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查看: 675 | 回覆: 9 | 跳轉到指定樓層
zerosmall
王子 | 2011-10-15 20:09:17

前言:

  從沒見過這麼沒教養的丫頭,專愛赤腳爬到樹上睡覺,
  他前輩子一定沒燒好香,才會讓她「騎」到他頭上!
  怎麼會把她「配」給他?!說什麼他也不要娶她當老婆!

  沒看過這麼粗鄙無禮的人,竟然吃飯時當眾挖鼻孔,
  噁心的男人!老爹的眼睛不知是不是脫窗了?
  非要他陪著她「赴約」?既然八字犯沖,那她……

  雙人一路「鬧」到鳳陽縣,驚聞採花大盜橫行,
  正義滿腔的她霎時熱血沸勝,「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英勇冒充花魁一夜;果然……果然被擄走了!
  當下他的心扭作一團,滿腦焦慮莫名,
  怪了,他們不是八字少了一撇,難道他們真的是「絕」配……


第1章(1)

  春光明媚,枝頭上新長出的嫩芽也透露春的氣息。

  在外浪蕩遊玩了大半年,若非無意中聽見別人說起,再過幾日便是江淩山莊何太君的六十大壽,何如倩也不會良心發現想回家,這半年裡,她就似鳥兒飛出了樊籠,逍遙自在得樂不思蜀。

  唉!一想到要回江淩山莊,何如倩的眉頭鼻子全皺在一起,過了半年沒人在耳旁叨念不休的日子,她實在很難想像又要回到以前那種天天被人耳提面命、叨絮不休的生活。

  若不是為了最疼她的太君,她說什麼也不會這麼快便回去的,外面的世界如此寬廣多姿,她還沒有玩得盡興,也還沒見識更多的事情,這麼快便回去,實在有些不甘心,況且此次一回江淩山莊,若想再出來,只怕不易了!

  也許是因不甘心吧!原本只要五日的路程,她竟走了十二日,她在何太君大壽前一天晌午,到達江淩山莊附近,心想還有半日,待晚上再回山莊也不遲,因此便跑到附近的一條檀溪戲水。

  她脫去了鞋襪,露出了一雙雪白的蓮足,泡在清冷的溪水中,調皮的踩出幾朵水花,嚇得溪中魚兒四處遊竄,望著溪中魚兒四處逃逸,她開心得咯咯而笑,如此玩了一會兒,瞧瞧天色,還早得很,她赤著足,一骨碌俐落的爬上溪畔一棵大樹,找了個舒適的姿勢,閉上眼很快的夢周公去了!

  項晨遠遠的就聽到了水聲,他縱馬馳來,果真看到一條清澈的溪水,他躍下馬背,見樹下已拴住了一匹馬,心知此地另有他人,而且他立即發現此人正在樹上,心想他喝個水,很快就走,不會打擾到樹上的人,彎身欲將馬匹拴在樹旁時,詎料,樹上竟掉下來一樣東西「騎」在他背上,這個東西的一雙腳丫,交錯的夾住他的頸項,而「它」的手緊緊的揪住他的頭髮,這也就算了!這個東西光著的腳丫,竟然還摀住他的嘴,直湊至他的鼻間,讓他聞盡了「它」的腳丫味。

  天哪!是可忍,孰不可忍!他霍地雙臂猛然一張,將騎在他背上的「東西」甩至一尺開外的地方。

  他旋即轉身,這才瞧清了這個「東西」居然是個女人!

  「天哪!」他不由得驚呼一聲,瞪視那個跌坐地上,仍不知發生何事的女人。

  他項晨,乃一頂天立地的男子漢大丈夫,方才竟然讓一個女人騎在背上,實在是莫大的侮辱,要是傳將出去,他的顏面何存?

  何如倩揉著發疼的屁股,一臉的睡眼惺忪。

  奇怪,方纔她分明是在睡覺,為何會跌下來呢?

  這一跌還真是非同小可,她可以想像她可愛的小屁股,此刻必是又紅又腫。她揉著她可愛的屁股半晌,終於也注意到有人正用憤怒的眼神射向她。

  她擡眼望向前方,咦!是個男人,而且還是個英姿颯爽、俊逸挺拔的男人,若非他此刻正在盛怒下,想必他該會更好看吧!

  咦!他為何如此氣憤?而且還對她怒目相視?

  她注意到他站的地方,也注意到屁股吻到地面的地方。

  不可能,她方才分明是在樹上睡覺,再怎麼樣也不會跌至此處,除非……是有人將她丟至此處。

  若真是如此,那麼眼前這個男人,必然就是那個將她丟至此處的人。

  可惡!太過分了!她好好的在樹上睡覺,他竟然不由分說將她丟至此處,簡直是不可饒恕!

  她驀地從地上站起身來,忘了屁股的疼痛,怒氣沖沖奔至他面前,用食指指著他的鼻子罵道:

  「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竟然下這種毒手,你還是不是人呀!」

  項晨被她突如其來指著鼻子罵,火氣更大。

  「你這個野丫頭,自己的行為不檢點,還有臉指責別人,瞧瞧你現在的模樣,簡直就像個沒人教養的丫頭。」

  說她沒教養?哼!在她的地頭上居然膽敢如此辱罵她。

  「你這個蠻子,你說我沒有教養,我是哪一點沒有教養?你倒是給我說清楚。」

  項晨冷哼。

  「有教養的姑娘豈會赤著足爬到樹上睡覺?可會似你這般沒氣質的大聲叫罵?可會不知羞恥的爬到男人身上?我勸你還是找面銅鏡,自個兒照照自個兒的模樣,簡直就與潑婦無異。」

  「喂!臭蠻子,我幾時爬到男人身上,你說話可要有真憑實據,我的清白可容不得別人來糟蹋。」其他的她倒沒多大意見,唯此關乎她的名節清白,怎麼樣也不能任人瞎說,況且,她自幼及長,除了幾位兄長外,根本甚少有機會與其他男子接觸。

  「哼!你的記性還真好,方才發生之事你轉眼即忘,還裝出一副清純聖女般的模樣。你看錯人啦!你想勾引男人,招子也得放亮點,我豈是那種隨便放蕩之人。」項晨很不屑的睨她一眼。

  何如倩氣得直咬牙。

  「你說什麼?我勾引你?你給我把話說清楚,我如何勾引你?哼!方才分明就是我在樹上睡覺,說不定是你起了色心,想非禮我,所以把我拉下樹來,結果我突然醒來,你見詭計未能得逞,便反咬我一口,哼!似你這般不要臉的人,我還真是第一次見到。」她撇撇嘴。心中挺佩服自己,居然能立刻洞悉他的陰謀,看來這半年的江湖歷練顯然是沒有白費,她是越來越精明了!

  項晨怒極反笑。

  「想不到原來你竟是顛倒是非黑白,硬是指鹿為馬的能手,哼!方才分明就是你從樹上跳到我背上,無恥的牢牢糾纏住我,是我不齒你的行徑,將你從我身上甩出去的,否則你為何會跌坐至大樹一尺外的地方?」

  何如倩聽得有些迷糊,她跳到他背上?這不可能吧!方纔她分明是睡在樹上,之後,她似乎隱約記得翻了個身,抱住了樹幹繼續睡,而且她好似還抓住了樹葉。

  似想證明什麼,她將手掌攤開瞧了瞧,咦!怎麼會有幾根頭髮夾在指縫中,再擡眼瞧瞧他有些淩亂的頭髮,似是被人揪過似的。

  莫非……是她方才翻了個身,跌了下來,竟將他當是樹……,好吧!就算真是這樣好了!他也不能如此沒有君子風度,竟然將她甩至一尺外的地上,害她可愛的小屁股到現在還很疼呢!

  他應當彬彬有禮的將她自他背上請下來才是,怎能如此粗魯呢?

  「我沒見過男人似你這般無禮粗鄙,外兼小氣刻薄,方纔,我不過是在樹上睡著了,不小心跌至你身上,你不溫柔有禮的將我請下來也就罷了!居然如此粗暴的將我拋至遠處,我沒找你理論,你竟先惡話相向,你簡直就是惡人先告狀。」她嫌惡的瞄他一眼。

  項晨自出道以來,也接觸過不少的女子,但那些泰半是溫文有澧的大家閨秀,或溫柔妖嬈的青樓女子,唯有這次,他第一次體會到什麼叫做不可理喻。

  他幾乎可以感覺得到,他的話是自牙際迸出的。

  「若非見你穿得人模人樣,否則我還真懷疑你是哪個深山荒野蹦出來的番人,說的儘是無可理喻的番話。」

  此番前來江淩山莊,他已是極心不甘、情不願的,若非太君及爹費盡唇舌,最後太君還以死要脅,否則他是極不願來此的。

  將至江淩山莊時,又讓他遇見了這個小番女,使他原已低落至谷底的心情,更為惡劣。

  他不由得暗罵太君及爹爹,沒事找事做,沒徵得他同意,便兀自替他訂下了一門親事,還讓他非得來給何太君拜壽,並順道帶他的「未婚妻」,於二個月後,太君大壽時,讓太君瞧瞧這未來的孫媳婦是何模樣。

  未婚妻?他連面都不曾見過,也不知是圓是扁,爹與太君便擅作主張,替他訂下了這門親事,這萬一他那素未謀面的未婚妻與這小番女是一個德行,那非但是家門不幸,他大好的將來也全毀了!

  何如倩向來自詡為行俠仗義的俠女,此刻竟被人罵為番女,是可忍,孰不可忍,她的俏臉溢滿了怒容,眼中更是噴出了兩道火炬。

  「我可以原諒你粗暴無禮的行為,但是我不能原諒你說出如此侮辱人的話,你不止心腸歹毒,連口都毒,今天我要為民除害,將你這個全身都毒的人,打下十八層地獄。」她走至馬鞍,抽出她的佩劍,指著他,大義凜然、義正嚴辭的道:「你可以挑選一樣兵器,別說我仗劍欺你。」

  瞧她一副為民除害、大義凜然的神情,項晨不禁對天翻了翻白眼,這什麼跟什麼嘛!她簡直就是搞不清楚狀況,居然敢向他挑戰,瞧她擺出來的架式,他就已經知道她有多少斤兩了!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

  咦!她的起手式似乎是江淩山莊何家劍的劍法,莫非她是江淩山莊的人?!

  「你與江淩山莊是何關係?為何會使何家劍法?」他的腦中突然竄出一個念頭,不可能,他猛然搖頭,在心中迅速予以否決這個可怕的念頭,他絕不會這麼不幸的。

  「哼!怎麼?敢情你怕了!不過,只要你肯道歉認錯,姑娘我可以大人大量不與你計較。」見他神色閃過一絲驚恐,她以為人家是怕了她的武功,全然不知對方乃是思及一恐怖之事,故而面露驚恐。

  他倒抽一口涼氣,不斷的安慰自己,不可能如此巧合,她不可能會是何家小姐,想那江淩山莊何家小姐乃是名門閨秀,絕不會似她這般沒教養的番丫頭。

  她或許只是江淩山莊的婢女,或是無意間學到何家劍法的一招半式,如此想,項晨駭然的心情才稍得平復,不過他已沒情緒同她爭吵下去,連水也不喝,牽著馬,立即躍上馬背,不再理會她,逕自奔馳而去。

  何如倩呆望他離去的背影,甚感不解,尋思片刻,她旋即漾起得意的笑容,原來他是怕了她!所以才落荒而逃,不禁自鳴得意,看來她果真是人人敬畏的女俠了!

  鬆開拴在樹下的小黑馬,她輕盈的翻身上了馬背,一路哼著輕快的曲兒,悠戰悠哉緩緩策著馬。

  鼻間聞著春日的青草及百花香,耳聽眾鳥吱吱喳喳婉囀互鳴,此刻她的心情可真是快樂得不得了!

  當她接近江淩山莊大門時,門房眼尖的瞧見了她,興奮得朝山莊內忙碌的眾人,嚷嚷道:「小姐回來了!」一干家丁及守衛,聽聞此事立即放下手頭工作,齊奔至前院相迎,她熱熱鬧鬧被眾人前呼後擁迎了進去,大夥吱吱喳喳、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言,爭相發言,問她這半年裡去了何處?可有遇到什麼好玩的事等等。

  「瞧你們這麼多問題,我一時也回答不完,這樣吧!趕明兒個等太君大壽過後,我再一一說與你們聽,可好?」她對下人向來親切和藹,從無尊卑貴賤之分,加上她生性好打抱不平,見有不合理之事,便要插手一管,因此下人們若遇到委屈不平之事,便會來向她投訴,她也極盡所能替他們解決,因此成為山莊內人緣最好之人,但也因此,她所惹出的麻煩也最多,最常被爹娘數落叨念,動不動便被捉去訓誨開示半天。

  何太君大壽,是江淩山莊的大事,下人們俱十分忙碌,很快的大夥便各自散去,做自個兒的工作。

  何如倩原想先溜回自己房中,待晚一些再去向爹娘及太君請安,誰知,早已有人去通報,在她正想走回房中之際,被一儒雅俊秀的男子喚住了腳步。

  「如倩,怎麼?回來不用先向太君及爹娘請安,就想溜回房中啦!」

  一聽這低沈的男音,她就知道是誰啦!她轉身,露出一副諂媚的笑容。

  「三哥,半年不見,你還是俊朗如昔,風采依舊,小妹我真是為你感到高興,這樣吧!我先回房梳洗後,立刻就去向太君及爹娘請安。」

  「多謝你的誇捧之詞,不過太君及爹娘現在就要見你,已在壽堂候著了!你還是立刻去見他們吧!」何孟生知她素來就怕見爹娘,因為爹娘自幼管她管最嚴,不過那也是她自找的,誰讓她自幼便最會惹是生非,又愛強為人出頭,也難怪爹娘三不五時逮著機會便為她說教,期盼有朝一日能令她搖身一變為窈窕淑女,不過,顯然爹娘的苦心是白費了!她至今仍是這個德行,絲毫不見有改正的跡象。

  何如倩嘟著嘴,十分不情願的移動她的腳步,她以近乎龜步的方式,緩慢的朝中堂大廳而行。

  何孟生無奈的笑著她比烏龜還緩慢的步伐。

  「如倩,你再不走快點,太君及爹娘等久了,可又免不了要說教一番囉!」

  她翻眼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應了聲:

  「知道了啦!」速度才略微加快。

第1章(2)

  她一進廳堂,太君及爹娘分坐堂上,還有她另兩位兄長也陪在一旁。

  她的二哥何澗生一見她進來,便打趣的道:

  「咱們大夥在此等你,熱呼呼的茶都等到變冷了!」

  何如倩睨了他一眼,不理會他,逕自朝何太君及她的爹娘請安。

  何太君半年不見最疼愛的孫女,心疼憐惜的喚她:

  「如倩,快過來讓太君瞧仔細,這大半年你在外面吹風淋雨的,可有消瘦半分?」

  「是,太君。」何如倩笑靨如花走至她身畔。

  何太君將她從頭仔細瞧到腳,見她非但沒有消瘦,反更見豐潤,滿意的點點頭。

  「告訴太君,這些時日你在外邊過得可好?」

  「太君,古人說得真好,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此次闖蕩江湖,我見識了許多以前從不知道的事,哇!外面的天地果真好大,無奇不有,我還結識了很多江湖上赫赫有名的人物哦!太君,改日我慢慢說給您聽。」

  何太君不住的點頭說好,看來這次讓她出去見識世面,果真讓她的眼界更開,對世事也有更進一層的瞭解。

  何京堂與李湘萍夫婦見愛女說得頭頭是道,也不禁頗感欣慰,半年不見,她似是長大不少,也較成熟懂事多了!

  何如倩原以為爹娘一見到她,定又要跟她叨念些什麼,竟出乎地意料之外,他們非但沒叨念她什麼,還甚為難得的誇讚了地幾句,令她有些受寵若驚。

  她一路走回房中,一面頗感疑惑,隱隱覺得他們似乎有什麼事瞞著她,但又想不透是何事,罷了!待梳洗過後,好好睡個覺,起來後再探查吧!

  翌日。

  何京堂領著妻小向何太君拜壽,而絡繹不絕的賓客也候在一旁,等著給何太君拜壽。

  項晨也已來至賓客席上,當何如倩的身影映入他眼簾之際,恍如青天霹靂,他險些失聲哀嚎,天呀!惡夢竟然成真,她竟然是江淩山莊莊主何京堂的掌上明珠,何太君的孫女。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要如此殘忍的對他?他自認一生不曾做過傷天害理之事,為何竟有如此報應?

  他的心霎時變成一潭死水,再也揚不起一絲漣漪,人生至此,再也沒有任何樂趣可言,他幸福美好的人生,此刻已完全斷送在她手裡。

  不,他不過才二十三歲,他不甘心幸福就此離他遠去,天無絕人之路,一定還有其他法子可補救的,對,莫要亂了方寸,慢慢想,憑他的聰明才智定能尋出一條明路,此刻先以不變應萬變,見招拆招。

  輪到賓客祝壽時,何如倩掃了一眼賓客,訝異的脫口而出:

  「他怎麼會在這裡?」

  何孟生離她最近,自然聽到了她的話。

  「怎麼?有你認識的朋友嗎?」

  「他不是我的朋友,是個粗暴無禮的人,喏,就是那個穿灰色衫子的人,昨日,我回山莊時,無意中在檀溪碰到他的。」何如倩撇撇嘴,十分不屑的模樣。

  「他是如何粗暴無禮?」何孟生皺眉,想不到他們已經先見過面了!而且,看樣子如倩對他的印象顯然十分不好,這下恐怕麻煩了!

  何如倩將昨日與他見面的經過,擇要告訴他,何孟生聽完,原已蹙起的劍眉,攏得更緊,唉!這下不僅是麻煩而已,問題大了!

  他們兩人竟在那種情形下碰面,不消說也知兩人對對方必然都沒有什麼好印象,千算萬算仍然失算,誰會料得到他們竟會早一步在那種情形下碰面呢?看來太君與爹的加意算盤是白打了!

  「三哥,你認識他嗎?他是誰呀?怎會也來給太君拜壽呢?」瞧著他皺起的劍眉,令何如倩十分不解。

  「他喚項晨,是咱們太君的師妹--項家堡項太君--的孫子,我記得他幼時曾到咱們山莊來玩,你一點印象都沒有嗎?」何孟生頗為失望的瞧著她,心中暗自喟歎:如此天賜良緣,竟然就教她給搞砸了!實在可惜。

  何如倩側著頭想了良久,對幼時記憶顯然沒有什麼印象,她搖搖頭道:

  「我不記得他。」

  「也難怪,那年他來山莊時,你不過才四、五歲左右,不過你曾拿蛐蛐兒把他給嚇哭,我以為你會對他印象深刻的。」思及幼時他們初見面時即是那種情景,長大後竟又在這種情況下見面,這該說是他們八字不合,抑是該說無緣呢?

  「他至少大我數歲?!竟然還被蛐蛐兒給嚇哭,那就難怪他如此沒有男子氣概了!」何如倩心中對他更是不屑,竟然會被蛐蛐兒給嚇哭,真是一大笑話。

  聽聞她的話,何孟生對他們兩人已不敢再存有任何奢想了!

  為免爹娘對此事抱著太大的希望,何孟生暗中將何如倩與項晨已見過面的經過告知他們,好令他們有心理準備,免得屆時他們受到太大的打擊而承受不住。

  拜完壽後,項晨立即隱身起來,刻意避開何如倩,不想與她打照面,獨自尋思有何妙法可以解決目前的難題。

  何京堂夫妻驟聞此事,一臉的震驚與不敢置信,在他們如此費心的安排下,竟然還是出了岔子。何京堂沈著臉,就想將何如倩揪來問話。

  「爹,此事萬萬不可讓如倩知曉,否則她定要鬧性子,屆時就變得更為棘手難以處理了!況且此事都是我們在一手安排,如倩並不知情,事情會如此,也不能全都怪她。」何孟生攔阻住何京堂。

  「孟生,那依你之意,現下該如何是好?」素來只要與這個寶貝女兒沾得上邊的事,總會令何京堂一個頭兩個大。

  「我想咱們先將此事稟告太君知道,再與大哥、二哥他們一起合計看看是否還有其他法子可以補救。」

  「眼下也只能這麼辦了!」何京堂長長的籲了一口氣。

  當晚,送走了賓客後,除了何如倩外,其餘的何家成員全都聚集在書房中密商。

  何家最有權威的何太君嚴肅的開口:

  「依你們看,此事可還有挽救的機會?」

  眾人一陣沈默,此事顯然是胎死腹中,無救了!

  但何然生,何如倩的大哥,獨提出與眾不同的見解。

  「此事未必無救,或有轉圜的機會,只要項晨沒有提出退婚的要求,此事仍有可為。」

  「此話怎說?」何然生見解向來十分獨到,江淩山莊若遇有難以處理之事,幾乎全是交由他來處理,何太君也十分信任他的才智,他說有救,此事顯然尚有一絲希望。

  「依咱們江淩山莊與項家堡的關係,項晨斷然不會貿然提出退婚的要求,令咱們難堪。如此則計畫照舊,讓如倩依原計畫隨項晨前往項家堡給項太君祝壽,利用如倩與項晨這一路相處的時日,或可令他們彼此培養出感情,也許會有出人意表的發展也未可知。」何然生是那種不到黃河心不死的人,他常能將危機化為轉機。

  「大哥之言極為可行,如倩向來運氣極好,每到緊要關頭,她總能福大命大化險為夷,把不可能的事變為可能,況且她生性樂於助人,開朗樂觀、不拘小節,十分易於相處,或許項晨與她相處一段時日,會對她另眼相待。」何澗生樂觀的附和。

  何太君沈思片刻,道:

  「好吧!那就依你們之言去做吧!或許事情真有轉機,倘若他們果真無緣,咱們也不能強求。」

  為了令項晨掉進陷阱中,除去他的心防,何太君特意將他喚至跟前,非常明事理的道:

  「晨兒,你與如倩見面的經過,我已知曉,我知道你對如倩必然沒有什麼好印象,唉!其實如倩雖不似一般大家閨秀那般文靜嫻淑,但她率性坦白、性情純真,絕非一般女子所能相較比擬的,這樣吧!我也並非不明事理之人,此次如倩隨你去給我師妹祝壽,倘若你們倆果真仍是相處不來,那麼咱們兩家這樁婚事便取消,你意下如何?」

  項晨不禁面露喜色,想不到事情有如此發展,實出乎他意料之外,這下子他也不用費神去想其他的法子了!忙不叠躬身道:

  「太君既然如此說,晚輩也不敢有其他意見,就依太君之意,晚輩無異議。」

  何太君見他面露喜色,自也知他心意,他顯然是十分不喜如倩的。暗自歎了一口氣,心想在這麼短的時日,要他改變心意而喜歡如倩,只怕不是一件易事。

  也罷!謀事在人,成事在天,他們已經盡力了,接下來的全看老天爺如何安排了!

  「晨兒,既然你同意,那麼兩日後你就帶如倩啟程吧!我會修書一封,將此事原委告知我師妹的,將來不論你與如倩是否合得來,我們都不會勉強你們,我們會尊重你們兩人的意思。」

  聽至此,項晨心中的不悅已一掃而空,心情也逐漸好轉。真是天助我也!上天畢竟還是有眼的,讓他未來的日子還是充滿希望,感謝上蒼啊!

  「太君請放心,這一路上我會好好照顧如倩妹妹的。」

  陽光已驅走他心中的陰霾,他的人生又將是燦爛多彩的,太美妙了!

  他的喜形於色,何太君俱看在眼中,難道他真是如此討厭如倩嗎?

  她對他們兩人的未來實是不敢抱太大希望,尤其是見了他此刻的神情,她幾乎已經可以篤定,他們兩人只怕不會有任何結果的。

  不只是他,其實連如倩那方面,她也頗為憂心,他不喜如倩,如倩對他也沒好感。

  方纔,她告訴如倩,要她與他一起到項家堡給她師妹項太君拜壽,如倩就已嘟起小嘴,頗為嫌惡道:

  「什麼?要我與那粗鄙的人同行,我才不要。」

  她好說歹說,如倩才同意代江淩山莊到項家堡拜壽,但她居然說:

  「好吧!我去拜壽是可以,但是他走他的,我走我的,我不想與他同行。」

  她好話說盡,不知費了多少唇舌,威逼加利誘也一起用上,才說服如倩勉為其難的點頭答允與他同行。

  但是她將實情隱瞞住,沒告訴如倩,她太瞭解如倩了,這要是讓她知道了實情,如倩決計不會答應的,非但如此,說不定會鬧出更大的事端。

  唉!誰教她是江淩山莊的寶貝呢!全莊上下,人人疼她、縱容她,捨不得她有一絲一毫的損傷。

  雖然也很捨不得她出嫁,但是她已經十八歲了!若再不替她覓個歸宿,她就要變成老姑婆了!瞞住她,不告訴她事實真相也全是為了她好,相信她日後定也會明白他們的一番苦心,不會怪他們的。



分享分享1 收藏收藏
FB分享
http://mybid.ruten.com.tw/user/zerosmall

http://zerosmall.pixnet.net/blog
回覆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10-15 20:12:18

第2章(1)

  兩個彼此沒有好感,甚至是互相仇視厭惡的人相偕同行,除了更加深彼此的仇隙外,半點樂趣也沒有。

  何如倩與項晨離開了江淩山莊,朝遠在四川的項家堡而行,他們唯一共同的心聲,便是感歎路程遙遠,巴不得立刻便飛到項家堡,免得兩人總是怒目相瞪,甚至是惡言相向,真個是相看兩相厭。

  一路上,項晨便不停的反覆在心中叨念,似她這樣的女子,他絕對不要、鐵定不要、無論如何也不要娶她為妻,他寧可終生不娶,一輩子沒有老婆,也絕不會娶她的。

  為了使她更加討厭他,確保她不會對他日久生情,他甚至還做了許多沒氣質的動作,以加深她對他的厭惡感。

  就如現在,他們正在一家客棧落腳用午膳,而他竟然將右手食指插入鼻孔,努力的樞鼻屎,還將樞出來的鼻屎,亂沒衛生的黏在桌上。

  何如倩見著此景,俏臉上滿是怒容,她的碗筷重重的放下,扯開嗓門,不悅的道:

  「喂!姓項的,你粗魯不堪也就罷了!居然還如此骯髒噁心,我警告你,你若是再做出如此骯髒無禮的行為,咱們就分桌吃飯。」

  她的話頓時惹來了客棧中其他的人紛紛投以注目的眼神,大家在私底下竊竊私語,指指點點。

  項晨沒料到她竟會在大庭廣眾之下如此嚷嚷,在眾人議論紛紛下,他不禁也頗感難為情,該死的,這個女人竟敢當眾給他難堪。

  他匆匆吃完飯,便不理何如倩逕自走出去。

  「哼!跩什麼嘛!你以為沒有你我就到不了項家堡嗎?」何如倩低罵一聲,繼續埋首於飯碗中,對於他的自行離去,並不在乎。

  項晨氣惱的走出了客棧,疾步而行,牽出馬,跳上馬背,原欲縱馬離去,將她遠遠的甩在身後,但,旋即,他忽兒想起了曾答允何太君之事,他勒住馬,又躍下馬背。大丈夫一諾千金,他既已答允何太君,這一路上要好好照顧她,便不能將她拋下,逕自離去。

  對了!她方纔那樣說,不正符合他原先所想的嗎?她越是討厭他,此事就更萬無一失了!如此一來,相信她必不會再有想嫁他之心吧!

