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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這男人真的很奇怪,明明英俊多金又前途無量,
偏偏耳朵很硬,怎麼講都講不聽,
硬要纏她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員工,
他不是不認識她嗎?不是只和她見過三次面嗎?
根本沒必要因為一次酒後亂性特別對她另眼相待嘛,
反正她本來就是公司裡的隱形人,一點也不想出名,
更不想和他這樣的發光體扯上任何關係,
但怎麼她越想低調,他就追得越起勁?
下班接送是普通級,三不五時還來個輔導級熱吻,
把她原本不動如山的心撩撥得越來越不定,
現在居然還一臉失意的出現在她家門前,外帶一卡皮箱,
這、他應該不會是想……不行!絕對不行……
第一章
十三號如果剛好又是星期五,運氣果然會差到極點。
華璐予活了整整二十四年,從來沒像今天這麼衰過。
昨天晚上熬夜到一點半,好不容易從睡夢中醒來,才發現平時總是叫個不停的鬧鐘居然壞掉了!
為了避免上班遲到,她連早飯都沒吃就從家裡跑出來。
搭公車怕來不及,她忍痛決定搭計程車,可上天像是非要和她作對似的,連著幾輛車從眼前經過,都被別人攔走。
更可惡的是,天公偏要在這個時候不作美,平地一聲雷,斗大的雨滴就這樣從天驟降。
當她以狼狽的姿態終於趕到公司,已經遲到了二十八分鐘。
可惡!這個月的全勤獎金就這樣和她說莎喲娜拉了!
站在電梯前整理自己濕亂的長髮,手中還抱著一疊文件夾,這些都是她昨天熬夜完成的工作。
電梯門上映照出她凌亂的模樣和怯生生的面孔,對於一個二十四歲的女人來說,這張臉上所顯露出來的年紀,與實際年齡有著天壤之別。
沒有濃妝艷抹,也沒有魔鬼身材,她的五官只算得上清秀,細眉單眼皮,嘴巴小小的,下巴瘦瘦的,微微一笑之際,頰邊會出現兩個淺淺的梨渦。
雖然長得還算差強人意,可平日性格過於內向膽小,又不喜歡出風頭論八卦,所以在這間公司工作了整整兩年,部分同事仍舊叫不出她的全名。
就在她靜靜等待電梯開啟的時候,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腳步聲。
「抱歉,都是我的錯,讓張小姐久等了。」
華璐予一回頭,就見一個身材挺拔的高大男人,身著米色西裝,五官俊朗出眾,是那種過目便可不忘的帥哥型。
他左手拿著一個牛皮紙袋,右手拿手機,臉上散發出光芒四射的自信神采。
「張氏集團在建築界的名號這麼響亮,能與張氏集團總裁之女約會,該是我的榮幸才是……」
他一邊走一邊說,整張俊臉染滿了濃濃的笑意,得體而不誇張,自信而不驕傲,像極了一個斯文俊俏的翩翩貴公子。
「好的,我馬上就到,請再稍等片刻。」
華璐予仔細一看,才發現這個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發光因子的男人,居然是業務部經理戴襄倫。
兩年前,他們一起考進冠明集團,聽說他畢業於美國知名大學,剛進公司一個月不到,就為公司接下一筆兩千萬的大生意。
之後,這個叫戴襄倫的傢伙在公司的地位便一路飆升,短短兩年時間,已經從原來的組員,升到了業務部經理。
此刻電梯門應聲而開,她收回視線,剛想跨進門內,就聽見一道磁性的嗓音在背後響起。
「那個誰……麻煩你等一下。」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那抹高大的身影已經來到自己面前,一股淡淡的煙草味隨之而來,還夾雜著幾絲清新的香氣,兩種味道混合在一起,竟讓人倍感舒適。
對方的目光蜻蜓點水地自她臉上掃過,緊接著,原本拿在他左手上的牛皮紙袋就遞到她面前。
「你是總務處的小妹吧?」
「呃?我是—」
「不管你是哪個部門,這個時間來公司上班可是遲到了喔。」他不帶惡意的笑說,然後就把紙袋塞給她。「這裡是印刷廠剛剛送來的宣傳手冊,麻煩你幫我送到十五樓業務部,謝謝。」
