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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09-8-1 18:12:42

前言:

大人饒命啊!她只是回到她以前住的豪宅拿大學面試通知而已,
真的不是闖空門的小偷,這人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就將她撂倒啦!
誰知定睛一看,強迫她去Kiss地板的竟是她心儀已久的老師?!
這下無家可歸的她,當然要趕緊裝可憐好讓他收留嘍,
可「同居」之後才發現,
他明明就是個老師,為啥身邊總有隨扈跟緊緊咧?
害她想跟他約個會,都得被「飛利浦」閃瞎眼,
氣得她總跟這名愛和老師搞曖昧的隨扈「手來腳來」比功夫,
但他不是老認為她喜歡亂吃醋嗎?
為啥她的鄰居大哥哥回國來找她,他卻一臉想揍對方的樣子?
就連她身上穿著人家送的新衣服,
他也要把她撲到床上去,「不小心」撕爛它……


第一章

  嬉鬧的女孩們,在午休時分併攏課桌椅,打開熱騰騰的便當,邊談笑邊爭食對方的食物。

  瞥見四、五個制服不合規定的少女,推撞著一個乖巧的女孩,大搖大擺的拉著她走過走廊,正在搶排骨的莫鑫鑫停下動作,清秀的小臉笑容消失,還皺起眉頭。

  沒有想太久,她把筷子放下。

  「鑫鑫,不要去!」同桌吃飯的同學們很瞭解她的個性,紛紛勸阻。

  莫鑫鑫根本沒在聽,急驚風似的衝出教室。然而並沒有人露出驚慌失措、擔心害怕的表情,甚至也沒有人追上去。

  「鑫鑫又來了。」繼續扒飯。

  「哈哈哈——那些人一定會很後悔被鑫鑫看到。」

  「不過,為免鑫鑫得理不饒人,我還是去找老師吧。」同桌吃飯的女同學咳聲歎氣,放下吃了一半的便當當抓耙子去。

  莫鑫鑫發揮飛毛腿的功力在走廊奔馳,水兵制服胸前的紅色領巾飄蕩,及膝裙下圓潤的膝蓋若隱若現,筆直修長的美腿大幅度躍動著。

  她跑過數個班級教室,而她行經過的教室紛紛探出幾個好奇的學生,想著該不該去看熱鬧。不過……莫鑫鑫很嗆辣啊!

  她在女廁門前堵到那群不良少女。

  「喂,你們又想幹麼?」莫鑫鑫氣喘吁吁的,雙手叉著腰,一副興師問罪的態度。

  「吳鑫鑫!不關你的事,閃遠一點!」其中一個染著酒紅色頭髮的少女不客氣的撇嘴。

  「被我看到就關我的事。」她被這種輕蔑的態度惹毛了,雙手環胸,腳站三七步,要耍狠她也會啦。「不要告訴我,你們一、二、三、四、五——五個人陪這位同學上廁所,放屁!」

  「你是認識她哦?很煩耶!」另一個把頭髮挑染成金色,蓄著男生似的短髮的女孩,不耐煩的把嘴裡的口香糖吐掉,看著那個被她們帶來的膽小女孩,竟然怕得在掉眼淚,忍不住動手推她一把。

  「你再碰她試試看!」莫鑫鑫忿怒的警告。「認識也好,不認識也好,第一天認識我莫鑫鑫嗎?總之,今天這件事情我管定了!」她氣瘋了。

  她最討厭這種恃強凌弱、以多欺少的行為,她無法理解,四、五個人圍打一個人,這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能夠證明什麼?

  多數人會置身事外視而不見,但她卻不能忍受這種事情,不論被欺負打壓的人是誰,就算那個人是她的死對頭,她也會站出來。

  「大姐,我看她不順眼很久了,老是找我們麻煩,乾脆今天給她一個教訓!」金髮女孩在個頭最嬌小的女孩耳邊嘀咕,想來那位個頭最小的,就是她們的頭頭了。

  大姐頭皺眉沉思,似乎在思考手下的提議。

  「大姐,我們不見得是莫鑫鑫的對手,這三年來我們幾乎沒有打贏過她……」另外又有人建言。

  「不如我們先放那臭女人跟莫鑫鑫回去,放學後再……」

  一夥人七嘴八舌的幾乎吵了起來。

  「閉嘴!」大姐頭一喝,朝四周掃過一記狠瞪,小妹們立刻閉上嘴巴。「莫鑫鑫,你要壞我好事到什麼時候?」

  「張小雨,你要幼稚到什麼時候?」她故意搖頭歎息。

  張小雨大姐頭深呼吸,告訴自己跟莫鑫鑫生氣是沒用的,全校就只有這個女生不畏惡勢力,也只有她的勇氣讓自己忌憚。

  已經數不清她們為了這種事情吵架、大打出手多少次了,莫鑫鑫這個好學生操行成績裡數個小過、警告,都是因為打架打出來的。

  可惡,她還真的怕了莫鑫鑫!;

  「好,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放了這個臭女人。」張小雨決定下回一定要把事情做個了斷。「下次你再來插手管閒事,就別怪我對你不客氣了。」快畢業了,把兩人三年來的恩怨一次解決。

  「這是你好說話。」莫鑫鑫笑瞇瞇的點點頭,想著今天不用打架真是太好了。

  她在張小雨的手下們不甘心的狠瞪之下,帶走了被困的女孩,她不認得她是誰,從制服上的領巾看來,是代表二年級的深藍色,是個學妹呢。

  正當她要安慰嚇壞的學妹時,背過五人的她突然被人推了一把,她反射性的把學妹往旁邊一推。

  她疼得齜牙咧嘴,卻倔強的不喊疼,然後她很快的站起來,沒看膝蓋的擦傷,一抬頭就被人打了一巴掌,她錯愕,而且忿怒的瞪著那個動手的紅髮少女。

  「你——」

  「看你不爽很久了,今天一定要給你一個教訓!」紅髮少女撲上來,與她扭打成一團。

  「住手!」張小雨的命令無法阻止手下的動作,而那些受莫鑫鑫氣達三年的女孩們,紛紛加入同伴的行列,四人同時動手。

  扯頭髮、抓臉、踹、打、咬、踢!;完全沒有技巧可言的女孩子打架方式。

  莫鑫鑫也不是省油的燈,雖然以一敵四,但她也沒讓那些不良少女好過,不是頭髮亂了,就是臉被抓花了,總之就是玉石俱焚的一場爛架!

  「你們在做什麼?!」震怒的男性嗓音低沉有磁性,張小雨為首的不良少女們頓時作鳥獸散,逃跑時回頭看有沒有其它老師追上來,不意看見校內最歡迎的老師,頓時漲紅了臉,更是沒命的逃跑,留下制服凌亂,頭髮也亂七八糟的莫鑫鑫。

  她連水兵服上的領巾都被扯掉了!

  「莫鑫鑫,又是你!」沒好氣又莫可奈何的語氣,出自一位身材高大、五官深邃豪邁的混血帥哥口中。

  「呃——呵呵呵呵。」她乾笑數聲,回以帥哥老師一個近乎諂媚的笑容,甜甜的喊著,「貝洛斯老師,你來救我啦,我好開心哦。」

  貝洛斯嚴肅的看著嘻皮笑臉的她,但沒多久就破功,無奈的搖頭失笑。「吳鑫鑫,不要耍寶!剛剛那些人是誰?我沒看清楚,好像有一個紅頭髮的……」

  「看不清楚就算了啦!反正,我也讓她們吃到苦頭了。」小紅和小金臉上的黑青,會讓她們痛上好一陣子吧。

  正當她得意得嘴角上揚時,看見貝洛斯老師臉上不贊同的表情,於是馬上裝可憐。

  「老師,我受傷了,帶我去擦藥。」莫鑫鑫涎著笑臉央求,「拜託你啦,我好——痛——哦——」她指著膝蓋上的嚴重擦傷,哀聲求饒。

  貝洛斯瞪她兩眼,忍不住又笑了。

  他實在拿莫鑫鑫的厚臉皮沒轍,她每次都這樣!被逮到跟人打架就來這招,不過她個性很可愛,不記仇、不追究的個性讓人欣賞,是他疼愛的學生之一。

  「那你還站在這裡幹麼?還不快點,午休快結束了。」就算逮她到教官室去盤問也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他乾脆順了她的意。

  「等一下。」跟老師離開前,她走向從她們開打後,就一直縮在牆角暴哭的學妹。她放輕語調,很輕很柔的對學妹說:「學妹,你還好吧?有沒有受傷?」

  學妹很可憐的低頭哭著不說話,莫鑫鑫好心的把學妹扶起來,仔細打量她是不是有受到波及受傷?還好沒有,只是一張臉哭得很醜,令人慘不忍睹。

  「沒事了。」

  她從裙子口袋裡掏出皺巴巴的手帕,溫柔的擦拭學妹臉上的眼淚。

  「這麼漂亮的臉蛋哭就浪費了,你要堅強點,那些人沒有什麼好怕的,也許你會覺得不公平,為什麼自己會被人欺負?但這世界就是弱肉強食,你一定要讓自己強悍,我們必須靠自己保護重要的東西。把眼淚擦乾。」然後把手帕往學妹手上一塞。「這個給你,不要再哭了哦,掰!」

  她沒發現,那位貝洛斯老師看著她安慰學妹的眼神,溫柔澄清得一如平靜的湖面。

  莫鑫鑫就是個這麼極端的女孩,見義勇為,好打抱不平,常常做事不經大腦,衝動的跟人大打出手,但是她的心很柔軟,富同情心而且善於安慰,為人著想,成熟懂事得讓人忽略她的年紀而動心……

  「老師!」她快樂的跳到貝洛斯面前,笑容大大的,主動抱住他的手臂,「帶我去保健室吧!我需要你!」

  貝洛斯拉回思緒,板起為人師表的面孔。「你這個諂媚鬼……」搖頭歎息。

  「哈哈哈哈——」她的笑聲不絕,看見老師拿自己沒轍她就很開心。「學妹,你還好吧?要不要去保健室休息?貝洛斯老師在這裡,讓他表現一下紳士風度!」她沒有遺忘嚇壞了的學妹,打著算計老師的主意。

  學妹抬頭看了他們兩人一眼,然後紅著臉低頭,輕輕的搖頭,害羞得說不出話來。

  「那你快回教室吧,張小雨她們再找你麻煩,你就大叫!聽見沒?」莫鑫鑫再三叮嚀後,才賴著貝洛斯離開。

  兩人消失在走廊的那一端,留下不再掉淚的學妹,攤開莫鑫鑫給她的手帕,素淨的淡藍色手帕,在角落繡了一個$符號。

  看著那符號就想到學姐的某種特性,學妹破涕為笑,將手帕納入掌心,緊緊握住,對著她離去的方向輕聲道:「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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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保健室裡的推車旁,一個高大英俊的混血男人,一個嬌小清秀的少女,暖暖的冬陽透過窗欞,照射在這兩人身上。

  女孩坐在椅子上,抬起腳讓男人溫柔的替她清潔腿上的傷口,這是唯美寧靜的一刻——

  但是我們男主角的啐啐念,破壞了這個畫面!

  「我從來沒有看過像你這種女孩子!女孩子要秀氣、端莊,你都幾歲了,還像小孩子一樣跟人打架?」

  「是她們先動手的——啊!很痛耶,老師!」莫鑫鑫的解釋為她招來貝洛斯心狠手辣的對待。

  他在貼紗布的時候用力往她傷口一按,痛死她!

  「還有借口?」淺色瞳眸朝她拋去一瞪。

  她吐了吐舌,不敢造次。

  雖然跟貝洛斯老師沒大沒小慣了,但她還知道他是老師,是個大人,有不能違逆的公權力。

  但是看老師這麼溫柔的替她上藥,又關心的叨念她,一顆少女心早就為他萬劫不復了!

  「貝洛斯老師,我好喜歡你哦!」她大膽無畏的示愛。

  第一次聽見她在課堂上對自己表示好感時,他確實是很困窘,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但是聽久了也就已經麻痺了。

  他不會放在心上,這只是小女生的迷戀而已。

  「莫鑫鑫同學,這樣開大人玩笑很有趣嗎?」貝洛斯沒好氣的在她臉上輕拍兩下,不意拍到她被人打了巴掌的那一邊,她疼得齜牙咧嘴。

  怒瞪她臉上清晰的五指印,他實在想不透,為什麼她現在還笑得出來?

  「我是認真的啊,我又不是沒人追……貝洛斯老師,我真的喜歡你啦!你呢?你喜不喜歡我?」莫鑫鑫眼睛晶晶亮,期待愛慕老師的回答。

  貝洛斯笑笑的回復,「所有的學生我都喜歡。」邊笑邊把冰袋往她紅腫的小臉一湊。

  「老師,我跟你說正經的!」她嘟起嘴的抗議,「不要以為我年紀小就可以敷衍我!」接過冰袋敷臉,她一邊抱怨著。

  「莫鑫鑫同學,傷口都包好了,不要賴在保健室,還不趕快去上課?」貝洛斯端起老師的架子,態度強硬的趕她。

  「等到我畢業你也要回國了,老師你都不知道我有多心急!」她的語氣中透露著咒怨。

  差一點又被她那無助的眼神給騙了,十八歲的少女情懷啊,唉——

  感情的牽扯不在他的預期中,為免這個小女生真的把感情放在自己身上,他決意把話說清楚。

  「吳鑫鑫,雖然我允許學生跟我開玩笑,但玩笑也該有個底限,我很嚴肅的告訴你,不要跟大人開『這種』玩笑,你的舉動讓我很困擾。」

  他的嚴厲指責,讓莫鑫鑫很受傷。

  「老師,我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她眼神哀傷,「我該怎麼做,你才相信我是認真的?」

  莫鑫鑫那難得的認真神情,讓貝洛斯感到困惑,教導她這一個多月,從沒看見她用這麼正經不帶笑容的語氣說話。

  她向來都是嘻嘻哈哈,滿不正經的喊著,「貝洛斯老師,我喜歡你!我當你女朋友好不好?好不好啦!」

  想到自己竟然這麼嚴厲的訓斥她,似乎太過殘忍了,一時之間,他的內心動搖了。

  他收起心底的激盪,莫可奈何的摸摸她的頭,一副大人對待小孩的態度。「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不要把我當小孩子!」她有點生氣的把他放在頭上的手給打下來,「我十八歲了!」

  「才十八歲,還有太好的未來等著你。」貝洛斯歎息,「你還是把心思放在未來的大學生活上吧。」一進入大學的花花世界,被追求者圍繞,她哪還會記得高中時曾瘋狂迷戀的一個外籍老師啊?

  「你就是不相信我,」莫鑫鑫幽幽的玩著手指頭,神情是落寞的,「老是敷衍我……」

  貝洛斯無奈的搗著臉歎道「吳鑫鑫同學!」

  「貝洛斯!我要當的不只是你的學生而已。」她突然大聲宣告。

  他驚詫,猛然抬頭,發現她臉上哪有剛才的落寞和傷心?她振作起來了!

  這,也是她的另一個優點,永遠打不倒,但是——

  「莫鑫鑫,你這是對待老師的態度嗎?怎麼可以直呼我名諱?」還叫得這麼順口,有沒有搞錯啊?

  「這只是宣告我是認真的!你等著瞧吧。」她神氣的抬頭哼了聲,「不要小看十八歲女生的毅力——我要追你!貝洛斯。」

  他只覺得頭很痛,知道自己在洋洲高中的日子不好過了!

  「我的老天……」他忍不住呻吟。

  「你等著吧!」莫鑫鑫握拳,認真的向他下戰帖。

  就算不成功,她也要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他,他是她十八年來第一次心動、喜歡的人!

第二章

  夜幕低垂,月亮高掛天邊。

  在一個繁華鬧區的巷道內,一間獨立門戶的十五坪套房裡,有簡單的床、沙發和傢俱,以及數個未拆封的大紙箱。

  莫鑫鑫原本伏在書桌前,很認真的看著課本畫重點、寫筆記,整個房間安靜無聲,只有她一個人。

  沙發上有未吃完的泡麵碗、幾條牛仔長褲和制服、未洗的襪子和男性襯衫,交錯幾件女學生制服,明顯一看就知道是男女共住一個屋簷下。

  「對了!」她突然放下筆,想到什麼似的開始翻箱倒櫃。

  先將那一箱箱未拆封的紙箱搬下來,撕開膠帶一箱箱地找,找得她心急如焚,如熱鍋上的螞蟻。

  「完了、完了,我的面試通知……」翻遍所有東西,都翻不到她重要的大學甄試的口試證明,她頹喪的坐在地板上,搔著頭想著要怎麼辦?

  「週五面試,還有三天,我把通知收到哪了?」莫鑫鑫垮下了臉。

  回想當時時間緊迫,倉卒收拾,她……

  「我想到了!應該是放在房間的壁櫥沒有拿出來!仔細一想,我有一堆寶貝沒有帶出來耶,哎喲,但是靖哥又出差不在,我一個人……」她眉頭打了十個結,想著沒人陪同,她該怎麼開口拿回自己的東西?她會被人趕出來吧……

  但是面試就在這週五!她不能等,現在就得去,如果找不到的話,還有時間可以補救!

  「不管了,就自己去吧。」她拎了鑰匙和外套就走出套房,靠著雙腳,走在那條熟悉的路上。

  這十分鐘的路途她內心五味雜陳,有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站在一棟獨門獨戶的兩層樓洋房大門前,看著窗戶透著溫暖的黃色燈光,在這乍暖還寒的初春看來格外溫馨,她一時竟覺得鼻酸……

  「不能想了。」她眨了眨眼,拍拍臉深吸口氣,鼓起勇氣按下門鈴。

  「叮咚——叮咚——」

  屋子裡有人影,卻沒有人應門,於是她又再次按了門鈴。

  「叮咚——叮咚——」還是沒有人來。

  莫鑫鑫心裡急了,正要按第三次門鈴時,大門毫無預警的被打開了。

  應門的是一個擁有一頭璀璨金髮,身材火辣性感,有著天使臉孔、魔鬼身材的西方美女,漂亮的藍眼睛就像頂級藍鑽,讓她驚艷得看傻了眼,而讓她更吃驚的,是對方在這麼冷的天氣仍穿著深色的運動背心配長褲,一身香汗淋漓,顯然剛運動完的她,連馬尾都是汗濕的貼在頸子後面。

  好漂亮、好性感的大美女!

  「Hi!你好,冒昧打擾了。」莫鑫鑫露出誠摯滿點的笑容,禮貌的朝金髮美女打招呼,雖然有點意外應門的是外國人,但她的英文不錯,在溝通上沒問題。

  「你在這裡做什麼?」

  雖然美女流利的中文讓她驚訝,可對方冷淡生疏的語氣,跟甜美親切的天使臉孔差距太大了!

  莫鑫鑫被那防備、排斥的神情嚇了一跳,尤其對方還是用那種防賊似的眼神看她,讓她心裡很不舒服。

  「我……」她期期艾艾的絞著夾克袖子,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我以前住在這裡……」她低著頭,咬著下唇,二周前才搬走的,我、我有東西沒帶走,就放在二樓閣樓套房的壁櫥裡,當時倉卒離開疏忽了,那些東西對我很重要,請問……你們在清掃房子的時候是不是有看到?」

  「不知道。」金髮美女冷淡的回答,連眉毛都沒挑動一下,退進屋子裡轉身就要關門。

  莫鑫鑫被她的態度刺傷了,但是事關她的大學口試,暫時不值錢的面子先擺在一邊,她急忙攔住金髮美女的動作。

  「拜託,請你幫我看一下,那東西對我真的很重要,我、我不要求進屋子,只請你幫我看一不是不是還擺在壁櫥裡面?拜託你。」她低聲下氣的求助。

  「與我無關。」金髮美女冷淡得傷人,丟下無情的一句話後,立刻關門。

  「砰」一聲,門在莫鑫鑫面前用力被闔上。

  吃了閉門羹讓她深覺被羞辱了。怎麼有這麼冷漠的人?她都這麼低聲下氣了,幫她這個忙很難嗎?

  忿怒的抬頭,看著這一周前還是「她家」的豪宅……

  若不是遭逢家變,她何必受這種羞辱的對待?她只是要拿個東西而已!

  「除了面試通知,應該還有一些證件什麼的,靖哥前兩天才問我護照拿了沒有……不行,補辦太麻煩了,我今天一定要拿到!」她喃喃自語,想著自己現在的處境,以及那些東西對她的重要性。雖然私闖民宅是犯法,但她決定冒一次險。

  「哼,不讓我進去?太小看我了,我只是不想犯罪而已!」她可是住在這棟房子長達十年的人,剛搬進來不到一周的那個外國女人,會比她懂這棟房子嗎?

  是被刺激到,也是急於想要拿回重要的東西,她倒退數步,繞著圍牆走到房子後頭的防火巷,一道斑駁的紅色大門出現眼前。伸手推了推,是鎖上的,但她不以為意,蹲下身來探手到門下,吃力的挑開雙推門的柱角。

  老舊的金屬卡卡發出咿呀的聲音,莫鑫鑫眼捷手快的托住兩片門板,小心不發出聲音,就著窄窄的開口鑽進門內,而後緩緩的關上門。

  「難道沒人知道這後門中看不中用嗎?」她暗暗竊喜,好在新屋主沒有換了後門,否則她很難溜進來。

  進了房子後,彎著身子在後院裡走向花台,抬頭看自己以前的房間——燈是暗的,那裡沒住人。

  她小心的爬上籐蔓纏繞的圓柱,到制高點時,腳正好踩到傾斜的屋簷,動作矯健,一如住在這裡時,每回晚歸怕被發現,偷偷摸摸溜進房間的情景。

  「以前是溜回家,現在是非法入侵……」莫鑫鑫歎息,想著人生的際遇果真難以預料。

  來到一扇半圓形的窗前,搖了搖窗戶,被鎖上了,但鎖沒吃緊,她有技巧的搖了幾下,「卡」的一聲鎖開了。

  輕手輕腳的將窗戶一拉,小心不發出聲音,她記得窗台和地板的落差很高,她的腿無法一次踩到地板,所以是很吃力的先跨進右腳,短腿滑稽地跟著身體晃呀晃的,直到踩到地面才整個人跟著踏進來。

  當她偷闖成功,正要鬆一口氣時,原本熄滅的燈頓時大亮。

  「站住!小偷!」粗聲恫嚇的男聲,嚇壞了原本鬆了口氣的莫鑫鑫,而直接撲上來壓制她的男人身形剽悍,力道痛得她哇哇大叫。

  「我不是小偷!我只是來拿東西,我不是壞人啦!」她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她像是在空中翻了一圈,然後整個人被制伏在地上,雙手被反剪到身後,痛得她眼淚差點飆出來。

  「閉嘴——」男人受不了她的尖叫嘶吼,出聲喝斥,但他卻突然止住聲音,沉吟了半晌後,不確定地開口,「莫鑫鑫?為什麼是你?!」

  嗄?

  她困難的轉頭,驚訝的神情爬滿臉,而後她臉紅,羞憤得想一頭撞死。

  「貝洛斯老師……」糗、糗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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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時聽見門鈴聲時,是莉蒂亞應的門,他在書房裡,並沒有去留意或關心來訪者是何人。

  會注意到有人闖入,是因為保全系統閃著不明人士入侵的警示紅燈,他才會打開監視器,瞧瞧是哪個闖空門者吃了熊心豹子膽,竟然敢到他住處偷竊?

  監視畫面模糊不清,可觀察行動能看得出入侵者對屋子的熟稔。

  雖然房子尚未裝修完,但最重視的保全系統已經先裝置完成,貝洛斯才放大膽子住進來,想不到住沒幾天就有人闖空門,而且這人還是他的學生!

  該怎麼辦?報警?

  貝洛斯坐在客廳沙發上,皺眉看著驚魂未定、一臉失神的莫鑫鑫。

  「吳鑫鑫,你這種行為一點都不可取!」他忍不住對她說教。

  「我也不想啊,我好言請你身邊那位大美女幫我忙了,她連理都不理我。」她瞪著站在他身邊,那位一開始就拒絕她的金髮美女。

  她是誰啊?跟貝洛斯有什麼關係?

