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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1-9-4 11:49:09

前言:

  具有矯健身手與超凡頭腦的「終極保鏢」
  是四男一女、收費超高的私人貼身保鏢團體
  提供僱主的保護向來固若金湯、滴水不漏......
  如雷貫耳的終極保鏢怎會是嬌滴滴的大美女!?
  瞧她風情萬種、文雅虛弱的模樣
  身為立委、手腕強悍的張珈尹完全信不過「她」
  沒想到她卻在危急時捨命拆解炸彈救人
  同為女人,她不禁為盛泛驚人的本事折服心儀
  更熱情地邀她上床同睡
  呃,有點不對勁,她彷彿被女人的眼波......電到!?


第1章(1)

  監視器上一直停滯不變的走廊畫面,此時卻因一個人的闖入而頓時熱鬧起來,不但打亂了原本的空蕩與寂靜,還在瞬間吸引住所有在電腦控制室中監看螢幕畫面的人之目光與注意力。

  這個時間,誰會來這裡?

  他們所在的這棟辦公大樓在這個時間,該離開的人早離開了,應該沒有人會留在這兒,更沒有人還會回來這兒,難道是同一層樓的鄰居——那些上班族忘了拿東西又跑回來拿?

  不過應該不至於會這麼敬業吧?

  在略顯昏暗的走廊燈光下,不速之客的樣子看得不十分真切,但「她」應該是個女子,因為她有著一頭及腰的紅銅色長髮,穿著一身紫紅色長洋裝,走起路來嫋嫋娜娜的,渾身散發出一股女人才有的風情。

  只是在「她」故意對著攝影機嫣然一笑之後,所有人勃發的猜測興趣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紛紛恢復原先正在進行的活動——玩牌。

  「搞什麼嘛,嚇人!」其中一個抱怨了句。

  但他的抱怨言猶在耳,走廊上的那名陌生女子即走了進來,還巧笑倩兮地和大家打招呼:「哈囉,Everybody,好久不見!」看來「她」和他們是一夥的,要不然如何進得了他們關卡重重的秘密基地?

  果不其然,被「她」破壞了興致而有些微辭的男子忍不住擡起頭來興師問罪:「盛泛,你幹嘛又穿成這副德行?害我以為見鬼了,心臟差點沒力繼續跳動。」

  「他們都沒事,就你有問題?」盛泛也不生氣,逕自氣定神閒地堵了回去。

  「他們不是沒事,只是見怪不怪,已經懶得理你了。」那張笑臉讓他十分看不順眼,非跟「她」擡槓一下不可。

  「那你可以也不要理我啊。」笑容依然燦爛,並沒有受到他說的話影響。

  「你……你這麼愛當女人,乾脆去變性一勞永逸算了,省得一天到晚男扮女裝,麻煩!」他討厭死盛泛那副「你管我」的屌樣,氣得他口不擇言。

  原來盛泛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其實從他的外表來看,實在看不出他是一個男人,因為他的穿著打扮、容貌氣質都會讓人產生很嚴重的錯覺。

  只不過這件事除了同為終極保鏢的夥伴清楚外,其他的人根本不相信原來他是個男子漢,而非女裙釵,因此才常常發生有僱主吃他豆腐而被他修理得很慘的情形。

  不過他不是同性戀,也不是第三性公關喔!他只是酷愛作女裝打扮,因為他總覺得當女人好處多多,在很多場合經常是LadyFirst,享有各種特權,且女人的衣著更是變化多端,非常適合他求新求變的個性。

  再加上他面白如玉、身材窈窕,非常的有女人味,所以一裝扮起來,簡直就比女人還女人。

  同為終極保鏢一員的唯一女性——雷盈和他相較,反而不如他來得漂亮,雷盈中性的氣質讓她看起來倒比他更像男人一點。

  「我雖然愛穿女裝,但我還是男人啊,還是喜歡女人的,要是變了性,豈不真成了同性戀?谷�,你說是嗎?」盛泛隨意撥了一下頭髮,讓髮絲故意拂過那位名叫谷�的男子的面頰。

  「哼!就算你不變性,成天打扮成這個樣子,到處招蜂引蝶的,你不怕那些眼睛脫窗看上你『美色』的男人知道你真實的性別後,把你當成同性戀嗎?」谷�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

  他就是不明白,堂堂一個男子漢幹嘛老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女人,真是有辱男子的氣概。

  「難不成你就是其中的一員?」盛泛曖昧的對他挑了挑眉。

  「我呸!要我和你搞同性戀,我寧可剃頭去當和尚。」他的表情儘是一副不屑、噁心的模樣。

  「好啊!你去當和尚啊!看會不會比較好。」

  「你……」

  「好啦,你們就別再鬥嘴了,又不是小孩子,每次見面就吵個沒完,你們不煩,我都聽煩了!能不能請你們閉上嘴巴不說話幾分鐘,讓我和潘炘的耳根子清靜一下?我們的頭都快炸了。」在場的唯一女性同胞雷盈終於受不了,站出來維持秩序。

  說也奇怪,撇開他們的領導者龍Sir不談,終極保鏢中三男一女的個性恰好可分為兩派,一派開朗外放,如盛泛、谷�,經常你來我往槓得幾乎要翻天;另一派則沈靜內歛,如雷盈、潘炘,半天也迸不出一個字來。

  因此每當盛泛、谷�吵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雷盈就會適時的跳出來阻止,否則他們真會爭論個沒完沒了,浪費大家難得的聚會時間。

  「雷盈,對不起啦。要不是有個討人厭的傢夥猛對我作人身攻擊,我才不會做出如此沒氣質的事來。」盛泛立即回予雷盈一個抱歉的笑臉,但柔柔的話語中卻含沙射影的把過錯推到「某個人」身上。

  當然那個人絕不會願意承擔所有的過錯,正準備開口再和他大戰一百回合,偏偏他們的頭頭在這時走了進來,他只好硬生生吞下這口怨氣,心不甘情不願的送給那個千嬌百媚的「臭男人」一記衛生眼。

  「大老遠就聽你們嘰嘰喳喳的,在聊什麼聊得這麼開心啊?」終極保鏢的領導者龍Sir和顏悅色的問道。

  龍Sir全名龍浩天,是一個年約六十歲的老先生,雖然已上了年紀,但身手並不輸給年輕人,畢竟他曾在情報單位服務過很長一段時間。

  當年他就是因為對單位內的種種惡習無法認同才退了下來,進而訓練出終極保鏢這個團體,所以他不僅是終極保鏢的領導者,更是開創者。

  終極保鏢所有的成員都是無父無母的孤兒,他們不知道自己的過去及背景,因此收養、教育他們的龍浩天就是他們唯一的親人,但龍浩天自覺沒資格當他們的父親,所以他們才會稱呼龍浩天為龍Sir,不叫他爸爸。

  「龍Sir,我們只是在閒話家常而已,沒聊什麼特別的。」雷盈不想讓盛泛和谷�一打開話匣子又停不了,索性搶先發言。「又有新工作進來了嗎?」

  「嗯,剛接下一個案子。」龍Sir點點頭。

  「怎麼樣的案子?不會又是個暴發戶吧?上次那個傢夥我真受夠了!我是他的保鏢,又不是他的傭人,老頤指氣使的使喚我做東做西,讓我好想海扁他一頓。」谷�沈不住氣的先發了牢騷。

  「上次那個我才生氣,我看他需要的不是保鏢,而是妓女!一副急色鬼的模樣,一雙賊眼老在我身上轉啊轉的,害我雞皮疙瘩掉滿地掃不完。」盛泛也緊接著吐苦水,一想起那個僱主的噁心樣,他就有胃酸過多、想反胃的感覺。

  「你們不必擔心,這次的僱主是個女的。」龍Sir見怨聲四起,只得公佈答案以定軍心。

  「女的!女的好。」谷�第一個舉雙手贊成。

  他這個人最有憐香惜玉的風度了,擔當護花使者的工作對他來說是再適合也不過了。

  「是個跟我一樣漂亮的女人嗎?」盛泛特別注重女人的長相,賞心悅目的容顏是讓工作變得有趣的重要元素。

  「上上之姿。」龍Sir肯定的點點頭後,將視線調往坐在角落、至今猶未發一語的潘炘身上。「潘炘,你覺得女僱主比較好,還是男僱主比較好?」這孩子實在太沈默了,雷盈已屬惜話如金型,但和他比起來,她的話還可算多的。

  「都一樣。」他言簡意賅。

  對他而言,工作就是工作,不需要考慮個人的喜好。

  「雷盈,你呢?」龍Sir見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看向雷盈。

  「不要太跩、太自以為是就好了。」一想到最近保護的那個臭男人,她就一肚子氣。

  他以為他是誰啊,不過是個靠臉蛋吃飯的傢夥,有什麼了不起的,竟然看不起女人,可惡透頂!

  「那撇開還有工作在身的雷盈,這次的工作有誰想接下?」對於工作,他一向是以個人意願為優先,之後才用指派的。

  「我!」谷�和盛泛異口同聲道,但在聽到彼此的聲音後又不約而同地轉過頭覷著對方。

  「沒想到你們兩個這麼踴躍,那我該派誰去才好呢?」龍Sir笑看兩人。

  「當然是我啦,要是僱主知道她的保鏢是個男不像男、女不像女的奇怪傢夥,或許會把他當成變態來看也說不定,怎麼能安心地把自己的生命安全交給他?」谷�將盛泛一軍。

  「你好過分喔,竟然說我是變態?龍Sir,你要為我作主啦!」盛泛嗔道。

  「谷�,說話別這麼缺德!」龍Sir也只好順應要求,訓斥他一下。

  「是!」

  「龍Sir,他們兩個爭來爭去也不是辦法,還是照慣例由你來指派好了。」雷盈提出她的意見。

  「那我看這件任務就交給盛泛吧,他跟這次的僱主應該會比較合得來。」就在龍Sir的裁決下,兩人的爭執終於圓滿解決。

  只是,僱主是個大美女真的會比較好嗎?

  盛泛很快就會發現……

  不見得!

  僱主檔案:姓名:張珈尹  性別:女  身份:現任立法委員  需要保護緣由:握有某位立法委員和黑道掛勾從事工程綁標的證據,基於安全考量,要求保護。

  盛泛看完僱主檔案之後,已對他將面臨的危機做了一番考量,經過仔細的評估,他還是決定以女裝出現。一來比較不引人注目,二來比較容易掩人耳目,讓對手疏於防範。

  但考慮到待在立法委員身邊的女子打扮不能太過驚世駭俗、標新立異,所以他不敢穿得太過「妖嬌美麗」,於是以一襲素淨的黑色洋裝出現,連假髮也是戴黑色的。

第1章(2)

  雖然盛泛裝扮得十分樸素,但他全身散發出的那股獨特氣質,仍讓他在走進張珈尹服務處大門時受到了所有人員的注目。

  「這位小姐,請問有什麼地方需要我們為你服務的?」一位年紀約略五十歲的歐巴桑笑容可掬地走過來詢問。

  「為民服務」是他們競選時的口號,更是當選後唯一的宗旨。

  「我找張珈尹立委。」盛泛客氣的回答。

  「請問你找張立委有事嗎?」她很好奇「她」的來意。

  「你是……」為了安全起見,他不打算一開始就表明自己的身份,反正問清楚之後再說也不遲。

  「我是她的秘書,我叫邱鎂娟。」

  「你好,我叫盛泛,有事要和張立委私底下談談,不知她在不在?」

  「私底下談談?」邱鎂娟警戒地瞇起眼來打量眼前這位嬌客。

  最近就要公佈袁德宗立委的罪證,因此要特別提高警覺才行,不能讓任何具有危險性的人物接近珈尹,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是的!」從她審慎小心的眼神中,盛泛很清楚她在擔心什麼。

  「我是她的秘書,也是她最親近的人,有事告訴我也行。」

  「你可以作主嗎?」

  「當然!」邱鎂娟的回答非常果決。

  笑話!若她不能作主,這裡就沒有人有資格作主了。

  她不僅是珈尹的秘書,更是她的姨媽,雙重身份的她對珈尹的各種事務當然具有關鍵性的影響力。

  「OK!那我們可以到人比較少的地方聊聊嗎?這裡人多嘴雜的,我想我要談的事情並不是很方便讓太多的人知道。」他瞄了瞄四周個個死盯著他看的人後,湊近她的耳旁悄聲道。

  「好吧,那我們進去談。」瞧她神秘兮兮的模樣,邱鎂娟只好打開張珈尹私人辦公室的門,跟她進去談。

  反正珈尹不在,若有危險,頂多也是傷害到她而已,她年紀都一大把了,哪還有什麼好怕的。

  「現在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你可以說明你的來意了吧?」在關好辦公室的門,只剩他們兩個人單獨相處後,邱鎂娟終於對盛泛的故弄玄虛按捺不住,開門見山地要「她」把話說清楚。

  「我是終極保鏢派來保護張珈尹張立委的。」盛泛淺笑盈盈的表明身份,然後莞爾的看著她詫異錯愕的表情。

  「你說你是終極保鏢的成員!?」邱鎂娟不敢置信地摀住嘴,以防大叫出聲。

  如雷貫耳、大名鼎鼎的終極保鏢成員怎會是一個如此貌美的女子,而且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保護得了珈尹嗎?

  那些什麼聽說啊、謠傳啊通常都有誇大其辭之嫌,難保他們不是沽名釣譽之輩!

  早說多找幾個保全人員保護珈尹就算了,婉容就偏說要找什麼傳說中的夢幻保鏢——終極保鏢來保護珈尹。收那麼高的費用,卻派這樣弱質纖纖的女子來,未免太惡劣了吧!

  鈔票又不是他們想印多少就可以印多少的,花了這麼多冤枉錢實在讓她怒火中燒。

  邱鎂娟一臉受騙的不甘讓盛泛啞然失笑。

  拜託!她把他們終極保鏢看成什麼了?招搖撞騙之徒嗎?

  若對他們沒信心就別找他們嘛!

  既然找了他們就該完全信任他們,不該有所懷疑,否則就是在懷疑他們的能力與侮辱他們的招牌。

  看樣子他有必要跟她好好溝通一下。

  「邱秘書,請你不要懷疑你的眼睛,站在你面前的我,的確是你們高價請來的保鏢,我們既然收了錢,就絕對會保證僱主的安全,請你放心的把張立委的生命安全交給我。」盛泛的笑容裡洋溢著滿滿的自信。

  「可是你這麼瘦弱,對付得了殺人不眨眼的黑社會嗎?你會不會太小看你的工作啦?」邱鎂娟還是滿懷疑慮。

  「記住一句話……」他對她比了一個「一」的手勢。

  「什麼話?」」人不可貌相。「愉悅的笑容裡閃著深藏不露的光芒,令邱鎂娟突然間對她有了不同的評價。

  或許她真如自己所說的那麼厲害,不能小覷!

  「好!我相信你的能力!」

  「放心,我不會讓你看走眼的。」盛泛拍拍邱鎂娟的肩。「那我們可以開始聊一些細節問題了吧?我想進一步瞭解張珈尹張立委的威脅來自哪裡,好設計一套保護她的方案。」

  「那請你在沙發這邊坐下,我好一五一十的告訴你。」邱鎂娟禮貌性的為盛泛倒了茶水。

  「謝謝你。」盛泛優雅的啜了一口茶,補充一下剛才浪費掉的口水。

  「事情是這樣的……」邱鎂娟口沫橫飛的開始細說張珈尹如何在某位支持者的幫助下,掌握到袁德宗立委和「天一堂」掛勾進行工程綁標證據的事。

  在她生動的講解當中,盛泛明顯地警覺到此次的任務果真不簡單,難怪一開始她對他的能耐會抱以質疑的態度。

  天一堂是目前台灣北部勢力最大的幫派,得罪天一堂,簡直就是不想在北部混了。那位至今猶未見到面的張珈尹膽子可真大,竟想舉發他們的罪證,她是不是不要命了?

  哎呀!他幹嘛要自告奮勇接下這次的任務,還跟谷�搶來搶去的,真是搬磚頭砸自己的腳。

  正當邱鎂娟講得精彩、盛泛聽得入神之際,一聲巨大的開門聲霍地讓兩個人的動作停格,然後他們幾乎同時地將頭轉往門口——只見一個蓄著短髮、具有濃濃都會氣息的女人就站在那裡,不過看來她的驚訝並不輸給他們兩個。

  「姨媽,這位小姐是誰啊?」她劈頭就問邱鎂娟。

  「珈尹,她叫盛泛,是我們為你請來的保鏢。」邱鎂娟和顏悅色地向張珈尹介紹盛泛。

  原來她就是張珈尹!

  看來頗為強勢,倒滿有政治人物的架勢。

  「剩飯!?保鏢!?」張珈尹先是訝異的挑高眉毛,接著爆出一記笑聲。「我還剩菜咧,怎麼會有人取這麼好笑的名字?」

  「珈尹,不得無禮。」看張珈尹恣意狂笑的模樣,邱鎂娟窘得不敢回頭看盛泛的臉,只得趕緊制止她的出言不遜。

  「姨媽,今天又不是愚人節,你別跟我開玩笑了!」張珈尹深呼吸了下後勉強把笑聲逼回,可是嘴角還是掛著一抹掩不住的笑意。

  「誰在跟你開玩笑?」是外頭天氣太熱嗎?還是受到什麼刺激了?要不然這孩子幹嘛說話顛三倒四的,搞不懂她在說什麼?

  「當然是你啦!」張珈尹皮皮的回答。

  「你還胡說八道的,是想氣死我啊?」邱鎂娟杏眼圓瞪地轟炸她。

  「我怎麼敢呢?你是我最敬愛的姨媽,我怎麼捨得氣死你?」為了敬老尊賢,張珈尹只好采柔情政策,坐到邱鎂娟身邊磨磨蹭蹭的,試圖降低她的火氣。

  「那你就不要滿嘴胡說,讓人家看笑話。」邱鎂娟當然是裝腔作勢的,她怎麼捨得罵她最寶貝的外甥女。

  「誰教你要先說她是我的保鏢。」張珈尹用眼角餘光輕掃了盛泛一眼。

  「可是,她真是你的保鏢啊!」就在邱鎂娟點頭的同時,盛泛彷彿為她所說的話背書一樣,拋給張珈尹一個極其篤定還透著促狹的笑容,像是在告訴她——別懷疑,他真的是她的保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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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9-4 11:51:05

第2章(1)

  「她是我的保鏢!?太扯了吧!姨媽。」盛泛的笑容讓張珈尹忍不住扯開嗓門朝著邱鎂娟大嚷大叫。

  這麼文弱的女人怎麼當保鏢啊,恐怕連自己都保護不了,怎麼保護她?要她保護她還差不多。

  「張立委,一點都不扯,我就是你們重金禮聘而來的保鏢。我叫盛泛,盛是茂盛的盛、泛是水凡泛,並不是剩飯、剩菜的那個剩飯,請你牢牢記住我的名字,不要再搞錯了。今後我們會有好長的一段時間將朝夕相處,還請你多多指教!」盛泛無視於她的不以為然,反而站起來對她伸出友誼之手。

  「等等,先讓我弄清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行嗎?」張珈尹根本懶得理會橫在她眼前的那隻手,她只是很激動的上下揮動她的右手,然後直勾勾地盯著邱鎂娟,想要從她的嘴巴裡聽到最完整的答案,好幫她釐清這千頭萬緒的紛亂。

  「姨媽,你可不可以完完整整告訴我事情的經過呢?她是打哪兒冒出來的?為什麼她會說自己是我的保鏢?」

  「這……」她氣勢淩人的模樣教邱鎂娟有不知該從哪兒說起的茫然。

  「我來告訴你吧。」盛泛儼然就是邱鎂娟的救星,這時他又自動跳了出來,準備解決她的麻煩。

  「你說!」張珈尹於是把咄咄逼人的目光往上移到站著說話的盛泛身上。

  「不知你有沒有聽過終極保鏢這個團體呢?我就是其中的一員。」

  「聽過又怎麼樣?沒聽過又怎麼樣?你不要廢話連篇,只要告訴我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就行了!」張珈尹的表情和語氣都在在顯示出她的不耐。

  管他什麼終極保鏢、超級保鏢的,他們是誰對她而言一點都不重要,她只想知道這個女人在這兒的理由。

  「張立委,我真懷疑你是聽力出了問題,還是腦袋出了問題,要不然你怎會一而再、再而三的重複同一個問題?」盛泛雖然笑臉迎人,但他的笑臉裡卻寫滿嘲弄的意味。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在懷疑我的智商嗎?」張珈尹炯炯有神的靈目開始慢慢燃起熊熊怒火來。

  「我沒別的意思,我只是不喜歡一再的重複解釋同樣一件事情。」盛泛不理會她高張的怒火,從容地道。

  「請你馬上離開這裡,我想我很難再跟你講下去。」張珈尹不客氣地比了一個送客的手勢。

  「哦,原來這就是張立委『為民服務』的態度,果真是親切又熱忱呀!」她下的逐客令盛泛並不為所動,反而不慍不火地用話來奚落她的待客之道。

  「你……」張珈尹真的被盛泛徹底惹毛了,因為她向來最討厭的,就是人家對她的服務品質有所懷疑。

  「哎呀,你們一人少說一句吧!」眼見場面逐漸陷入不可收拾的地步,邱鎂娟不得不跳出來打圓場。

  不過,這女人竟然可以逼得一向強勢的珈尹啞口無言,光這一點,邱鎂娟就對她佩服不已。

  只是邱鎂娟不免又會擔心,若真由她來保護珈尹,兩個人朝夕相處,不知珈尹會不會把屋頂掀了?