  他露出愉悅的笑容,佇立在客棧門口等她。

  何如倩吃飽喝足了,才慢慢踱出客棧,不意,竟看到原本以為已經走遠的他等在門外,沒好氣的對他說:

  「我還以為你已經走遠了哩!正慶幸自個兒落得輕鬆,眼不見為淨,想不到你竟還在這裡,真是令我太失望了!」

  「你以為我愛等你嗎?若不是先前已答允何太君這一路上要照顧你,我早就拍拍屁股,一走了之了!」項晨也沒好氣的回她。

  「不用你的假好心,想我何如倩好歹也在江湖上行走半年多,我難道還不能照顧自個兒嗎?要你在這虛情假意、礙手礙眼做啥,你要走儘管先走,我不會告訴太君的。」

  「男人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我既已答允何太君,豈有背信之理。」

  她眼含輕視的瞄瞄他:

  「你本來就不是什麼大丈夫,別在我面前充英雄當好漢了!不過,要是你不敢一個人上路,我是可以考慮讓你跟。」

  他被她的話氣得牙癢癢的,幾乎差點就忍不住要出手揍人,幸好他不斷提醒自己,要有君子的風度,不要與她這種無知的女人一般見識,這才吞忍下想揍人的衝動。

  奇怪,他原是不容易被人激怒的,為何這幾日他生氣的次數,加起來竟還超過以往呢?該死的,都是她,害他的修養越來越差了!

  好男不與惡女鬥,他決定不理會她的話,將她的話當是放屁。

  他冷冷掃了她一眼,一句話也沒說,便逕自策馬往前走。

  何如倩接到他掃來的目光,這其中含有濃濃藐視的意味,她一氣之下,立即躍上馬背,縱馬追他而去,她非要他說清楚,方纔他那一眼,是什麼意思。

  連日來,項晨實在不知道她到底是精力過於旺盛,抑是正義感強過頭了!

  即令是雞毛蒜皮的小事,只要她看不順眼的,她便要插手一管。

  人家夫妻吵架,她也要充和事佬,插手一管,經過她的一番窮攪和,結果,人家夫妻是和好了!炮口卻一致指向她,非但對她沒半點感激之意,還責怪她多管閒事,當然,她也不甘示弱回罵,最後,變成是她在與那對夫婦對罵。

  這也就算了!連小孩吵架,她也要插手一管,她惡聲惡氣,一點也不溫柔的朝兩個孩童,語氣不善的道:「說,你們為何要吵架,是誰先不對,老實招來,否則我兩個都打。」

  小孩見她如此惡形惡狀,早已被她嚇得嚎啕大哭,哪還回答得了她的話,但,小孩的哭聲把他們的爹娘給引了出來,問清原由後,孩童的爹娘自是對她怒目相向。

  而她卻是不由分說指責他們:

  「你們是怎麼當人家爹娘的,放著孩子在外面吵架也不理不睬,難道你們沒聽過一句話嗎?『養兒不教父之過,教子不嚴母之惰。』你們呀!實在是應該面壁思過,努力反省自個兒是如何身為人父、人母。」

  自己的孩子被她嚇哭,他們尚未責怪她,反要聽她教訓,這算哪門子道理,因此,自是免不了一番唇槍舌戰啦!

  這些項晨都還能忍受,但是此時她竟然……竟然在教訓一條狗?!

  方纔,他們路經此地,看見兩條狗兒在打架互咬,其中黑色的狗兒比較碩大,而土黃色的狗兒較為弱小,因此,何如倩便料定,是那條黑色的狗兒無欺負那條土黃色的狗兒。

  她拿出劍,硬是將兩條打架的狗兒格開,狗兒被她一嚇,自是夾著狗尾巴逃竄,但是,誰知她何大姑娘竟然迅速從包袱中拿出一條繩索,迅雷不及掩耳的拴住了那條夾著尾巴逃跑的黑色狗兒,也不知她哪來的蠻力,居然硬將那條黑色大狗,拖到她跟前。

  她一手牢牢揪著繩子,一手持劍在狗兒頭上敲了一下,狗兒被她一敲,哀叫一聲,它的狗眼似也看得出,這個女人並不好惹,因此與地展開了一場拉力賽,想脫繩而逃,但,她似乎頗經驗老到,手一收,便將狗兒揪得更近。

  她擺出一副晚娘面孔,開始訓斥那條可憐的狗兒:

  「你乖乖給我站好,不許動來動去,否則別怪我給你一頓排頭吃。」狗兒似乎真聽得懂她的恐嚇,果真站好不敢亂動。她滿意的看狗兒一眼,又繼續訓斥:「你好大的狗膽子,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欺負瘦弱的狗兒,怎麼?你以為你是地頭老大,也想學人家逞勇鬥狠,我警告你,下次若是再讓我瞧見你欺負別的狗兒,我非剝了你一層皮不可,聽到沒有?咦!怎麼?你一點反應都沒有,是不是不服氣我的話?」她驀地伸腳踹了黑狗一腳。

  黑狗被她踹了一腳,不禁哀嚎幾聲,但何如倩顯然不打算就此放過它,又道:

  「瞧你那雙狗眼猛瞪我,莫非是想咬我?」黑狗哀叫一聲,表示它並無此意,她一副給它天大恩賜般的模樣,道:「諒你也沒那個狗膽敢咬我,好吧!倘若你真心悔改,以後不再仗勢欺負別的狗兒,我是可以寬恕你的,這樣吧!若你想悔改過往所做的一切,點個頭我就知道了!咦!怎麼?你不點頭,莫非你不認為以往所做的一切都是不對的嗎?」

  她又踹了它一腳,揍了它一拳,引得狗兒一陣哀嚎。

  「說,你要不要改過?」

  那條黑狗哀嚎幾聲,頭不住往下點,何如倩才頗為滿意看著它:

  「嗯!知錯能改善莫大焉,狗兒可教也!」

  她替狗兒解開拴在它狗脖子上的繩索,那條黑狗立即逃命也似的狂奔而去。

  項晨在一旁看呆了!天呀!這是什麼樣的情形?她是什麼樣的女子?竟然連狗兒都如此怕她!

  他實在很難想像,將來那個不幸娶了她的男子,會是什麼樣的人,可以容得下這樣的妻子,人家說「河東獅吼」已經很可怕了!他覺得她比河東獅吼更令人可怖。

  他不禁很慶幸何太君的開明,讓他逃過了一劫,否則,他若是真娶了她,他可以確信,他活不過三天便會英年早逝。

  當然,除了這幾樁事件,何如倩還發揮她自謝濟弱扶強的俠義作風,管了許多她認為不合理之事。

  與她相處多日,項晨越發膽戰心驚,他怕……他們還未到項家堡,便已被人圍殺,身首異處了!非他膽小怕事,而是以何如倩好管閒事的性子,總能無是生非、徒惹風波。

  他真懷疑,以她這樣的性子,又是一介女流,武功又實在不怎麼樣,竟然能在江湖上行走半年,至今仍平安無事毫髮未損,這不啻是一項奇跡!

  他當然不知道,何家大小姐自幼便福大命大,遇事皆能逢凶化吉,運氣好得不得了!

  鳳陽縣熱鬧的市集,人群熙來攘往、絡繹不絕,但,奇怪的是,在人群中居然不見任何一名女子,不管是老婦、少女,或稚童,整條熱鬧的街道上,清一色全是男人。

  吹月樓坐落於熱鬧的街道上,它是鳳陽縣規模最大的一家青樓。

  花遣雲在她的房中點燃了一盅裊裊的檀香,伴著檀香撫弄著琴弦。

  她沈醉於自己喜愛的曲子中,一曲又一曲的彈奏著。

  這幾日她過得極為清幽愜意,她可以不必為了任何人而撫琴,只為自己而撫琴,或許她應該感謝那名採花賊吧!

  若非他將鳳陽縣弄得人心惶惶,她也無法偷得這幾日清幽的日子。

  嬤嬤為了擔心採花賊向她下手,特地為她請來了幾名武師,無分晝夜的保護她,因為那名採花賊已然公開放話,下一個他要下手的對象便是她--花遣雲,鳳陽縣的花魁。

  嬤嬤顧慮到她的安全,因此特意讓她這幾日不用接客,待採花賊事件平息後,再恢復接客。這倒不是嬤嬤有良心,而是她乃是吹月樓的搖錢樹,至今仍是個清倌兒,倘若她落人採花賊手中,被採花賊玷汙了清白,那她就不再值什麼了!

  她一曲奏畢,輕啜了一口茶。

  「小姐這曲兒彈得真好,恍如人間仙樂!」香兒在她身旁已伺候她三年了,花遣雲一直視她如自己親妹子一般。

  「香兒,你就是這張小嘴兒會說話,直哄到人心窩裡去。」花遣雲淡然一笑。

  「小姐,香兒說的都是真心話,我沒聽過還有誰的琴能彈得比小姐更好的了!」

  「天下之大,琴彈得比我更好的人比比皆是,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我這點琴法,實難登大雅之堂。」幼年習琴時,怎麼也沒想到,日後竟成為她賴以為生的技藝。

  「小姐,這是你太謙虛了!不然為何那些名流公子,聽完小姐的琴音,皆讚不絕口呢!」

  她望著香兒清秀稚嫩的臉龐,「他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頓了片刻,「你還小,不會懂的。」

  「小姐,這幾日你氣色極好,似乎很開心。」她十二歲就來伺候她了,是個機靈伶俐的丫頭,深懂出門看天色,進門觀臉色的個中三昧,且又伺候她三年,對她的脾性早巳摸清,因此從花遣雲的臉色,即能知她此刻心情的好壞。

  不用去應酬敷衍那些仕紳公子,不用佯裝笑臉,她自然再開心不過了!

  花遣雲雖視香兒如妹子,但有很多心裹的話,她不曾告訴過她,一來是這些事說與她知道,只怕她也不會懂的,二來是這些事就算讓她知道,也是無濟於事。

  「也許是這幾日天氣極好吧!所以人也就精神多了。」她淡淡道。

  「但是小姐,你不擔心採花賊嗎?他公然說下個下手的對象就是小姐你呀!」

  「這有什麼好擔心,嬤嬤已請了幾位武師來保護我,不會有事的。」她語氣中並沒有絲毫擔憂。

  「但是我聽說那採花淫賊武功很高強,只要他看上眼的人,無論如何他都有辦法得手的。就像三天前謝員外的千金,謝員外也請了許多護院保護她,可是她還是被那採花賊給擄走了!還有李員外的夫人及不過才十歲的女兒,也是在層層嚴密的保護下,雙雙被採花賊給擄走了!而且她們至今都還下落不明哩!」關於此事,香兒實在很難不替小姐擔心。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倘若真是注定我逃不過此劫,那也是我命該如此,我也只有認了!」她十分淡漠的道。家道中落,父母雙亡,世上早巳沒有任何親人,一身孑然,還有什麼值得害怕的。

  「小姐……」

  「香兒,你也不要鎮日為我擔心而愁眉苦臉的,是福是禍,唯看天意了!」

  香兒注視著她,不禁十分佩服主子的勇敢,此事若換作是她,只怕她無法如此鎮定。

第2章(2)

  花遣雲心知香兒此刻是無法體會她的心境,畢竟她所經歷的世事還不多,不似她,經歷了家道由盛而衰及至敗落,甚至連至親之人皆一一離她而去,陰陽永隔,逢此遽變,若非她的勇敢,只怕也熬不過來。

  但往者已矣!生者何堪。她孤獨的活在世上,連個親人也沒有,就似大海的一葉孤舟,不知何處才是她的歸處。即使她很不喜歡在吹月樓迎來送往的日子,不過,至少此處可以提供她一棲身之所。

  當初為了埋葬雙親,她賣身進了吹月樓,以只賣藝不賣身為條件,嬤嬤也答應了,自此開始了她歌妓的生涯,也開始了強顏歡笑的日子。

  有時當她一人獨處時,她曾奢想,若有一天,她能為自己贖身離開吹月樓,那該多好!但是,旋即她又思及若她離開吹月樓,她一介弱質女子,又能往何處而去,將來的日子,她又將依憑什麼過下去?

  在這茫茫紅塵中,她--花遣雲,除了吹月樓,竟再無一容身之所,每當思及此,總令她熱淚盈眶。

  也曾有過不少人想為她贖身,但那些人對她並無真情真意,他們不過是一時貪戀她的容貌,一旦她色老人衰,她不敢想像他們會如何對她,也許她的下場會比在吹月樓更淒慘。

  因此,她不肯讓那些人為她贖身,除非……她能遇到真心愛她之人。

  然而,在這種煙花之地,要覓得有情郎,不啻難上加難,因為會到此種煙花場所之人,莫不是生性風流之輩,焉會真情真意愛一個人。

  除非……是他,她的腦際飄過一個人影,他有著一雙誠摯的眼眸,溫文儒雅。她猶記得他初見她時,面上露出的驚喜,及不自覺流露出的愛慕之意,是那麼的真誠!

  自那次見面之後,原以為還會再見到他,但是他卻始終不曾再來過。

  她曾多次引頸企盼,期待他的出現,但次次均落空。

  也許……他不會再來了!她不過是個青樓女子,似他那般的人品,是不會對她有情的。

  但她始終忘不了他那雙誠摯的眸中漾著濃濃的情意,是她一時的錯覺嗎?

  她搖搖頭,罷了!她福薄命薄,是無此福分能得遇有情郎的,也許此生,注定她合該一人孤獨終老。

  何如倩與項晨在鳳陽縣城郊一處林蔭下歇息,他們兩人背對背坐著,誰也不願意瞧見誰。

  驀地,一個聲音響起,些許異味飄散出來,何如倩霍地跳了起來,直摀住鼻子,退了幾步,用手指著他,氣憤的道:

  「你實在太沒有道德,竟然在光天化日、大庭廣眾之下放屁,難道你就不知道要迴避嗎?」

  項晨被她驀然如此指責,俊臉不禁微紅。「難道你放屁還有挑時辰、挑地點嗎?」

  「至少你應當去找個隱蔽沒有人的地方啊!居然就在這裡,當著我的面,堂而皇之就放起屁來,你難道不知道你的屁又臭又響又難聞嗎?」何如倩不理會他難堪的表情,歷歷指責。

  「你簡直是無理取鬧、不可理喻!」他老羞成怒擠出一句話。

  「分明就是你自個兒理虧,當眾放屁,還敢怪我?」她理直氣壯的道。

  「我就不信你從來都不放屁?」他的容忍已到極限。

  「至少我會找個地方迴避,不會似你這般沒道德,去荼毒別人的嗅覺。」她說得好似他真犯了什麼天大不可饒恕的錯。

  他無語問蒼天,難道放屁也是一種罪過?!

  他知道她總有一肚子自以為是的歪理,他不想再與她辯駁下去,那不過是徒勞無益,浪費唇舌與精力罷了!

  他此刻恨不得她立刻消失在他眼前,永遠不要再見到她。

  何如倩瞪視他沈著臉無言的跳上馬背,心想這次他可能真的火了!

  但,這也不能怪她呀!是他自個兒不對在先,焉能怪她責備於後,對,是他自個兒沒風度,不能虛心受教,這不關她的事。

  雖是如此想,但望著他冷著一張臉,沒有任何表情,她心下惴惴不安,莫非真是她說得太過分了!

  見他已策馬而走,她也立即躍上馬背,急急跟上。

  一進入鳳陽縣,沒多久項晨很快就發現異樣,打從他一進城門開始,迄今竟然在街道上,沒見著任何一個女人。

  而且街道上很多男人對他們投以十分異樣的目光。他發覺那異樣的目光,並非針對他,而是針對他身後的何如倩。

  他回首瞧了一眼,她並沒有什麼異樣之處,她是長得秀麗清雅,但尚不至於吸引如此多男人的目光吧!

  以他多年的江湖經驗,他隱隱覺得此事並不尋常,他雖是對她很生氣,但她的安危他必須顧慮到,否則,萬一她有個差池,他要如何對何太君交代。

  他放緩速度,拉近與她的距離。

  瞧瞧天色已有些昏暗,他找了間客棧。

  他與何如倩一進客棧,立即察覺客棧中眾人也以異樣目光投向他們。

  何如倩也已感受到眾人對她投以異樣的目光,她的眸子盛滿不悅掃視他們,那些人見她掃來不悅的目光,心知失禮,忙將頭低下,不再注視她。

  項晨找了個位置坐下來,何如倩也在他身旁坐下來,趁小二來招呼他們時,他問出他的疑惑。

  「小二,這鳳陽縣是發生何事?為何至今不見任何女人?」

  那名小二極熱心回答他:

  「客倌,我瞧您是剛到鳳陽縣吧!難怪不知咱們這裡發生的大事,說起這件事啊!是七天前開始的吧!那天是咱們這裡城隍爺的誕辰,城隍廟附近十分的熱鬧,擠得水洩不通,人山人海的,突然間,聽到一聲尖銳的叫聲,一個不知打哪兒跑出來的蒙面黑衣人,扛著一位姑娘飛奔而去,他的速度委實快得驚人,那麼多人,沒有一個人能追得上他,一眨眼工夫,他就逃得不知所蹤了!而那個被擄走的姑娘,您知道是誰嗎?就是咱們縣令大人的千金,為了這件事,衙門出動了所有的衙役捕快,但是一直沒能找到縣令的千金。還不止如此哩!城裡這些天幾位未出嫁的姑娘,其至是已婚婦人,還有小女孩兒,也被那採花賊給擄了去,至今是半點消息也沒有,所以城裡的女人,不論老少,沒一個敢出來拋頭露面,唯恐被那採花賊給擄去。那採花賊可也夠大膽的,居然還撂下話說下一個要擄的人就是吹月樓的花魁,花遣雲姑娘!」

  「你怎知道那擄走那麼多女人的人便是採花賊?」據項晨所知,採花賊多半是找年輕未出嫁的姑娘下手,甚少對已婚婦人甚至是孩童下手,這事應是另有蹊蹺。

  「城裡的人都是這麼說的,況且他只擄女人,又未聽聞他要求被擄的女人家中付贖金,他不是採花賊是什麼?」

  項晨點了幾道小菜後,要了二間上房,小二十分好心的警告他:

  「客倌,這幾日你們最好待在客棧中,不要隨意出去,否則要是讓那採花賊瞧見了您身旁這位姑娘,只怕她很快便會遭到採花賊的毒手。」

  項晨禮貌的向那好心的小二道謝後,擡眼望向何如倩,她不知在想什麼,想得十分入神。

  他驀地心念一動,莫非她竟想插手管這檔子事?

  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也不掂掂自個兒有多少斤兩,憑她那點本事,也想管這採花賊的事,連此地的衙門都拿他莫叮奈何,可見他是有些真本事的,憑她的花拳繡腿,怎奈何得了他,只怕尚未管到此事,她便反成了受害人。

  唉!這個麻煩的丫頭,萬一要是有個差池,他難向江淩山莊交代。

  何如倩可不會想到這些。

  現在她腦子裡想的是,要如何才能捉列那名採花賊,為民除害。

  她何如倩可是行俠仗義、懲奸除惡的一代女俠,哼!小小的採花賊豈能難得了她,沈思片刻,她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心中也暗自佩服自己越來越聰明,哈!真是天下無難事,只怕她何如倩不出馬,只要她一出手,包管再難的事,都能馬到成功,圓滿解決。

  項晨看著她的表情,越看越心驚。「你別忘了咱們還得趕回項家堡,這一路上咱們已經耽誤了不少時日,你可別再給我惹是生非。」為免橫生枝節,他立刻又道:「明日一早咱們就得起程趕路,今夜你早些歇著。」

  何如倩橫了他一眼。「我幾時有惹是生非?你給我把話說清楚。」她不認為自己曾惹是生非過。

  項晨深吸一口氣,平緩自己的情緒,使自己盡量不怒言相向。

  「好,算我失言,你沒有惹是生非,但是你太愛管閒事,使我們一路上耽誤不少的時日,如若我們不快些趕路回項家堡,只怕會來不及給太君拜壽。」為了怕她會故意與他唱反調,他刻意將聲音放柔,但願他如此忍氣吞聲,沒有白費。

  何如倩對他的話十分不認同的撇撇嘴。

  「我輩江湖兒女,遇有不平之事,自當仗義援手,怎能袖手旁觀坐視不管呢?這豈是俠義中人之所為?如若你怕死怕事,那麼你儘管自個兒先回項家堡,我會在項太君大壽前趕到項家堡的。」

  項晨強抑胸中的怒意。

  他如此忍氣吞聲,竟被她說成是貪生怕死之輩。

  這該死的女人,他恨不得將她親手掐死,免得自己總有一天被她氣死。

  他此刻很想做一件事,就是乾脆將她敲昏,直接綁在馬上,運回項家堡,如此倒還省事多了,也免得提心吊膽,不知她何時會出些什麼狀況。

  想歸想,若要是真的這麼做的話,她是會跟他沒完沒了,說不定還會因為要報復他,而硬要嫁給他,那他豈不是虧大了!嗯!小不忍則亂大謀,他得忍住氣才成。

  「何姑娘,你說的自然不無道理,但是此事已有官府在調查,我們江湖中人實不宜與公門中人有牽扯,況且我相信,經過這麼多日的追查,衙門必已有法子可破此案,我們實不需為此費心。」

  「難道方才小二哥的話你沒聽清楚嗎?連縣令大人的千金都被擄走,一點消息也沒有,衙門只怕是束手無束,一點頭緒也沒有,破案?我看還早得很呢!況且濟弱鋤強、解人危難,本是俠義中人應做之事,何來不宜與公門中人有牽扯呢?唯有幫助他們早些破案,如此才能令那些無辜的百姓少受些苦呀!好了!你別再找借口,此事我非管不可,我說過,若你害怕,那你先走好了!我不會勉強你參與此事的,免得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哈!她早就知道他是一個膽小懦弱、貪生怕死、沒有擔當的人,哪像她,見義勇為、行俠仗義,乃當代奇女子耶!

  如她這般聰明之人,她只消動動手指,便能想出一籮筐的計謀,採花賊,這不過小事一樁,憑她何如倩,三兩下就能把他解決了!

  但,這在別人眼中,可不這麼想。

  尤其是項晨。

  多日的相處,項晨對她的能耐已十分瞭解。

  她能把一件簡單的事弄得很複雜,把一件複雜的事弄得一團亂。

  「天呀!」他禁不住在心中哀嚎,世上竟有如此沒有自知之明的人!這也就罷了!她竟還將自己當成是很厲害有本事之人。

  瞧她那一副十分不屑輕視的眼神,好似真的將他當成貪生怕死之徒,他不知是該生氣抑是該笑。

  因為她越是瞧不起他,他們之間的婚事越是不可能,沒有任何女子會願意嫁給一個自己瞧不起的男人,衝著這一點,他就該狂笑三聲。

  但是,他又很不甘心被人看成是一貪生怕死之輩,想他項晨,自出道以來,何曾怕過什麼事,好吧!硬是要說有的話,那就是--娶她,這是他今生最大的夢魘。

  「喂!姓項的。」她喚回他的魂。「就這麼說定了,明日咱們便分道揚鐮,你趕你的路,我辦我的事,你放心。我會盡量在項太君大壽前,趕到項家堡的,這樣吧!為防有失,太君托我帶去給項太君的賀禮,你先幫我帶去,免得萬一我真趕不過去,誤了太君交代我辦的事,那就不好。」她自認很明理的說。

  項晨也按捺下胸中的一把火,惡狠狠道:

  「我說明日一早起程,就是明日一早起程,若是你膽敢給我耽誤到行程,我就打斷你的兩條腿,把你綁在馬背上,運到項家堡。」

  「你敢!」她何如倩豈是給人唬大的。「我告訴你,姑娘我說不走就是不走,你敢把我怎麼樣?你要是敢動我一根寒毛,姑娘我可不會手下留情,對你客氣了!到時萬一你有個什麼,可別怪我,因為那是你自個兒找的。」

  老虎不發威,她還真當他是病貓。

  他狠狠撂下一句話。「咱們走著瞧,明天你就知道我敢不敢這麼做。」逕自走上二樓的房間。

  何如倩在他背後,給了他一個大鬼臉,她豈是被人嚇大的。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10-15 20:17:23

第3章(1)

  何如倩根本不把項晨所說的話當一回事,不過才掌燈時分,她問清了吹月樓所在位置,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朝吹月樓而去。

  到了吹月樓,她悄悄翻牆而入,很快的她就發現吹月樓中埋伏了許多武師,而這些武師絕大多數集中在一間閣樓的四周,再笨的人也看得出,這些武師所埋伏的地方,便是那採花賊放話要下手的對象。

  他們真是笨?!埋伏得一點也不高明,破綻重重,一眼就讓人看穿了,只要那採花賊不太笨,只消一眼就能知曉他要下手的對象在哪兒了!

  而且瞧那些武師,似乎一副很不濟事的模樣,只怕採花賊一來,他們也無法抵擋得了!

  何如倩觀察了片刻,輕易的避開那些武師的耳目,悄然來到閣樓西側,因為那兒武師最少,要將他們引開最容易,她用了個最普通的方法,將他們成功的引開,就是聲東擊西。

  她只丟了一粒小石子,就將那些她認為十分不濟事的武師引開,她把握時機,迅速的竄進了閣樓中,儘管她的武功的確很不怎麼樣,但,應付這些武師,顯然還是綽綽有餘的。

  畢竟那些武師不過是練過幾日拳腳的人,是無法和武林中人相比的,況且何如倩是師出名門,雖說武功不怎麼樣,但底子仍是相當紮實的,應付一般宵小之輩,是絕不成問題的。

  然而,她並沒有發現,打從她一進吹月樓起,就已有一人暗中跟著她了!

  她潛進閣樓中後,很快的就在一間房間中見到花遣雲。

  何如倩遽然出現在她的房中,花遣雲心中雖有些驚慌,但仍力持鎮定。

  「姑娘深夜來訪,不知有何指教?」不知為何,花遣雲直覺這位突然出現在她房中的姑娘,對她似是沒有惡意。

  何如倩眸中透著些許讚賞,對於有人突然潛進她的房中,她競能不驚慌害怕,並且還十分鎮定,這實非一般人能做到的。

  「想必你就是花遣雲姑娘吧!」何如倩直截了當道明來意。「我今夜是為了採花賊一事來找你的。」

  「採花賊?這與姑娘有何關係?」花遣雲不解的望著她。

  「原來是與我不相干的,但是今日我知道這件事後,便變得與我有關係了!」

  「哦!」花遣雲知道她一定還有下文。

  「我叫何如倩,鋤強扶弱是我的責任,今日我路過鳳陽縣,得知縣城內有採花賊為非做歹,因此我決意要替天行道,將他剷除。」她說得大義凜然,讓人聽了也不得不肅然起敬。

  「何姑娘這份心,花遣雲很是佩服,但這與姑娘深夜來訪,有何關係?」

  「關係可大了!我聽聞那採花賊公然放話,下一個下手的對象便是你,我心中已有一計可擒住他,但是要姑娘配合。」

  「你希望我如何配合?」

  「咱們先坐下來,我慢慢告訴你。」

  她們坐下後,就著燭光,何如倩低聲告訴花遣雲她的計策。像

  「何姑娘,這麼做你會不會有危險?」花遣雲不是那種只顧自己安全,不管他人死活的人。

  「你只管放心,我會武功的,只要咱們配合的好,我的計策必是百無一失的。」何如倩自信滿滿道。

  望著她眸中的自信,花遣雲覺得放心不少,對於她的仗義援手,她很感激的道:

  「何姑娘仗義相助,花遣雲感激不盡,他日若何姑娘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我定當竭盡全力以報何姑娘之恩。」

  「姑娘之策雖是可行,若再有我的配合,就更萬無一失了!」門邊突然響起一陣男音。

  她們兩人齊回首望向聲音處,是一面目清秀、五官端正的年輕男子。

  「你是何人?為何來此?」何如倩雖不知他來意為何,但直覺他應不是壞人。

  「在下季平,是鳳陽縣的捕頭,為了採花賊一事,我暗中守在吹月樓,適才見姑娘悄然翻牆而入,不知姑娘意欲何為,所以便尾隨姑娘身後,一探究竟,想不到姑娘也是為了擒住採花賊一事而來,對於姑娘的義舉,季某很是欽佩。」他拱拱手,又道:「方纔聞姑娘之策,甚是可行,季某也願意全力配合,以期早日擒得採花賊。」

  見他態度甚是誠懇,對她又欽佩有加,何如倩豪爽的道:

  「好,有你的相助,採花賊必定手到擒來。」

  「那麼兩位姑娘早些歇息,我會埋伏於暗中,屆時只要採花賊一來,咱們就可裡應外合,將採花賊一舉成擒。」追查了多日,看來採花賊一案,已指日可破!