  「莉蒂亞?」他朝身旁的女人投以詢問的眼神。

  「一切以您的安危為第一考慮,除此之外,任何事情都不在我職責之內。」莉蒂亞恭謹的回道,眼裡只有貝洛斯,其它人事物都入不了她的眼。

  貝洛斯莫可奈何的歎息,轉頭對莫鑫鑫詢問:「你大費周章闖進我家,到底要找什麼?」他搬進這房子不到三天,而她怎麼會知道他住在這兒?

  「我……」她遲疑了一下,扭扭捏捏的,生怕有一些她不想透露給別人知道的私事會因此被揭穿,可她若不說的話,不只會被當成小偷,還拿不回重要的東西,那裡頭有爸媽的相片……

  她一咬牙,老實招了,「我這星期大學推甄面試,通知單放在這裡沒有帶走,就在閣樓房間一進門右手邊的壁櫥,我想我才搬走不到一個星期,東西應該還沒被清走,裡面還有我的護照和一些私人的東西……」

  為什麼她的東西會在這裡?

  這是閃進貝洛斯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莉蒂亞。」他朝身旁的女人頷首,她輕皺了下眉,點了點頭轉身上樓。

  直到支開手下,貝洛斯才問起,「鑫鑫,你說你上周才搬走,表示你之前住在這裡?」

  「嗯。」莫鑫鑫點頭,可敷衍的態度擺明不想多談,「老師,你現在住在這裡哦?」還裝可愛粉飾太平的喊他老師,在學校都沒這麼尊敬。

  貝洛斯畢竟是成年人,哪可能被小女生輕易敷衍過去?雖然他常常被她搞得暈頭轉向。

  「搬家是大事,怎麼會把重要的東西丟在以前的屋子?而且就算你把東西遺落在這裡,怎會是自己來討回?你父母呢?這麼晚了,天氣又這麼冷,怎麼不陪同你一起來取回東西?」

  「我……我爸媽出遠門了。」莫鑫鑫在他的逼問之下,隱晦的說出藏在心中的秘密,「而且……應該永遠都不會回來了吧,哈哈。」她故作輕快的回答。「因為我很堅強啊,所以就留下來把書念完。」

  貝洛斯是聰明人,怎會聽不出她話中的意思,但他卻體貼的沒有點破她被父母拋下的事實。

  所以她一個人,沒有家長陪同,也沒有人可以依靠,從此得自食其力生活?

  明明遭逢巨變,為什麼她在學校仍是樂天活潑,一點也沒有憂愁的樣子呢?

  「少爺。」莉蒂亞捧著一個紙箱下樓,放在客廳的矮桌上。

  莫鑫鑫一眼就看到她的東西,沒有先看擺在最上頭的大學面試通知,而是先找到相本,沒有翻開,只是緊緊的抱在胸前,像是在隱忍什麼。

  「謝謝,這都是我的東西。」她硬是扯出笑容來,像是要告訴貝洛斯她很好,不用為她擔心。

  她這倔強、逞強的一面,令貝洛斯不禁動容,想為她做點什麼。

  「鑫鑫,我為莉蒂亞的態度向你道歉,她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做事謹慎。剛才我誤認為你是小偷,所以下手下知輕重,你有沒有哪裡傷到了?」

  「有!好痛,貝洛斯老師你好粗魯!」莫鑫鑫愛面子,順著他給的台階下,誇張的喊起痛來,「在學校你不是這個樣子的!你嚇到我了啦!」

  她刻意搞笑,不想讓自己想起那件難過的事,也不想讓難過的氣氛影響了貝洛斯,更不想看見任何人對她露出那種同情悲憫的眼神。

  她不可憐,她很好,事情不會再糟了!她這麼告訴自己。

  「怕了吧?這是給你警惕,以後別再亂開我玩笑。」貝洛斯幽默的道。

  「貝洛斯老師,她是誰?」莫鑫鑫敵視的眼神,投射在始終冷著一張臉,什麼話也不說的莉蒂亞身上。「你不是說你沒有女朋友?」擺明就是醋罈子打翻了的口吻。

  苦了,他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和莉蒂亞的關係。想了想,他使用一個模稜兩可的稱謂。

  「莉蒂亞是我的親信。」

  「親信?有多親?!」莫鑫鑫咄咄逼人的追問。

  「小孩子不要問這麼多,很晚了,我讓莉蒂亞送你回家,你住在哪?」

  「這個冷冰冰的女人該不會跟你一起住吧?!」她簡直無法忍受!

  難怪她老是被拒絕,被當成小孩子看,原來貝洛斯跟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同住一個屋簷下,難怪不會看上她這顆干扁四季豆!

  嫉妒的眼瞟向莉蒂亞那凹凸有致的身材,再看看自己像是沒發育的胸部——新仇加上舊恨,她突然很討厭莉蒂亞。

  「貝洛斯老師,你不是只任教到這學期嗎?還租這麼大的房子住幹麼?」她瞪著莉蒂亞,對方回視她冷淡的眼神,像是眼裡沒有她莫鑫鑫這個人。

  好討厭的感覺啊!

  「不是租的,我買了這棟房子。」貝洛斯沒有想太多就回答她。

  這句話迅速閃進莫鑫鑫腦子裡,轉換成的塞爆大腦的$符號。

  話說她爸媽跑路之前也是個暴發戶啊,不然怎麼買得起這間獨門獨戶的房子。而她記得這整條街上的房子都價值不菲,上千萬絕對跑不掉。

  「想不到啊……」她看著貝洛斯,而他回以一記迷死人的笑容。

  她一直以為他只是個普通的外籍老師,到台灣短暫停留賺取旅費,可想不到竟然這麼有錢,有錢到在短暫停留的國家出手千萬買下房子。

  心裡有一道聲音告訴她——巴著他!反正你喜歡他,跟在他身邊絕對有你好處……

  「嗯?」不知即將被算計的貝洛斯,笑著詢問:「要回家了嗎?」

  「貝洛斯老師——」莫鑫鑫扁起嘴,可憐兮兮的小臉垮下來,「我爸媽不管我了……」

  貝洛斯眉一挑。

  剛才不是要他不用擔心嗎?現在裝可憐是為哪樁?其中必定有詐!

  「收留我的是我小時候的鄰居大哥,但他常常出差不在,只留我一個人……」

  「然後呢?」明知道她是故意提到自己有多可憐,好引出他的惻隱之心,但是他卻忍不住擔心。

  她不是別人,是他疼愛的學生莫鑫鑫,一個會令人不自覺發笑的可愛女孩,一個十八歲的花樣少女獨居,她的安危當然會令人擔心了。

  「我今天回去才聽說隔壁的護士姐姐內褲被偷了,有色狼——」是事實沒錯,但這時候說來有危言聳聽的意味。

  貝洛斯眉頭皺了起來。「什麼?!」

  「少爺。」莉蒂亞輕喚一聲。

  從頭到尾都冷眼旁觀的她,不若貝洛斯對莫鑫鑫摻雜了私人感情因素,在她眼中,莫鑫鑫是個不重要的人,他不該浪費寶貴的時間在她身上。她看出主子內心動搖,生怕他會吃虧上當,所以出聲提醒。

  「貝洛斯老師,你忍心看我一個人住在套房裡,悲情的煮泡麵當晚餐?」她的刻意苦情,讓冷漠的莉蒂亞忍不住想轟她出門。

  「你——」

  貝洛斯抬手,制止了莉蒂亞接下來的舉動,他知道自己的屬下快忍不住了。

  「鑫鑫,那你想怎麼做?」

  講了這麼多就是等這句話,她內心竊喜但表面上仍裝得很可憐。

  「只有你知道我的秘密,快畢業了,我不想告訴任何人……」

  如果他再裝傻下去,也就太假了!她的心思很好猜,就想住進來嘛!

  他皺眉的自言自語,「收留你,我會有很大的麻煩——」

  「我就知道老師你最好了!」她耳尖聽見,不管三七二十一,認定事情就是這麼決定了,「貝洛斯老師,你現在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人了!那我回去搬東西!」

  「莫鑫鑫!」他哭笑不得,「我並沒有答應讓你住進來!」

  收留她雖然是好意,但傳到學校那邊可不是鬧著玩的,加上她老喊著喜歡他,要當他的女朋友,如果發生什麼狀況可是很棘手啊!

  見他好像很為難,莫鑫鑫指著一旁雙手環胸、冷眼旁觀的莉蒂亞,不服氣地問道:「為什麼她可以,我就不行?!」

  貝洛斯歎息解釋,「莉蒂亞不一樣,她……算是保護我的人。」

  「我才不相信!她看起來此你年輕!」她一針見血的指出,「你不收留我,我、我就去告訴校長,說你亂搞男女關係!」

  「你竟然敢威脅我?」他眼一瞇,聲音一沉,緊繃的氣氛一觸即發。

  莫鑫鑫對貝洛斯的印象,停留在學校裡那個好說話、上課幽默的老師,同時也是對她很好的一個人。頭一回見識他不尋常的氣勢,那種……令人窒息的緊張感。

  再仔細一看,他依舊是她熟悉的貝洛斯老師,紅棕帶金的微卷髮絲,臉上是深邃的淺色瞳眸、挺直的鼻粱、微紅的薄唇,一身令人稱羨的象牙白膚色,頑長的身軀有如模特兒般的完美比例,穿著黑直條長褲、外套,很有喬治克隆尼在「瞞天過海」中惡少的味道。

  但是此刻的他低垂著頭,十指交握,看來深沉難懂,不知道他現在心裡想著什麼……

  「少爺,我報警處理。」莉蒂亞根本不管莫鑫鑫跟貝洛斯的師生關係,在她眼中,莫鑫鑫只是個闖空門失敗的小偷,根本毋需對她網開一面。

  「不。」再度抬頭,他眼中的霸氣消失無蹤,無可奈何的問:「你是臨時起意打算賴著我的,鑫鑫,事出必有因,你不解釋一下嗎?」

  那股奇異的壓迫感消失了,莫鑫鑫頓時輕鬆不少,大剌剌的她沒去細想剛才那緊張的氣氛,毫不避諱的回答,「因為我喜歡你啊!我不想看你跟她住在一起!」她邊說邊瞪向莉蒂亞,彼此互看對方不順眼。

  「哼!」還同時朝對方冷哼。

  貝洛斯原本沉吟思考該怎麼解決這個難題,但因為莉蒂亞那突兀的冷哼,讓他覺得有趣極了。

  莉蒂亞十五歲便派到他身邊,五年過去,擁有甜美外貌的她卻有不符外表的冷漠性格,眼中除了他這個主子,沒有別人。

  可今天她卻會為了莫鑫鑫而哼了一聲,不知道這兩個人湊在一起會發生什麼有趣的事?

  而對莫鑫鑫這個小女生,他也並不討厭,在洋洲高中任教期間,她帶給他的歡笑最多,她是一個心地很美的女孩,個性活潑,雖然成績優秀,但卻沒有架子,是班上的開心果,如果收留她……好像滿有趣的。

  想到日後,他忍不住笑出聲來。

  「少爺?」莉蒂亞皺眉,不懂主子失笑為哪樁。

  「收留我的好處很多耶!我從小就跟著爸媽做生意,任何買賣的行情我都清楚得很!你們兩個外國人要裝修房子、買傢俱什麼的,小心被人當成冤大頭敲竹槓,讓我住下來,絕對不會讓你吃虧的。」莫鑫鑫努力推銷自己,「而且只要付我一點點的跑腿費就可以了,絕對值回票價!」在說這話時,她眼睛乍放出驚人的金錢能量。

  貝洛斯好玩的看著她口沫橫飛的推銷,不禁問:「如果我不讓你留下,你也會煩到我受不了而答應你,是不是?」

  「沒錯。」

  她一回答,莉蒂亞就受不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貝洛斯當下決定——

  「我怕了你,你想住就住下吧。」

  「YES!」莫鑫鑫得逞的握拳。

  「不過我有但書。」他在決定之前,自然想過往後的問題,「鑫鑫,我們畢竟是師生,師生同居的事情傳到學校會造成麻煩,我希望你謹言慎行。」

  「傳出去我的麻煩也很多,我當然不會說出去。」要是被人知道她住進貝洛斯老師的家,那些女同學不聯合起來圍剿她才有鬼!

  「下回進屋子別再鬼鬼祟祟了。」貝洛斯數落著。

  「是,老師!」達成目的的她眉開眼笑,行了個軍禮。

  就在兩人嬉笑談天之時,莉蒂亞對貝洛斯說著莫鑫鑫聽不懂的語言,而他也用那語言回答。

  不是她精通的英文,她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收留她並不是明智之舉,請少爺重新考慮。」莉蒂亞以自己國家的官方語言——希臘語,表示她的反對意見,「她有可能影響我們來台灣的主要目的。」

  「收留她無礙我們行動,莉蒂亞,你不妨放下成見跟她相處,鑫鑫是個很有趣的女孩。」貝洛斯不禁失笑,「是所有學生中最受我疼愛的一位,她沒有心機。」

  「您對她的信任,並不能卸下我對她的懷疑。」她的態度冷硬。

  他瞳眸閃過一抹精光,瞟了眼鴨子聽雷的莫鑫鑫,和一臉深沉凝重的莉蒂亞,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除了不准趕她走這一點之外,其它的,就照你的意思做吧,莉蒂亞。」

  「遵命。」得到允許,她的神情趨於和緩。

  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麼的莫鑫鑫,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們在說哪一國語言?我聽不懂!」

  「大人說話小孩子不要插嘴。」貝洛斯這麼回答。

  「你又說我是小孩子!」她鼓著腮幫子,怒瞪著他。

  不過七歲的差距,是天地之間的距離嗎?為什麼他不瞭解她是認真的,總是用哄小孩的語氣待她?是不是夾著師生這一層關係,他就看見不見她的真心?

  「哼,沒關係,反正我住進來了!」她沒這麼容易被打倒,很快就振奮精神。「貝洛斯,我會讓你相信我是真的喜歡你!」愛就是要大聲說出來,她的個性就是這麼直接、單純。

  「莫鑫鑫!」他拔高音量警告她,「你應該尊稱我一聲老師!」才答應她住進來而已,馬上就故態復萌了。

  「才不要咧!我又不是小孩子。」她嫌惡的皺了皺鼻子,拒絕。

  「該死——」貝洛斯低咒。一時的玩心超越理智,他竟然忘了莫鑫鑫這個麻煩的毛病。

  不知道現在叫莉蒂亞把她丟出去來不來得及?

  他忽然覺得,收留她並不是一個正確的決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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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8-1 18:15:17

第三章

  「貝洛斯。」

  走在校園中,正欲前往任教的班級上課,貝洛斯聽見身後呼喚自己的聲音,他腳步停留,回頭一看。

  「湯瑪士。」他微笑,向同是外籍老師身份的湯瑪士點頭打招呼。

  「一班的課?」湯瑪士的中文不流利,有十分嚴重的外國腔調,除了在課堂上教授會話時說英語,平時的對話聊天則堅持說中文,要求自己進步。

  「嗯。」他微微點頭。

  「教到莫鑫鑫這種優秀的學生,你真是幸運。」

  貝洛斯笑岔了氣。「很幸運、真幸運,湯瑪上,你中文進步不多。」糾正同仁的用字遣詞。

  「真是可恨!」湯瑪士低咒,「中文真難!貝洛斯,威奢摩你中文這麼好?」

  「是『為什麼』,發音標準一點。」他每次跟湯瑪士說話,都會忍不住大笑,明明中文不好,但卻又愛講中文,常常鬧出笑話來。

  湯瑪士咳聲歎氣,「我的中文要再研究。」正好到了他授課的班級,他揮揮手,向他道再見。

  貝洛斯走在長廊上,耳邊傳來各個教室的騷動嘈雜,鬧轟轟的校園在上課鐘響結束後,才漸漸趨於沉寂。

  鐘聲竭止的剎那,他停下腳步,抬頭望向校園中央那座有百年歷史的鍾塔。

  僅只是輕輕一瞥,他就收回視線,加快速度走向任教的班級。

  「吼!貝洛斯老師遲到了!」進教室才把教材放在桌上,他立刻被學生虧。

  「那就別繼續浪費時間,上課了。」不給學生起哄閒聊的機會,他打開課本開始教課。

  低沉富磁性的男性嗓音,說著標準優雅的英語。

  他教課的方式輕鬆活潑,會話強調的是聽和說的能力,而且注重與學生互動,強迫他們開口說英語。

  洋洲高中是一所私立貴族高中,有能力送子女進入這學校的,家境都不差,英語對這些從小受父母嚴格教育的孩子們來說,就跟中文一樣熟悉。

  「貝洛斯!」

  在課堂上會這麼沒大沒小喊他名字,不尊稱他一聲「老師」的人,除了莫鑫鑫那只麻煩精之外,還會有誰啊?

  「請喊我老師。」他糾正,但語氣實在沒有什麼恫嚇的效果。

  莫鑫鑫當作沒聽見,逕自說:「你聽說了吧?我面試很順利哦!我考上大學了耶,貝洛斯『老師』,給我獎品!」伸手討好處的時候,就知道對方是「老師」。「我這麼努力,快點給我獎勵啊!比如——請我吃飯。」她嘻皮笑臉的討賞。

  「你考上大學是應該的!怎麼還來跟我討賞?而且據說,你面試時在英文對話中拿到高分,應該是你好好答謝我吧?」貝洛斯笑罵著。

  知道自己如願考上第二心願後,這丫頭成天纏著他討賞,在家裡討不夠,連到學校來還不放過他。

  他怎麼覺得……收留她之後,她好像變本加厲了?

  「對啊!我應該謝謝貝洛斯『老師』特地在面試前為我加強,那——我以身相許好了。」莫鑫鑫說得很認真。

  可其它同學全部都笑翻了!

  「吳鑫鑫!」貝洛斯沒氣好的輕聲斥責,「你太吵了,閉嘴。」

  「就這麼決定了,我以身相許吧。」她無視於身旁同學們的大笑,和他臉上的不耐煩,逕自說得很開心。

  正當兩人又要開始大家熟悉的示愛戲碼時,女教官匆匆忙忙的來到教室。

  「抱歉,打擾老師上課,我要找一位學生……鑫鑫。」女教官臉上的表情僵硬又急切,「過來教官室一趟好嗎?」

  「好。」她心裡狐疑,什麼事情這麼重要,重要到中斷她的上課時間?收拾起不正經的玩笑態度,她跟著女教官走出教室。

  同學們議論紛紛,猜測著發生了什麼事。

  「安靜,繼續上課。」貝洛斯拿出威嚴,讓騷動的學生們全部閉上嘴巴。

  二十分鐘過去了,莫鑫鑫沒有回來,貝洛斯不免擔心,在他思索時,下課鐘響了,學生們一哄而散。

  為免其它女學生藉故來找他說話,他立刻帶著教材往辦公室走,一進辦公室就聽見同仁們在討論莫鑫鑫的事。

  他向交情比較好的老師們詢問,卻得到令他意外的消息——

  「莫鑫鑫的父母死了,屍體是在岸邊被發現的,警方懷疑是偷渡大陸時遇害。好奇怪,莫家不是滿富裕的嗎?怎麼會弄到要偷渡呢?」

  「別胡亂猜測,只是意外。」貝洛斯沒有對大家的談論發表個人意見,閃過他腦子裡的第一個想法定——鑫鑫她承受得住這打擊嗎?

  想起那一天,鑫鑫冒著被當成小偷扭送法辦的危險,無論如何也要溜進以前的「家」,拿回她遺忘的父母相本,還有,莉蒂亞把她的東西搬下樓來,她沒有先看重要的面試通知,反而把相簿抱在懷裡,強自隱忍莫大的傷心——

  瞄了眼課表,他接著沒課了。

  突如其來的擔心,讓他衝動得忘了自己為人師表的身份,匆忙離開辦公室,來到教官室找莫鑫鑫。

  只見教官室大門深鎖,從窗外看見幾個教官、校長、班導以及警員,圍在嬌小的她面前,給她好大的壓迫感,而她一向愛笑的臉龐這時哪有什麼笑容,兩眼茫然的看著這些大人在她面前說著她無力招架的話。

  貝洛斯心頭一緊。

  「少爺,您冷靜點。」直到莉蒂亞的嗓音出現在耳邊,他才驚覺到自己做了什麼。

  苦笑的看著手上的行電動話,他甚至沒有去思考這麼做對不對、好不好,就直接播了電話給莉蒂亞,打算交代她做事。

  是的,冷靜。

  閉上眼,深吸口氣,他和緩的交代屬下辦事。「找個懂台灣法律的律師先過去警局,之後我們再來想辦法幫她。」

  電話那頭的莉蒂亞怔楞,向來只會聽命的她,忍不住問道:「少爺,你是認真的?」

  貝洛斯沒有回答,掛上了電話。他站在教官室門外,銳利的眼看著裡頭的一舉一動,五分鐘後,其中一名警員接到了電話,誠惶誠恐的掛上之後,不由分說一把抓住莫鑫鑫的手臂,像帶犯人似的拖著她走出來。

  而她身後的師長們,沒有一個站出來說話。

  貝洛斯眼神森冷三分的站在門前,當門在面前打開時,他以嚴厲的語氣對警員道:「你只差沒銬著她!」

  這個聲音……是誰?

  她茫然的抬頭,看見是他。她不想……在這種情況不見到他,不想……讓他看到自己這麼狼狽的一面。

  「她不是罪犯,請放手!」貝洛斯壓抑心底猶如火山爆發的怒氣,沉聲喝斥。

  警員屈服於他的氣勢,不由自主的放手。

  「貝洛斯老師,不要妨礙警員辦案!他們要帶莫鑫鑫回警局做筆錄。」校長一臉想撇清關係的神情。

  校長說話的語氣讓他很不悅,那種態度,是把鑫鑫當成罪犯嗎?

  他瞇起眼。「所以,讓他們像帶走犯人一樣帶走她?」

  在他凌厲眼神掃射之下,那些原本對莫鑫鑫漠不關心的師長們,畏縮了一下。

  「這也怪鑫鑫沒有事先告訴我,她父母跑路,讓大家一時無法接受……」班導的理直氣壯,在貝洛斯的瞪視之下銷聲匿跡,「我……我當然會陪莫鑫鑫同學去警局,我是導師嘛。」可語氣卻聽不出她的真心誠意。

  不要……不要這些人……

  莫鑫鑫漸漸清醒,她搖頭,小手無意識的揪住貝洛斯的衣角,無助請求,「不要別人,請你陪我……」

  向來帶笑的眼眸,浮現前所未有的傷心與絕望。早在三十分鐘前,她還笑嘻嘻的對他說要以身相許……他不習慣看見她露出這種哀傷痛苦的神情。

  她哭不出來,從警員口中得知父母死訊的那瞬間,她只覺得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但是她卻不斷的顫抖,幾乎站不住腳了!