說著,也不理會華璐予驚愕的眼神,便轉身朝外走。
「抱歉,張小姐,我剛請我們公司同事幫我送東西,讓你久等了,我會親自向你賠罪的,這樣好了……」
說話聲由近而遠,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公司大門外才跟著不見。
華璐予哭也不是、笑也不是的愣在原地。
她知道自己的確內向了些,又極少參加公司舉辦的各種活動,但當初他們兩人可是同時跨進公司大門,甚至還是同一個主考官,雖然他最後被分到業務部,而自己則是到財務部,但好歹兩人也在同一間公司共事了七百多天吧,他居然誤把她當成打雜小妹
她又是懊惱又是無奈,可天生不愛計較的她,還是捺著性子將那包很重的宣傳手冊送到了業務部。
算了,那種人生來就是眼高於頂的發光體,大家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就好。
雖然華璐予很想繼續過著平淡的生活,但老天似乎沒聽到她的心聲。
清晨,她一如既往的來到公司,剛剛踏進財務部辦公室大門,就看到幾個同事聚在一起說笑,隱隱約約間,她彷彿聽到一個耳熟的名字—戴襄倫。
「張氏集團總裁的獨生女?你是說,我們公司的戴大帥哥可能在不久的將來晉陞為張氏總裁的乘龍快婿?」
「晉陞?」有人冷哼一聲。「小美,你到底會不會說話,戴經理可是我們公司裡最有人氣的王子級人物耶!相貌能力皆是一把罩,張總裁那個獨生女能攀上他,可是她的福氣。」
「就是說啊!」另一個人也不甘示弱的接口,「我也覺得那個姓張的女人配不上我們戴經理,況且報紙上的消息都是記者八卦出來的,搞不好我們戴經理根本沒把那姓張的女人看在眼裡。」
「那豈不是說你們這些待字閨中的妙齡美女,還是有機會受王子垂青的?」
這時有人眼尖,看見華璐予踏進辦公室,坐到那不顯眼的位置上後,馬上轉移了話題。
「小予,你還沒有從實招來,昨天晚上在公司門口接你下班的那輛FIAT的主人,是不是你傳說中的白馬王子?」
正準備開機的華璐予被傅小美當眾質問,不禁一怔,而後淡笑,算是默認。
結果,眾同事一窩蜂的全擠到她的辦公桌前,開始問東問西。
「小予,你最好老實交代,你男友姓啥名誰?是哪家的公子?今年幾歲?少說一個字,今天就別想活著走出公司大門!」
被幾個同事纏得快要喘不過氣來的華璐予,十分後悔承認傅小美的猜測,她就知道這群八卦女不會輕易放過她。
最後被逼得無奈,她忍不住舉手投降。
「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他是我學姊的朋友,交往快兩年,他目前在一家貿易公司擔任營銷主管,就這樣。」
「帥不帥?帥不帥?」傅小美好奇的打探。
「呃,還好。」
幾個同事又是一陣喧鬧,直到部門主管出現,大家才各自歸位。
經過整整兩年的精神荼毒,她已經習慣了同事們動不動就起哄的習性。
她性格雖寡言內向,但平日裡工作認真,做人又厚道,很多時候同事因為臨時有事或是因為其他理由必須早走,她都會義無反顧的挺身幫忙。
長時間下來,她的人緣還不錯,而且,她也很珍惜自己目前的工作。
緊張而忙碌的工作之後,總算到了下班時間。
她沒想到的是,FIAT的主人,也就是她的男友呂威臣,今天居然又來公司接她下班。
眼前的男人不高、不帥,身材甚至還有些臃腫,臉上戴著一副眼鏡,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是那種放在人群裡就會被淹沒的種類。
「今天怎麼有時間?」
華璐予坐進車內,像往常一樣,他坐駕駛座,而她坐在後座,兩人一前一後,看在外人眼裡,大概會以為是司機與乘客的關係。
前面的呂威臣回頭看了她一眼,臉上的表情十分平淡。
「你忘了嗎?今天是卓敏的生日,上個月大家說好要去幫她慶祝的。」
她一臉恍然大悟,輕輕拍了拍額頭,「瞧我這記性,差點把學姊的生日給忘掉了。」