  待季平出去後,何如倩對花遣雲道:

  「今夜咱們就依計行事,我與你同床共眠,若採花賊今夜沒動靜,明日一早你便吩咐下去,不要讓閒雜之人進來,免得壞了我的計策。咱們現下就將衣衫對換,你睡裡面,我睡外面,若有任何動靜,你都不要出聲,知道嗎?」

  她們換好衣衫,兩人擠在一張床上就寢。

  何如倩素來就是很好睡的,一沾上床,合上眼,便逕白夢周公去了!

  花遣雲還以為她正閉目養神、全力戒備,要將採花賊就逮呢!

  幸而這一夜平安無事的度過,春陽從從容容灑進房中,何如倩也安安穩穩香甜的睡了一夜,若是昨夜採花賊潛入,沈睡中的何如倩只怕被人拎走了仍不自知呢!

  花遣雲在黎明乍現時就已起身,她一向有早起的習慣,望著沈睡中的何如倩,她還好心的以為她是方才入睡不久,為了怕驚擾到她,她躡手躡腳的起身,輕聲的走出房外,依照她的吩咐去交代香兒。

  何如倩十分好命的睡到將近晌午才醒來。

  花遣雲望見床榻醒來的人兒,柔聲的問:

  「何姑娘,你醒了!餓了吧!先來用些午膳吧!」

  「午膳?現在已是中午了?天呀!我怎麼會睡到現在呢?」她揉開惺忪的眼,急忙下床。

  梳洗後,整理好衣衫,發覺肚皮果真是在打鼓了!她就著椅子坐了下來,這才有空瞧了瞧花遣雲,一望見她的穿著打扮,便驚道:

  「花姑娘,你頭髮梳這樣是不成的,我昨夜不是告訴你,你的穿著打扮要像丫鬟一樣嗎?這樣才不至於被採花賊給認出來呀!」

  「好吧!我再去梳過。」她起身走向梳妝台前,熟練的梳了兩條辮子,前額梳下劉海,十分樸素的妝扮。

  何如倩扒著飯,一邊看著她,滿意的點頭:

  「嗯!這樣就可以了!」

  花遣雲唇角揚起一抹笑靨,儘管是如此樸素的扮相,但仍不掩她天生麗質的美麗。

  她坐在何如倩對面,端起碗筷,小口小口的送飯入口中,標準的淑女吃相。

  何如倩卻是十分盡興,毫無拘束,大口大口的吃相,讓人瞧了都會覺得這頓菜餚,似乎十分可口美味,令人彷彿感覺到胃口也大開。

  吃飽喝足,撤下滿桌的菜餚,何如倩便與花遣雲閒聊,打發時間,在閒聊當中,何如倩不準花遣雲與她並坐,她的理由是:「有丫鬟如此沒規矩,竟敢與主子同坐的嗎?」

  若非見她十分正經模樣,否則花遣雲免不了會以為何如倩是存心作弄她哩!

  她依何如倩之言,站起身侍立一旁,就一直站著與她閒聊到黃昏日落時分。

  但有一個人,可沒這麼好命,能悠哉坐著閒聊一個下午。

  項晨一早,見何如倩遲遲未起來,便到她房門口,快將她的房門敲破了!仍不見她來應門,心中一動,顧不得其他的,便闖進她房中,房中果然空無一人。

  他冷靜檢視床榻,床上的被褥疊得整齊,伸手摸床榻,是冰涼的,顯見房中昨夜並沒有人睡過。

  他禁不住在心中慘叫,這天殺的,竟然不見了!

  不可能是有人將她擄走,否則他一定會察覺到的,一定是她昨夜偷跑出去的。

  他不禁頭皮發麻,她這一出去,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事端。

  天哪!他到底造了什度孽,居然會遇見她。

  短短半個多月,他已被她折磨得身心俱疲。

  這樣痛苦的日子,要何時才能結束呢?

  問天天不語,這個問題仍然是要他親自解決。

  罷了!與其在此自怨自艾,不如出去找她。

  萬一她若是遇到了採花賊,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思及此,他的心無由來的一陣焦慮。

  從早上到下午,他馬不停蹄、萬分焦急的找她,每過一個時辰,他的心無由的便抽緊一點,他實是害怕,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笨丫頭,若是真遇上採花賊,那該如何是好?他擔憂她的安危已比對她的生氣來得更多。

  每一思及她可能遇到危險,心便隱隱有種莫名的抽痛。此時,他無暇細想這是為什麼。

  見已日落時分,仍尋不到她的蹤影,他的心更急了!但卻不得不停下來,仔細深思她有可能去的地方,否則一味盲亂的找,只會徒勞無功。驀然,腦中靈光一現,莫非她去了那裡!

  他毫不遲疑往吹月樓而去。

  落日的餘暉染上了閣樓,何如倩走至西側窗口,仰頭望向天際。「面對如此絢爛繽紛的天際,已有好茶,若是再有美食,那就更好了!」

  「那麼我去端些糕點進來。」花遣雲甜甜一笑。與她相處一日,她覺得她是個率真坦白的姑娘,毫不造作虛假,十分純真,因此頗為喜歡她。

  「那就有勞花姑娘了!」她倚在窗畔,優閒的欣賞落日美景。

  突然覺得有些口渴,轉身至花廳倒了杯茶,啜了幾口,可是就在這當口,一條黑影無聲無息竄入閣樓,潛至她身後,毫無預警的將她敲昏,迅即將她扛在肩上,隱沒於窗外。

  就在他們隱沒於窗外時,花遣雲端著糕點,推門而人,瞥見了這一幕,她險些尖叫出聲,立即想起何如倩曾吩咐她的話,不管是任何情況,她都不能出聲,因此,她隨即將欲出口的聲音吞回,看著他們隱沒於窗外。

  片刻,她心想:何姑娘是故意讓那蒙面黑衣人擄走的,她必是想趁此機會救出那些先前被他擄走之人,不禁更加佩服她的機智與勇氣。

  她怎麼也沒料到,何如倩實乃身不由己,被人強行擄走的。

  項晨匆忙的趕至吹月樓,已遲了一步。

  她很快就在閣樓上找到花遣雲。

  突見貿然闖進一名陌生男子,花遣雲心中雖很驚慌,但仍盡量力持鎮定。

  「姑娘莫驚,在下冒昧來訪,是想向姑娘打聽一個人。」不用問,項晨單看她的客廳,也知她必是花遣雲。

  見他眼神純正,似乎並無惡意,花遣雲稍放下警戒之心。

  「公子欲打聽何人?」鳳陽縣這麼多人,他卻獨找上她打聽一個人,此事必事出有閃。

  「昨夜可有一位姓何的姑娘來此?」項晨私下打量了她的閨房,何如倩並沒有在這裡,那她會去哪兒了呢?該不會……出了什麼事吧!想至此,緊繃的心又隱隱作痛。

  「何姑娘?不知公子與她是何關係?」花遣雲頗感驚訝。

  聽她的語氣,她應是來過這裡,項晨忙道:

  「她是我的一位朋友,昨日我與她路經此地,誰知她竟然失蹤了!我幾經思量,她應是來找你才對。」

  房門驀然被人推開,闖進了一名男子,男子喝道:

  「大膽採花淫賊,今天我看你往哪兒跑。」說罷,他立刻抽出佩劍,擊向項晨。

  項晨一個側身,避開他的攻擊,但他又連連進了幾劍,項晨只得回招,他乘隙抽身問道:

  「閣下是誰?為何無故襲擊我?」

  「我正是此縣捕頭季平,你這採花淫賊,我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或可免你死罪。」

  「季捕頭,我想你是誤會了,我並非是採花賊。」項晨望向花遣雲,希望她能代他說明。

  「是的,季捕頭,這位公子確實不是採花賊,他是何姑娘的朋友。」

  「哦!你是何姑娘的朋友?」

  「正是,我是來此尋她的。」項晨又望住花遣雲,「花姑娘,現下她去了何處呢?你可知道?」

  「方纔在公子來此之前,有一蒙面黑衣人潛入,應該就是採花賊吧!何姑娘已故意讓採花賊擄走了!」花遣雲約略將事情經過告訴項晨。

  項晨心中一緊,忙問:

  「他們朝哪個方向走的?」

  花遣雲指著西側窗口道:

  「往那兒走的。」

  項晨面露憂色,不發一語,往花遣雲所指的方向飛奔出去。

  季平微愣片刻,旋即也在項晨之後追了出去。

第3章(2)

  鳳陽縣城西一座幽雅寧靜的別苑中。

  「咦!這裡是哪兒,我怎會在這裡呢?」何如倩迷迷糊糊睜開眼眸,詫異的瞪視這個陌生環境。

  片刻,她神智清醒一些後,自床上跳下來。「奇怪了!難道我是在作夢?」她伸手用力捏自己的臉頰。

  「啊!好痛哦!這麼說我不是在作夢嘍!可是方纔我分明是在……」她偏著頭,很認真的想了片刻。「在花姑娘房中喝茶,為何現在竟然會在這裡?我是如何到這裡的?」她喃喃自語,很努力的回想到底發生什麼事。

  一會兒仍是一點印象也沒有,她仍是無法明白自己為何竟然會在這個陌生的房間中,片刻之後,她就決定放棄不想了。

  她相信待會兒必會有人來告訴她到底是怎麼回事,她何必枉費精力。

  她好整以暇坐了下來,為自己倒了杯茶,悠哉悠哉輕啜了幾口。

  如她所想,果真有人推門而入,但來人卻是一臉怒氣沖沖。

  何如倩望向來人,是一俊美清瘦的年輕男子,她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這個男子的強烈怒意,像是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似的。

  她雖不知道他為何如此憤怒,但有一點她可以確定,就是他的怒意是針對她而來的。

  他一進房中,憤恨的瞪視她,怒道:

  「說,你為何要冒充花遣雲?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聽他此言,對此事何如倩總算有些脈絡了!

  若她猜得不錯,她應是被人當成是花遣雲而擄來此的,那麼,會將她當成是花遣雲而擄她來此,只有一個人的嫌疑最大。

  「你又是誰?你怎知我不是花遣雲?還有為何將我擄來此處?」何如倩毫不畏懼反問他,她向來就不知道什麼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我是誰你無需知道,我就是知道你不是花遣雲,說,你為何要打扮成花遣雲的模樣。」他厲聲以對。

  何如倩向來吃軟不吃硬,人家越是逼她,她越是不會告訴對方他想知道的事,何況他語氣態度這麼惡劣,她更不可能告訴他,他想知道的事。

  哼!憑她的聰明才智,她已經知道他是誰了!

  「你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是誰嗎?鳳陽縣唯一會擄走花遣雲的人,大概只有一個人吧!而那個人不用說,大家也都知道是誰,你以為你能瞞得過我嗎?」她的語氣忽然變得正義凜然。「你這人人得而誅之的採花賊,還不立刻束手就擒,姑娘我也許還能放你一條生路。」

  他心中一驚,「你憑什麼說我是採花賊?」他太大意了!一時氣憤竟然露出了破綻。

  何如倩冷哼一聲。「就憑你將我擄來此處。我特意打扮成花遣雲的模樣,為的就是要引出你這採花賊,你果然上了我的當,竟然將我誤認為花遣雲而擄來此地。」她說得理直氣壯,還有些得意,半點也沒想到此刻是在誰的地盤上,誰才是強勢的一方,更沒考慮到彼此實力的差距有多少,當然更不曾想到,要是將他惹火了,只怕她的小命就要玩完了!

  「你竟敢壞了我苦心籌畫之事!」他冷冷自牙際進出一句話,看得出來,他是非常努力在控制自己,才能不對她動粗。

  他渾身怒氣逼人,何如倩自也感覺得到,但她卻仍不知死活回他:

  「似你這般無恥淫賊,人人得而誅之,我不過是替天行道罷了!」

  「你什麼都不知道,竟敢誇口替天行道!」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胸中的怒氣。

  「我怎會不知道,你的罪行我知道的一清二楚,你強擄良家婦女、汙人清白,這是眾所周知的事,豈容你狡辯得了,我告訴你,遇見我你還是束手就擒吧!否則逼得姑娘我動手,那就難看了!」確實是難看了,但難看的那人絕對會是她。他既然輕而易舉將她擄來此,可想而知,對方的武功必然是高出她許多,而她大小姐竟然如此不知死活誇口,實在是不自量力,搞不清楚狀況。

  「好,你若有此本事,就來抓我。」他滿腔的怒氣正愁沒處發洩,既然她敢口出大話,那麼他也無需對她客氣,他非得好好教訓她一頓,以洩他心頭之氣。

  兩人徒手過了數招,他明顯的佔了上風,但卻突然停了下來,疑惑的問她:

  「你為何會使江淩山莊的武功?你與江淩山莊是何關係?」

  「怎麼?你怕了是嗎?想向我求饒了呀!」

  他睨了她一眼,低頭沈思,半晌,望向她道:

  「你可是姓何?是江淩山莊何莊主的幼女?」

  何如倩愣了一下,奇怪他怎知道她的身份,莫非自己在武林中已小有名氣?

  「不錯,正是本姑娘,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正是我何如倩是也。」

  「師父說得果然沒錯,她果真愛管閒事,還能將事情搞得一團糟。」他呆望她,喃喃道。

  他雖是喃喃道,但何如倩倒也聽得分明,「喂,你方才說的是什麼意思,是誰愛管閒事,又將事情弄得一團亂的?」她可不承認他說的那人便是她。

  「唉!」他重重地歎了一口氣,只能怪自個兒運氣不好,竟然碰上了她。「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你說什麼?咱們還沒分出個高下,而你也還未就擒,我豈能走,我看你是怕了我吧!好吧!只要你肯乖乖到衙門投案,我會向縣太爺求情的,免你死罪。」她說得好似賜給他天大恩惠一般。

  「怕了你?你以為你是誰?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若非是看在何莊主面上,我焉能如此輕易放了你,你少給我得了便宜還賣乖。」

  「得了便宜?我是得了什麼便宜,你倒是給我說清楚,我本好心想放你一條生路,怎知你竟如此不知好歹。」

  他沒見過如此不知天高地厚、沒有自知之明的人。「以你的武功,就算我讓你一條手,只怕你也拿我無可奈何,我若要殺你,就如反掌折枝般容易,今日是看在何莊主的面上,我不跟你計較你壞了我的事,你還當我是怕了你,我沒見過比你更不自知的人。」

  何如倩很不服氣。「聽你言下之意,全是看在我爹面上,你才不跟我計較,我反而應該感謝你才對囉!哼!你少自找台階下,我問你,你識得我爹嗎?」

  他揉揉發疼的兩鬢,他現在總算明白師父為何會怕上江淩山莊!

  「我師父是江冉青,你說我識不識得何莊主?」

  「江伯伯!」何如倩十分驚訝,他是爹的多年知交,她也曾見過他幾次,他是有一徒弟沒錯,但是……「江伯伯是有一徒弟沒錯,但是他的徒弟叫孟機,而非你這個採花賊,你休要冒充他。」

  「我就是孟機。」今日一定是個大凶之日,他很懊惱為何出門之前,不先看個日子,竟然碰上了這個黴星。「我並不是採花賊。」

  「你不是採花賊,鬼才信你,你不需在我面前攀親帶故,你耍什麼花樣,我再清楚不過了!」她一副很了悟的模樣。

  見她如此自以為是,他實在不想枉費唇舌再多跟她解釋些什麼,但,忽然師父的一句話,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她雖常將事情弄得一團亂,但終也能意外的將事情圓滿解決。」思及此話,他的眼神驀地一亮,或許此事另有轉機。

  也許有她的幫助,事情能圓滿解決,因此他當下決定告訴她此事的始末。

  「我並不是採花賊,之所以那麼做,純是為了掩人耳目而已。」

  「掩人耳目?」何如倩不解他此話是何意。

  「不錯,其實我爹正是鳳陽縣的知縣大人,他為官清廉,一絲不苟,更不容許子女有絲毫不合禮教之處,凡事總以禮教為先。約莫在三個月前吧!我無意中在市集上見到了花遣雲姑娘,當即對她一見鍾情,難以忘懷,但那時我並不知道她的來歷,又因有要事在身,與她匆匆擦身而過,之後,在一干朋友三番四次邀約下,到了吹月樓,再次得見她,才知她竟然就是吹月樓的花魁--花遣雲姑娘,她氣質出眾,談吐不俗,更彈得一手好琴,實不應淪落青樓。我本有心想為她贖身,奈何家父家教很嚴,雖然祖上薄留些田產,但他總是要我們克勤克儉,不準任意揮霍浪費,因此當我向他提出要為花姑娘贖身之要求時,除了被他嚴拒外,更被他痛斥一頓,沒有他的應允,我是無法去帳房那兒支得任何銀兩的。此事我一直耿介在懷,尋不到有何更好的法子,可以幫助花姑娘離開吹月樓,而家父更是因我向他提的要求,誤以為我時常流連青樓煙花之地,限制住我所有的銀兩,不給我分文。我無法再見到花姑娘,這令我十分痛苦,飽受相思之苦。雖然我不過才見她三面,但她的倩影早巳深深鐫刻在我心中,再也揮之不去。」

  「這與你當採花賊有何關聯?」

  「舍妹不忍見我飽受相思之苦,為我想了個法子……」

  他話未完,何如倩便截斷他的話,「她要你假扮採花賊,然後趁機擄走花姑娘?」

  「不錯,為了做得逼真,她要我先擄走她,之後再擄走我其他的表妹及二姑母。」

  「原來你們早就串通好了,擄來的都是自己人啊!」

  「是舍妹央求我二姑母及表妹配合的,他們現下都在此別苑中。」

  何如倩聽得眼睛發亮。「那若你真擄來了花姑娘,要如何向她交代呢?」看來此事似乎十分有趣。

  孟機有些黯然的看著她。「本來是打算將她擄來,待她清醒後,告訴她是我從採花賊手上將她救下的,但是,誰知,天不從人願,擄來的竟然是你。」

  他說至此,何如倩有些不好意思道:

  「原來真是我壞了你的好事,不過你放心,既然是我壞了你的好事,我一定會補償你的。」她對他的用心良苦很是感動,但忽然想到一事。「此事原本你打算如何善了?」

  「我原是打算請我姑母收花姑娘為義女,之後再隨她們回去,暗中向我姑丈他們請罪,他們定然會原諒我的,而家父知道花姑娘既是我二姑母的義女,必然不會反對我與她之事,此事自可圓滿解決。」這是當初的如意算盤,但如今已被她給弄亂了!

  「哦!如此一來,你就成了花姑娘的救命恩人,而且你還可以說採花賊已經被你解決,成了鳳陽縣的大英雄。哈!還真是一舉兩得咧!並且還省了替花姑娘贖身的銀兩,因為她已不是花遣雲,而是你姑母的義女,想必你也已為她想好了另一個身份、另一個名字吧!」

  「你說得不錯,若事成之後她的新身份是一名來鳳陽縣投親的孤女,因無依無靠,二姑母見她可憐而收她為義女,她的新名字喚丁解梅,而原來的花遣雲已死,世上不再有花遣雲了!」所有的事,孟機早巳想得很周全。

  何如倩十分佩服他的用心,也對自己無意中破壞他的計畫感到有些過意不去,不過她在他整個計畫中發現了一個問題。

  「你計畫是很周詳,但是這只是你單方面所想,你並不知道花姑娘是否願意接受你的安排,成為你二姑的義女,或許她會想回吹月樓也未可知。」

  孟機聞言,倏然一驚。是啊!他怎沒考慮到這一點,他完全是以自己的立場來看此事,全然沒有徵得花姑娘同意,萬一若是她拒絕接受他的安排,這到頭來豈非白忙一場。

  何如倩瞧出他的驚疑,很有義氣的道:

  「你放心吧!此事交給我,我一定讓你贏得美人歸的。」

  孟機陡然又升起滿腔的希冀望著她:

  「真的嗎?你有何法?」

  「天機不可洩漏,總之我說什麼,你便照我說的去做就是了。」她神秘兮兮道。

  孟機望著她,不禁對她寄予濃濃的期望,但願,但願她真能有法子令他美夢成真。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10-15 20:20:46

第4章(1)

  項晨心急如焚的循採花賊逃逸的方向追蹤,他不敢想像若是他遲去一步,會有何後果,他眉頭深鎖,心也因此緊緊糾結著,但願她不要有事才好,他不停的默禱著。

  他循線追蹤至城西一帶,最後進了一處別苑中,他悄然進到庭中,暗中探查,希望能尋到他們的線索。

  孟機送何如倩走出房中,來到庭中,他已將他的希望寄托在她身上,因此一改初見面的態度,對她甚是禮遇。

  項晨驚見何如倩,立即躍身出現在她面前,他欣喜若狂的拉過她,左看右看,「你沒事吧?」

  何如倩陡然見到他,又被他異常的舉動搞迷糊。「喂!你這是做什麼?你怎會來此?」

  項晨確定她沒事後,正要詢問她,擡眼忽瞥見她身後的孟機,十分詫異的道:

  「孟兄!你怎會在此呢?」

  孟機乍見他,亦是很驚訝,見他好似與何如倩相熟,更是吃驚,繼而思及項家堡與江淩山莊本是世交,便沒那麼吃驚了。「此處是我家的別苑。」

  項晨不解的望了何如倩一眼,又望向孟機道:

  「孟兄怎會與她在一起?」花遣雲分明告訴他,說他被採花賊擄走了,而他亦追蹤採花賊至此處,這其中莫非他錯過了什麼嗎?

  「此事說來話長,不如咱們先坐下來,我慢慢告訴你原委。」

  何如倩在一旁瞧著他們,沒想到他們竟然早巳相識,她心中掛念要辦之事,便對他們道:

  「你們兩人慢慢聊吧!我先走了!」

  項晨忙攔住她,問:

  「你要上哪兒去?」

  「吹月樓。」她丟下一句話,正要離開,有一人自牆上翻身而下。

  來人一見到她,開心的道:

  「何姑娘,你在這裡,太好了!想必採花賊已被你制伏了吧!」

  「季捕頭,你怎麼會來此呢?」孟機一瞧見季平,眉頭不禁皺了起來,這件事他並不想讓季平知道,免得多生事端,萬一傳到爹耳中,教爹知道了這件事全是他策畫的,那可就難辦了!

  「咦!公子,你怎麼也在這兒?」季平這才注意到他。

  「方纔在城西時,我發現採花賊正與何姑娘在打鬥,於是便出手相助,採花賊見打不過我們,便乘隙逃遁了。我想爹的別苑就在附近,便邀何姑娘來此暫歇片刻。」未了他對何如倩使了一個眼神。

  何如倩接到他的眼神,會意的道:

  「嗯!是啊!既然你們都相識,那你們聊聊吧!我還有事先走了。」她說完就逕自離開。

  「唉!我還是晚來一步,讓採花賊給逃了!」季平頗感失望道。

  「季捕頭,別灰心,這次雖然沒抓到採花賊,下次咱們計畫周詳一點,必能抓到他的。」孟機拍拍他的肩。

  「但願如此,我先回衙門了!」

  他們目送季平離去後,項晨若有所思的望著孟機。

  「項兄,作啥這般看著我?」

  「孟兄,這是怎麼回事?」他知道方才孟機對季平說的話,並不是真的。

  「我知道定不能瞞過你的,其實事情是……」孟機將事情的前因後果概略告知他。

  項晨聽完後,不置可否的望著他,他居然奢望何如倩的幫忙,實在不可思議!那個莽撞的女人,只會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說不定事情未解決,便又陡生許多枝節,徒增更多煩惱。

  「項兄為何又這般瞧著我?」

  項晨一方面頗同情他,另一方面對他的行為很是訝異。「孟兄乃是一灑脫不羈之人,如今竟然為了一名女子,而做下這樣的事,著實令人費解,另外你竟然相信何如倩的話,那無疑是自找麻煩。」

  孟機俊臉微紅。「情之一字,本就讓人為它欲生欲死,自古以來多少英雄豪傑始終也是闖不過情關,項兄,你是不知道情之一物,所以才會這般說,倘若他日,你也初解情字,說不得會比我更瘋狂。」他頓了頓:「何姑娘的事跡,我也略曾聽家師提過,她雖愛管閒事,又常將事情攪得一團亂,但最後似乎總能意外的圓滿解決,我想,也許此事經她之手,或能更加圓滿處理。」

  項晨心中一動,細想方才孟機說情之一字,讓人為它欲生欲死,方纔他得知何如倩被擄走時,心中的焦慮莫名,直啃噬他的心坎,一思及她有可能遇險,心下便無由來的隱隱抽痛,這是為什麼?

  該不會是他對她也有……,背脊上一陣寒慄升起,不會的,不可能的,他討厭她都來不及,怎麼可能會……此事暫時不要再想下去,太可怕了!

  他望住孟機,不解的問他:

  「花姑娘之事應另有其他解決之法,為何孟兄居然用如此下下之策呢?此事若是無法妥善處理,只怕渲染開來,令尊大人得知,定不會輕饒於你。」

  「此法是舍妹為我所想,我知是有些過分,但總是沒有傷害到任何人,參與此事之人皆是自願的。我若還有其他法子,又焉會採用舍妹此法,令鳳陽縣人心遑遑呢?」

  項晨不禁喟歎。「情字果然能蒙人的心智。我看令妹向你獻上此計,該是好玩的成分居多,你向來聰明,居然會看不清她的用意,甚至採用她的法子,做出這種令人意外的事,這要是被令師江冉青前輩得知了,不知他會做何想法?」

  孟機聽得出他話中的調侃之意,知他根本無法體會他此刻的心境,遂不再與他在此事上爭辯,僅一笑置之,轉移話題。「項兄為何會與何姑娘同行呢?」方才見項晨乍見何如倩時,他在他眼中似乎捕捉到了些什麼,他與她的關係定然不尋常。

  談及此事,項晨就有氣,但是又不方便將其中原委向他說清楚,僅略過重點,輕描淡寫的道:

  「是何太君托我帶她到項家堡給太君祝壽的。」

  項晨望了望天色,匆忙的向孟機告辭,他得趕緊去盯住何如倩,免得她又給他出些什麼意外。

  花遣雲乍見何如倩,又驚又喜。

  「何姑娘,你果真平安無事的回來,想必採花賊定已讓你給擒住了!真是太好了!」

  何如倩臉上閃過一絲古怪的神情,迅即隱沒於她的笑靨中,花遣雲並未察覺她異樣的表情,繼續道:

  「何姑娘為鳳陽縣解決了這惡徒,鳳陽縣的百姓定會對何姑娘感激不盡,我命人備些水酒,以謝何姑娘之大恩。」

  「花姑娘,我抓採花賊之事,你可有告訴其他的人。」她必須先確定,如此才好辦事。

  「還沒有。」在她被採花賊擄走後,她也頗擔心她的安危,因此一直在等待她的音訊,如今她能乎安歸來,她總算才放下心。

  「此事暫時不要讓其他人知道,對了!倘若要為你贖身,需要多少銀兩?」

  花遣雲愣了一下,她怎會問到此事呢?不過她仍是回答她:

  「我想若沒兩萬兩,也要一萬兩吧!」

  何如倩一聽咋舌,天呀!這簡直就是個天價嘛,看來明的不行,只能用暗的了!