  深呼吸,莫鑫鑫抬眸,對上貝洛斯那深邃、看不出心思的眼眸,她再度開口請求,「請你……陪我去……認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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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貝洛斯找來的律師協助下,莫鑫鑫很快的做完筆錄,在殯儀館領回父母的遺體,她拿出自己所有的存款,簡單的幫父母辦了葬禮。

  穿著黑衣戴孝的她,數日來沒有流下一滴眼淚,也沒有說一句話,面無表情的跪在靈堂前獨自守靈。

  唯有貝洛斯因為擔心她而來陪她,就連不對盤的莉蒂亞,也放下對她的懷疑和成見,在這時幫她一把。

  一個沒有親友送別,冷冷清清的告別式。

  那一天,天空飄了下毛毛細雨。

  將父母的骨灰安置好,莫鑫鑫走出廟祠,抬起小臉仰望天空,閉上眼睛,任憑雨水打在她臉上,沒多久,毛毛細雨轉為傾盆大雨,將她淋得一身濕。

  一件帶著薰衣草香味的外套覆在她臉上,同時伴隨著責備的喝斥。

  「你這個笨蛋!你在做什麼?!不怕感冒嗎?」貝洛斯氣急敗壞的數落著,接著以身為她擋雨,帶她坐進路旁的黑色房車。

  一上車就看見坐在駕駛座,同是一身素淨黑衣的莉蒂亞。

  見她和貝洛斯兩人都淋了一身濕,莉蒂亞不悅的皺眉,像是變魔術似的,拿出兩條乾淨的毛巾。

  貝洛斯接過毛巾,自然是先替她擦乾頭髮,溫柔的神情,讓莫鑫鑫的臉龐有了溫度,露出得知父母出事以來第一個笑容。

  「貝洛斯,欠你的我會還你。」她語氣輕輕軟軟,一點活力也沒有。

  「你在說什麼?冷到瘋了嗎?」

  「謝謝你幫我請律師,讓我不用負擔我父母的債務問題,雖然在法律上沒有父債子償這件事,不過地下錢莊就不是這麼一回事了,謝謝你一併幫我處理了。律師費、人情債,還有我不夠支付的禮儀費用,我都會還給你。」她柔聲細數他默默為她做的一切,她很清楚今天能這麼輕鬆,都是因為有人默默的幫她。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貝洛斯假裝聽不懂。

  「謝謝你對我這麼好,你沒有義務為我做這麼多。」她知道這是他的體貼,沒有點破他,臉上掛著淡淡的笑,視線移向窗外,神情是令人擔心的虛無縹緲。「現在,我真的是一個人了。」

  原本個頭嬌小的她,在這一連串的忙碌日子中,整個人瘦了一圈,蒼白的小臉讓人看了心疼,尤其當她說她是一個人時,更讓貝洛斯有股將她擁進懷裡的衝動。

  可他忍住了,將臉撇向另一邊,懊惱自己的不擅安慰。

  莉蒂亞透過後視鏡,看後座難得安靜的兩人,什麼也不說,開著車子駛向回家的路。

  回到家,莫鑫鑫便躲在房裡不出來,連晚餐也沒下樓用餐,貝洛斯在餐桌上看著屬於她的空位,不自覺皺眉。

  「少爺,需要我去叫她嗎?」跟在主子身邊五年,多少摸得出他的心思,莉蒂亞自告奮勇要上樓逮人。

  「不。」他長長一歎,「給她傷心的空間……吃飯吧。」

  直到入了夜,她仍未走出房門,緊閉的房門透出微微燈光,貝洛斯幾次站在她房門前想敲門而入,但想想又作罷,轉身,回房休息。

  但他在半夜自睡夢中驚醒,夢中的莫鑫鑫哭得傷心,喃喃自語說著自己是一個人,背過他,漸行漸遠。

  貝洛斯翻身下床,套著睡袍打著赤腳,足音似貓般無聲無息的走出房門,來到莫鑫鑫的房門前,輕轉門把——門並未上鎖。

  未經同意就進入淑女房間,這不是一個紳士該有的舉止!但是心裡始終放不下她,他沒有考慮太久,一咬牙扭開門把。

  房間裡是昏暗的,唯一的光源是書桌上那盞檯燈,而房間裡沒有人。

  「人呢?」他頓時心慌。鑫鑫不在房間裡!她會不會……做什麼傻事?

  冷冽的風從敞開的窗戶吹進來,貝洛斯眼尖的看見窗外有抹嬌小的身影。

  他小心翼翼的走過去,看見穿著單薄睡衣的她,就坐在屋頂上,懷裡抱著一本陳舊的相簿,看著天邊的月亮,神情是淒涼無助的。

  「這麼晚了還不睡,看月亮嗎?」他盡量把語氣放輕,生怕嚇到了她。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莫鑫鑫的沉思,她回頭,意外這時貝洛斯也醒著。

  「你也是啊,這麼晚了還不睡?」

  「一個人看月亮?這麼孤單,我陪你吧。」貝洛斯語氣輕鬆,但仔細一看,可以發現他眼中流露出的關心。

  他長手長腳的跨出窗戶,陪她一同坐在傾斜的屋頂上,看著天空的月亮。

  「這麼冷,怎麼不多穿件衣服?」他脫下身上的睡袍披在她身上。早就注意到她傻傻的坐在屋頂吹冷風了,就算現在是春天,可日夜溫差這麼大,一個不小心也是會感冒的,何況她這陣子幾乎什麼都沒吃……

  帶著薰衣草氣息和男人體溫的睡袍,將嬌小的她團團包裹住,她深吸口氣,將那股令人感到安全的味道吸進胸腔中。

  他體貼的披在她肩上的睡袍,帶著他傳達給她的關懷,不只溫暖了她的身,也溫暖了她的心。

  在這世上,還是有人關心她的……

  「你自己還不是?把睡袍給我只穿絲質襯衫,不會冷嗎?耍什麼帥啊……」說著說著,「啪噠」一聲,眼淚落在懷中的相簿上。

  沒有辦法……她沒有辦法再偽裝堅強的讓自己開心的笑。

  貝洛斯頓時愣住了,他沒有遇過這種情況,不知道該怎麼辦,更不知這時候該說什麼話來安慰她。

  無法可想的他,選擇什麼都不說,也不看她落淚別過的小臉,他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為她留點顏面。

  「我早知道……有一天我會被丟下……」她哽咽的訴說自己的身世,「其實我是養女,早年我爸媽經商失敗,膝下無子女的他們受到算命師的指點,領養個小孩來轉運。

  「我七歲那年被他們領養,之後他們做生意變得很輕鬆,做什麼都賺錢,是人家說的暴發戶,他們一直對我很好,把我當成親生女兒疼愛,我知道他們在一般人眼中不是什麼好人,勢利、刻薄、狗眼看人低,弄得身邊沒有一個親朋好友是真心對待他們的,但他們卻是養育我十一年的人……」

  眼淚一滴一滴的滑落面頰,沾濕了懷裡的相簿,像是下定了決心,她將老舊的相簿攤開。

  一張張一家三口快樂出遊的相片映入眼簾,看見養父母的容顏,她咬住下唇,避免自己失控哭出來。

  「是他們,給我遮風避雨的家,領養我、疼愛我,雖然他們在大難來臨時拋下了我,但是至少……至少他們留了錢給我,讓我不至於餓肚子。我一直想,他們不是故意拋下我,有一天他們會回來接我,我沒有想到,再見面的時候,竟然是這種情況……

  「這一次,他們是真的拋下我一個人。」隨著翻頁動作,看著一張張笑容滿面的相片,想起當時的快樂心情,莫鑫鑫的眼淚便一發不可收拾,眼前一片模糊,什麼都看不清了,「我一個人……」

  一個被父母拋下,無處可去的十八歲少女,一點也不怨對父母的不負責任,反而樂觀的想著,總有一天他們會回來接她。在父母意外過世後,面對龐大的債務和喪葬費用,她不埋怨,也不怨天尤人,一個人默默的承擔下來……

  明明知道自己的父母不是好人,但她卻為他們這麼的難過,想起往生的養父母時,她想到的只有快樂。

  貝洛斯無法抑制心底為她而起的心疼和騷動,強烈的感情幾乎要衝破他胸口。

  他眼中的她一直是個樂觀愛笑的女孩,大剌剌的什麼話都敢說,有點可愛的迷糊個性,正義感十足,受師生們的愛戴……

  自以為夠瞭解她,直到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把她看得太簡單了。

  莫鑫鑫這個十八歲的女孩,比他認識的任何一位女性都要早熟懂事,心胸寬大。

  「你不是一個人。」可他不擅安慰,只能笨拙的告訴她,「我會照顧你。」

  莉蒂亞曾問他,為了替鑫鑫解決麻煩而欠下人情債,值得嗎?

  這一刻他覺得,值得!

  「你還有我。」貝洛斯堅定的說,笨拙的大手攬著她嬌小的肩膀,帶入懷中,「鑫鑫,我向你保證,不管未來如何,我會一直照顧你。」不會說甜言蜜語,一切都是肺腑之言。

  頭靠著他的胸口,被他濃烈的氣息包圍,莫鑫鑫深吸口氣,感受到自養父母拋下她後,就再也沒感受到的安全感。

  「謝謝。」她雙手環抱住他,低泣道謝,「借我靠一下……我哭完……我會堅強……」頭埋在他懷中,宣洩似的大哭。

  貝洛斯任憑她在自己懷裡哭泣,任憑她的眼淚浸濕他昂貴的絲質襯衣,大掌輕柔的滑過她輕柔的髮絲,無聲的安慰著。

  倚著房門口,看著兩人互動許久的莉蒂亞,跟來時一般無聲無息,面無表情的轉身回房,不忍打擾。

第四章

  她的事情,應該全校皆知了吧?

  數日未上學,忙著處理父母的後事以及拋棄繼承權的事情,當一切塵埃落定,莫鑫鑫抱著忐忑不安的心踏進校園。

  不斷的想著同學們會怎麼看待她,那些悲憫同情的眼光……

  她已經考上大學,大可不必再到學校來上課,但她不想這樣,一生只有一次的高中生涯,她不想就這樣放棄,也不願逃避。

  可又擔心別人拿異樣眼光看待她,在這所一入學就得一次付清三年六學期學雜費用的「貴」族學校,多數是家境優渥的名人子女,這些天子驕子、驕女們,會認同她這一個……家道中落、一無所有的「貧」女當同學嗎?

  回想起在得知父母死訊的那一天,那些向來倚重、看好她的師長們,全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咄咄逼人的質問,像是怕她帶來什麼麻煩……

  「你一早出門,就是為了杵在校園裡發呆?」

  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莫鑫鑫轉過頭,看見貝洛斯站她後面,臉上掛著擔心,偏著頭問:「怎麼不進教室呢?」

  「我……」看見他,就想起自己前晚的失控痛哭,不禁感到彆扭和抱歉。

  那晚她哭了好久,哭到睡著,當她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溫暖的被窩裡,不知何時從外頭被抱到屋內。

  害他陪自己吹了一夜的冷風,莫鑫鑫覺得十分過意不去。

  「在擔心別人的眼光?」貝洛斯像是忘了前晚發生了什麼似的,一如以往的與她談笑,「這麼容易被打倒,那你就不是我認識的那個莫鑫鑫了。」還故意挑起一邊眉毛,以挑釁的口吻說話。

  在學校裡,他一直謹守著師生的分際,從不主動找她談話,就怕引起學生的反彈,還有校力的注意,但是他現在卻主動找她說話,還鼓勵她,不在乎這個舉動是不是會引起其它人的誤解,影響他的任職……

  「你說得對。」她打起精神?頓時勇氣百倍,「我莫鑫鑫才沒這麼容易被打倒呢!」她又是那個活潑愛鬧、笑口常開的莫鑫鑫了。

  貝洛斯見她恢復活力,知道她終於想開了,不禁憐愛的揉揉她的頭髮,一如先前那般,姿態極為親密。「加油。」說再多都是多餘的,現在的她,只需要這兩個宇。

  她揮掉他的手,轉身跑進教室,活力四射的大喊,「大家早!我回來了!」

  投射在她身上的目光,是驚詫、訝異,都沒有她預期的同情和嫌惡,但比那更難受的,是長長的沉默。

  當莫鑫鑫的笑容逐漸垮下,神情落寞的走回座位坐下,本想把書本往抽屜裡塞時,卻發現抽屜裡有一張卡片,上面寫滿了加油打氣的話。

  臭鑫鑫:

  知道你愛面子、老愛逞強,有苦都往肚子裡吞,我們還真的被你的笑臉騙了!

  過去你很義氣的幫了我們數次,很想為你做點什麼。

  但是太瞭解你的個性,只好乖乖等你回來,你要加油!

  開朗的你不會被打倒的!GO、GO、GO!

  PS1.沒有人敢屬名,怕被你追打說肉麻,不過你應該知道是哪些人搞出這張卡片的!

  PS2.不用去質問,沒有人會承認自己是兇手之一!

  PS3.抽屜裡有衛生紙,拿出來把眼淚擦一擦啦!

  伸手往抽屜一撈,還真的有一包衛生紙,而且是抽取式的,她拿出來拆開包裝,抽出一張按住鼻頭擤鼻涕。

  帶著濃厚的鼻音罵道:「你們這些賤人……要人家哭才甘願……」

  主使的幾個人紛紛露出糗大的神情,互使眼色之後,紛紛圍到莫鑫鑫四周,手忙腳亂的安慰起來。

  「哎喲,不要這樣啦。」

  搖擺不安的心,總算踏實了,她真正從這些同學身上得到堅強的力量。

  就算別人再怎麼看輕她,有這些同學們的關心和鼓勵,她就可以再帶著笑容面對眾人。

  在教室外看著一切的貝洛斯放心的鬆了口氣,而當他轉身欲回辦公室時,不意遇見一位身材瘦小、有點年紀、腦門半禿的國文老師,同時也是全校唯一對他頗有微辭的老師。

  「孫老師早。」他態度大方的道早。

  孫老師講話的腔調有濃重的山東腔,穿著白色唐裝,是個一身仙風道骨的老學究。他推了推鼻樑上的老花眼鏡,用批判的眼神掃射他。

  「我就知道你這個外國人,早晚跟學生搞出問題——」

  「孫老師!」貝洛斯笑容有點僵,「我……聽不懂您在說什麼。」雖然他中文流利,聽說讀寫不是問題,但畢竟不是本土長大,對於地方口音和鄉音極重的中文,他聽得有些吃力。

  即使如此,但是多多少少能從老人家的敵意看出來,他很不滿自己!

  「先是來了你這個外國人,後又來了一個湯瑪士!偏偏兩個都長得人模人樣,我就知道早晚會出事。」  孫老師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你給我小心!我會監視你的!」氣呼呼的杵著枴杖離開了。

  貝洛斯茫然不解。他到底哪裡得罪這位老師了?不過他最後說了會監視他,這一點讓他提高警覺。

  「若只是監視我和鑫鑫,這我倒不擔心,不過如果包括『那邊』的人……」他思量片刻,心中有了決定。「防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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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光飛逝,到了鳳凰花開、驪歌飄揚的季節,夏季也即將來臨。

  貝洛斯在洋洲高中三年級的最後一堂課程,在艷陽高照的這一天,即將結束。

  「今天,是我教你們的最後一堂課了。」他將課本闔上,臉上掛著欣慰和失落交替的笑容。「離下課時間還有二十分鐘,如果沒什麼問題要問的話.就讓你們下課去吃飯吧!」看了窗外,校園中央的鍾塔有個大時鐘,長針指在8,還有二十分鐘下課。

  「老師,我有問題!」有個女學生舉手發問:「我們畢業後能不能回來學校找你玩?」這當然是女性時間嘍。

  貝洛斯面對這種問題已經駕輕就熟了,他哂然一笑,搖頭。「沒辦法,我只教到這一學期。」

  「為什麼?!」全班頓時嘩然。

  「有一些生涯規劃。」他避重就輕的回答。

  「老師那你還會留在台灣嗎?」又一個問題丟過來。

  「不一定。」他回答到後來,發現問題都繞在自己身上打轉,「怎麼都問我私事?沒有會話的問題要問的嗎?」

  學生當作沒聽見,逕自追問。

  「老師你從哪裡來的啊?都沒有聽你說過!還有你的中文為什麼這麼好?」

  問題真是越來越多,也越來越探人隱私了。

  「我來自一個歐洲小國,說了你們也沒聽過,我中文好——」他眼眸閃了閃,「是因為我們國家的王妃有幾任是華人,中文幾乎是我國的第二官方語言。」

  「是哦,老師!那你在教書之前是做什麼的啊?」

  這些學生,真是……問題一大堆!

  「管理我的領地。」

  「嗄?領地?」學生們紛紛發出奇異的驚歎。

  「其實我是貴族。」貝洛斯抬頭挺胸,一副很貴氣的模樣。

  「嗄?」學生之間是一片怔楞,沉默數秒後,不客氣的指著他的臉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

  就連莫鑫鑫都拍桌大笑。這真是她今年聽過最好笑的笑話了!

  「平時我住在自己的城堡裡,不過每個月得進皇宮處理一些國家要務。」貝洛斯說得很認真,台下笑得很誇張。

  「如果你是貴族,幹麼來台灣教書啊?」莫鑫鑫笑到流眼淚。她才不相信他是什麼貴族咧,如果他說他出身豪門,財產有上億美金,這她還會相信一點,因為他確實是滿凱的一個人,吃的、用的都是最好的。

  「對啊!老師,你這個笑話太瞎了,一聽就知道是假的。」

  「體驗人生。」貝洛斯眼神閃爍,無視學生們的哄堂大笑,「也來看看母親的家鄉。」

  歡樂的時光總是特別短暫,下課鐘聲無情的響起。

  「各位同學,有緣再見了。」貝洛斯向學生們道別。

  課堂上的這段插曲,讓莫鑫鑫實在印象深刻,這才想到自己對他的身家毫不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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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上完課後,三年級就正式停課了,直到畢業典禮那一天,才會再回到學校來。

  這一天她留在學校,比較晚回來,回到家時已經超過十點了,客廳裡沒有人,貝洛斯房問裡也沒看見人影,想來應該是在書房嘍!

  她先回到房間放下東西,趿著室內拖鞋來到書房門口,門沒有上鎖,也沒有闔緊,她直接推開走進去。

  「翡翠——」貝洛斯的話說到一半,莫鑫鑫突如其來的闖入讓他打住,閉嘴不再說話了。

  「呃?我打擾到你——吼!你們在做什麼?」原本她還很不好意思打擾到他們兩人的談話,但是看見莉蒂亞和他兩人靠得這麼近,幾乎都要臉貼臉了,她小臉立刻垮下;一副抓奸在床的嘴臉。

  「你怎麼這麼晚回來?」貝洛斯質詢的意味濃厚。

  「我幫學生會規劃畢業園遊會,反正我有學校念了……不對,差點被你轉移話題。你們兩個,給我分開!」她氣急敗壞的將莉蒂亞推開,不讓她靠近貝洛斯。

  只會孩子氣的打架方式,莫鑫鑫怎麼會是莉蒂亞這種高手的對手?

  當然是使勁吃奶的力氣也不可能撼動她分毫。

  「你、你!」她越推越生氣,臉紅脖子粗的模樣看在莉蒂亞眼底,只有輕蔑的漠視。

  莉蒂亞冷漠的翻了個白眼,輕輕移動身子走到貝洛斯的另一邊,莫鑫鑫沒料到她會有這舉動,頓失重心的她因此往前撲倒在地板上,還發出好大的一聲「砰」。

  貝洛斯頓時笑岔了氣。「你在做什麼?」

  她狼狽的坐起身來,忿怒的瞪著莉蒂亞,而那位擁有天使臉孔、魔鬼身材的大美女,卻用那氣死人的輕慢眼神掃了她一眼,還冷冷的哼了一聲。

  「鑫鑫,你到底在生哪門子的氣?」貝洛斯好笑的問。

  「我吃醋啊!」她一點也不避諱,「你說,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靠這麼近幹麼?我早就覺得奇怪,你幹麼擺一個性感大美女在身邊,你今天一定要給我解釋清楚!」語氣活像質問外遇老公的兇惡老婆,狠勁十足。

  「有什麼醋好吃的?」而他的反應很配合,沒有嫌她多管閒事,還很認真的跟她解釋起來,「莉蒂亞是我的手下。」

  「你騙人!為什麼手下要選一個這麼漂亮的?!」這就像老婆質問老公,為什麼女秘書要請個大美女的口氣是一樣的。

  「我沒有選擇的權利啊,鑫鑫,你真的沒必要吃這種莫名其妙的醋。」貝洛斯還安撫她。

  「那你離她遠一點嘛!」標準的撒嬌,埋怨的口吻。

  看著兩人互動的莉蒂亞皺起眉頭。

  這兩個人沒有發現他們的對話很像情人間的打情罵俏嗎?什麼時候……她的主子對個女孩這麼婉言討好?她的主子向來不跟人解釋什麼的。

  她向來平靜無波的面容,浮現了前所未有的困惑和懷疑,甚至一手支在下巴,帶著狐疑的眼光打量她的主子和莫鑫鑫這……奇怪的小女生。

  主子對她的好,已經超過了朋友的界限了吧!

  「我們在談正事。」貝洛斯好氣又好笑的安撫她,「你怎麼不分青紅皂白就指責人呢?我跟莉蒂亞就像兄妹一樣。」

  「跟前跟後,走到哪跟到哪的妹妹?」莫鑫鑫挑了挑眉,擺明不信的嘴臉。

  除了學校之外,不論在哪看見貝洛斯,就會在他附近看見如影隨形的莉蒂亞,哪一個親信會做到這樣誇張啦?

  她想要不是他到學校任教時,身邊若跟著人看來太奇怪了,莉蒂亞恐怕會死黏在他身邊,形影不離。

  「職責所在,莉蒂亞是保護我的人……唉,好吧,莉蒂亞是我的隨扈。」他見搞不定莫鑫鑫這個小跳豆,只好把實情說出來。

  「這麼漂亮的隨扈?」要不是見識過她利落的身手,她也不會相信這麼漂亮的女人會是高手,而且好年輕。

  「少爺?」莉蒂亞聽主子將自己的身份暴露,不贊同的輕攏秀眉。

  貝洛斯回以一記安撫的眼神,而後笑著回頭對莫鑫鑫道:「可不是?這不就騙倒你了。」

  「少呼攏我……等一下!」雖然他的解釋有讓她釋懷了一點,如果是隨扈、保鏢,貼身保護是正常的,但是——

  懷疑的種子在內心發芽,貝洛斯他……一個富有的外籍老師,為什麼身邊會安插一個美女高手當隨扈?

  「貝洛斯,你究竟是什麼身份?為什麼身邊還有個保護你的人?」

  他的眼眸精光乍現,速度快得令人無法捉摸。

  「今天在課堂上我不是說了嗎?我是貴族。」

  莫鑫鑫瞇眼細看,然後掀掀嘴角嘲諷道:「這個笑話過時了!你倒不如說,你家財萬貫,是億萬家產繼承人,所以身邊要有個隨行的保鏢,這樣我還會相信你多一點!」

  「差距不遠了。」

  「少爺。」莉蒂亞的臉色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麼難看過。

  她的主子……有這麼愛惹麻煩嗎?為什麼來到台灣後就變了個人?

  不不不,正確的說法,是遇到莫鑫鑫這個奇怪的小女生,就完全變了一個人,再也不是她跟了五年的主子!

  「你退下吧。」貝洛斯充滿氣勢的一揮手。

  「是。」莉蒂亞恭謹的欠身告退。

  「呃——」莫鑫鑫一抓到蛛絲馬跡,毫不放棄的繼續追問:「貝洛斯,你剛叫人家退下,那氣勢很有王者之風耶!正常人會這樣跟下屬說話嗎?」

  「我是貴族啊。」他笑著回答,像是真的有那麼一回事。

  還鬧?她白了他一眼。「那你來台灣做什麼?」

  「私事。」貝洛斯優雅的回答。

  「是哦——」她眼珠子滴溜的轉了一圈,然後用甜到不行的笑容問:「剛才我聽見你跟莉蒂亞講到翡翠,是不是跟珠寶有關啊?」

  怎麼被她聽見了呢?真是太不小心了。

  貝洛斯有一瞬間的錯愕,但是並不生氣,也沒有介意她的無禮闖入,甚至一點也不介意把事情告訴她。

  只不過他那忠僕可能會很有意見!

  反正莉蒂亞不在,嗯……就說吧。

  「既然被你聽見,我只能老實招認了。」貝洛斯沒有發現自己對她的信任不下於對莉蒂亞,竟這麼輕易的將秘密告訴她。「我來台灣的目的只有一個——翡翠之鑰,那是我母親的遺物,我必須尋回它。」

  莫鑫鑫不解的問:「它遺失了嗎?」

  「不是遺失,而是我母親藏在一個很隱密的地方,設了一連串的難題,我追了半年,最後才從線索推敲出翡翠之鑰的藏匿地點,就在我母親高中的鍾塔——」

  莫鑫鑫是聰明人,一下就聽出他說的是什麼。

  「所以你到洋洲高中任教,就是為了到鍾塔拿回母親的遺物嘍?」

  貝洛斯微笑,算是默認了。

  「但是學校鍾塔放了很多歷史文物,歷年來只有畢業典禮當天才會開放給民眾參觀,平常管制是很嚴的。」她是洋洲高中的學生,自然知道學校的規定。

  「這也是我煩惱的地方,錯過這次機會,我就得再等一年。」方纔他就是在跟莉蒂亞討論這棘手之處。

  「我幫你吧。」這句話就這麼自然的脫口而出。

  「你?幫我?」貝洛斯怔愣住了。

  「是啊,我幫你。」莫鑫鑫的腦子開始動了起來,「我替學生會策劃園遊會,要寫活動企劃,或許可以利用職務之便幫你爭取一些時間,把鍾塔展覽也納進活動升面。」

  「這算是幫學校宣傳,校長那邊不是問題……我想通常這一天鐘塔展覽室會有很多賓客,師長光是忙著招呼那些貴客,就沒時間盯著別人,你只要小心點跟那些人錯開,應該會有——」她在內心計算,腦子裡已經想好了該用什麼方式替他爭取時間,「十分鐘的空檔。」這麼短的時間,讓她有點不滿意。

  「這就夠了。」貝洛斯眼眸進出燦燦精光。

  「可你知道東西放在哪嗎?」莫鑫鑫為他擔心。

  「我這半年在洋洲高中可不只是教書而已。」他神氣的挺胸。

  「那就好。」她鬆了一口氣。「希望可以幫到你的忙。」

  這麼一來,她今天跟學弟們討論的那方案,需要修改一下,加入鍾塔展覽活動這個部份,安插一段節目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

  莫鑫鑫腦子裡轉著龐大的活動企劃。她有一肚子的鬼點子想用,但她得跟學生會的人討論,畢竟拿人手短,人家願意付她利潤的兩成作為報酬,賺得多她也分得多,努力!