呂威臣微微一笑,「我猜你肯定也沒準備生日禮物。」說著,他從車子下拿出兩個禮物袋。「我已經替你先買好了,一條白金手鏈,還有一條蠶絲圍巾,她皮膚比較白,所以粉色會很適合她。」
卓敏是大她兩屆的學姊,同時也是她和呂威臣的紅娘。
大學畢業後兩年,長相甜美的卓敏就被銀樓小開看中,兩人很快便舉行盛大的婚禮。
只是好日子沒過幾天,那個家裡有錢、長相也還過得去的銀樓小開便被八卦雜誌拍到在外面包二奶。
脾氣火爆的卓敏立即便和銀樓小開離婚,兩人的婚姻也僅僅維持一年不到。
自從離婚之後,學姊與她和呂威臣的互動就越來越密切,常常是她和呂威臣的約會中,還會夾著學姊,形成奇特的三人約會。
一路上,兩人並未多話,到了卓敏家,已經有幾個人率先到達了。
眾人見面不免寒暄幾句,但華璐予天生內向又少言,所以只是和以前的舊識打了聲招呼,便再不多話。
她看著遠處的男友,雖外形平庸,但言談舉止中,卻透露出文人雅士的風範,頻頻周旋於整個會場,倒像極了卓家的男主人。
這個男人,真的就是將來要與自己共組家庭的另一半嗎?
因為父親再娶,母親因病去世,所以很小的時候,她便缺少了家庭溫暖,小時候的願望是長大後可以擁有一個幸福安穩的家庭,可是對於另一半的選擇,她卻小心又謹慎。
時下流行的偶像劇中,俊美多金的男主角從來都不是她要的,這大概是和小時候,母親臨死前所交代的遺言有關吧。
記得母親曾說,有錢又英俊的男人靠不住,和這樣的男人在一起,最後只是徒增傷悲。
她不相信,所以在讀書的時候,當她班上英俊帥氣的班長對她表白,她更覺得自己也是被上天憐顧的。
可是交往還不到兩周,那男生居然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嘲笑她道:「華璐予,我怎麼可能會看上你這種沒個性又沒優點的女生?說要和你交往,不過是和你玩玩而已,因為我只是很好奇,你這種內向的女生,究竟要用多少天可以追到手。」
之後,她就在所有同學的嘲笑聲中失戀了。
她的初戀來得快,去得也快,她以為自己不會在意那次失敗,但自從那次以後,心裡的確是留下了陰影,讓她再也不敢去接近那種外表亮晶晶的男人。
因為,她真的很怕,怕再受到傷害。
所以,這麼多年過去,她不再奢望什麼白馬王子與灰姑娘的愛情,只想找一個老實單純的男人,攜手走一輩子就好。
呂威臣並不是最優秀,卻是她最想要的,沒錢沒勢,長相平凡,是芸芸眾生中的一顆微小灰塵而已,和發光體絕對扯不上任何關係,唯有這樣的男人,才不會輕易背叛婚姻,也才能給妻子安全感。
待生日宴結束,已經是夜晚十點多了。
華璐予坐在呂威臣車內,一路上,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談論著方才大伙拚酒時的醜態,直到他的手機響起,才打斷兩人之間並不熱絡的交談。
接過電話,他低聲應了幾句,神情也變得十分謹慎,華璐予坐在車後,隱約感覺到他講話的語氣有些奇怪,待他將電話掛斷後,突然間放緩了車速。
「有什麼事嗎?」她輕聲詢問。
「呃……是我公司同事,說有一個客戶對我們公司的產品提出疑問,所以想要我過去解釋一下,小予,你……能不能自己叫車回去?」
他說得有些不確定,鏡片下的眼中流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心虛。
華璐予雖然心思敏感,但並不是一個打破沙鍋問到底的女人,所以只是笑著點頭,緩步下車。
「開慢點,到家後打個電話給我。」她像例行公事般這樣交代。
車內的男人胡亂點了頭,之後便迫不及待的調轉車頭,飛速離去。
看著遠去的車影,華璐予心底泛起一股淡淡的惆悵。
這種沒有的交往,有時候讓她倍感安心,可有時……卻又會懷疑這段感情的真實性。
算了。她不追求浪漫,也不嚮往轟轟烈烈,只求安安穩穩的過完下半生就好。
夜晚的風吹亂了她的髮絲,漫步街頭,心彷彿在這一刻也變得異常平靜。
她沒有叫車,而是步行回家,反正只要再走上二十幾分鐘就會到家,何必浪費車錢。