  「何姑娘為何有此一問?」花遣雲十分不解。

  「沒什麼,我只是隨口問問。」

  花遣雲狐疑的望著她,「我去喚香兒備些酒菜來。」

  她正要舉步往門外走,立即被何如倩喚住。「花姑娘,你讓她準備些平常吃的飯菜即可,另外再準備一、兩壺酒,還有千萬不可對別人洩漏我的事。」

  待香兒端進酒菜時,何如倩立即隱身藏匿,不與她打照面,等她退下後,她始現身出來。

  花遣雲對於她奇怪的舉動,倒也沒多問,心想她們習武之人或許都是這個樣子吧!不欲人家知道她的真面目。

  她們兩人坐定後,花遣雲舉起一杯酒。「我聊以一杯水酒敬何姑娘,感謝何姑娘仗義援手,替鳳陽縣剷除了惡徒。」到現在,她仍對何如倩深信不疑,以為她真的已將採花賊解決了!

  何如倩舉杯回敬她,她並沒有打算告訴她實情。「小事一椿,不值得一提。」

  何如倩似乎是企圖灌醉她,不停的以各種借口勸她進酒,即令她已不勝酒力,她仍是不停的勸她多喝一杯,直至她已露醉態,趴在桌上,她才滿意的看著她。

  之後,她找來了花遣雲幾件衫子,及她的貼身用品放進包袱裡,又在房中清點她值錢的首飾及房中現存銀兩,經她清點估算之後約莫有一千多兩左右。「好吧!這些金銀首飾就當是她的贖身費,如此則兩不相欠了!」她喃喃自語。

  環視四周後她悄然離開閣樓。

  半晌,她又悄然回到閣樓中,這次她的身旁跟了一蒙面黑衣人。

  在何如倩的示意下,蒙面黑衣人將已醉的花遣雲扛在肩上,隱沒於黑夜之中。

  何如倩拎起方才準備的包袱,將桌上的飯菜掃到桌下,吹熄燭台,然後發出一聲尖叫:「啊!採花賊。」迅即隱沒於黑夜之中。

  閣樓下的武師,對於她所發出的尖叫,在黑夜寂靜中聽得格外清楚,他們忙不叠奔上合樓,但已人去樓空。

  老鴇與吹月樓的其他人也已聞聲而來,見到此景,不禁捶胸頓足,她的搖錢樹就這麼飛了!虧她還花了大把銀兩為她請來了這麼多武師,竟然還是惡夢成真……

  香兒則是哀悼主子的厄運、淚潸潸流下。

  春風徐徐拂著園中百花,春陽亦不熟不慍灑滿斗室。

  花遣雲睜開眼眸,眼前仍有些模糊,她但覺頭疼欲裂,扶著頭,欲起身喝杯茶水,卻撞到了一障礙物,凝神一看,竟然是何如倩!

  何如倩被她一撞也撞醒了!她揉揉眼眸,略帶睡意道:

  「花姑娘,你醒啦!」

  花遣雲驀地驚覺她們居然置身在一陌生的房中,這一驚非同小可,人也立刻清醒。「這兒是哪兒?我們怎會在這裡?」

  「這兒是城西的一處別苑中。」何如倩不慌不忙道。

  「別苑?咱們為何會在這裡?」一覺醒來,突然發覺身在一個陌生之地,她有些驚魂不定。

  「你忘了嗎?是你昨兒個要我帶你來的呀!你難道一點印象也沒有嗎?」何如倩一臉認真的瞧著她,煞有介事的道。

  「這怎麼可能?為何我一點印象也沒有?」她吃驚的道。像

  「咱們昨夜共飲之事,你還記得吧!」

  她點頭。「嗯!我還記得。」

  「就是那時你說的呀!你說你不想再待在吹月樓,不想再過那樣的日子,要我想辦法帶你離開吹月樓,只要能離開吹月樓,不管去哪裡都好,所以我就帶你來這裡呀!」何如倩說得面不改色,眼睛眨也不眨一下。

  「是嗎?我真那麼說過?」她竟然在醉後向她提出這樣的要求!

  「嗯!你確實那麼說過,所以我才會帶你來此的呀!」何如倩十分肯定的點頭。

  「我跟你出來,嬤嬤知道嗎?」她的賣身契還在嬤嬤手中,嬤嬤若是知道,是不可能讓她出來的。

  何如倩只點頭,但不語。

  「那嬤嬤怎麼說?」

  「你放心吧!我已經都跟她說好了,你以後不必再回去了,你只管安心在此住下吧!」何如倩總算弄清楚她的意思,原來她是擔心那老鴇的問題。

  「莫非你為我贖了身,所以嬤嬤才同意讓我跟你出來?」

  「不錯,我已為你贖了身,從此你與吹月樓再無瓜葛了!」何如倩將她房中的那些首飾銀兩,當是她的贖身費,如此一來,贖身費算是已付了!至少她自己是這麼認為的。

  「何姑娘,如此多的銀兩,你竟然替我付了!」她怎麼可能有那麼多的銀兩呢?

  何如倩心知她誤會了,便道:

  「並沒有多少銀兩,不過一千多兩而已,而且還是用你的錢付的,我並沒有出到分文。」

  花遣雲滿臉疑惑的望著她,一千多兩?這怎麼可能?以她的身價,絕不止這個數字,而且贖身費還是她自己付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她錯過了什麼?

第4章(2)

  見她滿臉疑惑,何如倩笑道:

  「你不用懷疑,你的贖身價確實是一千多兩沒錯。昨夜我清點你的首飾銀兩,估算約一千兩百兩左右,我就用這些銀兩首飾,當是你的贖身費,交給老鴇了!」

  「才一千多兩,嬤嬤她怎麼可能讓你替我贖身呢?」她十分懷疑。

  「哈!我何如倩出馬,她縱使不肯也得肯呀!要不然連一文錢我都不留給她。」

  「何姑娘,你是如何說服嬤嬤接受這一千多兩的贖身費呢?」她很好奇,以她對嬤嬤的瞭解,她是個很貪財的人,絕不可能如此輕易便打發了!

  「哪用……」她忙收住口,險些就脫口而出了,此事的原委怎能讓她知道,那可就沒戲唱囉!她精心的策畫不就泡湯了!「天機不可洩漏,總之,你記著,從今以後你與吹月樓毫無瓜葛,再無任何關係,你已是自由之身,不再是吹月樓的人。」

  這一直是她的奢想,想不到竟成了事實,她真的離開了吹月樓,心中萬分激動與興奮。

  「那此地是何處呢?」花遣雲放寬心,既然已經出來了,就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此地是我一位朋友孟機的別苑。」

  「我……怎好在此打擾呢?」孟機!會是他嗎?她記得他也叫孟機,天下不可能有這麼巧的事吧!也許只是同名同姓罷了!

  「他早巳非常愛慕……啊!不是,他是愛交朋友的人,更樂於幫助朋友,這麼大的宅子,多一、兩個人,他是不會介意的,你只管安心在此住下,不會有人趕你走的。」

  「但是……」

  「別但是了!難道你信不過我嗎?既然是我把你帶出來的,你未來的生活,我會替你安排妥當,你無需擔心,安心在此住下吧!」

  門外響起一陣敲門聲。

  何如倩跳下床,打開房門。

  門外立著俊秀的孟機,他的眸中流露出無比的喜悅與期待之情。

  「孟機,有事嗎?」她這是明知故問。

  「我只是想來問看看你們昨夜睡得可好?可還有什麼需要的嗎?」他瞪了何如倩一眼,她是真不知他的來意,抑是存心作弄他,居然將他擋在門外,不請他進房看看他朝思暮想、魂牽夢繫的人兒。

  何如倩不知是真迷糊,抑或有意逗弄他。「昨夜我們睡得很好,目前尚未發現有缺什麼,倘若有缺什麼,我們會告訴你的。」

  花遣雲在房中聽到他們的對話,略整衣衫,便走至何如倩身旁。

  是他!居然真的是他!她心中揚起一陣狂喜。

  孟機一瞧見她,兩眼發亮,語含柔情道:

  「花姑娘,早啊!昨夜睡得可好?」

  她心中狂喜,面上也露出了如花般的笑靨,含羞的道:

  「昨夜睡得很好,謝謝孟公子收留,在此謝過公子大恩。」

  「花姑娘千萬別這麼說,花姑娘肯屈就寒舍,這是在下的榮幸,在下求之不得呢!」

  「好了!有話咱們進去再說吧!別淨杵在門口。」何如倩走進房中,坐了下來,為自己倒了杯茶水,啜了幾口,花遣雲與孟機也隨即走過來,分別坐在她兩旁。

  花遣雲為孟機倒了杯茶水。「孟公子請用茶。」

  孟機忙不叠接過花遣雲倒來的茶水。「謝謝花姑娘。」

  「你們倆別這般生疏謝過來謝過去的,謝得我頭都暈了!我先出去透透氣,有什麼事,你們兩人慢慢談啊!」她丟下他們兩人,逕自走出房門。

  房門正對著一雅淨的庭子。

  一年約十四、五歲的少女,正拉著項晨的手,嬌聲道:

  「項大哥,四川好不好玩,改天你帶我到四川玩玩好不好?」

  「好,以後若有機會的話,我很歡迎你與孟兄到項家堡來玩。」

  「不要,我不要跟他一道去,大哥最會管人家了,若是跟他一道去項家堡,一定不好玩,這樣吧!我跟你一起去,你不是也要回項家堡嗎?」

  「思雪,我這趟回去是有要事要辦,不方便帶你同行,下次吧!」他可不想讓人知道他與何如倩的婚事,況且這一路上有何如倩一個麻煩就夠了!他可不想再自找麻煩。

  「項大哥,看在你是大哥的知交好友,有什麼事我也可以幫你辦啊!況且多一個人手總是好的嘛!」孟思雪仍不死心的央求。

  「思雪,謝謝你的好意,這件事我一個人辦就可以了。我答應你,下次若有機會,一定帶你到項家堡玩。」她的心思他豈會不知,她無非是想離家到別處去玩。

  何如倩望見他們兩人在庭中拉拉扯扯,極為親匿,心中突然覺得怪怪的,極不舒服,彷彿被人背叛了一般。

  尤其是看見那名少女,肆無忌憚的拉扯項晨的衣袖,而項晨卻也並不拒絕,更令她覺得心頭酸澀,且有一股無名怒火。

  她越瞧越覺得生氣,項晨怎麼可以任她這般呢?太過分了!

  她忿忿的走過去。

  「這位姊姊,你是誰呀?我好像沒見過你。」孟思雪好奇的瞧著她。

  何如倩瞪著她仍揪著項晨衣袖的手,沒好氣的回她:

  「我叫何如倩,你又是誰?」

  「我叫孟思雪,孟機是我大哥。」孟思雪心想她既然會在家裡,定是大哥的朋友,但是她有些不明白,她彷彿對她有些敵意,這是為什麼?

  「原來你是孟機的妹妹!」她發覺自己的語氣似乎十分不善,卻不明白為什麼,只覺得看見她與項晨如此親匿,令她心頭不禁升起一把火。

  「何姊姊,你是大哥的朋友吧!我以前怎麼沒見過你?」

  「我是到了這裡才認識孟機的。」她十分不悅的睨了項晨一眼。

  項晨見她投來不悅的眼神,覺得莫名其妙,他沒惹她吧!她作啥給他白眼看呢?照理說該生氣的人應該是他才對,她不理會他的警告,硬是跑來管採花賊的事,這筆帳,他還沒與她算,她反倒先給他臉色看,這是何道理。

  孟思雪敏銳的發現他們兩人好像神色不太對,心想不如先避開,免得待會兒枉受無妄之災。她佯稱有事,藉故離開,躲在庭中一隅,觀看他們兩人的情況。

  「姓項的,你也未免太不知廉恥,竟然在這裡拐騙小女孩!」見孟思雪離開,何如倩便忿忿的指責他。

  「我拐騙小女孩?我幾時拐騙小女孩?何如倩你說話可要有憑據,莫要在此信口亂說。」她簡直是莫名其妙,胡亂瞎說,竟然說他拐騙小女孩,太過分了!

  「我信口亂說?哼!方纔你不是在這與孟思雪糾纏不清。」提到她,她怒氣上衝,火氣更大了。

  「你少瞎說,我哪有與孟思雪糾纏不清,你可別信口雌黃,顛倒是非。」他從頭到尾都沒碰孟思雪一根寒毛,她竟然說他與她糾纏不清,簡直是莫名其妙。

  「我有沒有信口雌黃,顛倒是非,你自個兒心裡有數。」她冷哼。

  「我自問光明磊落,無愧於天地。」她簡直是無理取鬧,不可理喻。

  「哼!是嗎?」其實她也看得很清楚,是孟思雪纏著他,他確實對她沒有逾矩的行為,但是她就是氣他,為什麼不嚴詞拒絕她,竟讓她對他糾纏半天。

  「是不是天知地知,我不需向你解釋。我想,咱們應有一筆帳要算。」

  「什麼帳?」她愣愣的問他。

  「若你不健忘的話,你應該記得前天我說過什麼話。」

  「你說過很多話,我怎知你說的是哪一句。」

  「好,既然忘了,那麼我就提醒你,前天我說如若你膽敢給我耽誤到行程,我就打斷你的腿,把你綁在馬背上,直接運回項家堡。」

  「你敢。」她怒目瞪他。

  「你說我敢不敢?」他確實恨不得打斷她的腿,免得她又胡亂跑,讓他為她提心吊膽,深恐她有什麼意外。但是他知道自己絕不會這麼做,一來是他絕下不了手,二來倘若他真這麼做了,後果不堪設想,她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定會與他沒完沒了。不過唬唬她,總可以吧!

  瞧他的臉色,她瞧不出什麼端倪,不知道他到底會不會這麼做,不過,她絕不會讓他碰到她毫髮的,憑她的武功,哼!他焉是她的對手!

  「我警告你,憑你的武功是決計傷不了我的。再說我這麼做也是解人危難、仗義援手,有什麼不對嗎?」

  「怎麼?你對你自個兒做的好事,難道一點也不覺得有錯嗎?」她也未免太自大了,他傷不了她?

  「我確實做了不少的好事,你說的是哪一樁?」她說的好事,顯然與他說的「好事」是不一樣,並非她聽不懂他話中之意,而是她自命是行俠仗義的俠女,是絕不會做「不好」的事的,所以才故意曲解他的意思。

  「花遣雲的事你怎麼說?」昨夜她的一舉一動都落入他的眼中,他在暗中注意她許久,她如何將花遣雲灌醉及如何將花遣雲帶到別苑中,他都瞧得一清二楚。

  「這確實是一件好事,我仗義援手自火坑中救出一位清白無辜的好姑娘,這能說不是一件好事嗎?」她十分自豪,沒有半分愧疚之色。

  「你完全沒有徵得花姑娘的同意,就將她灌醉帶出吹月樓,還讓吹月樓的人誤以為她真是被採花賊給擄走,這算是一件好事嗎?」

  「我這麼做也全是為了她好,她年紀輕輕的,難道你忍心見她在吹月樓糟蹋了太好的將來嗎?況且她還是你好友的意中人,難道我不該幫他們嗎?」

  「至少你應該徵得她的同意,不應該騙她。」

  「騙有二種含意,一種是惡意的欺騙,一種是善意的欺騙,我之所以騙她是基於善意,難道有錯嗎?」

  「你沒有徵得她的同意,就是不對,事後若是她得知事情的真相,只怕她也不會諒解你。」

  「那時她與孟機早已情投意合再恩愛不過了!就算她知道了真相,對我也是只有感激,絕不會有任何怨言的。」對於此事的前景,她可是非常有自信,絕對能撮成一對佳偶的。

  項晨不以為然的瞄她一眼。「你別把事情想得太美,若是他們兩人一個是落花有意,一個是流水無情呢?」

  「此事不勞你費心,方纔我瞧花姑娘對孟機似乎已極有好感,絕不會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的,假以時日,他們倆必能成就好事的。」

  項晨被她說得默然無語,她總有一堆似是而非的道理,但又教人難以反駁。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10-15 20:23:09

第5章(1)

  「何姑娘,此事接下來要怎麼做呢?」孟機與何如倩坐在庭中百花庭裡。

  「接下來你娶了花姑娘便是了!」何如倩輕輕鬆鬆的道。

  「這……問題是我要如何迎娶花姑娘呢?」孟機何嘗不想,但是尚有一些問題未解決。

  「你用大紅轎子去迎娶她呀!這你不會嗎?」何如倩橫了他一眼,似在說他太笨了!

  「這我當然知道,但是……」

  「但是她願不願意嫁給你還是一個問題,還有她要以何種身份嫁給你?總不能就用歌妓的身份嫁給你吧!否則只怕令尊大人非把你打死不可,可是這樣?」

  「不錯,這正是我所掛慮之事。」

  「你儘管安心等著當新郎倌吧!這些事我已替你想到了。」

  「當真?」

  「當然,我何如倩說一是一,既然我已插手管了你這件事,自然會替你覓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你放心吧!」她語氣十分堅定,似乎十分有把握。

  「何姑娘。」季平氣喘籲籲的跑來。

  「季捕頭,什麼事呀?瞧你跑得這麼急。」

  「不好了!花姑娘她……」他喘了一口氣,又道:「她被採花賊給擄走了!」

  何如倩與孟機兩人對看一眼。

  「你這麼急著來告訴我就是這件事?」

  「是啊!咦!難道你一點都不驚訝嗎?」何如倩冷淡的反應,出乎季平意料之外,他以為她該很吃驚才是。

  她不答反問:

  「季捕頭,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四處找,找不到你,心想你或許會來這裡,便到此找找看,你果然在這裡。」季平對她有一股莫名的好感,也許是她有一種見義勇為的俠義感吧!他素來就不喜歡女子太過嬌柔,他欣賞英姿颯颯的女子,這樣的女子較有朝氣。

  他才說完,眼睛便定定望著前面,她不是被採花賊給擄去了嗎?怎麼竟然會出現在這裡?!

  「花姑娘她怎麼會在這裡?」

  「是何姑娘救了她呀。」孟機使了個眼色給何如倩,便忙上前攔住花遣雲,將她帶往別處。

  「原來何姑娘你救下了她,難怪方纔我說花姑娘被採花賊擄走了,你一點都不吃驚。」

  「其實我一直暗中在保護花姑娘,只可惜那時急著救回花姑娘,讓採花賊給逃了。」她輕描淡寫的道。

  但季平對她可是佩服了。「那廝逃得了這一次,必逃不了下一次,有何姑娘相助,我相信很快就能擒住他的。」

  「季捕頭,有一事我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你儘管說,只要我能幫得上忙,在下定全力以赴。」

  「其實也沒什麼,只是想請你暫時不要告訴其他人,花姑娘已被我救下,此事想請你暫時保密。」他若是說出去,那豈非功虧一簣。

  「這是為什麼?啊!我知道了,你這麼做定然有用意。」

  「不錯。」她對他微微一笑。

  「那麼何姑娘可否告訴我你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或許這與擒採花賊的事有關,想來她定已有計策可擒得採花賊了!他既然身為鳳陽縣的捕頭,必須也為此事出一份力才行。

  「天機不可洩漏,此事暫時不便告訴你,若事情成熟後,我一定告訴你。」這個人真是老實,居然對她的話深信不疑。這麼欺騙他,她覺得有些過意不去,但是情非得已,相信老天也不會怪她的。

  「既然如此,那我就等你的回音了!」

  「嗯!」

  「花姑娘,有一事我憋在心中,不知道該不該說?」

  「何姑娘有什麼事儘管直說無妨。」

  何如倩猶疑片刻,才道:

  「初見花姑娘時,我就算得與花姑娘十分投緣,在家中!我只有三位兄長,並無其他姊妹可以談心,因此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花姑娘可否成全我?」

  「何姑娘請直說,只要我幫得上忙,我一定盡力幫助何姑娘。」

  「其實這事很簡單,我是想可否有此緣分與花姑娘結為異姓姊妹,希望花姑娘不要嫌棄。」

  花遣雲微愣片刻,隨即感激的道:

  「蒙何姑娘如此錯愛,花遣雲不勝感激,但我出身青樓,只怕配不上何姑娘。」

  「你這麼說就不對了!在我的眼中人是沒有貴賤尊卑之分的,有些人命好生在富貴之家,那是因為他會投胎,投胎到好人家裡去,有些人命不好,投生在窮苦人家中,這些都是由不得自己作主的,端看上蒼如何安排。花姑娘又何必如此看輕作踐自己呢!你的優點長處,我相信有很多富貴人家的千金小姐都還比不上你呢!因此我才會想與你結為異姓姊妹,希望你不要拒絕我一片誠意。」她說得十分誠懇。

  花遣雲聽得動容,眼眶含淚,她感覺得出何如倩是真誠的願與她結為異姓姊妹。她世上再無親人,如今有人願與她結為姊妹,她除了喜悅之外,更多一層的感動。

  「若何姑娘不嫌棄我,我萬分願意與何姑娘結為異姓姊妹。」

  「太好了!我今年十八歲,那你呢?」即將得一好姊妹,她不禁十分雀躍。

  「我二十歲。」

  「那麼你就是姊姊嘍!我的好姊姊,待會兒咱們就擺個香案,向上蒼宣誓,咱們倆自今日起結為姊妹。」

  「好。」

  準備好了香案,她們特地請來了孟機與項晨在一旁觀禮,順便為她們做個見證。

  結拜儀式結束後,何如倩興奮的擁住花遣雲。「自今日起,咱們倆就是好姊妹了!」

  「是啊!我的好妹子。」多年來,這是花遣雲第一次感到如此快樂,世上她總算又有了一個親人,這種感覺真是無比溫馨。

  笑意爬滿了孟機的俊臉,此時他委實很佩服何如倩。如此一來,花遣雲的身份陡然變了!她現在的身份可是江淩山莊,何大小姐的結拜姊妹,有了這個身份,就不愁爹會不答應他們兩人的婚事,這個頗為困擾他的問題,如此容易就迎刃而解,他對何如倩可是益加心悅誠服,相信在何如倩的慫恿下,花遣雲必會毫不考慮就答應嫁給他,幸福的日子離他已近。

  項晨不若孟機那般開心,他一直冷眼旁觀注視她們倆,他有些不解何如倩莫名其妙認了個姊姊,所為何來。

  「花姊姊……」何如倩輕喚一聲欲說話,卻立即教花遣雲打斷。

  「好妹子,既然咱們已經結為姊妹,那我就不瞞你了!其實花遣雲並非我的本名,是嬤嬤找人替我取的。」

  「真的嗎?那姊姊的真名喚什麼?」何如倩驚喜的問,這麼一來就更好了!不用再花費唇舌勸她改名了!

  「我本姓文,爹娘生前都喚我池月。」

  「那今後我便喚你文姊姊嘍!」

  「嗯!以前的花遣雲已死,今後世上只有文池月了!」

  「太好了!文姑娘、何姑娘,恭喜你們結為姊妹。」他專注又深情的盯著文池月。「我也恭喜文姑娘終於擺脫過往,得到重生。」

  文池月望著他專注又深情的眼眸,不禁雙頰嫣紅。相處幾日,她已明白他對自己的心意,更發覺自己早在初見他時,便已愛上他。「謝謝孟公子。」她語含萬般柔情。

  項晨豁然明白何如倩如此做的用意,此時,他也不得不對她另眼相看,他一直以為她不過是個做事莽撞的女子,想不到她竟也有如此聰明心細的一面,看來他得對她重新估量了!

  何如倩見他們倆這般模樣,藉故將項晨拉走,留下他們倆互訴情意。

  項晨被她拉至庭中,他望向被她揪住的衣袖。「喂!你可以放手了吧!」

  何如倩甩開他的衣袖,不禁開懷又得意的笑出聲,她實在太厲害了!居然這麼容易就撮成了一對有情人!

  等她笑了片刻,項晨忍不住開口打斷她的笑聲。

  「你笑夠了吧!咱們應該辦咱們的正事了!」

  她收住了笑容,不解的望住他。「什麼正事?」

  「你該不會忘了咱們這趟的目的是什麼吧?」他提醒她。

  「我當然沒忘,不過我還有一件事沒辦完,若你等不及,你先走吧!我隨後就跟上。」她做事向來不會只做一半,所謂送佛送上天,救人救到底。

  項晨蹙眉問道:

  「你還有什麼事?」

  「哈!天機不可洩漏。」

  「事無不可對人言,除非你打算做壞事。」他故意激她。

  何如倩斜眼瞧他,十分輕視的道:

  「這件事告訴你也無濟於事,我不想浪費唇舌在這與你窮磨牙。」

  她說完轉身便走。

  項晨愕然佇立原地,天呀!她竟然敢如此瞧不起他,這該死的女人,他項晨是何人物,她居然如此藐視他,太可惡了!

  哼!這可惡的女人,不過是幹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便如此得意忘形,未免太可笑了!

  繼而轉念一想,又十分慶幸她如此瞧不起他,哈!如此一來,他與她的婚事,更是不可能了!他終於脫離苦海,不用擔心太君及爹硬是逼他娶她了,因為,就算他肯委屈娶她,她也絕不會肯的,屆時,這樁婚事,自然就此作罷,豈不妙哉!他又可以繼續悠哉遊哉遨遊天地,無拘無束過自己想過的生活,真是太美妙了!

  雖是這麼想,但是心下卻隱隱覺得有些怪怪的,好似在捨不得些什麼,這種感覺好奇怪,以前從來不曾有過,他蹙眉細想,一時也想不出所以然來。

第5章(2)

  「好姊姊。」何如倩與文池月坐在床榻,促膝夜談。

  「嗯!」文池月望向她。

  「咱們倆是好姊妹,有件事你可不準瞞我哦!」

  「什麼事你說便是,我不會瞞你的。」

  「姊姊你老實告訴我,你對孟機有何感覺?」何如倩盯住她,正色的問。

  「我……這……孟公子為人不錯,細心體貼。」她的臉倏地緋紅,幸而在燭光下看不清楚,但她從自己發燙的臉上,得知自己此刻雙頰必然紅透了!

  「我不是問這個,我是問你喜不喜歡他,對他有沒有意思?」

  她當然知道何如倩的話中之意,但是要她說出自己的心意,這令地十分羞於啟齒,她垂下頭,一副差澀的模樣,不知該如何回答她。

  見她這副欲語還羞的羞澀模樣,何如倩也知她是不好意思回答,便道:

  「不如這樣吧!姊姊不好意思直說,你就用搖頭點頭來表示就好,若你喜歡他你便點個頭,若你不喜歡他,你便搖個頭,這樣我便明白你的心意。」

  「那姊姊你喜歡他嗎?」她接著問。

  文池月羞怯的點點頭。

  「太好了!如此一來我就放心把你交給他來照顧了!」何如倩開心的道。

  「妹妹你這話是何意?」文池月不解的望向她。

  「其實孟機早就對姊姊情有獨鍾,既然姊姊對孟機也有意,孟機對姊姊也有情,他曾對我表示欲娶姊姊為妻,只是不知姊姊意下如何,既然你們兩人對彼此都有情意,那麼明日我就代姊姊回他這個好消息,請他選定黃道吉日來迎娶姊姊。」

  「不,千萬不要,我配不上孟公子。」文池月惶恐的拒絕。他是官家公子,她與他的身份實在相差懸殊,她不敢有此奢想。

  「姊姊怎又如此呢!我不是說過人是沒有貴賤尊卑之分的嗎?況且以姊姊的才貌,足堪匹配孟機,孟機能得姊姊如此嫻淑的女子為妻,是他三生有聲,前輩子燒了好香,他高興都還來不及,何有配不上他之說?」

  「是妹妹你太擡舉我了!孟公子的家世如此好,豈是我能高攀的。」一思及他的家世,她便自慚形穢,深覺自己無法匹配他。

  「才不,縱使他是王孫貴族,以姊姊的才貌,也絕對匹配得上他,何況他爹不過是小小的縣令大人,姊姊不需如此看輕自己、貶低自己。況且若真論到家世,姊姊可是咱們江淩山莊的大小姐,咱們舅舅可也是堂堂尚書大人,舅媽更是一位郡主,說起來,還是他配不上咱們咧!」何如倩並不想炫耀自己的家世,她也從不曾以自己的家世為傲,只是為了令文池月心安,她才說出來的。

  文池月得知她的家世後,大吃一驚,她一直以為她不過是個行俠仗義的俠女,詎料,她竟然大有來頭,還肯紆尊降貴與她結為異姓姊妹,這份情,教她如何還得起呢?