  「我回房了,晚安。」腦中有許多計劃在轉著,莫鑫鑫道了聲晚安便要回房。

  「鑫鑫。」貝洛斯喊住她,不解的問道:「你為什麼幫我?」這算是一種犯罪吧,為了拿回翡翠之鑰,他什麼都願意做,但是她……沒必要為他冒這麼大的險。

  要是事跡敗露,她可能會受到池魚之殃。

  「那是你母親的遺物。」她直率的回答,「是很重要的東西,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幫你拿回來。」說完轉身回房問,去做重要的企劃。

  而貝洛斯則被她直率無矯的真心話,打得毫無招架之力,一顆心,激烈的振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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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洋洲高中畢業典禮暨園遊會,一如慣例在六月中舉行。

  這一天,校園內湧進了各界對洋洲高中這所百年私校好奇的人,也有參觀學校的學生家長,因為只有這一天,封閉的洋洲高中才會對外開放。

  除此之外,也有許多對歷史文物有興趣的人,在這一天前來參觀鍾塔展覽室。

  經過事前的沙盤演練,莉蒂亞在這一天跟一般人一樣混進校園中,在典禮結束後隨著人潮來到鍾塔。

  莫鑫鑫力持鎮定,站在學生會長身旁一同主持大局,幾個戲劇社的學生在中央演起搞笑話劇,引起在場眾人的大笑。

  在氣氛被帶到最高潮時,表演活動鎖住了所有人的目光,她向圍觀人群中的貝洛斯和莉蒂亞微微點頭。

  兩人不動聲色的退出人牆,轉身離開。

  她不知道他們兩人去了哪裡,也沒有問他們翡翠之鑰究竟擺在鍾塔什麼地方,更沒問他們怎麼擺脫鍾塔的保全機制,只是盡可能的為他們爭取時間。

  可他們去的時間有點久,越來越接近表演結束的時間了,她不免擔心,是不是東西沒有到手?

  如果他們事跡敗露,她要怎麼幫他們脫困?

  就在莫鑫鑫腦子裡轉著最壞的打算時,貝洛斯和莉蒂亞先後現身了。

  她頓時鬆了口氣。

  「太好了……」

  貝洛斯朝她微笑,點頭,從他臉上的喜悅她就知道,他拿到翡翠之鑰了。隨著他臉上出現笑容,莫鑫鑫也跟著露出如釋重負的笑。

  兩人之間一來一往旁若無人的眉目傳情,也沒有人注意到台上台下有人正在搞曖昧,直到莫鑫鑫看著貝洛斯的表情,從帶著笑,到變成驚恐,然後迅速轉過頭不再看他。

  貝洛斯狐疑。怎麼了?幹麼一副見鬼的表情?

  「我看見了!我都看見了!」身後傳來壓低音量的山東腔。

  他回頭,看見那聲稱要監視他的國文老師,正用那雙老花眼盯著他,一臉「被我逮到了吧」的竊喜樣。

  他突然一凜。難道事跡敗露了?被人發現他潛進鍾塔頂樓,在鐘樓上找到了翡翠之鑰,而這老頭是……誰派來監視他的?

  「小兔崽子!竟然染指學生!你,我就知道有問題!」老人家氣得吹鬍子瞪眼的,「等我告訴校長,你就知道!」

  貝洛斯鬆了一口氣。還以為是什麼呢!

  他欠身行了個宮庭禮,笑露出白牙,朝古板、疑心病又重的孫老師笑道:「無所謂,我不會再當老師了。」瀟灑退場。

  「你!」老學究忿怒的敲著手杖,「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沒有禮貌!」

第五章

  自從莫鑫鑫畢業之後,貝洛斯慢慢發覺,她待在家裡的時間變得很短,他已經快一個星期沒有碰見她了。

  據莉蒂亞說,她每天都會回來休息,但一醒來又往外衝,不知道去哪裡,根本沒機會跟她說到話。

  他甚至還沒有當面向她道謝,感謝她幫忙製造機會拿回翡翠之鑰。

  少了她在耳邊吱吱喳喳、跟前跟後的,他竟然覺得不習慣!

  出於對她的擔心和關心,所以他決定堵她。

  凌晨十二點,莫鑫鑫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家,正要上樓去洗個澡倒頭大睡,為明天養精蓄銳,想不到貝洛斯竟然坐在客廳裡等她。

  「你還知道要回來啊?」他掀掀唇,譏誚的嘲諷。

  「老師,你怎麼還沒睡……」她睡眼迷濛,一副快昏迷的樣子。

  貝洛斯皺眉。「你跑去哪?這麼晚才回來,幾天沒看見你了,你不知道我會擔心嗎?」

  「我去打工啊。」莫鑫鑫開始打哈欠,「我不用煩惱考大學的事,就趁機賺錢啊,不然我大學學費付不出來。」

  她一畢業後沒有休息,也沒有跟同學們出去玩,而是跑去打工賺錢!把自己搞得這麼累,還這麼晚回家,她不知道他會擔心嗎?

  「你需要錢可以跟我說啊!」

  「不行,我還欠你錢,我要賺還給你。」莫鑫鑫很愛錢——說她愛錢不如說她喜歡賺錢,享受自己賺錢的樂趣,就她從小幫父母做生意的經驗,也累積不少應對的能力。

  即使愛錢,但她只會拿自己應拿的,欠貝洛斯的人情債她一輩子都還不了,比起來欠錢真是小事,她總有一天會賺夠錢還他的!

  「不用還了。」貝洛斯又氣又心疼,「我不在乎,明天把工作辭了,不要再出去打工。」

  「你不在乎我在乎,我沒有義務讓你負擔我的債務。」莫鑫鑫的傲氣,讓她無法放下身段接受他的資助,「你已經好心收留我,我很感激,但是我不能一輩子賴著你,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早晚要自己一個人生活。」

  「你一個人吃不垮我的。」聽見她用那種幽幽的口氣說著「你又不是我的什麼人」,頓時不滿的感覺充斥胸口,讓他一股氣悶得慌。

  「我要為未來打算,不能等你養我,哈——」她打了個哈欠,「我去睡了,好累哦,明天還有活動……」

  「等一下!」貝洛斯再也無法維持冷靜,他跳起來攔住她。「既然你這麼想打工,那我聘請你。」他想過了,與其讓她在外面打工到這麼晚,讓他成天提心吊瞻的擔心她的安危,不如自己找事給她做。

  莫鑫鑫挑眉。「這麼刻意找事情給我做,不好吧?」

  「也不算刻意,你自己不也說了要幫我打理這間房子,結果你住進來後呢?一切都沒動工。」

  「對噢。」說到這個,她才想起當初為了要巴著他讓他收留自己時,她撂下什麼豪語,結果這個房子還是很克難和下協調。

  她父母生前喜歡的奢華俗麗裝潢,和後來貝洛斯添購的雅致傢俱,組合起來就是一整個怪異!

  「那我忙完這個活動就找人來裝修,需要找設計師跟你談嗎?」莫鑫鑫雖然快睡著了,但是腦筋還是很清楚的。

  本來想全部都讓她做主就好了,但想到她做事速度很快,如果不刁難她、絆著她,她很快就會做完又出去找打工。

  「好。」所以,他會展現他刁鑽龜毛的一面,讓她忙這棟房子忙得分身乏術,沒有心力再出去打那累死人的工。

  「那可以放我去睡覺了嗎?我快累死了!」

  「去吧!」

  之後,莫鑫鑫辭掉了工作,開始忙著房子的新裝潢,原本貝洛斯欲刁難她,但是她實在太厲害了!找來的第一位設計師呈現出來的設計太對他的胃口,讓他連刁難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拍板定案。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她得意又神氣的抬頭挺胸。「我會盡量幫你殺價,交給我吧!」

  原本,他以為她只是因為家裡做生意,所以對賺錢有點小聰明,但直到親眼看見她面對裝潢公司的老闆——一個粗壯的中年男人,她完全不畏對方檳榔汁亂吐、滿口髒話、性格暴躁,還奮力的殺價。

  「媽的,你這個黃毛丫頭,你懂什麼啊?」

  「你少來,用這一招想嚇唬誰?我可不是被嚇大的!價錢方面我已經很夠意思了。」她就著估價單上的價格刪刪減減。「又不是不懂行情,想訛我?」最後把估價單往對方一遞,「最後底限,不要就拉倒,反正我可以找別人來做。」

  「你——」對方眼睛瞪得像牛鈴一樣大。

  貝洛斯一臉緊張,生怕對方氣極了會對她動手,連忙把她護在身後。「你客氣點!.」

  中年男人看著挺身而出的他,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

  「你看什麼看啦?討厭鬼!」莫鑫鑫紅著臉推開貝洛斯。

  「喲……這小子倒是人模人樣的嘛。」中午男人吃吃笑了起來,曖昧的朝她眨眼,一口紅牙煞是恐怖。「小錢鬼,這傢伙是你的誰啊?」

  「才不告訴你呢!」

  「哈哈哈哈——回去我一定告訴我家那口子,說小錢鬼有男人啦!」

  「煌叔你少亂說!」她羞窘的跺腳。

  「哈哈哈哈——」中年男人豪邁的大笑著,「好啦,那張估價單是用來考考你的,看小錢鬼還行不行,當然你給的價格已經夠給煌叔我面子啦!」他拍拍胸脯保證,一看在你有好處還記得煌叔的份上,一切包在我身上!」

  「哼!老是嚇唬人。」莫鑫鑫皺鼻子扮鬼臉。

  他看著她,然後重重的歎了口氣,「要是你爸媽做人有你一半圓滑,也不會弄到眾叛親離的下場,唉——一說完,咳聲歎氣的離開了。

  貝洛斯心裡充滿了問號。「是你認識的人?」

  「以前家裡生意往來的叔伯輩。」她沒有多談。「你不要看煌叔這樣,他手藝很好的,今天是看在往日情份上任憑我殺價,而且啊,他還答應幫我們趕工哦……貝洛斯,你幹麼這樣看我?」

  他很意外她受父執輩的疼愛,人家雖然對她的父母頗有微詞,但卻對她疼愛有加,是因為她活潑而且處事圓滑的關係吧?

  「只是在想,你是以什麼心情整修這間房子?」

  「嗯?」莫鑫鑫一頭霧水。

  「這裡還留著你父母在世時的裝潢,而這些很快就要被拆掉了。」他說完,想著她可能露出落寞傷心的神情。

  「嗯,我知道啊。」但是她卻沒有,反而還笑了,「房於是你的,當然隨你處置。」

  她豁達的態度反倒讓他愣住了。「你看開了?」

  「是啊,雖然我還是會想到他們,看著房子舊有的裝潢就幻想他們還在世。」她笑著回答,「但是他們現在這樣也很好啊,不用為了躲債而居無定所。」

  她能這麼想,他也就放心了。

  因為房子整修無法住人,於是三人移居飯店,暫時住到房子裝修完畢。

  這段時間莫鑫鑫則在房子和飯店之間來回跑,偶爾送送點心、飲料什麼的,也順便督促施工進度。

  這天,超級大電燈泡莉蒂亞難得不在,她把握機會賴在貝洛斯身邊。

  「咦?老師,為什麼你身上老是有薰衣草的味道?」她每次靠近他,都會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薰衣草味。

  不是古龍水或男性香水,而是薰衣草,明明外表和打扮這麼雅痞時尚,身上卻是鎮定神經的花單味。

  「怎麼你畢業後反而愛喊我老師?」貝洛斯笑睨了眼坐在身旁,拉著他衣袖猛聞的莫鑫鑫。

  「不知道耶。」她也不懂自己為什麼想喊他老師,不知不覺間就這麼喊他了。「每次在你身邊都會覺得心情比較平靜,是因為薰衣草的關係吧。」

  也許是因為他身上有這股味道,連帶的讓她戀上了這氣味。

  「薰衣草,是我母親生前最喜歡的香草。」他喝了一口咖啡,想起從前,「我小時候聽母親說過,我父母是在薰衣草田中邂逅,進而愛上對方的。」

  「哦?!」莫鑫鑫眼睛一亮,「好浪漫哦!」小女生腦海中馬上出現幻想——

  高大英俊的外國人,和嬌小美麗的東方女子,在一望無際的紫色花海中,浪漫邂逅……

  「如果我沒記錯,我父母是在北海道認識的,兩個居住在地球兩端的人,在另一個國家相遇,進而相愛……」貝洛斯溫柔的笑了,「我一直無法體會我父母的浪漫。」

  「沒有去過怎麼會知道感動?去看看不就得了。」莫鑫鑫吃著桌上的點心,一邊道:「北海道現在是薰衣草季節啊!」

  她隨口提提,但貝洛斯卻認真的思索著。

  「好主意,你跟我去吧。」

  「嗄?」她嚇了一跳,嘴裡的餅乾都掉出來了。

  看她那副傻楞楞的表情,這小女生不是口口聲聲說喜歡他嗎?聽見兩人一起去旅遊,反應怎麼這麼奇怪?

  最近倒是沒有聽見她在鬼叫說喜歡他、要當他女朋友了,似乎是……自從她在他懷裡哭到睡著的那夜過後?

  那一夜改變的不只是她,連他都改變了。

  之前他沒去深究那些情緒——不捨,心疼、體貼,還有深沉的保護欲,他想,是該釐清一些事情的時候了。

  「旅費我出,你陪我去北海道看薰衣草吧,你的護照有帶出來嗎?」他站起身,走到書桌前翻出證件。

  「重要證件我都帶在身邊——老師,你不是現在要去北海道吧?不先計劃一下的嗎?」莫鑫鑫為他驚人的行動力傻眼。

  「不,馬上走。」貝洛斯當機立斷,「事先計劃,莉蒂亞一定不會贊成,不趁她被我支開出門辦事的時候溜走,難道還要等她回來阻止我?」

  他不是這麼衝動的人,可是想帶她去看薰衣草的念頭是那麼強烈,讓他不顧一切,也許是內心深處急著想跟她一起,體會父母當時的感動吧!

  「護照準備好沒?」貝洛斯回頭問她。

  「好、好了。」她還在震驚中,說不出話來。

  「那就走吧。」他拎著還沒清醒的莫鑫鑫,不帶任何行李,大搖大擺的離開飯店,直奔機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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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不停蹄的來到北海道,莫鑫鑫一路上都處在恍神的狀態,這一切讓她覺得好像踩在雲端,很不真實。

  直到一望無際的浪漫紫色呈現在面前,她才歎為觀止的看著眼前的美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還沒醒啊?」貝洛斯笑看身旁的她,拍拍她的臉,要她醒醒。「該醒了,我們到了。」

  她掐自己的大腿發現會痛,才相信這是真的。

  「我竟然跟你這個瘋子跑來北海道!什麼都沒有準備?!」她哇啦啦鬼叫。

  「哈哈哈哈哈——」她的大吼大叫,著實取悅了貝洛斯。

  「不過好美。」她到底是女生,而且是對愛情還抱有夢幻色彩的十八歲少女。

  驚嚇後,是一連串的驚歎。那彷彿看不到盡頭的紫色,在藍天、艷陽的襯托之下,更平添浪漫。

  莫鑫鑫雙手像是有意識似的,主動勾住他的臂,一同漫步在薰衣草花田里。

  隨風搖曳的薰衣草,呈現紫色的波浪,令她看得目不暇給,呼吸間,儘是薰衣草的香氣。

  那股令她鎮靜,充滿安全感的氣息。

  閉上眼,她享受微風拂過面頰的輕柔。

  「老師。」再度睜開眼,她眼中盛滿對貝洛斯的感情。「你知道薰衣草的花語嗎?」

  這樣浪漫的場景,讓她忍不住說了心裡話。

  「嗯?」

  「薰衣草的花語是——等待愛情。」她抱著他的手臂,羞澀的道。

  「真的嗎?」貝洛斯原本不懂自己的感情,但看見她羞紅的小臉,欲言又止的嫩唇,他決定正視自己的心動,「那你等到你的愛情沒?」他輕笑,手指滑過她紅透的耳殼。

  他早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她的堅強、樂觀,心疼她總說自己是一個人,願為她打造一個避風港。

  她低著頭悶悶的說:「我可能……一輩子也等不到。」

  胸口那股快衝出的感情,灼熱得讓他無法抑制,貝洛斯愛憐的捧起她的小臉,那張充滿男性魅力的臉龐,此刻更是帶著令人無法招架的魅力,如醇酒般低沉的嗓音,在她唇畔低喃。

  「我不曉得你等到你的愛情沒,不過,我等到了。」

  最後一個字,消失在四片膠著的唇間。

  莫鑫鑫顫抖的閉上眼睛,承受這令她心醉的一刻。

  在一片紫色花田里,這兩人,以吻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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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洛斯那一吻的熱力完全沒有消退!

  莫鑫鑫泡完湯,穿著溫泉旅館準備的浴衣,小臉酡紅,昏昏沉沉的坐在榻榻米上,拍著小臉散熱。

  「泡湯泡這麼久,不怕昏倒在溫泉裡?」貝洛斯也穿著旅館準備的浴衣,西方人外貌的他穿起浴衣一點也不突兀,反而有股危險的味道。

  咦?奇怪,以前他的眼神有這麼具侵略性嗎?為什麼她現在才發現?

  「很舒服嘛。」她小小聲的說,眼神遊移不敢看他。「哇,好多海鮮,我要開動了!」藉故用吃飯來掩飾她的羞窘。

  貝洛斯怎會不知道她的害羞呢?下午他吻她時,她連嘴唇都在發抖,可愛得讓他想一口把她吞了!

  「快吃吧。」暫且給她冷靜的空間,她似乎不太相信自己愛上她了呢,這個小傻瓜。

  矮桌上擺著一桌美食,都是北海道的特產,從他們入住的房間,可以看見窗外的假山流水,邊欣賞純日式的庭園造景,邊享用地道美食,真是悠閒愜意。

  「怎麼臉還是這麼紅?下次我吻你的時候,你該不會腦充血昏過去吧?」飯菜吃了大半,她小臉仍酡紅得像顆誘人的蘋果,而她現在身著浴衣,剛泡完湯的她,浴衣底不是一絲不掛的吧?

  貝洛斯喝了口清酒,壓抑自身的騷動。

  莫鑫鑫覺得全身的血液逆流,全部都衝到臉上。

  「你、你喜歡我哪一點?」太突然了,他就這麼突然的吻她,說什麼等到了他的愛情!

  他的愛情是她嗎?為什麼是她?他不是覺得她很煩嗎?雖然貝洛斯一直很照顧她,對她很好,但那下只是對學生的愛護嗎?

  「那你喜歡我哪一點?」他笑著反問。

  「一開始是外表。」她老實承認,讓他入口的清酒差點吐出來。

  「真老實。」他不住失笑,這也是莫鑫鑫的特色之一。

  「如果只是對外表的迷戀,這種喜歡不會太久。」她老實道來,「但是後來我也分不清楚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就是很喜歡你,喜歡得不得了。」

  「這樣子啊。」怎麼以前聽她說喜歡的時候,他會覺得麻煩和頭大呢?

  「都是我在說,你都沒說。」她講了一堆,才發現自己的問題被岔開了,好陰險的傢伙!

  「說什麼?」貝洛斯挑子挑眉,一副無辜的模樣。

  她怎麼現在才發現他很難捉摸?以前都被他溫柔紳士的假面具給騙了!

  「可惡……」她嘟著嘴,咕噥著。

  「嘴唇噘得這麼高,要我吻你?」他笑,十分樂意。

  莫鑫鑫被他撩撥得小臉爆紅。「你、你……我不理你啦!一整晚都在欺負我,我、我要去睡覺了!」她從榻榻米上起身,拉開門扇用力關上,還上了鎖。

  貝洛斯忍不住大笑。「總不能老是被你要得團團轉……」他嘴邊噙著笑,逕自喝著溫醇的清酒,一邊吃著桌上的新鮮海產料理。

  不知喝了幾杯,一直到他像牙白的膚色因酒而泛紅。窗外不斷傳來蟋蟀的求偶聲,在這萬籟俱寂的夜晚,份外清晰。

  他突然拿起另一個空酒杯,將自己的酒杯以及那空杯斟滿。

  「一直躲在那不累嗎?」他所使用的語言不是中文,而是希臘語,「陪我喝一杯吧。」

  一個擁有一頭黑直髮,皮膚白皙的黑衣男子突然出現在外頭庭院中央,恭謹的朝貝洛斯欠身行禮。

  那男子五宮很深,皮膚是透著粉紅色的白,單膝點地,沒有貝洛斯的允許不敢起身,也不敢開口。

  他又喝了一杯清酒,才開口,「『他』想做什麼?」凌厲的問話,根本不像是出自一個微醺的人之口。

  「回國。」那黑髮白膚男人的聲音很輕,輕得幾乎聽不見他在說什麼。

  「如果我不呢?」貝洛斯挑釁道。

  男人沒有回答,沉默不說話,一身黑的他幾乎與夜色化為一體。

  「回去轉告『他』,別來煩我。」貝洛斯揮手,「你退下吧。」

  這時男人卻開口了,「主上要屬下轉告一句話。」

  「說。」

  「別意氣用事。」

  這句話為男人得來的,是貝洛斯砸過去的酒杯。

  男人不閃不躲,任憑激起的碎片劃過他面頰,留下細細的血痕。

  「老師,是什麼聲音……」莫鑫鑫迷迷糊糊的,被一連串的聲音擾了好夢。

  「滾。」貝洛斯沉聲一喝。

  「遵命。」男人沒有多看裡頭一眼,以肉眼無法辨識的速度,飛身離開。

  「刷——」門被拉開,睡眼迷濛的莫鑫鑫就出現在那裡,揉著眼睛,一臉沒有睡飽的表情,浴衣稍微敞開,露出細緻的香肩。

  「老師,你剛剛在跟誰說話?咕嚕咕嚕的,還有摔東西……」她口齒不清的說著,一臉的昏昏欲睡。

  見她那張純真的睡顏,他頓時忘了剛才的不愉快,以及剛才聽見「他」轉達的訊息時,那心頭翻湧的怒潮.

  不重要了,眼前的她才是重要的。

  「你做夢,哪有什麼聲音?」

  「是喔?」莫鑫鑫努力撐起眼皮。「可是我剛剛聽見聲音……」

  「好了,時間很晚了,睡吧。」他站起身,領著她回到廂房,睡下。

  坐在她身旁的榻榻米上,看著她無邪的睡顏,貝洛斯頓時心一緊,對著沉睡中的她保證道:「那些醜陋、骯髒的東西——我不會讓他們接近你。」

  宣誓的吻,落在她粉嫩的唇間……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8-1 18:17:03

第六章

  貝洛斯的不告而別,讓莉蒂亞氣壞了,發了一頓脾氣。

  不多話的她從貝洛斯回台灣的那一刻開始,就不停的用希臘語疲勞轟炸!

  「原來莉蒂亞生氣是這樣啊?」莫鑫鑫有點被嚇到。「她在說什麼?老師,我聽不懂啊。」

  「她在念我不顧安危……哈,就那些。」他任憑著屬下碎碎念,一句話都不回答。

  要是莉蒂亞知道「他」派人跟蹤到日本,還帶來「他」的忠告,恐怕她會馬上採取更激烈的手段吧。

  所以他還是閉嘴好了。

  原本莫鑫鑫是帶著看好戲的心情,看他被莉蒂亞疲勞轟炸,但是後來莉蒂亞採取的嚴密措施,讓她完全開心不起來!