  「姨媽,她到底是打哪兒來的,不會是非洲或是什麼蠻荒地帶吧?」張珈尹狠瞪了盛泛一眼後看向邱鎂娟。

  「她是婉容找來保護你的,你要對她有禮貌一點,知不知道?」

  「婉容找的?她是哪根神經錯亂啊,找她來保護我?拜託!我看我保護她還差不多!」她冷哼道,還送了個斜眼給盛泛。

  「張立委,我們終極保鏢當然是有自信保護得了你,才敢接下這個工作,所以你不必擔心我保護不了你。」他向她保證。

  「說大話人人都會,只怕吹牛容易實行難喲!」他的保證對張珈尹一點作用都沒有。

  「我會用行動證明,到時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吹牛了,畢竟事實勝於雄辯。」

  「我想你不必這麼麻煩,因為我並不打算讓你留下來保護我。」

  「你要趕我走?」盛泛挑高眉問。

  「沒錯!」張珈尹神氣地點了點頭。

  「恐怕沒辦法。」他裝出一副極無奈的表情。

  「為什麼沒辦法?」張珈尹不解。

  「因為我們已經收了錢,任務還未完成,如果在這時離開不是太沒有職業道德了嗎?」他解釋給她聽。

  「那麻煩你把錢退還給我,我不請你了。」張珈尹伸出左手要錢。

  「抱歉!這是不可能的!」

  「嗄,不可能!?」張珈尹的語調往上飆升。

  「因為我們在接下工作之前就已經跟僱主說得很清楚,只要我們收了錢,就絕對沒有退還的可能。」

  「請問有合約嗎?拿來我看看,我要看清楚這不合理的條文是怎樣的寫法!」太莫名其妙了,竟然有這麼離譜的事!

  「抱歉!沒有合約。」盛泛聳聳肩。

  笑話!請他們終極保鏢做事豈有需要訂合約的必要?這擺明是不信任他們嘛!

  「沒有合約!?」張珈尹簡直就要瘋了。「姨媽,為什麼沒有合約,你跟婉容還付錢給他們?」

  「他們的規矩就是這樣。」當初這個問題她也質疑過,可是婉容說可以信任他們,她也就不那麼堅持非得要訂立合約不可了。

  她相信他們應該不會為了騙他們的錢,破壞自己在業界建立起來的名聲與信譽才是,如果他們真有婉容說的那麼厲害、那麼神通廣大的話。

  「規矩?」她憤然的站起身,又是叉腰又是瞠目的。「姨媽,出錢的是大爺,你竟然按他們的規矩辦事?天啊!我真不敢相信這是我一向最尊敬、最精明的姨媽做出來的事。天啊!」

  「珈尹,你就別天啊、天啊的猛叫,反正錢既然已經付了,你就讓她跟在你身邊保護你就是了。」邱鎂娟眼見張珈尹的怒氣已越來越熾盛,她只好端出長輩的架子來,否則真會鬧得不可開交。

  「姨媽,他們這是在騙我們的錢耶,你還說這種話?」張珈尹非常勉強才稍稍壓抑住一些怒氣,不讓話聽起來太過怒氣騰騰,像要殺人似的。

  「張立委,請你注意措辭,我們並沒有騙你們的錢。」盛泛趕在邱鎂娟開口前,溫和卻堅定地糾正她的汙蔑之詞。

  「你這算沒騙我們的錢?真愛說笑!」張珈尹嗤之以鼻。「我從來沒聽說過不想僱用對方還不行的事。你們這種沒有合約、收了錢就不肯還人家,非得強迫服務對方的行徑根本就是變相的騙錢行為,還敢大言不慚的說沒有騙我們的錢,真是天大的笑話。」

  「你真的很不可理喻耶!」盛泛實在受不了她左一句騙錢、右一句騙錢的說個沒完,若他的態度再繼續這麼溫和下去,她真會以為他們終極保鏢是軟腳蝦、好欺負呢!

  「我不可理喻?你才不可理喻咧!莫名其妙!」

  「你是真的搞不清楚狀況喔,當初是你們費盡心思找我們來,不是我們千拜託萬拜託求你們給我們工作的,現在居然又說我們騙錢,真是太過分了!」人長得那麼漂亮,嘴巴卻壞得可以,真是有辱美女的形象。

  「姨媽,都是你們不好啦,就是你們腦筋秀逗去找他們,才會讓她趾高氣昂的在這邊說大話,真是氣死我了!」盛泛句句合情合理的話堵死了張珈尹的嘴,害得她只有把不滿牽拖到姨媽身上。

  「我們還不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邱鎂娟沒好氣的回答。

  「你們已經幫我找了那麼多保全人員成天跟來跟去的還不夠嗎?我都已經快要被他們煩死了,沒想到你們還嫌我不夠心煩,又幫我找來一個更煩人的。」張珈尹心煩氣躁的猛搔頭。

  「要不是這次的事非同小可,我們怎會這麼擔心,想幫你找一個貼身保鏢保護你?也不體諒一下我們的用心良苦,真是沒良心極了!」邱鎂娟忍不住埋怨起來。

  「對不起啦,姨媽,我錯了。」百善孝為先,看樣子只好勉強接受了。

  只是張珈尹真的懷疑,她那個樣子真保護得了人嗎?

  「看在我姨媽的面子上,你就留下來吧。」她像是施了什麼大恩給盛泛似的,姿態高高在上的對她說道。

  「嗯!」盛泛感覺有些好笑。

  「不過別惹麻煩。別保護不了我,還搞出一堆事來,我可沒空閒幫你收拾善後。」張珈尹不忘最後叮嚀一句。

  說不是騙人的,說多有名、多有本事,看他們派出這麼個角色來就知道是誇大得有多厲害啦!偏偏姨媽和婉容就吃他們那一套,沒轍!

  經過一番唇槍舌劍之後,盛泛總算在一致的決議下被留了下來,雖然此次事件的主角人物——張珈尹看來似乎頗為不情願,還不時用狐疑跟不滿的眼神在他身上遛來遛去的,但他並不以為忤,反而對她的打量興致盎然,偶而興起也會回報給她幾道目光。

  「重點是……從此時此刻起,我會寸步不離的保護你,所以我希望你去哪裡,都能告知我一聲,尤其最好不要有單獨行動的離譜行為出現,以免發生意外。」盛泛耳提面命的再三交代。

  「哼!講得真好聽,拿出本事來再說吧!」張珈尹啐道。

  要靠她保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雖然我非常希望不會有任何危險的情況發生,但萬一避免不了,到時我相信一定有機會讓你見識到我的本事。」略帶低沈的嗓音訴說著他的承諾,秀氣的眉宇間洋溢著他的自信。

  「希望!希望!」她虛應故事地隨便敷衍過去,但譏諷的意味任反應再遲鈍的人都聽得出來。

第2章(2)

  邱鎂娟正想開口制止她再對盛泛冷嘲熱諷時,剛好有人敲門走了進來,她只好暫時把話吞下去,先看看進來的人有什麼事。

  「有人送來一個包裹,署名要給張立委的。」進來的是一個年輕的行政助理人員。

  「是誰送的知道嗎?」張珈尹接過他手中的包裹問。

  什麼東西啊?感覺起來滿輕的,不過不知是她的錯覺或是怎麼的,因為她隱約、好像聽到盒子裡有聲音傳來。

  「送來的人說是你的支持者,但不肯透露姓名,就匆匆的離開了。」

  「哦?」她輕輕把東西平放在桌子上,然後仔細端詳眼前這個用牛皮紙包裝的長形盒子,上頭乾乾淨淨的,並沒有寫上任何字句。

  「OK,那沒事了,你先出去吧。」

  「會是什麼東西呢?」邱鎂娟也好奇地湊上前來看。

  雖然張珈尹經常有支持者送東西給她,不過倒很少有這麼神秘不留姓名的。

  「拆開來看就知道了嘛!」張珈尹懶得猜來猜去的,實事求是的她索性動手要拆盒子外頭的牛皮紙。

  「你別動,我來拆。」盛泛深覺事有蹊蹺遂一把搶過盒子。

  「你做什麼啦?為什麼要你來拆?還我!」盛泛的自作主張讓張珈尹兩道眉毛不斷往中間靠攏,像個被搶走玩具的小孩,亟欲伸手再把玩具搶回來。

  「你別去碰它!」他大聲喝止。

  「為什麼?」她被盛泛的態度嚇到了,這還是今天見面以來,她第一次對她這麼凶。

  「在還不知道裡面是什麼東西之前,千萬不能大意,萬一要是炸彈該怎麼辦呢?」盛泛正經八百的教訓她。

  「對對對!珈尹,你就交給盛泛去處理吧。」邱鎂娟聞言心一凜,連忙附和。

  「好嘛。」張珈尹只好乖乖地把手縮回來。

  真的會是炸彈嗎?誰會這麼大膽在光天化日之下送炸彈給她?

  盛泛神情是無比的緊張與忐忑,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就會和她們一起灰飛煙滅,落得屍骨無存的悲慘結局。

  他不要啊!

  他還這麼年輕,還想穿更多、更漂亮的衣服,人間快樂事都還沒享受夠,怎能這麼早就去閻羅王那兒報到了!

  他極小心、極謹慎的撕開膠帶,然後一鼓作氣地打開包裝的牛皮紙,底下是一個紅色的鞋盒。

  呼……盛泛吐了一口長氣。

  他徐徐地打開上頭的蓋子,往下一看,喝!果然不出他所料,盒子裡就是發出滴答滴答聲響的手制炸彈。

  「炸……彈!」邱鎂娟一口口水差點吞不下去。

  「胡說!不會吧……」原本氣勢一直很強悍的張珈尹,在親眼見到盒中物品之後,聲音逐漸消失在喉嚨,兩顆眼珠子也瞪得跟牛眼一樣大。

  沒想到真的是炸彈!

  「別擔心,知道是哪類型的炸彈就簡單多了。」相較於看見炸彈之前的惶恐,盛泛現在反而如釋重負。

  畢竟拆炸彈對他們終極保鏢而言並非難事,他們個個可都是術業有專攻的高手。

  「簡單?天啊!你是不是嚇傻了?」盛泛氣定神閒的模樣讓邱鎂娟忍不住揚聲嚷道。

  「姨媽,我看快打電話叫警察派拆炸彈的小組來吧,順便疏散外頭的人員。」張珈尹總算找回自己的聲音。

  「不必那麼麻煩,這個小玩意,你們就放心交給我來拆即可。」盛泛笑意滿滿的說。

  「你會拆?」邱鎂娟和張珈尹異口同聲地問。

  「當然。」

  「真的假的?我看聽珈尹的話叫警方派人來比較好吧?」邱鎂娟一顆心是高懸在喉頭,都快嚇得蹦出來了。

  「不用浪費警方人力。」盛泛搖搖手。「只要你拿一把鑷子跟一把剪刀給我就行了。」

  「真的不用叫警察,你真的會拆?」邱鎂娟實在很擔心。

  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要是有個閃失,她真的就見不到今晚的月亮,要跟這世界說莎喲娜啦了。

  「OK!OK!」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而且就算我不會拆也得會拆,因為等你叫警察來時,炸彈早就爆炸了,你看這上頭設定的爆炸時間只剩十分鐘而已。」

  「你說會拆就交給你了,反正有個什麼,也有你跟我們作伴,我們不算吃虧。」張珈尹從抽屜拿出剪刀跟鑷子給她。

  雖然盛泛強自鎮定,不過看得出來,她的內心也是非常害怕的,並不像她表現出來的態度那般瀟灑。張珈尹心想。

  「謝啦!」盛泛小心翼翼的拿起鑷子,慢慢靠進盒子內的炸彈。

  還好時間還算充裕,要不然他的動作哪能如此慢條斯理。

  「怎麼樣,可以嗎?」張珈尹的心跳節奏越來越不規則。

  「沒問題。」他擡頭掃了她們一眼。「不過有個謎題想讓你們猜猜。」

  「你別玩了,大小姐!現在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張珈尹心急如焚的嘀咕道。

  「猜猜嘛!」他用鑷子比著盒子內的三條引線,「你們看這炸彈有紅、藍、白三條引線,其中有兩條是會爆炸的,有一條是不會爆炸的,我出的謎題就是要你們猜猜這三條引線哪一條是解除炸彈的引線。」

  「這麼危險的事我不猜!萬一要是猜錯,我這條老命不就要魂歸西天了。」邱鎂娟的臉慘白成一片。

  「我也不猜!」張珈尹一張俏臉也繃得緊緊的。

  「不會有事的,我保證!而且如果你們都不猜,等時間一到,它還是會爆炸,到時結果都是一樣的。」盛泛極力說服她們加入他的遊戲。「邱秘書,你先來吧!」

  「我啊……」邱鎂娟猛嚥口水,最後在盛泛的殷殷注目下,牙一咬猜了:「我猜紅的好了。」

  「換張立委了。」盛泛的眼神漾著不容拒絕的光芒。

  「猜就猜!」張珈尹眉頭幾乎要擰成死結了,她往盒子裡看了看,最後隨便一指,「我猜藍的。」

  「看來,我沒有別的選擇,只能猜白的了。」在場三人都做好選擇之後,盛泛終於在她們害怕又驚惶的屏氣凝神中,拿起鑷子夾住其中一條線,而線的顏色竟是——藍的!

  「我猜的顏色?」張珈尹詫異萬分。「天啊!你會不會弄錯了?應該不會是藍的吧。」

  「讓我們搏一搏,或許今天你的賭運特別好也說不定!」他執起剪刀準備動剪。

  「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邱鎂娟開始雙手合什,喃喃地誦起經來。

  佛祖啊、菩薩啊,請保佑我們今天能安然逃過一劫,往後我一定會更虔誠的信仰。

  「開始囉!」盛泛喝了聲。

  張珈尹掩耳閉目,懷著惴惴不安的心情靜待結果,是生是死,就看盛泛這一剪了。

  到底結果會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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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9-4 11:51:56

第3章(1)

  滴答滴答聲終於停止了。

  時間宛若過了一世紀之久,心跳、呼吸都早已在引線剪斷的剎那間靜止不動。

  她死了嗎?

  張珈尹有些恍惚。

  她長長的睫毛像兩隻欲振翅高飛的黑蝶,不斷扇動著羽翼,終於翩翩飛起。她張開了她的眼睛。

  啊!沒事!她還沒死,她還活著!

  她黑亮的瞳眸睜得大大的,迅速的將眼前的事物瀏覽過一遍。

  一切東西都在原位,而盛泛……正在對她笑。

  「我沒死啊?」張珈尹有劫後餘生的狂喜。

  這一切的一切,不真實得就像做了一場夢一樣。

  那是一場惡夢,夢裡烏漆抹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只有遠方有著小小的、如螢火蟲般的一點點亮光。

  她努力從環繞她的黑暗中掙脫出來,好不容易在耗盡力氣朝著前方的光源前進後,尋覓到了光明。

  「恭喜你,你猜對了。」盛泛柔柔的笑臉這時看起來像個天使。

  「感謝佛祖保佑、感謝菩薩保佑……」邱鎂娟也在危機解除後,欣喜若狂的趕忙謝神。

  「我們真的得救了?都還活著?」張珈尹不確定的再次問道。

  「我們當然還活著,要不然你以為你是在跟誰說話啊?幽靈嗎?」盛泛打趣道。

  「太棒了!第一次覺得能這樣大口大口的呼吸真好。」她用力的吸了好幾口新鮮空氣。

  差一點就再也不能吸到這麼甜美的空氣了!

  這次的事件讓她體驗到生命真的是很美好,而能活著就是一件幸福的事,畢竟人的一生中不會有什麼事比發現自己還活著、還能呼吸更美好的了。

  「想必以後你都不會再嫌棄都市裡頭的空氣不好了吧?」他被張珈尹此時此刻散發著旺盛生命力的神采深深吸引住了。

  這個樣子的她宛若全身上下鍍了一層金光似的,將她原本就十分出色的外表妝點得更加亮眼動人。

  「不會!空氣品質再差終究還是比沒有的好,對不?」張珈尹對盛泛露出燦爛的笑顏。「你救了我一命,謝謝你。」她不該以貌取人的,要不是盛泛,她們差一點就要去見閻羅王了,好險!真是千鈞一髮!

  當時那炸彈上的時間就剩一分鐘而已,辦公室又位在熙來攘往的大馬路旁,若真的爆炸,不知傷亡會有多慘重,十分鐘這麼短的時間能疏散的人員畢竟有限。

  「不必客氣,我是你的保鏢,保住你的性命是我應該做的;再說,我承諾過你,萬一有危險的情況發生,我會讓你見識到我的本事,所以這次我只是實現自己的諾言罷了。」

  「你不僅救了我,也救了差點死於非命的大家,我要為我剛才對你的不信任及不敬的言詞向你道歉,請你原諒!」張珈尹這回主動伸出手要向盛泛致意。

  「什麼事啊?發生什麼事了?」盛泛裝模作樣的按住自己的頭。「我有失憶症,剛才到底發生什麼事,我怎麼統統都不記得了?」

  「謝謝!」她緊握著盛泛的手,真心真意且滿懷感激的說道。

  「盛泛,還好有你在這裡,要不然我這條老命一定不保!」邱鎂娟在一遍又一遍地感謝神明保佑後,一顆跳動急遽的心總算定了些,慢慢恢復正常速度。

  幸好她相信了盛泛的能力留她下來,大夥兒才能逃過一劫,果真……人不可貌相,他們每一個人的性命可都是靠她這個弱女子才僥倖保存下來的。

  「邱秘書,這沒什麼啦。」被人道謝的場面屢見不鮮,他早就見怪不怪了。

  「以後別叫我邱秘書了,叫我姨媽!對對對,你以後就跟著珈尹叫我姨媽比較親切。」邱鎂娟現在完全把盛泛當成一家人看待。

  「姨媽。」盛泛也不推卻,叫得好自然,彷彿她真的是他的姨媽似的。

  「好好好。」邱鎂娟自是被叫得樂不可支、開心不已。

  「那你也叫我珈尹好了,我叫你盛泛。」這次的驚魂記讓張珈尹徹底對盛泛改觀,所以態度亦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叫你珈尹的確比叫你張立委容易多了,張立委念起來就感覺好繞舌,舌頭都快打結了。」

  「盛泛,你的本事是在哪裡學的?怎麼這麼厲害,竟連炸彈都會拆。你還有更厲害的本事嗎?還有,你們團體中的其他人也跟你一樣嗎?」張珈尹現在對盛泛是充滿了好奇。

  同樣都是女人,可是盛泛卻擁有如此驚人的本領,怎不教她佩服呢?

  「大小姐,你的問題這麼多啊?」盛泛被張珈尹一臉的崇拜惹笑了。「不過這是商業機密,若告訴你,我們怎麼混飯吃啊!」

  「哦!那就不要說了。」她的聲音迅速低了下來,失望之情溢於言表。「那我們來討論是誰這麼歹毒,想用如此殘忍的方式害死我們好了。」

  「那還用說,百分之百是袁德宗那老渾球。」邱鎂娟說得斬釘截鐵、咬牙切齒。

  「姨媽,又沒有確實的證據,你怎能一口咬定是他?」想想她樹的敵人也不少,誰教她講話不懂得圓滑,以至於常常得罪一些聽不得實話、只喜歡人家阿諛奉承的人,所以收到恐嚇信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什麼要殺她全家啦,要強殲她啦,要毀她容啦,各種恐怖駭人的威脅內容都有。更甚者還有送冥紙、送血書、送大便的,不過這次送炸彈是最恐怖的一次。

  直覺上,張珈尹雖然懷疑此事可能是袁德宗所為,但卻又不敢太過武斷。

  「我想這件事跟他脫離不了關係。」盛泛沈吟了下。

  「你看,連盛泛都這麼說。」邱鎂娟為盛泛支持她的說法而沾沾自喜。

  「不過炸彈應該不是他送來的。」盛泛接著又道。

  「那是誰送來的?」張珈尹著急地問。

  「看樣子是天一堂所為。據我所知,他們幫派裡有人滿擅長製造這種炸彈的。」盛泛依他對天一堂的認識下了這個註腳。

  「我就知道!他們黑社會最沒人性了,連善良老百姓都不肯放過,我就等著看,看他們以後會怎麼死,會有什麼報應!我詛咒他們出門被車子撞、在家被人砍、死後下十八層地獄。」邱鎂娟悻悻然的辱罵他們。

  「姨媽,你這樣詛咒他們也太毒了吧?」邱鎂娟的忿忿不平讓張珈尹感到十分莞爾。

  「他們活該!」一想到他們她就一肚子火,想要她同情他們、嘴下留情,門兒都沒有!

  雖然這次保住了性命,可是差點被嚇得魂飛魄散的,沒咒他們祖宗十八代就已經算很好了。

  「姨媽!」張珈尹好笑的低嚷。

  「好了,不說了!」嘴巴嚷著不說,邱鎂娟心裡仍嘀咕得很。

  「我看以後一定要更加小心才行,他們見沒炸死你們,絕對會立刻採取下一波的攻擊行動。所以從現在起,對身邊任何可疑的人事物,都要特別留神注意,對來路不明的東西,尤其不可掉以輕心。」盛泛神情凝重的仔細叮嚀。

  雖然這次的炸彈事件對他而言是小Case,輕輕鬆鬆就可解決,但天一堂連炸彈都用上了,擺明是不留活口。

  看來這次的保護任務還會有很多驚險的場面要應對,他得步步為營、謹慎小心才行。

  唉,錢果真難賺!