  「姊姊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許了這樁婚事哦!」

  「我的好妹子,你如此為我,我真不知該何以為報?」她眼角濡潤,誠摯的握住她的手。

  「只要姊姊能有個好歸宿,過得幸福,這就是報答我了!」她開懷的笑一笑,她向來就以助人為樂自謝,立誓要管盡天下不平之事。

  「我……」文池月一時哽咽,不知該說些什麼,才能表達心中對她萬分謝意。

  「好姊姊,咱們既然有幸結為姊妹,本來就不分你我的呀!你別將此事記掛心中,夜深了!咱們也該安歇了!」

  翌日。

  鳳陽縣傳出了一則喧騰一時的大消息--採花賊死了!

  聽說是在與一名女俠打鬥時,失足跌入萬丈深淵中死的,屍骨無存。

  而被採花賊擄去的人亦毫髮無傷的被那名女俠救了回來,據說她們之所以能毫髮無傷,是因為那名採花賊要等擄足七七四十九個人之後,在月圓時,吸她們的血,來練一種魔功,幸而被那名女俠發現了他的蹤影,替天行道將他剷除了!否則後果真是不堪設想呀!

  但,奇怪的是,被採花賊擄走的人全都被救了回來,唯獨吹月樓的花魁,花遣雲不見蹤影,有人說她不幸與採花賊一同跌入萬丈深淵,有人說,她隱姓埋名從良去了。

  眼見有情人終將成眷屬,何如倩既歡喜,卻又有些離愁。

  「姊姊,你與孟機的婚期決定之後,一定要通知我喔!我一定會趕來參加你們大婚之喜的。」

  文池月依依不捨的握著她的手。「你放心,我與孟公子的事,是你一手撮合的,你可是我們倆的媒人,等婚期決定後,我一定會派人通知你的。」

  何如倩從懷中掏出一塊玉珮。「姊姊,我沒什麼東西好送你的,僅以此玉珮送給姊姊當賀禮,在此先祝姊姊與孟機白首偕老,永結同心。」

  文池月目眶盈滿珠淚,哽咽的道:

  「你已為我做了這麼多的事,你的東西我萬萬不能收,有了你的祝福,這就足以抵得上一切了!」她雖然沒有聽到外面的傳言,但她畢竟是聰明之人,這幾日,她思前想後,對於整件事她已略知梗概,因此,她更加由衷感激她為她所做的一切。

  「姊姊,這是我一點心意,若你不肯收下,豈不是拒我的好意於千里之外,這樣會令我難過的。」

  「這……我……」

  「好了!姊姊就收下吧!」何如倩將玉珮硬塞在她手中。

  「謝謝你,好妹子。」她忍不住讓珠淚落了下來,自爹娘去世後,第一次有人對她如此好。

  「姊姊別哭了!若是讓孟機瞧見,還當是我欺負姊姊哩!」何如倩用衣袖替她拭去淚珠。

  「好妹子,我何其有幸結識了你,上天真是待我不薄!」

  「你更該感謝上蒼賜你一個好丈夫,他對你可是費盡心機,用心良苦哦!」

  「我明白,我會好好珍惜的。」茫茫紅塵,她能有幸得此有情郎,已萬分滿足,別無所求。

  「姊姊,我到了項家堡,給項太君拜完壽,回來時我會再來看你,以後若有機會,我也會常來看你的。」

  「好妹子,一路上你要多保重。」

  另一邊,項晨與孟機兩人也在話別。

  「孟兄,這下你可心想事成、美夢成真,你的一番情意總算沒有白費。」

  「是呀!這都該感謝何姑娘,若非她,事情也不會如此圓滿解決。」孟機春風滿面,意氣飛揚的道。

  「這倒是,她難得做了一件好事,沒將事情弄得更糟。」在項晨印象中,她沒將事情弄得更難處理,那就萬幸了!遑論能將事情如此圓滿解決。

  「項兄如此說有欠公允,據我所知,何姑娘是十分善良且富有正義感的女子,她做許多事,出發點都是好意的,只是她處理事情的方式與一般人不同,因此會讓人誤解她常將事情弄得一團亂,事實上,最後她不也是將事情圓滿的處理好嗎?」她可是他的紅娘,他有責任為她說些公道話。

  項晨聞言,低首細想,平心而論,孟機說得並沒有錯,她雖確實常將事情搞得一團亂,但,最後真的都是圓滿收場,並沒有留下一堆爛攤子,只是他心存偏見,對她有先人為主的印象,因此總將她認為是一無是處,又愛惹事情的人。

  「項兄,何姑娘是個與眾不同的好姑娘,能娶到她的人可是三生有幸,你可要好好把握喔!」孟機意有所指的瞧著他。

  「三生有幸?」項晨怪聲道:「我看是三生不幸。」

  雖然他對她是有些改觀,但還不足以動搖他的意念,他絕不會娶她為妻的,即便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他也絕不會考慮她的。

  「項兄對何姑娘似是偏見甚深,這是為何?」孟機與他相交多年,自認對他亦頗為瞭解,他素來甚少對人預存偏見,何以竟會對何如倩似是甚沒好感呢?莫非這其中另有一番曲折?他忽又想到,那日項晨在別苑中找到何如倩時,那種不自覺流露出的關心與喜悅,又是那麼的真實,可見他是很在乎她的,可是為何他言談之中,卻又是這般,令他十分費解。

  初次與何如倩見面的情形,項晨覺得十分沒面子,亦種下他對何如倩先人為主的壞印象,這種有損顏面的事,項晨絕不會告訴孟機,他也不想讓他知道項家堡與江淩山莊私下為他與何如倩定下婚約一事,他認為這樁婚事絕對辦不成的,沒必要讓他知道,因此避重就輕的回答他:

  「不為什麼,可能我與她八字不合吧!」

  孟機自是不相信他這隨便敷衍的一句話,不過他既然不肯說,必有他不得已的苦衷,他也不便勉強。

  「孟兄,你與文姑娘婚期若定了,可定要告知我,屆時儘管千里之遙,我亦會趕來喝一杯喜酒的。」見好友幾經辛苦,終於贏得美人歸,項晨亦很為他高興。

  「這是當然了!」

  「那麼我就在此先預祝你與文姑娘琴瑟合鳴,百年好合。」

  「謝謝,但願項兄也能盡快等到自己命定之人。」

  命定之人?項晨忽然想起了何如倩,立即驚怵的搖頭,不可能的,絕不會是她的,他不會如此的不幸。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10-15 20:33:43

第6章(1)

  騎著馬踏出了鳳陽縣城,何如倩依依不捨的回頭望,心有所感的想,姊姊覓得了有情郎君,終生有了依靠,那麼她呢?她的如意郎君在何方?

  不自覺的瞄了一眼項晨,不,不可能的,不會是他的,她喜歡的是有膽識有氣魄的英雄豪傑,絕不會是像他這般懦弱的人。

  就算不是英雄豪傑,也要如孟機對姊姊那般,深情一片,溫柔體貼,這樣的人她還能考慮接受。哪像項晨,對她既不溫柔又不體貼,而且還挺粗魯的,尤其是有別的女子糾纏他,他竟然全不加以嚴拒,這點讓她最是生氣,想到那件事,不由得心頭冒火。

  哼!臭項晨、爛項晨、該死的項晨,奇怪,她這是做什麼,項晨做什麼干她何事,她為何這般生氣呢?她凝神一想,對呀!她沒道理生氣的,項晨又不是她什麼人,她犯不著為他不嚴拒孟思雪而生氣,他又不是她的意中人,他愛與誰親近就與誰親近,她生什麼氣呢?

  意中人?不,她甩甩頭,努力的否決這個念頭,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他,一點擔當都沒有,而且既不溫柔又不體貼,還挺粗魯的,她才不會喜歡上他,嗯!一定是她看不慣他的作為才如此生氣的,好了,這件事就不要再想了!

  其實她怕再想下去,想出更多的問題來,那就麻煩了!

  項晨瞧著她坐在馬上,一會兒喃喃自語,一會兒又甩甩頭,不知道她是哪根筋不對勁!

  出了鳳陽縣,來到了一茂密的林子中,項晨發覺空氣中似乎飄著一股森冷的肅殺氣息,他提高警覺,全神貫注注視四周林木。若是平素,面對此景,他是不會太在意的,但是此次,他身旁多了一個人,他不想讓何如倩受到絲毫損傷,他不自覺縱馬護在她前方,保護住她。

  何如倩察覺他異樣的神色,趨前問:

  「怎麼了?瞧你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

  「這林子不太對,小心點。」他嚴肅的道。

  「不太對?我怎麼瞧不出來。」她看看四周,納悶的問。

  她話才說完,項晨旋即喊道:「小心。」替她擋掉了一支迎面而來的鏢。

  只片刻,馬蹄聲揚起,不一會兒,在他們面前出現了九名粗獷的大漢。

  何如倩驚疑的注視他們,不用項晨告訴她,她也看得出這些人絕非善類,因為他們正虎視眈眈如看獵物般盯著他們瞧。

  他們遇上了江洋大盜,何如倩心中已然明白,她有些激動、有些興奮,因為這是她第一次遇見強盜,原來強盜是長這模樣的。

  「老大,瞧這妞長得還真是不錯,咱們今晚可以開開葷啦!」一名左下巴有顆黑痣的白面大漢淫笑著道。

  那名被他喚老大的人,頭綁黑巾,右頰上有一道很明顯的刀疤,他獰笑的道:

  「老二,我看你已經等不及想嘗嘗這姐的味道吧!」

  其他的人,聞言也發出一陣淫笑。

  聽得他們口出淫穢之語,何如倩的俏臉上溢滿怒容。「你們這些卑鄙下流的無恥之徒,竟敢在本姑娘面前撒野,我若不給你們一些顏色瞧瞧,你們還當本姑娘是好欺負的。」她語畢,抽出佩劍,就欲衝上前教訓他們。

  但,立即被項晨攔住,「不要輕舉妄動,你退到我身後,我會替你教訓這些無恥之徒的。」

  「不,我要親手教訓這些無賴。」她很堅持。

  「殺雞焉用牛刀,你先站在我身後,若我應付不來,再交給你好嗎?」他看得出這些人個個都是狠角色,又深知她性子好強,若明說她絕不是那些人的對手,她定然不信,非要一試,為免她逞強,故意這麼說。

  她一時不明白他真正的用意,想了一想,也對,想她堂堂一代女俠,這點小場面還用不到她,就先交給他來處理吧!若他真的不濟事,她再出面收拾這些敗類也還不遲。

  於是便退到他身後,那被喚為老二的大漢聞言怪聲道:

  「喲!老大,你瞧這小子好大的口氣,居然敢口出狂言,不如先讓我給他點厲害瞧瞧?」

  「好,你去吧!先在他那張俊臉上給劃上兩道,然後再將他的膀子給砍了!」他生平最痛恨長得俊俏的男人,他臉上的刀疤就是教一俊俏的男人給劃上去的。

  「是,老大。」他提刀縱馬上前。

  項晨也迎向前,道:

  「你們可就是人稱的巫山九惡?」

  「算你小子有見識,居然識得大爺們,不錯,我們正是巫山九惡,怎麼?小子,敢情你是怕了咱們?」

  「哼!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我正要找你們,你們倒自己送上門來。」他厲聲道。

  「你找咱們?」那名老二十分訝異。

  「半年前鄒縣林家的血案可是你們做的?」

  老二細想了片刻,道:

  「不錯,正是咱們幹的。」

  「很好,我要你們血債血償。」他冷冰冰道。

  「小子,你與林家有何關係?」那名老二見他這模樣,打了個寒顫,他們此次好像招惹到不該惹的人。

  「他們與我毫不相干,但是你們幹下如此慘無人道的事,人人得而誅之。」

  「你……是什麼人?」那名老二仔細打量他,這才發覺他很像一個人。

  「項晨。」他冷冷的吐出二個字。

  「你……是項家堡的項晨,人稱飛劍追魂!」他驚疑不已。

  「正是,出招吧!」

  他語畢,那名老二來不及有何反應,便中劍摔了下馬背。

  巫山九惡的人,見老二沒幾下便被項晨撂下了馬,大吃一驚。那名老大早已久聞項家堡項晨的名兒,今日一見,方知他果然名不虛傳,不過他再厲害,雙拳也難敵四手,他一揮手,示意其他人一起上,來個以眾敵寡。

  他身後的其他人,一見他手勢,便立即蜂擁而上,個個殺氣騰騰欲將他大卸八塊。

  他們雖然人多勢眾夾擊項晨,但項晨並未露出敗跡,相反的他還佔了上風,對方已有多人被他撂倒摔下馬。

  何如倩在一旁看得頻頻鼓掌叫好。

  那名老大眼見己方人多勢眾,竟然還不是他的對手,十分膽寒,忽瞥見一旁的何如倩,思索片刻,便出奇不意縱身到她身邊,鋼刀架在她頸子上,押著她,對項晨叫道:

  「住手,項晨,你若要這丫頭活命,便立刻停手。」

  項晨驚見何如倩被擒,立刻停下手,心下焦急不捨的望著她,深恐他對她不利。

  「你想怎麼樣?」他的眸子洩漏了他對她的關切。

  那名老大見此景,知道他手中的丫頭顯然對他是頗重要的,便道:

  「你若想她活命,就交出你手中的劍。」他心想項晨既然被稱為飛劍追魂,那麼他最厲害的莫過於劍上功夫,若是沒有了劍,他只有待宰的份了!不過,只是不知道他願不願意為這丫頭如此犧牲。

  「不,不要,你別管我,他們打不過你,才拿我威脅你的,你不要上他們的當。」何如倩急得大喊。

  項晨定定的望著她片刻,道:

  「好,我把劍交給你們,但你們要立刻放了她。」

  「沒問題,只要你交出劍,我就放了她。」哼!只要他一交出手中之劍,就是他的死期了!

  「不,不要。」何如倩大喊。

  「我一手交劍,你一手放人。」他的眸子始終盯著她。

  「成。」那名老大示意另一人去接過他的劍,而他則也在項晨交出劍的同時放開何如倩。

  而在他放開何如倩的同時,他自懷中掏出一飛鏢,迅速的往項晨飛射而去。

  何如倩回首,驚見他的動作,在飛鏢射出之前,便直撲項晨的方向。

  「啊!」只見她雙眉蹙緊,神色痛苦。

  「如倩。」他驚呼,她竟然用自己的身體來為他擋飛鏢。

  她肩頭中鏢,泛出黑色的血,他知道鏢上定然是淬上了劇毒,忙為她點住週身大穴,以免劇毒攻心。

  見她黛眉緊蹙,神色慘白痛苦,他的心也彷似被人拿刀割了一樣,疼痛不已,他猛然擡頭,狠狠的望住他們道:

  「你們以為我沒有了劍便奈何不了你們嗎?你敢傷了她,我要你們比死更痛苦。」他自腕間解下一薄如蟬翼的一柄軟劍。

  巫山九惡瞧了吃一驚,想不到他竟然另將這一柄薄如蟬翼的軟劍捲曲繫在腕間,看來這一柄劍,才是他真正厲害的武器。

  他們來不及細想,也來不及出招,每個人身上中了四劍,這四劍將他們一身的武功全廢去了。

  習武之人,一旦被廢去了武功,簡直是生不如死。

  項晨冷冷的望著他們,從包袱中找了條繩索將他們迅速捆綁在樹上。

  他立即回到何如倩身旁,心痛的瞧著自她肩頭不斷滲出的黑血,抱起她,走至另一處較隱蔽的林中。

  他神色凝重的對何如倩道:

  「你忍忍,我為你取出毒鏢。」說罷,他將她肩頭的鏢取出。

  「啊!」何如倩禁不住哀嚎一聲,儘管她已經強咬住牙,但仍疼得她叫出聲。

  「你再忍一下,我為你吸出毒血。」他不容她拒絕,便將她肩上的衫子撕破,將唇湊至傷口處,**出毒血。

  「你不可以這樣,你……」她掙紮激動的道。

  項晨為免她太過掙紮,加速毒血的竄流,又點住她身上的幾處穴道,使她口不能言,身體也不能動彈。

  直至她肩頭所流出的血是鮮紅的,項晨才停下。

  「我想應該沒有餘毒了!啊!我怎麼沒想到呢?」他立刻奔回巫山九惡處,不由分說朝那名老大身上搜索。片刻就搜出一瓶瓷瓶,他倒出幾粒藥丸,湊至鼻間聞一聞,「這應該是解藥了!」

  欲走,但又不放心的回頭問那名老大。「這可是那毒鏢的解藥?」

  那名老大恨恨的望了他一眼,不回答他。

  「好,你不回答沒關係,我先用你的毒鏢刺你一鏢,再餵你服下這藥丸,便可知道這到底是不是解藥。」他說完便拾起毒鏢,欲刺向他。

  「不要,我說,那確實是解藥。」身上中了四劍,他不想再枉受皮肉之苦。

  項晨忙拿著解藥,喂何如倩服下。

  「這樣子縱使尚有餘毒,也全解了!」餵她服下藥後,他忽發覺她臉色竟然紅咚咚,

  「如倩,你怎麼樣了?臉色為何這般紅?」他焦急的問,一時忘了她的穴道被他點住,口不能言、身不能動。

  被他這麼一問,她的臉羞得更紅了!

  他不明所以,焦慮的抱著她跳上馬,往鳳陽城回奔而去。

  「大夫,她怎麼樣了?」項晨心急如焚的望著大夫。

  「你放心吧!她沒啥大礙了!幸虧解毒解得快,沒讓毒血攻心,多休養幾日便可痊癒。」大夫走至桌前,開了一帖藥方,交給他。「照這個藥方抓藥,可令她盡快復原,對了!她身上的穴道似乎被人點住了。」

  「我差點忘記了!」項晨忙走至床榻旁,為何如倩解開穴道。

  折騰了一陣,何如倩在大夫為她診脈時,便已沈沈睡去。

  項晨望著她蒼白的容顏,心中無由來的一陣心疼。

  「項公子,這兒我來照顧吧!你一定也累了,去歇著吧!」文池月善解人意的道。

  他愛憐的瞧著沈睡的何如倩一眼,「好吧!這兒就有勞文姑娘了!」

第6章(2)

  他回到房中,卻無法合眼休息,他發覺自己的思緒很紊亂,滿腦子都是何如倩的影子。他試圖釐清自己的思緒,卻是越理越亂。

  一閉上眼,他就會想到她受傷時的情景,每一想到此,他的心便隱隱作痛。

  他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前從不曾有過這種情景,更不曾有這種心疼的感覺,彷彿刀在割似的,心疼?!他在心疼她?!

  這怎麼可能?他對她根本……,可是當她受傷時,他的心確實是比刀割還難受,恨不得能以身代她受。

  這代表著什麼?

  是他對她有那麼一丁點的……愛意嗎?不,不可能,他怎麼可能會愛上她呢?他避開她,討厭她都來不及,怎麼有可能會愛上她呢?

  但是若不是如此,為何她受傷時,他會心痛,見她痛苦,他的心便也緊緊的糾結著。

  他試圖告訴自己,那是因為她若有任何閃失,他就無法向江淩山莊交代。但,這不足以說明為何他會因此心痛、焦急,照常理說,對於她的受傷,他正常的反應該是有些自責而已,而不應當有如此大的反應才是。

  他突然憶起了那時他以為她被採花賊擄走的情景,那時他的心也如今天這般痛,更加憂慮擔心。當時他只有一個念頭,無論如何他都要救回她,倘若採花賊敢動她一根頭髮,他會要他付出最大的代價。

  之後見到她平安無事,他當時的欣喜是無法形容的。

  難道他真的對她……有情?

  不,不會的,事情絕不會這樣的,他極力的想否認。

  但是卻無法自己騙自己。

  今日為了救她,他不顧男女之嫌,為她吸出毒血,雖說是為了救她,但他終究是侵犯了她,於禮教上,他是應該要娶她為妻,以示負責。

  可是,今天的這些事發生的太突然了!他完全沒有任何心理準備。這些事甚至與他先前所想的,完全背道而馳。

  他原先早巳打定主意,寧可終生不娶,也絕不娶她為妻,可是如今,經過這短短的一日,事情已超出他的掌控,變得不太一樣了!

  想得頭都疼了,他揉揉兩鬢。「罷了!此事日後再說吧!先睡一覺,也許醒來,什麼問題都沒有了!」喃喃說罷,往床榻一倒,就沈沈入睡。

  天色不過才濛濛亮。

  項晨的房門忽被人踹開,進來一怒氣沖沖的女子,她走至床榻,臉含怒色,不由分說便揪住項晨的衣襟。

  項晨沒好氣的睜開睡眼。「是你!你的傷好些了吧!還這麼早,怎麼不多休息會兒?」見是她,他忍不住關心的問。

  何如倩怒目瞪他,一副恨不得將他剁成十八塊的模樣。

  項晨總算也發覺她滿面怒容,不解的問:

  「怎麼了?為何你這般生氣?」

  她憤怒的道:

  「昨日你竟敢那樣對我!」

  他微愣片刻,才明白她所指的是何事,原來她是為了昨日他為她吸毒的那件事,才這般生氣。

  「那是一時不得已的權宜之計,並非我有意冒犯你。」

  「你敢說你不是有意要這麼做!你明明可以取得解藥為我解毒,但是你卻……,還說不是有意。」她咬牙切齒的道。她的清白,就這麼教他給毀了!教她以後有何面目見人呢!

  「當時我一時情急,根本沒想到這點,所以才會那麼做的,那時我只一心想救你,絕對沒有心存邪念。」原以為醒來之後會更美好的一日,誰知一睜開眼,就令他頭疼。

  「你有沒有心存邪念,只有你自個兒心裡明白,可是我的清白,就這麼教你給毀了!」說至此,她突然放聲大哭,淚嘩啦啦自她目眶中滾落,猶如梨花帶雨一般。

  被她猛然一哭,頓時慌了手腳,不知該如何勸她收住淚水,他心慌意亂的瞧著她,心中陡生憐惜之情,呆望片刻,終於想到了應當如何做,他掏出了一條帕子,欲替她拭去淚珠,但何如倩避開他,不肯讓他碰她。

  他心中一急,想扳過她的身子,但是他出手太重,竟將她拉向他懷中,雙雙倒向床榻。

  她的唇無巧不巧就貼在他的唇上,一時間,兩人都怔了半晌,無法思考其他的事,彼此呆望著。

  不知隔了多久,項晨開始有了反應,他熱烈狂熾的吻住了她的**,釋放出他所有的熱情。

  何如倩的眼眸,眨也不能眨一下的瞪視他,她的腦子一片空白,彷彿被他驚嚇到了!一時作不出任何的反應,只能任由他放肆的吻她。

  突然,不知從何處傳來一陣鞭炮聲,將他們兩人驚醒,她掙脫開他抱住她腰間的手,霍地伸手一揮,給他一記火辣辣的耳光。

  之後,她掩面奔出房門。

  項晨撫著被打的臉頰,呆怔的望著她離開。

  心中五味雜陳,此時他不得不正視自己內心的情感,他不知在何時已愛上她了!這個他原極欲甩開的女子,竟不知在何時已竊據了他的心。

  上天未免也太作弄他了吧!

  先教他厭惡她,此時又不知不覺教他愛上她。

  經過方纔,他知道自己已無法逃避對她的情感,自己一顆不曾為誰動過情的心,已完全繫在她身上了!

  思及先前他故意做了些令她反感之事,此刻想起,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如倩,你聽我解釋,我並非有意要冒犯你,你原諒我吧!」項晨擋在何如倩坐騎前,費盡唇舌竭力的解釋。

  「你讓開。」何如倩幾近咆哮的道。

  「我不讓。我真的並非有心要冒犯你,先前真是一時情急,沒有想到其他的,所以才那麼做的,事後見毒血均已吸出,才想到解藥之事,我真的沒有騙你,若我有半句虛言,願受天打雷劈。」他焦急得連毒誓都發了。

  「就算先前你是無心的,可是方才呢?你怎麼解釋?」她的俏臉上仍滿是怒容。她冰清玉潔,可是卻一連兩次,教他給毀了清白,不由得越想越氣。

  「方纔……」他怔了怔,這該怎麼解釋呢?「方纔是我鬼迷了心竅,情難自禁,絕非存心要冒瀆你的。你身子尚未完全康復,實在不宜趕路,這樣吧!我答應你,等你身子復原後,你要如何對我,我都依你,絕無二話,你快下來吧!」他低聲下氣的求她,只為了心疼她受傷的身子,此刻,他已經有些體會到孟機的話,情之一物,真是令人願意為它做任何事。

  何如倩面上雖仍有怒容,但心下卻十分訝異,他居然變了一個性子,如此低聲下氣的求她,為的是顧慮她的身子。

  聽他這麼說,她的氣確實消了不少,但是他毀了她的清白,這事不能就此算了!他必須要給她一個交代。

  交代?!他這麼對她,依禮她是非嫁他不可了!

  不,她才不要嫁給他,他這麼懦弱,一點英雄氣概都沒有。

  旋即她思及昨日林中之事,他倒也並非全沒有英雄氣概,這……她沈吟片刻,擡眼瞄他一眼,其實平心而論他倒也不錯,一表人才,武功也還可以。既然她的清白已教他給毀了,她是斷不能再嫁其他人,好吧!那麼他,她就勉強考慮看看。

  不過她不會就這麼便宜他的,她瞄了他一眼,道:

  「你方才說的話,可是真的?隨我怎麼對你,你絕無二話。」

  「當真,絕不食言。」他信誓旦旦道。

  「好,我就信你一次,等我養好傷,我再跟你算這筆帳。」歸根究柢,她之所以會受傷也全是為了救他。奇怪,當時她為何竟會不顧自己安危,為他擋去那毒鏢呢?管他的,做都做了,此時再多想也無益,還是想想有何好法子可以教他吃吃苦頭。

  望著她神氣活現的模樣,項晨不禁有些自憐自艾的在心中道:

  「我真是自找罪受,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如此低聲下氣,還得看她臉色,我這為的是什麼呀!唉!」

  情字果然能蒙蔽人的心智,令人做出一些難以置信的事,他不由得再次在心中歎氣,「罷了!反正我已放不下她,再多想也無益。」

  何如倩獨坐百花亭中,欣賞園中的百花。

  「何姑娘。」

  她聞言回頭望。「季捕頭。」

  「何姑娘,你的傷勢可好些了嗎?」季平關切的問。

  「嗯!好多了!謝謝關心。」

  「這次你與項兄立了大功。你可知道那巫山九惡可是朝延懸賞緝捕已久的江洋大盜,想不到這麼輕易就教你與項兄擒住,真是了不起!」季平由衷的欽佩。

  「也沒什麼,不過小事一樁。」被人這麼捧,何如倩不禁心情大好。

  「那巫山九惡無惡不作,手段歹毒,你們為民除害,擒住了他們,還廢了他們一身武功,這等大事,怎麼說是小事呢!」

  「不過舉手之勞而已!我輩習武之人自當行俠仗義、為民除害,這是我們的天職,沒什麼啦!」雖然巫山九惡不是她親手所傷,但她總算有盡一份力吧!她肩上的鏢傷就是最好的證明。

  「何姑娘果真不愧是俠義中人。」季平傾慕的望著她。

  驀地,何如倩突然兩眼冒火,直視前方。

  她瞧見項晨與孟思雪在迴廊處,孟思雪拉著項晨的衣袖,不知在說些什麼。

  一見他們兩人拉扯糾纏,心下無由來的冒火,又見他們兩人狀甚親匿,她更加生氣。

  她恨不得將項晨抓來,捶他、揍他,將他揍得扁扁的,看他還敢不敢與孟思雪糾纏不清。他太過分了!