  「少爺,從今天開始,我一步都不會離開你。」莉蒂亞是認真的,「為了避免相同的事情再次發生,往後無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會離開。」

  她果真是貝洛斯走一步,她就跟一步,甚至連睡覺也守在貝洛斯的房門外!

  當他和莫鑫鑫要講秘密,甚至是氣氛好得正要接吻時,她那張殺風景的臉就會出現在他們眼前。

  而貝洛斯完全沒有阻止她,這讓莫鑫鑫更不是滋味。

  「為什麼我們出來看電影,還一定要帶著她?!」她總算受不了了,在走進電影院之前抗議,「這哪叫約會?」

  「電影院裡沒有燈光,會讓少爺暴露在危險之中。」要不是莉蒂亞的表情很正經,莫鑫鑫真的很想大笑。

  「只是看場電影而已!」她吼,「老師,你就這樣讓她當我們的電燈泡?」

  「你早晚要習慣的。」貝洛斯笑著安撫,但她沒有聽出他的弦外之音.

  他的毫不在意,讓莫鑫鑫打翻了醋罈子。「每次想跟你獨處都這樣!」

  「好酸,你怎麼到了現在還在吃莉蒂亞的醋?」雖然覺得她吃醋時的任性樣很可愛,但久了也有點吃不消。

  雖然只有些小事,但她就是會怕,會慌,會不安啊!

  這讓她想起搬回房子的第一頓晚餐。

  新請來的廚師擁有一身好廚藝,為了慶祝他們搬回住處,特地做了大餐。

  一開始,莉蒂亞就特地把貝洛斯的餐具仔細擦拭過,還拿了某種試紙,似乎在測試有沒有人下毒?

  幫忙擺餐具的她,覺得受到侮辱,但她忍耐沒有發作。

  用前菜和色拉時還相安無事,直到上了海鮮酥皮濃湯,莉蒂亞拿起胡椒罐,在貝洛斯的濃湯裡撒胡椒,而他若無其事,一邊吃著美味的酥皮,一邊和莫鑫鑫說著話。

  「接下來想去打工?這個我們不是討論過了嗎?不許。」他專制的下命令。

  莫鑫鑫眼皮跳了一下。她忍!

  「反正我也沒事做,你又不缺女傭,不然要我當女傭也是可以的。」

  「陪我聊天說話,我付你薪水。」

  這個安排被她否決,「我又不是伴遊女郎!」

  接著上了主菜,是煎得軟嫩多汁的松阪牛排,搭著熱騰騰的鐵盤上桌,發出滋滋的聲音,令人食指大動。

  莫鑫鑫低頭吃肉,可卻看見莉蒂亞把盤中的烤馬鈴薯放進貝洛斯的鐵盤,然後叉走他不吃的紅蘿蔔。

  她終於受不了的爆發了。

  「我不吃了!」她把餐巾揉成一團丟在桌上。

  貝洛斯錯愕,莉蒂亞仍是那一百零一號的冷淡表情。

  「怎麼了?」他不懂什麼事情惹她生氣了,剛才還有說有笑的,不是嗎?「為了打工的事生氣嗎?我不是說了,我不想讓你這麼累……」

  「本小姐現在跟你談打工嗎?」莫鑫鑫氣得全身發抖,「你們兩個人繼續你儂我儂,我不奉陪總可以吧。」她紅著眼眶,丟下一頭霧水的貝洛斯,跑回房間。

  完全不懂自己做了什麼惹人非議的貝洛斯,不解的詢問屬下。

  「莉蒂亞,她怎麼了?」

  她皺眉,正經的回答,「你確定要問我?」她比主子更不懂啊!

  想到她忠心得眼中只有他的性格,恐怕她還沒把鑫鑫放在眼底吧。

  看來他得做點事情,讓鑫鑫安心,同時也讓莉蒂亞認定鑫鑫是未來的女主人。

  心思轉了轉,他決定去安慰那顆小辣椒。

  「在門外等著。」他下了指示。

  「是。」莉蒂亞遵命照辦。

  莫鑫鑫的房間門是上鎖的,無論他怎麼敲門她都不開,他只好拿出萬用鑰匙,把她房門打開了。

  「出去啦!」一顆枕頭無預警的砸在他頭上,莉蒂亞眼捷手快的接住。

  他閃進門內,被她丟過來的枕頭、抱枕攻擊,吵吵鬧鬧的在門內大戰。

  在門邊坐下的莉蒂亞,耳邊聽著門內的嘈雜,臉上沒有表情。

  「你到底在氣什麼?」他被她攻擊得有點火大,口氣不禁趨於冷硬。

  莫鑫鑫站在床上,手舉著草莓抱枕正要丟他,泛紅的眼眶在他那一吼之下,嘩啦啦掉下眼淚。

  她抱著草莓抱枕,委屈的背過他,面向牆壁掉眼淚。「走開啦!」

  看她這麼委屈的模樣,他怎麼可能真的走開?

  「我做錯了什麼?」他坐到床上,從她身後抱住她。「法官定人罪之前,也要讓人喊冤啊!」

  「嗚……你喝濃湯加黑胡椒——」

  「對啊。」

  「不吃紅蘿蔔只吃馬鈴薯。」

  「是啊……」

  「為什麼你讓莉蒂亞在你濃湯加胡椒?為什麼你盤子裡的紅蘿蔔跟她的馬鈴薯交換?誰才是你女朋友啊?!」她很介意!

  就為了這種事情生氣?貝洛斯無法理解。

  「莉蒂亞跟了我五年,她瞭解我的喜好,那些動作真的沒什麼啦,你別想太多了。」雖然覺得她吃這種飛醋很無厘頭,但還是得柔聲安撫。

  「還在我面前做這麼親密的動作……」她說著又哽咽了。

  「好了好了,沒事了,我對莉蒂亞只有主僕關係,沒有你想的那種曖昧。」

  「就算沒有我還是很介意啊!」莫鑫鑫無法克制自己不去在意、嫉妒。

  嫉妒他們之問那無人能進入的世界,她不想跟別人分享,那感覺糟透了!

  她不要貝洛斯跟別人這麼親密,她想佔有全部的他。

  但是他卻不明白情人間那種想獨佔的心情,還一臉無所謂的安撫她。

  「你不懂……」她越想越覺得委屈,「你一點也不懂我的心情,嗚……你太遜了,一點也不會哄女生……」

  貝洛斯沒轍的歎息,「我該怎麼做,你才不會再吃醋。」

  「叫莉蒂亞離你遠一點!」莫鑫鑫捏著拳頭吼。只有這麼做,才能讓她不會看到就難受。

  他簡短的三個字回答她,「不可能。」

  「嗚……那你還問這麼多!」那麼斬釘截鐵的語氣,就哄哄她說會試試看,不行嗎?

  「唉……」貝洛斯實在拿她沒轍,只能歎息再歎息。

  「換成你是我,你也會有一樣的反應!」莫鑫鑫抹乾眼淚,忿恨的道。

  「我才不會亂吃莫名其妙的飛醋。」他咧開嘴笑,說得很篤定。

  「又是我亂吃醋,你就不要遇到,氣死我了!」她抱著懷裡的草莓抱枕,用力槌打。

  「唉……」他不會安慰人,也沒追求過女生,真的搞不懂女孩的腦子裡裝的是什麼?要的又是什麼?

  真想仰天長嘯,誰來幫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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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豹似的矯健身影,在這夜半時分,提著行囊出現在市區巷道中的獨立套房,足音輕巧無聲,走在光線不佳的暗處,仍自若如覆平地。

  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睡夢中的人兒,沿著牆壁摸到室內的電燈開闢,按下。

  頓時室內大亮,那些看不清的一切全部見光死!

  原本他預期該躺在床上熟睡的人兒,竟然不在床上安睡,自然也沒有人驚醒,然後尖叫著跳到他身上驚呼。

  「嗯?」男人眉頭皺了起來。「人呢?」

  斯文俊秀的五宮充滿了書卷氣息,可此刻臉部線條太過僵硬,冷硬得令人望而生日y。

  銳利的眼眸一掃,發現原本該放置著數個紙箱的地方是空的。

  雙人沙發上擺著折疊好的襯衫和襪子,是數月他離開之前脫下亂丟的,如今已洗好還晾乾了。

  「啊,真是貼心的小可愛。」男人心折的歎道,「到底跑去哪了?」

  仔細看,桌面上有一層厚厚的灰塵,他伸出食指一畫,灰色的桌面出現了一道黑,呈現桌子原本該有的顏色。

  他皺眉沉思,在房子四處遊走,冷靜的看不出真實情緒。直到走到廚房冰箱,在上頭看見一張可愛的字條,他瞇眼撕下細看。靖哥,我聯絡不到你!我去賴著我喜歡的人讓他照顧我,順便打擊小妖精!放心,我很堅強的。PS.:你說的那個緊急聯絡人,他說他不認識你耶……

  看著上面的日期,距今至少有四個月了!「四個月。」男人語氣輕柔地沉著,掏出行動電話,撥打給某個該死的人。「喂喂?」不知死期將至的人,快樂的接起電話,「哪位啊?」

  「死胖子,你完蛋了。」男人以不符合他斯文外表的陰狠語氣,對電話那頭的人道:「你竟然敢把我托你照顧的人搞丟,你、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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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

  這突兀的尖叫,讓貝洛斯從書中世界驚醒。「鑫鑫!」

  他飛快的放下書本,衝下樓去,查看莫鑫鑫怎麼了,為什麼發出這種尖叫。

  「靖哥!你回來了,你好難找哦!」

  說話的語氣這麼撒嬌就算了,為什麼整個人還要掛在人家身上?!

  站在樓梯口,看著莫鑫鑫對一個高瘦斯文的男人熱情擁抱,貝洛斯像被人塞了一顆炸彈在胸口,頓時爆炸!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而且你出差怎麼去這麼久?去哪裡啊?你好難聯絡哦,連我爸媽過世的時候想找你哭,都找不到人。」她抱著男人手臂拖到沙發上坐下,不停的說著話,報告自己這陣子以來發生的事情,完全沒有注意到身後的貝洛斯,一張臉垮下來還漲紅了。

  「這次工作跑的國家比較多,很多地方收訊不良.都怪我找的緊急聯絡人不可靠,害你平白受了這麼多罪,怎麼樣?還好吧?你爸媽的身後事那些都擺平了嗎?」男人關心地問,伸手摸摸她的頭,很抱歉地道:「對不起啊,靖哥的朋友太豬頭了,搞了大烏龍,我該早一點回來陪你的。」

  「我很堅強嘛,靖哥你不要擔心了,跟你說,我考上大學了哦!看你要怎麼獎勵我!啊,對啦,你很快又要出國工作了嗎?人家想跟你說話。」她噘嘴撒嬌,一副可愛的小女兒家嬌態。

  「我啊,回來兩三天了,為了找你我差點把台灣翻過來,沒有想到你竟然在這裡。」死胖子也被他揍得剩下半條命。

  他斂去陰狠之色,面對莫鑫鑫,仍是那個溫柔的鄰家哥哥。「這次的工作會在台灣待上一陣子吧,對了,我買了房子,既然你要上大學了,就當做幫我看房子搬到我那裡,怎麼樣?」

  「我……」她還沒說完,就被貝洛斯打斷。

  「鑫鑫,不幫我們介紹嗎?」貝洛斯維持著最後一點紳士風度,帶著不真心的笑容,狠瞪男人放在她肩膀的手。

  「咦?老師,你在這裡啊!」一副驚訝的語氣,看來真的完全忽略他的存在,「正好幫你們介紹,這是尤靖,我都叫他靖哥,小時候住在我們家隔壁,後來搬走了。靖哥從小就很疼我哦!我上高中和國中的時候,他都有送我禮物。」

  他不想聽這個!貝洛斯臉色陰沉,皮笑肉不笑地朝對方點頭。「久仰大名。」才怪!從來沒聽鑫鑫提過這號人物,他是從哪蹦出來的?

  「靖哥,他、他是我……」

  「我知道他是你的老師。」尤靖早從貝洛斯下樓時就發現他了,同為男人,當然感受到他對自己的敵意。「你好,多謝你照顧鑫鑫,先前我出差不在國內,沒辦法陪她,現在不好意思再繼續麻煩你,我今天打算帶鑫鑫走,至於這些日子以來的照顧費用……」

  「靖哥……」莫鑫鑫拉扯尤靖的衣袖,表示她還沒把話說完。

  這個男人,一踏進他家門就跟他的女人親親密密的,坐在他新買的沙發上面聊天,還摟著他的女人,現在更一副保護者姿態的說要帶她走?!

  「等一下我再跟你談,鑫鑫,你過來。」貝洛斯神情不悅的朝她勾勾手指。

  「喔,好啊!」她快樂的轉頭對尤靖交代,「靖哥,你要等我哦!不可以跑,我話還沒有講完!」

  貝洛斯看得幾乎要吐血了!

  兩人走到一旁去咬耳朵,他飽含醋意的質問:「他是誰?打哪來的?為什麼從來沒聽你提過有這一號人物?說!你跟他是什麼關係?!」

  從來沒見他失控,用這種語氣跟自己說話,莫鑫鑫被嚇到了,期期艾艾地回答,「他……就靖哥啊,小時候很疼我的大哥哥嘛,靖哥要我別跟人提起他,所以我就沒提啊,我、我們就……就兄妹嘛。」

  他眼瞇了起來。「兄妹會這麼親密?」

  「我們只差沒血緣關係,就跟親兄妹一樣啊,我爸媽跑路的時候,是他及時幫我搬家找地方住的,靖哥就跟我哥哥沒兩樣啊。」

  貝洛斷沒有辦法接受這種說詞。「我不管他跟你是什麼關係,總之,你就是離他遠一點!」直到遇見了,他才感受到鑫鑫為何對莉蒂亞如此在意。陷入感情之中,想獨佔對方、在對方眼中獨一無二的念頭太強烈,他無法接受她對著自己以外的男人流露嬌態。

  就算那人是她說的「哥哥」,也不允許!

  「他是靖哥耶!」

  「一樣!」暴君嚴正否決。

  她有點生氣,搞不懂他幹麼這樣針對靖哥?靖哥又沒有招惹他……

  嗯?這情形怎麼好像很熟悉,之前她不就是為了莉蒂亞的事而這樣跟他吵過架嗎?

  「咦?我怎麼聞到一股酸味?前幾天跟我說絕對不會亂吃飛醋的人是誰啊?」莫鑫鑫竊笑著捏他的腰。「唉喲,靖哥的醋你也要吃……原來,這種無奈的心情,就是你當時的寫照啊!看來我對莉蒂亞誤解太深,以後我不會再計較了,那你也不要再針對靖哥了哦,就這樣吧。」沒錯,她很快就釋懷了。「莉蒂亞,對不起哦!我太任性了。」她還很可愛的對一頭霧水的莉蒂亞道歉。

  貝洛斯瞇眼。「莉蒂亞,從現在起跟我保持三步遠的距離,不准再與我有身體上的接觸。」

  「是。」莉蒂亞恭敬的點頭,然後退了兩步,果真聽命保持在三步的距離。

  這一刻,莫鑫鑫才看清莉蒂亞的真面目。「莉蒂亞,你真是二十一世紀碩果僅存的忠僕。」

  「鑫鑫,我不准你搬走。」他把話說在前頭,「更不准你跟那傢伙同居。」

  「我沒有要搬啦,我要賴著你。」吳鑫鑫笑著捏捏他僵硬的臉。「老師,你好嚴肅,一點也不像平常的你,笑一個嘛。」

  「我怎麼笑得出來?」自從那尤靖出現後,他猶如芒刺在背!恨不得除掉這個眼中釘。

  「你很沒風度耶!」她翻了個白眼,「我懶得理你了!」不願再多談、安撫,她轉身定向尤靖。「靖哥,我回來了!」

  「看來你不想搬,怎麼?把心留在這了嗎?」他們吵架的聲音那麼大,尤靖想不聽見也雞。

  「對啊。」她害羞的低頭,紅了臉。「靖哥,不要糗我了。」

  莫鑫鑫的心思過於天真,沒有發現身旁的兩個人正打量著對方,敵對的意識很高。

  一個是嫉護抓狂,欲奪回親密愛人的貝洛斯。

  一個是懷疑猜測,一臉莫測高深的尤靖。

  兩個男人的戰爭,一觸即發,只有她渾然未覺,以為事情就這麼簡單的解決了。

  一相情願的以為她不再吃莉蒂亞的醋,貝洛斯也不會介意尤靖,一切都很公平。

  殊不知對初嘗嫉妒滋味的貝洛斯而言,這已經不是公不公平的問題了。

  佔有她、佔有她、佔有她,是混亂的腦子裡發出的唯一聲音,而且從不間斷!

  「鑫鑫,靖哥訂了你愛吃的飲茶,我們出門邊吃飯邊聊吧,靖哥想聽你說這些日子發生的大小事。要不要換件衣服再出門呢?」尤靖挑釁的眼神瞟向他。

  「要!我去換衣服!」沒有發現他的怒氣未消,甚至在尤靖的挑釁下有越演越烈的趨勢,她快樂的上樓換衣服。

  她的身影消失在樓梯轉角,尤靖優雅的站起身,走到貝洛斯面前,臉上掛著那斯文無害的笑,相較貝洛斯那佈滿陰霾的臉龐,顯得莫測高深。

  兩個身高、年齡相當的男人,互相敵視的凝望對方,沒有人先開口,也沒有人先把視線挪開。

  最終是尤靖輕笑開了口,「想搶走我的小可愛,你——省省吧!」

  理智?那是什麼東西?

  貝洛斯現在不想管什麼理智和優雅,只想揍扁他那張臉!

  「我好了我好了!」莫鑫鑫像火車頭般衝下樓。「老師,我出門嘍。」她抱著尤靖的手臂,興奮地向他道別。

  「等一下……」他本欲阻止,但尤靖豈可能讓他有這種機會?

  「小可愛,靖哥帶你買幾件衣服送你,當作慶祝你考上大學的禮物吧。」

  「YA!靖哥最好了!」莫鑫鑫興奮的拖著尤靖出門。

  貝洛斯聽了又要嘔血了。

  平時,他想買衣服給鑫鑫,討好她、寵一寵她,結果她抵死不要,說什麼也不願意拿他送的禮物。

  至於這傢伙,她倒是收得開開心心的,一點反對的念頭也沒有!

  到底誰才是她男友啊?

  「有沒有搞錯?莫鑫鑫——你給我回來!」他無法抑制的大吼。

  可哪裡還有莫鑫鑫和尤靖的人影?

  他們早趁他大吃飛醋氣得渾身發抖的時候,一溜煙跑啦!

第七章

  「你要天真到什麼時候?」

  倚著華美門扉的男子,一身的白,微敞的領口露出結實的胸肌,雙手閒適的插在褲袋裡,燦燦金髮長及至胸,閃著惡意的藍眸,輕蔑的看著躺在躺椅上,悠閒吃零食、看書報的男孩,微提的嘴角儘是羞辱。

  男孩有一雙淺褐色的眼珠,稚嫩的臉龐猶帶不解,回望不懷好意的男人,偏著頭想,自己做錯了什麼?

  男人走進房間,藍眸輕慢的掃過室內,最後走在他身上,這是一個受盡疼寵的十五歲男孩——天真和不解世事。

  男人突然將桌面上所有的東西掃落地面!

  「你幹什麼?!」男孩氣急敗壞的搶救他所珍視的東西。

  圖畫、模型……

  他半跪在地上,正要伸手撿拾一個剛組好的飛機模型,一雙白色的鞋,狠狠踩碎他花了三小時,小心翼翼做出來的作品!

  「住手!」他怒視男人。「啊——放開我!」

  男人一手抓住他的頭髮,逼得他不得下仰頭慘叫,淚眼汪汪。

  「千萬別屈膝,小鬼。」男人充滿惡意的笑臉在他面前放大,「想想自己的身份,嗯?」手下的力道未減。

  男孩怒視他的眼神,不再是純然的天真。

  「想殺我?」被他帶著恨意的眼神取悅,男人笑容加深。「你從來不曾努力靠自己的力量擁有一樣東西,你憑什麼?」鉗制住他柔細紅髮的大掌,改為覆住他的臉蛋,羞辱人的用力一推。

  「我要殺了你!」盛怒中的男孩朝他衝撞,莽撞的年輕衝動。

  男人沒有花太大的力氣就制伏他,他的雙手被反剪在身後,整個人被壓制在牆上,惡魔般的英俊臉龐帶著輕笑。

  「想動我?連守護自己心愛事物的能力也沒有,你——不配!」

  被徹底羞辱的男孩漲紅了臉,怒潮無法抑制,咬牙,瞪著男人那高高在上的姿態。

  「捏死一隻無力反抗的小蟲子太無趣。」男人訕笑道:「歡迎你成為我遊戲裡的一顆棋,你可別讓我失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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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貝洛斯第一次這麼痛恨一個人。

  被羞辱後引出的憎恨令他一夜長大,向來無慾無求,隨心所欲的他,主動要求  「他」學的東西,「他」會的東西,他全部都想知道,全部都想吸收。

  貝洛斯以勤奮彌補時間的差距,追趕早他多年的「他」,心中暗暗立誓,絕不讓「他」再次羞辱自己!他再也不願被人踩在腳底,踐踏自尊。

  他已經很久沒有想起那段過去,往事歷歷在目,記憶猶新,就連「他」臉上那抹惡魔般的笑容,也深深刻印在他腦海裡。

  無意識翻閱紙張的動作停頓,淺褐色的瞳眸銳利,視線飄離書本,瞥向牆上的鐘。

  八點,早過了晚餐時間,而他的女人還沒有回來。

  「莉蒂亞,我回房。」他冷靜沉著,一如往常的優雅從容,「鑫鑫回來讓她來我房裡,然後你回房休息。」

  「是。」莉蒂亞領命,跟隨主子上樓守在門外。

  多年所學的一切告訴他,忿怒解決不了事情,必須有那該死的冷靜,儘管內心深處嗜血的一面在咆哮著,「揍他!快點動手!」他也必須冷靜沉著的面對困境。

  「尤靖……」貝洛斯淋浴過後穿著浴袍走出浴室,坐在床上深思,該怎麼消滅他的情敵。

  竟敢當他的面言詞挑釁,還帶走鑫鑫,他該用什麼方式讓這個男人再也對自己構不成威脅?

  「老師……」莫鑫鑫那張帶著愧疚的小臉,從房門探進頭來。「莉蒂亞說你找我?」

  他朝她露出溫柔而且極具魅力的笑。「玩得開心嗎?」

  不是咄咄逼人的質問,也不是冷言冷語的嘲諷,一反下午的震怒,貝洛斯語氣和緩,體貼的詢問她玩得開不開心。

  冷靜過後的他想過,鑫鑫對某些事情迷糊、大而化之,也很善解人意,這些是她的優點也是她的缺點,他常常覺得她太容易心軟,太容易原諒別人,但這正好能讓他善加利用。

  「進來。」他拍拍床旁的空位。

  莫鑫鑫心虛的吐了吐舌,走進房門,乖巧的坐在他身旁。「老師,我回來了。」

  太久沒看見靖哥,她太開心了,玩了一整天才想到,她忘了貝洛斯,也忽略了沒有一通電話報備他可能會擔心。雖然靖哥只是一個疼愛她的大哥哥,可只要是男人都會介意的吧,原本她回來就有被罵的心理準備,也擬了一套跟貝洛斯鬥嘴爭辯的說詞,但是——什麼火爆情況都沒有!

  這讓她心虛得頭都抬不起來。

  貝洛斯不著痕跡的打量她身上穿的新衣,笑意加深。

  「新衣服很好看,很適合你,誰這麼好眼光?」

  「是靖哥……」莫鑫鑫小小聲回答,小臉更加心虛。

  他送的她不要,可卻開開心心、大大方方的接受尤靖送的衣服,或許在她心目中,尤靖就跟親哥哥沒兩樣,可以賴在他身上撒嬌,可以敲竹槓……可她忽略了,她跟尤靖根本沒有血緣關係,儘管他們兩人問心無愧,可在一般人眼中呢?

  他們之間親暱的舉動是不是太過火了?