  將炸彈送交刑事警察局後,張珈尹終於鬆了一口氣。

  雖然它的危險性已被盛泛解除,但一直放在辦公室裡,她的視線仍不由自主的會往它的方向飄,神經也就始終無法放鬆。

  還是把它丟給那些領納稅人辛苦錢的人民保母,順便提供一份可疑份子的名單,讓他們有事忙去。

  至少讓天一堂及袁德宗那老頭清楚知道她還沒死,她也沒那麼容易死,請他們把照子放亮點,別再做一些傷天害理的蠢事。

  而且,請警方盯著他們,她相信他們的行為應該會多少收歛一點吧,否則再送幾個炸彈來,她真怕她的心臟遲早會無力跳動。

  「呼……好累!」張珈尹長呼出一口氣。

  或許因為她是「大人物」的緣故,得到的「關注」理所當然也比較多,因此浪費的時間也得比一般人要多上那麼幾倍。

  在警局期間,光做一個簡單的筆錄,不知就有多少人蜂擁而至,急急送上他們的慰問,試圖用笑臉撫慰她飽受驚嚇的心,然後信誓旦旦的向她保證他們抓到歹徒的決心,就怕她心情一不爽,在立法院提出刪減下半年度警察預算的建議案就糟糕了。

  只是,以他們的辦事效率,捉得到嗎?

  再者,若真是天一堂和袁德宗所為,他們敢捉嗎?他們會笨得留下線索讓警察找上門捉人嗎?

  這些問題的答案,她很清楚,也很明白。

  要讓放炸彈的罪魁禍首伏法是很難的,因為在炸彈、包裹,甚至裝炸彈的鞋盒上都採不到任何的指紋,所以她根本不敢奢望警察能逮到驚嚇她們的兇手。

  她只希望警察能稍稍制住他們過於囂張的行徑就好了,至少在她公佈工程綁標旳罪證之前。

第3章(2)

  「等一下就到家了,再忍耐一下下吧。」盛泛現在不僅是張珈尹的保鏢,還兼差充當她的司機。

  「要不是那些無聊的人佔據太多時間,早就可以回來休息了。」她揉揉有些酸疼的肩膀抱怨道。

  「他們是關心你啊,好歹你也是個響叮噹的人物,是經過民意洗禮的立委,他們聽聞你差點被炸死,怎麼可能無動於衷?」他笑看她嘟得老高的小嘴。

  「他們的阿諛奉承都是虛以委蛇,哪是真的關心我!幸好他們也怕自己破不了案而不敢聲張,否則再招來一堆記者七嘴八舌的問東問西,我鐵定會被他們一再重複、無聊又沒建設性的問題煩死!」她的臉皺得跟苦瓜一樣,苦不堪言啊!

  「那也是沒法度的事啊,誰教那是他們的工作呢!」

  「盛泛,你真是個體貼的女人,你的善解人意讓我覺得好慚愧。」現在盛泛在她眼中儼然已是一個完美的女人,是她學習傚法的典範,盛泛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可以讓她奉為圭臬遵行。

  哈!女人!?

  他該不該說呢?他實際上是一個男人,為了掩人耳目才故意男扮女裝的。

  「沒有這回事啦!你不要把我想得太好,我並沒有像你說得這麼好。」盛泛突然對自己隱瞞性別的事有些良心不安起來。

  「你就是這麼好!剛開始我對你荏弱的模樣有些誤解,可是經過這件事後,我徹底對你改觀了,我打從內心覺得你好棒、好厲害,簡直比男人還行!」張珈尹眼中閃著崇拜的光芒。

  「沒有啦。」她的稱讚讓盛泛不知該如何回應才好,只有含混帶過。

  「其實我一直覺得女人不需要男人也可以過得很好,女人從政、從商都比男人有作為得多,像你連炸彈都會拆,更是了不起!如果男人繼續自以為是下去、繼續光說不練,遲早會被女人取代,成為社會的被統治階層,你說是不是?」張珈尹有明顯的大女人主義。

  「話也不是這麼說的……」天啊!他該不該告訴她他是男人呢?畢竟她現在可是把他當成一個厲害的「女人」在崇拜,如果突然告訴她真相,不知她會有何表情?會不會惱羞成怒的把他給宰了?

  「話就是這麼說的,你別謙虛了。」張珈尹把盛泛的囁嚅解讀為不好意思接受讚美。「盛泛,說句老實話,我真的好喜歡你,我很高興是你來保護我。」

  「喜歡……」他當然知道她的喜歡是單純無雜質的,是一種同性間的友好表現,但她認真的表情卻令他怦然心動,也更矛盾著該不該說出真相。於是,他只好用另一種迂迴的方式來帶出真相。

  「珈尹,換作是其他男性的夥伴來保護你,你也會同樣喜歡他們的。」

  「你就是你!或許你的夥伴也很厲害,但我喜歡的是你,因為你跟我一樣是女人。」就是因為盛泛跟她是同性,才讓她那麼快就產生「同一國」的歸屬感與信賴感,對她也才會那麼崇拜與佩服。

  因為她不但有女性的溫柔、體貼、優雅、嬌柔,更有男性的勇敢、果決、自信、鎮定,她簡直就是現代女性的標竿!

  「珈尹,你不會是同性戀吧?」她的說法讓他在心裡重重打了一個問號。

  因為他是女人她才喜歡他,她在暗示些什麼嗎?

  哦!No、No、No!他絕對不能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他怎能讓一個女人愛上他,是因為她以為他是女的呢?

  他可是一點也不想和女人搞「同性戀」!

  「你說什麼!?」張珈尹張口結舌,像聽見什麼奇聞軼事一般的瞟著盛泛。

  「我說,你是不是……同性戀……」盛泛有些難以啟齒。

  「拜託!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她噗哧一聲笑出來。「我是同性戀……哈哈哈……」不知怎麼地,她越想越好笑,最後終於狂笑出聲,還笑得前俯後仰,不斷捶打自己大腿,只差沒把眼淚一併贈送。

  「你沒事吧?」這女人幹嘛笑得跟瘋子一樣!這事對他很重要耶,她不知道嗎?要是她真是同性戀,與她共度的日子,恐怕他會很難過。

  唉!想到被當成女人一樣的戀慕,真不知該用何種心情面對才適當。

  「你別用那種畏懼的眼光看我,我雖然不是很看得起男人,也覺得不是很需要男人,但我百分之百不是同性戀,因為我對女人一點『興趣』都沒有,你放心!」張珈尹好不容易才勉強止住自己的笑意。

  呼……她笑得好累喔,嘴巴也好酸,實在太好笑了!

  「我沒其他意思,你不要誤會了,我只是好奇問問。」他總算安心了。

  若以一個男人的身份被喜歡,他會很高興,但若以女人的身份,他就敬謝不敏了。

  「盛泛,那我可以問你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嗎?」張珈尹突然有此一問。

  她有著秀麗的容貌、清妍的五官、溫婉的氣質及纖細的身材,平心而論,她是一個美人,因此張珈尹非常想知道像她這般內外皆美、文武全才的女人喜歡的男人是什麼樣的類型。

  「呃,喜歡什麼樣的男人……」完了!這該怎麼回答?總不能告訴她他喜歡的是女人而不是男人吧?這下子「同性戀」的嫌疑鐵定落在他身上,所以裝傻應該是目前最可行之計。「這……我也不曉得。」

  「我想能被你喜歡上的男人,他一定有過人之處,要不然如何與你匹配,你說對不對?」她代盛泛回答。

  「不要老談我了,換我問你,你喜歡的男人又是什麼樣的呢?」盛泛趕緊把話題扯離他身上。

  「我沒想過這個問題耶,因為我一直以為我喜歡的男人應該不會出現在現實生活中,現在的男人都太軟弱、太沒用了,但如果有男人像你這樣,或許我會喜歡上他也說不定。」可惜盛泛是女的,所以對她的欣賞是不可能轉化為愛情,畢竟要她去喜歡一個女人,對她而言,實在是很困難的事。光想就已經寒毛直豎了,更遑論要去碰觸、親吻一個女人,唔……好噁心喔。

  張珈尹結實地打了一個寒顫。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是男的,你就會喜歡我?」她的話讓盛泛為之竊喜。

  其實,他也滿喜歡她的。

  雖然說剛認識的時候,她的氣焰高張、脾氣又壞、又不講理,還咄咄逼人的要趕他走,甚至不惜惡言相向……

  但他很快地發覺在她強悍、精明、現代的外表下,她是一個很單純、很直率、很可愛的女人,而這份特質讓他很喜歡。

  多年的保鏢生涯,除了同為終極保鏢猶如兄弟姊妹一般情感的夥伴外,他的身份與工作讓他始終無法與人交心,也找不到他願意交心的人,但她的性情讓他感覺很舒服、很自在,而這就是他一直渴盼的感覺。

  說起來很突兀,他對她都還談不上瞭解,而今天也不過是初次見面,但她卻讓他在不知不覺中悄悄萌生了「緣來就是你」的情愫。

  好,既然認定了她,他就要讓她成為他情感的停泊港。

  反正,龍Sir是不會反對他有個親密愛人的,因為他老人家早就盼孫盼得望眼欲穿了,三不五時就會在他們耳邊叨念著要他們去找對象,只可惜一直沒人「理」他。

  如今自己願意自投羅網、自找死路,簡直就是稱了他的意,他不開心得拊掌大笑才怪。

  這回出任務不但可以賺錢,還有可能賺個老婆,實在劃算。記得有句俗諺是這麼說的:摸蛤兼洗褲,一兼二顧。真有道理!

  但這一切都只是他的如意算盤,那個女主角可一點都不知道她已經成為他「算計」的對象,當然他也不會笨得告訴她。

  張珈尹渾然不知盛泛賊賊的心思,猶傻傻的按照直覺行事,真誠無偽的回答他:「是啊,如果你是男的,我會喜歡你,只可惜你不是男的。」哦——他不是男的嗎?

  走著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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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9-4 11:52:48

第4章(1)

  由於張珈尹的居所並不是位於繁華的市區,而是坐落於偏遠的郊區,所以當盛泛開車到她家時,已經是月上柳梢頭了。

  「你一個女孩子住那麼遠不怕危險嗎?」盛泛環視周圍的靜謐與闃黑,不由得蹙起眉頭。

  「平時是不怕,但經過今天這事後,已產生了那麼一點後遺症,把我的膽子變小了。」張珈尹老實承認自己的恐懼。

  「家裡有配備任何保全人員或警報器嗎?」他沒瞧見門口有人駐守。

  「沒有。」她輕輕地搖搖頭。

  「那任何人要威脅你簡直是輕而易舉嘛!」

  「其實這裡的治安一向很好,從來沒有發生過事情,而且夜裡也有警方的巡邏車在附近巡邏,所以基本上沒有什麼好擔心的。」張珈尹這話不知是想安慰盛泛,還是想安慰自己。

  「你倒很安心!」對於她如此不懂得保護自己,他有些生氣。「小心駛得萬年船,你知不知道這個道理啊?平時那些保全人員晚上會來家裡保護你嗎?」

  「姨媽有叫他們來,但我不希望休息的時間被打擾,所以……所以……」張珈尹看到盛泛竄著火苗的雙眸正狠瞪著她,一向舌粲蓮花的她,舌頭突然間竟有些不靈光,支支吾吾半天,就是無法把話說完。

  「所以你就將他們全趕了回去。」他幫她把話說完。

  「嗯,被你說對了,就是這樣。」她一臉無奈的點點頭。

  「你呀,真不知該稱讚你膽識過人,還是該罵你缺乏危機意識。」她讓他感到又好氣又好笑。「算了!反正現在有我在你身邊,應該沒問題的。」

  「我也是這麼想。」不知為什麼,有盛泛在身邊,張珈尹總覺得好安心,彷彿天塌下來,都有她會幫自己頂著。

  「知道我的價值了吧!」他得意的揚揚眉。「還不快點開門,想要讓我在外頭喂蚊子嗎?」

  「對不起,跟你聊天都聊忘了。」張珈尹不好意思的連忙掏出鑰匙開門。

  開了燈,一片皚白映入眼簾。

  「哇,正點!」盛泛讚賞的看著眼前的室內設計。

  全屋是以白色為背景色,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牆身、白色的地面,還有白色的沙發,給予人一種視覺上從容舒適之感。

  「白色讓我覺得閒逸、自在,所以家裡的佈置就全都以白色為主。不僅是客廳,就連廚房、餐廳、臥室、浴室,也全都是白色的,你看我是不是很瘋狂?」張珈尹很不淑女的倒在沙發上呈一個大字型。幸好今天她穿的是褲裝,才沒有春光外洩的危機。

  「我喜歡你的瘋狂。」他一邊參觀她的房子,一邊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細長的管子來。

  那根管子是黑色的,外型上宛若一支手電筒,頂上還有紅色的亮光。

  「你在做什麼?」張珈尹瞅著盛泛奇異的行徑問。

  「我在搜尋炸彈及爆裂物的蹤影。」盛泛點著紅光在各角落掃來掃去,盡可能不漏掉任何可能放置的地點。

  「用那根管子?」她走近盛泛身邊。

  「別小看這根管子,它有可能會成為你的救命恩人。」他繼續往前走去。

  「這麼神奇?」她有些懷疑。

  就憑這根管子,東照照西照照就能照出炸彈來嗎?

  「當然,它可是高科技產物,是一種專門搜尋炸彈及爆裂物的感應器,一旦發現炸彈及爆裂物,它便會發出警報聲作為警示。」這玩意可是谷�那小子的得意之作,也可以算是他極少數、極勉強稱得上「貢獻」的東西。

  「發明這東西的人還真是了不起。」張珈尹死盯著那紅光嘖嘖稱奇。

  「發明這東西沒什麼了不起,警方也有類似的配備,你用不著那麼佩服。」一聽她稱讚谷�那傢夥,他就感覺相當的刺耳。

  「是這樣嗎?你剛才好像不是這麼說的?」張珈尹被她反反覆覆、前後不一的說辭搞得一頭霧水。

  「我剛才就是這麼說的。」他才不會承認他有誇獎過谷�的「發明」.「樓下我都檢查過了,應該沒問題,現在請你帶我到樓上去好嗎?」

  「哦,好啊。」盛泛的要求使得張珈尹只好暫時放棄思索,帶她到樓上去。

  二樓的空間共包含了一間主臥房、一間書房及一間客房,樓上的佈置與樓下的格調氣氛完全一致,依舊是一片白淨無瑕。

  「屋子內外我都檢查過了,今天晚上你應該可以好好睡個覺,不必再擔心了。」

  「盛泛,謝謝你!」她由衷的向盛泛道謝。

  「不必客氣。」盛泛漂亮的眼睛漾著溫柔的笑,讓張珈尹的心倏地少跳了一拍。

  「那我到客房休息了,有事情趕緊叫我。」

  「好。」她點頭如搗蒜。

  「那我出去了,你早點休息。」他體貼的幫她將門關好。

  一直到隔壁房裡的門關上,張珈尹都還望著眼前的門扉發怔。

  天啊,這是怎麼回事啊?

  她剛才好像、彷彿被一個女人的眼波電到了!

  「啊!」盛泛甫將頭上的假髮脫下來,就聽到張珈尹的尖叫聲。

  發生什麼事了?

  他趕緊再把假髮套回頭上,才趕往她的房間。

  「怎麼了?」還好房門沒鎖上,他一轉動門把就把門打開了,只是門也因此與牆面作了最親密的接觸,而且還十分劇烈的發出一聲巨響。

  「盛泛!」張珈尹一見到盛泛,立即奔進盛泛的懷裡。

  「怎麼啦?」他輕撫著她的背部問道。

  「窗外……窗外……好像……好像有東西……」張珈尹結結巴巴的費了好大的勁才把話說完。

  「有東西?好,你先別緊張,我去看看。」他把懷裡的張珈尹推了開來,走到窗邊查看究竟。

  外頭黑漆漆的,除了一輪明月高掛天際外,並沒有看見任何東西。

  「沒有東西啊,會不會是你看錯了?」他瞅著驚魂未定的她。

  「我沒有看錯,真的……真的……有人在盯著我看。」她越想越害怕,全身猛發顫。

  「如果你不放心,那我到外面巡視一下好了。」他的視力一向很好,如果真的有人,他應該不會沒看見才是。

  「不要!你不要去!你不要離開我的身邊。」張珈尹張開手臂擋住盛泛的去路。

  「我去一下下就回來,你別那麼害怕嘛!一點都不像你。」他側過她的身子想走出去,卻被她扯住袖口無法脫身。

  「你不要去,我真的好害怕!」她從來沒有過這麼嬌柔的表現,但她就是無法止住自己的恐懼。

  「好好好,我不去,我在這裡陪你,好不好?」盛泛覺得自己好像在哄小孩一樣。

  沒想到像她這麼強勢的女人也有這麼柔弱的一面,所以說呢,女人再堅強,還是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胸膛,而他當然就是免費提供她胸膛的最佳人選。

  「你說的喔,不許騙我!」張珈尹很直覺的就跟盛泛撒起嬌來。

  「不騙你,行了吧?」他把她擁進懷裡,寵溺的搓揉著她俏麗的短髮。

  「那今天晚上你要在這裡陪我一起睡喔。」她把頭更往盛泛的懷裡埋去。

  她已經好久沒和人同床共枕過,更久沒有這麼女性化的表現了,不過今晚她真的需要一個溫暖的懷抱陪她共度,以消除她今天經歷的非常「驚」驗。

  「你要我跟你一起睡在同一張床上?」盛泛以為自己的聽力出了問題,不確定的再問一次。

  她說要他跟她一起睡嗎?

  是他聽錯了,一定是他聽錯了!

  他不相信會有這麼「好康」的事,今天又不是他的生日,老天爺不會無緣無故送給他這麼大一個禮的,所以一定是他聽錯了。

  「對啊,你跟我睡在同一個房間,我才不會害怕。倘若有人闖進來,你才來得及救我啊!」張珈尹說得振振有辭,當然盛泛也聽得樂不可支,不過他只敢暗爽在心裡,不敢喜形於外。

  「你說得有道理。」他偷笑得快得「內傷」了。

  「那我先去洗澡,待會兒再換你去洗。」她離開盛泛柔軟中帶有硬度的身體,放心的去洗澎澎了,留下一個露出「色狼」表情的美麗女子兀自偷笑著。

  呵呵呵……天助我也!

  盛泛對即將到來的夜晚充滿了旖旎的幻想與期待。

  洗了一個香噴噴的澡,張珈尹緊繃的神經總算稍稍得到鬆弛與慰藉。

  她沒有穿內衣褲,只在胸前圍著一條浴巾,邊擦著頭髮邊走出來。

  反正大家都是女生,「性別」一致,不怕有春光外洩之虞,她有的盛泛也有,只在於Size大小的不同而已,沒什麼怕被人看的。

  但她的大方卻讓盛泛差點管不住他的鼻血,險些釀成漫天血雨的「慘劇」,幸好他的意志力差強人意還算得上是過人,再加上「閱人無數」的經驗,讓他勉強可以做到雖然內心已陷入風起雲湧、驚濤駭浪的情況,但臉上的表情猶維持風平浪靜的鎮定。

  「你不穿衣服就出來,不怕著涼?」他嚥了好大的一口口水。

  「天氣這麼熱,怎會著涼?」張珈尹在擦頭髮的時候,上上下下的動作讓她修長光滑的美腿也隨著浴巾的上上下下而瀕臨危險地帶。

  「是啊,天氣真的好熱。」他被不斷竄升的慾火燒灼得猛發汗。

  「那你還不快點去洗澡?沖個涼保證讓你暑氣全消。」她笑容可掬的催促盛泛去洗澡。

  「我回房間去洗。」慾火太過高張,盛泛開始有些頭昏眼花,急急想離開這個房間,省得他一時克制不住,真變成色狼撲上前去。

  「不用,你拿衣服到我房間洗就可以了。」她的一舉一動皆宛若在挑逗盛泛一般。

  老天爺送他這個大禮是在考驗他的自制力嗎?