  她氣得伸手摘來幾朵花,猛拉著花瓣,每扯下一片花瓣,她就在心中咒罵:「該死的項晨、可惡的項晨、不要臉的項晨、爛項晨、下流的項晨……」

  花瓣被她摘落了一地,季平不明白她為何彷彿很生氣的在拿花出氣,他循她的目光看去,並沒有什麼,不過是項晨與孟小姐在迴廊上談話,為什麼她會突然好似很生氣呢?

  他不明白箇中原因,不解的問她:

  「何姑娘,怎麼了?為何你突然如此生氣?」

  被他一問,她才突然回神,對呀!項晨與孟思雪在一起,她生什麼氣呢?

  簡直莫名其妙,她在對誰生氣?項晨愛與誰在一起,關她何事,她生什麼氣呢!

  雖是這麼想,但是一回頭看見孟思雪拉住項晨的衣袖,她不禁又怒火中燒。

  該死的項晨,孟恩雪這麼拉他的衣袖,他竟然都不拒絕,太不要臉了!

  哼!她氣沖沖的離開百花亭,回房去。

  「何姑娘!」季平一頭霧水的望著她離開,又望望項晨與孟思雪,「她是在生他們的氣嗎?」他喃喃自語。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10-15 20:35:44

第7章(1)

  「項晨真是不要臉!」何如倩在房中越想越生氣。

  她氣憤的在房中踱來踱去,不停的咒罵項晨。

  驀地想到了一件事,對,就這麼辦,一定要給他點顏色瞧瞧,教他終生難忘。

  她面上露出得意的笑容,打開房門,正要出去,項晨站門外,手中端著湯藥,正要敲門。

  「你來得正好,我有事要找你。」才正要去找他,沒想到他倒自個兒送上門。

  「有什麼事?先把這藥喝了再說吧!」他走進房中,將藥端到她面前。

  「不要,這藥不好喝,我不想喝。」她從小就討厭喝藥,這藥又有些苦,她喝了一、兩口已怕極了,一見到藥不禁反胃起來。

  「這藥能使你的傷口早些癒合,雖然有些苦,但你一口氣把它喝完,就不會覺得難喝了!」項晨好言相勸。

  「不要,要喝你自個兒喝,我的傷好已好得差不多了。」

  「如倩,這藥除了治傷,還能補身子,你受傷時也流了不少的血,是該補補的。」

  「你先把藥放下,我待會兒再喝,現在我有事告訴你。」待會兒等他出去後,她再把藥倒了,他也不會知道,免得他囉囉唆唆一大堆。

  「你先把藥喝了,有什麼事待會兒再說。」瞧她的神情,他知道待會兒她一定不會把藥給喝了,非得親眼看見她將湯藥喝下,他才放心。唉!這兩日他深深體會到,愛一個人還真辛苦,尤其是愛上像她這樣的女子,更加辛苦,連喝個藥也得費盡唇舌,好言相勸。

  「你很煩?!我都說我待會兒再喝,你聽不懂嗎?」她最討厭別人嘮叨,在家裡被爹娘嘮叨也就罷了!怎麼現在他也變得這麼嘮叨,真是奇怪!

  「待會兒?只怕我一個轉身,你就把藥給倒了。」

  「我才不會這麼做。」哇!被他看穿了。

  「既然如此,遲早都要喝這藥的,不如現下就把藥喝了吧!」

  她黛眉一皺。「好吧!喝就喝,免得你嘮叨個沒完。」捏住鼻子,接過湯藥,仰頭一口氣將湯藥灌進口中。

  「喏!藥我喝完了。」這下子輪到他慘了,何如倩的面上露出奸笑,「現下該談談咱們之間的事了!」

  「咱們之間的事?」項晨先是一愣,隨即一喜,莫非她是要談他們兩人之間的……情事?她也對他有意!太好了!

  「嗯!你可還記得你前日答允過我什麼?」她有些不解的瞧著他滿面的笑容,奇怪,他開心什麼?他要倒大楣了!還笑得這麼開心。

  「我答允你的事。」他凝神一想,他究竟答允了她何事,想了片刻,他想不出他到底答允了她何事。「我答允你什麼事?」

  「你不會這麼快就忘了吧!前日你答允我,等我傷好了,不論我要如何對你,你均無二話,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迫,你可不能賴皮哦!」她可不容他耍賴,她非得教他刻骨難忘,看他以後還敢不敢與其他女人糾纏不清。

  他恍然明白,原來她所指的是這事,他忽然心中一驚,她的笑容有點奇怪,該不會是……

  「怎麼,你想起來了嗎?」

  「嗯!」他點頭,心下毛毛的。

  「這樣吧!我也不為難你,只要你寫一些字,我便大人不計小人過,原諒你。」

  「什麼字?」她說得這麼容易,該不會另有詐吧!

  「很簡單,只要你寫足一千遍『我是天下最不要臉的人』,我便原諒你,這麼簡單的事,相信沒啥問題吧!」單看他不敢置信的表情,便已夠她大笑三天了!

  「你說什麼?要我寫那些字!我不答應。」他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她竟會如此要求他,太過分了!他知道她定是存心作弄他,可惡!

  「怎麼?當初是你自個兒答允我的,我怎麼對你,你都絕無二話,現在你這麼快就不認帳了,你想言而無信做個沒有信用的人嗎?」她眼睛睜得圓圓的,理直氣壯的道。

  項晨臉都氣綠了!

  如若可以的話,他真想好好的揍這不知好歹的女人一頓。

  他到底發了什麼失心瘋,竟然會愛上這樣的女人!

  不!我不要再愛她了!這個女人太可惡了!居然如此對他!

  但,愛上一個人,可以說不愛就不愛嗎?

  他又愛又恨的瞪住她。「別的事我都可以答應,唯獨此事我絕不答應。」

  「我偏只要你做這件事。」她就是要給他一點教訓,教他畢生難忘。

  「休想,我不會答應的。」這該死的女人,簡直就是得寸進尺。任何一個頭腦清醒的正常男人,都不會答應這樣的事的。他沈著臉,面上凝著一層寒霜。認識她,他已夠不幸了!如今愛上她,他更自覺是天下最不幸的男人。

  「可是你本來就是天下最不要臉的男人。」她一想起他與孟思雪在一起時的情景,不由得又怒由心生,她這麼做的目的,也是為了要教訓他,看他還敢不敢與別的女子糾纏不清。

  「那件事我已對你解釋過,我不是存心冒犯你,我是一時意亂情迷、情不自禁才那麼做的。」他以為她說的是那日他吻了她的事,全然沒想到她另有所指。

  他突然提起那件事,不由得令她的臉倏地緋紅,心也怦怦的跳著。

  臭項晨,哪壺不開提哪壺,竟然提到那件事。

  她強壓抑下心中的羞怯,忿忿的道:

  「你到底寫是不寫?」

  「你……簡直不可理喻!」枉費他對她的一片心意,她竟然這麼對他,太令他傷心了!

  「好,若是你不寫,你便是一個言而無信的小人,我生平最不屑與小人為伍,咱們今後便分道揚鑣,各走各的。」她此話說得毫無商量的餘地,十分堅決。說罷她偷瞄了一下他的神情,見他神情一緊,不禁得意的在心中暗笑,哈!被她唬住了吧!

  項晨聞言,神色一緊,心下進退兩難,瞧她的神色,好像當真,若他真不答應她的要求,她真會與他分道揚鑣,但是,若是他答應她的要求,他豈還是個男人!這麼屈辱的要求,他怎能答應呢?

  「你寫是不寫?」

  「我不明白,為什麼你非要我寫那樣屈辱的字句?」他氣惱的問。

  「我這麼做當然是別具深意,是希望你引以為戒,不要再這麼不要臉。」她撇撇嘴,橫了他一眼。

  「我……」他一臉無辜,他那樣也算是不要臉嗎?真是有口難言。天呀!為什麼他這麼不幸,愛上的是她呢?他到底是造了什麼孽?前輩子欠了她多少?這輩子她要這麼糟蹋他。

  「喂!你到底寫是不寫?」

  他無奈的仰天長歎,深深為自己的命運感到可悲。雖然他很希望自己能嚴詞拒絕她這項無理的要求,但是,他聽到自己不爭氣的道:

  「若把那句話改短一些,或許我還能接受,畢竟我不可能會是『天下第一不要臉的人』吧!」

  她沈吟片刻,道:

  「好吧!那就改成『我不要臉』吧!我這麼做已是最大的讓步,希望你在啟程前拿給我看,而且還要一字不差。」

  項晨忙扶著桌沿,他發覺自己快要支撐不住昏倒了!天呀!她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呀!他的命為什麼這麼苦!

  回到房中,項晨狠狠摑了自己一耳光。

  天呀!情之一字,果真害人匪淺!

  他竟然答應了她那麼屈辱的要求,實在令他難以置信。

  一切只為了她一句「分道揚鑣,各走各的」,他便放棄了自己原有的堅持,棄甲投降。

  嗚!嗚,他為了自己哀嚎,為了情,如此屈辱的事,他竟然……接受了!

  現在已是如此,他不敢想像,他未來的命運是否更悲慘,碰到了她,他原有的男子氣概,全都消失無蹤了!

  他相信,她必是上天派來折磨他的。

  他自認一生從未做過一件違背良心的事,為何竟有如此果報,難道這真是前世的孽緣嗎?

  前世,是他欠了她嗎?所以今世她特地來向他追討,是這樣子嗎?

  他氣悶的把自己丟在床上,心想,倘若感情可以收放自如,他一定要將付出去的感情,連本帶利收回。

  懊惱的在床上冥思片刻,他無奈的起身,找來文房四寶,唉!這真是他畢生最引以為恥的事。

  但是他卻不得不做。

  「項大哥、項大哥,你起來了沒?太陽都曬到屁股了!」孟思雪敲著項晨的房門大喊著。

  項晨沒好氣的睜開睡眼,昨夜他四更天才睡下,沒睡多久,便被人吵醒,心情頗不佳,想不理會房門外的人,但是她卻敲得更大聲,也喊得更大聲,令他不得不下床去開門。

  他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道:

  「思雪,你這麼急著敲我的房門有事嗎?」

  「項大哥,都日上三竿了!瞧你還一副沒睡飽的樣子,難道你昨晚很晚才睡嗎?」

  「嗯!我四更天才睡的。」他打了一個呵欠,仍有睡意。

  「四更天!怎會這麼晚呢?你在忙些什麼啊?」她訝異的道。

  忙什麼?唉!想到這個令他覺得氣惱。

  「寫字。」他沒好氣的道。

  「寫字?寫什麼呢?竟然寫這麼晚!」

  「寫……」開玩笑這怎能讓她知道,若是讓她知道了,他還有何面目見人,她定會大加渲染,屆時,他不就成為眾人的笑話。「寫一些文章。」他隨口敷衍。

  「寫文章!」孟思雪以仰慕的眼神望著他。「原來項大哥是如此文雅之人,不知項大哥都寫些什麼文章,可否借我一觀?」她探頭向門內,欲窺知一、二。

  項晨站到房門外,忙將房門關上,免得讓她窺見他擱在桌上的紙上所寫的文字。

  「沒寫些什麼,不過是難登大雅之堂的文章,不值得一看。」他將身子擋住房門口,以防她突然闖進。

  「沒關係,就讓我看一看嘛,就算寫得不好,我也不會取笑你呀!」

  「真的是沒什麼,不值得一看。」說什麼他都不能讓她瞧見他寫的是什麼,否則他的一世英名就毀了。

  「既然沒什麼,那讓我看一看又有什麼關係,好嘛,讓我瞧瞧嘛!」她拉著他的衣袖,撒嬌道。

  「真的是沒什麼,不過是幾個字而已,沒什麼好看的。」他真懊惱為何開門前不把紙給收好,若是讓她瞧見紙上的字就糟了!怪來怪去,都該怪何如倩,若非是她這個無理的要求,現在他怎會如此!

  孟思雪狐疑的望住他,瞧他這副模樣,房內好像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項大哥,你這麼緊張,你房內該不會是有什麼秘密吧!」她一臉曖昧的笑容。

  「沒有。」見孟思雪一臉曖昧的笑容,他心中一驚,以他所知,這小丫頭向來就好奇心很重,非打破砂鍋問到廢不可,得趕緊將她打發走,否則很有可能被她發現他紙上所寫的字。「什麼秘密也沒有,我只是不喜歡有人進到我房內,而且我們孤男寡女也不適合單獨在同一間房內,這樣會惹來非議壞了你的名節。」

  「項大哥,沒想到你竟然這麼迂腐,什麼孤男寡女的,咱們只要心無邪念,行得正、做得正,還怕別人說什麼閒話,況且你可是大哥的好友,我敬你如大哥一般,而你不也視我如小妹,既然是兄妹,還有什麼閒話好說?如若你真不喜歡有人進你房內,不如將你桌上寫的那些紙,拿出來借我一觀,我只要看一下就好,馬上還給你。」他的欲蓋彌彰,更加引起她的好奇心。

  「真是沒什麼好看的,不過幾個字而已,對了!你來找我可是有什麼事嗎?」他忙引開話題,希望她不要再追問那些字是什麼。

  他越是不想讓她看,她越是想看他到底寫了什麼,為何這麼怕她看?不過,她來找他,確實有事,這事比較重要,先談這事,待會兒有空再趁機瞧瞧他到底寫些什麼。

  「我聽大哥說後天你就要動身回項家堡了,是嗎?」

  「不錯。」見她果然沒再追問那些字,他鬆了一口氣。

  「項大哥,我想跟你一道到項家堡。」她的眼眸充滿希冀望著他。

  「啊!這次不成,下次吧。」

  「怎會不成呢?我聽大哥說你這次帶何姊姊到項家堡,主要是要給項太君拜壽,我也很敬佩她老人家,想親自給她拜壽,難道不成嗎?」

  她說得好聽,其實主要是想去玩,項晨也很明白這點,但是她既然這麼說,他若是拒絕,好似有些說不過去,細想片刻,便道:

  「思雪,你有這份心意,我替太君向你道謝,但是四川與此路隔千里,令尊大人不會同意讓你去的。」

  「只要你肯答應我去,我就有辦法讓爹爹答應的。」

  「我不能答應,除非令尊大人同意。」他很堅持。其實他是看準了她爹絕不會答應讓她與他一道去,因為他從孟機那裡得知,她爹家教很嚴,尤重禮教,所以絕不可能讓她一個未出嫁的閨女,與一名男子在一起。

  她嘟起嘴跺腳。「我都說了,只要你先答應帶我去,我就有辦法說服我爹爹的。」

  「還是不行,除非你爹爹先答應。」他才不自找麻煩。

  「項大哥,我求求你嘛!人家真的很想去給項太君拜壽的,你就成全我的一片心意,好不好嘛!」她扯著他的衣袖,低聲求著。

  「你有這份心意,我很感謝,但是除非令尊大人同意,否則我是無法帶你一起去的。」他不為所動。

  「別這樣嘛!人家是真的很想親自給項太君拜壽的,我很仰慕項太君的威名,想見她老人家一面,這樣你也不肯成全我這麼一點心意嗎?只要你肯答應帶我去,我爹那邊是絕不會有問題的,好不好嘛!你就答應我嘛!就這麼一次,下不為例。」她可憐兮兮的拉著他的衣袖哀聲道。

第7章(2)

  何如倩原開開心心的要來看項晨那些字寫多少了,但在不遠處,就又瞧見了他們倆在拉拉扯扯。

  無由來的,忽地心頭升起一把火。連雙眸也冒了二朵怒火,不假思索,便衝到他們面前,不悅的叫道:

  「你們兩人是在幹什麼?拉拉扯扯的成何體統?」

  項晨一見她來,不禁露出笑容,迎上前去,柔聲喚道:

  「如倩。」

  「何姊姊。」孟思雪也喚了聲。

  何如倩橫了項晨一眼,語意不善的道:

  「瞧你現在的樣子,頭髮沒梳,衣冠沒整,就站在門口與孟姑娘拉扯不清,你不怕讓人見了笑話嗎?」

  「我……」他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歸根究抵,他會這樣,是誰害的?還不都是因為她。

  「何姊姊,這……」

  「還有你,雖然這是你家的別苑,但是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竟然與男人在此拉扯不清,你羞是不羞?」

  「我……」孟思雪一臉無辜,她今天是怎麼了?莫非是吞了火,否則怎麼火氣這麼大。

  「如倩,不是這樣的,思雪是有事來找我,但因為孤男寡女,我不方便請她進房中,所以便在房門口談。」項晨不解是誰惹了她,為何她一臉怒容?

  一瞧見他們倆又在拉扯糾纏,她的心頭就很不是滋味,酸酸澀濫的,甚至怒火中燒,使她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怒沖胸臆,她怒瞪項晨:

  「有什麼事竟然要拉拉扯扯才能說?」

  孟思雪見她火氣越來越大,心想還是趁早開溜,免得待會兒被這無名火給燒到,她趁何如倩沒注意時,悄悄溜走。

  「是思雪要我帶她一起到項家堡,我不答應,她便苦苦哀求。」項晨一臉委屈,不明白她為何這麼生氣。

  「是嗎?我看是你在誘拐思雪吧!你看她年紀小,好騙,所以便想誘騙她,是不是?哼!你簡直是下流無恥!」她忿忿不平的道。

  「你……」被她說得如此不堪,他也生氣了!「你在瞎說什麼,思雪是孟兄的妹子,我怎麼可能誘騙她,再說我是那種人嗎?你說得太過分了!」

  「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是不是那種人只有你自個兒心裡知道。」

  「我從頭到尾哪沒碰過思雪半根頭髮,你這麼說太沒道理了!」昨夜沒睡飽,脾氣本就不好,又被她說得如此不堪,令他更是氣惱。

  他確實是都沒有碰過她,但是不知為何,她一瞧見他與孟思雪在一起,心中就有氣,她也不明白為何會這樣,他愛與誰在一起,干她何事,為何她竟覺得很難受呢?

  她瞪了他一眼,沒說什麼便轉身離開,這件事必須徹底想清楚,為何每次見他與孟思雪在一起,她便覺得心頭不舒坦,十分難受,甚至很生氣,這已非第一次,她得弄個明白,到底是為什麼?

  「真是奇怪!」孟思雪喃喃自語。

  「什麼事奇怪?」文池月走至她身畔,好笑的瞅著她。

  「文姊姊。」

  「思雪,你方才在嘀咕些什麼?」

  「方纔我去找項大哥,後來何姊姊也來了!可是不知是為什麼,何姊姊好生氣喔!」

  「哦!如倩妹子在生氣?」

  「嗯!是啊!她還當面斥責我們拉拉扯扯,成何體統。」

  「為什麼她會這麼說?莫非你真與項公子……」

  「才沒有呢!我是去拜託項大哥回去項家堡時順道帶我去,可是他硬是不肯答應,定要爹爹答應才肯帶我一道去,所以我便纏著他,求他答應。」

  文池月低頭細想片刻,問道:

  「後來呢?如倩妹子又說了什麼?」

  「後來她又教訓了我一、兩句話,我見她似乎正在氣頭上,火氣不小,便趕緊趁機溜了。」

  「那麼你就不知道如倩妹子與項公子之後怎麼樣了?」這幾日,對於他們兩人之間的事,她也隱隱有所覺。

  「我走了之後,遠遠的瞧見他們好像在爭執什麼,吵了幾句,然後何姊姊就走了!項大哥望著她片刻,才進房中。」其實她是一直躲在附近偷窺他們,但是這種事怎能說出來呢!

  「哦!」文池月低頭深思。

  「文姊姊,你知道為什麼何姊姊那麼的生氣嗎?」

  「我想……她可能是在吃醋吧!」

  「吃醋!何姊姊為什麼要吃醋?啊!你是說……」孟思雪驀地眼睛一亮。

  「不錯。」

  「嘻!真好玩,何姊姊跟項大哥,嗯!還算挺登對的。」

  「思雪,你方才可有瞧見如倩妹子是往哪兒去了?」或許她此刻正需要有人能與她談談。

  「我見她往庭子去了。」

  何如倩一手支著頭,坐在百花亭中。

  唉!奇怪,這陣子她到底是怎麼了?為何總是無由來的發脾氣呢?

  項晨又沒招惹她,為何她總對他感到生氣?尤其是見他與孟思雪在一起時,便不自覺的怒沖胸臆,這是為什麼?

  瞥見枝頭上站著兩隻不知名的鳥兒,吱吱喳喳的不知在叫些什麼,但是看那情狀,煞是恩愛。

  不覺心中一動,忽想起那日在林中的情景,那時她才知道,原來他的武功那麼的好。當那壞蛋的鋼刀架在她的頸上,威脅他時,他定定的望著她,之後便答應那壞蛋的要求,將劍交給他們。

  不知道為什麼,那時她竟心急的大喊「不可以」,完全沒想到那把大刀正架在她頸子上,只要輕輕一抹,她便香消玉殞。那時她所想到的是他將劍交出去,一定會沒命的,所以才心急的大喊。

  可是他為了她,果真將劍交給了他們,想至此,不禁覺得甜滋滋的。

  她伸手撫著肩上的傷,那時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全沒顧慮到自己的安危,只想要為他擋去飛鏢。

  想到他見到她中鏢的焦慮神情,心中微覺一暖,為了她中鏢,他竟然憤而將他們全都廢去了武功,這對習武之人而言,真是生不如死!

  再想下去,她不禁羞紅了雙頰,他竟然那樣為她解毒!

  又思及那一吻,心頭不禁如小鹿亂撞般怦怦跳著。

  那吻的感覺--好奇妙,甜甜的、火熱的,教人不由自主陶醉其中,無法思考。

  啊!真是羞死人了!他那樣非澧她,她竟然……

  羞得用雙手摀住臉龐,彷彿有人在笑她似的。

  「妹子。」文池月奇怪的望著她半晌。

  好像有人在喚她,她放開手,擡頭看,「姊姊。」

  「你怎麼了?不舒服是嗎?臉怎麼這般紅!」文池月關切的道。

  何如倩聞言,忙用手撫著臉頰,羞怯的道:

  「沒什麼,可能是曬了太陽吧!」

  「哦!是嗎?」她懷疑的盯著她瞧。今天的太陽並不烈,怎麼可能把臉都曬紅了!況且她在亭子裡,根本曬不到太陽。

  「姊姊,你找我有事呀!」

  「我聽說你與項公子,不知為何起了一些爭執?」

  何如倩皺起了眉頭,想不到傳得這麼快,不過是方纔的事,姊姊立刻知道了!

  「嗯!」

  「你們為什麼事起爭執,可以告訴我嗎?」

  「也沒什麼事,不過是些小事而已。」不是她不想告訴文姊姊,只是想想,還真是沒什麼事。

  「妹子,咱們倆既已結為姊妹,有什麼事不能對我說嗎?我很希望能為你分擔一些事情。」文池月誠懇的道。

  「姊姊,不是我不想告訴你,只是……我不知道應該怎麼說?」這件事她自己都不太明白,要怎麼對她說呢?

  「沒關係,你只要說出你心中的感覺就好了。」

  「這……應該要從何說起呢?總之,我也不明白,為什麼只要一瞧見項晨與孟思雪在一起,心頭就覺不是滋味。」她很困擾的道。

  文池月聞言,輕笑一聲,道:

  「妹子你不明白,不過我想我明白。」

  「哦!姊姊知道這是為什麼?快告訴我!」她迫不及待的想知道。

  「你這是在吃醋。」

  「吃醋?!這怎麼可能?我為何要吃他們的醋?」她吃驚的道。

  「妹子,這就要問你自個兒了!你心裡對項公子是否有什麼比較特殊的感覺?」

  「我……」她偏頭凝思,半晌才道:

  「沒見著他時,我會覺得心裡怪怪的,有些想念他。見他不開心,我也會覺得不開心,若他開心呢,我也會很開心,不過若是我瞧見他與思雪有說有笑,我就會覺得很生氣。」

  「妹子,你可記得上次你曾問過我喜不喜歡孟公子?」

  「嗯!記得。」為何姊姊忽然提到此事呢?

  「那時我對孟公子的感覺與你相同,見不到他時,我非常的想念他,想要見他面,每當一想起他,心裡便覺得甜甜的,可是因為見不到他,又覺得苦苦澀澀的十分難過。當我見到他開心的笑容時,我也彷彿被他感染似的,也很開心。可是若他不高興時,我的心便也跟著沈重起來。有時候我會想到,也許將來他可能會再納小妾,我的心頓時感到疼痛難忍,我不希望將來有人來跟我分享他的感情,不過,將來的事怎麼樣,並非我能掌握預知的,只要他現在對我好,那就夠了!」她露出一抹幸福的笑靨望向何如倩。「妹子,我這麼說,你可明白了?」

  何如倩錯愕的呆望她:

  「姊姊你的意思是說,其實我是……喜歡項晨的!」

  「我說沒有用,要你自個兒也這麼認為,那才是真的。」文池月好笑的瞅著她一臉愕然的神情,好像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

  她太震驚了!一時無法置信自己竟然會……

  怎麼可能呢?她怎麼可能會喜歡上那個粗魯的人?

  他有哪一點值得她喜歡呢?

  既不溫柔,又不體貼,也不是什麼英雄豪傑。

  好像不太對,這幾日他對她倒也是溫言軟語,不曾再惡言相向,而且每到吃藥時間,他總也是細心的為她端來湯藥。還有上次在林子中,他對付巫山九惡的情景,倒也不失為豪傑。

  她支著頭,呆怔的回想文池月說的話,沒注意到她已悄然離開。

  良久,她自言自語的道:

  「好吧!顯然他不太差,那我就決定喜歡他好了!而且他還瞧過我的身子,還親過我,依禮,除了他,我是不能再嫁其他人了,對,他得負起責任娶我。咦!不對,我決定喜歡他,可是他喜歡我嗎?或者是,他根本喜歡的是思雪呢?不行,他親過我,不可以再喜歡別人,哼!他要是敢喜歡別人,我定要他好看!」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10-15 20:36:46

第8章(1)

  「唉!是誰說過『自古多情空餘恨』,說得真好,想我一片真心,卻教她給糟蹋成這樣,真是不值!可是卻又偏偏放不下她,真是『天作孽,猶可存,自作孽,不可活』,是我自找苦吃,怨不得別人,唉!」項晨坐在房門廊前的欄杆上,對天長歎。

  「項兄,作啥哀聲歎氣的?」孟機好笑的瞧著他長籲短歎。

  「唉!沒什麼,不過是感歎世事無常,昨日的仇人,可以變成今日的……朋友。」

  「項兄因何有這般的感歎呢?」

  「不過是一時心血來潮,隨口道的。」還是別讓他知道,免得屆時他笑話了。唉!果真十年風水輪流轉,不久前他笑他�,現在呢?他比他更傻。

  「項兄,我瞧你這是有感而發?!」

  「這話怎麼說?」項晨不解的盯著他。

  「你應當比我還清楚,怎麼反倒問我呢?」孟機神秘的道。

  莫非他知道了?項晨有些吃驚的瞧著他。

  「項兄為何這麼吃驚?咱們相交數載,知之甚深,你的心事,我多少也看得出一、二吧!否則豈非枉為知交一場。」

  「哦!那麼孟兄知道了些什麼?」果然瞞不了他。

  「我想方才項兄之所以有感而發,應當是為了一個人吧!」

  「那麼孟兄認為是為了何人?」

  「自然是那個當初你說娶了她會三生不幸的人嘍!」孟機有意調侃他。想他當日,信誓旦旦的說絕不會娶她的,可是如今,居然在為她煩惱,這該說是報應嗎?