  「尤靖嗎?他真的很疼愛你呢。」他笑著摸摸她的頭。「也滿體貼的,八點就送你回來,也許是怕我會在意吧?」

  才不是!靖哥有事要去辦,所以才把她送回來,不然肯定會帶她在外頭過夜,到時問題可就大了!

  莫鑫鑫向來有話直說,但這回她卻怎麼也無法把真話說出來。

  「老師,我……以後不會再跟靖哥玩得忘了時間。」她討好的抱著他的手臂撒嬌。

  在她沒注意時,貝洛斯眼中閃過一抹得逞的精光。

  不枉他內傷吐血,演了這麼一場戲,這不是讓她上鉤了嗎?

  「沒聽你提過他,怎麼認識的?」他一步一步的誘哄套話,想從她口中瞭解尤靖這個人。

  才好徹底消滅!

  「小時候的鄰居,就住我們現在這棟房子的隔壁,我十歲的時候他們全家搬走了。」

  「哦。」買得起這附近的房子就表示家境不錯。貝洛斯輕應一聲,暗暗記下。

  「從我跟爸媽搬來這裡,靖哥就很照顧我,會保護我不被附近的小孩欺負,因為我是養女,有一些小孩會說我是孤兒,靖哥大我七歲,跟你同年,在小孩眼中是大人了,他會出面保護我、教我功課,雖然後來搬走了,但是靖哥偶爾會來看我,問我好不好,帶我去吃飯、逛街……

  「我沒有兄弟姐妹,所以就把他當成哥哥,而靖哥是獨生子,就把我當妹妹疼。我們常常聯絡,靖哥出國唸書那段時間我們也持續通信,爸媽拋棄我的時候,我第一個想要求救的人是他,因為我知道,只有靖哥會無條件的幫我想辦法。」

  貝洛斯眼中進射駭人精光,但語氣是十足的溫柔,「這麼說來他是第一時間對你伸出援手,還幫你找了房子安頓,不過怎麼一失蹤就是四個月呢?」

  「出差啊。」莫鑫鑫回答。

  「去哪出差?這麼久?」他表面上隨口問,但心裡則種下懷疑的種子。

  什麼樣的工作必須出差四個月聯絡不上人?有意思。

  「靖哥是考古學家。」她沒有防備的回答,「常常在很偏僻的地方進行考古工作,那種地方很難聯絡到人的。」

  「看不出來。」貝洛斯心裡卻打了個突。考古學家?真稀有的工作。

  那男人不開口說話的時候,確實是有幾分學者的氣質,可一但鑫鑫不在身邊,馬上又變了一張臉。

  一個工於心計的考古學家。

  「早上對你口氣不好,對不起。」他歉然的在她額頭印下一吻。「冷靜後我想過了,尤靖的出現讓我……好吧,不是滋味,因為我沒想到除了我之外,你對別的男人會這麼親密,我是亂吃飛醋的笨蛋,你罵我吧。」

  他這樣子,她怎麼捨得?

  帶著愧疚回來的莫鑫鑫,碰見貝洛斯的溫柔和低頭,這讓她更加羞愧,一顆心漲滿了對他的感情。

  原本是抱著他手臂撒嬌的,已經改為主動的環住他的腰,小頭顱靠在他胸前磨蹭,整個人幾乎爬上了他的床。

  「今天靖哥一直要我小心你,可是老師,我現在好喜歡好喜歡你——」他凝望自己的眼神太溫柔窒命,讓她一顆芳心再次淪陷得萬劫不復,靖哥先前對她的耳提面命,她全部拋在腦後。「我忽然慶幸,你母親將翡翠之鑰藏在洋洲高中的鍾塔裡。」

  「為什麼?」

  「不這樣,我怎麼喜歡上你?」

  她直率的回答,讓貝洛斯一整晚的心防徹底擊潰,凝望她的眼神真切,盛滿了濃烈的感情,為她這天真無矯的話語動心不已。

  「鑫鑫,你真是……」他歎息著將雙手圈緊,擁緊她,更不願意放手了!

  雖然她傻傻的把不該說的全講出來——

  小心他?

  貝洛斯眼微微一瞇,隨即恢復,伸手抬起她下巴,親吻她的小嘴。

  「小心我什麼。」他刻意用吻迷惑她的心智,誘哄她說出更多情敵的秘密。

  「小心……唔……」迷醉的閉上眼沉浸在他動人心魄的吻,小手揪著他衣襟,腦子開始紊亂,「變……大野狼……」她斷斷續續的說著,那原本被她當成笑話的忠告。

  「嗯——」小心他變成大野狼,吞了她嗎?正有此意。

  「等、唔……等等。」莫鑫鑫有點緊張的推了推他。

  與初時淺嘗即止的輕吻不一樣,怎麼越吻越色情?都吻到她脖子上來了!而且原本他們是半坐臥在床上的,她什麼時候被壓進床褥的?

  雖然她滿喜歡這種感覺,不討厭,但是總覺得哪裡怪怪的……

  「怎麼了?」懸宕在她身上的貝洛斯撐起上身,敞開的胸膛在她眼前,養眼誘人,凝望她的眼神熱切。

  莫鑫鑫小臉爆紅。「我……沒事。」雙手圈住他頸子,主動送上香吻。

  貝洛斯竊笑享受美人恩,他早知她對自己的外貌沒有抵抗力,刻意用這招引她上鉤。

  「鑫鑫,給我,好嗎?」他輕輕地在她耳邊吹氣,引起她全身顫慄。

  啊啊啊啊——來了!她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男女交往早晚會發生親密關係,尤其她交往的還是一個成熟的男人,雖然她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真正碰到的時候,她還是很羞啊。

  不敢看他的臉,莫鑫鑫紅著臉,害羞的點了點頭。

  得到首肯,貝洛斯淺褐色的瞳眸轉深,猛的吻住她,流露他本性中的掠奪,稍嫌急促的褪下她的衣服,然後「不小心」撕破。

  「人家的新衣服!」她意亂情迷,嬌滴滴的抱怨。

  「對不起,我買新的賠你。」他抱歉的笑,繼續用吻迷惑她的心智。

  新上衣連同新買的裙子,就這樣「不小心」成為抹布。

  早在看見她穿著「別的男人」買的衣服回來時,他就想叫她立刻脫下來,但更想親手絞碎!

  他從不知道自己是個佔有慾這麼強的大醋桶,以前一直認為戀愛可以理智的談,但事實上,愛情本身就是一個沒有理智的東西。

  「老師,我、我會怕……」在緊要關頭的一剎那,她小手抵在他胸前,眼神充滿了不確定。

  「鑫鑫……」看著身下嬌小無助,害怕得渾身發抖的身軀,他眼神不自覺放柔,忍著那焚身的慾火。「我愛你。」這麼輕易的,道出他深切的感情。

  「老師……」她先是驚訝,而後感動得淚眼汪汪。

  「你是我最珍視的人。」飽含感情的一吻,重重的落在她唇間,「我捨不得傷害你,若你不想,隨時都可以喊停。」

  雖然貝洛斯用盡心機打算佔有她,讓她不論身心都徹底成為他的人!永遠離不開他,只愛他一人。

  可她是自己生平首次動心的女孩,會為她心疼、感動,甚至發火動怒,他只想疼惜她、寵愛她,不願逼迫她做她不願做的事。

  貝洛斯不在乎先說出那三個字有失男人顏面,他不是會這樣想的男人,而她也值得他付出深刻的感情。

  「我也愛你……」莫鑫鑫動容的眼眶泛紅,伸手擁抱他,不再阻擋他的侵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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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可愛,你成天待在家裡幹什麼?我難得在台灣,你不陪靖哥出去走走?」尤靖在雜亂的小套房裡,眼睛盯著電腦螢幕,嘴裡咬著泡麵附的衛生筷,用肩頸夾著行動電話,跟電話那頭的莫鑫鑫裝可憐。「我家好亂啊,你要不要來幫我打掃啊?」

  鑫鑫那小可愛一定會熱心的說好,還會幫他做好吃的東西、念他不能老是吃泡麵打發三餐,貼心可愛得讓人忍不住想抱起來親吻。

  他就是想要這種貼心可愛的妹妹啊……尤靖滿足地歎息。

  「啊……不行,人家今天有事,靖哥,改天好不好?」

  令他錯愕的,他的小可愛竟然拒絕他了!他把泡麵擺在電腦桌上,拿下嘴裡咬著的筷子,神色陰狠,但口中卻是開玩笑的口吻,「有什麼事比我重要啊?」

  「那個……啊,老師……」莫鑫鑫支支吾吾的還沒解釋,就突然把電話擺在一邊,跟旁邊的人說起話來。

  聲音太小,尤靖聽不清楚,但可以從聲音分辨出她是在和那個奇怪的外國男人說話。

  說了一會兒,她的聲音重回話筒,「靖哥,我明天再去幫你打掃,我今天想在家裡。」

  活潑愛玩的鑫鑫知道他找她出來一定是有好玩的,他問她要不要來幫他打掃,只是他們兩人之間的「暗話」,她怎麼會不明白他準備了活動呢?

  真是太令人懷疑了!

  「那我把東西拿去給你吧,乖乖在家裡等我。」尤靖決定親自上門逮人,就不信她不出門!

  踩過散落一地的髒衣服、襪子,他無視房裡的髒亂,從衣櫃中撈出一件新的襯衫,人模人樣的離開那廢墟、垃圾堆,拿著要給莫鑫鑫的小點心,步行出門。

  來到莫鑫鑫家門前按了門鈴,她前來應門,開心的接過他送的小東西。

  「啊!是我愛吃的麻吉,謝謝靖哥。」但是卻沒有要請他進門的意思。

  他不禁狐疑,眼前這個小女生,真的是他那貼心可愛的小妹妹?

  「鑫鑫,怎麼站在門口?啊,有你的訪客!」貝洛斯走出屋子,眼尖的看見杵在門口的尤靖,他露出親切的笑容歡迎他。「請進。」

  這是什麼情況?尤靖不禁挑起一邊眉毛,想著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回應貝洛斯文明人的應對,他斯文有禮地微一點頭。「打擾了。」

  無視莫鑫鑫的猛眨眼狂打暗號,他一腳跨進大門。

  她失望的扁起小嘴,關上大門走進屋內。

  「尤先生,請坐,有一陣子沒看你來找鑫鑫了,近來很忙嗎?」貝洛斯閒聊似的詢問,交疊雙腿優雅的坐在客廳沙發上。

  尤靖在沙發坐下,狐疑的看著像是變了個人的貝洛斯。

  上回交手時,這外國男人盛怒得像是要殺了他,怎麼現在卻這副好客的態度?

  有詐!他提高警覺,提防有鬼。

  「是鑫鑫忙,今天原本想找她出去走走,但她說在忙,我就把要給她的小東西送來。」順便看她搞什麼鬼。

  「今天?」貝洛斯的笑容別具深意。

  此時莫鑫鑫正好為尤靖倒來一杯水,放在他面前後坐到貝洛斯身邊,然後抬頭給他一個很甜的笑。

  「鑫鑫,你怎麼沒說尤靖找你出去呢?」貝洛斯語氣溫柔地問。

  「因為我不想去啊……」她小小聲的說,還不敢看尤靖,偷偷吐舌頭。「而且我們不是說好今天要去逛百貨公司、看電影。」

  尤靖捧著水杯的手差點打滑,抬頭,看見他視若親妹疼愛的莫鑫鑫心裡向著別人,內心那種五味雜陳的感受……

  這就是把女兒養大了,變成別人家的感覺嗎?太令人心酸了!

  「有什麼關係呢?」貝洛斯眼角瞄到尤靖臉上的錯愕,他臉上的笑意更深,刻意在他面前展現親密,也在莫鑫鑫面前表現大器,「尤靖工作繁忙難得回國,你花點時間陪他,說一些體己話——比如我的壞話。」他幽默地道,手有一下、沒一下的玩弄她留長的髮絲。

  「我才不會說你壞話呢!靖哥才會。」她扮了個鬼臉。

  尤靖瞠目。這小妮子一心向著別人就算了,還出賣他!

  「呵,我們之間還有什麼不能商量的?我不會在意這種小事情,一場電影而已,既然票都買好了,你就跟你的靖哥去看,陪陪人家吧,反正我們有得是時間。」

  「好吧。」雖然不願意,但是他說的也對,自己最近的確忽略靖哥太嚴重了,但是她沒辦法,她一刻也不想離開貝洛斯,無時無刻都想跟他黏在一起。「電影快開場了,那我去換衣服。」

  「快去吧。」貝洛斯捏捏她的臉,莫鑫鑫依依不捨的牽著他的手,最後才心不甘、情不願的上樓。「靖哥,等我一下。」

  「OK。」他語氣輕快,但卻暗暗咬牙。跟他出門這麼不情願?!

  莫鑫鑫上樓之後,客廳只剩下兩個男人,和安靜得彷彿不存在的莉蒂亞。

  尤靖忍不住多看兩眼那位金髮大美女。沒辦法,熱中於美女是男人的通病,一連兩次來找鑫鑫,都看見這個不愛說話的美人守在貝洛斯身旁三步遠的距離,她是誰?

  擺一個這麼美的女人在身邊,為什麼又跟鑫鑫在一起?

  「聽鑫鑫提起多年來受你照顧,多謝你願意幫她渡過數次難關。」這一回交手,貝洛斯首先出擊。

  他以完美的禮儀和泱泱大度作為開場,為上回交手失利搏回顏面。

  「我會好好照顧她。」意思就是不勞你再費心了!雖然貝洛斯的語氣聽起來和緩恭謹,但是聽在尤靖耳中卻是挑明了在跟他搶人,「照顧我家小可愛,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沒什麼好謝的。」

  他斯文的臉龐浮現一抹諷笑,就等著他沉不住氣,怒目而視,可貝洛斯卻氣定神閒的微笑,十指交握於膝前。

  那笑,可真刺眼啊!

  「這麼沉得住氣?不怕我把人藏到世界哪個角落?」結果沉不住氣的人是他,該死!尤靖低咒一聲。

  「怕就不會讓她跟你出門了。」貝洛斯自信十足。「你儘管挑撥離間,不要怪我沒事先警告你,你的小可愛不會信的。」

  這個挑釁踩到了尤靖的痛腳。

  「身邊擺了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再來染指我心愛的小可愛,你的真心誠意有幾分?我想,小可愛應該會想知道你們兩人的關係。」

  他垂下長長的眼睫,雲淡風輕地道;「需要我解釋嗎?」他一點也不擔心。

  「無所謂。」這傢伙真難進攻,他怎麼了?

  尤靖不斷的拿上回的交手和這次相比,現在的貝洛斯像一團迷霧,探不到他的底,無法預測他會有何反應。

  他究竟是什麼人?只是單純的外籍老師這麼簡單?

  這種氣度和深沉應對,怎會是一個普通人所有?

  「你不會永遠停留在台灣,你總會離開。」尤靖一針見血的指出,「鑫鑫不是你的生活調劑品。」這就是他為什麼反對與破壞的原因。

  啊……終於弄懂他對自己敵視的原因了,果然是個蠢哥哥啊。

  「呵,這是一般對外藉人士的誤解。」貝洛斯淡笑,沒有為自己解釋。

  「我好了。」穿著輕便T恤、牛仔褲的莫鑫鑫下樓,先向貝洛斯難分難捨的吻別。「我會早點回來。」

  「好好的玩。」他好風度的叮嚀。

  「小可愛,這裡還有個大美人呢,你不擔心啊?」明知道這麼做很幼稚,但尤靖還是忍不住。他妹妹要被搶了啊!

  「誰?莉蒂亞?」她好笑地看著貝洛斯,再看向面無表情的莉蒂亞,她嗤笑,「靖哥,你少無聊了。」她現在對貝洛斯放心得很!

  「這麼信任啊?」尤靖站起身,跟著她定向大門,越想越不是滋味,他竟然還要貝洛斯的幫忙,才能跟他的小可愛出去走走,他有這麼慘嗎?

  貝洛斯親自送他們到門口,莉蒂亞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就像影子。

  「這麼美的女人可不多見,跟在這花心濫交的男人身邊,太委屈了。」莉蒂亞美得像一尊娃娃,也面無表情得像娃娃,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條筋接錯了,就這麼突兀的伸出食指,滑過她如絲般的面頰。

  「靖哥,不要!」莫鑫鑫驚慌的阻止。

  可來不及了,莉蒂亞閃電般出手,左手握住他的右手,反折那只膽敢碰她的手指,然後右手握拳一拳把他打出門外。

  措手不及的尤靖就這麼被毆飛。

  莫鑫鑫又好氣又好笑的扶起被打得傻眼的尤靖,笑罵,「活該……」

第八章

  伸出右拳,手腕那一圈青紫仍然明顯清晰,而他的左臉也隱隱作痛。

  「想不到那種美女,竟然下手這麼重……」

  走在百貨公司裡,尤靖仍不敢相信,他一個大男人竟被一個女人打飛,這實在有失顏面,太丟臉了。

  「誰教你好色?」莫鑫鑫一邊吃著美食廣場買的可麗餅,沒同情心的說。

  「貝洛斯身邊怎麼會有一個看不出會武術的大美女?」如果他知道莉蒂亞下手這麼重,他就算腦殘也不會傻得對她出手!

  「莉蒂亞是老師的隨扈。」

  這名詞引起尤靖的高度興趣。「隨扈?他是什麼身份?還請個隨扈在身邊。」

  莫鑫鑫眼睛轉了一圈,想到畢業前貝洛斯在課堂上開的玩笑,決定拿來耍弄尤靖,於是正經地道:「老師是歐洲一個小國的貴族,想體驗人生,所以來台灣教書,才會有隨行的隨扈。」

  「真的還假的?」他不免懷疑,可看她一臉認真,讓他半信半疑。

  「噗哈哈哈哈哈;!」她忍不了太久就破功了,「當然是騙你的,怎麼可能?他只是家境比較富裕而已。」

  「是嗎?他告訴你的?」天生疑心病重的尤靖倒不這麼認為。「他家裡做什麼生意?家人有幾個?歐洲什麼國家?說來聽聽。」

  莫鑫鑫被問倒了,這些她都不知道。

  「我沒問耶。」她一臉的天真無邪,「那不重要。」

  「莫鑫鑫!」尤靖被她的大而化之搞到快吐血。「什麼不重要?那很重要,你是女孩子,不怕被騙嗎?」

  「才不會咧,老師不會騙我。」她對貝洛斯是死心塌地的信任。

  「那死老外是怎麼甜言蜜語騙你從削?」他擔心得快瘋了。

  「他家裡有幾個人、來自什麼國家……這你都沒問?鑫鑫,你別這麼傻--」

  「有什麼關係?他是我的老師啊。」莫鑫鑫信任一個人時,任何盲點都看不見,一心一意的為心愛的人說好話。「他愛我就好了。」

  尤靖斯文的臉垮了下來。「我就擔心你這一點。」

  活潑開朗、善解人意、做事圓滑的鑫鑫,唯一的缺點就是對人沒有防備之心!

  早在她搬到他家隔壁,他就知道總有一天鑫鑫會被那對不負責任的夫妻害慘,所以才處處幫她,結果想不到現在又來了一個貝洛斯。

  都怪他太放心,四個多月未回台灣,也未曾捎信給她、問問她的狀況,想著若有狀況胖子會想辦法轉告他,結果胖子給他搞了個大烏龍,說什麼不認識他!很好--今晚去把胖子拖出來再揍一頓!

  「鑫鑫,男人都是畜生!」尤靖以哥哥的身份給妹妹忠告,「而且你這麼笨,除了對錢以外的事情,你實在單純好騙!貝洛斯城府之深,不是你可以應付的。」想著那莫測高深、探不到底的男人,尤靖想立刻把她帶到世界任何一個角落藏起來。

  「我就是這樣才不想跟你出來。」莫鑫鑫哀怨的睨著他抱怨,「每次出門都講老師的壞話,我不想聽嘛。」

  女孩子都會抱怨跟男友之間的不合,但是她和貝洛斯卻沒有這個問題。

  他體貼她、寵溺她,他們少有口角,而且無論如何他總會讓著她。

  每回一同出門時,路人總會以奇特的眼光看著他們。她知道,相較於他出色的外貌和氣質,自己太過稚嫩而且乎凡,總有一些自信十足的美女前來搭訕,但貝洛斯都會摟著她的肩膀,驕傲的說她是他女朋友……

  總之就是,她女人的虛榮心被滿足了!而且被安撫得服服帖帖。

  「我是為你好!」尤靖苦口婆心,繼續勸說。「鑫鑫,靖哥勸你心不要淪陷得那麼快。」

  「我要回家了,掃興。」得不到靖哥的祝福,讓她很傷心。

  「鑫鑫……」他無奈的歎息,看著她飛快的走人人群,拿她沒轍的尤靖一肚子氣無處發。

  貝洛斯的挑釁、莉蒂亞的狠拳,最後再加上鑫鑫的不諒解……

  「果真忠言逆耳。」他臉一沉,悶聲道:「媽的!」

  氣悶的他跟上莫鑫鑫的腳步,一方面擔心她的安危,另一方面,他要把那個從一出貝洛斯家門,就開始跟蹤他們的笨賊給拖出來毒打一頓!

  莫鑫鑫渾然不知,她定得很快,完全不想理會身後的人,尤靖則趁機會,引出那暗處的跟蹤者。

  走在人煙稀少的巷道,左彎右拐,一下子,眼前的兩人突然只剩一個,那黑暗中的影子心急如焚。

  「人呢?怎麼少一個?」

  「找我嗎?」如鬼界修羅的嗜血詭笑,出現在尤靖那張斯文的臉龐上。

  「呃……」黑影嚇得跌坐在地,驚恐的看著憑空出現的男人。

  尤靖將那人提起,就巷道內的昏暗燈光看清這人的面容,他瞇起了眼。

  「是個外國人……」有一股新仇舊恨一起算的慾望。

  「有說好話!」

  外國人蹩腳的中文讓他忍無可忍的開扁。「是有話好說,笨蛋!」

  「不要、啊……我不是壞人……」

  「靖哥!你怎麼動手打人?你壞毛病還沒有改過來啊?快點住手!」走了很久,莫鑫鑫發現尤靖沒有跟上來,覺得這不像他的個性,便回頭去找他。

  可沒想到他竟然在暗巷裡扁人!

  「住手住手!」她攔住猛出狠拳的尤靖,扶起那被揍的可憐傢伙。「你沒事吧?抱歉哦--咦?湯瑪士老師。」

  「吳同學。」湯瑪士被揍得鼻青臉腫,狼狽不堪。

  「靖哥,你打我學校老師做什麼?!」她被他的魯莽給氣瘋了。

  「他跟蹤我們一整天了!我揍他又怎樣?」尤靖一副流氓的口吻,跟他斯文的外貌實在太不搭了。

  她翻白眼,知道在他失去理智時說道理是沒用的。

  「湯瑪士老師,你……跟蹤我做什麼?」

  「我本來想找貝洛斯商量我的工作,但是看見你從他房子裡走出來,我好奇……」湯瑪士淚眼汪汪,「我沒有惡意,我只是好奇。」

  「呵呵呵,一切都是誤會。」莫鑫鑫呵呵笑,極欲粉飾太平的乾笑。「老師對不起,這是我哥哥,他誤會你是壞人了。」

  「那你跟貝洛斯是性伴侶?什麼時候開始的?還在學校的時候嗎?」中文奇爛無比又愛講的湯瑪士,這次真的錯得很離譜。

  「You    mean  playmate?」尤靖已經忍不住把手指按得卡卡作響。

  這次連莫鑫鑫都不想阻止尤靖,俏臉僵硬的表情像在說:揍吧,死有餘辜。

  「NO!」湯瑪士驚恐的搖頭,總算認命說起他流利的英文,「I  mean  lover!」看來尤靖的拳頭讓他忌憚,不敢再亂講中文。

  「既然老師你沒事,那我走了,湯瑪士老師,很高興見到你,Bye!」她說完就閃人,實在很受不了湯瑪士那蹩腳的中文用詞!