  「不必這麼麻煩,等我洗好再過來陪你。」他的喉嚨越來越乾,口中的分泌物似乎無法再解他身體的渴。

  「你不要走,你一不在我身邊,我一個人在房間裡就會很不安。」張珈尹的懇求教盛泛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好吧,那我回去拿一下換洗衣物。」他還是抵擋不了她那無助的眼神。

  因此,他總共只離開她短短的五分鐘而已。

第4章(2)

  一回到張珈尹房間的盛泛,立即走向浴室。

  「那我去洗澡了。」盛泛快步走進浴室,一方面想藉冷水澆熄他體內奔騰的慾火與渴望,另一方面則不想讓張珈尹瞧見他的內衣褲。

  雖然他外表上的裝扮十分的女性化,可他實際上卻是一個百分之百的男人,所以他的內衣褲當然也是純男性的選擇,沒有任何一點蕾絲與花邊,也沒有任何一點女人的味道。但這會洩漏他的「真實性別」,而他還沒打算那麼快就告訴她他是男的。

  經過他的深思熟慮之後,為了不讓她太過驚訝而影響到保護任務的進行,他只得暫且隱瞞這個秘密。

  若讓她知道他是男的,卻以女人的身份欺騙她,他可以想見她會如何的大發雷霆、勃然大怒,磨刀霍霍、舉刀向他恐怕是必然的。但他現在必須全心全意的應付天一堂的侵襲,哪來的精力去應付她所有宣洩情緒的舉動?因此他決定等到任務結束之後再告訴她真相。

  毋庸置疑的,他會使盡一切手段撫平她的憤怒,讓她心甘情願的履行她說過的話——如果他是男的,她會喜歡他。

  冰冰涼涼的水嘩啦啦的自頂上衝瀉而下,他已摘去了頭上的假髮,恢復他本來的斯文短髮。

  呼……總算排解掉一些燥熱感了,被那女人挑起的陣陣情慾差點將他焚燒成灰。

  或許是他搞錯了,與她共枕的這夜並不是老天爺送給他的大禮,而是對他的一種折磨與酷刑,只怕好不容易才降溫的情慾,一又會再度攀高而到達他無法控制的燃點。

  神啊,救救我吧!別考驗我的自制力,我的自制力禁不起考驗啊!

  盛泛一次又一次的在心中吶喊著。

  但,盛泛的吶喊顯然沒有上達天聽。

  當他將頭髮吹乾,重新戴上假髮,又把衣服穿戴整齊走出浴室時,他看見的是上天給他的殘酷考驗——一個身穿薄紗睡衣的迷人女子在對著他微笑。

  Oh,MyGod!讓我死了吧!

  盛泛發覺全身的血液奔流不息,下腹隱藏的慾望已然沈不住氣,亟欲投奔自由了。

  張珈尹卻絲毫不察他沈潛的痛苦,還一步一步的向他逼近。

  「盛泛,你怎麼連頭髮都吹乾了?本來我還想幫你吹頭髮呢,沒想到你卻不把這個服務的機會留給我。」張珈尹的手很自然的就攏住盛泛的腰,嘴巴則頗有微辭的抱怨盛泛已干的頭髮。

  「我習慣洗完頭就馬上吹乾頭髮,這麼一點小事不需要麻煩到你。」他盡量不把視線放在她頸部以下的部位,但身體卻無可避免的在有意無意間和她做了近距離接觸。

  「哦,原來是這樣,只是你穿這麼多不會太熱嗎?」張珈尹疑惑的打量盛泛一身保守的長袖、長褲睡衣。

  「我怕吹冷氣睡覺會太冷,所以我習慣穿多一點衣服睡覺,以免著涼。」幸好他有準備這類型的睡衣,否則他非穿幫不可。

  因為平時的他睡覺向來是一絲不掛的,畢竟裸睡比較符合健康概念,又能達到完全放鬆的效果。

  「你這一點還真跟我不一樣,我覺得睡覺就是要穿得越輕鬆越好,而開著冷氣、蓋厚棉被睡覺則是我認為最棒的睡眠方式,所以我的睡衣都是這麼輕薄透風的。」她像展示服裝般在原地轉了個圈,輕飄飄的睡衣因而飛揚了起來。

  在薄紗婆娑間,盛泛瞧見了她未著胸衣、僅著一件貼身小褲褲的美麗同體,全身的血液立即衝上他的腦門。

  「呃……睡衣很好看,但要小心著涼。」他困難的潤了潤唇,使盡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目光別了開去。

  「盛泛,我還是覺得你穿得太多了,你看你都流汗了。」張珈尹無比溫柔的幫盛泛拭去額上沁出的細細汗珠。「我把我的睡衣借給你穿吧,好不好?」

  「不用了,我們還是快點上床睡覺,你明天不是還有很多事要忙?」盛泛心慌意亂的急忙拒絕。

  「真的不用?我覺得你的汗好像越流越多耶。」她不明白盛泛拒絕的原因,因為她觸摸到的濕潤跟眼見為憑的汗水在在都顯示出一個事實——她很熱。

  「我說不用就不用,快點上床睡覺了。」慾火攻心之下,他的語氣不免有些急躁與煩悶。

  「好吧。」張珈尹有些受傷的縮回她的手,自動自發地上床躺平,把自己蜷在棉被裡。

  或許她真是太雞婆、太愛管閒事,才會惹盛泛不高興吧?

  盛泛見她不發一語的就上床睡覺,雖然心知肚明是自己說話的語氣傷到她,但為了不再讓她無心的引誘與挑逗有機會摧毀他的理智與自制力,而讓他真的變成一頭色心大起的狼,他還是勉強自己按捺住安慰她的衝動,回頭把燈關了,然後上床睡覺。

  只是,他躺的位置是在離她最遠的角落。

  不過他好懷疑,今晚他真的睡得著嗎?

  可想而知,盛泛當然睡不著。

  雖然他已經盡可能的讓自己置身在一個比較安全的位置,一個離她最遠的角落,幾乎已與床緣貼齊。若一個不小心,輕而易舉的就會在翻身之際,和地板來個完全無空隙的擁抱。

  雖然他不會去接近張珈尹,並不代表她也不會去接近他。

  睡相超差的張珈尹睡著後,不但把整床棉被都捲走,還越睡越靠近盛泛。最後她甚至像八爪章魚似的把他當成洋娃娃一般的緊緊纏住,讓他動彈不得;因為他若輕舉妄動,絕對會連人帶被的一起摔到地板上,而他就是那墊被,被壓在最下面的那一層。

  當墊被是不要緊,他最怕的是吵醒她。

  累了一天,體貼的他當然希望讓她好好睡個覺,不要破壞了她的美夢。

  瞧她唇畔浮現的那朵笑花,是那樣的甜蜜與開心,不知是夢到什麼快樂的事?

  只是她睡得舒服不代表他也睡得舒服,漫漫長夜,他根本是張眼到天明。

  沒有燈光的房間,他雖然看不見緊擁著自己的她,卻可以清晰的感受到她豐滿的胸部擠壓著他的胸膛,那柔柔的觸感、熱熱的體溫、香香的氣息,讓他全身堅硬如鐵,更是動也不敢動,宛若一個木乃伊似的,保持同樣的姿勢撐到天亮,熬到了她清醒的時刻。

  好痛苦喔!身體都麻掉了。

  一陣陣的筋骨酸痛像在嘲弄他,為什麼他要如此君子?竟可以擁著一個身材曼妙、體態撩人、衣著清涼而且是他喜歡的女人一整夜,卻沒有一絲一毫輕薄的舉動。這種情操簡直就跟柳下惠有得比,想起來,他都不免要佩服自己,但這有什麼好佩服的?太過壓抑慾望是對身體有害的。

  他現在一心一意只想趕快解決手上的這件棘手事,好正大光明、隨心所欲的和他喜歡的女人親熱,不必苦苦壓抑忍耐,實在好痛苦喔!

  他的痛苦,張珈尹當然不可能理解,她睡得舒服得很,還做了一個她自認極荒謬的夢。

  夢裡,有她、有盛泛,只是盛泛竟然變成男的,不但是一個英挺俊美的男人,而且還深情款款的對她訴說他的愛意,甚至還親吻她。

  天啊!這個夢是否意味著她慾求不滿,還有同性戀的傾向,才會莫名其妙的做了這麼奇怪的夢呢?

  張珈尹一張開眼,看見的便是盛泛的紅唇,這讓她想起夢中的情景,臉立刻紅得像抹上了胭脂一樣,心也沒來由的怦怦狂跳不已。

  「你醒啦?」盛泛笑笑的直視著她。

  總算熬過這痛苦的一夜了,好不容易。

  「嗯。」她的心依然跳得好急。

  她是怎麼了?快點恢復正常,不過是一場夢而已,而夢與現實往往是相反的,盛泛是女人、不是男人,而她也不是同志。

  「那起床吧。」她酡紅的面頰令他不解,不過他沒心思去探索原因,他只希望她快些離開他的身子。

  畢竟軟玉溫香在抱,卻必須以「莊敬自強、處變不驚」的態度對待,是很不人道的,更何況他已經以此姿勢熬了一夜,就別再考驗他了。

  「好啊!」張珈尹無法減緩自己的心跳,只好把視線挪移至別處,這才發現她是抱著盛泛睡覺的。「對不起,對不起。」張珈尹慌慌張張的想坐起身子,手肘卻冒冒失失的硬是往盛泛的胸膛撞去,然後把他推落床下,自己也順勢跌在他的身上。

  這一摔,她的唇和盛泛的唇就這麼湊巧的貼在一起,而兩人的瞳眸同時錯愕的大睜。

  「對不起,對不起!」張珈尹迅速的彈跳而起,隨後而至的便是一連串的道歉聲。

  不會吧?她和一個女人接吻了!

  夢再也不是夢,是事實,是如假包換的事實!

  她在做什麼啊?

  只是盛泛的胸好平喔,難道是因為這樣,她才穿這麼多睡覺嗎?

  在自己剛做了這麼一件離譜的事,在這麼尷尬的氣氛中,張珈尹好笑的發現她竟然還有空閒想到這麼無聊的事,她的神經或許錯亂了吧!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9-4 11:53:35

第5章(1)

  一個早上的時光,兩個人就在氣氛有點沈默、有點古怪、有點「監介」的情況之下度過了。

  當然,兩個人都曾試圖想開口說些什麼,但卻又心有靈犀的把話全吞了回去。

  起床時發生的偶發事故,始終佔據他們的思緒,一直揮之不去,教他們一看見對方的臉,就會想起那個意外的「吻」,想起兩人唇與唇相接時的那種觸感與味道,然後不約而同的乾笑幾聲,馬上移開視線。

  其實,他們都很清楚的知道,那根本稱不上是一個「吻」,只不過是四片唇瓣相貼罷了,可是他們說服得了自己,卻因無法猜透對方的想法而困窘不安、惶惶終日。

  這一個「吻」對盛泛來說,它是一個驚喜、一個補償,老天終究還是待他不薄,儘管折磨了他一整夜,卻沒有忘記要給他一點甜頭嘗嘗,雖然只有短短的幾秒鐘,雖然沒有任何意義,可是他的身心總算稍稍獲得紓解。

  但當他一瞥見張珈尹若有所思的臉龐時,滿腔的喜悅立即在瞬間化為烏有。

  他搞不懂她在想些什麼,為什麼她看他的眼神會如此複雜?所以他也只好保持緘默。

  那張珈尹到底在想些什麼?

  她在懷疑自己的性傾向,也擔心盛泛不知會怎麼想她。

  從小到大,她一直有著很嚴重的大女人主義,不管學問、運動、才藝,她都要做到最好,不輸給男生,甚至連班長的職位都不願讓給男生而主動爭取,因此她不曾喜歡過什麼男生,因為他們都不如她。

  話雖如此,她依然覺得自己的性傾向是非常正常的。就在前一天,她還覺得碰觸女人、親吻女人是非常噁心的一件事,沒想到只不過一夜的時間,她不但在夢中夢見她親了盛泛,還把夢境搬到現實生活來上演;最離譜的是,她竟然一點兒都不覺得噁心,反而還有些留戀,留戀盛泛那像花瓣一樣柔軟的嘴唇。

  莫非她真的有問題?

  她記得有些同性戀並非是天生,而是後天環境造成的,難道她是因為太喜歡盛泛,才變成同志?

  若真是這樣就完蛋了,因為盛泛似乎十分害怕同性戀的樣子,如果盛泛發現她是同性戀,恐怕她不但不會接受她,而且還會退避三舍、敬而遠之,那她變成同志又有什麼用?

  瞧盛泛那忐忑、擔憂的眼神,或許是在懷疑她是同性戀吧?因此才不敢看她,也不敢跟她說話。

  怎麼辦?她的心好亂。

  袁德宗的事已經夠她煩了,沒想到又殺出這麼一件事來,教她一個頭兩個大。

  「張立委,看到你毫髮無傷,真是令人高興啊!」真是冤家路窄!張珈尹在立法院門口好死不死地碰到其中一個讓她心煩的人,但他是讓她厭惡至極的心煩,而不是像盛泛一樣讓她不知所措的心煩。

  「我福大命大,要殺死我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一件事,很抱歉,讓袁立委失望了。」她皮笑肉不笑的和他虛以委蛇。

  「你這是說哪兒的話?我是真心真意在關心你的安危,你別太多心了。」瞧他老奸巨猾的模樣,分明就是黃鼠狼在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是不是多心,你心知肚明,不必我說得太明白。」張珈尹冷笑道。

  這老傢夥笑裡藏刀的嘴臉,實在讓她想吐。

  「話不可以隨便說,年輕人說話太沖,沖得太快,可是會禍從口出的喔。」袁德宗話中有話,似警告又似在談笑。

  要不是天一堂辦事不力,連一個小丫頭片子都無法收拾,她哪還有命在這邊嚼舌根?還害得他被警方煩了一整夜沒睡好。

  「謝謝你的教誨與提點,我會注意的。」她虛偽的睜著眼說瞎話,末了還備註一句:「不過老人家虧心事也別做太多,小心會有報應。正所謂夜路走多了,也會碰到鬼,更何況天網恢恢、疏而不漏,你說是嗎?」

  「是不是這樣,我們走著瞧好了!」他勾起一抹狡獪的笑,笑裡包藏禍心、不懷好意,臨去之際,還特意回頭撂下幾句話:「凡事要三思而後行,妄想逞英雄,對你是沒好處的,切記!切記!」

  「受教了!」張珈尹表面一副虛心受教的模樣,實際上卻對著他的後腦勺猛扮鬼臉,還很不文雅地伸出她的中指。

  誰理他啊!

  他的好日子不多了,等到僅剩的一小部分證據拿到手,她會選個黃道吉日讓他嘗嘗牢裡免錢飯的滋味,看他還能神氣囂張多久!

  俗語有言:搖擺沒落魄久。她確信這是至理名言。

  「有事嗎?」盛泛在遠處見到張珈尹和一個男人糾纏不清,怕她有麻煩,所以特意走過來問她。

  「還不是袁德宗那老傢夥,想威脅我,門都沒有!」呸!她會怕他不成!

  「原來他就是袁德宗。」他總算明白為何她的動作會如此不敬老尊賢的原因了。「他威脅你什麼?」

  「除了警告我別亂說話、別逞英雄之外,還會有什麼?」他的卑鄙、他的下流,讓張珈尹一想到火氣就直往頭頂冒了上來。

  「看來,他對於你還活著相當不滿喔!」她會活著,根本是袁德宗和天一堂始料未及的,他不氣死才怪。

  「沒關係,有你在身邊保護我,我什麼都不怕!」她的眼中充滿了對盛泛的信賴。

  「那我們走吧!」張珈尹的笑靨宛若雨後的陽光,驅散早上以來的死氣沈沈,教他一顆無所適從的心終於能放下來了。

  「沒問題!」袁德宗的出現也算好事,至少暫時讓張珈尹忘掉她和盛泛之間惱人的事,忘了去想自己是不是同性戀的煩人問題。

  一離開立法院,袁德宗坐上黑色的凱迪拉克汽車,立刻撥電話到天一堂堂口。

  「喂,阿龍嗎?我是袁德宗。」他找的人是天一堂的當家陳中龍。

  「袁老大,有何好關照?」陳中龍一口流利的閩南語,說話口吻江湖味十足。

  「阿龍,你是養了一群酒囊飯袋嗎?竟然連一個女人都擺不平,我看你們天一堂乾脆收山,別混了。」他奚落地道。

  「老大,失禮啦!關於這件事,我已經好好教訓過他們了,下次不會再失敗,你放心!」陳中龍拍胸脯保證。

  對於這次行動失敗的原因,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阿清製造的炸彈,威力一向驚人,可是這次竟然沒有發生作用,甚至連一隻小螞蟻都沒有炸死,這事未免太玄了!

  其中必有蹊蹺,他非調查清楚不可,否則沒炸死人事小,丟了他們天一堂的臉……事大。

  「這話是你說的,要是再失敗,後果你是知道的,別怪我事先沒提醒你。」袁德宗漾起一抹冷笑,語意雖輕描淡寫卻有濃濃的警告意味。「大家同坐一條船,一旦她把我們的事抖出來,絕對是大家一起死,倒黴的不會只有我而已。」

  「我很清楚事情的嚴重性,你放心的把事情交給我,我會處理得很漂亮,不會給你添麻煩的。」陳中龍討好的說。

  要不是還想多撈點油水好照顧一幫兄弟,他哪需要聽袁德宗在這邊放狗屁,真他媽的@#$%……

  「阿龍,看你的了!我希望很快能收到她的訃文,可以嗎?」那女人非死不可,凡是想與他作對的,下場就只有一個,別怪他無情!

  「沒問題,我不會讓她有機會擋我們財路的。」陳中龍低沈的嗓音象徵著風雨欲來。

  凡是天一堂想殺的人,沒有殺不掉的。

  張珈尹,你的命,天一堂要定了!

  坐在車中的張珈尹突然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不禁打了個哆嗦。

  怎麼搞的?她的身子怎麼突然發起冷來?

  「會冷嗎?要不要我把冷氣關小一點?」盛泛關切地問。

  「沒關係,反正快到了。」她指了指已近在咫尺的服務處。

  「那就忍一下吧。」他寵溺的拍拍她的手。

  車內溫度這麼高,她竟然會冷,簡直跟她昨夜怕熱的情況差異太過懸殊了嘛!

  一走進辦公室,盛泛赫然發現有一張新面孔夾雜在一堆辦事人員當中,警戒心驅使他立刻上前揪住她的領子,準備來個大逼供。

  「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他充滿戒備的盯著她看。

  「這句話該我問你吧?你又是誰?在這裡做什麼?」她對於盛泛審視的目光不但不畏懼,反而輕鬆自若的笑問。

  好膽量!盛泛在心中為她的勇氣暗自喝采,殊不知她根本是因為清楚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一點都不害怕。

第5章(2)

  「盛泛,她是自己人,還不快點放開她。」張珈尹好笑的上前去解救那位被當作歹徒的夥伴。

  「自己人!?」盛泛聞言鬆了手,卻仍用懷疑的目光打量著她。

  「你好,我是廖婉容。」廖婉容撫了撫被盛泛扯亂的領口,漾起一抹耐人尋味的笑容對盛泛伸出手。

  「你好,我是盛泛。」他也禮貌性的和她握手致意。

  「婉容是我的幕僚兼文膽,也是這次擅作主張和我姨媽狼狽為奸請你來保護我的始作俑者。」張珈尹在旁邊適時地做了介紹,好讓盛泛對她有更進一步的瞭解,順便消除不需要的懷疑。

  「珈尹,你這話根本是過河拆橋嘛!你想想,要不是我和你姨媽大刀闊斧地做了這麼一個英明又睿智的決定,你的小命可能在昨天就報銷了,哪還有機會讓你在這邊說一堆忘恩負義的話來?」廖婉容從容不迫的對張珈尹的話做了些許的修正,以正視聽。

  昨天的精采大事,邱鎂娟已為廖婉容做了非常詳盡且毫無遺漏的前情提要,以至於她本人雖然不在現場,卻有身歷其境的真實感受。

  「婉容說得對,你昨天還恨不得把盛泛趕回去呢!追根究柢,我們做你的救命恩人是當之無愧的。」彷彿是在呼應廖婉容的說辭,邱鎂娟也當仁不讓的跳出來邀功。

  「姨媽,你幹嘛也跟著婉容瞎攪和啊?」張珈尹沒好氣地道。

  現在又不是論功行賞的時候,幹嘛人人都迫不及待的跳出來,好像這辦公室的每一個人都對於挽救她的生命有莫大的功勳似的。

  「你這孩子真是沒大沒小的,我是在跟你陳述一件事實,你竟敢說姨媽在瞎攪和?」邱鎂娟佯裝不悅,鼓起腮幫子瞪她。

  「本來就是嘛!拯救我這條小命的人是盛泛,關你們什麼事啊?」她轉過身子,懶得理她們的自以為是。

  「你……」廖婉容、邱鎂娟異口同聲想大開「罵戒」,好好訓斥她的不知感恩,卻被盛泛搶白了去。

  「珈尹,她們說得也沒錯,就因為她們的知人善任,我才能和大家認識啊。所以嚴格說起來,最幸運的人應該是我才對。」盛泛低啞有磁性的嗓音迅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去。

  她們唇槍舌劍的模樣還真像他跟谷�經常上演的戲碼,有趣又好玩。只可惜現在並不是看好戲的時候,因此他只得責無旁貸的跳出來擔任雷盈每次被迫扮演的角色。

  「盛泛真是會說話。」盛泛的風度實在讓邱鎂娟折服。

  「盛泛,我會被你氣死!」張珈尹真不知該怎麼說她才好,幹嘛跑出來當爛好人啊!