  「孟兄,你何必這般挖苦我?」怪他當初把話說得太滿了,今日才會被他取笑。

  「項兄別介意,我是跟你開玩笑的。其實何姑娘真的是一位難得的好姑娘,就說上次在林中時,她奮不顧身為你擋去毒鏢,這就絕非一般姑娘能做到。」

  「我明白,可是……唉!」

  「怎麼了?莫非項兄有何難處?」

  項晨細想片刻,也罷,告訴他,或許他能為他拿個主意也說不定。

  「問題就是在於她與一般的姑娘不太一樣,少了一根筋,始終不明白我對她的一片情意。    」

  「既然如此,你直接告訴她你的心意,那不就得了。」

  「要我直接對她言明!不,我做不到。」他拉不下這個臉來,還有若是她拒絕他,教他情何以堪。

  「你不對她說,她怎會明白你的心意呢?」

  「我對她這麼好,她應該也能明白呀!」

  「你方才不也說過,她跟一般姑娘不太一樣,少了一根筋,所以若是你不明說,只怕你對地再好,她都不會明白的。」

  「我說不出口,而且若是我說了,倘若被地拒絕,那我情何以堪。」

  「想不到項兄竟然是如此怯懦之人,對自己喜歡的人也不敢開口表明。」孟機存心譏諷他。「枉我還一直認為項兄乃當世豪傑,敢做敢當,想不到一碰到情字,你也沒轍了。」

  項晨知他是故意要激他,但是他說的也是實情,他此刻確實是沒轍了!尤其他所愛的人又是何如倩,這令他更束手無策,他無奈的歎一聲:

  「唉!你說的不錯,我此刻確實是沒轍了!」

  這出乎孟機意料之外,他以為他聽到他那些話,定會辯駁,沒料到他竟然還承認了!

  「項兄,其實只要你肯對何姑娘開口,我想事情是大有可為的。」

  「怎麼說?」他可沒那麼樂觀,方纔他才跟她吵了一架,加上之前她又那麼狠心,要他寫下那些屈辱的字,他實在很難想像此事有什麼可為的。

  「上回在林子中時,何姑娘肯奮不顧身為你擋去毒鏢,可見她對你應是有情有義的,若非如此,她怎麼肯以身相救呢?我想,她此刻應是在等你對她開口,表明心意,你總不至於要她對你先開口吧!」

  項晨驀地眼睛發亮:「孟兄,你真認為她對我是有情有義的?」

  「不錯。」

  「那……你認為我應當如何對她開口才好呢?」他的心雀躍不已,興奮的道。

  孟機輕笑一陣,一入情網,好似任何人都會頓時變笨。「項兄不妨找個寧靜清幽沒有人打擾的地方,然後再告訴她你的心意。」

  他很興奮的問他:「那麼此地可有什麼寧靜清幽之處?」

  「在別苑左邊不遠處,有一小土丘,那兒倒是挺清幽的。」

  「孟兄,依你看,我應該要如何約她去呢?」

  連這也要問他,他真的是變笨不少了。「你只消對她說,有事想跟她談談,請她暫時移駕。」

  「她會答應嗎?」他有些擔心。

  「會的,只要你溫言對她說,她一定會答應的。」孟機耐心的道。

  他有些緊張、有些興奮又有些激動的跳下欄杆,他手足無措的又問孟機:

  「你看我什麼時候去邀約她較好?」

  孟機好笑的瞅著他,道:

  「我瞧日落時分較好,那時有滿天彩霞相伴,更有利於你對地表明心意。」

  項晨猛然握住孟機的手,感激的道:

  「孟兄,多謝你的提醒,將來若是能成就此一好事,我定不會忘了你的。」

  「咱們多年相交,還需這般客套嗎?」

  項晨眸中閃著希冀的光芒,他已迫不及待在期待黃昏之約。

  「項晨,你說有話跟我說,咱們來了這好半天了,日頭也快落下了,你怎麼一句話都沒有呢?」今天下午,他神秘兮兮、古古怪怪的告訴她,說有話要告訴她,還非得約在這小山丘上,可是現下,都來了好半晌,他卻一句話都沒說,不知道他究竟在搞什麼。

  「如倩,你不覺得夕陽很美嗎?」他沒頭沒腦的說一句。

  何如倩古怪的看他一眼。

  「就這樣?」他不會是專程約她來此看夕陽的吧!

  「什麼?啊!不是,我是另有重要的事想告訴你。」

  他嗯呀了半天,還是沒有說出重點。原先早就想好的話,可是一見到她,全忘得精光。

  「你別淨在嗯呀!有什麼事,直說就好,幹嘛吞吞吐吐的。」她不耐的催促他。

  「我……其實是……有話告訴你,我……嗯……想告訴你……這個我……嗯……」他實在提不起勇氣說出來,結結巴巴的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何如倩眉頭都皺了起來。「喂!你有話就直說,作什麼拖拖拉拉的,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項晨緊張的手心直冒冷汗,她越是催他,他越是說不出口。「其實也沒什麼,我只是想……哎呀!該怎麼說才好呢!」他的手忙亂得不知擱在什麼地方才好。

  見他十分異常的舉止神態,她也不禁心生疑惑,他是吃錯藥了嗎?怎麼這麼古怪,一句話也說不全,還結結巴巴的緊張兮兮。

  太奇怪了!這完全不像平日的他嘛!

  他到底是要告訴她什麼,為何這般期期艾艾,難以啟齒?

  啊!莫非……他要告訴她的是見不得人的事?

  她睨了他一眼,高聲道:

  「你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想找我幫忙?」

  項晨聞言,臉色微變,雖然他要告訴她的事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但總也不能如此喧嘩昭告世人吧!

  他連忙揮手,道:

  「不是,我只是想告訴你一些埋藏在心裡的話……」

  「哦!是什麼話?快說呀!」他心裡的話!為何要告訴她呢?真是令人費解,不知他葫蘆裡,究竟在賣什麼藥。

  「我……這個……嗯!……」他還是說不出口。不禁暗怪自己為何如此膽怯,一句話也說不出。

  「到底是什麼話,你倒是說呀!你再不說,天都黑了!」

  「我……」話到嘴邊,他又嚥了下去,算了!不如改日再告訴她吧!他心中已打退堂鼓。

  「我什麼,淨是在我呀這個呀,一句話也說不全,好吧!既然你不說,那麼我就先說了!」

  「你也有事要告訴我?」他挺訝異的。

  「嗯!我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她正色的道。

  「什麼事?」

  「我希望你今後不要再跟孟思雪糾纏不清。」她已決定喜歡他,就不容他再與其他女子有瓜葛,畢竟她肯喜歡他,那可是他畢生最大的榮幸,他要是敢亂來,她一定不饒他。

  「我沒有和她糾纏不清,我與她不過是……」他的兄妹之情尚未出口,何如倩就已怒道:

  「你真是不要臉,竟敢對她心存妄想,她可是你的好友孟機的妹妹,你怎麼可以……」

  莫名其妙挨她一罵,項晨覺得冤枉又生氣。

  「我不要臉?!我到底做了什麼事,你要這樣指責我?」

  「做了什麼事,你自個兒心裡有數,還要我明說嗎?」她恨恨的道。

  「我就是不明白,請你明說。」

  「你對不起我!」她氣憤的自牙縫迸出話。心裡覺得傷心又難過,他毀了她的清白,怎麼還可以再喜歡別人,該死的項晨,太可恨了!

第8章(2)

  項晨一頭霧水。

  「我對不起你?!」這是怎麼一回事?他做了什麼事嗎?

  瞧她滿臉悲憤,好似他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她的事,他細想,有嗎?沒有耶!

  但是見她這般神情,不禁心中發疼,萬分不捨,柔聲的問她:

  「我到底做了什麼事?惹你這般生氣。」

  「你還有臉問我!你自個兒做的好事,難道你會不知?」

  他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千萬別生氣。

  「我真是不知道,你告訴我,若真是我錯,我定向你認錯賠罪。」

  何如倩毫無預警,驀地嚎啕大哭起來,她的淚水頓時傾瀉而下,弄花了她的俏臉。

  人說「知錯能改,善莫大焉」,而他卻連自己錯在哪裡都不知道,教她更是傷心。

  枉她已決定喜歡他,可他喜歡的卻是別人,一想到此,她哭得更加傷心。

  項晨見她沒由來的哭將起來,而且哭得甚是傷心,不禁慌了手腳,女人果真是水做的!

  他不會安慰別人,也不曾有女人在他面前哭,唯獨她,一連兩次,在他面前莫名其妙便哭了起來,他不僅頭疼,連心也被她哭疼了!

  「你別再哭了!若是我錯,我在此向你賠罪認錯,求你不要再哭了!好不好?」

  她不理會他,哭得更是大聲。

  她哭得這麼傷心,他卻一點都不明白她的心意,越想越難過,臭項晨、死項晨,嗚……

  他真是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抑是說錯了什麼?竟惹得她傷心至此。

  方纔,他不過是說了「我沒有與思雪糾纏不清,我與她不過是兄妹之情」,雖然兄妹之情他沒有說出口,但是他想不透這句話到底有何不妥,竟引得她如此大的反應,先是怒而責罵他,然後便是嚎啕大哭。

  他實在參不透箇中原由,見她的珠淚如雨般不停的落下,他的心也隱隱作痛。

  「就算是我真說錯了什麼,做錯了什麼,你可以打我、罵我,我只求你不要再哭了!你哭得我心都疼了!」

  「你走開,我不要你管。」她忿怒的推開他想為她拭淚的手。

  「你哭得這麼傷心,我怎忍心不管你呢?」他眉頭深鎖,不知該如何勸她收住淚水。

  「你走啊!我不想再見到你,走啊!」

  他苦惱的呆立原地,不知究竟該怎麼辦。他到底是哪裡招惹了她,竟惹得她啼哭不休。

  「我叫你走,你聽見沒有?好,你不走,那我走。」淚水滑落她的面頰,遮住了她的視線。

  忽聞「咚」的一聲,她滾落小山丘。

  「如倩!」項晨驚呼。

  立即縱身躍下,抱住她,與她一同滾落山丘。

  當他們翻滾了十數圈,終於滾到山丘下時,項晨將自己當成肉墊,讓何如倩安穩的趴在他身上。

  「如倩,你有沒有受傷?」當他們停止滾動,項晨焦急的問。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怔怔的看著他。

  「我不想你受傷。」他撥了撥她散落的秀髮,專注的瞧著她。

  「你沒必要這麼做。」

  他溫柔的拭去她臉上的淚痕,深情的凝視她:

  「倘若讓你傷著了,我會比你更難受。」

  她不解的望著他。

  「如倩,之前我從不知道你對我有多麼重要,直到上次在林中時,我才明白你對我有多麼的重要,見你受傷時,我的心彷彿也在淌血,看你痛苦時,我的心也緊緊糾結著,你知道嗎?那時我才明白,我不能沒有你。」他緊緊抱住她,終於提起勇氣訴說自己心裡的話。

  「你……」她聽得呆住了!只是愣愣的瞧著他,半晌才道:

  「你這麼說的意思是……」

  他鼓起勇氣,微笑的凝視她,一個字一個字道:

  「我喜歡你,我--愛上你了!」

  她深吸一口氣,消化著方纔她所聽到的話。

  這是真的嗎?

  她沒聽錯?!

  他真是說「他喜歡她,他愛她」!

  噢!天呀!

  「你方才說什麼?可以再說一次嗎?」

  「就算是說一百次,我也說,我喜歡你,我愛你……」他不停的在她身邊呢喃。

  「喔!項晨,我好開心!我真的開心。」她興奮又激動得緊緊挽著他的頸子。

  她接受了!她真的接受了!

  他的一片情意,果真沒有白費!

  總算是皇天不負苦心人!

  「咦!」何如倩突奇怪的看著他。「你喜歡我,那麼思雪呢?你該不會是想腳踏兩條船吧!我告訴你,若你真是這麼想,我是絕不會饒你的。」

  「我喜歡你關思雪什麼事?我對她不過是兄妹之情而已,怎麼會腳踏兩條船呢?」她說不定是誤會他和思雪……,啊!難怪方纔她要他不能再和思雪糾纏不清,原來是這麼回事。

  「兄妹之情?!你當真對她只有兄妹之情?」她聞言心中一喜。

  「是啊!三、四年前我認識她時,她不過是個十來歲大的小孩子,我一直當她是妹子,她也把我當成是大哥,有什麼不對嗎?」她果真是誤會了!怪不得她每次瞧見他與思雪在一起,便都責怪他不要臉,咦!難道她是在吃醋?這麼說她對他果真是有情的了!

  「原來是這樣。」她臉上漾起甜甜的笑容。她錯怪他了,不過這也不能全怪她,誰教他與思雪那麼親匿,難怪她會誤會嘛!

  項晨總算發現她還趴在他身上。「如倩,咱們這樣不方便說話,不如換個姿勢吧!」

  「不會呀!」她沒意會過來。

  「咳!咳!你不覺得咱們這樣說話有點奇怪嗎?」

  她左看右看,終於發現自己竟然趴在他身上,羞得立即爬了起來。

  「砰」的一聲,她絆到裙擺,又栽了下去,將他胸中的空氣給撞了出來。

  「咳!」項晨猛咳一聲,她撞得還真疼。

  「啊!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怎麼樣了?」她立時移動身子,蹲在一旁,揉著被她撞到的胸口。

  她這股難得的溫柔,令項晨不禁有些暈眩了!

  能享受她這般前所未有的溫柔,就是再被她撞一次也值得。

  「痛呀!」他佯裝一副很疼的模樣,享受這千載難逢的溫柔。

  她歉疚又心疼,不停的按住他的胸口,「好些了嗎?」

  「還是很疼。」果真是最難消受美人恩,她如此難得的溫柔,不禁令他有些銷魂,飄飄若仙,若是她以後也都能如此,那就更完美了!

  「還疼呀!也許是內傷了!咱們得趕緊找個大夫瞧瞧,來,我扶你回去。」她擔心的扶起他。

  「不用了,現下好多了。」唉!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的。

  「真的好些了嗎?你可不要勉強。」何如倩扶著他,挺擔憂的問。

  見她如此擔心,項晨心中一暖,方才騙她,心中雖有些過意不去,但應也無傷大雅,而且又能見到她百年難得一見的溫柔,實在很值得。

  「真的好些了!你不要擔心。」他柔情萬縷的凝視她,不禁覺得此刻的她真是美!」

  微風伴著星子,徐徐拂著,令夜真是最美的一夜……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10-15 20:37:47

第9章(1)

  春末夏初,驕陽也開始變得猛烈了!

  百花亭中,坐著三個人在躲避艷陽。

  「妹子,明日你們就要上路了,我真是很捨不得,這一路上,你要自己照顧好自己。」文池月離情依依的拉著何如倩道。

  「池月,這一路上有項兄照顧何姑娘,她不會有事的,況且再過兩個月,我們大喜之日,你又可以再見到何姑娘了!」孟機心疼又深情的瞧著自己未過門的妻子。

  「是啊!姊姊,再過二個月我們又可以再見面了。」

  「咦!何姑娘、花姑娘、孟公子,你們怎麼全都在這兒?」季平面帶笑容,朗聲道。

  「季捕頭,你叫錯了吧!咱們這裡並沒有花姑娘。」孟機早已將事情告訴他,怎麼他還改不了口。

  「喔!對,我一時叫錯了!應該是文姑娘才對。」孟機已對他坦言,採花賊之事是一時的權宜之計,目的是為了花遣雲,既然此事沒有傷及無辜,見他又是一片癡情,季平便答應為他保守此一秘密。

  「季捕頭來此可是有事?」孟機見他滿面春風、意氣飛揚,莫非是有什麼喜事!

  「我是來向你們辭行的。」

  「辭行?季捕頭要遠行?」

  「我奉派調往府衙,擔任九縣總捕頭。」季平開心的道。

  「原來季捕頭陞官了!恭喜恭喜。」

  「其實這次我能升調九縣總捕頭,都是拜項兄及何姑娘所賜。」

  「這話怎麼說?」何如倩不解的問。

  「因為朝廷緝捕巫山九惡已經很多年,始終沒能抓到他們,這次拜項兄及何姑娘之賜,讓他們在本縣歸案,所以我才能調升九縣總捕頭。」

  「這也不過是湊巧,沒什麼,你不要這麼說。」

  「不只是為我個人,為了黎民百姓,我都應該代他們謝謝你與項兄擒住了這些惡人。」季平抱拳對她拱拱手。

  「這是我們習武之人應做的事,季捕頭不需如此多禮。」何如倩開心的道。「對了,季捕頭何時去上任?」

  「明日一早。」

  「那麼在此敬祝季捕頭事事如意、前途無量。」

  「謝謝。我聽說何姑娘與項兄也是近日要離開鳳陽縣。」

  「不錯,我們也是明日要走。」

  「那正好,咱們可以同行。」季平心中一喜。

  「只怕沒辦法,項兄與何姑娘是往南行,季捕頭你是北上,你是背道而馳的。」

  「啊!那真是可惜。」季平萬分惋惜的道。「今日一別,若要再會,只怕很難。」

  「沒關係,將來若有機會,我們會去看你的。」何如倩已打好主意,先到項家堡拜完壽,再來此參加姊姊大婚之後,便再順道到他那裡玩玩,又可多在外面逗留一些時日,不用那麼早便回江淩山莊,哇!太好了!

  「好,我就在青州恭候你們大駕。」季平朗聲道。他現在已能想像那種「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的心情了。「對了!何姑娘,我這兒有一樣東西想送給你。」

  季平自懷中取出一支簪子。「是這支髮簪。」

  從小到大,除了江淩山莊內的人,還不曾有外人送她東西,因此地開心的接過髮簪,拿在手中端詳。

  孟機與池月兩人奇怪的互看一眼,默不作聲。

  「季捕頭,這髮簪挺好看的,可是你為何要送我這髮簪呢?」

  「我早就想買一樣禮物以答謝何姑娘這段時日的幫忙,但又不知道該買什麼,昨日我無意間瞧見這珠玉簪子,心想何姑娘應會喜歡,所以便把它買下,送給何姑娘,聊表謝意。」他雖然頗仰慕她,但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與她似乎是不可能的,這次送簪給她,除了謝意,並無他意。因為是她幫他解決了令他棘手的採花賊之事,又因她的緣故,助他將朝廷緝捕已久的巫山九惡擒到歸案,使他此次能陞官,所以她也可算是他的貴人。

  「這支簪子不知何姑娘是否喜歡?」

  「喜歡,只不過太讓你破費了!」

  「區區一支簪子談不上什麼破費,不如我幫何姑娘插上,可好?」

  「好啊!」她沒有細想便一口答應。

  孟機與文池月對看一眼,不知該不該出聲阻止。

  他們倆雖是光明磊落,心無邪念,但是這若是瞧在別人眼中,只怕會引起不必要的非議,尤其若是讓……

  何如倩略欠身,將頭微低,讓季平幫她插上髮簪。

  項晨興高采烈的自庭中朝這走來,當他走近亭中,瞧見這一幕時,怒沖胸臆,不可抑遏,登時氣紅了雙眼,怒氣沖沖的直衝進百花亭中,粗暴的拉開何如倩。

  「你們在幹什麼?」他怒不可遏的道,連一雙劍眉也直挺挺的豎起,只差沒怒發街冠而已。

  「你做什麼這麼凶啊?」她不明白他為何如此怒氣沸騰。

  「你們剛才在做什麼?」他怒目逼視他們兩人。

  「我們也沒做什麼,不過是季捕頭送我一支髮簪,幫我插上而已,你作啥這麼凶呀?」她一臉無辜的看著他。

  「你們到底有沒有羞恥心?竟然做出這樣的事來!」他非常震怒的道。

  「你在胡說什麼?幹嘛莫名其妙、不分青紅皂白便開口罵人?」她皺緊黛眉,也有些生氣了。

  「我胡說?!你們自己不顧廉恥做了這樣的好事,教我親眼瞧見,還說我胡說,你還真能睜著眼睛說瞎話。」他氣紅了臉。

  何如倩不明白他為何突然像隻狗一樣亂罵人,也氣起來了!

  「姓項的,你到底在胡說什麼?我們是做了什麼不顧廉恥的事,你倒是把話給說清楚。」

  人一被怒火蒙蔽,就會口不擇言,什麼話都說的出。

  「我想不到你是這麼水性楊花、沒有廉恥的女人,做了這樣的事,還如此理直氣壯,一點羞愧之色也沒有,可真是不容易啊!」他妒火攻心,已快失去理智了!不過是隔了一夜而已,竟讓他恍如置身地獄與天堂之間。

  「你說什麼?我水性楊花沒有廉恥?!你憑什麼這麼說?」聽到這,她也怒極了!

  「哼!憑什麼?就憑我親眼所見,雙目所睹。」他的怒火有增無減,燒得他連心都疼了!

  「你親眼所見?你到底看見了我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把話給說清楚。」他到底是發什麼瘋,昨夜還好好的,為何今日全變了個樣?

  「不止我親眼所見,方纔你自己也承認了!還要我再說嗎?你有臉聽,我還沒有臉說。」

  「我自己承認?!我承認了什麼?」她一頭霧水,不明所以。

  「項兄,我想你是誤會了!我與……」季平終於找到機會可以插句話,但馬上就被項晨打斷。

  「誤會?我親眼看見你們做了這樣的事,這還叫誤會?你當我是瞎了嗎?或者是傻子?枉我還當你是個朋友,你竟然……,算我瞎了眼,識人不清。」他妒火中燒,恨恨的道。

  「我……」季平語塞,不知該如何辯解。

  「姓項的,你到底是發了什麼失心瘋?見人就罵。」莫非他的腦子在昨天滾下山丘時給摔壞了!否則怎麼這麼不分青紅皂白便胡亂�人。

  「我確實是發了失心瘋,否則我怎會認為你是一個純潔無瑕的好姑娘呢?我看錯了!原來你是個朝三暮四、水性楊花之人,哈!我這次真的錯得太離譜了!」他揪著心,怒極反笑。

  「你……太過分了!」她氣得快說不出話來。

  「項兄,我想你是真的誤會了!季捕頭與何姑娘真沒做什麼……」孟機話尚未說完,便被項晨嚴厲的指責。

  「枉我一直當你是我的好朋友,他們當著你的面做這種事,你竟然坐視不管,還為他們說話,令我太痛心了!」

  「項兄,你聽我說……」孟機還欲辯解。

  「我親眼所見,你還有何話好說?今日我總算看清了你們。」

  「姓項的,你到底講不講道理?你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從頭到尾,其他在場的人都已經明白項晨定是誤會了,雖獨她,到現在還不明所以,不知道為何項晨忽然間生這麼大的氣。

  「我不講理?我莫名其妙?我倒真是希望是我不講理,是我莫名其妙,這樣我還不至於感到如此的心痛。」他沈痛的道。

  「項公子,我想你是真的誤會了!事實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從他如此悲憤沈痛的怒氣中,文池月可以感受到他對如倩用情很深,所以才會如此氣憤痛苦。

  「不是我想像的那樣?文姑娘,我都已親眼所見,你還想要騙我嗎?」

  「喂!姓項的,你不要欺人太甚,有什麼事,大家把話給說清楚。」見他神色如此悲憤痛苦,她也很於心不忍,但卻又實在不明白他到底是為什麼事如此。明明昨夜才說喜歡她,愛她,為何事隔一夜而已,他竟然這樣對她?

  她竟然半分羞愧之色都沒有,還裝得如此無辜,不懂他在說什麼,她的演技未免太高明了吧!

  他的心疼痛欲裂,心碎欲絕。

  昨夜恍如美夢一場,如今竟是如此不堪!

  他情願永遠沈浸在昨夜的夢中,永不醒來,也不願面對如此殘酷的事。

  天哪!你為什麼要這麼折磨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要受到這麼痛苦的懲罰!

  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人心痛不已!即令已肝腸寸斷,卻又捨不下。

  「好,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是要選他還是選我?若是你要選我,便永遠不能再跟他見面,若是你選他,那麼我們就此情斷義絕。」他畢竟還是捨不下她,雖然她做了這樣的事,但是他仍是愛她的,只要她能回頭,他還是願意原諒她。

  「你這是什麼意思?什麼選他還是選你?又是什麼選了他便和你就此情斷義絕?選了你便不能再見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越弄越糊塗。

  「難道你對我根本無意?!那麼昨夜你為何不跟我說清楚,也好教我早死了這條心。」項晨激動的道。昨夜她雖然沒有親口對他說她喜歡他,但是她的態度神情,分明也是對他有情,難道是他會錯意,自己一廂情願?!

  「我……」她完全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愣愣的呆看著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的無言以對,使項晨以為她是默認了,因此更加激動的道:

  「就算你真對我無意,但是至少我們兩人還有婚約在身,你也不能就這麼跟他這樣呀!」

  「婚約?!什麼婚約?」天呀!他到底在說什麼,怎麼連婚約都出來了!

  「就是我們兩家的父母私下為我們兩人所訂下的婚事,這次你隨我到項家堡,便也是為了這樁婚事。」他瞧見她震驚的表情,「你該不會告訴我你不知道吧?!」

  「你說是爹娘私下為我們兩人所訂的婚事?!這怎麼可能?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呢?你該不會是騙我的吧!」她太吃驚了!她自己的婚事,她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

  「你不知道?!難道江淩山莊沒有人告訴你嗎?」他也吃了一驚,她竟然不知道!這不可能吧!

  她一臉震驚的搖頭,難道他說的是真的?!

  天呀!她自己的婚事她竟然毫不知情!還要這個她「未來的夫婿」親口告訴她,她才知道。

  「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

  「是爹及太君親口告訴我的,這次我到江淩山莊拜壽,也是爹及太君要我去的,一來是給何太君拜壽,二來是要帶你到項家堡給太君瞧瞧,難道這事你完全不知嗎?」江淩山莊的人為什麼要瞞著她呢?不過他立刻就知道答案了!

  何如倩激動的道:

  「我不答應,我絕不答應,他們竟然瞞著我偷偷訂下這門親事,也沒問過我的意見,還騙我到項家堡來,這件婚事,我絕不答應。」她氣得轉身,欲奔回江淩山莊問個明白。

  項晨驚得一時沒攔住她。

  文池月見狀忙追上前去,緊緊跟著她。

  「項兄,你還好吧!」孟機不放心的喚他。

  「怎麼會這樣呢?她竟然不知道!」他喃喃道。

  「我看是江淩山莊的人怕她知道了,會引起她太劇烈的反應,因此才故意瞞著她。」孟機臆測。

  「但是若是她到了項家堡也一定會知道的呀!」

  「那時候她知道了,也有你們來處理此事啊!」

  項晨真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事情竟然是這樣!