  不若她那樣轉身就走,尤靖咧開嘴笑,對畏畏縮縮的湯瑪上沉聲警告,「離她遠一點!讓我發現你接近她,你就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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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貝洛斯在書房裡,從書櫃中的暗格取出一個以各色珠寶裝飾的音樂盒,放置於書桌上,而後坐在椅子上,雙眸盯著那華美的珠寶盒,深思半晌後,喚莉蒂亞進門,以希臘語開口,「莉蒂亞。」

  「是。」

  「你可願立誓,待她一如對我般忠誠?」

  莉蒂亞沉默,不回答。

  貝洛斯接著又說:「她是我認定之人。」

  莉蒂亞微一楞,美麗的眼看著桌上那只意義非凡的珠寶盒,明白主子的意思,她斂眉垂首。

  「我願意。」

  「以你家族名義起誓,以她的安全優先。」

  「屬下以家族名義起誓,以她的安全優先。」主子所認定的人,也是她效忠之人。

  貝洛斯滿意的微笑。「莉蒂亞,謝謝你,她是我最重要的人。」

  莉蒂亞沒回答,默默的退出書房。

  「我回來了……」然後,有氣無力的莫鑫鑫飄進書房。

  她一點也不客氣的坐在貝洛斯腿上,雙手環抱著他的頸子,在他懷裡磨蹭。

  「這麼早?」不過七點,這讓他頗意外,還以為尤靖會把時間拖得更晚才讓她回來。

  「一點都不好玩!」他還沒問,她自己就忍不住抱怨,「靖哥老毛病又犯了,討厭。」

  「怎麼了?」貝洛斯溫柔地問。

  她想把心中的不滿一古腦向貝洛斯投訴。

  「他!」但是她不想把靖哥說他的壞話告訴他,所以拐了個彎,「他太煩了,囉囉唆唆的,我就生氣跑回來了,靖哥拿我沒轍,就把氣出在路人身上,老師你知道他揍的人是誰嗎?」

  「是誰呢?」貝洛斯玩著她的手指,漫不經心地問。

  「是湯瑪上老師,靖哥說他跟蹤我們一整天了。湯瑪士老師說他只是來找你商量事情的時候發現我們同居,但是又看見我跟別人出去,他就好奇的跟蹤我,想不到會被靖哥揪出來,他都不問青紅皂白就打人,跟以前一模一樣!」莫鑫鑫氣呼呼的告狀。

  「哦?」他感到有趣地挑眉。「尤靖會動手?他不像是那種人。」

  「不要看靖哥一副很斯文的樣子,他滿會打架的,不然他那種文弱書生保護我,怎麼會有人買他的帳?他們家會搬走,也是因為尤叔叔希望他走正途,結果他一點也沒變!」

  好吧,尤靖是一個外表斯文其實會打架的考古學家,嗯,又知道對方的一個秘密了。

  「是湯瑪士太莽撞,當不成福爾摩斯。」這次貝洛斯是真心為尤靖說話。

  如果相同的情況發生在他身上,他對待湯瑪上的手段並不會比尤靖高尚到哪裡去,而且湯瑪士事前並沒有電話聯絡說要來找他商議事情,這也太突然了吧?

  「嗯,也對。」莫鑫鑫頗有同感的點頭。「他真的太……太不會說話了,讓我很尷尬。」臉紅。

  「怎麼了?」

  「湯瑪上老師中文太爛了啦!他明明要問我跟你是不是情侶、情人、男女朋友,有那麼多詞可以用,偏偏要用那種不該用的……」她彆扭得說不出口。

  「他問什麼?」

  「他很失禮的問我們是不是性伴侶!」想到就生氣。

  貝洛斯臉一沉。「他欠揍。」雖然很清楚昔日同仁沒有惡意,但說出這種話實在太超過了,連他都無法接受。

  「好了,別為這種人生氣。」他安撫鬧彆扭的她。「我有個東西要送給你。」

  「又送我禮物?」她抬眸,很不能認同的看著他的臉,認真地說:「能不能不要再買東西給我了?」她根本穿不了那麼多衣服,也用不到那麼多飾品。

  「這次我沒花錢,真的。」他再三保證,「鑫鑫,看見桌上的珠寶盒沒?」他引誘她看向桌面擺放的華美珠寶盒。

  莫鑫鑫眼睛瞪大。「那個?太貴重了吧?我不敢收--」什麼紅寶石、藍寶石的,真是嚇死人了。

  「不是盒子,而是盒子裡的東西。」貝洛斯被她的反應逗得忍不住輕笑,「打開來看。」

  「噢。」她被他臉上那神秘的微笑引起無限好奇,伸手拿過那只珠寶盒,輕輕掀開。

  清脆的樂音從盒中流洩出來,是名曲「夢中的婚禮」。

  「珠寶音樂盒耶!」

  當珠寶盒完全攤開,沒有看見芭蕾舞者在盒中轉圈圈,只見藍絨底座上,擺著一隻約小指長度,通體翠玉的精緻鑰匙,上頭有精美的雕刻,是規律的花草圖騰,以銀煉串起,長度剛好可以當成項煉。

  「好可愛哦!」她愛不釋手的拿著項煉端詳,「這是什麼打造的?」在燈光照映下,鑰匙透出迷人的色澤。

  「是翡翠。」他笑著回答。

  「哇,原來是翡翠做成的鑰匙--」咦?怎麼很像在哪裡聽過,「老師,這、這是……」緊張得說不出話來,這不會就是她想的那個……

  「這就是翡翠之鑰。」貝洛斯微笑回答,「它是你的了。」

  莫鑫鑫頓時覺得手軟。「可是老師,翡翠之鑰是你母親的遺物!」這不是金錢能衡量的,它的紀念意義大過與本身的價值,翡翠之鑰是無價的寶物!

  「我母親會很開心我把翡翠之鑰拿來作為求婚用。」

  「求、求婚?!」她快要不能呼吸了,他們的進展會不會跳得太快?

  「鑫鑫,你聽我說。」貝洛斯捧著她的臉,認真地道;「我愛你,嫁給我吧!如果你願意,請你收下翡翠之鑰。」

  「嫁、嫁給你……我們兩個?結婚?」她的腦子無法承受這些衝擊!

  她確實想過未來,對未來有著憧憬,也有最壞的打算,但內心深處是希望這一段戀情能有結果的,可她預想的是未來幾年,等她年紀再大一點、思想再成熟一些,或許,這段感情就有了答案。

  但沒有想到會是現在--她十八歲的夏天!

  她深愛的人,拿著意義重大的翡翠之鑰求婚。

  不是鑽戒鮮花,也不是燭光晚餐的排場,他拿著母親的遺物向她求婚,表示他是認真的想要跟她在一起。

  這教她如何能不感動?如何忍心拒絕?她是這麼的愛他啊……

  「我要給你一個盛大的婚禮。」貝洛斯溫柔地拭去她滑落的感動淚水。「穿著我國宮服,頭戴鑽石皇冠,手執水晶權杖走向聖壇,在主教的見證下成為夫妻,然後我會領著你坐上馬車,那些觀禮的百姓會在高樓為你撒下玫瑰花瓣,在玫瑰花雨中乘著馬車,進入皇宮受封為--」

  「你說得像童話故事。」莫鑫鑫淚眼矇矓,眼前真的出現他所說的畫面,那麼夢幻,有如童話故事般。「你是不是要說--從此,我們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她又哭又笑的。

  「當然。」他理所當然地一揚眉,「你不信?」

  「幸福快樂就夠了,我不需要那種排場的婚禮,就算你再富裕,也不能這麼鋪張浪費。」

  他鋪張浪費?她究竟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引頸企盼他們的婚禮?正想要好好向她解釋這不是鋪張浪費,可突然想起她話中的意思。

  「鑫鑫,你的意思是你願意嫁給我了?」貝洛斯眼中喜悅乍現。

  她翻開他的手,把翡翠之鑰放在他掌心,背對他將髮絲攏到一邊,露出光潔的頸子,輕聲道:「幫我戴上。」

  這就代表了「我願意」。

  他親手為她戴上翡翠之鑰,親吻她頸後敏感的肌膚,細碎的吻一路往下。

  此時無聲勝有聲,莫鑫鑫輕顫的縮著頸子,咬住下唇忍住逸出唇間的呻吟--

  刺耳的和弦鈴聲不識相的響起,破壞了兩人間的親暱,也徹底毀滅此刻的感動。

  「可惡!」她氣急敗壞的從手提包中掏出行動電話,忿恨地罵著,「是誰這麼煩--」定眼看來電顯示,是靖哥!

  貝洛斯現在的求婚和先前靖哥的懷疑猜測,根本是極端的對比!怨恨一生一次的求婚被破壞,她孩子氣的拒接尤靖的電話,然後關機。

  貝洛斯傻眼的看著她異於平時的舉動,她不是這麼任性的女孩。

  兩人視線在空中交會,互相凝視,而後他無法抑制的噴笑。

  「哈哈哈哈」

  這絕對足以排上他生平遇過最好笑的事情前十名!

  「討厭。」莫鑫鑫則是心有不甘的嘟嘴埋怨。

  「別氣了。」他輕啄她小嘴安撫,看著落在她胸口的翡翠之鑰,不自覺流露出溫柔的神情。

  她被看得渾身發燙,儘管兩人已有親密關係,但仍無法習慣他熾熱的注視,她情不自禁的害羞。

  「我、我好累,我要去洗澡休息了。」莫鑫鑫紅著臉找借口離開。

  貝洛斯沒有阻止。

  雖然她總說愛要勇敢說出來,會纏著說喜歡他,可是真的面對他時,卻又害羞、手足無措,只要他說起一些挑情曖昧的話,她就會紅著臉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而他偶爾會如此逗弄她,平添情趣。

  「老師。」臨去前,她想想覺得不是滋味,最近老被他逗得想挖洞把自己埋起來,總不能一直處於劣勢啊!所以她決定反攻挑逗。

  「嗯?」

  「我洗完澡後,只想戴著翡翠之鑰入睡。」因為不習慣,她很快的說完。

  她挑逗的技巧實在有待加強,口吻一點也不性感,但該死的效果驚人!腦中出現誘人的畫面,貝洛斯眼一瞇。

  「我只是想告訴你這個」  

  「呃?!」莫鑫鑫見他突然站起身來,驚嚇得瞠目結舌,「我我我我……我去洗澡了。」一溜煙跑了。

  瞧她嚇得……貝洛斯不禁失笑。

  只戴著翡翠之鑰入睡?嗯哼,挺誘人的。」他沉吟半晌,而後跟隨她的腳步,從容地走出書房。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8-1 18:18:42

第九章

  關機?!

  他的小可愛拒接他的電話!

  尤靖陰沉的雙眼盯著行動電話,他再度從疼愛的妹妹身上嘗到前所未有的挫折。

  「該死!」他低咒數聲,開始回溯事情的根源,找出問題在哪。

  他的鑫鑫才不會這麼對他,都是因為認識了那個叫貝洛斯的男人!

  一切都是某個該死的人,向鑫鑫宣稱「不認識」他,沒有及時通知他,才造成今天這種局面。

  「我本來可以阻止的……」他低聲呢喃。這代表有人又要完蛋了。

  高瘦的身影走在杳無人煙的暗巷內,他微瞇起眼,在任何人都不會多看一個垃圾堆旁,拉開一扇生�斑駁的鐵門,無燈光照明的樓梯往地底延伸,陰暗恐怖的氣氛,無限蔓延。

  舉步輕移,無聲地走入地底,鐵門在身後「咿呀」闔上,掩去微弱的路燈穿透,陷入真正的黑暗世界。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一片漆黑中,他行走自若,瀟灑從容,有如走自家廚房般,知道哪裡該拐彎,哪裡有妨凝行進的障礙物。

  淡淡的光線從前方微微透出,隨著他的接近漸漸大放光明。

  明亮的光照映在那張斯文陰沉的臉龐,令人望而生畏的想離他遠一點。

  在這隱密地底,有個胖子正抱著爆米花坐在四十二吋的電漿電視前看影集,不時哈哈大笑,雙腳放在桌上,一副舒服的大老爺姿態。

  除了爆米花,四周還有一堆垃圾食物,炸雞、PiZZa……

  野性的直覺感到危險逼近,戴著圓框眼鏡的胖胖臉迅速轉過,當看見來人是尤靖時,他嚇得幾乎屁滾尿流。

  「靖爺!」爆米花打翻也不敢伸手去接,臉上堆起誠摯萬分的笑容,彎腰討好。「是什麼風把您吹來的啊?坐!」

  「你現在倒認識我了。」尤靖朝他陰陰一笑,開始扳起手指關節。

  胖子臉上的笑容迅速消失。「靖……靖老大!您不是已經揍過我了?」惶恐的倒退三步。

  「誰跟你說揍過一次就算了?老子這麼相信你,你竟然……嗯?不認識我,很好。」

  「我、我那時在忙呀!」胖子可憐的解釋了一次又一次,「是個女孩子的聲音,我以為打錯電話所以就……哎呀,有話好說啊!」痛!被揍了,「等我想起來你有交代這一回事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月後了!」

  「還敢有借口?都是你害的!」尤靖不由分說,再次把胖子揍成豬頭。

  「老大!老大啊!別揍我了,有工作、有東西『挖』啦!是你感興趣的文物,我特地為您留的呀,哎呀,不要再打我了!」

  忿恨的一拳揍過去,打歪胖子那張油膩的臉,也連同打飛那副眼鏡。

  「有東西『挖』?老子正愁沒地方發洩!」尤靖揍了胖子遷怒之後心情好多了,野蠻的一面和他斯文的外表呈極端的反比。

  他坐在沙發上交疊雙腿,胖子立刻狗腿的奉茶伺候。

  「靖爺,小的讓您看這回『挖』的東西。」胖子拿著遙控器正要向尤靖解釋,卻被他抬手阻止。

  「免!資料事後再傳,老子現在不想聽!」

  「但是這案子很急啊,對方四天就要拿到東西,而且價錢很不錯,靖老大,您什麼時候想看啊?」胖子搓著手,涎著笑臉。

  尤靖狐疑的瞪著那張油膩的臉,眼睛瞇成了一直線,眼神像眼鏡蛇盯上青蛙,充滿危險。

  最危險的莫過於他突然嘴角一扯,詭笑著一掌拍在胖子肩上,胖子頓時心驚。

  這個老大太難伺候了!

  「我說,死胖子。」尤靖咧開嘴笑,「會讓你這見錢眼開的傢伙說價格不錯,就代表這次的老闆還滿凱的,這種工作怎麼沒讓人搶破頭?該不會是這個東西太難『挖』,你才轉給我的吧,嗯?」

  「呵,呵呵,呵呵呵。」胖子露出詭計被識破的乾笑。「是因為靖大爺您比較會『挖』,我才……」

  「好你個死胖子。」尤靖又開始扳手指,陰狠的瞪著他,「敢算計我,你死定了。」

  當時只想扁人的尤靖,沒有立刻把接的Case看過做確定,直到第二天從住處接收資料時,他才皺眉,深覺糗大了。

  「shit!」低咒連連,狂罵三字經。「這下可好了……」他咬著指甲,臉色佈滿陰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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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莉蒂亞睜開雙眼,看著天花板上靜止的吊扇,一室的漆黑。

  藍色眼珠瞟向牆面的冷氣,該閃爍著紅色訊號的,卻沒有。

  她輕巧的飛速下床,沿著牆壁走向窗邊。附近的房子還有燈光,不是停電。

  緊急發電設備也未啟動,可見有人切斷了電路,沒有時間換衣服,她穿著潔白的細肩帶睡衣,赤腳出房門。

  是小偷?

  不,闖空門的竊賊不會大費周章切斷電源,是有心人士闖入。

  直到室溫改變她才驚醒,對方到底闖入多久?目的為何?

  能夠不觸動任何警鈴裝置,切斷這房子固若金湯的保全系統,目的應該只有一個——

  「少爺。」平靜無波的天藍瞳眸瞬間轉深,走過長廊,她纖美的身影在月光下宛如月之女神。

  敏銳的聽覺探出闖入者出沒在廚房,她迅速移動前往。

  夜視能力受過訓練的她,看見客廳內晃動的黑影,為求快速逮到入侵者,她自樓梯一躍而下,輕鬆落地。

  如波的裙擺飄蕩,令她有如月之女神降臨,無聲無息的追隨那抹黑影。

  可每每到緊要關頭,只差一步就能逮住他時,她就會失去他。

  被耍了。

  莉蒂亞甚少有情緒波動,但對方挑釁的行為令她不悅。

  這人時間充裕,甚至知道她跟著他,儘管她的身手如鬼魅般無聲息。

  是高手!莉蒂亞提高警覺。

  緊抓住黑影奔過面前的一剎那,莉蒂亞踢腿掃過對方下盤。

  黑影似是知道她有這麼一招,空翻了一圈後距她三尺處站定。

  「懦夫。」她冷哼一聲。

  入侵者高瘦,一身的黑,連頭髮嘴巴都蒙起,只留那一雙深黑、帶著戲弄意味的黑眸,看不出特徵,唯一能確定的是對方是男人。

  她擺出備戰姿勢。

  黑衣人眼中閃過興味,也同樣擺出肉搏的預備姿態,輕鬆的朝她伸出食指勾了勾,挑釁。

  莉蒂亞突如其來的飛身側踢,為這場肉搏戰揭開序幕。

  她招招凌厲致命,針對人體最脆弱的部位下手,黑衣人見招拆招,一一化解,不過一分鐘交手,卻是上百個生死關頭。

  莉蒂亞發現入侵者不好對付,他從一開始的一味防備到後來的試探,接著展現實力,幾招下來她接得吃力,但卻感覺得出來他玩得很開心。

  她被當玩具?!

  從未受過這種羞辱,莉蒂亞忿怒的俏臉生硬,出手次次狠絕。

  交手的兩道身影一黑一白,若不細看只會以為看見一個美女在月光下跳舞,飛揚的裙擺,如絲的金髮,使人迷醉。

  趁他的一時大意,莉蒂亞將拳頭送給他的肚子。

  「噗——」沒料到對手力量竟然不遜於男人,受重創的黑衣人發出悶哼,甚至不敢相信自己被反擊了。

  莉蒂亞收拳,下一波攻擊伴隨著呼喝聲出手。

  「莉蒂亞。」熟睡中的貝洛斯被那輕聲一喝給驚醒。

  他迅速睜開眼睛,伸手下見五指的房間讓他驚覺事情不妙。

  「老師……」同睡一床的莫鑫鑫被驚醒,「怎麼了?」揉著睡眼惺忪的雙眸。

  「沒事,你待在房裡,別出來。」貝洛斯聲音緊繃。

  「發生了什麼事?」被他語氣裡的緊張感染,她頓時清醒。

  這一清醒才發現不對勁,總是開到天亮的床頭燈竟然熄了!

  貝洛斯迅速下床,隨手拿起床尾的睡袍,腳步沒停的走出房門。

  「不管聽見什麼都別下樓。」

  可那伸手下見五指的恐懼感令她害怕,抱著被單害怕的發抖,她不敢一個人待在黑暗中。沒聽從貝洛斯的指令留在房間,她跟著下床,摸黑往外走。

  貝洛斯迅速下樓,看見手下正與一名黑衣人搏鬥,還處於劣勢。

  他腦中一閃而過的是——竟有能與莉蒂亞打得不相上下的高手,他受雇於何人?目的是……

  沒讓她處於劣勢太久,貝洛斯出手幫忙。

  突如其來的幫手令黑衣人一陣錯愕,那雙眼看見貝洛斯架式十足的備戰姿勢,似乎透著不解和——迷惑?

  但很快的,興味爬滿眼,他朝主僕兩人挑釁,伸出兩手食指勾了勾。

  面臨二打一的情況,黑衣人仍接應得游刃有餘,偶爾還輕佻的伸手撩過莉蒂亞的下巴、手臂和胸部。

  「住手!」貝洛斯沉聲喝斥。

  就在三人打得難分難捨之際,摸黑下樓的莫鑫鑫聽見客廳傳來的打鬥聲,和月光照映下纏鬥的三人,她害怕的輕喊,「老師……」

  黑衣人聽見這聲音,舉目望向樓梯口,眼尖的似乎瞄到什麼,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向樓梯口。

  「鑫鑫!」貝洛斯幾乎是同時飛身而出,早黑衣人一步將她納入懷中,不讓黑友人傷害她。

  而黑衣人只是微微掠過,然後飛身跳窗而出。

  莉蒂亞追上,但只來得及看見他躍過高聳的圍牆,消失不見,留下錯愕的三人。

  「莉蒂亞,去恢復電力。」

  「是。」

  「老師,不報警嗎?」莫鑫鑫仍心有餘悸,剛那人影朝她奔來的時候,她真的是嚇死了。

  「不能報警。」這一報警將會引起麻煩,甚至會讓「他」有機會大做文章。

  電力恢復了,貝洛斯斂眉深思這件古怪的事情。

  「沒有人受傷,沒有破壞傢俱,更沒有財物損失,那入侵者的目的是什麼?」很明顯的,目的也不是他,這究竟……怎麼一回事?

  「可能是偷錯門戶的小偷吧,好險沒有人受傷。」吳鑫鑫拍著胸口,可這一拍卻覺得不太一樣。胸口的東西呢?

  她錯愕的低頭,瞪大眼看。掛在胸前未曾取下的翡翠之鑰不見了!她感覺血液在這一刻凝結,寒意爬上背脊。

  「老師……」她雙手顫抖,扯著貝洛斯的手臂。

  「嗯?」深思中的他未發現。

  「翡翠之鑰……不見了。」說著這話時,她的眼淚跟著掉下來,好自責的道歉,「對不起,我下樓前還握著它的,對不起……」

  貝洛斯錯愕。想不到對方的目標竟是翡翠之鑰引那是母親的遺物!

  他忿怒、無法置信!

  但他怎麼忍心苛責自責甚深的她?她平安沒事,這才是最重要的。

  「我應該聽你的話別下樓,就不會搞丟這麼重要的東西,對不起……」

  「丟了就算了,沒關係。」他對翡翠之鑰的重視程度,已經沒有像對她那麼深了。「我再買個訂婚戒指給你,嗯?」

  她哭著搖頭。「嗚……那是你母親的遺物……我對不起你……」

  「我母親不會介意的。」他歎息著將她擁進懷裡安慰。

  「但是我介意,我沒有好好保管翡翠之鑰,這麼重要的東西,我……嗚嗚嗚嗚……」

  「好了,我不介意,別哭了。」他捧著她的小臉,拭去滑落的淚水。

  身外之物,就讓想要的人拿去,他只要她就夠了。

  「老師,」她抱著他的腰,頭埋在他胸前泣不成聲,「如果找不到翡翠之鑰,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更沒有臉成為你的新娘……」

  這讓他就很介意了。「我一定會找回來。」他立誓,無論如何都要追回翡翠之鑰,捧到她面前。

  尤靖神清氣爽的自歐洲旅遊歸國,帶著禮物和名產,來找他可愛的小妹妹——鑫鑫。

  「靖哥,嗚——」可她一見到他,就撲進他懷裡嚎啕大哭,嚇壞了乘興而來的尤靖。

  「怎麼了?什麼事這麼委屈?」他好擔心、好焦急,「跟貝洛斯吵架了?他欺負你?」她要是一點頭,他就衝上樓去宰了他!

  可是懷裡的小可愛搖搖頭。

  「嗚嗚嗚,我搞丟了一樣很重要的東西。」莫鑫鑫哭得抽抽噎噎的,「靖哥,我闖大禍了,我好難過,我好笨,嗚……」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不斷滑落。

  「寶貝,你別哭,你一哭,靖哥就慌了啊!」就連被父母遺棄,向他尋求協助時,她也沒有流一滴眼淚,從小看著她長大,開朗堅強的她何時哭得這麼傷心難過?她的眼淚讓他手足無措!

  「發生什麼事情?說給靖哥聽,靖哥一定幫你想辦法。」只要她不哭,就算是要天上的星星也摘下來給她!老天,怎麼女人的眼淚殺傷力這麼大?