  「珈尹,學學人家的謙虛。」廖婉容乘機再補一句。

  「婉容,你少囉唆,交代你辦的事辦好了沒?」此仇不報待何時?張珈尹使出最厲害的一招,也是她的撒手◆——工作!因為不管怎麼說,她總是婉容的老闆,老闆有命,屬下只得從命。

  「老大,當然辦好了,要不然我哪敢回來見你啊!」她的確對這招沒轍。

  「那還不快點拿出來,我等的就是這一刻。」她平攤手掌,要廖婉容交出她期待許久的秘密武器。

  呵呵呵……有了它,袁德宗的「死期」就不遠了,她好像已經看到勝利女神在對她招手了。

  哈哈哈……除了狂笑,還是狂笑。張珈尹覺得自己都快暗笑到得內傷了。

  廖婉容隨即從公事包裡掏出一疊紙交給她。

  張珈尹興奮得雙手微顫,喜孜孜的翻看著一頁又一頁的內容。

  她雀躍的神情宛若中了大獎般,黑瞳閃閃發亮。

  「你在看什麼,這麼開心?」盛泛好奇地問。

  「盛泛,你知道嗎?我一直在等的就是這個。」張珈尹喜不自勝地把東西拿給盛泛看。

  原來是袁德宗和天一堂合作開立的「天一工程公司」的合約影本。

  「怎麼弄到的?」盛泛訝異不已,因為這樣的東西要拿到手絕對是非常困難的事。

  「你問婉容,她本領高強。」她把這一切都歸功於她最得力的軍師,外號女諸葛的廖婉容。

  「當然是有神秘人相助囉!而且那個人又很湊巧的是我們張大立委超死忠的支持者之一。」她有著置身事外的冷然,這時反倒一點都不居功。

  「敢冒這麼大的危險,那個人恐怕不但得是珈尹超死忠的支持者,還得要有超強的勇氣,而他的勇氣想必是閣下你給他的吧?」這位留著男生頭的清秀小女生讓盛泛另眼相看,她的能力、她的口才、她的冷靜、她的沈著恐怕都要比珈尹更適合在黑暗的政治圈中打滾。

  「勇者無懼,他的勇氣是他與生俱來,不是任何人給得起的。」廖婉容不矜不驕的淺淺一笑。

  「或許是吧。」將來她的成就絕對是非凡的,他可以預期,但……盛泛沈吟了下,問道:「那個人的安全沒問題吧?他把那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你,天一堂不會放過他的。」

  「我和他接洽時,我本來希望他可以跟我一起回來,一方面當然是考量他的安全問題,一方面也希望他可以在檢調單位展開調查的時候出來作證。不過他就是不肯,他說他會找個地方躲起來,因為他很堅持,所以我也不好勉強他。」他那個人還真是牛脾氣,怎麼勸都不聽,害她為他的安危擔心得要命。

  「如果是這樣,那只能祝他好運了。」盛泛神色凝重的說。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袁德宗他們還不知道有這個人的存在,他們只知道我們透過秘密管道拿到他們勾結A錢的證據,所以將矛頭直指我們,還沒有懷疑到他。」張珈尹補充道。

  這得歸功於廖婉容做事謹慎、低調的結果。

  「但遲早他們還是會知道的。天一堂能在道上混那麼久,還是北部第一大幫,當然有他們不可小覷的能耐與實力。」盛泛依然眉頭深鎖。

  雖然那個證人的安危不關他的事,他需盡全力保護的人就只有珈尹一個,但他既然喜歡上她,理所當然的,多少都該為心愛的人分憂解勞一下,只有違背他們終極保鏢的原則,管點閒事了。

  「那些壞蛋已經喪盡天良了,不會善罷甘休的。」邱鎂娟一想到那些壞蛋昨天竟然想炸死她們,頭就痛了起來。

  「我看我們趕快召開記者會,然後把這些重要資料送交檢調單位,早日將那些混蛋繩之以法,對那個人、對我們來說都會比較好。一旦他們被起訴,自顧不暇之餘,應該會比較沒空閒對付那個人。」張珈尹對那個支持者是既感恩又抱歉,但為了公理正義、為了讓更多的升斗小民有生存的空間,不為黑心肝的立委跟黑社會所剝削,在無計可施之下,她也只能提出這個下下策,只盼多少能幫到他。

  日後有機會的話,她一定要當面向那個在大家口中沒有名字、只用「那個人」稱呼的無名氏人士表達她最誠摯的謝意。

  「就這麼辦吧。」盛泛亦表贊成之意。

  「盛泛,你也說好,那此事就全權交給婉容你去辦了。」事態緊急,原本輕鬆快樂的氣氛頓時轉為嚴肅沈鬱。

  「OK,沒問題!我馬上把資料整理一下,明天發新聞稿給各大媒體,邀請他們在明天下午二點到這裡來開臨時記者會。」廖婉容猛一彈指,給了張珈尹一個信心十足的笑容。

  「我也來幫忙。」邱鎂娟朗聲附和。

  「好,大家一起來努力吧。」屬下這麼有幹勁,老闆也不能輸人,張珈尹亦氣勢淩人的雙手一拍為大家加油。

  就在這一聲指令下,瞬間,共處同一空間中的每一個人都動了起來、忙碌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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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1-9-4 11:54:31

第6章(1)

  一個頭髮梳得油亮的年輕人急急忙忙衝進天一堂堂口,神情十分緊張,一臉事情大條的模樣。

  「龍哥,事情不好了……事情不好了……」由於跑得太急,他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什麼事情不好了,大呼小叫、慌慌張張的幹什麼?」陳中龍的清夢無故被打斷,讓他非常不爽的怒瞪來者。

  「龍哥……龍哥……剛才阿俊打電話來說……說……」他還在喘,所以話怎麼說也說不完整。

  「說什麼?一句話說得坑坑疤疤的,你口吃啊?」陳中龍不耐地斥責他。

  他深吸了口氣,努力平復自己過於急促的呼吸,免得誤了大事,被龍哥罵得更慘。「龍哥,阿俊打電話來說,張珈尹那邊明天要召開記者會。」

  「記者會!?」陳中龍挑高濃黑不羈的眉毛。「什麼目的?」

  「不知道,不過一定是衝著我們來的。」他非常肯定的做了推測。

  「多事!誰要你發表意見的?」陳中龍橫了他一眼,手一揮,「還不打電話叫那邊的人盯緊一點,杵在這裡做什麼?有進一步的消息再來報告。」

  「是!龍哥,我馬上就去。」老大的命令讓他不敢有所耽擱,火速的又衝了出去。

  那人走了之後,陳中龍一個人坐在他舒服的電動按摩椅上,一邊享受著舒服的按摩一邊忖度。

  那個不知好歹的女人竟想先下手為強,她以為他拿她沒辦法嗎?好,既然她這麼想死,他會如她所願的早點送她上路,成全她的希望,也算功德一件。

  「阿榮!阿榮!」陳中龍大聲朝外頭喚人。

  「什麼事?龍哥。」那個叫阿榮的人聽到老大在叫喚,忙不叠地快步走了進來。

  「叫一組人去宰了張珈尹,不管用什麼方法,我要她見不到明天的太陽。」陳中龍的眼神殺氣騰騰,有種嗜血的冷酷與殘暴。

  「現在嗎?」阿榮再次確認。

  「廢話!快去辦!」

  「是!龍哥!」

  「盛泛,明天不知道會怎麼樣?會一切順利嗎?」張珈尹在回家的路上,突然間眼皮跳個不停,不由得有些不安。

  眼皮跳得這麼急,莫非有什麼可怕的事情要發生了?

  「沒問題的!」盛泛鼓勵的拍拍她放在膝上的手。

  「但願如此。」不安的感覺始終揮之不去,她的眉頭仍擰得死緊。

  「別擔心,一切有我。」盛泛柔柔地對她笑了笑。

  「嗯。」盛泛的笑容像有安定人心的效果,張珈尹不再那麼忐忑不安,只是看到盛泛嬌艷欲滴的紅唇,又將她暫時忘掉的事重新喚回她的腦袋。

  她艱澀的吞嚥一口口水,兩隻眼睛卻怎麼也離不開盛泛燦爛溫柔的笑靨。

  哎呀!她在想什麼?竟然滿腦子齷齪下流的思想。

  她一定要牢牢記住——她不是同性戀,她喜歡的是男人、不是女人,所以她是不可能喜歡盛泛的。

  「我臉上有什麼嗎?怎麼一直看著我?」盛泛感受到她一瞬也不瞬的目光,疑惑地觸摸一下自己的臉。

  「沒有、沒有。」張珈尹心虛的連忙搖頭否認,但紅暈卻宛若大火迅速地在她的面容上蔓延、焚燒。

  「是嗎?」她的臉怎麼那麼紅?

  不過並沒有時間讓盛泛細究張珈尹的古里古怪,因為行駛在他們後頭的一部藍色自用車忽然追撞了上來。

  「怎麼回事啊?」強大的撞擊力迫使張珈尹整個身子直往前擠,差點撞上擋風玻璃。

  「不曉得。」盛泛用斜眼瞟了一下後視鏡,猛然發覺那部車子顯然是衝著他們來的。

  路這麼寬,周圍又沒什麼車子,再加上兩部車都有開燈,照理來說,不應該會有追撞的情形發生才是。

  由此推斷,那部車根本是故意撞他們的,而非意外,否則那部車子不會緊緊貼在他們車子後頭,不保持安全距離。

  好,既然衝著他們來,他們也不能當個弱者任人宰割,跟他們拼啦!

  「抓緊啊!我要讓你享受一下何謂『飛車』的快感。」盛泛把油門踩到底,立刻和他們拉開了距離。

  但對方也不是省油的燈,不一會兒已追上盛泛他們,以微小的差距緊跟在後。

  「盛泛,他們是誰啊,幹嘛追著我們跑?」哇塞!太刺激了!這感覺就好像在坐雲霄飛車一樣,忽左忽右的,晃得她頭昏。

  「來跟我們賽車的。」他低笑一聲,又是一個轉彎。

  他轉彎,後頭的車也跟著轉彎,沒有一丁點要放過他們的意思。

  「嘖嘖嘖,這麼黏人,我可不喜歡。」他把速度飆得更快、更猛,力求擺脫他們的緊迫盯人。

  「哇——」速度快得讓車窗外的景物都模糊成一片,點點燈光也變成了一條線,張珈尹忍不住扯開喉嚨尖叫。

  「快追!快追!別讓他們跑了!」藍色自用車裡的人正是陳中龍派來殺張珈尹的,他們眼看盛泛和張珈尹的車越開越快,不由得氣急敗壞的猛催促開車的人開快一點。

  「想追上我,沒那麼容易。」盛泛冷眼看了眼後視鏡裡的車,方向盤左轉右轉的,彷彿他現在並不是在開車,而是在玩電腦遊戲中的賽車一般怡然自若。

  「哇——」張珈尹還是只能驚聲尖叫,她的心臟幾乎要從喉嚨裡跳出來了。

  盛泛是怎麼開車的?竟然能在光線不明的路上行進得如此順暢,全然不受影響。

  「干!給我開快一點,讓他們跑了,回去看龍哥怎麼修理你!」追不上張珈尹他們的車,陳中龍的手下火氣大得不得了,猛在駕駛者耳邊大吼大叫。

  但盛泛的開車技術終究勝他們一籌,經過一番長距離的追逐,他終於成功的甩掉了陳中龍的手下,還讓他們的車閃避不及,迎頭撞上停在路旁的一大排廢棄車輛,被迫宣告熄火。

  「天哪!」張珈尹回過頭看到那些被撞得亂七八糟、歪七扭八、一堆儼如廢鐵的車,不由自主地高呼嚷道。

  他們現在是在拍動作片嗎?這個畫面應該只會出現在電影裡頭,怎會發生在現實生活中,還發生在她身上?

  「好啦!這下他們是絕對追不上我們的,總算可以慢慢享受開車的樂趣了。」盛泛滿意的看著他的傑作,嘴邊的笑意是越擴越大。

  「這種經驗再多幾次,我的心臟遲早會因為跳動過於劇烈而從此休息、不再活動。」張珈尹不斷撫摸自己的心臟,但一陣噁心的感覺忽地湧上,讓她連忙掩住自己的嘴巴。「嘔……」

  「怎麼啦?想吐嗎?要不要我把車停下來讓你休息一下?」盛泛關切地問道。

  「不用了,胃空空的,根本吐不出東西來,更何況快到家了,我忍一下就好了。」她一直忙於明天召開記者會的事情,忙碌得幾乎沒吃什麼東西,所以她現在雖然覺得胃很不舒服想吐,但也是頻頻乾嘔而已,完全吐不出任何東西來。

  「好吧,那你再稍微忍耐一下,如果真的不舒服,就告訴我,好不好?」她蒼白的容顏讓她少了平日的強悍,多了一份楚楚可憐的韻致,讓盛泛心疼不已。

  「好。」這時,她也只能虛軟地點頭說好,然後祈求快些到家。

  過了不久,家是到了,只是車子一停穩,盛泛就嗅到一股危險的氣息,全身上下每一個毛細孔都戒備起來,於是他立即把車燈關掉,讓車子沐浴在夜色裡。

  「總算到家,我快累死了!」剛才那一場汽車追逐戰就好像與人打了一場仗似的,為了躲避他們的追逐,不得不多繞好多遠路,張珈尹簡直累趴了,直想快點下車,好讓自己可以舒舒服服的躺在大床上好好休息。

  「等一下。」盛泛叫住她。

  「幹什麼?」張珈尹張著一雙疲累的睡眼不解地望向盛泛。

  到了家不進屋,留在車裡幹什麼?今天她可沒那個精神與體力待在外頭跟她聊天。

  盛泛偎近她的身邊,在她耳旁低聲說道:「有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我們,我看來者不善,應該是剛才那一批人的同黨,所以請你暫時不要輕舉妄動,等我弄清楚他們的位置再說。」

  「我昨晚就跟你說過有人在盯著我看,可是你偏說我看錯了,現在你相信我沒有騙你了吧!一定是昨晚那些人。」她雖然輕聲細語,但態度卻理直氣壯得很。

  「是!大小姐,昨晚是我眼睛花了,沒看清楚,在這裡跟你說聲對不起,不過可不可以麻煩你坐低一點,盡量不要讓他們看見你。」對於她還有心思翻昨晚的舊帳,他不禁莞爾。

  「遵命!」張珈尹倒也配合,立刻滑下身子。

  「很好!」他亦跟著滑下座椅,接著從皮靴裡掏出一把銀色的迷你手槍,大小跟一個打火機差不多。

第6章(2)

  「你有槍耶,哇,樣子好炫,好有未來感喔!」她睜圓黑亮的瞳眸,新奇地看著盛泛手上的槍。

  「現在不是稱讚它的時候。」盛泛笑意深深的提醒她。「待會兒我會出去轉移他們的注意力,一旦他們把目標對準我,你就乘機跑進屋裡去,好嗎?」

  「不要!」張珈尹一顆頭搖得猶如博浪鼓。「這樣太危險了,不如我們一直待在車裡,我用手機打電話叫警察來。」

  「與其等待,倒不如主動出擊。依我看來,他們是不可能給我們那麼多時間等警察來的,再拖下去,我們一旦成了甕中之鱉,就只有坐以待斃的份而已。」看這情形,那些人並沒有在他們一停穩車就蜂擁而上、群起攻之,主要是因為那些人並不清楚他們的虛實。畢竟方纔那些人的夥伴才剛領教過他們開車的本事,在彼此的交換情報中,當然會提到這一點,而這多少也讓那些人有些畏懼、忌憚,不敢貿然行動。

  可是時間一久,他們人單勢孤的實情就會洩漏,到時若在這小小的車裡,那些衝著他們來的傢夥拿著槍從四面八方包圍他們、指著他們的頭,即使他想要伸展拳腳功夫制伏那些人,也只是天方夜譚般的奢望,唯一的選擇恐怕就只有兩眼一閉投胎去了。

  「可是我好怕你會有危險。」張珈尹擔憂之情溢於言表。

  「別怕!你忘了我是幹哪一行的?我是你的保鏢,要是沒有一點小小的本事敢收你的錢嗎?放心,我一定會保護你的安全,你只要照我的吩咐做就好了,其他的事交給我,OK?」他給她一個自信又從容的表情。

  「好吧,不過你一定要小心喔!絕對、絕對不可以受傷回來,答應我。」她緊抓住盛泛的手再三交代。

  「我答應你!」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後,輕輕地將車門打開,以一個俐落的前滾翻滾了出去。

  「小心!」張珈尹最後不忘再叮嚀一句。

  這些傢夥也太不會藏匿自己了,呼吸聲跟扣扳機的聲音這麼大,還夾雜著細碎的交談聲,擺明就是要告訴敵人他們在哪裡。

  盛泛帶著冷笑,伏低身子,慢慢朝他們的方向爬過去。

  不過還懂得利用附近的草叢跟樹木埋伏,還不算太笨,只要他和珈尹一個不小心過於大意,開了車門大搖大擺地想走進屋去,就會在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情況下,莫名其妙的成了他們槍下的亡魂,一命嗚呼哀哉。

  只可惜他們想狙擊的對象也不是等閒之輩,若這麼容易就被他們做掉,哪有資格成為終極保鏢的一員?

  看來這次天一堂派出的人馬不少,要一一制伏恐怕要花費很多時間跟力氣,好!就讓他們瞧瞧他的身手吧。

  他決定先制伏比較靠近他的那兩個人,於是他用左手勒住其中一個人的喉嚨,再用右手的槍痛擊另一個人的腦袋,就這樣,他輕輕鬆鬆就擺平了兩個人。

  接著,他的目標對準藏在相反方向的草叢裡的另外兩個人,一個過肩摔、一個擒拿手,又有兩個人躺平了。

  好!解決四個人了!人數越來越少,這表示他越來越能夠早點進屋休息,不需要再跟他們在這邊耗下去。

  其他的人藏在哪兒?

  盛泛感覺自己現在不但不是獵物,反而形勢在剎那間顛倒過來,他變成了狩獵的獵人,而那些人則變成獵物。

  遊戲越來越好玩了,他們到底在哪裡啊?

  盛泛興味盎然的尋找他的獵物,一時不察被藏匿在樹幹上的人發現。

  那個人立刻高聲嚷道:「有人!捉住她,別讓她跑了!」該死!是哪個不知好歹的傢夥竟然壞了他的興致?

  好!他不會饒他的。

  他先閃過一個人的攻擊,接著用手肘往另一個人的肚子撞去,那個人悶哼一聲就軟在地上了。

  「沒用的東西!讓我來!」藏在樹幹上的那個人看見樹下的兄弟紛紛被撂倒,憤然的拿槍掃射,只可惜沒半發子彈射中盛泛。

  「槍法這麼差,怎麼出來混啊?」盛泛嗤笑道。

  「你是哪條道上的?」這個女人怎麼這麼厲害?她是誰啊?

  以前從沒見過她這號人物,她到底是從哪裡冒出來的?跟張珈尹又是什麼關係呢?樹上的那個人佩服不已地暗忖。

  他阿民好歹也可以算是天一堂中數一數二的神槍手,沒想到竟連半發都沒擊中她,這是從來不曾發生過的事,她實在厲害。

  不過現在可不是佩服的時候,今天沒宰了張珈尹,回去就難對老大交代,所以不管那個女人有多厲害,他都要解決掉她這個程咬金才行。

  他跳下樹來,與盛泛面對面,但盛泛的槍快過他一步,搶先頂著他的太陽穴。

  「你想怎麼樣?」阿民雖然有些畏懼,但還是力持平穩的問盛泛。

  「這句話應該由我來問你吧,你們想怎麼樣?」盛泛輕勾嘴角,眼瞳裡閃動著濃濃興味。

  「當然是宰了張珈尹,誰教她要壞了我們的好事。」

  「你回去告訴你們龍哥,說張珈尹的性命是由我們終極保鏢在保管,請他還是快點收拾細軟跑路要緊,不要再自找麻煩。」盛泛拿過阿民手上的槍之後,指著他太陽穴的槍也慢慢放下來。

  「你是終極保鏢?」阿民驚愕不已。

  「沒錯!」盛泛輕點了下頭。「既然知道我的身份,你們是不是可以滾了呢?我很累,實在不想再和你們繼續攪和下去。」

  「你要放我們走?」阿民不敢置信他們會這麼走運。

  「沒錯!快點叫你們兄弟起床,躺在這裡睡覺可是會著涼的。」盛泛優雅地旋過身子,慢慢地往屋子方向走去。

  可是有一個不知死活的傢夥好像還嘗不夠苦頭似的,竟然在轉醒之後,還妄想從後邊偷襲盛泛,意圖勒住他的脖子制伏他。

  結果是可想而知的,只聽到一聲極其慘烈的哀號聲,在靜謐的夜裡迴盪不止。

  張珈尹在盛泛離開車子之後,一顆芳心宛如千斤鎚在撞擊一般,跳動得既猛又急。

  她屏氣凝神的觀察盛泛的行動,卻也沒忘記她的吩咐,在他們把注意力轉移到盛泛身上之後,她立刻衝進屋去,一刻也不敢耽擱。

  只是在聽到幾聲槍響之後,她嚇得魂飛魄散,就怕盛泛有個萬一。

  她絕對不能有事,絕對不能!

  這時,張珈尹才赫然發現盛泛的存在對她竟是如此的重要,她好怕會失去她。

  她認了,只要盛泛平安無事,就算她真的因為盛泛變成同性戀,她也不在乎了,只要盛泛沒事。

  張珈尹偷偷把窗戶打開一小縫,想看看外面的情形,只可惜外頭一片漆黑,加上盛泛和他們離她太過遙遠,害她什麼也看不清楚。

  到底情況如何?她真想知道。

  盛泛是否會安然無事呢?