可就在她剛剛拐過街口的時候,突然冒出兩個看起來只有十八、九歲的少年,沒等她反應過來,她掛在手臂上的包包已經被對方搶走。
「站住,把我的包包還給我!」
華璐予忍不住高聲怒吼,奮力急追,可她腳穿高跟鞋,而且長時間坐辦公室缺少運動,體力哪及得上那兩個少年?
現在已經快十一點,而且這條路上人潮又不多,情急之下,她脫下腳底的高跟鞋,用力朝兩人丟了過去。
「匡—」
只見那只高跟鞋剛好砸在一輛車子的擋風玻璃上,而那兩個搶了東西的少年沒想到從另一條路會突然衝出車子來,其中一人因奔跑過快,來不及收住腳步,差點就要與車子相撞,幸好車主急忙踩了煞車,但那個少年仍沒逃脫摔倒在地的下場。
他搶走的包包順勢飛向天際,當包包落地之時,裡面的東西也掉了滿地。
現場出現短暫的混亂,飛來橫禍的車主蹙著眉頭從車內走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只見一隻高跟鞋此刻還掛在他的擋風玻璃上,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東西和一個淺藍色包包陳屍在車前。
「他們是小偷,要搶我的包包!」
還沒等華璐予指控完,兩個少年看情況不妙,嚇得拔腿就跑。
「喂,站住,你們兩個壞蛋—」
當她大喊之際,卻見那個車主迎面而來。
怎麼會是他
戴襄倫奇怪的打量盯著自己發呆的女子,她的頭髮異常凌亂,一張小臉大概因為運動過度而漲得通紅,近距離一看,這女孩長得還滿清秀的,尤其是嘴巴好小,只有一點點大。
就在他開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只聽對方低聲暗叫,原來是她光著的那隻腳丫子踩到了路面上的小石頭。
他好心過去扶了她一把。「小姐,你沒事吧?」
華璐予抬頭,和他四目相對,他的手臂長而有力,正攬在她腰際上,還滿溫暖的。
可是那一句「小姐,你沒事吧」,真是讓她無奈到了極點。
第二次了,這已經是第二次了!
兩人在同一間公司共事兩年,偶遇無數次,在公司裡擦肩而過的次數更是無數次的次方,可他卻仍把她當做陌生人。
戴襄倫被她看得有些奇怪,他承認自己的容貌的確會讓很多女人看呆,甚至還會造成某種程度的轟動,但眼前這女人的眼神卻十分怪異。
「抱歉,給你添麻煩了,我沒事。」
很快反應過來的華璐予不著痕跡的謝絕他的扶持,穿起一隻高跟鞋,又走到他的車前,拎起另外一隻穿好,再彎身將散落在地的私人用品裝進包包,動作一氣呵成。
戴襄倫盯著那纖細的背影,腦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一抹熟悉感。
「小姐,請問……我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
他問得萬般不確定,他的記憶力還算不錯,可腦海中卻怎麼也想不起她是誰。
她轉身,望進他漆黑的眸子。
「呃,我是說……我真的覺得你挺面熟的。」
在心裡歎了口氣,她對他笑了笑。「對不起,我們不認識。」
她穿好鞋子,又拿出包包裡的紙巾幫他擦了擦髒掉的擋風玻璃,這個小動作令戴襄倫覺得有趣至極。
等她將一切整理完畢,才又向他點了點頭,「打擾了,再見。」說完便要離開。
在女人堆裡一向很有自信的戴襄倫,沒想到自己會受到這種待遇,雖說那個不起眼的小女人一點也不對他的胃口,可男人天生的自尊卻不容被這樣折損。
於是,他開口了。「這麼晚了,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他也是出於好心,一方面想證實自己的魅力,另一方面他是紳士,這條路上人煙又少,萬一再遇到搶匪就不好了。
「不用了,我家就在這附近。」
不給他再次答話的機會,華璐予已經轉身拐過街口,纖細的身影很快隱沒在黑暗之中。
戴襄倫頓時怔住,一時間還有些搞不清狀況。不知過了多久,才搖頭輕笑。
原來踢到鐵板的感覺,就是這樣啊!
