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誰是天生

查看: 898 | 回覆: 0 | 電梯直達

王室 | 2011-12-17 19:15:18

1樓

「妳這是什麼態度!技不如人還兇，妳兇什麼?妳看妳已經扎幾針了?奇怪!妳這樣也能來當護士啊？妳不要再扎了!走開!」
噴著口沫、滿臉通紅的父親，抱起被小慧扎了七八針仍抽不到血、打不上點滴的小男孩，與我錯身而過。
「我那有兇？小朋友血管本來就難抽嘛!」不答辯還好，話還沒說完，
小男孩的父親返身折回治療室，指著小慧的鼻子：「妳再說!我馬上打電話給你們院長，看妳囂張到什麼時候!」
上大夜班一夜末眠的小慧，眼角拖著眼屎，苦笑著對我攤攤手：「叫他順便投書院長信箱啦!」

我不知道小慧應對的態度，是否真如小男孩父親指控般的「囂張」，
但我的的確確認識一個很不一樣的小慧。

有一夜我在加護病房值班，忙完已是深夜，
無意間瞥見小慧懷抱著一個已在加護病房住了許久的小女孩，
下巴抵住小女孩的額頭，
左右溫柔地搖晃，柔聲哼唱兒歌，哄小女孩人睡。
昏暗的燈光下．月色照不到的角落，二十歲出頭的小慧，
彷彿懷抱著基督的瑪利亞。我走近她，盡我所有的善意對她微笑，
隨意說了句：「小女孩的小洋裝好可愛!」
小慧眼睛一亮：「真的嗎?很可愛嗎?我買的吶!」
我後來輾轉得知，由於小女孩的父母離異，
把小女孩扔給祖母帶，祖母經濟也不寬裕，
小女孩的一些裙裙、兜兜啦，
都是小慧自掏腰包買的，

還在護理站大呼小叫。意猶未盡地數落小慧種種不該不是，
再三揚言要打電話給院長的小男孩的父親，當然不會知道這些。

有誰是天生自然的史懷哲、天生自然的泰瑞莎修女呢?
只是在那一夜．我心底因著小慧而起的善意，
以及這善意的無限可能，不斷地在我學習醫人醫病的過程中，鼓勵著我，安慰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