  張珈尹坐立難安的在家裡踱來踱去,終於在地板快被她踩出一條路來時,她決定聽從心底真實的聲音——出去看看。

  「啊——」這一聲慘叫來自……

  她不再躊躇,立即開門衝出去,只是這次的尖叫聲是發自她的喉嚨。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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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9-4 11:55:18

第7章(1)

  張珈尹不敢相信她的眼睛。

  尖叫恐怕是她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珈尹,你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是不是天一堂的人闖進屋子裡頭去了,所以你才跑出來?」盛泛被她的尖叫聲嚇得悚然心驚,焦急地連忙追問。

  「你……你……」眼前的異象讓張珈尹的腦袋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

  天啊!怎麼會有這種事呢?像

  一定是她眼花看錯了!對!一定是這樣沒錯。

  「怎麼了?快告訴我。」對於她的瞠目結舌,盛泛根本不明所以。

  她看他的模樣怎麼好像看到怪物一樣,莫非後面有人?盛泛飛快地轉過身去,但他的背後什麼也沒有啊……奇怪了!

  「你……你的頭髮……你的頭髮……不見了!」張珈尹費了好大的勁,才勉強從驚愕中振作起來,期期艾艾的表達出她想要傳達的意思。

  「我的頭髮?」盛泛很自然地就伸手去摸自己的頭髮,但……不見了……它真的不見了!

  怎麼會呢?他不是一向將它固定得很牢,怎會不見了?

  啊!難道是剛才那個勒他脖子的混蛋傢夥搞的鬼?

  盛泛沈吟了下,終於確定是誰搞的鬼了。

  八九不離十,絕對是他,一定是他,沒有別人了,也不可能會有別人。

  記得那時他將那個人往地上摔的時候,那個混蛋傢夥的確曾經拉扯過他的頭髮,只是因為那個人拉扯的是假髮,所以自己才沒感覺到痛,沒想到那混蛋竟然把他整頂假髮都扯了下來。

  哎呀!他怎麼會如此粗心大意。頭髮掉了,卻渾然不知,他到底在倉皇些什麼啊?

  對了!那時候他因為怕她一個人會有危險,所以在將那些不知死活的傢夥全解決完畢之後,他匆匆的就往屋子裡跑,哪知會離譜到連出了這麼大的紕漏都毫無所覺。

  這下偽裝被識破,他該怎麼收場才好啊?

  「哈哈……哈哈……」盛泛試圖以乾笑矇混過去。

  但張珈尹才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他,一旦混亂的思緒沈澱釐清之後,她一向精明睿智的腦袋瓜子便迅速的恢復原有的靈光,因此投向他的目光銳利得幾乎可以殺人。

  「可以請你告訴我,你的頭髮為何會突然間不見了這麼一大截嗎?」她還真是夠白癡的了,他不過是戴了頂女生的長假髮,不過模樣長得秀氣嬌柔些,不過氣質溫婉可人些,她就笨笨的相信他外表的偽裝,卻完全忽略了他頸部的喉結,還有她早上誤碰的胸部,其實那平坦得此一般似飛機場身材的女人還要平坦……

  仔細看來,脫去長髮的他儘管秀氣纖細一如女子,但實則是有著男人的味道與魅力,比作女人打扮的他更讓她……怦然心動。

  她神經病啊,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簡直是頭殼壞掉了!

  張珈尹忍不住在心中怒斥自己的莫名其妙。

  「哈哈……哈哈哈……我戴的假髮太不乖了,一不留神,它就頑皮地偷跑出去玩,哈哈……你看它有多麼的不聽話。」盛泛尷尬的胡說八道一通,希望輕鬆的言語能稍稍消除她的怒火,因為她看起來好像很生氣。

  「把嘻皮笑臉給我收起來,認真回答我的問題!」張珈尹兩道眉毛不斷往中間集合,臉色臭得可以。

  「是!」他也只好乖乖聽話。

  「你說、你說,你為什麼要欺騙我?為什麼要假扮女人來欺騙我?」欺騙她到底有什麼好處?還害得她以為自己愛上了他這個「女人」而煩惱不已。

  她恨死他了!

  「珈尹,你聽我解釋,事情並不是像你想得那樣。」這個情況他早預料到了,只是沒想到這麼快就爆發,謊話果然是不能持久的。

  「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張珈尹越想越火大、越想越無法平心靜氣地聽他解釋。「要不是今天你的假髮掉了,你還想欺瞞我多久?你是不是覺得騙到了我,把大家唬得一愣一愣的很得意?你說,是不是這樣?」

  「你不要這麼激動,行嗎?」他握住她抖動的肩膀,竭盡所能地要她冷靜下來。「你為什麼每次說話都要這麼沖,都要這麼固執己見?你為什麼就不能好好的聽我把事情解釋清楚呢?」

  「好,你說,我看你能掰出什麼可笑的藉口來!」她一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怒焰高張的瞪視著他。

  「首先,我要在這裡嚴正聲名一點,我男扮女裝並不是為了要欺騙你,更不是為了要唬弄其他的人。」盛泛目光坦然的看進她燃著兩簇火苗的大眼。

  「那你是為了什麼?好玩,還是你的興趣?」張珈尹硬是推開他握住她肩頭的手,冷笑地問。

  「可以這麼說。」他直言不諱。

  「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會兒她又弄不明白他話中的涵義了。

  「就是你說的那樣啊,我男扮女裝一方面是為了工作方便,一方面也是因為我喜歡穿女裝的關係。」

  「什麼!?你說什麼?最後那一句可以麻煩你再說一遍嗎?」天啊!張珈尹簡直不敢相信她耳朵所聽到的,尤其是末尾那一句,宛若回音般不斷地在她耳邊震盪,震得她一臉木然,這比她發現他是男的還要讓她震驚。

  奇怪!她的心為什麼會隱隱抽痛呢?

  「有什麼不對嗎?」盛泛茫然的注視著她。

  她幹嘛呆若木雞?他有說錯什麼嗎?

  「有什麼不對?你還敢問我有什麼不對?」她音調激昂的質問他。「你剛才不是說了你喜歡穿女裝,你還敢問我有什麼不對?當然不對了,你是男的耶,你怎麼可以喜歡穿女裝?除非你是同性戀、人妖或是紅頂藝人,要不然堂堂一個大男人怎麼可能會平白無故的喜歡穿女人的衣服,根本就說不通嘛!」張珈尹覺得眼睛酸澀,似乎有股想哭的衝動,他怎麼可以是同性戀、人妖或是紅頂藝人嘛!她不想、她不要!

  「我可以對天發誓我不是同性戀、不是人妖、更不是紅頂藝人,若要勉強說,我覺得我自己比較接近於日本的視覺系藝人,所以我還是喜歡女人的,別擔心!」她激烈的反應讓他啞然失笑。

  他喜歡穿女裝的事,所引發的關注似乎還比他一直欺騙她是女兒身的事多,看來他並不是一廂情願,他要她成為自己情感的停泊港或許沒有想像中困難,「粉」有希望喔!

  「你少胡說,我幹嘛擔心啊?管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那全都是你的事,不關我的事,你別扯上我!」兩抹嫣紅迅速燒上張珈尹的面頰,使得她連忙心虛的否認。

  「要是不關你的事,你幹嘛那麼在意我喜歡穿女裝的事,你幹嘛那麼關心我是不是同性戀、人妖或是紅頂藝人?

  我不過是你的保鏢,我只需盡到保護你安全的重責大任,至於其他的事,譬如說我高興穿男裝或女裝、我喜歡男人或女人,應該不在你的管轄甚至可以干預的範圍內吧!張大立委,你認為我說得對嗎?」她臉上的羞赧讓盛泛逮著機會揶揄她,他要逼出她的真心話,他要她坦白招認她對他有和他相同的情愫與感覺。

第7章(2)

  「你好過分喔,翻臉跟翻書一樣快!」盛泛講的話雖然是事實,卻把兩人關係撇得一乾二淨,彷彿她和他之間除了僱主跟保鏢的關係外,就什麼都沒有了,這種刻意保持距離的感覺讓她的心宛若被掏空般的難受。

  「我是沒資格管你的私事,可是在昨天那個炸彈事件之後,我還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會有那麼一點不同,至少不僅僅是生硬的主雇關係而已。不過我到現在才恍然大悟,原來這一切都是我自以為是的無聊幻想罷了,等明天事情告一段落之後,我們就什麼瓜葛都不會有了,你可以安心走你的路,我也可以自在過我的橋,我們之間……什麼關係都不會有。」

  「你這個女人為什麼講話這麼反覆無常?明明是你先說我的事跟你沒關係的,現在又來指責我翻臉無情,我到底要怎麼做、要怎麼說,你才會滿意高興呢?」她逐漸泛紅的眼眶讓他心疼,可是她睜眼說瞎話,一點都不坦率,逼得他不得不硬起心腸悻悻然的凶她。

  「我不知道啦,隨便你好了,你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不要問我!」張珈尹轉身想跑回屋子裡,但盛泛哪會這麼容易就放過她,他立刻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她圈進他的懷抱,要她除了他的懷裡之外,哪裡都去不了。

  「想逃?你不把話說清楚就別想走。」她身上飄來的陣陣馨香熏人欲醉,讓他摟著她的手微微又加了幾分力道。

  「放開我,我跟你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他突如其來的舉動,讓張珈尹窘得狂扭身子,想甩開他箝制住她的手。

  殊不知盛泛雖然看來弱不禁風,但力氣卻大得可以,不管她怎麼掙紮、怎麼擺動,都只是徒勞無功、白費力氣罷了,她根本無法撼動他半分,依然只能緊緊地貼在他的胸膛——一個男人的胸膛,動也不能動。

  這時,她才真實的領略到女人和男人真的很不同,儘管他外表的打扮可以很像女人,但骨子裡卻還是百分之百的男人。

  「真的沒有?我不信!」盛泛笑謔道。

  「我說沒有就沒有,你快點放開我啦!」他的輕聲低笑在她耳邊迴盪,炙熱的氣息燙得她耳根子燥熱不已。

  「我不放,我這一輩子都不放!」他把她摟得更緊了。

  「你在胡說些什麼啊?」他說一輩子都不放開她,這意味著什麼?張珈尹不敢做過多的臆測,怕一切都是她自作多情所導致的錯覺。

  「我沒胡說!」盛泛捧住她的臉,直直地看進她美麗靈動的雙眸,對她展開最深情的告白:「珈尹,相信我,我說的一切都是真的。我愛你,所以我想把你一輩子都留在我的懷裡不放開。」盛泛說的話就像一顆威力無窮的炸彈,在瞬間將她的腦袋炸成了一片空白。

  她不知該說些什麼,也說不出什麼,只能傻傻的、怔怔的、愣愣的凝視著眼前的盛泛。

  這不是真的!一定是她在作夢!

  張珈尹感覺現在所發生的事就跟她做的夢一模一樣,但朝著她的唇印上來的吻卻又真實得讓她不得不相信這一切都是真的,並不是她在作夢。

  盛泛攫住她的絳唇,有著久旱逢甘霖一般的渴望,狂肆的在她的唇上輾轉吸吮;他的唇雖然霸道,卻非常柔軟,不斷地挑動著她的舌,逐漸加深,然後探入其中,吸吮她最甜美的蜜津。

  他的吻讓她無處可躲,除了接受還是只能接受,她深深耽溺在那個吻中無法自拔,投入的程度並不亞於他,甚至可說旗鼓相當。

  這繾綣的一吻宛若天長地久,當分開時,兩人都有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身體內所有的氧氣更像是被抽光了一般,讓他們不得不大口呼吸以補充失去的氧氣。

  「現在你願意相信我說的話了嗎?」盛泛眼裡燃燒著的情慾熊熊地向張珈尹燒去,燒得她依然默默無語、不置一詞,只能昏昏沈沈的點著頭。

  「OK,那現在我要做一件自昨晚起我就非常想要做的事。」他邪佞的微勾嘴角,漾出一抹別有所圖、耐人尋味的詭笑。

  「什麼事啊?」她不解他奇異的笑容裡有著什麼樣的企圖。

  「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他一把抱起她,直直的往屋子裡走去。

  最後,只聽到大門砰的一聲,被重重的踢回原位,立即將外面的漆黑與屋內即將上演的高chao好戲隔了開來。

  盛泛抱著她的樣子讓她聯想到新婚之夜。

  張珈尹眼簾半垂,酡紅著臉偷偷地從睫毛縫中端詳他,恰巧與他灼灼燦燦的視線對個正著,觸電的感覺再次擊中她,她輕顫了下,一時心慌意亂,連忙別開眼。

  盛泛癡迷的睨著她靦靦的麗顏,體內逐漸攀升的慾火讓他的腳步踏得更急、更快,不一會兒已來到了她的房間。

  「你想做什麼?」張珈尹緊張得喉嚨發乾,她終於知道他自昨晚起就非常想要做的事是什麼了。

  「你說咧?」他把她壓在身下,低喃的聲音裡是藏不住的濃濃情慾,魅惑的唇猶如芳香濃郁的醇酒,只需淺嘗便會沈醉。

  「我不知道。」盛泛鮮明立體的五官陡地顯現在面前,張珈尹的一顆心早已不聽使喚的猛烈跳動著,連向來柔嫩的唇瓣都乾澀得令她忍不住伸出粉色的丁香舌潤了潤。

  「那由我來告訴你。」他毫不遲疑的低下頭去接手她潤唇的工作。

  他吻住她微啟的紅唇,不同於之前的狂肆霸道,這次的吻溫軟輕柔,彷若在品嚐一道美食般,先是好整以暇的舔舐著她優美的唇型,隨著她的唇緣描繪,一點一滴的誘哄著她,直到她心甘情願的為他張開口,讓他如願入侵進駐她甜美的口中。

  他的舌糾纏著她、撩撥著她、逗弄著她,他的舌領著她舞動,醉人的吻終於奪去她的呼吸與理智,她的雙臂主動攀住他的頸項,與他的身體貼合得更緊。

  他們唇貼著唇、身貼著身、心貼著心,聆聽彼此同樣震耳欲聾的心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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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9-4 11:56:21

第8章(1)

  激情過後,張珈尹將被情慾暈染的燙紅臉頰埋在盛泛的懷裡,宛若一個新嫁娘般的羞答答,不敢擡首看他。

  「怎麼突然變得這麼安靜?這不像你喔。」盛泛一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模樣,笑語裡儘是調侃。

  「你管我。」張珈尹沒好氣地咕噥一句。

  之前怎麼沒發現他這麼討人厭啊!

  不,其實之前她早就發現了,就在他們剛見面的時候,他就是這一副討人厭的德行,只是他後來的表現讓她全忘了。

  她的健忘還真是害她不淺啊,如果她不是這麼健忘的話,她就不會糊塗到愛上他,然後糊塗的跟他上了床。

  想想,這一輩子還真是毀了。

  「怎麼可以不管你呢?你是我老婆耶,當然要管你才行。」他已經把「老婆」的名稱直接冠在她身上。

  「喂,誰是你老婆啊?你別亂叫好不好?」

  「老婆」的名稱聽在她的耳裡受用得很,簡直甜到她心窩裡去了,只是女人的矜持逼使她不得不口是心非的駁斥他兩句。

  「我哪有亂叫,你本來就是我老婆,有什麼不對嗎?」盛泛根本不把她的斥罵當作一回事,還疑惑的反問她。

  「你要我說幾次啦,我不是你老婆,你不要自以為是的亂叫好不好?」張珈尹掄起拳頭輕輕地往他的胸膛捶去,以示抗議。

  「好吧,你要我不叫就不叫,不過我要問你一個問題。」盛泛抓住她不安分的小手說道。

  「什麼問題?」

  「如果你不是我老婆,你為什麼跟我躺在同一張床上?我旁邊的位置是為我老婆預備的,可不是隨便哪一個女人都可以躺的。」他給了她最致命的一擊。

  「你……我……」張珈尹果然被他問倒了,支支吾吾半天,卻不知怎麼回答他才是。

  「你什麼,我什麼?給我一個合理的答案啊?」盛泛得理不饒人的窮追猛打。

  「你……你是不是本末倒置了?」她總算找到反駁的理由,不免得意洋洋的回答他:「這裡是我的房間,我當然可以躺在我的床上。倒是你,你為什麼躺在這裡?」

  「你忘了嗎?是你邀我跟你一起睡的啊?」還好有這個充分的藉口可以當作擋箭牌。

  「那是昨晚的事。」她一想到昨晚的事,臉驀地又燒紅起來。

  可是還不是他可惡,明明是男人還不告訴她,她才會蠢到要他這個男人陪她一起睡。

  「不過我倒記得很清楚,你穿得一身清涼、姿態又撩人,害得我一整晚都沒睡好,差點因慾火焚身而死。」那真是個苦不堪言的惡夢啊!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人家睡覺一向就是那麼穿的……」張珈尹小女人的嬌態在此時展露無。但她一想到自己的春光在昨晚就全被他看光,就又羞又氣的一把推開他坐起身,咬牙切齒的對他數落一番:「就是你這個色狼扮豬吃老虎,要不是你扮女人來唬我,我會平白無故的讓你欣賞我的好身材嗎?」

  「不過這也不錯啊,好歹我也就是因為這樣才被你拐到的。其實仔細想想,你算賺到耶,要不是我願意犧牲娶你當老婆,你這麼凶,誰肯做這麼大的犧牲啊?」盛泛一臉委屈,好像他真做了多麼大的犧牲一樣。

  「犧牲!?」她冷哼一聲,也不甘示弱的擡高自己的身價:「拜託你好不好,我肯嫁給你就是你祖宗三代有燒好香,否則憑你這副德行,我會想嫁給你?你是癡人說夢吧?你也不去打聽打聽,追我的人可是從我的服務處辦公室排到立法院的。」

  「哦,這麼說,你是承認你要當我老婆囉?」他捉住她的語病。

  「我……」糟糕,上當了,中了他的激將法。「好吧,承認就承認,念在你這麼喜歡我、這麼愛我的份上,我就勉強同意啦。」

  「那我真要感謝你的大恩大德囉,老婆大人。」總算願意承認了,明明心裡面高興得要命,還把架子擺得這麼高。「不過,老婆大人,有一句非常重要的話,我記得我已經告訴你了,但你卻好像還沒有告訴我。」

  「什麼話?」她故意裝傻。

  「三個字的啊。」他伸手比出三根手指頭。

  「你這暗示太籠統了,我不懂。」

  「就是有我有你的那三個字啊。」盛泛仍然鍥而不捨地要套出那三個字。

  「有我有你的不就是……我恨你囉?」張珈尹根本就是要吊他胃口。

  「不是、不是,是相反意思的。」

  「那是我氣你囉?」

  「不是、不是。」

  「還是我怨你?」一連串的對話下來,張珈尹始終沒講到盛泛想要聽的那三個字,他懶得再跟她玩下去,索性幫她說了:「你說的那些都不是,正確答案是『我愛你』這三個字,瞭解嗎?」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說。」她跟他耗上了,絕不輕易表達她的愛意。

  「看來坐而言不如起而行,我只有用行動讓你老實說了。」棉被一角不小心落下的美麗景致,宛若兩朵紅梅冉冉開放在皚皚白雪間,讓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邪笑,他又蠢蠢欲動了。

  「行動!?」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腦子裡是在打什麼歪主意了。「你想得美,我不會讓你得逞的!」張珈尹急急想下床,奈何她的動作偏偏慢了那麼一拍,他已壓在她的身上採擷那兩朵美得令人屏息的紅梅了。

  她呼吸急促的瞅著他的雙眼中逐漸改變的亮度,隱隱閃閃的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她不放,她無法承受那侵略性的眼神,躲避似的合上她的瞳眸,以為可以藉此抗拒他傳遞過來的訊息——寫滿「我要你」的濃濃情慾。

  雖然她的視覺可以抗拒他,但她的身體感官卻是無處可躲,只能任其憐愛呵護,而且因為看不見,身子感覺變得更敏感。

  「小懶蟲,起床了。」盛泛在張珈尹的耳邊輕聲喚她起床。

  昨晚真是累壞她了,畢竟對一個初經人事的女子來說,剛開始就一連要她兩次是多了一點。

  不過嚴格說起來,這都要怪她。誰教她長得太迷人,誰教她之前要那麼折磨他,誰教她說話太過不老實,所以他只好略施薄懲囉。

  但是這個懲罰他喜歡,而且喜歡得不得了,希望未來有更多能讓他實施懲罰的機會就好了。

  「唔……」張珈尹好夢正酣,根本不理會他的叫喚,只把他當作一隻在耳邊吵個不休的蚊子揮趕而去,就側過身子繼續睡。

  「珈尹,再不起來就來不及到辦公室開會了。」二點鐘就要開記者會,她還有很多事得跟幕僚商討,所以他非叫醒她不可,不能讓她因為賴床而誤了正事。

  「哦,開會……」張珈尹在睡夢中好像抓到一個重要的名詞,模模糊糊的,聽得並不十分真切。

  約莫過了一分鐘左右,那層霧突然散開,她清楚的聽到開會兩個字,宛若彈簧般立刻從床上彈坐起來,倉皇失措的嚷叫著:「開會!開會!快要來不及了!」

  「別那麼緊張,還來得及。」他好笑的看著她慌了手腳的模樣。

  「盛泛,你起來啦?」聽到他的聲音,她的心才穩定下來,揉揉朦朧的睡眼準備起床。

第8章(2)

  但,總感覺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是哪裡咧?