第二章
「小予,對不起,我覺得我們之間不適合……」
「我愛的是卓敏,很久很久以前我就已經愛上她了……」
「很抱歉一直都沒有向你坦白心底的真正想法,就算我自私好了……」
「你是個好女人,適合更好的男人,忘了我吧,這輩子,恐怕我不能給你承諾了……」
華璐予茫然的坐在咖啡廳裡,聽著對面的男人向她坦白一切。
原因是早上上班時,她才想起昨天參加生日宴,自己的圍巾卻忘在學姊家了。
她下班後去拿,結果竟然看到呂威臣衣著不整的出現在學姊家裡。
一切,已經盡在不言中。
其實她早該料到,昨晚呂威臣說公司有事,不過是個借口,而他和卓敏之間的曖昧,她也鴕鳥的不去猜測,只是沒想到,他們兩人終究是這樣的結局。
這段戀情早就名存實亡,只是一直以來她都沒有勇氣開口說結束。
卓敏很尷尬,呂威臣卻顯得很理智,把她找出來單獨談,並告訴她,他和卓敏在她離婚時,便已經產生感情。
他還說,許多年前,卓敏便已經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只不過卓敏太優秀,而他太平凡。
當卓敏在感情上出現困擾的時候,他適時出現,成了她的救命浮木。
之後,兩人理所當然的越走越近。
呂威臣早就想坦白一切,只不過卓敏不忍心傷害她,就這樣,三個人活得都很痛苦。
華璐予靜靜的坐在椅子上,聽著呂威臣說著他和另一個女人的一切,然後,她起身,微笑祝福他,才離開咖啡廳。
她知道他沒有追來,事實上,他們之間,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戀愛過。
回到家,洗澡看電視,第二天清晨,梳洗後上班,彷彿所有的一切從未曾發生過般平靜。
「小予啊,這份文件是……」
頭頂傳來同事的嗓音,可華璐予卻呆呆的看著自己的電腦螢幕,腦子一片混沌。
「小予?」
發現不對勁,同事輕敲她的辦公桌,帶著幾分詢問。「我在跟你講話耶,你怎麼魂不守舍的,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呃?」她猛然抬頭,僵硬的看著對方。「啊,小美,怎麼了?」
對方白她一眼,又將一疊文件放到她面前。「我說,能不能拜託你把這幾份文件送到企畫部,張經理等著要。」
「哦,好的。」
她知道整個財務部她的性格最好,脾氣最溫馴,所以每次有跑腿打雜的差事,同事都不會忘了她的存在。
拿起桌上的文件,她麻木的走出辦公室,整顆腦袋,不是因為失戀難受,而是有種茫然無依的恐慌。
她不愛呂威臣,事實上,她從來都沒瞭解過什麼是愛情。
在她單純的心思中,男人和女人只要互不生厭,就可以安穩生活一輩子。
呂威臣說她不適合他,因為她不是他的那杯茶,卓敏才是。
那麼她很想知道,她的那杯茶究竟在哪裡?
