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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2-2-3 14:34:52

前言:

她、她……她沒看錯吧?
眼前這個像「梅乾菜」的男人真的是她妹妹的前男友?
她那勢利虛榮、眼高於頂的妹妹幾時這麼不挑不揀,連梅乾菜也要了
也不是她要說,這男人的尊容走在街上簡直有礙市容觀瞻  
她淩津津身為時尚顧問,眼裡向來容不下一粒髒東西
更何況是他這麼一大ㄊㄨㄛ/「待回收資源」
決定了!她要為他做一番徹徹底底的改造工程
烏鴉都可以變鳳凰,恐龍當然也可以變帥哥……


第1章(1)

  淩津津緊張兮兮地盯著會場入口處,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會有人打起來。

  不能怪她如此,誰教她家那個受寵的小妹終於選定一個金龜婿,要訂婚了;可她卻還唯恐天下不亂,將現在正在追求和過去追求過她的男人,全數邀請來觀禮。

  原本淩津津還以為不會有多少人與會,畢竟在這種場合裡,他們全是輸家,到場只會令他們更難堪而已。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幾乎可以說全員到齊了。

  有人隻身赴會,有人攜伴參加,無論是何者,想必他們的心情都不好過。

  看著那正被親友團團包圍、巧笑倩兮的淩媚媚,淩津津也不禁要承認,她是自己所見過最美的女人了,真不枉她刻意營造出那種眾星拱月的假象。

  今天穿戴在她身上的行頭要價就高達五百萬,光是掛在她頸間總數十八克拉和手腕上九克拉的藍寶石,便價值四百萬;而身上穿著的禮服是專程到巴黎香奈兒總店訂作的高級貨,再加上來回幾趟試穿的機票錢,一百萬絕對跑不掉。

  這還不包括她那個凱子未婚夫將要戴在她指間的三百萬鑽戒。

  打從宴會一開始,賓客就耳語不斷,語氣或嫉妒、或欣羨,說的只有一回事,就是——終於可讓淩媚媚釣到一條大魚了。

  她的未婚夫本家是傳統產業的龍頭,雖然讓人喊成了夕陽工業,總算新一代的子孫夠爭氣,保住了起家的老本,沒讓家道中落。

  淩津津自認為人善良慈悲,卻沒膽量上前去向妹妹的未婚夫提供憐憫。她知道,若是她毀了淩媚媚這一次攀龍附鳳的機會,她真會拿刀追殺自己。

  反正那男人也不是沒念過書,總有幾分看人的眼光,淩媚媚是他自己挑的,可沒人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婚。

  「你站著發什麼呆?還不幫著招呼客人。」淩媚媚拋下圍著她的人群,來到姐姐的身邊。

  沒有親耳聽到的人,絕對不敢相信如此千嬌百媚的大美人,會以這種語氣命令人,而且還是對她的至親。

  淩媚媚在家裡唯一的樂趣,便是呵斥家中幾個博士、碩士,瞧著高知識菁英份子讓她這個二流高中畢業的人呼來喝去,她心中有說不出的暢快。

  在面對其他家人時,她會謹慎一些,即便支使人也用點技巧,讓人心甘情願;唯獨搞不定這個姐姐,每每計謀用盡只得到她一副瞭然的表情,好似早已看透她似的,所以兩人格外不對盤。

  其實淩家並非供不起讓淩媚媚深造的金錢,是她自己不濟事,搭不上大學列車的車尾,原本家裡人也想乾脆讓她直接出國唸書去,但是關鍵的托福總是無法通過,就這樣貿貿然出去也念不上名校,只好作罷。

  當一家子拿出來比較的頭銜,皆是赫赫有名的學校時,淩媚媚實在無法說服自己接受這樣的命運,索性不再強迫自己讀那些完全沒興趣的子曰師說、ABC和XYZ,直接進入職場還比較好玩。

  她也非常幸運,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一個高中同學臨時出水痘,無法在社交晚宴中擔任招待,便要求她代班,開啟了她進入高級社交圈的契機。

  自那一次開始,她便有源源不絕的工作機會。

  幾次玩票性的走秀,讓淩媚媚這三個字和社交名媛畫上等號,舉凡時尚展覽或社交派對,主辦單位必會送上一張邀請函。

  美麗的女人吸引人,美麗又知名的女人當然更引得男人趨之若鶩,其中不乏名流貴公子。她並沒有故意強求,但很巧合的,她所交往的男性全屬此類。

  相形之下,淩家其他人便令淩媚媚為他們感到汗顏。

  淩家老爹雖說是個退休校長,可惜任職過的學校油水不夠多,退休時總財產也不過房子三棟,二、三十張的股票,以及存款幾百萬;說給人家聽,只怕人家還會不屑地嗤之以鼻。

  淩家老媽則是個傳統的家庭主婦,當年也念到了碩士,只不過聰明才智全讓家事給消磨光了,完全沒有了年輕時的才女風範。

  淩家長子,也是唯一的男孩子,飄洋過海去拿了個物理博士回來,人卻呆得可以,沒人在一旁伺候,便是十足白癡一個;現在也不過在大學裡當個副教授,要升任教授還不曉得要等到何年何月,至於諾貝爾物理獎,他連提名的資格都沒有。

  唯一的好處是極容易被操控,比什麼懸絲木偶還要容易,對淩媚媚而言,這才是最要緊的。

  而讓她最不能搞定的,就是大她三歲的姐姐——淩津津,她的聰明令人感到害怕,從來不見她用功,可她就是有辦法成績名列前茅,當自己領高中畢業證書時,她已經將碩士學位拿到手,而且還沒花到家裡一毛錢。

  畢業後,也不見她進入台灣前十大公司闖名堂,可是她的名字卻在各名流之間流傳,問誰都不肯透露口風,神秘兮兮的,至今連她做什麼維生都不得而知。

  最讓淩媚媚痛恨的,是她有取之不盡的名牌商品可用。

  她敢肯定,憑淩津津的能力,絕對買不起她身上穿用的名牌,可是她所擁有的名品,質與量都讓自己望塵莫及。

  「你一定要拿凱莉包出來秀嗎?不覺得太老土了?」淩媚媚的口氣極盡貶抑之能事。

  她心心唸唸就是想要這樣一個皮包,可是從選皮到製作完成得等上八年,而淩津津現在就提在手上炫耀,怎不令她氣憤。

  「會嗎?」淩津津只是不在意地笑了笑。「五姨一直說她想買一個,好不容易存夠了錢,卻還是不能下定決心,所以才要我拿來給她瞧瞧的。」

  她這個凱莉包是所有女性終其一生也想擁有的名品,仿冒品做得再精緻,也不及真品的十分之一。

  瞧妹妹的表情,淩津津馬上明瞭,她說的理由顯然不能令妹妹信服,無所謂,她也不勉強,她得把這個力氣省下來,為即將到來的麻煩做好準備。

  沒錯!就是麻煩,她和淩媚媚也不是第一天做姐妹,那丫頭是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求她才會靠過來,沒事時就拿她當臭鼬看,有多遠躲多遠,彷彿怕被沾染味道;現在這麼主動,八成有了麻煩。

  「別告訴我,你都要和李家堂定下來了,還和別的男人牽扯不清,我不認為李家有這種容人雅量。」淩津津對那種所謂的家族傳統可清楚得很。

  光看李家幾個長輩的臉色,便能知悉一二,他們想必不甚滿意這門親事,若非李家堂執意成就姻緣,媚媚要進門還有得等呢!

  「我不是故意的,這一次真的是意外。」淩媚媚說著犯錯者千篇一律的說辭。

  放羊的小孩謊言說多了,連信用都沒了,要讓人相信她是無辜的,把地球倒轉可能要來得簡單。

  「說吧,別再賣關子了,訂婚儀式再過幾分鐘就要開始,你難道連自己的終身大事都不能免俗地要遲到嗎?」

  淩津津瞧著自家雙親的臉色便知道,若是這樁婚事有個意外發生,帳絕對是往她頭上栽,她就是肩膀再硬也擔不起這個責任。

  「我一不小心把帖子給了不該給的人,而他似乎已經來了。」淩媚媚在說話的同時,眼睛還不時地往入口處瞟。

  不該給的人?淩津津幾乎忍不住要嗤之以鼻。

  在場的大半男性不都是不該出現的人,可他們還是來了,居然有比他們更不該到場的人?她真要看看,那人是長得如何「特異」,讓媚媚引以為恥。

  她想來想去只有這個可能,因為媚媚是十足的「外貌協會會員」,若她早已不小心榮登會長一職,她也不意外。

  光是瞧瞧在場男性,個個都是所謂的「三高男」——身高高、學歷高、年收入高,可知媚媚的條件還挺嚴苛的。她尤其重視外貌,若是長相很抱歉,任憑他有再多的金錢,也打動不了芳心;而交通安全之流,更不可能列入考慮;萬一是恐龍一族,那就謝謝永不聯絡。

  而被她打入這個層級的人有幾大籮筐,也許一整個貨櫃還裝不完。

  這個男人有幸榮登此層級的代表人物,她倒要好好見識、見識。

  「當初,我是經由他才能和李家堂認識的,對他也不是很瞭解,像今天這種場面,不知道他有沒有雅量接受。」

  淩媚媚的語氣只有責怪沒有反省,也許她根本不知道反省兩個字該怎麼寫。

  淩津津連想歎氣的力氣都省了下來,她已經不是第一次為妹妹收拾善後,這其中的辛酸若寫成一本書,恐怕不只十萬字。

  她不想和媚媚來場道德爭論,反正她也聽不進去,乾脆答應下來。「是哪一個?」

  欣喜自己又再一次將姐姐當成婢女使喚,淩媚媚的得意完全掩蓋不住。「你一定認得出來的,只要找出會場裡最土的那一個就是。」

  達到了目的,她也不再浪費時間,展現她最魅惑的笑容,輕移蓮步,向著未來的丈夫和公婆走去。

  在這裡她就是女王,而其他人都是陪襯她的道具,只能聽從她的命令。

  「韓先生是嗎?請問可以跟我來一下嗎?」

  才剛在禮簿上簽好名字,韓槊樵便感覺到有人在他的肩膀上輕拍。

  回過頭一看,他忍不住要皺起眉頭,眼前站立的女子全身上下光鮮亮麗,他不必猜想也能知道,全是價值不菲的名牌貨。

  他總認為衣著只要得體、足以完成蔽體的任務即可,那塊無用的Mark實在不值得花心思去追求。

  而這名女子唯一令人讚揚的地方是,她的穿著將她的短處完全掩蓋住;真的是「短處」,縱使她足蹬三寸高跟鞋,站起來還不及他的肩高,看來她或許還不到一百六十公分高。

  他肯定自己並不認識這名女子,她找他會有什麼事?

