚自己會直接衝上去扁他。
他叫她上去她就上去嗎?她穆青衣也是很有原則的呢。所以下了車,目送載著自己全部家當的BMW離開後,她就直接坐到了龍氏大樓的台階上,欣賞街上的人來人往。
口袋內的手機很快響了起來,她在手機燃燒前很不情願地按下接聽鍵。
「你在哪兒?」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接切入主題。
「你誰呀?」她很不知死活的反問。
「穆、青、衣。」
「哦,房東先生啊,有何貴幹?」
「你在哪兒?」
「你公司樓下。」
他很懷疑。「樓下?」
「確切的說是你公司樓下的門外台階上,這裡景觀很好哦。」
沉默了數秒之後,電話裡傳來龍逸辰壓抑的笑聲,「景觀很好?」
「嗯。」
「那你慢慢欣賞好了。」
「當然。」
然後電話掛斷,穆青衣繼續托著腮看著街上的人來人往,思緒漸漸飄得很遠很遠。
隨時隨地靈魂出竅是她最大的缺點,卻也是她最大的特長。
當她的肩上突然多出一雙不屬於自己的手時,本能的反應就是抬手、反擰、低頭、一甩,所有動作一氣呵成,完全沒有一絲停滯,想來是經過無數次實戰經驗累積而成的流暢。
「穆青衣——」
她傻眼地看著被自己甩落台階的人,手慢慢抬起搔頭,不知道現在裝作什麼也沒看到,轉身就跑會不會比較好?
「不會過來扶我一下嗎?」這女人傻了嗎?
那個……似乎不用吧,大樓裡不是馬上就跑出一堆人搶著獻慇勤嗎?
「穆青衣——」
啊啊啊,那男人的臉色黑得可以跟墨汁相媲美了,她才不要過去。
「你敢再跑一次試試看。」這死女人竟然又是一副準備逃之天天的打算,若再讓她跑掉,他龍逸辰三個字就倒過來寫。
嚇!
在場的龍氏員工無一不怔住。他們一向嚴肅卻待人平和的總裁在發火啊,真是天要下紅雨了。
「過去就過去嘛,何必發火呢,誰叫你自己不打招呼就動手動腳,我會反擊是很正常的啊……」穆青衣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咕噥。
她還有理由?他叫她幾聲了,她根本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一伸手拍她卻馬上反擊——越想越覺得她是故意的。
恐怕只有那個慢吞吞蹭過來的小姐,沒有感覺到總裁瀕臨爆炸邊緣的情緒吧?
龍氏員工有志一同的都向旁邊閃去。
「親愛的——」她拖長音,然後驀地聲音轉低,低到只有他們倆聽得見,「房東先生,您大人有大量,原諒小的這次馬失前蹄吧。」
在場所有人傻在原地。
「親愛的」三個字重重地敲進眾人的腦中,震得他們包括當事人在內,無一不暈眩。
多聳動啊!有人當眾對總裁示愛耶。
龍逸辰神色複雜地看著一瞼低頭認錯的她。她這種一時興致所至便起而行之的行為模式,真的有些讓人吃不消。
「馬失前蹄?」他揚眉。
「嗯。」只要能混過去,什麼都無所謂了,反正她這人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人物,不怕丟面子。
「那就晚上幫我按摩好了。」腰都差點斷了,她下手可真狠。
「好啊。」反正她也習慣了。
晚上?按摩?眾人的腦袋再次陷入重度昏眩中。
與花邊新聞從不沾邊、他們潔身自愛堪稱時代好男兒的總裁,完美無缺的形象在這一刻轟然倒塌。
「真的?」她答應得也未免太爽快了吧,讓他莫名地很火大。
「當然是真的了,活血化瘀的按摩手法我很熟練的。」
「很熟練?」這個答案讓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對呀,」穆青衣認真的點頭,「我以前常常把人弄傷,久而久之也就懂得怎麼進行簡單的接骨和推拿了。」
她說得十分輕描淡寫,可是眾人聽得是非常的恐怖。
什麼叫常常把人弄傷,久而久之就懂得醫治?到底有多少人為她的熟能生巧貢獻了一己之力?
「扶我上去。」算了,他決定還是私下問這個問題,在場的龍氏員工都已經面露懼意,還是不要繼續加重他們的心理負擔好了。
「哦。」通常做錯事之後她都會很聽話,絕對奉行「苦主第一」的原則。
她的身體貼在他的左側,右手自身後攬住他的腰,他的左手扶著她的左肩,這是很標準的攙扶人的姿勢,可是她的身體一挨過來,他便有種觸電的感覺,半邊身子都麻酥酥的。
一定是太久沒碰女人的關係,才會讓他這麼不正常。
「你身體不要繃這麼緊,對瘀血化散不利的。」穆青衣好心的提醒。
龍逸辰瞼色陰沉地瞪她一眼。
在他們身後是一群臉色各異的龍氏員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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