  一掀開被子,瞥見自己未著寸縷的同體,她的疑惑又再加深了一些。

  她昨晚沒穿衣服睡覺啊?奇怪,她向來沒有裸睡的習慣啊。

  不管啦!先起床梳洗再說。

  可是在看見盛泛那似笑非笑、極其曖昧的眼神時,她混沌的腦袋霎時變得比水還清澈,昨晚的一切一切就像走馬燈一樣地在她面前逐一晃過,於是她把嘴巴張得大大的,雙手緊緊地摟抱住自己的胸前,然後驚聲尖叫:「啊——」盛泛差點沒被她的叫聲嚇得跌倒在地,這會兒她又叫些什麼啊?

  昨晚她叫是因為他的假髮掉了,所以導致他的真實性別曝光,但現在她都知道他是男的了,她幹嘛還叫?

  真是搞不懂她耶,她這麼愛尖叫,一點都不像是個在政治界以強勢精悍作風聞名的立委,在他看來,倒還比較像一個容易受驚的小女生。

  「怎麼啦?大清早的就大呼小叫的,你是想嚇死人啊!」

  「你……我……」她又結巴了起來。

  「你又來了,幹嘛又你呀我的?」

  「人家以為昨晚發生的事是一場夢,沒想到是真的。」張珈尹的聲音好像把話含在嘴裡一樣,細不可聞。

  「當然是真的,你該不會不認帳吧?」盛泛在努力揣摩她的嘴型之後,終於弄明白她講話為什麼霍地變小的原因。

  「認什麼帳啊?」她的頭越垂越低、越垂越低,幾乎都快要貼到床板上去了。

  「當然是你說了你愛我,你願意當我老婆的那筆帳啊。」他提醒她不要忘記說過的話,這可是他使盡渾身解數才逼出來的。

  「我是說過啊,人家又沒有不認帳,只是你為什麼又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女人,害人家以為是在作夢。」看見他嬌俏的模樣,她說起話來可理直氣壯了,形狀優美的下巴登時擡得老高。

  他還是一副標準女人的裝扮,她當然以為一切的情況都跟之前相同,沒想到才不過經過一天而已,情況就發生了這麼巨大的變化,真是始料未及啊!

  還好即時知道他是男的,否則她就得為自己是否變成同性戀而煩了。

  「反正之前都是以這副德行出現來保護你,我也比較習慣自己這個樣子,所以我覺得沒必要換造型。」盛泛一派輕鬆自若的撩了撩垂落在腮邊的髮絲,把它塞到耳後去,一點都不覺得自己這個樣子有什麼不妥。

  「可是你這樣子,我跟你在一起會覺得自己好像是同性戀喔。」她為什麼會愛上這麼個怪胎啊?一個大男人竟然愛穿女裝,有沒有搞錯啊?

  「不會啦!你只要習慣了就好。而且我向你保證,以後只有我們兩個時,我會像一個普通的男人一樣,你就不會覺得自己是同性戀了。」他笑容滿面的向她允諾。

  他們兩個親熱的時候,他當然也希望自己是一個勇猛的男人,而不是一個嬌弱的女人,否則就算她不覺得怪,他自己也會感到不自在的。

  「唉!我怎麼會喜歡你?我是不是頭腦有問題啊?」她真是受不了他那一套似是而非的謬論。

  「別哀聲歎氣了,你會喜歡我是因為我就是你喜歡的那一種男人,所以選擇我絕對是你這一輩子做過最正確的決定。」盛泛自信滿滿的安慰張珈尹,不過這種安慰法只是讓她感到更加無奈而已,並沒有從中得到任何一絲快慰。

  相較於盛泛和張珈尹一屋子的「濃情蜜意」,天一堂堂口的氣氛則顯得火爆許多,一整夜都在陳中龍的謾罵聲與怒氣中度過。

  「你們是豬啊,連個女人都做不掉,這件事要是傳出去,我陳中龍還要不要在道上混啊?我怎麼會養了你們這一群沒用的東西,真是把我的臉都丟光了!」陳中龍氣急敗壞的對著他那群鎩羽而歸的部屬吼叫著。

  「龍哥,對不起!」灰頭土臉回來的他們也只能摸著鼻子乖乖挨罵。

  「對不起有什麼用?我要她見不到今天的太陽,結果太陽都出來了,她還安然無恙活得好好的。你們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額爆青筋的猛跳腳。

  「實在是她請來的終極保鏢太厲害了,我們才會失手。」唯一和盛泛交談過的阿民不厭其煩的再次向陳中龍解釋,不過盛怒中的陳中龍壓根兒聽不進去,把他的解釋全當成他們辦事不力的推托之詞。

  「終極保鏢、終極保鏢……」不提這個名詞還好,一提,他的火氣就更大了。「就算她再厲害,終究是個女人,沒想到你們不但沒制伏她,還讓她把你們修理得鼻青臉腫、遍體鱗傷,甚至幫她帶話回來給我,要我跑路,有沒有搞錯啊?你們這麼丟人現眼,還算是男人嗎?簡直笑掉人家的大牙,虧你還有臉一提再提。」他是聽說過終極保鏢這個團體,雖然他懷疑之前要炸掉張珈尹的那個炸彈沒爆也是他們搞的鬼,但江湖傳言的可信程度十之八九是有待商榷的,因此他並沒有十分相信。

  再說,阿民他們看見的終極保鏢不過是一個女人,能有多大能耐?偏偏他們就是這麼的不中用,真是把他氣死了。

  「可是龍哥,她真的很厲害,要不然你可以問阿興他們,他們的車還撞壞了。」阿民趕快找人幫腔,省得矛頭一直指在他身上。

  「龍哥,阿民沒騙你,她開車的技術簡直可以參加F1賽車比賽了,比飆車族的老大福哥還快。」阿興點頭如搗蒜。

  「閉嘴!你不說話,我不會把你當啞巴。」他們一個接一個的助長對手威勢,對陳中龍而言,無疑是火上加油,只是讓他更加的憤怒而已。

  「龍哥,接下來該怎麼辦?他們召開記者會的時間快到了。」另一個兄弟阿榮問道。

  「怎麼辦?應該是我問你怎麼辦才對吧?」陳中龍橫他一眼。「就是你們個個都這麼沒用,我才會被袁德宗那老傢夥笑我養了一群酒囊飯袋,要我收山,我這張老臉羞得真不知往哪兒擺才好!」

  「龍哥,對不起!」被當炮灰的阿榮依然只有道歉的份。

  「不要再說對不起了!」他狂吼一聲。「有這勞什子時間在這邊窮蘑菇,還不如去帶罪立功。我要你們在他們開記者會之前斃了張珈尹那婆娘,還有終極保鏢那個女人,聽到了沒?」

  「是!龍哥!」他們異口同聲的應答,連忙抄傢夥辦事去了。

  他們這一次絕對不會再失敗,不會再丟老大的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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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1-9-4 11:57:20

第9章(1)

  袁德宗在家收到線報說張珈尹今日召開的記者會跟他有著密切的關係,他心急如焚的立刻打電話到天一堂。

  「阿龍,你知不知道張珈尹那女人今天開記者會?」他的語氣顯得十分浮躁與焦慮。

  「知道啊。」陳中龍早猜到他會打電話來興師問罪,所以對於他過於急促的語氣並不覺得訝異。

  「知道你還這麼優閒,你是白癡啊?」這些流氓就是沒腦子,個個頭腦簡單、四肢發達,一點屁用也沒有。

  「我已經派人去斃了她,所以她沒命出席記者會的啦,你放心!」他相信他那幫兄弟絕對會達成任務將功折罪。

  「放心、放心,我真能放心嗎?她開記者會的目的是什麼,我相信你也很清楚,事情都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你還要我放心,我怎麼放得下心啊!她要是把那些證據都公開出來,我們絕對只有吃不完兜著走的份而已,你知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啊,白癡!」袁德宗越講越激動,一連串的髒話如行雲流水般傾瀉而出,劈哩啪啦罵得陳中龍灰頭土臉,滿肚子「鳥」氣。

  「袁老大,我瞭解事情的嚴重性啦,你不要那麼激動。」這斷了他們財路的大事,他怎麼會不知道事情的嚴重性。

  「不要激動?瞭解不是放在嘴邊隨便說說的,要去做!如果你早清楚,就不會讓那女人逮到我們的把柄了,真是一群笨蛋!」袁德宗口不擇言的大罵,完全不給陳中龍面子。

  跟這些下三濫合作就是有這點壞處,一旦事情抖出來,對他們而言,只不過是進去關個幾年而已;反正警方掃黑、治平專案一定有他們的大名,他們當然不在乎事情曝光的嚴重性。

  但他可不一樣,他有頭有臉、有地位有財富,形象對他而言是非常重要的,他是絕對不能沾上任何汙點,否則他的政治生涯就完蛋了。

  「你放心看新聞吧,我保證她不會活著出現在電視螢光幕。」陳中龍簡直快被袁德宗氣炸了,卻為了不撕破臉傷了彼此的和氣,於是他硬是把那股鳥氣嚥下去。

  這老傢夥當他是豬啊,罵得還真順口,他以禮相待、對他客客氣氣的,這老傢夥卻跩個二五八萬似的,得意忘形。

  他以為他是誰啊?竟然敢罵他笨蛋、敢罵他三字經,如果嫌命太長不想活了,那他會成全他的。

  想他陳中龍在道上混了這麼久,還沒有人敢對他如此不敬,要不是為了將來還要合作,要不是因為那死老頭還有些許利用價值,他以為他能罵得這麼痛快嗎?

  他最好永遠都能這麼風光,否則一旦他沒有了用處,他鐵定不留情面斃了他,把他加諸於自己身上的鳥氣連本帶利討回來,絕對要他死得很難看。

  干@#$%……

  「我會等著看,如果她還活著,你就自己看著辦吧!」喀的一聲,袁德宗把電話掛斷了,就像打來時般倉促。

  「眼睛睜大一點,不要讓她們跑了。」阿榮揚聲吩咐一幫兄弟。

  這次再失敗,他們天一工程公司鐵定就沒戲唱了,老大會如何修理他們是可想而知的。

  再說,少了這麼一大筆油水可撈,也是很嘔的事,所以只要把那個始作俑者宰了,就可以確保既得利益,不用再另找門路、另辟財源了。

  畢竟挨家挨戶收保護費可是件很累人的事,加上油水又沒這個好撈,誰會笨得自找罪受、早討苦吃,有輕鬆的活不幹,撿吃力不討好的事幹,又不是頭殼壞掉!

  他們是沒讀什麼書,可是「西瓜偎大邊」的道理還是知道的。

  其他的人顯而易見的也都抱持著相同的想法,都打定主意這次非要拿出個像樣的成績回去交差,所以每個人無不聚精會神的注意著前方的動靜。

  「榮哥,她們來了。」有一名小弟回來報告。

  「確定是她們嗎?」阿榮邊將子彈上膛邊擡眼問道。

  「車子是昨天那輛沒錯。」他很肯定。

  昨天才追過他們的車,印象還深刻得很,他是不可能會弄錯的。

  「OK,叫兄弟把傢夥拿好,一看見她們就開槍攻擊,我要她們上西天!」阿榮的目光迸射出一道強烈的殺氣。

  殺他個措手不及,就算終極保鏢再厲害,在他們的火線攻擊下,她還能有什麼作為?除非她能飛天遁地,要不然她們這次是插翅難飛了。

  「是!」小弟一收到指令立即通報個個埋伏的兄弟,於是乎一管又一管的槍口全對準標的物——張珈尹的座車。

  但盛泛豈是泛泛之輩,他早預料到天一堂不會善罷甘休,所以他從出了門口起就一直保持在最佳狀態,以求能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甚至還找了個討厭的傢夥來幫他,只不過截至目前為止還不見那個傢夥的蹤影就是了。

  他小心翼翼的開著車,往張珈尹的服務處開去,一路上平靜得讓人害怕,彷彿在為即將到來的風暴作預告似的。

  果不其然,他們的車子一開過天一堂埋伏的空屋,連發射擊的子彈突地拚命的朝他們車子方向飛了過來,震得盛泛和張珈尹的耳朵發麻。

  張珈尹忍不住又開始尖叫了。

  「啊——」

  「不要緊張,身子趴低!」盛泛壓低張珈尹的身子,自己亦坐低身子。

  依這麼淩厲的攻勢看來,天一堂對取他們的小命是勢在必得,不過他是不會讓他們如願的,因為他不是別人,他是終極保鏢,是傳說中的夢幻保鏢,如果這種陣仗都不能應付,他拿什麼臉回去見龍Sir?

  更何況他最心愛的女人還在車上,他可不允許她受到任何一點傷害,就算不是為了工作,他也得扞衛他的愛情與他的愛人,所以他必須衝破火線,平安的把珈尹送抵記者會現場才行。

  砰!

  車子後座的車窗玻璃全被打碎了。

  張珈尹嚇得花容失色,驚叫聲也更加拔尖。

  天啊!她不會就這樣死了吧?她還年輕,她才剛剛愛上了個男人,她不要死在亂槍之下啊!

  為什麼這些黑社會的人這麼沒人性,三天兩頭的想置她於死地?她不過想為社會主持公道、想幫人民做點事而已,為什麼得遭受這麼恐怖的事?

  該死的袁德宗!

  該死的天一堂!

  Shit!Shit!

  張珈尹恨不得咒死他們。

  「珈尹,抓緊,我又要飆車了!」盛泛的氣勢突然淩厲起來,目光熠熠的直盯著前方。

  砰!

  這次換前座的玻璃破了,那顆射穿前座玻璃的子彈差點劃過盛泛的耳朵,距離之近讓張珈尹倒抽一口冷氣,心臟幾乎要停擺了。

  要不是他閃得快,子彈射中的就是他的頭,這種認知讓她驚駭得直打哆嗦,淚水也在瞬間滑落下來。

  怎麼辦?他們該怎麼辦才好?

  不知所措的張珈尹死命的扯住盛泛的裙角,大眼圓睜的緊緊盯住他專注的臉,現在的她已經不在乎她是否能活著,她在乎的是他能不能活著。

  「盛泛,我好害怕!」聽見張珈尹哽咽的聲音,盛泛這才發現她在哭。

  「別怕!我不會讓你有事的!」她淚眼婆娑的模樣,讓他誤以為她是擔心自己的安危,他連忙擠出一絲笑容來安慰她,要她別怕。

  「不是的……不是的……」張珈尹想解釋,話卻哽在喉頭,怎麼也出不來。她只是不斷的搖頭,然後重複同一句話。

  「別怕!我一定會帶你離開這裡。」子彈越飛越多,盛泛都快來不及閃躲,於是他加足馬力,油門踩到底,試圖衝出重圍。

  不過天一堂早已在路口設下路障,一輛貨櫃車橫在當中,意欲堵死他們,他們已然陷入一個死胡同,不但前無退路,後還有追兵。

  糟了!這下難辦了!

  盛泛擰緊眉頭,猛嘀咕。

  他一邊旋動方向盤,一邊掏出他的槍來。

  看來這次不見血是不可能的了。

  他往外連開了好幾槍,彈彈皆無虛發,在幾秒鐘的時間內,他已經連傷好幾個人。

  「哎喲,好痛喔!」被打中的人無不痛得抱住傷口,倒在地上打滾。

  「你們還真沒用,她們在明,我們在暗,結果她們沒事,你們卻中彈了,有沒有搞錯啊?」阿榮氣得大罵。

  「阿榮,你別罵他們了,我見識過那個終極保鏢的本事,真的很高強。」阿民跳出來幫被罵的人說話。

  「阿民,你是來擾亂軍心的嗎?」阿榮橫他一眼。「不管她的本事有多高強,我們都要殺了她,要不然怎麼有臉回去見老大?」就是因為她,他才會被老大當炮灰罵,所以他非宰了她不可。

  「我知道我們非完成任務不可,只是他們都已經受傷了,你罵他們有什麼用?」阿民蹲下身子查看他們的傷勢,雖然傷勢沒嚴重到致命,但中彈的部位卻因子彈卡在肉裡導致血流如注,所以受傷的人個個臉部抽搐,一副痛苦難捱的模樣。

  「你別扮好人了,還不快點去支援其他人!」阿榮很不爽的喝道。

  「你別說我了,自己還不是一動也不動,就只會指揮別人。」他們在天一堂裡的地位差不多,他才不想聽阿榮的指揮辦事。

  「你……」阿榮有揍人的念頭。

  「你們都別吵了!」阿興跳出來制止他們。「這個時候你們竟然還起內訌,是不是太閒了啊?要吵回去再吵,快點辦正事。」在阿興的「曉以大義」之下,阿榮和阿民只得放下干戈,同心對外。

  阿民把槍口再次對準盛泛的車,他的神射技術終於在盛泛疲於應付、焦頭爛額之際發揮作用,他射中盛泛的肩頭。

  「該死!」盛泛清楚感覺到自己被射中,忍不住低咒了句。

  真不知他們天一堂的人是不是都傾巢而出了?人多得像蝗蟲一樣,傷都傷不完。

  他轉了個彎,以迂迴蛇行的開法迴避子彈。

  車子早已被射得千瘡百孔,但這是他們唯一的逃生工具,就算引擎起了陣陣火花,他還是必須得開,只是不知何時它會撐不住?

  「射她們的油箱。」阿榮突然下令。

  既然射不死她們,還不如讓車子爆炸來得快些。

  「糟了!」盛泛瞥見他們想射擊的目標,心中一凜,轉身抱住張珈尹就往外頭滾去。

第9章(2)

  轟!

  車子爆炸了!熊熊火焰直往上衝,威力之猛,幾乎要焚燒到蒼穹了。

  「盛泛……」張珈尹在錯愕中被抱離車子,對於發生的事還來不及反應,巨大的爆炸聲逼得她只能偎緊盛泛,一動也不敢動。

  「珈尹,我們不能待在這裡,否則會被射成蜂窩。」他把她拉離他身上,面色凝重的看進她泛著紅絲與淚珠的雙眼,耳提面命的交代:「我們得趁現在躲到安全的地方才行!」

  「哪裡有安全的地方?」烈火的高溫燒得她好難受。

  「你有沒有看到那輛貨櫃車?我們可以躲到下面去,然後從另一邊跑走。」他比了比天一堂作為路障的貨櫃車。「準備好了嗎?拉住我的手,跑!」他藉助火光的掩映,拉住張珈尹的手拚命的往前跑,只是他的腳程還不夠快,至少在他的如意算盤還沒實現前就被阿民識破了。

  阿民執起槍,對準盛泛的頭,扣下扳機。

  「啊!」就在電光火石間,他中彈了!

  阿民感覺到自己中彈了,他吃驚的看著自己疼痛不已的右手臂。

  怎麼會這樣?

  阿民不敢相信他會被擊中,終極保鏢的那個女人應該沒時間留意到他的行動才對,除非她的後腦勺長了眼睛,但他根本沒看見她拿槍回頭射他啊,她是怎麼辦到的?

  他痛得齜牙咧嘴,連槍都拿不穩地掉到地上去。

  怎麼回事啊?他受傷的部位怎麼會在右後方,若是終極保鏢那個女人射的,應該會是在前方中彈才對,而且他剛才隱約好像聽到不只一聲槍響,難道……

  他緩緩回過頭去,一張帶笑的黝黑臉孔正拿著雙槍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對著他們,其他兄弟瞠目結舌的表情儼然跟他一模一樣、如出一轍。

  「你是誰啊?混哪條道上的?為什麼打傷我們?」阿榮率先一步問道。

  阿榮根本不知道這個人是什麼時候來的,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摸到他們身邊,而且還開槍打傷他們。如果他有意要取走他們的性命,相信也是輕而易舉、不費吹灰之力的事。

  這麼可怕的敵手到底是誰?