  「項兄,咱們得快點去追她們,免得有意外。」孟機回頭又對季平道:「季捕頭,祝你明日順風,不送了!」

  兩人急急忙忙的往馬廄去。

第9章(2)

  文池月緊緊的攬住何如倩,她雖不會騎馬,但她堅持無論如何都要與她同行,何如倩才不得不帶她上路。

  她十分激動的策馬勁急的奔馳,恨不得立時便飛奔到江淩山莊。

  「妹子,咱們已經奔馳好半天了!停下來歇息會吧!」何如倩不為所動,仍策馬奔馳。

  過了半晌,她又道:

  「妹子,江淩山莊也不是這一時半刻到得了的,況且咱們跑了這麼久,你不須歇息,總要讓馬兒歇息會兒吧!」

  江淩山莊離此有千里之遙,就算是快馬奔馳,也要二十來天才到得了。因此何如倩才不得不找了個地方,停下馬歇息片刻。

  她俐落的躍下馬背,也扶了文池月下馬,但是神情仍顯得相當的不悅。

  「妹子,你還生氣嗎?」文池月柔聲的問,其實她也看得出她仍很氣憤。

  「我怎能不生氣,我最親近信賴的家人,竟然這樣瞞騙我,換是你,你不生氣嗎?」她忿忿不平的道。

  「我想他們如此做,定是有他們不得已的苦衷,你何不靜下心來想一想呢?」

  「他們瞞著我,也沒問過我的意思,便偷偷訂下這門親事,還會有什麼不得已的苦衷!」越想越生氣,也越覺得自己很可憐,被人出賣了都不知道。

  「天下父母心,我想他們這麼做的出發點應該都是為了你好。」

  「為了我好?要成親的人是我,他們至少應該要問過我的意見,可是他們竟然瞞著我,偷偷訂下這門親事,還騙我到項家堡,這樣應該嗎?」簡直是把她玩弄於股掌之間,一點都不尊重她。

  她最恨別人騙她了,這次騙她的人竟然是她最親的親人,教她更不能忍受!

  這種被人出賣的感覺,直噬她心頭,教她覺得委屈得想掉淚。

  討厭太君、討厭爹娘、討厭大哥二哥三哥,他們竟然這樣設計她,太可惡了!她絕對不要原諒他們。

  「妹子,我想他們定是明白若是你知道後,一定會反對,所以才不敢告訴你,要讓你與項公子培養出感情才告訴你的。」瞧她這般氣憤激動,她已有些明白江淩山莊的人的用心。

  「不管是為了什麼原因,他們都不該如此欺瞞我,要嫁的人到底是我,不是他們,他們怎麼可以這樣子做!」她就是不能諒解他們背著她,為她私訂下這門婚事,畢竟她可是當事人,竟然是最後一個知道此事的!這算什麼?

  「如倩,婚姻大事自古以來便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他們這麼做,也並沒有錯呀!」想起父母雙亡,她縱使想有父母之命,都是不可能的事,心下一陣酸楚。

  「就算父母要我們嫁給一個無惡不作的惡霸,或者是一個臨死的老頭子,我們也要嫁嗎?」

  「妹子,話不能這麼說,畢竟你的爹娘為你找的親事是與你們門戶相當,而且又與你甚為匹配的人家,並非是惡霸或老頭子,足見他們是愛你的,所以才會費心思來欺瞞你。」文池月正色的道。「況且項公子對你用情又深,與你也可說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樁婚事可說是天作之合呀!」

  「我才不要嫁給項晨,你沒瞧見他方才怎麼對我的嗎?」一思及他方纔的態度,她不禁就更加生氣。

  「他是誤會你和季捕頭,所以才會那樣對你的,若是他不愛你,或是少愛你一些,他也不會那麼生氣的。」

  「誤會?我和季捕頭有什麼事讓他誤會的?」何如倩到現在還不明白,方纔他為何那麼的失常。

  「妹子,你單純無邪,心胸坦蕩,所以不認為那有什麼,但是看在別人眼中,你和季捕頭那樣的舉動,就有違禮教,不太應該,尤其項公子又如此愛你,他當然更不能忍受了!」文池月挺意外她居然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項公子到底為何發那麼大的脾氣,不禁有些好笑。

  「那樣的舉動?」她還是不明白。

  天呀!她未免也太純潔得沒心眼了!居然還不明白。

  「就是季捕頭為你插上髮簪的舉動呀!若非至親之人,女子的髮簪怎能讓男子插上呢?難道你不知道嗎?」

  「不過是插個髮簪又沒做什麼,有這麼嚴重嗎?」她愣愣的問。

  「男女授受不親,這你應該知道吧!」

  「我知道。」她認真的點頭。

  「既然你明白,那又怎麼讓除了夫婿以外的男人為我們插上髮簪呢?」

  「這……我以為這不要緊的。」不過是插個髮簪而已。

  「這是很嚴重的事,倘若你已成親,這便足已犯了七出之條的其中一條。」文池月正色的告訴她。

  何如倩咋舌,有這麼嚴重呀!當女人真是可憐!不過一點小事便動輒犯咎,以後還是不要成親好了,免得萬一若是一個不小心,便被人以七出之條掃地出門,那可就太沒面子了!」

  「何況你與項公子本就有婚約在身,也難怪項公子會這般生氣。」

  「這件事我自始至終都不知情,怎能怪我呢!」說到底,她可也是受害人呀!要怪就該怪那些始作俑者,她覺得自己挺無辜的。

  「這樁婚事你是不知情,但是依禮教而言,你仍是不該答應讓季捕頭為你插上髮簪的。」

  「禮教,禮教,我看吶!禮教真是煩死人啦!什麼都是禮教,不準這不準那,簡直就是想藉此將咱們女人綁得死死的,好讓他們男人作威作福。」以前還不覺得禮教很討厭,現在可恨死了這撈什子的禮教,壓根兒是專門欺負女人的嘛!否則為什麼有些事,男人做了沒事,女人做了卻是很不得了的事,好像犯了什麼殺頭重罪一樣。

  「妹子,以後你可不能在人前這麼說,若是讓人聽了,這可不得了的!」文池月驚慌的道。

  「姊姊放心,我自有分寸的。」雖然對這些禮教頗為埋怨,但她也知道在這男尊女卑的社會中,再怎麼不滿這些撈什子禮教,都是無濟於事,甚且有可能會引入非議,或者為世俗不容。

  「妹子,項公子人品出眾,武功又好,這門親事可是再好不過了!你……」

  「不要,我絕不答應嫁給他。」她堅決的道。

  「為什麼?你不喜歡他?」

  「這樁婚事從頭至尾都沒人問過我的意見,便草草決定,那麼是誰決定的,誰就嫁給他,不關我的事。」雖然她是喜歡項晨,可是這口氣她始終嚥不下,哪有自己的婚事是最後才知道的,太沒道理了!

  「這件婚事他們應不是草草決定,該是計畫很久了!以妹子你的個性、你的家世,要找個匹配得上你的人,他們必是費了許多心思才找到項公子,項公子不論各方條件,都是一時之選,不作第二人想,他配你,確實是再好不過了!況且他又對你有情,將來絕對不會欺負你的。」文池月也有些明白,她對項晨應是有情,但是因為這件婚事,她竟然全被蒙在鼓裡,最後才知道,因此才會如此氣憤,甚至說不嫁給他。

  何如倩思及昨夜項晨對她說的話,心下一暖,平心而論,他確實是個很出色的人,又對她有情,她也喜歡他,既然兩人是兩情相悅,若能結為連理,那倒是美事一樁。

  可是令她生氣的是,太君及爹娘不該如此瞞騙她,她不甘心就這麼遂了爹娘的心意,讓他們詭計得逞,說不定他們此時正在暗暗偷笑呢!

  見她面上忽喜忽怒,文池月一時不明白她在想什麼,沈吟片刻,便柔聲道:

  「妹子,當初你不也是瞞騙我,將我騙到此一別苑中,採花賊一事,從頭至尾全不也都是針對我而設的一場騙局嗎?可是我後來都沒有怪過你和孟公子,我知道你們瞞騙我其實都是為了我好,所以才如此用心良苦,我對你們只有心存感激,絕沒有半分怪嗔之意。」她感激的瞧著她。「我真的很感激你如此瞞騙我,因為你的幫忙,讓我有了一個終生的依靠,得到了一個有情有義的夫婿。」

  「姊姊,你已經知道了?!」何如倩訝異的道。

  「是思雪告訴我採花賊之事的,所有的一切我自然便知道了!」

  「我那麼做,無非也是為了想撮合你和孟機,不是存心要騙你的。」

  「我明白,所以我被騙得很開心,也很值得,能因此而得到一個好夫婿,我反而該謝謝你如此費心騙我。」她誠摯的握住她的手。「當初我們素不相識,你都肯為我如此費心,更何況你的家人,他們是你的至親之人,會如此瞞騙你,定也是用心良苦,你說是不是?」

  「這……」何如倩默然的垂下頭,爹娘雖管教她很嚴厲,但是她也明白他們是愛她的,太君及兄長們也都是真心在呵疼她,他們絕不會害她,隨便的任她許配給人,看來她真是錯怪他們了,他們應該真是為了她好才這麼做的。

  項晨與孟機早已迫上她們了!

  為了怕再引起她過度的反應,因此他們一直掩身在一旁傾聽她們兩人的談話。

  項晨也已經明白方才自己當真是誤會她與季平了!不過這也不能全怪他,他們那樣的舉止行為,本就會讓人誤會,雖然做者無心,但是看者有意啊!難怪他會誤會了!再說他又不是沒知覺的人,看見自己心愛的人與別的男人如此接近,會不動怒?如若他真不生氣,那表示他心中根本無她,對她毫不在意,焉會生氣。

  文池月早已瞥見藏匿一旁的他們,她有意無意的走向他們藏身之所,然後示意項晨出來與她當面說清一切。

  當何如倩擡起頭時,低呼:

  「是你!你怎會在這兒?」

  「如倩,請你原諒我,方纔我不該隨便對你發脾氣,不過,那也是因為我太在乎你,所以才會這樣,你原諒我吧!」項晨低聲下氣,惶恐的道。唉!看情形,今生他是被她吃定了!不過,只要能得她相伴一生,他也甘之如飴,真是一時風降一時雨,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何如倩默默不語的瞅著他,不出一言。

  「如倩。」瞧她這般神態,令他頗為心驚。「作啥淨瞧著我不說話呢?」她該不會是不打算原諒他吧!

  她又瞧了他半晌,才道:

  「昨夜你跟我說的那些話可都是真心的?」

  「全是出自我肺腑之言,沒有半分虛假。」他信誓旦旦的道。雖然不明白她突問此話之意,但無論如何,他對她的心意是絕不會更改的。

  「咱們的這樁婚事,你早就知道了?」

  「不是,這事我也是之後才得知的。兩家訂下婚約之後,爹特地派人將我找回項家堡,才告訴我此事的。」

  「那麼當時你沒有任何意見嗎?畢竟我們不曾見過面啊!你甘心娶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為妻嗎?」她就不信他當時毫無異議就答應此事,他看起來不像這種人。

  項晨聞言,猶疑片刻,最後決定告訴她實話。

  「其實當時我得知此事時,也是極力反對的,說什麼也不肯答應這樁婚約,僵持到最後,太君竟以死要脅,逼我定要答應此婚事,否則便死在我面前,我無可選擇,只能答應了!」這是前情,尚有後言。「不過,現在我已改變心意,我是很樂意接受這樁婚事的。」

  「為什麼?」

  「因為我愛你,我要娶你為妻。如倩,嫁給我,好嗎?」他慎重深情的道。

  他突然的求親,她驚愕得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是呆愣愣的望著他。

  「你不高興咱們兩家沒有徵得你的意見便私下訂下此一婚事,現下,我親口向你求親,你肯答應嫁給我嗎?如倩!」他深情的凝睇她,等候她的回答。

  「太突然了,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我……」

  「不要緊,你可以不必立刻回答我,我會給你時間考慮的。」

  望著他深情的注目,她的怒氣早已煙消雲散了!

  此時,她的心甜蜜蜜的,宛如在雲端那般快活。

  其實,若能得此夫婿,好像也挺不錯的,嗯!值得細細考慮。

  「好,在到達項家堡之前,我會給你一個答覆。」

  「真的?」他眼睛一亮。

  「若是我不答應你的求親,你不會強迫我的對不對?即令我們已有婚約在先。」瞧他神色一變,她不禁在心中暗笑。

  「嗯!我不會勉強你的,畢竟感情的事是無法勉強的。」他心中一緊,她這麼說的意思,莫非是在暗示他……

  「你說的很對。」她嫣然一笑。

  他沈醉於她如花的笑靨中,此時,什麼都不重要了,只要能一直守著她這般燦若朝陽般的笑容,他也就心滿意足了!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1-10-15 20:40:04

第10章(1)

  「如倩,過了前面那個市集,約莫再過半個時辰就到項家堡了!」項晨略有深意的注視她。「你……有沒有什麼話要告訴我?」他一臉的期待。

  「什麼話?沒有啊!」

  「沒有?你忘了嗎?那日在鳳陽縣,你答應我的事。」

  「我答應了你什麼事?」她不是存心逗他,是真忘了,一臉不解的望著他。

  「就是……我向你求親的事,你答應在到項家堡之前,會給我一個答覆的。」這幾天他一直在等待她的回答,但她就是連個隻字片語都不提。「現在項家堡已近在咫尺,不知你考慮得如何了?」他語氣神情十分緊張,深怕她一個搖頭,拒絕他。

  何如倩聞言,沈默半晌,許久之後,她面露一抹詭異的笑容道:

  「你是真心想娶我嗎?」

  項晨沒忽略她唇邊那抹詭異的笑容,心下雖有些明白,但是嘴上仍道:

  「是的,我是真心想娶你為妻的。」唉!他這不過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分明知道她問得不懷好意,但是卻仍甘願往下跳。

  「好,若你真有誠意想娶我為妻,只消答允我三件事,我就嫁給你。」

  「此話當真?」他興奮的道。別說三件事,就算十件事,只要她答應嫁他,他都會答應。

  「當真,絕無虛言。」她肯定的點頭。

  「是哪三件事?」這三件事必然是令他十分為難之事,不過為了這份情,他只有義無反顧。

  「不過是三件小事,你別緊張。我說出來,若你覺得很為難,我不會強人所難的,你當我不曾說過就成。」她面露笑靨道。

  但是這笑靨卻讓項晨覺得毛骨悚然,卻又不得不硬著頭皮道:

  「你儘管直說便是。」

  「這第一件事就是……」她頓了片刻,目不轉睛的盯著他。「以後你用膳時,不準挖鼻孔,或做些不文雅的動作,否則與你同桌用膳,我遲早有一天會倒絕胃口而餓死的。」她說得很認真,彷彿這事還頗困擾她。

  項晨一臉無辜與尷尬,他不過是在初與她同行時,曾如此故意做過幾次,之後就不曾再如此了!想不到她竟然牢記心中至今。「你放心,以後絕不會再如此的。」回想起初時遇見她的心情,與現在可謂是天壤之別,此一時也,彼一時也。

  她斜睨他一眼道:

  「好,那麼第二件事是--你不準隨意當眾放屁,倘若真要放屁時,必須迴避找一隱蔽之所。」

  什麼?連上次放屁的事,她都牢記心中,女人的記憶果真驚人。連這小小的屁事,她都要管,他將來豈非沒有放屁的自由。若是半夜屁急,不就得憋著屁,跑出房外去解放,有人因憋氣而亡,不知道他將來是否會成為有史以來第一個因憋屁而亡的人。

  唉!將來可歎悲慘的命運,已等在眼前,偏這又是他自個兒眼巴巴求來,怨得了誰呢?

  「我答應你。」從此,他再無隨意放屁的自由了!可悲!可歎!

  「這第三件事……」她盈滿笑意的瞅著他。「我要你立下誓願,說你從今以後,絕不瞞騙我任何事,若有違此誓願,罰你……永遠不能踏出家門一步,只能在房中乖乖繡花。」

  這個女人……簡直是得寸進尺,可惡到極點!嗚嗚……為何他這般歹命?竟然會愛上這樣的女人!

  明知未來的命運坎坷多舛,項晨仍是毫不猶豫選擇這樣的命運。

  「就依你所說的,這三件事我全都答應,不過,你可不能食言。」

  「你放心,我不會食言的。」她忍不住笑開來。

  一進市集,何如倩瞧見此地市集上有許多她從未見過的東西,她興致勃勃一攤又一攤逛著,凡是她看上眼的東西,項晨就付銀子為她買下,卻遭她白眼,「你銀子多啊!我又沒說要買。」真是馬屁拍到馬腿上,自討沒趣。

  逛了半晌,前面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騷動,有許多人聚集在前面圍觀。

  何如倩也好奇的奔至騷動處,項晨自是緊跟在旁。

  原來事情發生在一賭館前,一群賭館的打手正在毆打一名年輕男子,那些打手一邊打他,一邊�道:

  「哼!沒錢也敢來賭,你當咱們賭館是什麼?善堂啊!賭輸了不用給錢嗎?沒有錢給,那咱們就要了你的命,拿你的命來抵。」

  那名年輕男子苦苦求饒:

  「不要啊!大爺,求求你們,我會有銀子的,你們不要打死我,我立刻回家籌銀子,馬上就拿來給你們。」

  「你所有家當都讓你睹輸了,你還能上哪兒籌銀子?怎麼,難不成你打算把你老婆賣了?」那群打手又踹了他幾腳,冷哼道。

  「不錯,我立刻把我老婆賣給怡紅院,這樣我就有銀子還賭債了,你們不要再打我了。」

  何如倩擠進人群中時,恰巧聽到他這一句話,立即火冒三丈,想不到世間竟有如此卑劣之徒,要將老婆賣給妓院,太可恨了!

  她不由分說,衝至那名年輕男子處,劈哩啪啦,先給他一頓拳頭吃,又重重踹了他好幾腳,將原已鼻青臉腫的他,揍得更是淒慘不已。

  眾人被她突來的舉動驚訝得呆立片刻,半晌不語,項晨則是見怪不怪,心知以她如此富俠義感的個性,也難怪她會如此義憤填膺。看這情形,項晨也大略明白是發生何事,必是那名年輕男子睹輸,卻又沒銀子給,所以才會如此。

  那名年輕男子,被她突來一陣拳打腳踢,感到十分憤怒,她是誰呀?!竟然敢打他!原欲還手打回去,但他沒有武功,如何打得過她,自是只有處於挨打的份兒,片刻,他憤怒不平的道:

  「姑娘你憑什麼打我?」

  「哈!憑什麼!我沒見過比你更卑劣無恥之人,竟然想將老婆賣至青樓,你還是不是人?到底有沒有良心?不止我,任何人見了都有權打你,縱使是殺了你這無恥之徒也不為過。」她又補上一腿,恨恨的道。

  年輕男子被她罵得面有羞色。「我這麼做也是不得已的,是他們逼我的,要不然他們就會打死我的。」他指向那群打手。

  「人家逼你,你就要賣老婆,像你這種貪生怕死的男人,死了算了,一點擔當都沒有,再留在世上充其量也不過是個蠹米蟲而已,活著何用?」她生平最瞧不起沒有擔當的男人,她覺得世上有很多的不幸,都是因為這些男人引起的。

  「姑娘,你教訓夠了吧!他欠下咱們睹債不還,這是咱們的事,關姑娘何事?要你在此多管閒事。」那群打手其中一人冷冷對她道。

  何如倩旋即轉身,望向說話之人。「不干之事,天下人皆能管,我為何不能管。」

  圍觀百姓,俱議論紛紛,交頭接耳竊竊私語。「這個姑娘好大膽,居然敢插手管如意賭坊之事,簡直不要命了!」

  「好,既然你要管此事,那麼只要你替他付了賭債,你便有權管此事,怎麼樣?你要替他付嗎?若是你付不出,就立刻給我滾到一邊去,否則可別怪本大爺拳頭不長眼睛,傷了你那如花似玉的小臉蛋。」那名打手毫不客氣的道。

  項晨太清楚她的脾性,她絕不會因為那人的恐嚇而嚇到不管此事,而他也很清楚那些打手,並非恐嚇她而已,她若真是不走,他們絕對會出手傷了她的,因此他不得不出面。

  「黃彪,他欠了你們多少賭債?」他朝方才說話的那名打手道。

  「啊!原來是項少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敬、失敬。」黃彪此刻才注意到他,面上立即堆滿笑容。

  何如倩訝異的望著項晨。「你認識他們?」

  「不是,見過面而已。」他可不想與這群地痞有任何牽扯,免得如倩誤會他,以為他也與他們一般。

  「原來這位姑娘是項少爺的朋友啊!我真是有眼無珠,方才失敬之處,請姑娘千萬不要見怪。」項家堡在四川一帶是非常有聲望及影響力的,在這裡,任何人見了項家堡的人都得禮讓三分,不敢有所得罪。並非項家堡很惡霸,相反的項家堡在四川一帶,乃是以仁善聞名,因此才博得眾人的敬重,對項家堡之人禮遇三分。而項家堡的武學,在四川一帶也是無人能出其右,所以也甚少有人敢招惹項家堡。

  「他欠你們多少睹債?」項晨不想與他糾纏,不耐的再問一次。

  「不多,不多,才五十兩而已。」既然有人為他出頭,肯付賭債,那是再好不過了!況且對方還是項家堡的大少爺,他黃彪也得罪不起。

  項晨自懷中取出五十兩,交給他。「喏,這是五十兩,這個人現下不欠你們睹債了!與你們無關,你們可以進去了。」

  「是,多謝項少爺。」黃彪接過五十兩,招呼其他打手們進去賭館內。

第10章(2)

  但是圍觀的百姓並未散去,他們還想知道他們打算如何處理這個欲賣老婆的男子。

  年輕男子在項晨為他付了所欠的賭債後,登時感激的跪在地上,猛朝他磕頭。「謝謝項公子救命之恩,謝謝項公子。」

  項晨嘴角一扯,他知道如倩必不會就此饒了他,只怕他會更慘,有些同情的望著他。「你起來吧!」

  他才站穩,猛聽一喝,「你給我跪下。」他嚇得忙不叠雙膝跪地,定睛一瞧,是她!他也看得出這個凶巴巴的女子,似是不打算就此罷休,這下子他又慘了!

  何如倩猛狠狠踹他一腳,罵道:

  「你這個畜生,賣妻求活,你還有臉苟活在世上嗎?」

  「我也是被逼的,這也不能全怪我呀!」唉!他要是肯乖乖認錯,真心懺悔,或許她會就此饒了他,不過,他竟然不知死活的辯解,那就有得瞧了!

  「你做了如此禽獸不如的事,竟然還有臉辯解,敢說是人家逼你的!我問你,是他們拿刀子架在你脖子上,逼你去賭的嗎?」

  那名男子噤聲不語。

  何如倩打他一拳。「說呀!到底有沒有?」

  他挨了一拳,低呼一聲,「沒有。」

  「既然沒有,那就是你自個兒自願去賭的嘍!你既然有膽子去賭,就要有膽子服輸,哼!竟然如此無恥妄想賣老婆還睹債。」她又狠狠踹他一腳。「你還是不是人呀你?就是有你們這些敗家子,所以賭館自古以來始終存在,造成了多少家破人亡、妻離子散的慘事。若是你們這些人不去賭博,賭館沒生意可做,自是關門大吉,無法生存,又豈會如現在這般囂張,公然打人,這追根究柢,罪魁禍首就是你們這群敗家子,沈迷於賭博,才會造成睹館如此囂張,哼!你們這是自食惡果,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要怨只能怨你們自己。你自己作孽也就罷了!竟然還敢連累妻子,欲圖將她賣人青樓,真是太不可原諒了!」她大義凜然的說完,對他又是一陣拳打腳踢。

  眾人聽完她的話,頻頻點頭,連連說是。

  那名年輕男子,被她打得哀嚎數聲,向她討饒,「姑娘,我知道錯了,下次不敢了!」

  「下次?哼!你還有下次嗎?似你這般的人渣,沒有資格再活在世上。」她嫌惡的瞪向他。

  「如倩,既然他已知錯,你就原諒他吧!」項晨相信,經過這一次,他一定永生難忘,不敢再睹了。

  「知錯?你瞧他那個樣子像是真心知錯嗎?說不定他嘴上如此說,其實心裡不知把我咒罵了多少遍,你看,他那雙眼睛這般怨恨的瞪著我,哪有半點悔改之意。」她不打算就此原諒他,像他這種責妻求活、沒有人性的敗類,她決定要好好給他一些教訓,要他永銘心中、畢生難忘,絕不再犯。

  「姑娘,我是真的知錯了,誠心想悔改,你原諒我吧!」他相信他今天必是犯了煞神,才會如此倒楣遇見了這個可怕的女人。

  「你嘴上如此說,我怎知你心裡是否也如此想?」

  「我發誓,我真的是誠心悔改,你饒了我吧!」他驚慌的舉起右手立誓。

  「瞧你說得如此容易,應是早巳把立誓當飯吃了吧!」

  「那你要我怎麼做才肯相信我是真心悔改,絕不再賭呢?」他哀求道。

  何如倩沈思片刻,道:

  「好吧!你在這裡對天磕一千叩首,然後說『我絕不再睹,若再睹,願腸穿肚爛,全身潰爛而死。』之後立下一個血誓,這樣我便相信你是真心悔改,就不再追究你賣妻之事。」

  那名年輕男子聽了一臉錯愕,老天,他到底招誰惹誰了,竟然會遇到這個女煞星!

  項晨則對他投以十分同情的眼神,只能怪他出門不看日子,碰上了她。

  他忽然對自己的心意也有些動搖,娶這樣的女子為妻妥當嗎?

  說不定哪一天他一個不小心得罪了她,她也如此驚天動地的對他,弄得人盡皆知,屆時,他的顏面要往哪裡擺呢?嗯!還是再詳細考慮看看好了!免得上了賊船,後悔莫及。

  不過,當他拾眼望見她那一張俏臉,他動搖的心意又恢復了!不管日後會如何,他還是決定無論如何都要娶她為妻,否則他會抱憾終生的,寧願一生沒面子,他也不願抱憾終生。

  「怎麼?你說是不說?」何如倩沒好氣的踹他一腳,她如此寬貸他,已是大發慈悲、仁至義盡,他應該要誠惶誠恐感謝她才是,竟然還愣在那裡。

  他驚懼的看她一眼,心知他若是不說,絕對還有苦頭吃,為免再受皮肉苦,當下猛點頭,「我說,我說。」

  他跪在賭館前,對著天,磕起頭來。

  「一、二、三、……」何如倩在一旁仔細的數著。

  有時她一時忘了數到第幾句,竟還叫他重新磕過,他敢怒不敢言,只得重新磕起。

  等到終於磕完,又得再說一千句「我絕不再睹,若再賭,願腸穿肚爛,全身潰爛而亡。」這一千句,他足足從頭說了四、五次之多,因為他每說到一半,她便忘了數到第幾句,於是便叫他再重說過。

  如此折騰了大半天,天已昏暗,他終於說完了一千句,其實只怕三、四千句不止哩!

  最後她要他咬破手指,對天立下血誓,他不敢咬破手指,她乾脆拔出佩劍,在他手指上劃了道血口,這道血口劃得還不小,他疼得半死,血也流了不少,終於立完了血誓,臨了,她威脅的對他道:

  「你要牢記今日所立下之誓言,他日若再犯,就算天肯饒你,我也絕不饒你,我會砍掉你的雙手,將你的眼珠子挖了!」

  他恐懼的直搖頭,「我絕不敢再犯的。」今日之事,換是任何人,要忘也很難,他說什麼也不敢再犯的。

  何如倩滿意的點頭。「嗯!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他踉蹌起身,跪得雙腳都發麻了,跌跌撞撞的離開,他已打定主意,要連夜帶著老婆離開此地。經她如此攪合,此地,他是無臉再待下去了!

  折騰了大半天,賭館一個賭客都沒有,許多欲來賭博之人,見此情狀,均紛紛走避,深怕自己與那倒楣之人同一命運。

  而賭館亦是敢怒不敢言,她有項晨給她當靠山,他們惹不起她,因此只能摸著鼻子,自認倒楣暫歇一日。

  當他們到達項家堡時,已是深夜時分。

  項晨望著夜空的星子,長長一歎,愛上這樣的女人,是悲抑是喜--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倒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