  「有事嗎?」他的語氣極其不佳,只要有耳朵的人絕對不會聽錯。

  他想來與會的意願本就不高,若非李家堂前一天還打電話提醒他,他真想裝迷糊躲過就算。

  從一開始,他對淩媚媚這個女人便沒有好印象,他們倆也不過是在一個連他都記不清楚的宴會上有過一面之緣,她便展開幾近緊迫盯人的倒追行動,連他在大學任教的課堂都不放過,還裝年輕,想混水摸魚混入他的課堂中。

  她的出現差點沒令教室成為第三次世界大戰戰場,男學生為她傾心,而女學生卻對她的出現火冒三丈,攪和得好好一堂課烏煙瘴氣。

  為了擺脫她的糾纏,韓槊樵向來深奉的「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信條也得暫時打破。

  他狀似無意地邀請李家堂到學校議事,變相地將淩媚媚轉手出去,好圖個清靜。

  他相信以李家堂的背景及俊逸的外貌,絕對是東床快婿的最佳人選,只要是拜金女郎,非將他列入名單不可。

  並非他妄自菲薄,把自己看得忒低,而是他無心在這些風花雪月的雜事上,有時間,他寧可花在更有用的事情上。

  比如將似乎永遠看不完的報告和公文,自桌面上清除乾淨;也比如將自己在大學任教的班級學生程度往上提升,別讓外人將台灣的大學生只定位在吃喝玩樂之流。

  所以女人是他避之唯恐不及的洪水猛獸,能將她們排開多遠都成,只要別在他身邊出現即可。

第1章(2)

  韓槊樵話裡的火藥味,讓淩津津在第一時間就想放棄妹妹的請托,乾脆落跑算了,這妮子自己挖的坑,沒有道理要埋無辜者。

  可是這男人的外表吸引了她的注意,令她忍不住想接受挑戰。

  這男人真是她有生以來,所見過最不修邊幅的人了。他身上的那件襯衫好像被穿著睡覺似的,比酸菜還要皺;套在外頭的西裝,比襯衫也好不到哪裡去。

  唯一慶幸的是,鼻尖聞到的是樟腦丸的氣味,而不是會嚇壞人的腐黴味。

  而他頭頂上濃密的黑髮,長到令人皺眉不悅的地步,說是鳥窩,還侮辱了鳥類,人家燕窩還價值不菲呢!

  整體而言,他看起來就像是木村拓哉的失敗版。

  看來他若不是流行資訊落後了近一個世紀——也許還不只,便是從來都不曾注意到還有流行這一項事物存在。

  「能不能佔用你一點點的時間,只要一下下就好。」淩津津諂媚地請求,希望韓槊樵答應。

  她早已想好,不論他的回答是什麼,盡快將他請離會場就沒錯。

  只要他一出現,今天的訂婚典禮絕對會毀了,所有人視線的焦點肯定集中在他身上,不會再有人去看今天的主角準新娘。

  要是用這種方式倒台,絕對會讓媚媚氣到噴火。

  一想到這一點,淩津津腦海裡彷彿有警鈴不停地響著,也不管韓槊樵到底願不願意聽她的話,拉著他便自這五星級飯店離開。

  她都打算好了,反正今天出席這場訂婚宴一點兒意義也沒有,在典禮開始之後,便不會有人記得她,消失一下也好,省得淩媚媚臨時又想到花樣來支使她。

  「你要拉著我去哪裡?」韓槊樵不耐煩地反問。

  「你身上有多少現金?有沒有帶信用卡?額度還有多少?」淩津津懶得回答他的問題,反倒像連珠炮似的反問回去。

  韓槊樵從沒像這一刻如此鄙視女性,連淩媚媚也不過讓他嫌煩而已,這女人卻教他片刻也無法忍受;他知道現代女性十分主動,常將「心動不如馬上行動」掛在嘴邊,但他想不到這女人居然生冷不忌,光天化日之下就要來個一夜情。

  他大手一掙,脫離她的掌握,「這些都是我個人的私事,沒必要讓你知道。」他轉頭便要回飯店會場去。

  淩津津呆愣地站在原地,不知道她是說了什麼話得罪了他。

  想了好半晌,韓槊樵都幾乎快走進飯店大廳,她才猛然省悟過來,意會到自己方纔所說之語有多麼曖昧。

  「哈哈……哈哈哈……」悅耳如鈴的笑聲自她的口中流瀉而出。

  不必動用到腦袋,只要用膝蓋想想,韓槊樵便能明白,自己定是引發她大笑的主因,立刻煞住腳步,回身向她靠近。

  「很高興我的不上道能令你如此快樂。」韓槊樵的語氣冰冷幾達零下二十度,足以令空氣結冰。

  淩津津不是傻子,自然能聽得出來,連忙面容一歛,將笑聲控制在無聲狀態。

  但是她臉上的笑顏和天上太陽的燦爛不相上下,看在韓槊樵的眼中十分刺眼。

  「非常抱歉讓你誤會了。」她的口氣中可聽不出有任何抱歉之意,「我問你有多少錢可不是想和你發生那種關係,我是想讓你掏錢出來改變你自己的外表。你應該明白,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是外貌協會的會員,可是你的出現,肯定會讓今天的訂婚宴非常勁爆。」

  換了口氣,淩津津繼續說道:「如果你還是對情況沒有概念,我可以提醒你,以你現在的外表,剛才門口的門僮沒有當機立斷找來警衛將你驅逐出去,讓你進飯店已經是奇跡了,這種事不會發生第二次。」

  唯一的例外,就是當門僮認出他是飯店所有人時,膽子再大也不敢動手趕人。不過這些話韓槊樵並不想說出來,他只是揚著眉,不予置評。

  他不能否認她說的是事實,這也是他為何從不對外公開自己身份的理由,飯店自然有人擔任對外廣告的門面,他並不會加以干涉。

  「你又為何要這麼做,我們之間並沒有任何關係,就算我淪為眾人的笑柄也是我自找的,不是嗎?」韓槊樵好奇她多管閒事的目的。

  淩津津氣惱地賞他一個大白眼,一臉「朽木難雕」的無奈神情。

  「算你走運,我實在忍受不了,好好的一個人弄得這麼邋遢,不管你有任何好理由,有礙市容觀瞻便是罪過;人家還會以為你的家教有問題,如果只歸咎在你身上,別想我會大發慈悲,我只是不喜歡那種父母無端受累的感覺。」

  聞言,韓槊樵瞠大了眼,要他改變外表的理由有千百種,再荒謬的他都聽過,卻是頭一遭有人拿他的父母當藉口。

  看著她認真的雙眸,他明白她是當真的。

  他不禁升起一股好奇,想看看這女子是否真如她所言,目的如此單純,而非對他背後的金錢感興趣。

  「也算你走運。」韓槊樵以她方纔的口吻回敬她,「我一向對『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這種說法不予理會,但現在我也沒有更有趣的事情,不如就看看你有些什麼能耐吧。」

  認識韓槊樵的人如果聽到他這番說辭,只怕會狂噴三大缸血,要他改變的話都不曉得說過多少回,就差沒找個錄音機,在他耳邊二十四小時播放,功勞、苦勞卻這樣讓他一句話給抹煞。

  不知道自己走了什麼好狗運的淩津津,也沒有別的反應,只是自信地笑著,「我會讓你知道到底是誰走運。」

  就當是韓槊樵對她的挑戰,她欣然接受。

  若是事先知道淩津津會有那麼多意見,韓槊樵可要對自己的決定考慮、考慮。

  她精力充沛得像一輛蓄勢待發的戰車,抓著他的手滿街跑。

  而且她似乎有自己的目標及順序,就看她沒有任何遲疑,先往一間外觀沒有廣告看板、不進到裡頭便看不出做何營生的髮廊走去。

  店內的每個人看來都和她相熟,一進到裡頭,上自顧客下至洗頭妹,每個人都和她熱情地打招呼。

  只聽她高呼一聲:「Jack。」

  有個刮了個光頭的高瘦男子,不知自店內何處竄出,一把就抱住了她,口中頻喊:「甜心。」

  他們的熱情對所有人而言似乎是司空見慣,沒有人對此大驚小怪;倒是韓槊樵心裡頭怪不舒服的,直想拉開他們。

  那對緊摟得像一對連體嬰的男女,好像窺知了他的想法,雙雙回過頭來,上上下下不住地打量著他。

  「天啊,甜心。這一回你是打哪兒找來這個……這個……」想了老半天,Jack就是無法形容眼前這個看似活動抹布的男人。

  「是個挑戰吧。」淩津津得意的語氣好像她撿到了寶。

  可惜Jack無法苟同,他認為要改造眼前這個男人,可不是口頭說說就能成功的,瞧他下顎堅定的線條,便知道他的脾性並不似尋常男子溫和。

  而且羅馬不是一天造成的,會造就他現今的外表,不是一天兩天就能完成,要維持至今……不!是放任至今,也要有強悍的個性,才能抵抗外來的壓力。

  津津一向有識人之明,怎麼會拿這麼大的一塊石頭來砸自己的腳呢?

  Jack連忙拉過淩津津,到一旁去咬耳朵。

  「他是你打哪兒抓來的樣本?給我老實招來。」相交多年,他不想讓淩津津的招牌被她自己砸個粉碎。

  一時玩興驟起,淩津津舉手掩在Jack的耳邊,以全室都能聽聞的音量大聲說道:「從媚媚的訂婚宴。」

  這個回答令所有知情的人心中瞭然。

  又是一個被拋棄的可憐男人,只要在這裡走動久了的人都知道,淩媚媚每回只要在愛情上有了麻煩,出來收尾的一定是淩津津。

  被旁人悲憐的目光弄得十分不自在,韓槊樵頓時有了打退堂鼓的念頭,如果不是擔心這一走會被他們瞧得更扁,他真想就這樣一走了之。

  「你要瞭解,甜心。」Jack已經向現實妥協,準備要大顯身手,「我只是個平凡人類,不是天神降臨,只能盡人事。」

  他這是醜話說在前頭,免得萬一無法達到淩津津的超高標準,讓她火大到砸店洩憤,他可慘了。這種情況到目前為止尚未發生過,可不代表未來不會發生,這個小不點和辣椒有著異曲同工之妙,小歸小,嗆辣的程度絕對不小。

  淩津津比了個要他安心的手勢,「安啦,我絕對相信你的功力。」還不忘在他的背上用力拍打幾下。

  她卻沒料到,這幾下只會加重Jack的壓力,讓他更為憂慮。

  Jack走上前去,以專業的眼光評估,該如何從那堆雜草中整理出造型來,不只如此,他還要配合淩津津的設計,讓這男人能以最省事的工夫維持下去。

  「你的動作要快了,離訂婚宴結束的時間還有二個半小時,你得趕在最後一道甜點上桌之前讓我們回去。」若不是情非得已,淩津津實在不想多給Jack壓力。

  聽得她的催促,韓槊樵的眉心不由自主地兜攏到一塊兒去。

  「這一餐沒吃到不會餓著我的。」他可不想在那種比禿鷹群聚還要可怕的場合裡,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

  但是淩津津自有她的打算,「放心,只不過是一、兩道菜的時間,露個臉你就可以走人,不必真的等到送客,又不是結婚喜宴。」

  如果她的眼光沒出差錯,眼前這個男人比之李家堂可是一點兒都不遜色,雖然口袋裡的錢是沒他多,但是魅力方面絕對讓李家堂難以望其項背。

  她很難相信,媚媚一向自詡看男人的眼光比X光還要銳利,怎麼會在韓槊樵這一關慘遭滑鐵盧呢?