  「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竟然敢傷害我的夥伴,我只是幫他稍稍討回公道罷了。」他一派輕鬆的回答,還伸了個懶腰。

  「你也是終極保鏢?」阿民揣測出他話中的意思,驚訝的大喊。

  「終極保鏢!?」在場的人不約而同的瞪大眼睛。

  「也!?你知道我們是終極保鏢啊?」他挑高一眉看向說話的人。「算你見多識廣,我們就是終極保鏢,不知道有沒有人告訴過你們,想要在我們手下傷人是很白癡的事喔!」

  「那你想怎麼樣?」阿榮沒想到她還有幫手,既然失手,也只有任人宰割了。

  「你放心,我不會殺你們的,否則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活生生的在這裡跟我說話嗎?我只想你們快滾,別再找張珈尹的麻煩,她是我們終極保鏢受托保護的人,我們不會讓她有事的,Understand?滾吧!」

  「我們真的可以走嗎?太好了!」聽到他的話,有些嚇破膽的人簡直如獲大赦般的欣喜若狂,急急忙忙拖著受傷的手、受傷的腳或受傷的身體就爬著離開。

  「你們還真丟人。」阿榮怒斥那些貪生怕死的兄弟。

  「阿榮,走吧,都已經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想怎麼樣?」阿民拉著他走。

  「真他媽的!」阿榮見大勢已去,只得被阿民拉著走,但他不願像其他兄弟走得那般窩囊,硬是忍住手痛,挺直背脊離去。

  這一場激烈的槍戰至此總算告一段落。

  盛泛拉著張珈尹的手穿過貨櫃車的底部,使勁跑離那個子彈滿天飛的危險地帶。

  他跑著跑著,不敢慢下速度的往前跑,希望能跑得越遠越好,不要讓天一堂的人太快追上。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不知道跑了多遠,張珈尹只覺得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快要移位了,她好痛苦喔。

  「盛……泛……我……不行了……」她氣喘籲籲的低喊道。

  「怎麼啦?」他回頭看她。

  「我……我跑不動……我們休息一下好不好……」她快要喘不過氣來了。

  「可是……」盛泛有些遲疑要不要答應她的要求,雖然還沒有看到任何一個天一堂的人追過來,但還是不能太過掉以輕心。

  不過在瞅見張珈尹沒有血色的蒼白容顏之後,他實在沒有辦法對她的難受坐視不理。

  「珈尹,我們跑慢一點,但不能停下來休息,要不然會被追上的。」於是他們改快跑為慢跑,努力的想跑到有人煙的地方,看能不能找個人送他們到記者會現場。

  不過這一條路實在太僻靜了,一個人影也看不見。

  跑了約莫十分鐘,才終於盼到車子的引擎聲從後頭呼嘯而來。

  盛泛不知來者是敵是友,臉上滿是戒備之色,不敢太過高興。

  他把張珈尹拉到身後,連忙旋身拿槍對準那部從他們後頭開過來的紅色法拉利。

  車子停了下來,從車子裡面緩緩走出來一個人,那個人赫然就是剛才漂亮解決掉天一堂的人,他就是幫助盛泛他們逃脫的人。

  「你就是用這種方式來感謝你的救命恩人的嗎?」他對指著他的槍嗤道。

  「救命恩人!?哼!」盛泛收回他的槍,但態度卻十分的不以為然。「等你來救命,我看我早掛了,虧你還有臉敢大言不慚的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谷�,你的臉皮未免也太厚了吧。」

  「我當然有臉這麼說囉,要不是我出馬幫你解決掉天一堂那幫人,你認為你可以這麼悠哉的逃命嗎?做人要知恩圖報,不要忘恩負義。」原來前來解救盛泛的人就是谷�。

  「如果你早點來,我連逃命都不用。就是因為你遲到,我才會這麼狼狽,所以我是絕對不會感激你的。」叫潘炘或雷盈來都比這個傢夥可靠,要不是他們都有工作在身,他才不會要他幫忙。

  「嘖嘖嘖,來了還被人嫌,早知道我就不來了。」他難得看到這麼倉皇狼狽的盛泛,長假髮亂七八糟的披散在腦後,衣服也破破髒髒的,連肩膀都受傷了,難怪講話語氣已沒有一貫的氣定神閒。「好啦,快上車,人都受傷了,還跟我擡什麼槓。」

  「嗄?你受傷了?我怎麼都沒有發現?」張珈尹一聽盛泛受傷,心慌意亂的馬上跑到他前面東看西看的,想看他哪裡受傷。

  「一點小傷,沒關係的,不說我都忘記了呢!」他不想她太過擔心,所以對他的傷勢意圖輕描淡寫帶過。

  「什麼沒關係,你流了好多好多的血!」她見他整個肩膀都被鮮血染紅,眼眶忍不住發熱。

  「真的沒關係,倒是你有沒有受傷啊?」

  「我沒事。」

  「我可以請問一下,你們是在搞同性戀嗎?」已上了駕駛座的谷�訝異的發現,原先躲在盛泛背後的那個女人和盛泛之間竟然存在著奇妙的情愫。只不過,身著女裝的盛泛讓他們的畫面看起來好像是一對同性戀伴侶似的,不知道女主角知不知道他是男的呢?這倒有意思。

  「谷�,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盛泛免費送他一記白眼。

  「我才沒胡說,你自己說嘛,你們兩個『女人』在那邊卿卿我我,誰看了不會認為你們在搞同性戀?」谷�講得很理直氣壯。

  「這位先生你誤會了,他不是女人,他是男人。」張珈尹連忙對他解釋。

  「珈尹,你別理他,他叫谷�,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怎麼可能不知道我是男的?我們快上車吧,要不然趕不上記者會的時間了。」他懶得再跟谷�瞎扯下去,還有正事要辦!於是他打開後車門,把張珈尹推了進去,然後自己也坐進去。

  「開車。」他揚聲道。

  「你把我當成你的司機啊?」盛泛的態度讓谷�忍不住抗議。

  「沒錯!司機先生開車吧!」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9-4 11:58:19

第10章(1)

  盛泛雖然強忍住肩膀的傷痛,但他緊皺的眉頭、冒汗的額頭和衣服上觸目驚心的斑斑血跡讓張珈尹憂心忡忡。

  「盛泛,我們去醫院吧,好不好?」看到他那麼痛苦,卻因為怕她擔心,連哼都不敢哼出來,她的心都揪成一團了。

  「不行!先去記者會。」他始終堅持這一點。

  「可是你血流這麼多,不能再拖了,否則你會因失血過多而有生命危險的!」她講話已夾著濃濃的哭音。

  「小問題,這又不是我第一次受傷,我撐得住的。」盛泛漾出一抹苦笑。「珈尹,若你不去記者會,不去揭發袁德宗跟天一堂勾結的罪證,我的血不就白流了?所以答應我,我們先去記者會,好不好?」

  「盛泛……」這對張珈尹而言真是一個痛苦的抉擇,一邊是公理正義,一邊是她愛人的生命安危,她該怎麼辦才好?她現在簡直是六神無主。

  看到後座的兩個人上演這一出生離死別的戲碼,谷�真不知該為這兩人感人的愛情喝采抑或是對他們肉麻的對白嗤之以鼻。

  「你是張珈尹小姐吧?」雖然盛泛小氣的不向他介紹,但從他對她的稱呼,他可以猜得出來她就是盛泛這次任務的僱主——張珈尹。

  「對!我是張珈尹。」她好奇他突然叫她的理由。

  「張小姐,你別太擔心,我們終極保鏢個個都是打不死的蟑螂,所以盛泛他沒那麼容易掛點,我可以跟你保證。」他最有憐香惜玉的精神,因此他才決定不計前嫌再幫盛泛一次。

  「真的嗎?」這個時候,其他人的保證好像都比當事人說的話來得有用。

  「真的!」他肯定的點點頭。「所以我們先送你到開記者會的服務處辦公室,然後我再送盛泛到醫院去,好不好?」別說他沒同情心喔,盛泛要是這麼容易就死了,他哪有資格當終極保鏢啊?因此他對盛泛的傷勢是一點都不擔心,反正偶爾流流血也有助於新陳代謝,也可以算是體內環保的一種。

  「那就拜託你了。」她很感激谷�幫她做出了抉擇,她相信盛泛的夥伴是不會騙她的。

  這頭谷�正飆著車急速要將張珈尹送往記者會現場,另一頭的廖婉容跟邱鎂娟則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現在離預定召開臨時記者會的時間已經超過了四十分鐘,但張珈尹卻仍不見蹤影,一點消息也沒有,宛若消失在地球表面一樣無聲無息,怎麼不教她們心驚膽跳?

  「婉容,他們到底聯絡到珈尹了沒有?」邱鎂娟不厭其煩的一遍又一遍問著廖婉容。

  從早上開始,她的眼皮就一直跳,不知道珈尹是不是發生事情了?

  「還沒有找到。」打到家裡沒人接電話,手機又收不到訊號,這是從來沒有過的現象,實在令人擔心。

  「會不會出事了啊?」邱鎂娟的眉頭都快擠在一塊了。

  「有盛泛在她身邊,她不會有事的。」廖婉容也只能勸她往好的地方想。

  「如果沒事,她們為什麼會遲到,為什麼不打個電話來?一定是出事了、出事了!」盛泛再厲害、再有本事還是個女人,碰到天一堂那幫兇殘的渾球,恐怕自身都難保了,還想保護珈尹?

  「我們先別自己嚇自己,說不定她們在路上有事耽擱,也或許她們手機沒電又找不到電話打給我們,這都有可能啊。」廖婉容扯了些連自己聽來都覺得牽強的謊言,但不這麼想還能怎麼想?若自己都自亂陣腳,那還有什麼戲可唱?「你先出去安撫那些等得不耐煩的記者,我再試試聯絡珈尹,如果真的再找不到她們,我就開車去她住的地方找她,好不好?」

  「好吧!」廖婉容的冷靜、沈著稍稍穩定邱鎂娟不知所措的心。

  正當她想走出去時,一個女人偏剛好走了進來,兩個登時撞成一團。

  「哎喲,我的骨頭散了!」邱鎂娟跌得眼冒金星,一把老骨頭感覺就好像要被拆散了一般。

  「姨媽,你小心一點嘛!」谷�一將張珈尹送到,她就飛也似的衝進來,想用最短的時間開完記者會,然後到醫院看盛泛。哪知屋漏偏逢連夜雨,才剛從生死關頭走了一遭回來,走個路還會被她姨媽撞到,真是衰透了。

  「珈……尹,你沒事!你來了啊!」張珈尹的聲音讓邱鎂娟顧不了自己差點被撞散的骨頭,欣喜若狂的一把抱住她。

  「姨媽,放開我!」張珈尹努力想掙開邱鎂娟的擁抱。「我還有正事要做,要抱待會兒再讓你抱個夠。」

  「你跑哪……去了啊……」邱鎂娟看到她身上都是血,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緊張兮兮的直問:「你哪裡受傷了?快告訴姨媽。」

  「姨媽,我沒受傷。」張珈尹好聲好氣的跟她解釋。

  「沒受傷怎麼會身上都是血?」

  「那是盛泛沾在我身上的。」她站起身來,往裡頭走了進去。「所以我要快點開完記者會,好到醫院去看他。」

  「她受傷了?怎麼受傷的?」邱鎂娟忙不叠地問道。

  「一言難盡,重點是我差點成了天一堂的槍靶,而他救了我。」那真是個驚心動魄的恐怖經驗,她希望這一輩子都不要再碰到。

  「珈尹,你來了就好。」廖婉容也聽到她說的話了。

  「婉容,資料都準備好了嗎?」張珈尹看向她的得力助手。

  沒時間在記者會前先開會商討一下,她現在只能全靠婉容了。

  「都準備好了,等你來就可以開始。」廖婉容給了張珈尹一個信心十足的笑容。

  「OK,那我們去見記者朋友吧,他們想必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珈尹,你不用換衣服嗎?」邱鎂娟狐疑的看著她直直往前走。

  「當然不用換,因為這樣才寫實逼真嘛,我說的話,他們也才更會相信。」畢竟這可是鐵證如山啊!

  記者會當然是在一片嘩然、一片吃驚中結束。

  張珈尹身上「血的證明」,加上廖婉容發給在場記者們的文字資料,袁德宗犯罪的事實已是不容置疑的事,於是乎那些記者在一離開張珈尹服務處辦公室之後,下一個追蹤新聞的地點便是袁德宗的豪宅。

  「這下子袁德宗有得忙了。」廖婉容幸災樂禍的說道,還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詭譎笑容。

  「他這是惡有惡報,活該!」邱鎂娟亦樂得幫腔。

  「好了,事情結束,我也要走了。」張珈尹才沒心思和她們在這邊討論袁德宗的下場,她心急如焚,一心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趕到醫院去。「婉容,其他的瑣事就交代給你和姨媽,我先走一步。」

  「你放心的走吧,我會負責把資料送交檢調單位,不會讓袁德宗有時間逍遙法外。」

  「珈尹,我送你去好了,你一個人我不放心。」她的寶貝外甥女才剛從鬼門關走一遭回來,她如何敢放她一個人單獨行動?

  「姨媽,我一個人去就行了,這邊還有很多事需要你幫忙處理呢!再說,多你這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人家在身邊,對我的安全也起不了什麼作用。」張珈尹掛上一抹拒絕的笑靨。

  「你竟然嫌我是沒有用的老人家?」邱鎂娟佯裝生氣。

  「我不是說你沒有用,我是說你保護不了我,所以我要走了,拜拜!」她健步如飛的往外衝去,因為她可沒有時間再耽擱下去。

  「珈尹……」

  「她不會有事的啦……」廖婉容善解人意的拍拍邱鎂娟的肩膀。「現在新聞鬧得這麼大,那些記者一定會一直窮追不捨,所以她的身邊絕對會有一堆現成又免費的保鏢。再說,人家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嗎?那麼危險的場面她都能化險為夷,她還會有什麼事?」

  正當張珈尹如火如荼在開記者會的時候,被谷�送到醫院的盛泛亦在醫生的處理下取出子彈,包紮好躺在病床上休息。

  長久以來的訓練跟多年保鏢生涯,讓盛泛並沒有像一般中彈的人那樣虛弱,雖然臉色仍舊很蒼白,可是他依然可以精神奕奕的跟谷�擡槓,一點都沒有病人的樣子。

  「盛泛,你可真會把握時間啊,不過才接下這個工作三天而已,就跟僱主海誓山盟啦,佩服!佩服!」谷�坐在床邊蹺著二郎腿打趣道。

  「好說!好說!」盛泛也不客氣的收下他的嘲弄,因為雖是嘲弄,卻也是事實,他就不必太過裝模作樣、睜眼說瞎話了。

  「你該不會在她身上下了藥吧?要不然她知道你這麼變態還會愛上你,未免太不可思議了。」一個正常的女人會去喜歡一個男不像男、女不像女的男人嗎?除非她腦袋瓜子有問題,要不然就是跟他有相同的癖好。

  「你別變態變態的叫個不停,嫉妒就說一聲,我不會笑你的,畢竟向來我都比你有女人緣。」盛泛春風得意的向他挑了挑眉。

  「是啊,也比我有男人緣多了。喜歡你的男人比喜歡你的女人要多很多,不知道張小姐愛的是男人的你還是女人的你,我真是懷疑!」谷�不甘示弱的立即反擊回去。

  「你是耳背啊,你沒聽她說她知道我是男的嗎?」盛泛沒好氣地道。

  「我聽到了啊,但或許她愛的是你女人的外表、男人的身體,你這個樣子最適合搞同性戀,完全不需要輔助的工具就可以和她親熱,她當然愛你愛得不得了。」他越講越惡毒,硬要在口頭上佔到便宜。

  「谷�,你不會是在吃醋吧?」盛泛笑得賊兮兮的。

  「我幹嘛吃醋?我吃哪門子醋啊?」他陰陰的笑容讓谷�感到十分的莫名其妙。

  「因為你愛我啊,所以我被別的女人搶走,你心理當然不平衡囉。」盛泛這招狠極了。「沒關係,你吃醋的心情我可以理解,我不會怪你的。」

  「去你的!我愛你!?你真的神經有問題耶……你要不要去看一下精神科啊?讓醫生幫你檢查看看,看你有沒有妄想症啊。去你的!」谷�果然被激得火氣上升、滿臉通紅。

  「谷�,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你很愛生氣?愛生氣會老喔,你看你不過大我一歲,但樣子看起來卻比我老上好幾歲,真是很糟糕!」盛泛逗他逗得不亦樂乎。

  哪一次拌嘴擡槓不是他贏?谷�的性格真是太容易被看穿了,又愛生氣,難怪老會中他的招。

  看谷�跳腳生氣、卻拿自己沒轍的樣子,真是人生一大樂事啊!

  「要你管!」谷�被他氣死了。

  「我是為你著想耶,你幹嘛這麼凶?我好怕喔。」他一副受驚的模樣,猛拍胸脯。

  「去你的!我要走了!我不想留在這裡繼續看你那副噁心的樣子,讓人想吐。」谷�起身,轉頭就走出病房,懶得再看盛泛囂張狂肆的屌樣。

  這一次的唇槍舌戰他又輸了,真是氣人!

第10章(2)

  谷�前腳才剛走,張珈尹後腳就氣喘籲籲的跑了進來。

  「盛泛,你要不要緊?」她的關心之情溢於言表。

  「你說咧?」他一改之前對谷�的氣勢淩人,溫柔的笑看她跑得紅撲撲的俏臉蛋。

  「好像好多了……」她不知不覺就沈溺在他催人欲醉的低沈嗓音裡。

  「那就是好多了。」他將她拉靠在自己的身上。

  「那我就放心了。」她一顆高懸的心總算放了下來。

  「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我不會有事的嗎?瞧你緊張的!」盛泛寵溺的順順她柔軟的髮絲。

  「我怎麼可能不緊張?我看你一直不停的流血,我好害怕喔!」她擡頭看著他的眼裡仍有著當時的驚懼。

  「你怕什麼?你怕看見血嗎?」他假裝不懂她話中的涵義。

  「我怎麼可能怕看見血?我怕的是……再也看不見你了。」那種感覺簡直比她自己受傷還要教她難受幾千萬倍。

  「我也怕不能再看見你,珈尹,你知道嗎?」他低訴他的心情。「我們當保鏢的本來就會碰到很多危險的場面,受傷根本是家常便飯的事,我早就習慣了。

  若有個萬一,也是很有可能的事,我從來就不覺得害怕,可是這一次中彈,我真的害怕,我怕的不是自己會死,而是死了就不能再看見你了,因為你是我這一輩子第一個愛上的女人,也是我這一輩子第一個想呵護的女人。珈尹,你知道嗎?」

  「我知道、我知道,因為我也是這樣的。」張珈尹點頭如搗蒜。

  「雖然我們才認識短短三天,但我卻覺得好像已經認識你一輩子,你的單純、直率,甚至壞脾氣都是我喜歡的,所以我希望你能成為我情感永遠的停泊港,你願意嗎?」雖然之前已先叫她老婆了,但這次他才算正式向她求婚。

  「我願意。」她很高興她找到自己生命中永遠的保鏢。

  就在這一聲「我願意」中,張珈尹簽下她感情的保證書,保證期限是一輩子。

  對盛泛而言,她這一聲願意亦比任何甜言蜜語都還要動聽,盛泛動情的吻上她嬌艷可人的唇瓣,吸吮她最真摯的諾言。

  兩人忘情的吻著,吻得難分難捨,像要將對方焚燒成灰似的,早已忘卻他們身處在醫院的病房裡。一直到一道石破天驚的嚷叫聲響起,他們才被嚇得分開,同時看向嚷叫處——「你們……你們是在幹什麼……媽呀……」驚聲尖叫的人正是張珈尹的姨媽——邱鎂娟。

  她在事情處理完畢之後,就和廖婉容趕赴醫院要探視盛泛,誰知一打開病房的門,看到的竟是如此駭人的畫面,她怎麼也不願相信她寶貝外甥女竟是個……同性戀。

  天啊!她要昏了!

  她身子一軟,就真的往地上倒去,要不是廖婉容及時攙扶住她,她絕對會摔得腦震盪。

  「姨媽,你怎麼了?要不要緊啊?」這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張珈尹措手不及,她只得連忙奔向前去。

  姨媽怎麼會突然出現,又突然昏了過去呢?

  「我想她只要休息一下就沒事了。」廖婉容倒是老神在在,一點訝異的表情都沒有。

  「婉容,我姨媽是身體不舒服嗎?」她將邱鎂娟扶到病床旁邊的家屬休息床上。

  「我想她只是一時受不了打擊才會昏過去吧!」她隱隱閃動著心知肚明的了然笑意。

  「打擊?什麼打擊?」

  「當然是剛才的激情畫面啊!」

  「那是……那是……」張珈尹的臉驀地燒紅。

  「那是什麼啊?」廖婉容湊近她的臉逼問她。

  「哎呀!你知道的嘛,就是那麼一回事啊,有什麼好問的?」她羞赧的別過臉去,不去看廖婉容興味盎然的可惡笑容。

  「我是知道,只不過你姨媽不知道,所以她才會昏過去。」她憐憫地瞟了猶在昏睡的邱鎂娟一眼。

  「為什麼?」張珈尹還是一頭霧水。

  「因為她一直以為我是女的,她看見你跟一個女人親吻,她當然接受不了啦!」盛泛也很清楚原因。

  「可是婉容就沒事。」不可能看到相同的畫面,兩個人會有如此懸殊的反應吧?

  「因為我思想很開通,我並不反對同性戀;再說,我早就知道他是男的了。」廖婉容氣定神閒,好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根本沒有什麼好值得大驚小怪的。

  「你怎麼知道的?你不是昨天才第一次見到他?」張珈尹好奇地問。

  「只要觀察敏銳的人一定會發現,一個女人是不會有那麼明顯的喉結的。」

  「你果然厲害!」盛泛早知道張珈尹這個軍師絕不是泛泛之輩,她將來一定會有很了不起的成就。

  「謝謝稱讚!」廖婉容很欣然的接受。

  「不客氣!」盛泛的回答讓三個人笑得開懷,卻沒忘記還有一個人……

  「哎呀……」這一聲哎呀表示邱鎂娟醒了,也表示他們需要費一番唇舌告訴她一件大事——他們的終身大事。

  故事當然結束了,只是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袁德宗雖然在記者和檢調人員到達之前就已先行溜之大吉,但飽受他鳥氣的陳中龍可不會這麼簡單就放過他,所以儘管他逃過法律的制裁,卻逃不過黑社會的報復,陳中龍真的讓他死得很難看。

  當警察找到袁德宗時,他身中二十幾槍倒在一處建築工地裡,死狀甚慘。

  至於天一堂則因警察的日夜追緝,有的人被捕入獄,有的人偷渡出境,有的人逃亡至南部,強大的勢力漸趨式微。

  而陳中龍則不知去向。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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