  她抽抽噎噎、斷斷續續的,說著四天前黑衣人闖入的事情經過。

  「怎麼沒報警?」

  「老師說會造成不必要的麻煩,加上沒人受傷,所以就不報警了。」

  這個理由太牽強了。尤靖摸摸鼻子,暗暗思索。

  「我應該聽話待在樓上不下來,這樣就不會搞丟翡翠之鑰了。」提到翡翠之鑰,莫鑫鑫的眼淚又狂掉。「嗚……」

  「貝洛斯不是沒怪你嗎?別哭了。」

  「你不懂!」她推開他,搖頭,「那是老師他母親的遺物,他為了找回翡翠之鑰花了好多心思,意義非凡。」

  」是。「尤靖點頭附和,他知道她對「家人」的在意程度,她那對養父母遺棄她,而她到現在還留著他們的相片,常常睹物思人。

  「要不是因為翡翠之鑰他也不會來台灣,而且他拿那麼重要的東西向我求婚,把它送我當求婚禮物,意義更加不同了。」

  「唉,難怪你這麼傷心——」尤靖喝茶的動作僵住,突然反應過來,被開水嗆了一下。「求婚?!」他驚叫。

  「嗚——」莫鑫鑫又崩潰的啜泣。「這比弄丟結婚戒指的感覺還要糟,如果找不到翡翠之鑰,我、我怎麼有臉跟老師回國結婚?嗚……」

  「你們要結婚了?」尤靖沒料到貝洛斯是玩真的,並不是要玩弄他心愛的妹妹。「算他好眼光。」不免為她開心,但是苦惱之色隨即爬上斯文的臉龐。

  「我不敢嫁了。」她難過的回答,「老師這麼認真,還把重要的東西送給我,我沒有好好保管,我好笨……」

  「難怪東西會在你身上。」他嘀咕著,看她哭得這麼可憐,一發不可收拾,眼睛也腫得像核桃,看來應該是哭了很多天。

  「鑫鑫,乖,告訴靖哥,貝洛斯在哪?」

  「在樓上書房,你找他幹麼?」她防備地抬眸一瞄。

  尤靖頓時心虛的撇過頭。「問問有什麼要幫忙的。」

  「嗚,找不到了啦!」她自暴自棄了。

  「鑫鑫,認識靖哥這麼久,你說什麼事靖哥沒幫你辦到過?」

  她一想,的確,靖哥之於她就像有求必應的土地公,開口要什麼就有什麼,就算多難到手,靖哥都會想辦法替她找來。

  「可是老師說找回來的機會渺茫。」代表她嫁不出去了。她嘴一扁,眼淚在眼眶聚集。「我這幾天想到就哭,嗚……」

  不行!他忍下住了!

  「鑫鑫,靖哥去找貝洛斯談,等會再下來找你,你乖,別再哭了哦。」

  「好。」

  尤靖逃難似的走上二樓,很容易就找到書房在哪,因為莉蒂亞就站在門外。

  「Hi,大美女。」他掀掀嘴角笑,「問一下裡面那位,我有話跟他說,看他有沒有空跟我聊聊。」

  莉蒂亞不是很感興趣,甚至沒有正眼看他,彷彿他這個人不存在。

  「幫個忙嘛,他會有興趣的。」尤靖難能可貴的苦笑,「我要說的事跟翡翠之鑰有關。」

  她總算肯正眼瞧他,不過那張漂亮的臉孔還是沒有什麼表情,也看不出在想什麼。

  「翡翠之鑰是我偷的。」唉,鑫鑫如果知道了,一定會恨死他的。

  聞言,莉蒂亞的表情從沒這麼精彩過,她瞠目,不敢置信、驚訝和……羞憤?!

  結果是一記辣巴掌甩上他的左臉,甩得他頭昏腦脹,眼冒金星。

  「嘶——」他吃痛的張嘴。

  莉蒂亞看著他的眼神波濤洶湧,似乎恨不得撲上來咬死他!雖然危險致命,但好誘人啊!尤靖熱血沸騰。

  她伸手扭開門把,眼眨也不眨的瞪著他。「請進。」

  尤靖頂著帶有五指印的臉,走進貝洛斯的書房。

  而向來守在門外的莉蒂亞也跟著進門,而後將門闔上,落鎖。

第十章

  貝洛斯雙手反剪在身後,佇足在落地窗前,深思的看著尤靖,臉上的表情看不出真實情緒。

  被那像是洞悉一切的眼神注視,有一股不寒而慄油然而生,僅僅站著,穿著簡單的休閒服,卻仍能感受到他的魄力和霸氣。

  「嘖,這令人厭惡的感覺好熟悉。」尤靖頭痛的揉著太陽穴。

  貝洛斯一語下發,薄薄的唇緊抿著,沒質問他為何竊取翡翠之鑰。

  「我先說,我不知道那東西很重要,我接案的時候事前完全不知道要『挖』的東西跟你們有關。」他外表看起來斯文、冷靜,其實個性熱情、很沒耐性,受不了拖拖拉拉,於是一古腦的把話全說了。

  「我是抱著試探你的態度偷的,一方面想試試你對鑫鑫的真心,有難是不是會顧及到她?若她丟了這麼貴重的東西你又會對她如何?好,我承認我很下流。」在那雙眼神逼視之下,尤靖歎息自首,「如果我知道那東西對鑫鑫那麼重要,就算違約我也不會偷——」

  貝洛斯的動作像獵豹般迅速,衝向他身前揪起衣領,抵到牆面左右開弓各給一拳,最後再弓起膝蓋往他肚腹一頂。

  尤靖悶聲承受,他不是沒有防備的空間,而是認定這是他該受的。

  「這是你讓她哭了四天的代價!」這是貝洛斯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啊啊——果然是為了鑫鑫啊。

  雖然被揍,不過尤靖倒是咧開嘴笑,為疼愛的妹妹有個好男人而開心。

  貝洛斯怒氣難消,這四天來對莫鑫鑫的心疼不捨、翡翠之鑰下落毫無頭緒的焦慮心急,全在這一刻有了方向。

  他走回書桌前坐下,沉聲問:「誰指使你的?」

  「立刻切入要點。」尤靖苦笑,他把貝洛斯看得太簡單了,這人比他想像中城府更深,也更有力量。「我受事主之托,拿到翡翠之鑰立刻動身前往歐洲一個小國,交給一個似乎是貴族的男人,那男人身上有跟你一樣的氣息。」隨著尤靖的解釋,貝洛斯神情越發深沉複雜,無形的壓迫感自他身上蔓延。

  「莉蒂亞。」他面無表情的輕喚下屬,莉蒂亞立刻把書桌正前方牆面的液日陽電視打開,透過衛星電話聯繫。

  電話接通了,躍上螢幕的是白色露台,背景是海天一色的藍。

  「真意外你主動找我。」一個蓄著長金髮的男人,穿著一身白,手執波本酒,輕鬆自在的出現在螢幕前。

  他臉上的笑容一如貝洛斯記憶,如惡魔般令人憎懼。

  「據聞你拿了我的東西。」貝洛斯沉著的盯著螢幕上的男人,沒有被男人壓抑,更沒有屈居下風。

  他已經不是當年的天真孩子!

  男人聞言而笑,那笑稱不上粗鄙,但也高雅不到哪裡去。低頭輕啜一口酒,他道:「在你回國前,這麼重要的東西我先替你保管。」

  「何以見得我一定會回去?」貝洛斯挑眉。

  「除非,你不想要你的『永恆』。」男人背對螢幕面向大海,輕柔飄逸的衣衫,在海風吹拂不就像生了羽翼的天使。

  但他內心是徹徹底底的惡魔!

  「對了。」男人轉過身,臉上的笑容充滿了惡意挑釁,「幫我轉告你身邊的『小永恆』,抱歉,借用她的寶物一陣子,很快,我就會還給她了。」

  貝洛斯瞪著男人,幾乎無法穩住自己氣得渾身顫抖。

  不行,冷靜,他是故意激怒你的。

  別怕他,他傷不了你,再也不會讓他毀了你心愛的東西,包括她!

  貝洛斯深吸口氣,突兀的微笑。「那麼,我只好親自向你討回我的『永恆』了。」

  男人朝他舉杯。「我張開雙臂迎接你回國,親愛的弟弟。」

  螢幕驟然暗下,會談到此結束。

  尤靖捏了一把冷汗,再次見到數日前碰頭的事主,那種不舒服的感覺像螞蟻爬滿全身般難受。

  這兩個男人加起來不到十句的對話,簡短得不到一分鐘,竟然讓人經歷有一世紀的錯覺。

  「弟弟?!」他見鬼似的指著貝洛斯,「你是那鬼似的男人席爾·列斯登的弟弟?是那個歐洲小國的——那你!」

  貝洛斯輕鬆微笑。「我說了我是貴族。」此刻的他已經沒有方纔的緊繃,可眼神仍是銳利的。「莉蒂亞,立刻安排我回國。」

  「是。」莉蒂亞領命,著手安排主子的回國行程。

  「莉蒂亞,你留下。」貝洛斯垂首望著自己交握的修長十指,沉重的下了命令。

  她愣住,沒說話,但也沒有點頭。

  「我不在的期間,請你守護她如同守護我。」他對她誠懇乞求,不是對手下的命令,而是請求。「我回國拿回翡翠之鑰,立刻回來。」

  盡忠職守的莉蒂亞,明白主子的意思,他在乎莫鑫鑫這個人,不顧一切也要保護她的安危,身為手下,她自當拚死保護主子重要的人。

  「屬下遵命。」

  「喂,貝洛斯。」被忽略的尤靖實在不是滋味。「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從考古學家變成神偷?你不好奇嗎?」

  「重要嗎?」貝洛斯反問,尤靖被這無視的語氣刺傷了。

  「這——」

  「我毋需問,你早晚會在鑫鑫面前吐實。」因為他是個外表冷靜,其實衝動的蠢哥哥。

  「少爺,私人專機再三小時就可以使用。」莉蒂亞取下耳朵上的藍芽耳機,沒多久就做好回國準備。

  「這麼快?」尤靖傻眼。效率也太驚人了,這傢伙到底多富有?還私人專機咧!

  他那個單純無害的小妹妹,就這麼釣上了一隻大金龜。

  「我去告訴鑫鑫,並向她道別。」事情刻不容緩,貝洛斯趕著回國把他與席爾的恩怨一併解決,並為了迎接她的到來,事先籌備婚禮。

  手放在門把上,他正要出門,突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他停下腳步,轉頭看看那一臉懊惱的尤靖。他八成正在為該怎麼跟鑫鑫解釋而煩惱吧?

  而後再轉向他那向來沒有表情,沒有情緒波動的忠心下屬莉蒂亞。

  她正用那雙美麗的眼睛瞪著猛爬頭髮的尤靖,冰山的面容出現裂縫,似乎想揍扁他。

  他覺得有趣極了!

  「莉蒂亞。」

  「是。」

  他朝尤靖的方向微微頷首。「他是你的了。」而後關上門,離開。

  待敬愛的主子離開後,她美目瞟向尤靖,突然一個側身旋踢向他招呼過去。

  尤靖的反射神經媲美野生動物,利落的閃開。「想練拳?我奉陪。」他摩拳擦掌,那晚動手只為引誘,打得實在不過癮,現在身份洩露,他也沒必要再隱瞞。

  她出拳,他彎腰閃過。

  他攻下盤,她拳頭朝他太陽穴殺過來。

  「你玩真的!」她想殺他,這麼狠?「就為了我——嗯哼,吃了你幾塊嫩豆腐?」尤靖吊兒郎當的態度,將冷靜的莉蒂亞氣得頭昏。

  「你去死!」她咬牙切齒,恨不得撕了他。

  「哈哈哈哈哈——」他一點也不以為意,左右閃躲,吊人胃口。

  他總能在她快要抓到他的時候溜出掌心!擺明了他的格鬥技巧在她之上。

  莉蒂亞失去理智的跟他扭打成一團,撞倒了書櫃,弄亂了書房。

  擺在書櫃頂端的影印紙,像被打散的落葉在內室飄散。

  最後尤靖將她制伏,抵在牆面上將她困於自己與牆面之間,他的胸膛頂著她美好的胸脯,一腿置於她兩腿之間,她呼吸紊亂,胸脯急促的上下起伏著。

  美麗的眼睛怒瞪他,完全失去與生俱來的冷漠、冷靜。

  她無法忍受優秀的自己竟然會輸人,尤其是輸給這個痞子!

  「多年來,我一直在找尋一個能跟我打得旗鼓相當的女人。」尤靖熱情的壓制住她。「莉蒂亞——」他輕佻的以食指滑過她吹彈可破的臉,一路往不到裸露的酥胸,像個色狼。「我決定就是你了。」非常野蠻的強吻她。

  莉蒂亞再度被氣得失去理智,受到這種屈辱,她要他付出代價。

  弓起膝蓋,奮力往上一頂。

  「嗅——」尤靖偷香竊玉的舉止,讓他付出可能絕子絕孫的代價,「你這個狠毒的女人——」他痛得跪在地上搗著男人最痛之處哀嚎慘叫。

  「我會讓你後悔招惹我。」莉蒂亞女王般地抬腳踩在他肩膀,如此宣告。

  「你要回去拿回翡翠之鑰?」莫鑫鑫慌亂的抱著貝洛斯的手臂。「為什麼我不可以去?」

  「鑫鑫。」貝洛斯歎息,她無助慌亂的神情會讓他捨不得離開。

  但是不行!他不能讓她涉險。

  「那些骯髒、醜陋的人事物,我不想讓你看見。」他將她提抱起來,放置在床上,然後跟著上床,摟著她肩膀。「我要給你一個難忘的婚禮,所以我必須先回國,我的專機三個小時後起飛,我得馬上動身了。」

  她這輩子被遺棄怕了!好不容易有一個疼寵她、願意陪她一生的人,可內心深處她還是害怕被丟下。

  「你不要我了……」她不想說這麼任性的話,但是卻又忍不住。

  「你說什麼傻話?」他真是又氣又好笑。「我承諾過的事情必定會為你辦到,我把莉蒂亞留下來陪你,我很快就回來。」

  聽見他把信任的隨從留下來,她稍微安心。「很快?」

  「很快。」他保證,低頭親吻她額頭,「我怎麼捨得離開你太久?等取回翡翠之鑰,就下令籌備我們的婚禮,有禮服、皇冠、權杖、玫瑰、馬車……我要讓你成為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我不會讓那些髒事來毀滅我們的車福。」

  「老師……」莫鑫鑫越聽越糊塗了,「你的國家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

  「那是一個位在東地中海的富裕小國。」回憶起家鄉,貝洛斯露出複雜的神情。「列斯登共和國。」

  「列斯登?」她訝異的挑眉,「那不是你的姓?貝洛斯·列斯登。」

  「我說了我是貴族。」他眼神閃爍,「說實話卻沒有人相信。」

  「怎麼可能?!」莫鑫鑫還是不覺得這是真的。

  「是真的。」到底要他說幾次?「就怕連我們結婚了,你還是不相信自己嫁給了一個歐洲貴族。」

  「我——我相信眼見為憑。」她是打從心底不相信的。

  哪這麼簡單就讓她抓到一個貴族?儘管他風度翩翩,一如全天下女人夢中的白馬王子!

  她笑道;「你帶著翡翠之鑰來再求一次婚,讓我見見貴族的排場,說不定我會相信。」

  「那有什麼問題,你想要什麼樣的排場?」貝洛斯沒有流露被刁難的困窘,神色自若的,像是沒什麼事情能難倒他。

  莫鑫鑫偏著頭,真的想不出有什麼排場。「我不知道。」

  他為她的可愛而笑。「那就給你一個讓所有女人都嫉妒的求婚。」他一點也不介意再求一次婚,只要她開心。「我差不多該走了。」時間寶貴,早一點與席爾攤牌,就能早一點回到她身邊,越早……保住她的安危。

  「老師,我不想讓你走。」她孩子氣的抱住他,不願放開,「你、你沒有告訴我,對,沒有告訴我你怎麼知道翡翠之鑰在你的國家?」她開始找話題絆住他。

  貝洛斯怎會不懂她的心思?

  他應該狠心離去,不該這麼兒女情長的,但是看她滿眼的捨不得,再加上之後數日兩地分隔,他決定就陪她任性一回吧。

  他收回雙腳躺上床,躺在她身側再陪她一下。

  「多虧你靖哥帶來的好消息。」他撫著她紅潤的臉頰,閃爍其詞。「這就說來話長,你再找機會問他吧。」你死定了,尤靖。貝洛斯陰笑算計。

  突然,劇烈的打鬥碰撞聲驚擾了莫鑫鑫。

  「這、這是什麼聲音?」她緊張了,「又有人闖入嗎?」上回房子被闖空門,偷走了重要的翡翠之鑰,讓她非常害怕再遇到一次。

  怕再一次被偷走重要的東西。

  「是莉蒂亞在練拳。」貝洛斯拉她躺回床上。「沒事的。」不過是拿尤靖練拳頭而已,小事。

  「噢。」她又乖乖躺下,抱著他的手臂拚命找話說。「老師,你還沒告訴我,你的國家是什麼樣子?我想知道。」

  躺在他身邊就覺得好安心,鎮靜心神的薰衣草,她習慣這種味道,也習慣聞著這股味道入睡。

  「我的國家啊……」他看著她的小臉,輕笑,「是一個很美的小島,面積不大,只有四分之一個台灣吧,人口也不多,但天然資源豐富,我的領地內有一條水晶礦脈,一條鑽石礦脈,是一個盛產寶石的國家,鎖國多年,不對外開放,我會帶你回去,在那裡舉行婚禮。」

  「聽起來好像很好賺錢。」

  「噗——」貝洛斯被她的回答給逗笑了。

  「風景呢?小島風光嗎?」躺在他身邊就好想睡,怎麼會這樣?

  莫鑫鑫強撐起沉重的眼皮,強迫自己千萬別睡著。

  「睡他就走了,不行不行,能拖多久就拖多久,她知道自己這樣很任性、很幼稚,他是要回國處理事情,還要為他們的婚禮做準備,但她就是捨不得他啊!不可以睡,莫鑫鑫,千萬不可以睡!

  「皇宮建於山海之間,你會喜歡我們在那裡舉行婚禮的。」

  「哦……」

  他低沉溫柔的聲音具有催眠作用,她原本不想睡的,但還是慢慢的閉上眼睛。

  他神情溫柔的凝望她熟睡的容顏,良久良久。

  「如果不是席爾,我也不願跟你分開。」思及他忌憚的人,貝洛斯面容一緊。

  但看見她純真無瑕的睡顏,鎖緊的眉頭就鬆懈下來,他傾身,動作輕柔的在她臉龐印下輕吻。「你是我最珍視的人,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留戀的大掌輕撫她的面頰,不忍心離開。「為了以後,我們必須短暫分離。」下定了決心,他輕輕地下床。

  「嗯……老師,不要走……」床上的人兒嚶嚀出聲,貝洛斯頓時止住動作。

  待她翻身抱著他的枕頭繼續睡,他才鬆了口氣的繼續動作。

  「不會太久,乖乖的等我,不准隨便跟別的男人走,嗯?」他彎腰在她耳邊叮嚀,「等我解決一切,就會立刻回來迎接你到我的國家,在人民的見證下,成為我的王妃。」他笑。

  他瞞著她、準備給她的驚喜可多著呢!

  再三留戀的親吻她的臉,她的發。「好好睡,我的小王妃。」而後輕聲離開。

  留不好夢正酣的她,睡得香甜……

續章

  「你確定要這樣?」莉蒂亞忍不住問那忙進忙出的小女人。

  「沒錯!」莫鑫鑫斬釘截鐵地。「我要約會!徹徹底底把他給忘了!」

  「是嗎?」莉蒂亞挑眉,懷疑的口吻。

  「對!」坐在梳妝台前,看著鏡中的自己,繼續在那張清秀的小臉上擦上化妝品,把睫毛刷得又長又翹,把自己打扮得明媚亮眼。「我要找新男友。」

  「你是真心想這麼做?」淺到看不見的笑意爬上莉蒂亞的嘴角。

  「我當然是真心的,相處這麼久,你看過我為誰精心打扮?」側頭在耳朵上別上耳環。「學長又高又帥,我活潑可愛,我們會是最適合的校園情侶。」

  「你若是這種人你早就跟別人交往了,何需等到現在?」莉蒂亞輕哼了一聲。「你只是愛逞強,根本忘不了少爺。」

  「但是他卻忘了我也忘了你!」莫鑫鑫發洩似的把口紅丟進隨身化妝包裡,見莉蒂亞還要說話,「莉蒂亞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多嘴?」

  「自從認識尤靖,你會後悔的。」莉蒂亞賭定的語氣讓莫鑫鑫的怒氣更盛。

  「我絕對不會!」拿著隨行的小包包。「女人笨一次就夠了!」

  但是你笨了很多回啊,每次跟追求者出遊回來,罪惡感十足抱棉被痛哭的人,就是你啊!

  莉蒂亞歎息,不再說她了。

  「我今天不回來,你自己看著辦吧。」她轉身走出租賃處。

  一踏出老舊公寓的大門,一把鮮花就出現在眼前,莫鑫鑫一楞,隨即笑容滿面的接下。

  「謝謝。」啊,好棒,是好可愛粉嫩的粉紅玫瑰,正適合她今天的打扮。

  「鑫鑫學妹,你好可愛!我們走吧!」英挺帥氣的學長穿著白色西裝,拉過她的手放進臂彎裡。

  她嬌羞的低下頭,嘴角含著羞怯可人的笑,隨著學長的帶領走向他那台拉風的BMW。

  「請——」他紳士的為她打開車門。

  「謝謝。」回以甜笑,她拉高裙擺坐進車內。

  「叭叭——」刺耳的喇叭聲在巷道響起。

  「是哪個人這麼沒公德心?」正義感十足的她皺著眉,站到馬路中央,決定給這沒駕駛道德的人一個教訓。

  「學、學妹!」男孩被她的舉動嚇得傻眼。「你要做什麼?」

  「罵人啊!」她一手捧花一手叉腰,非常的有氣勢。

  遠方車子緩緩駛近,是一隊車隊!這麼長的車隊車速又慢,而這可是單行道!

  「欠罵!」

  學長突然放聲大笑。「學妹又要教訓人了?需要我幫忙?」

  「不必!」

  一輛白色加長型凱迪拉克緩緩的停在她面前,後頭還跟著九輛一模一樣的車隊,

  「喂!」莫鑫鑫一腳踹上凱迪拉克的保險桿,腳上還穿著高跟鞋。「是沒看見路口的標語嗎?住宅區請勿按喇叭,眼睛瞎了啊?」

  「學妹!」學長原本打算看好戲的,但是看那十輛凱迪拉克停下後,車門紛紛打開,走下車的是一個個穿著黑西裝、戴黑墨鏡的男人。

  「別、別衝動了。」

  「閉嘴!」她回頭瞪他一眼,繼續對著名車駕駛叫罵。「給我下車!」

  「你怎麼還是這麼衝動啊?」帶著無奈、寵溺的口吻,一個高頭大馬,一身英挺白西服的混血兒男子下了車,在隨從的保護之下站在她面前。

  莫鑫鑫看見最後下車的男人一愣,隨即紅了眼眶。「老……老師……」

  「學妹?他?你——」一旁也穿著白西裝的學長當場被比下去。

  長相沒人帥,一敗。

  對方穿白西裝比他更帥、更有王子氣息,二敗。

  人家有十台凱迪拉克,他只有BMW!三敗。

  「我來接你了。」貝洛斯微笑看著許久末見的她,發現她越來越嬌美可愛,想起他對她的承諾,他立刻單膝點地,「我來迎接你回國,成為我的新娘!」

  「我……」莫鑫鑫看著貝洛斯,她日夜思念的人就在她面前,如同他所說,再次見面時就是迎她回國結婚,而為了慎重,他會帶著翡翠之鑰再向她求婚一次。

  他真的回來了……

  「嫁給我吧!」他語氣真誠感人,只見他手打個響指,一個下屬拿出一個裝有華麗宮廷禮服的禮盒走上前,再打個響指,另一個端著鑽石皇冠與水晶權杖的下屬也來到莫鑫鑫身旁,一陣金光閃閃,差點閃瞎眾人的眼。

  「哇!」不知何時,巷子所有窗戶前都站著人,帶著欽羨、感動地看著這浪漫的求婚……

  「嫁給你?你叫我嫁給你?」她突然舉起懷中的那把花,猛打跪在她面前的貝洛斯,玫瑰花瓣大片大片落在他身上,令他狼狽不堪。

  打到好好一束玫瑰花只剩殘枝和包裝紙,一片花瓣都不剩,她仍是怒氣未消,指著他那張臉怒吼。

  「兩年音訊全無,連一通電話都沒有!一出現就叫我嫁給你,你把我當成什麼?!你想得美!我不嫁、不嫁、不嫁——」

  貝洛斯看著她,哀歎,「我就知道……」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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