  然而媚媚的失敗就是她的大好機會,難得有這麼好的機會自己送上門來,她要是不把握,乘機讓媚媚好看,一錯過就不可能再有了。

  雖說委屈了韓槊樵,可這也算是變相地為他報了一箭之仇,功過應可相抵吧。

  「好吧,Let's  do  it。」Jack也豁出去了,伸手接過助理遞過來的真皮工具套往腰上一圍,指示韓槊樵跟他進VIP室去。

  而淩津津則拿起寸步不離的手機,貼在頰邊喃喃說著,展開後續的計劃。

  許多原本該離開的客人也不走了,優閒地坐著啜飲花茶,等著看淩津津如何雕刻一塊朽木,使其成為熱門貨。

  恐龍變帥哥的奇跡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不論是看門道,還是看熱鬧,都值得花這個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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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2-3 14:37:01

第2章(1)

  韓槊樵走在路上,每個經過身邊的女人,都對他投以愛慕、驚艷的目光,令他極不自在,他沒想到再一次踏入自家擁有的飯店,會是這樣彆扭。

  換上淩津津不知道從哪兒變出來的服飾,頂著讓Jack的剪刀、卷子和藥水煎熬出來的成果,從他一步出VIP室後,所有女性投在他身上的目光登時變得銳利許多。

  他和兩個小時前步入這家店時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不過就是換套衣服、換個髮型罷了,值得這些女人大驚小怪嗎?

  最奇怪的是淩津津,她像趕鴨子似的催著他更衣,數分數秒地抱怨時間快來不及了,他實在很好奇,起先她不是還嚷嚷著訂婚宴無聊透頂嗎?現在卻一改前態,巴不得趕快回訂婚宴去,她腦子裡到底在打什麼鬼主意?

  「拜託你走快一點,你的腿足足長了我三十公分耶,讓我開口催不會不好意思嗎?」淩津津的語氣霸道十足,不耐煩地回頭看著離她一大段距離的韓槊樵。

  果然不出她所料,韓槊樵掩蓋在長髮下的臉孔俊逸非凡,他一出現,在場的一票女人忍不住口水直流,差點讓Jack小小的店面成了一片水鄉澤國。

  他真為「人不可貌相」這句話下了個現代註解。

  原先以為他邋遢的外表,是上帝的拙劣失敗作品,現在她不得不改變想法,他的外表完全是他自己長年累月忽略的結果。

  但是她還不只是這一點失算,從以前累積的許多經驗來看,她早已明白,不論再豁達的人,經過改頭換面之後,莫不想給從前瞧不起自己的人好看;對像包羅萬象,有的是拋棄自己的舊情人,有的是勢利排斥的老同學,甚至也有自家親戚,而韓槊樵卻完全沒有這種情緒。

  相反的,他的態度並沒有任何改變,即便他現在吸引了所有女人的目光,卻對此視若無睹,當真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像他這麼有挑戰性的男人,媚媚居然會放手,真是教人跌破眼鏡,唯一的解釋就是媚媚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並非他的對手,這才捨得放棄。

  淩津津回過神來,發現他竟然還在磨蹭,沒好氣地說道:「照你這種走法,連菜尾都沒得吃了。」她翻白的眼珠子更加強效果。

  說實話,她自早晨起床至今,才喝了幾口果汁而已,現在餓得可以一個人吃完整桶外帶炸雞全家餐。

  「你想吃什麼我請客,飯店裡有各國美食,只要你說得出口的一應俱全,口味也是沒得挑剔,何必非回訂婚宴不可?」

  韓槊樵對飯店的餐飲頗為自豪,有他挑剔的大姐把關,只要大廚端上桌的餐食有任何不對,那上至管理人員下到外場侍應,都得自求多福,輕則罰款了事,重則回家吃自己,在這樣的嚴格要求下,品質當然有保證。

  「我就是要回會場去。我就這樣一走了之,準有吃不完的排頭,光是我媽那永不嫌累的嘮叨,會讓麻雀也摔下樹來。」光是用想像的,淩津津的耳畔便起了一陣耳鳴。

  若只有嘮叨還好,她頂多別回家,日子久了就能躲過一劫。

  可是淩媚媚就沒那麼好打發,她到死也會記著這回事,或許在彌留之際,念念不忘的還是這檔子事;有她在一旁加油添醋,她老媽搞不好會將這件事列在她的不孝排行榜上,讓她永生無忘懷之日。

  拜淩媚媚之賜,她的不孝排行榜已經長到連上帝都忍不住皺起眉頭。

  「我相信現在就是你的手機派上用場的時候,打個電話回去交代一聲,不就得了?」韓槊樵瞪著她,好似非讓她從命不可。

  他可不是動物園裡的無尾熊,不想讓一票人免費看個過癮,人家動物園好歹也收門票,他卻要免費大奉送!

  「沒電了。」淩津津不假思索地回道,怕他不信,還主動將手機遞至他眼前,讓他看清楚那代表電力的符號已經到底。

  「備用的呢?」韓槊樵沒有那麼好騙,他還有最起碼的常識,「別告訴我你沒有。」

  他的表情大有她敢搖一下腦袋,便要摘下來當球踢之勢。

  見狀,淩津津哪裡還敢和他唱反調,連忙開口:「當然有,也被我講完了。」

  她立刻著手更換電池,讓他眼見為憑,別再找她的麻煩。

  瞧他目光如劍般銳利,淩津津當下有些後悔,幹嘛將他的眼鏡拿掉,害得自己現在活像躺在砧板上的魚,隨時會被他下鍋。

  雖然她的理由充分,可是韓槊樵也不是拿她沒轍,他手上正好拿著電力充沛的手機,才剛要遞出去給她的同時,卻被她搶先一步反制。

  「你如果不怕號碼顯示在我媽的手機上,我可以用你的,不過我得將醜話說在前頭,哪一天你要是受到某人的騷擾,責任可不在我身上。」

  淩津津的話說得不輕不重,卻將重點都點出來了。

  那個「某人」可是他好不容易才擺脫掉的,他沒愚蠢到再將麻煩攬回來。

  「好吧,那我就待在收禮處,你自己進去就好。」光是一路上陌生人的目光就足以將他淩遲至死,他沒力氣去面對那一屋子和自己不相干的人。

  本來淩津津還想和他多磨一些時候,非讓他自願進獅籠不可;但略微思索之後還是算了,一天內有這麼大的變化,對他而言或許已經太過刺激。

  「好吧。」她大方應允。

  如此乾脆的回答,更教韓槊樵懷疑她又在玩什麼花樣了。

  面對他猜疑的眼神,淩津津並不以為忤,只是開朗地笑了笑,「放心,你的個頭這麼高大,憑我如此嬌小的身軀能奈你何?」

  她說得振振有辭,令韓槊樵無法反駁,再不甘願也得聽從。

  而過了好久後他才想到,他名也簽了,禮也送了,回不回會場去不該由別人主導,自行作主即可,根本毋需讓自己去蹚那一池好不容易才沈澱的渾水。

  又過了許久許久,他才又想到,他為何要對淩津津言聽計從,兩人不過就是萍水相逢,她又不是他的誰,但他後悔也來不及了。

  原本韓槊樵站在收禮處,是不可能會和任何人打照面的,尤其是準新娘——淩媚媚,那個他避之唯恐不及的牛皮糖。但就是那麼湊巧,巧到他幾乎以為是淩津津從中玩了花樣。

  其實在一般訂婚宴上,準新娘是不需要換裝的,但淩媚媚就是要和別人不同。她極度注重自己在別人眼中的形象,她是美麗的象徵,所有人的視線都得停駐在她的身上;況且李家堂也有如此的財力可負擔,再多幾套禮服,對他而言也不過如九牛一毛。

  因此,她安排了一條走道穿過整個宴會廳,每當她換裝來回,必然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而收禮處正是路經更衣室的要道,他們兩人狹路相逢是天注定的。

  當然也少不了淩津津的算計,但聰明如她也清楚,事後可是打死也不能承認。

  「請問你是男方請來的貴客嗎?」淩媚媚攬起裙擺走向韓槊樵。

  她從未見過如此英姿颯爽、氣勢淩人的男人,就連她的未婚夫李家堂在他面前都要甘拜下風,虧李家堂還是自己千挑萬選之後條件最好的金龜,一股相見恨晚的情緒油然而生,卻立即被她壓抑下來,即使他的外貌強過李家堂,他的口袋可飽不過他。

  瞧他身上從頭到腳的衣飾,也不過是她標準裡的中等程度,全都是廉價的副牌,實在難登大雅之堂。

  「我等人。」遇到麻煩的女人,韓槊樵絲毫不想多言,只想趕快離開這兒。

  聞言,淩媚媚不但不走,反而睜大雙眼。這個男人夠特別,他居然沒被她高貴典雅的外表所吸引,像尋常男人那般,看得目不轉睛,頓時讓她興起一股征服的慾望,非要他拜倒成為裙下之臣不可。

  「你等的人是哪一位?或許我也認識。」她的語氣帶著似有若無的誘惑,換成平常人,恐怕早心跳加快到蹦了出來。

  但韓槊樵的表情卻是波瀾未興,只當她是惱人的蚊子在耳畔嗡嗡作響,心底暗咒著淩津津的拖延。

  「今天到場的賓客十之八九我都認識,也許你等的人也是我的朋友。」淩媚媚故意不說明自己是今日宴會的主角,想讓人對她懷抱一線希望。

  這一著對陌生人或許有用,但韓槊樵只覺得做作。

  這女人沒大腦嗎?用腳指頭想也知道,一個賓客會為了訂婚宴像她一般盛裝嗎?想騙人也先弄清楚狀況吧。

  他存心不予理會,認定只要她自覺無趣便會走人,再不然也會有人注意到準新娘失蹤過久出來尋找。

  他千算萬算卻失算了一點,這個女人有十足的耐心和男人周旋,不達目的絕不放棄。

  「你何不進來會場找你要等的人,也坐下來吃些東西、喝個飲料,又不是大禹治水,非要過門不入。」淩媚媚嬌軟的嗓音透著撒嬌的意味。

  韓槊樵卻不領情,只想找到罪魁禍首,擺脫糾纏。他自口袋裡掏出手機,正想撥號時,才想到自己並不知道淩津津的手機號碼,又重重地將手機揣回口袋。

  這一定是她故意安排的,韓槊樵心裡恨恨地想著,淩津津沒道理不知道今天的流程,難怪她剛才會那麼大方讓他留在收禮處,不強逼他進去,她明明知道最終的勝利會落在她手中。

  他忿忿地捶一下桌子,猛然擡頭發現淩媚媚正熱切地瞅著他,心底頓生不悅,這女人完全不顧自己將為人婦的身份,還不知羞地和他搭訕。他沒有興趣奪人妻成為第三者,更沒興趣成為別人獵艷的目標,不論對方是如何的美艷不可方物。