學姊曾笑說:「小予,你太內向了,這樣子的女孩是很難找到男朋友的喔!」
畢業前夕,身為學姊的卓敏實在看不下去她再繼續單身,決定給她介紹男友,問到她心底的條件時,她說:「我不要帥哥,不要有錢人,不要貴公子,只要他平凡,越平凡越好。」
當時和帥氣銀樓小開正準備步入禮堂的卓敏先是愕然,接著,惡作劇似的將呂威臣帶到了她面前。
那個男人真的平庸到了極點,可她卻一口應允,決定和他交往,事後,卓敏還笑她的品味有問題,連那種款的男人也能對她的味。
可就是這樣平庸的的男人,最終也選擇了背叛。
「砰!」
華璐予只覺得眼前一黑,額頭好痛,還沒反應過來,手中的東西已經因巨大撞擊散落一地,而對方手裡的東西似乎也被自己撞掉了。
下一秒,掉在地上的幾頁文件被一隻黑色皮鞋踩在腳下,她心底一驚,那可是要送到企畫部的文件耶!
顧不得打量肇事者的容貌,她慌忙彎下身,一一將掉在地上的東西撿了起來。
直到一隻修長的大手出現在眼底,她才驀地抬頭。
四目相對之際,華璐予猛然一怔。
最近,她好像和這個男人特別有緣。
「我是不是該說聲哈囉,陌生人,我們又見面了?」
戴襄倫將已經撿好的文件整理妥當,交到她手中,噙著笑,細細打量眼前的小女人。
他就覺得她眼熟,原來她也是冠明集團的員工。
只不過讓他不能理解的是,兩人明明同在一家公司上班,為什麼上次見面,她卻不肯承認她認識他?
華璐予有些不知所措,表情僵硬的朝他笑了笑。「原來……原來你也在冠明上班啊。」
此話一出,就連她自己都覺得糗到家。公司裡有誰不知道他?
戴襄倫又看了她一眼,笑得更和善了。「是啊,我的確在冠明工作,別告訴我你是新來的。」
昨天晚上兩人意外相遇,自己一時間沒認出她倒是情有可原,可換上套裝,他就想起自己平時好像總會看到她那不怎麼有存在感的身影。
若是沒猜錯,這女人在公司應該也工作一段時間了,只不過兩人從未接觸交流,所以印象自然極淡。
華璐予不想和他扯上半點關係,又急著送文件,所以便順著他的話說:「我的確是新來不久的員工,剛剛真是謝謝你。」
戴襄倫沒想到她真的用這個借口,不由得一愣,然後忍不住皺起眉頭,心頭略感不悅。
這女人還真是奇怪,幹麼一副急著想和他撇清關係的樣子?
「這位小姐,我想我們—」
「不好意思,我還有工作要做,不打擾你了。」
一口氣說完,也不等回應,華璐予便飛也似的離開現場。
「喂,那個……」
戴襄倫試著要叫住她,可她卻以跑白米的速度消失在樓梯間,讓他連話也沒機會說完全。
這真是……
他有些無可奈何,又覺得可笑萬分,他戴襄倫的人氣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有看頭了?
而一口氣溜到樓梯間的華璐予則偷偷打量外頭的情形,直到戴襄倫聳肩離開,她才鬆了口氣。
該死!她幹麼要怕他啊,她又沒做虧心事!
懊惱的抓了抓頭髮,回想起自己剛剛過於誇張的舉動,覺得十分可笑。
大概是因為腦子一團混亂,一時沒有防備,被他的笑容迷惑住,才會下意識想快點逃開吧。
太可怕了,原來就算她不愛耀眼的男人,可對那種人,她還是沒有抵抗力啊。
下次得更小心才行。
她一邊想,一邊以最快的速度整理剛剛散落在地的文件頁碼。
咦?財務報表裡怎麼會有一張健檢報告?