  他看了眼腕間的手錶,估量著淩津津離開的時間。怎麼才過了不到十分鐘,他便有度日如年的痛苦感受,比起先前在Jack的店裡那段時光,有過之而無不及。

  瞧他頻頻看表不理人,淩媚媚即使再自戀,也沒興趣唱獨腳戲。

  這男人的反應就和韓槊樵如出一轍,當初她討厭韓槊樵的原因不單是他不修邊幅的外表,還有他木頭似的反應,同他說上半天話也聽不到他吭一句,好像她不過是一陣耳邊風,連他的學生所得到的注意力都比她多上許多。

  她習慣男人主動來奉承,而不是她去奉承男人,既然眼前這優質男人不領情,她也犯不著自討沒趣,雖說在自己的名單上,少了他這麼一號人物實在可惜。

  難怪人家說得不到的最好,即使現在她已經釣上了李家堂這條大魚,但和這男人相比之下,他便硬生生矮了一截。

  太可惜了!淩媚媚忍不住在心裡扼腕歎息,如果有這樣傑出卓越的男人走在她的身邊,不知道能為她吸引多少道嫉妒羨慕的目光。

  算了!她立刻又在心裡安慰自己,反正握在手裡的李家堂口袋「麥克麥克」,已經讓她成為今年最有身價的鳳凰,就當她大發慈悲,給其他平凡的女人一個機會吧。

  這麼想著,她的心情便好了許多,為了維護形象,她擺出一臉魅惑的笑容,便風情萬種的旋身要回宴會去,不意卻看到失蹤多時的姐姐現身。

  「你是到哪兒去了?怎麼都沒見到你的人影?」她驕縱地抱怨著。

  她選擇的幾件禮服都無法自己一個人穿脫,唯一的「侍女」人選自然就是淩津津了,她才不敢將這種重責大任交付給其他女性親戚,誰曉得她們會不會粗手粗腳地將她這身所費不貲的華服給扯破了。

  「是你自己要我代替你去搞定韓槊樵的,別說你已經忘了。」淩津津臉上掛滿俏皮的笑容,她這話是故意說給第三者聽的。

  果然不出她所料,韓槊樵的臉色馬上變得宛如烏雲罩頂,若是現在外頭跟著打雷閃電,她可是一點兒也不意外。

  淩媚媚壓根兒忘了她把這個任務交付給淩津津。

第2章(2)

  「你別胡說!」她偷偷覷了眼身旁男子的臉色,卻被他那氣憤的表情嚇得立刻將視線調開。

  「算了,不跟你瞎扯。」淩津津就此打住戰爭,她可不想在此地引發核戰危機,這家飯店據說到處都以古董裝飾,隨便打破一樣,都讓她賠到死也賠不起,她還是小心為上。

  「你未來的老公正在找你,趕快進去吧。」她假裝好心地提醒淩媚媚。

  淩媚媚沒時間和她計較,她瞄了身旁男子最後一眼,看他是否有任何惋惜的神色,可他竟然完全不在意。

  這男人是瞎了眼,還是頭腦有問題?看不出來和淩津津相較之下,她是標準之上的美女嗎?她的身高、體態、五官、打扮都淩駕在所有女人之上,這是鏡子告訴她的,也是所有男人以眼神、言語告訴她的。

  她氣憤地對著自己的姐姐說道:「那我進去了,你招待一下這位先生,看他有什麼需要,提供他幫助。」

  她命令的語調會讓人誤會淩津津是供她使喚的助理。

  「不用了,我相信我對這位先生的責任已經終了,接下來就是他自己的事情了。」淩津津的笑聲已經瀕臨爆發邊緣。

  她不敢相信淩媚媚會認不出眼前的韓槊樵,他的改變真有那麼大嗎?

  韓槊樵給了淩津津一道威脅性十足的目光,無聲地命令她別再拿他當猴子戲耍,他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他的身份。

  但是他早該知道,這妮子就是愛為所欲為,不可能聽從旁人的要求,果然……

  「我說的對吧?『韓』先生。」淩津津唯恐天下不亂地揭穿他的身份。

  淩媚媚一聽到這個稱呼,用力地倒抽一口氣,「韓先生?他是韓槊樵?」

  眼前這個男人居然會是韓槊樵?那個韓槊樵!淩媚媚幾乎不敢相信這會是事實,前後天差地遠的形象,實在令她無法將名字與面孔兜在一塊兒。

  韓槊樵一看淩媚媚又用那種充滿興趣、彷彿見到獵物的目光盯著自己,不由得怒火高張。

  誠如他所預料的,他又再一次名列淩媚媚的狩獵名單中,而這一切都拜淩津津之賜。

  瞧他的怒火燒得比美西洛磯山區的野火還要旺盛,而且全衝著自己而來,第一次,淩津津感受到玩火的後果比自己想像的還要嚴重。

  不發一語的韓槊樵不給她們兩姐妹有反應的機會,大手一伸,將淩津津的小手抓在巨掌中,拉著她邁開大步,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他才不管淩津津那足足少他三十公分的腿是否能跟上他的步伐,相對於她一手挑起的麻煩,這是最微不足道的懲罰了。

  「實在看不出來你會是那麼粗魯的男人。」淩津津齜牙咧嘴地檢視自己疼痛的腳踝,不必給醫生看她也知道八成是扭傷了。

  「你真是不懂得憐香惜玉,也不想想你的一步我得花四步才跟得上,照你這種拖著人跑的方法,如果我有一對翅膀,說不定還省了助跑起飛的麻煩。」

  或許她的話是有些誇張,但是相去也不遠了,剛才韓槊樵抓著她橫過飯店的大廳時,她足不點地近乎飛翔的奇觀,已然引來許多中外人士的側目。

  「是你先點燃戰火,我只是以我的立場回應罷了。」韓槊樵的語氣中帶著濃濃的煙硝味。

  眨了眨靈活的大眼睛,淩津津連忙提高警覺,她可不想平白無故成為炮灰,她是無辜的局外人……應該算是吧,雖然有些心虛。

  「這是你和媚媚的恩怨,請你別將氣發在我身上。」顧不得腳踝的痛楚,她一雙大眼四處梭巡,找尋逃生的方向,好在他發狠的第一時間逃離現場。

  瞧她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韓槊樵有那麼一瞬間覺得她可愛極了,想將她捧在手心裡逗著她玩,這可是破天荒的頭一遭。

  他一向都將女人和麻煩畫上等號,連他家的女人也不例外;所有男性都是她們計謀下的受害者,唯有將她們視為洪水猛獸,方能全身而退。

  突然驚覺自己的胡思亂想,他清了清喉嚨,收攝心神,以免未開戰便棄甲投降。

  「你最後一句話太多餘,如果你嫌自己的舌頭太長,我不介意為你修剪。」

  他的口氣飽含威脅,大有付諸實行的意味,嚇得淩津津連忙抿緊雙唇、連連搖頭。

  「剛才你要是有這種覺悟,就不會引起這麼多是非了。」雖然於事無補,他還是想出言抱怨。

  為了躲避淩媚媚的糾纏,他就近闖進他大姐在飯店的辦公室,幸虧大姐的秘書霍遠綱是從他老爸手裡接收過來的,自小看著他長大,不然真會將他們拒之門外。

  但是,他現在肯定正在撿拾地上碎了一地的鏡片,光是看見向來冷靜如冰的霍遠綱瞠目結舌的模樣,一切就值回票價。

  「我只不過……」是想給媚媚一個教訓而已。

  但淩津津未竟的話語在他犀利的目光下只好吞了回來,她不以為他能理解她的好意。

  「只不過怎麼樣?」韓槊樵緊追不放。

  他並不清楚淩家姐妹有什麼樣的恩怨情仇,他只希望能離淩媚媚遠遠的,像她那一類的拜金女他見多了,沾上了準倒黴。

  「嗄?」淩津津被嚇得腦內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接話,只能隨便敷衍,「沒什麼、沒什麼。」

  開玩笑!她的小命只有一條,可沒有興趣讓他耍弄著玩,即使是自己理虧在先,還是保命要緊。

  看她一顆頭搖得跟博浪鼓似的,韓槊樵不由得笑了出來,完全忘了自己還在生她的氣。

  不知怎地,他的目光焦點總是不由自主地在她臉上打轉,極不喜歡看到她和其他男人太過親密,當她在VIP室裡和Jack商討如何改造他時,他們親暱的模樣讓他的心底莫名地升起一股無明火,每每聽聞她銀鈴般清脆的笑聲響起,他便得咬緊牙根,忍住衝出去的衝動。

  瞧她現在撫著踝關節按摩的可憐模樣,他又興起一股心疼的感受,在他省悟自己的行為之前,已經上前蹲跪在她面前,將她的纖足捧在掌心,為她揉捏。

  他出乎意料的舉動,令淩津津忘了該將腳抽回,只能愣愣地看著他,感受他或輕或重的手勁帶來陣陣舒適,他的力道拿捏得恰到好處,讓小腿的不適全都散去了。

  他的手真是巨大啊!她忍不住在心裡歎道,她知道自己很嬌小,但是沒料到會有如此大的差距,瞧自己的腳掌都沒他的一個手掌大,握在他的掌心裡就好像小孩子在玩洋娃娃似的。

  唯一慶幸的是,她的雙腿短雖短,卻有著勻稱的比例和白皙的膚色,沒有毛絨絨的體毛來破壞美感。

  拜託!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思想這種事?淩津津在心裡斥責自己的無聊。

  「我想可以了,腳踝已經不痛了。」

  就算痛死了她也得這麼說,因為韓槊樵的手指已經順著她踝部緩緩往上到小腿,彷彿有一道熱流自他手指碰觸的部位往上竄,經由腿部、腹部,直達心窩。

  她不自覺地舔了舔嘴唇,留下濕潤的光澤,充滿誘惑風情。

  一股曖昧的氣氛充斥在他們之間,似一道無形的網將他們緊緊包圍住。

  此時門板上傳來輕啄般的敲擊聲,卻和核彈爆炸有著相同的威力,令兩人瞬間回過神來。

  適才在外頭忙碌的霍遠綱端著托盤開門而入,見到裡頭兩人的模樣,他明白自己打擾了人家的好事。

  他心知肚明的笑容,令淩津津的嬌顏瞬間燒紅起來,心跳慌亂得似乎要蹦出胸腔。

  「我還有事,再見。」她明知道自己這一走不啻此地無銀三百兩,而且藉口也爛到極點,但是現下她也想不出還有什麼更好的說法。

  她根本忘了自己被脫去的鞋還未穿上,便急急忙忙地想站起來,一時重心不穩,歪歪倒倒地往韓槊樵身上靠去。

  韓槊樵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往自己的肩膀上放,再為她套上高跟鞋。

  淩津津連忙挺直身子,在奪門而出之前,自皮包中取出一張名片,塞入他的掌中,也不管他需不需要。

  「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需要購物顧問的話,歡迎和我聯絡。」

  匆匆留下這幾句話,她便一溜煙地消失在兩個男人面前。

  「什麼話都不用說。」在霍遠綱開口之前,韓槊樵先發制人。

  霍遠綱放下托盤裡的兩杯咖啡,在韓槊樵對面坐下,取過杯子輕輕啜飲一口後才道:「執行總裁不會樂意見到你在她的辦公室亂搞。」事實上她會直接動手,給膽大包天的人好看。

  韓槊樵有第一手經驗,崇尚以暴制暴的大姐,動起手來絕對不會手下留情。

  「我沒有亂搞。」他及時煞住車了。他為自己辯解。

  「有多少年沒見到你打扮得人模人樣了,被火星人綁架了嗎?還是受到哪一位過路神明的感召?」霍遠綱臉上的笑意用咖啡杯也擋不住。

  韓槊樵立即射了道淩厲的目光過去,端起另一杯熱咖啡,不怕燙地灌下一口。

  「你別對家裡人說,我不想讓他們看見我現在的模樣。」想起家人可能會有的反應,他嚇都嚇死了。

  「你以為能瞞得了多久?」霍遠綱的笑容不忌諱地展現在韓槊樵的面前。「只要你一踏出這扇門,那些蜂擁而至的女人,絕對會讓整座台北城熱了起來。」

  韓槊樵只是不屑地撇撇嘴,他可沒料到,沒多久後霍遠綱的話便得到印證,快得令他措手不及。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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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2-3 14:39:25

第3章(1)

  坐落在東區最精華地段的「風采」,是所有社交界的紳士名媛必來之地,在這兒,所有最能彰顯身份的玩意兒,風采都能幫他們弄到手。

  即便是當季最新發表的熱門商品,他們都有辦法為客戶取得,不論是高級訂製服,還是珠寶,或者藝術古董,只要客戶說得出口,他們便會全力以赴。

  風采的店面在某高級商業大樓的第一、二、三層樓,並不隨便對外開放,出入口門禁森嚴,想要進入不僅得先預約,還必須經過精密的儀器檢查才能放行。

  會採取如此滴水不漏的安全管制不為別的,就因為能進入風采的名流仕女,身價皆不凡,稍有不慎發生意外,誰也無法負責。

  在風采的主管辦公室裡,淩津津瞇著一夜未眠的熊貓眼,像趴趴熊似的癱在沙發上。她作夢也沒想到,會因為韓槊樵而輾轉難眠,他也不過就是比她以前見過的男人要好看那麼一點點,多了一些男子氣概而已。

  「媚媚不是昨天就已經上飛機到歐洲去了,怎麼你會一臉睡眠不足的模樣,又上哪兒去做壞事了?」專管藝術的嶽風揚打趣地取笑道。

  「是和你帶去Jack那兒的男人有關吧?」和淩津津有著孽緣的高月欣消息比嶽風揚還要靈通。

  「哦,拜託!」抓過放在沙發上的靠枕,淩津津真不曉得她是該拿它來攻擊同事,還是悶死自己算了。

  她終於知道閒話流傳的速度比光還要快,頭一回成為八卦主角,真教她無所適從,她開始同情那些成天被人掛在嘴邊的八卦話題人物。

  「他是淩媚媚排名第幾號的犧牲者?」高月欣好奇地追問。

  她平常是不管淩家的閒事,自從她和無緣的淩家長子離異後,除了淩津津之外,淩家其他人是死是活都和她無關。尤其她已經再婚,現在的老公對她可好了,把她捧在手心當珍寶寵,她才無心回顧往事呢。

  「我哪裡知道,又不關我的事。」淩津津決定還是讓自己窒息要來得乾淨俐落,忍不住將臉埋入靠枕逃避他們的追問。

  但是高月欣和嶽風揚可不讓她那麼好過,決定對她嚴刑拷打。

  仗著手長的優勢,嶽風揚拿開了她用來遮掩的靠枕。

  淩津津奪也奪不回來,不禁開始後悔,想當初他們是自己的俎上肉時,她也曾小人地玩他們好幾回,卻沒想到自己也會有立場對調的落難時候。

  人還是不能做壞事,不是不報,只是時候未到罷了。

  她和高月欣因為曾是一家人的因素,所以才成就了兩人的友誼,其中有許多辛酸不足為外人道,而始作俑者,便是那正在歐洲逍遙的淩媚媚。

  她們也沒想到,會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下撿到嶽風揚,那時他不只是個無家可歸的遊民,還是具漂浮在淡水河口的浮屍——只要她們再晚救個一分鐘。

  她們更加沒料到,一時好心撈上來的卻是個寶。自從嶽風揚加入,才讓風采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建立權威的地位,否則要靠她們兩人還有得等呢!

  她們的專長都在時尚方面,時尚的壽命不會長過一季,顧客的喜好也隨時改變;增加了藝術品部門之後,她們才明白暴利之所在,隨便一件藝術品都能夠蓋過她們一年的努力。

  不過要是早知道他是個水仙男人——這是淩津津給他的封號——她們就不多此一舉了。

  她從沒見過哪個男人將「顧影自憐」四個字詮釋得如此貼切,只要超過十分鐘沒聽到他的聲音,往有鏡子的地方去,一定能找到正在發呆的他。

  他還有一個令人不解的嗜好,就是收集鏡子,不是現在隨處可見的玻璃水銀鏡,而是古代銅鏡。

  淩津津突然想到,她居然會認識這麼背道而馳的兩個男人,嶽風揚太愛照鏡子,而韓槊樵則從來不照鏡子。

  「或許我該想辦法,將風揚的個性分十分之一給他。」淩津津喃喃自語著。

  「嗄,什麼?」嶽風揚沒聽清楚。

  而將她的話聽全的高月欣,忍不住地大笑,她的思緒跟得上淩津津,明白她所指的是何意思。老實說,連她老公都受不了嶽風揚攬鏡自照的舉止。

  「我本來還以為Jack言過其實,現在聽你這麼一說,倒也不得不信。」

  她知道大多數男人都將照鏡子這件事,看成有損男人顏面,只在必要時候才瞧上那麼一眼,可是自從認識了嶽風揚之後,她有了新的體認,顧影自憐不再是女性的專利。

  「反正不關我的事,我的出發點不過就是看不慣男人糟蹋自己的外貌,還有就是想給媚媚一個教訓。」

  淩津津的心裡知道自己沒說實話,卻沒膽量深究背後潛藏的動機。

  「那她呢?有什麼反應?」高月欣很好奇,那個比嶽風揚還要水仙的女人有何反應。

  淩家這對姐妹,似乎生來就是天敵。

  雖說大多數時候淩津津可以克制得住淩媚媚,不讓她爬到頭上撒野,但是本性認真的淩津津,就是看不慣妹妹的霸道。

  極度自私的淩媚媚只愛自己,將所有人都看成奴隸,全都該聽她之命行事,這點最讓淩津津不能忍受,才會想給她一點教訓。

  「我到現在還沒接到她的電話,或許韓槊樵仍是無法取代李家堂的地位吧。」淩津津聳了聳肩說道。

  高月欣為她的含蓄大翻白眼,「該說再帥的男人,都沒有辦法取代李家堂的錢。」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淩媚媚。

  「她又能怎麼做?」嶽風揚終於找到個空檔插話,「她現在人正在歐洲,相差了十多個小時的時差,還有個李家堂如影隨形,她能怎麼搞怪?」

  這可是他們預支的蜜月耶,誰還會將時間、心神分給彼此以外的人。

  男人就是天真!淩津津和高月欣不約而同地嗤之以鼻。男人就是不明白,女人要變心,就算將她關在核電廠裡,她還是能得償所願。

  此時,淩津津的手機響起胡桃鉗輕快的樂曲,她沒有多想就接了起來,電話那一端傳來的,卻是她萬萬想不到會出現的聲音。

  瞪著辦公室鎖上的大門,韓槊樵阿Q地希望門外的人會在沒人應答之下,以為裡頭沒人而離去,這已經算不出來是第幾波的人潮,令他不堪其擾。

  他身上的衣服還是他平常穿慣的,就只有髮型還是昨天淩津津改造的成果,他原以為這副模樣應該沒事,沒想到後果卻是——人潮快將他的課堂給翻了過來。

  自他在教員停車場出現,身後便開始有跟隨的女性人潮,甚至有越來越多的趨勢。在確認了他的身份後,那些女性所發出的驚呼,到現在彷彿還在他的耳朵裡迴盪。

  他在大學開課以來,頭一回,他的課堂裡塞滿了人,連上課的學生都進不來。

  他終於見識到什麼是偶像魅力,他心想,就算是當紅炸子雞也不過如此。

  而這一切全都是淩津津的錯,是她害得他失去以往的平靜,讓他現在像老鼠似的只能窩在辦公室,連門都不敢出。

  在這裡頭沒吃沒喝的,連泌尿系統呈現飽和狀態也無法解決,光是想到要穿越門外一層層的女人牆,他便渾身發顫。

  既然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淩津津,沒道理讓她置身事外。

  但是打電話給她已經過了好久,她卻還不來,他的耐性瀕臨崩潰邊緣。

  當韓槊樵正沈浸在自己的思緒中,門外傳來一陣不耐煩的敲門聲。

  「開門。」一個女性聲音堅定地要求。

  門外的人既沒表明身份,也沒有說出她的姓名,但是憑著深刻的印象,韓槊樵立時認出她的身份。他沒讓自己浪費時間分析,何以不過一面之緣,就將她的聲音記得如此清晰,趕緊上前開門。

  門外不只淩津津一人,還有許多守候多時的女學生,甚至不乏大學裡的女性教職員。

  韓槊樵不解地盯著她們瞧,難以理解一張臉真能代表一切?