前不久,冠明集團在高價地段開發的新大樓開賣,戴襄倫再次發揮其高竿的銷售手腕,在原本低迷的景氣種出奇制勝,為公司創下年度新高的業績,也因此公司高層決定出資,舉辦一場大型的慶功宴。
業務部、企劃部、財務部等各大部門聚在一起,現場氣氛真是好不熱鬧。
身為總裁的秦漠揚只是象徵性的出現一下,之後就因為有事率先離開。
大老闆前腳剛走,精力旺盛的員工變原形畢露,拼酒的拼酒,喧鬧的喧鬧,原本還井然有序的場合,立即失控。
而身為大功臣的戴襄倫人氣超旺,被灌酒的次數也自然不會少,再加上他熱情開朗,長相英俊迷人,公司裡的女性員工更是使出渾身解數擠到他身邊。
看著那邊被眾人灌酒到滿面通紅的男人,躲在一邊吃東西的華璐予不禁升起幾分同情心。
這次的慶功宴她本不想出席,但主管有令,說這是公司的大型活動,不得缺席,所以她只好乖乖來了,也才見到這個好幾天不見的男人。
雖然他倍受老闆厚愛,又深受同事羨慕,可年紀輕輕就要承受巨大的事業壓力,恐怕他的生活也不見得有多光鮮。
像想起什麼似得,她再次望向戴襄倫的方向,他已經被眾同事灌得步調不穩,雙眸散亂。
那份健檢報告上顯示,他的身體狀況並不太好,肝臟已出現警訊,醫生建議最好要注意飲食,避免酒精性飲料。
可顯然這男人並沒學會什麼叫自作自受,明知道自己的健康已經亮起了紅燈,居然還這麼糟蹋自己。
可……這又關她什麼事?
正準備繼續自己吃完閃人的計劃,手臂就被傅小美扯了過去。
「小予,你怎麼一個人躲在這裡吃東西?!快點快點,一會兒就要照團體照,我們去搶好位置,最好能站在戴襄倫旁邊!」
之後,不理會她的抗議,傅小美硬是將財務部的同事全部推到業務部的地盤上。
「戴經理,你為公司創下驚人業績,我們這些小職員因為公司獲利好,自然也跟著分紅,所以我代表我們企劃部全體職員敬您一杯……」
「戴經理,我也敬你一杯……」
「戴經理,我代表……」
戴襄倫只能不斷把酒灌下肚,雖然他已經喝得眼冒金星,可這種場合裡,他實在不能掃興。
就在他的胃已經接近崩潰邊緣的時候,只聽到耳邊傳來一道低柔的嗓音。
「我看戴經理今天已經喝得差不多了,再喝下去只怕真的會醉,剛剛不是說要去拍團體照嗎?我們去那邊照相好了。」
實在不是華璐予愛多管閒事,看眼看戴襄倫的臉色已經由紅變白,再加上她又看過他的健檢報告,如果再不及時阻止,這個好面子的男人搞不好真會因為酒精中毒而死。
待半醉半醒的戴襄倫看清楚說話的人是誰時,不禁一怔。
「怎麼?難道華小姐心疼了嗎?」某個喝得同樣醉醺醺的男同事調侃。
這一開口,立刻換來眾人的起哄。
華璐予的小臉頓時通紅。「我才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覺得……那個……你們也差不多一點好不好,戴經理已經喝好多杯了。」
話一開口,她就後悔了,這……這分明就是在替戴襄倫求情了嘛!