  許多聞風而來的女子,在見到他那張俊逸的臉孔時,不禁輕聲歎息。偶像明星算什麼?都是可望而不可及,太過遙遠了,還是在身邊伸手可及的才實在。

  韓槊樵不理會那一票發花癡的女人,一把抓住了淩津津的手腕,將她拉進辦公室,便要將門摔上。

  但好不容易才盼得門開的眾女子,怎麼肯讓他那麼輕鬆躲過。

  「你似乎還沒用午餐,韓教授。不如一起到外面的餐廳吃飯,順便聊聊。」一名長相不遜於明星的女子邀請著,從她的語氣可以聽得出來,她的目的不是吃飯這麼簡單。

  看她成熟的外表,就知道她絕對已經脫離了青澀的學生時期很久了,但是現役學生也不遑多讓,絕不讓她專美於前。

  「韓教授,我有幾個問題想向你請教。」一個胸前偉大的女學生,擡頭挺胸地搶在所有人面前。

  淩津津閃躲不及,有生以來頭一回知道被波霸打到是什麼滋味,那一點兒也不值得對人炫耀。

  雖說師者,傳道、授業、解惑也,但是眼前這些女學生眼瞳裡散發出來的光芒,可沒有那麼純真。

  「非關旅館管理的問題,請找別人,我一概不懂。」韓槊樵強硬地打發她們。

  他和她們從來沒有吃飯聊天的交情,也不想自現在開始和她們套交情。

  「我只和家人、女友一起吃飯,其他的人都是拒絕往來戶。」他的話像刀子一樣,削得眾人顏面盡失。

  所有女人被拒絕之後,並沒有摸摸鼻子走人,卻眼帶凶光地瞪向卡在門邊的淩津津,頓時她成了所有女人的公敵。

  「那她呢?」不甘被拒的女學生指著淩津津的鼻尖問道,恨不得指甲能再長上那麼幾寸,好戳扁那看了就令人厭惡的俏鼻子。

  「她不是我的家人。」

  此言一出令在場女性鬆了口氣,這就代表淩津津也在走人的行列。

  但是他的下一句卻讓她們氣得牙癢癢。

  「她是我的女朋友。」

  這句話像平地一聲雷似的,轟得所有人呆愣原地無法反應,任由韓槊樵將門摔上。

  怎麼可能?昨天以前,沒見過有任何女人的名字和他連在一起,才不過一天的時間,他不但改變了外表,連女友也出現了,這上演的是哪一齣戲啊?

  眾人的疑惑不得其解,因為主角全都關在那扇緊鎖的門內。

  「看你給我惹了什麼樣的麻煩!」韓槊樵氣惱地抱怨。

  淩津津咬著牙,將手裡的餐食小心地放在桌上,她非得如此不可,否則她會忍不住在這神聖的殿堂裡犯下謀殺教育者的罪。

  「你給我惹的麻煩也不小。」她將話硬擠出牙縫。

  她用力地丟下餐具,聽見刀叉互相碰撞的金屬聲,令她覺得好過一點。

第3章(2)

  韓槊樵坐到桌後,開始清理堆滿桌面的紙張、書籍,好挪出一塊地方用餐。

  她帶來的不知道是什麼料理,味道香得令人垂涎不已,連怒氣也稍稍降溫。

  第一個盒子掀開,色彩鮮艷的辣味花枝便出現在他眼前,第二道涼拌木瓜透著酸酸甜甜的氣味,勾引得他食慾大增,而那道椒麻雞才是極致,微辣的口感會讓人不知不覺多吃一碗飯,最後那鍋泰式酸辣湯也不讓其他菜色搶了風頭,特有的風味教人丟了氣質,只想狼吞虎嚥、大快朵頤一番。

  「我還以為你會隨便買個陽春麵,就把我給打發掉。」

  這出乎意料的大餐,令他心驚膽戰,這裡頭不會多下了廚師沒加的特殊調味料吧?他雖然餓,可沒餓到失去理智。

  聽他那種懷疑的口吻,淩津津氣到不行。「不吃拉倒,我可餓了,吃不完的我拿回去餵狗。」

  這下子韓槊樵可兩難了,吃了等於承認自己是小狗,可是不吃又不行,他已經餓到前胸貼後背,要他選擇面對門外那群女人,乾脆讓他吞劍算了。

  就當臨時換了生肖,當一次四足動物好了,「汪汪。」他學狗叫兩聲。

  「這樣,我可以吃了吧?」裝可憐他或許不到家,但還是能撐撐場面。

  淩津津狀似受不了地笑了笑,她真是對這男人刮目相看,原以為他的個性肯定有哪一方面出了問題,否則怎麼會光因為邋遢的外表,便讓媚媚打入冷宮去;可他現在的坦然、率性又完全推翻她原先的想法,看來,她看人的眼光要好好修正、修正了。

  「吃吧。」她將白飯推至他面前,逕自端起自己的那一碗便吃了起來。

  頭一次她無法心無旁騖地享受喜愛的泰國菜,眼角餘光總是不自覺地往他身上瞄。

  她不明瞭,為何這個男人會令她失眠,整晚想的都是他。他也不過和平常人一樣,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除了大小形狀略有差異,也沒有特出之處。

  才剛這麼想,她便遭受天譴,一口咬到辣椒,嗆咳個不停。

  「咳……咳……」雖然吐出了那塊作怪的辣椒,那股子火辣的感受,還是留在她的口中久久不散。

  韓槊樵趕緊拿起自己的杯子,遞到她的面前。

  即使咳到不能自己,淩津津仍是不敢接下那杯看似可救命的水。

  他到底有沒有常識?她開始懷疑起這男人的智商,像這樣男女共用一個杯子,對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的兩人而言,有多曖昧,他難道不知道嗎?

  見她還在遲疑,韓槊樵失去了耐心,自顧自地起身走到她身後,以蠻力將杯子裡的水往她口中灌。

  淩津津發出第二陣的嗆咳聲,這一回她是被茶水給嗆到了。

  此時,她不再對韓槊樵為何被媚媚淘汰出局有所疑慮,神經再大條的女人,也受不了這樣粗魯的對待。

  「害死一個改造了你,還給你送飯來的恩人是不道德的。」

  她實在受不了他的我行我素作風,當受害者是別人時,她絕對不加以干涉,但是當她成為受害者,態度自然一百八十度大逆轉。

  「等法官知道你為我惹來了多大的麻煩時,他便不會責怪我。」韓槊樵多吃了幾口才慢條斯理地說道。

  她帶來的菜色雖然簡單,但是每一道都十分美味,令他不得不佩服,她絕對有買東西的好眼光,難怪她那麼有自信。

  今天的她不再將名牌往身上套,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輕柔的無袖上衣,外罩一件黃色的薄紗罩衫,下半身穿著的是同色的及膝裙,配上她嬌小的身形,像個精靈般可愛。

  一頭過肩的半長髮,以一個漂亮的金色夾子別在腦後,發尾收攏成一個髻。

  「你今天好看多了。」他沒頭沒腦地說出意識裡的第一個想法。

  聞言,淩津津發出今天第三次的嗆咳,她懷疑自己能不能安然吃完這一餐。

  她放下手中的碗筷,雙手交疊放在大腿上,這似乎是她保命的唯一之道。

  「說吧,把你想發洩的話全說出來,別像地雷似的,有一下沒一下地爆出來。」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躲不過的就慷慨赴義,別這麼折騰人。

  放下已經吃完大半白飯的碗,韓槊樵擡頭專注地盯著淩津津。

  在他的目光逼視下,她覺得自己好像身處顯微鏡下,無所遁形。

  韓槊樵心裡不停地思考著,本來他早已經打算不再和淩家女人有所牽扯,省得惹來一身腥,他相信只要假以時日,恢復他往日的造型,便能重拾他寧靜的生活。

  但是門外的景況讓他無法等閒視之,他懷疑將來他辦公室的門檻,會讓一票女人給踏平。

  而剛才關門之前的無心之言給了他靈感,讓他突生解決之道。

  造成這種盛況的禍頭子就是眼前這看似無辜的女人,雖然她極力想撇清,可沒那麼容易,當他身處水深火熱時,豈能讓她置身事外。

  「在你將這一團混亂平息之前,你得和我一起承擔。」他的語氣沒有要求,只有命令。

  淩津津原本已經夠大的眼睛經此一嚇,睜得更大了,他話中隱藏之意,不必說明她也知曉。

  「早知道就不管你的死活。」說這話為時已晚。

  兩人隔著書桌,不知對看了多久,韓槊樵想讓她屈服於氣勢之下,同意合作;淩津津則希望他打消念頭,放她一馬。

  空氣中瀰漫著一股風雨欲來的緊繃感覺,隨時都可能打雷閃電。

  或許是功力稍遜於人,淩津津終於沈不住氣率先發難。

  「與其拿我當幌子,不如你自己去找一個真正的女友交往,這樣不論對誰來說,都是完美的結局。」她才不想讓自己成為眾矢之的。

  開玩笑!光是這個校園裡不知道有多少女人覬覦他女友的寶座,如果門外那些只佔十分之一,那總數鐵定令她無法消受,她可不想和那麼多女人為敵。

  「我沒興趣要任何一個女人。」韓槊樵想也不想便推翻了她的請求。

  在其他女人的臉上,他只能看到兩個字——麻煩。誰願意沒事往泥沼裡陷,那倒不如挖個大坑直通地心,說不定真能挖條通往地獄的路。

  從來只有別人聽從她所提出的建議,沒有人敢否定她的說法,但是韓槊樵似乎仗著道理在他那邊,非讓她投降不可。

  這種事淩津津怎麼可能讓它發生,要是流傳出去,她就別想混了。

  她的客戶哪一個不是眼高於頂的有錢人,他們誰也不信只信自己,要說服他們別胡亂盲從流行,可花了她好大的工夫,若讓他們知道她連這等小場面也應付不了,她還有何能耐讓他們言聽計從呢?

  「那就把我包括在那任何一個女人之中。」她咬牙切齒地要求。

  當她瞧見韓槊樵居然搖動他那顆大頭時,氣得差點沒噴出烈焰,將這個堆滿紙張書籍的房間燒個精光。

  好像還嫌她不夠氣惱似的,他居然笑開一口白牙說道:「是你惹的禍,就得由你解決它。」

  如果不是現在正發生芮氏六級以上的地震,就是她腦內的活火山就要噴發,淩津津發現自己的耳邊,彷彿有著轟隆轟隆的巨響,在干擾著她的正常思緒。

  這男人肯定瘋了!她只能想到這個可能性,正常人哪裡會隨隨便便要求一名陌生女子假扮女友。

  可是,更令她震驚的是,她居然有股想答應他的衝動。

  「我絕對不答應!」為了害怕自己就這麼糊里糊塗地答應,她嘴硬地拒絕。

  「在這世上沒有絕對的事。」不知為何,他就是想看她發火的模樣。

  事在人為,他相信她一定有罩門可以攻破,要花他多少時間找尋都無所謂,他奉陪到底。

  要說耐性,他不是沒有,只是要看對像發揮,反正他和淩津津耗定了!他不想深究這種堅持所為何來,只明白一點,他不會放過她,任她自指縫間溜走。

  真要憑良心講,是她自己送上門來的,他可沒強求。

  「不,絕不!」淩津津也和他卯上了。「就算沒有,我也會創造出來。」

  她不能在這個關頭示弱,否則會讓他一輩子吃定,這道最後的防線,無論要花多大的代價,她都要守住,絕不讓他攻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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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2-2-3 14:40:55

第4章(1)

  淩津津終於知道什麼叫作疲勞轟炸,韓槊樵肯定是向情報人員學來這一招,真不知道他還曾用在什麼人身上。

  她讓他磨了近一個下午,所有預定行程全都泡湯,最後不得不向他低頭,同意成為他的冒牌女友。

  這一點頭也開啟了麻煩的大門,令她招架得疲於奔命。

  從來只有淩媚媚是女人妒恨的對象,但是今日她也飽嘗女禍之苦,她相信絕對有人氣不過在釘她小人,否則她不會有這種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的痛苦。

  她開始懷念起以前安寧的日子。像

  「韓教……」來人不等門內的人回應,逕自開了門走進來,甜得可以膩死螞蟻的聲音,沒喊完便硬生生地中斷。

  這已經數不清是第幾次了,淩津津早就不想再數下去,她決定打發了這一個女人後,她會聽從韓槊樵的囑咐將門鎖好。

  原本她還有些半信半疑,覺得他有點小題大作,但是事實證明,現代的女追男真的是隔層紗,連一扇實心桃花木門都隔絕不了她們的決心。

  敲門的禮貌早讓她們丟到外太空去,為了搶佔先機,不請自入成了最佳良策,她們才不管門裡的地盤是否已經有了女主人。

  「你又來做什麼?」身為校園裡最美麗的教員,林智玉不悅地瞪著眼前的礙眼人物。

  不論她何時來到韓槊樵的辦公室,只要門一開啟,肯定見到淩津津坐在裡頭,次數已經頻繁到令她想拿把菜刀趕人。

  「是槊樵命令我來的。」淩津津據實以報。

  只可惜這個說辭只有高月欣和嶽風揚才相信,其他人——尤其是女人,都當她是在耀武揚威。

  她後悔自己當初發什麼神經,給了韓槊樵名片,要是沒有多此一舉,她現在也不至於落得這種過街老鼠、人人喊打的窘境。

  「這裡是非相關人士不準逗留的。」林智玉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模樣。

  她非讓淩津津自這個她一心想獨佔的地盤上離開不可,她十分明白,這個校園裡放眼望去,只有她可以勝過那些青嫩的小丫頭,即使她們擁有的是她所欠缺的青春,但是她的成熟魅力,絕對可以將她們輕易擊敗。

  唯有這個和她站在同一個起跑點上的淩津津,她沒有把握能勝出。

  林智玉不屑地瞄瞄淩津津那不滿一百六十公分的五短身材,論身材比例,她自信能比得過她,可是和這種嬌小的人站在一起,對自己卻是絕對的吃虧,只會襯托出對方更顯得我見猶憐。

  而且淩津津還有一點是她比不上的,那就是她很懂得穿衣哲學,知道該怎麼凸顯出自己的優點。

  為了和她一較長短,林智玉硬是狠下心來,到精品店買了超出能力所及的名牌,只為博取帥哥青睞,未來半年她只能勒緊褲帶,將就著過日子。

  「識相的自己出去,別讓我叫警衛來趕。」林智玉私心卻希望她別太好搞定,她還想讓對方吃點苦頭,丟臉丟到家去。

  她暗暗思量,在她的電話簿裡,有幾個媒體朋友的電話,或許派得上用場。

  淩津津知道她不過就是吃味而已,但是心裡還是不好受,憑什麼她要擔任這種「顧人怨」的角色,好人卻是韓槊樵在當?

  「不滿意你就向韓槊樵說去,別只會拿我當白老鼠開刀。」淩津津決定不再當好好小姐,她不是沒有脾氣,不發威還真讓人當病貓看。

  「你終於露出真面目了,平時看你總是一臉虛偽地討好韓教授,原來真的別有用心。」林智玉逮著了馬腳,樂不可支。

  她真希望手中有部攝影機,能將淩津津的表情拍攝下來,重複播放給韓槊樵看,一定能令他一改初衷,移情至自己身上。

  見林智玉那麼不長進,翻來覆去沒點新花樣,淩津津不禁搖頭,這些花招早讓韓槊樵的學生玩得一點新鮮感也沒有了,她真為台灣的教育感到汗顏,難道教育制度是在誤人子弟嗎?大學生比新新世代的中學生還沒創意。

  她自背包裡掏出數位相機,遞到林智玉手上。

  「拍吧,順便告訴你,這個還能拍動態影片,也有錄音功能,絕對會讓你的證據更有公信力。」不想再花時間玩這種沒營養的鉤心鬥角遊戲,淩津津乾脆主動提供道具。

  這些人還真是懶,要上戰場卻連武器都不準備一下,還得她雞婆。想她這麼善良,應該可以抵銷罪過,讓她上天堂去吧。

  瞪著手中的數位相機,林智玉像捧著手榴彈似的不知如何是好,她對這種高科技玩意兒沒半點興趣,連怎麼用都不曉得。

  看她一臉茫然,淩津津暗自歎了口氣,想來上帝是要她發揮多一點愛心,才肯完成交易,不知道自己是走了什麼好運道,居然遇到這麼差勁的對手。

  「這和一般相機的操作方式一樣,對準焦距、按下快門就成了。」她將操作方法不藏私地全說出來。

  幸虧她有先見之明,買的是號稱連幼稚園小朋友都能輕鬆上手的機種,否則她只怕得自拍才成。

  聽她這番話,再沒神經的人也明白自己讓人給看扁了,林智玉氣惱地將相機塞回淩津津手中,下意識的,她真想將之一把摔爛,但是想到只剩個位數字的存摺,念頭自動打消,現在的她沒本錢,玩不起這種耍任性的遊戲。

  林智玉想不到,向來伶牙俐齒的自己,居然會在口頭上屈居弱勢,從來只有她說得人顏面掃地,頭一遭,她被人堵得無話可說。不想再自討沒趣,讓淩津津佔上風,她趁著還保有一丁點兒的面子轉身便要離去。

  但是才剛踏出辦公室,她便忍不住羞紅了臉,只見韓槊樵一臉無趣地抱胸倚門,站在那兒不知有多久,或許已經將所有對話都聽了進去。

  這是多麼令人羞慚的時刻,林智玉巴不得地板裂開一個大洞,將她吞沒,別再丟人現眼。

  兩人對視半晌,她忽然雙掌掩面快速奔離,一心希望自己的失態沒讓心上人發覺。

  留下莫名其妙、面面相覷的兩個人。

  「你從哪裡開始聽起的?」淩津津開門見山地問道。

  她並不以為自己的話有任何失當之處,只為林智玉感到惋惜,女人不該得到這種待遇。

  「從她要找警衛趕你出去開始。」韓槊樵將門上了鎖後才回答她。

  他最看不起的就是仗勢欺人,像這種仗他人之勢,尤其令他厭惡。

  不過他這時的氣憤並不是針對林智玉而發,完全是衝著淩津津而來,這妮子居然……

  「你竟然想打破承諾!」瞧她完全不在意的模樣,好像他不過是張用過的面紙隨手可丟。「別忘了你答應過我,要將我身邊的花花草草給清除乾淨才準分手的。」

  知悉她並非心甘情願地答應配合,他原先的體諒逐漸轉化成氣憤,更升起一股征服欲,非要教她屈服不可。

  她怎麼可以像無事人一般,無視於他的存在,還想盡辦法將他推給別的女人?

  反觀自己,只要她和別的男人說話時間長了些,或只是禮貌性的微笑,都會令他氣惱老半天,即使對象是他的學生也不例外。

  同樣是淩家女性,她給人的感覺要比淩媚媚好太多,和她在一起不會隨時聞到一股銅臭味,想著自己從頭到腳正被人用計算機精算出身價,可以大方地將心裡的話說出來。

  不說話也可以,她挺能自得其樂,只要給她一本書或是雜誌,她就能埋首其中忘卻其他人事物,而他,甚至還得和那些無生命的事物競爭她的注意力。

  他從不知道自己的佔有慾那麼強烈,但是遇上了她,他發覺自己並沒有寬大的胸懷,可以和別的人事物分享她,即使是沒有生命的也不成。

  「沒事帶相機在身上做什麼?」他不滿的怒火已經可以拿來烤肉了。

  「沒什麼,這是我的習慣。」這句話並不完全是謊言。

  她一向帶著數位相機,隨時記錄生活週遭的點滴,不過這件事沒必要讓他知道。

  韓槊樵精明地聽出她的言外還有涵義,不肯放過她,一心想將真相弄清楚。

  「是嗎?」他的鬥牛性格已經出柙,想攔住已是不可能。

  聞言,淩津津真想將他抓起來徹底地搖一搖,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銅塑鐵鑄的,為什麼總是那麼難以說服、難以搞定?

  每當面對他,她總有一種置身西班牙鬥牛場的錯覺,但誰是鬥牛士、誰是那頭牛便不一定了。當她身為鬥牛士時,贏的不是自己,而當她成為鬥牛時,輸的又不是他,機關算盡的她總是居下風的一方。

  能夠隨時勝利的滋味真好!

  「我餓了。」聰明人該知道何時鳴金收兵,淩津津不想再一次輸得不明不白。

  每一次她看似勝利在望時,總會不明原因的讓他給擊敗,她實在不解,是她太軟弱了,還是她的立場不夠堅持?光是想這一點,幾乎快讓她想破頭,答案卻還是無解。

  韓槊樵不會不知道,她又在顧左右而言它,每一回只要她警覺到立場不穩時,便會有這種反應,他也學會了如何應對。

  「我也餓了。」他順著她的話接道,只是語氣中夾帶了些許曖昧的意味。

  這些日子以來,和她在人前相敬如賓的相處模式已經不能滿足他,他想更深入瞭解她的內心和rou體,這兩種慾望與日俱增,折磨得他快發狂。

  他知道她喜歡嘗鮮,只要有新店開張,她都會排除萬難前去探個究竟;她也喜歡逛街,但目的卻和別人不同,她可以看遍一整家名品旗艦店,將店內所有的產品記入PDA,將質料、剪裁、顏色、樣式分門別類,卻不花一毛錢。

  曾經他好奇地想花錢買樣東西送她,遭駁回的理由是——沒有理由。若換成淩媚媚,恐怕會將之視為理所當然。

  回頭看了眼韓槊樵,淩津津被他眼中的熱切擾得頰泛酡紅,這不是第一次了,最近他老用這種近乎明示的目光瞅著她,絲毫不知收歛,令她心底微微不安。

第4章(2)

  起先她以為他想報復媚媚的拋棄,拿她當替罪羔羊,但是她隨即推翻這種想法。

  他沒有那種閒工夫,玩浪費時間的報復遊戲,他若有心報復,決計不會牽連無辜,一定直截了當地衝著淩媚媚本人,管她有幾個李家堂當靠山也不怕。

  也因此,當他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她身上時,那目的就一定是她。望著他熱切、緊迫盯人的眼神,她感覺自己有如置身在火山熔岩中,那熱度幾乎令她難以招架。

  她並非無知純潔,不明白他的熱切背後暗藏著什麼樣的企圖,雖然她也有意嘗試一下成年人的歡愉,但是那關鍵的第一步就是難以踏出,至於在矜持些什麼她也說不上來。

  「有人介紹我一家義大利餐館,聽說是義大利人掌廚,去嘗嘗什麼叫道地口味也好。」她背過身去自說自話。

  她不期望他會有所回應,只是不希望氣氛太過僵凝,那會讓她的思緒不由自主地往不該想的方向狂奔而去。

  「義大利人以熱情著稱,或許這一餐能品嚐到他們揚名世界的火熱。」韓槊樵不放過任何機會揶揄她,光是瞧著她臉紅似火焚的模樣,就令他愉悅不已。

  她的舉止充滿自信,那是由內而外散發出來的,不靠衣飾珠寶點綴;但是許多時候,她卻散發出獨屬處女的嬌羞,教他情不自禁地想佔有她。

  或許她沒有淩媚媚那種耀眼驚世的美貌,但她有獨特的韻味,令人想和她親近。

  他也曉得不是只有他發覺到淩津津的好,有好幾個男人同樣對她蠢蠢欲動。

  但他不像其他人那樣彬彬有禮,將希望寄托在她的頓悟,他早已明白,要她主動,除非天塌下來。

  他以強勢的手段硬把她鎖在身邊是卑鄙了點,但在這場男女大戰中並沒有先來後到之分,講的是勝者為王的優勢。

  要他放手,等下輩子吧!