那些男同事聞言,更加肆無忌憚的開她玩笑,就連戴襄倫都用一種莫測高深的表情打量著她。
結果可想而知,眾人嚷的嚷,叫的叫,舉起酒杯開始將矛頭對準她,大有她不替戴襄倫喝完剩下的部分,就別想走出大門的架勢。
最後的結果當然是華璐予被同事灌的極慘,可當濃烈的酒精入腹後,胃部突然變得暖暖的,心底的煩惱彷彿也被酒燒融化了,讓他又覺得其實喝多了也沒那麼恐怖。
人家都說一醉解千愁,這酒,就當是哀悼她剛剛逝去的戀情吧。
酒宴過後,眾人作鳥獸散,而酒力也開始發揮,已經醉得連站都站不起來的華璐予只是呆呆傻傻的坐在角落裡,她有生以來第一次喝這麼多酒,第一次體會醉的感覺。
直到一雙有力的手將她扶起來,她才恍惚間看到眼前出現一抹高大的身影。
「喂……你是不是醉了?還能不能走?」
她努力想看清對方的長相,可眼前的臉卻一下子變成三四個,她借助對方的力道起身,但當他放開手的下一秒,身子便輕飄飄的又要倒下去,幸好再度被那雙手牢牢接住。
戴襄倫用手環住懷裡這個已經醉得一塌糊塗的小女人,忍不住皺眉。
宴會終於結束,同事沒有幾個沒醉的,可都還動得了,但這個一開始替他擋酒的小女人卻始終一動也沒動。
看她現在連站都站不穩,只是一聲不吭的躲在陰暗的角落裡,不哭不鬧,就連看他的眼神都是直勾勾的,他很無奈的歎了口氣。
最後被她盯得不自在,剛想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突然間,她竟捧起他的臉。
「小呆……」
小呆?
呃,他的確是姓戴,可……可他發誓自己絕對沒有一個叫小呆的綽號。
「小呆,我今天晚上喝了好多好多酒哦,頭暈暈的,我想我可能是醉了……」
就在戴襄倫納悶的時候,眼前的女人嘰裡咕嚕的開始自言自語。
「你的確是喝醉了,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他還記得上次兩人相遇的地方,可是哪一戶他卻不得而知。
「小呆原來你會說話了?聲音好好聽。」
那兩隻捧著他俊臉的手突然間一緊,用力捏他的臉頰,戴襄倫痛得想大叫,可他的小手細細軟軟,感受又還滿舒服的。
不對!他到底在想些什麼?還有,她口中的小呆是啞巴嗎?
華璐予已經醉得亂七八糟,眼前已經完全沒有任何影像,下意識的認為自己在家裡柔軟的床上。
抱著小呆,她開始漫無邊際的自言自語。
「我實在搞不懂那個呂威臣的腦袋究竟在想什麼,居然和學姐搞劈腿,一點都不顧及我的感受,就算不愛我,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喂,你沒事吧?」
戴襄倫沒想到會從她口中聽到這種抱怨。她男朋友劈腿?還是和她學姐?
華璐予完全將眼前的戴襄倫當空氣,一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
「小呆啊,還是你最幸福……整天沒有煩惱……說起來最近讓人頭疼的事情真的很多……」
不理會眼前人被叫小呆後的難看臉色,她依然忘我的說著近來的煩心事。
「兩年的感情付之東流就算了。嗝!可是最近連公司裡也出現討厭的傢伙。」
降到這裡,她猛然一嘔,狀似要吐,可下一秒,又硬生生憋了回去。
戴襄倫有些擔憂,想盡快把懷裡這個醉的亂七八糟的女人送走,可當他從她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的時候,心底陡然一跳。
「真不知道那個戴襄倫眼睛究竟長在哪裡……明明一起考進冠明……共事了整整兩年,可是那個走路不帶眼睛的笨蛋……嗝!居然把我當成打雜小妹……」
什麼?
他一下子明白過來,他發覺那天晚上她之所以裝出一副和他不熟的樣子,大概是因為……他沒認出她。
可他怎麼不記得自己有將她當成打雜小妹?
「那個姓戴的自以為是公司裡的發光體……就驕傲得像只孔雀,講話都是鼻孔朝天……」
有嗎?戴襄倫忍不住瞪著這個不住指責他的小女人。
「你又比我好到哪裡去,還不是藉著喝醉的機會在別人背後講壞話?!」
爭辯了一會,總算發現自己的行為很白癡,戴襄倫才悻悻然的閉上嘴。不過她因不舒服而在他懷裡扭動的行為,卻讓他因酒精而放大的感受力更加蠢動。
她大概是真的醉了,整個身子完完全全都在他的懷中,她的腰肢又細又軟,雙頰被酒精染得通紅,小巧可愛的嘴巴一張一闔,很吵,但讓人忍不住想一口含住她的喋喋不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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