  說到底他算是因禍得福,真該感謝淩媚媚,不過他可不會讓自己又和她沾上,保持距離才能保得平安。

  「義大利,我來羅。」他手攬著淩津津纖細的肩頭放聲高呼。

  瞧她紅著雙頰、又羞又氣的模樣,他彷彿能清楚聽到她的腦子正在快速運轉計算著,該用什麼樣的言詞反擊。

  他並不以為忤,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他是跟她槓上了,即使要花上百年也在所不惜。

  也許今天能找個機會,自她那兒偷個吻,來表明他的志在必得,他也在為今晚算計著。

  一道道美食就這樣浪費掉,淩津津忍不住惋惜。

  可是這也怪不得她,誰教韓槊樵對每一道上桌的菜,都能說得天花亂墜,而且每一個話題都能和性扯得上關係,害她吃得心慌意亂,腦子不由自主地跟著他的話打轉。

  這種事她當然不敢跟別人說起,所以主廚出來詢問是否滿意時,她只能言不由衷地扯謊。

  天曉得她連吃下去的是什麼都不知道了,哪裡還品嚐得出味道。

  她相信這一切韓槊樵都看在眼中,也知道她今晚的食不知味是誰造成的,搞不好還得意洋洋呢。

  思及此,淩津津不禁希望自己有膽量踹他一腳,讓他知道女人不是好惹的。

  但是她不敢!

  無奈地籲了口氣,她真想大聲斥責自己的懦弱。

  她若是踹出那一腳,當下是能出一口氣沒錯,但隨之而來的後果,便不是她所能承受的,更甚者,還有可能引發一場男女大戰。

  她倒不怕他會仗著生理上的優勢使用暴力,若他敢這麼做,等於給了她藉口,利用法律讓他好看。

  真正令她害怕的是,他可能將原先隱藏、克制的誘惑釋放,對她發動攻勢,到時她不以為自己能抵擋得住,想來只有棄械投降的份。

  看著家門近在咫尺,她從來沒有像這一刻般,覺得自己住所的大門如此美好,令她每看一次便要感謝它的存在。

  「我到家了,再見。」她故作冷淡,想將他隔絕在這扇門之外。

  這是她最後的一道防線,不能被他攻陷。

  「請我進去喝杯茶。」韓槊樵不容拒絕地說道。

  「我沒有茶葉。」淩津津眼也不眨地撒謊。

  把持住,要把持住。她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告誡自己,絕對不能軟化,否則一步錯,全盤皆輸。

  「那就請我喝杯咖啡,三合一的也無所謂。」

  他的口氣好像受了委屈似的,換成別的女人,早將大門敞開恭迎他進入了。

  但是深知後果嚴重的淩津津,還是再一次拒絕。

  「我沒有咖啡。」

  別開玩笑了!她可沒有興趣自虐,當然不能開門迎敵。

  話才說完,她便瞧見韓槊樵的眼睛下方似乎有條青筋正在跳動,她連忙告訴自己是眼花看錯了,在樓梯間昏暗的燈光下這是有可能的。

  「喝杯水總行了吧,自來水我也不計較。」見她又想開口回拒,韓槊樵趕忙補上一句:「萬一出了問題我絕對不怪你。」

  淩津津氣得銀牙暗咬,對他的堅持難以置信。

  「你根本不是渴了想喝東西。」她不想再打迷糊仗,直接將事實點明要他知難而退。

  但是她沒料到他竟會十分乾脆地承認。

  「我是不渴沒錯,你應該知道,我渴望另一種津液,而且是出自你的口中。」他也不想再讓她猜啞謎。

  他的眼神比他身後那二十燭光的燈泡要亮上千萬倍,其中的慾念如此清晰,令人想誤會都難。淩津津體認到這一次自己真的在劫難逃,不由得雙腿無力,虛軟地緊貼在身後的門上,勉強撐住身體的重量。

  「你知道的,我渴求了一個晚上,你的答案呢?」韓槊樵更向前一步,向她索求回答。

  兩人距離相隔不到一步,他的體熱彷彿可以傳到她身上,教她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無聲地呼應他的要求。而那被放逐到遙遠角落的理智,正在做無謂的抵抗,希望能力挽狂瀾。

  「我……我不想……不想……」最終的答案就是哽在喉嚨出不來。

  感覺到她的反應,韓槊樵往前更進一步,兩人的距離已縮短到必須用公厘來計量。

  「你真的不想嗎?」他的語氣溫柔,比吹笛手的笛聲還要誘惑、吸引人。

  想,當然想!她的感官需求淩駕一切,再也管不了後果如何。

  「別用謊言欺騙自己,我可以看得出來你並不排斥我。」他一寸寸地縮短兩人之間的距離,身高的差距並沒有為他們帶來阻礙。

  他的雙臂抵在她身後的牆,將她圈在中央,形成一個堅實的牢籠,現在他只要再往前傾一公分,就能得償所願。

  淩津津可以感受到他溫熱的呼吸,夾帶著薄荷氣息,誘惑得她心亂神迷、無力抵抗。

  飛蛾撲火一定就像她現在的心態,明知可能得以性命為代價,仍是無法自拔地向前飛去,只因為那火光太過誘人。

  她情不自禁地拉近最後幾毫釐的距離,主動將震顫、渴望的唇貼上他的,一解幻想多時的渴望。

  後果已不在她的考慮範疇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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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2-3 14:42:59

第5章(1)

  星星之火真的可以燎原。

  韓槊樵萬萬沒料到,兩人的接觸竟會一發不可收拾,原先只不過打算偷個吻而已,想不到他會在一瞬間,將所有的自製拋到九霄雲外。

  淩津津的唇有如天然的花蜜,令他甘心成為工蜂,一次又一次地輕啜品嚐,若這是他維生的飲食,該有多麼美好。

  他也沒有忽略她的吻十分生澀,無法熟練地回應他的索求,這讓他心底升起一絲竊喜,也讓這一吻更具特別的意義。

  「學我的動作,回應我。」他教導她這個初學者新手上路的訣竅。

  淩津津的領悟力極高,有個名師也是主要因素,在最短的時間內,她便能將他所教導的技巧回報在他身上。

  她背後的門不知何時被開啟,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關上,待她幾乎因為他的吻而窒息之前,她才發現兩人已經置身在她的租屋內。

  韓槊樵搶在她的理智回防之前,再一次攫住她的唇,他的雙手也似乎有自己的意識,自動自發地探索著她的曲線。

  順著她有如天鵝般優雅的頸部線條蜿蜒而下,來到她挺直的脊樑,指尖透過輕薄的衣料,引起她一陣輕顫。

  如此輕易便能勾起她的反應,讓他得意至極。

  他的手再順勢而下,緩緩來到她豐潤的臀部,雙掌輕撫過那令人心蕩神馳的弧線,忍不住將她向前推,讓她的身軀緊貼著他,感受他如何為她悸動。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在如此短暫的時間便令他興奮至此,他的女性經驗或許稱不上花花公子,卻足以教他明白,不是所有女人都能勾起男人的性慾,但淩津津的性感彷彿與生俱來,不費吹灰之力便挑起他的慾望。

  瞪著屋內幾扇緊閉的門,他僵硬地問道:「你的房間是哪一間?」

  他不想花時間一個個試,光是這一點點遲疑的時間,就有可能令她退縮。

  而經過一陣熱吻後,淩津津也不想放棄這個機會。

  一夜情,這應該算得上是一夜情吧。她並不是假道學,排斥人類體內存在已久的慾望,她也看過、聽過人們談論這種情事。

  在這個資訊隨手可得的時代,她連A片也看過,電影裡床戲早已經是不可或缺的賣點,就算學鴕鳥將頭埋在沙裡也避不了。

  不過就算她的知識再充足,也只是紙上談兵,她還沒有真實的經驗,因為她不想急就章的隨便找一個男人,糊里糊塗地把自己糟蹋了。

  「那邊。」她的手無力地往旁邊一指,隨即像融化的冰淇淋般垂了下去。

  韓槊樵立刻將她抱起,兩人的上半身密密實實地貼合在一起,彼此的心跳聲混合成一體,比之軍樂進行曲還要澎湃。

  「用你的雙腿環住我的腰。」他在這時候還是不改命令的口氣。

  第一次,淩津津沒有任何反駁,依令行動。

  這種時刻,再將時間花在爭執上的是笨蛋,她早就已經丟盔卸甲,往火堆裡跳,所有的心神全集中在感受這陌生的熱情。

  兩人如同連體嬰般緊抱在一起,往她的閨房走去。

  一路上雙人四手不斷拉扯著彼此的衣物,和鈕扣、拉鏈對抗,在用力過猛之下,扣子飛脫而去,輕薄脆弱的衣料應聲撕裂。

  而這些全都阻止不了兩人。

  待躺在床上時,礙手礙腳的衣物已經脫去大半,留在他們身上的,只剩下幾乎沒有遮蔽功能的貼身衣物。

  淩津津知道韓槊樵是個衣架子,卻從未見過他裸體的模樣,如今一見才知道,他的身材是如此有看頭。

  結實壯碩的肌肉,不像健美先生那般著重線條,卻有他自己的風格,她看過的猛男秀台柱,都沒有他來得令她心動。

  緊窄的臀部包裹在合身的內褲中,那勃發的曲線,令她幾乎忍不住滴下口水。

  「你不是才吃飽嗎?還能吃得下我嗎?」瞧見她貪婪的眼神,韓槊樵打趣地道。

  這種渴望是相對的,他也恨不得能一口吞下她,好讓別的男人沒機會染指屬於他的珍寶。

  「你沒聽過嗎?女人還有一個胃是用來裝甜點的。」淩津津好不容易才找回一些機智,不致在他面前變成白癡。

  韓槊樵欣賞她的伶牙俐齒,但此時並不需要這個優點,他笑著吻住她,要她專心地享用甜點。

  他以膝蓋撥開她的雙腿,找到一個絕佳的位置讓兩人身體緊密貼合,使她感覺到他無法掩蓋的慾望。

  她的氣味、她的身體在此時此刻烙上他獨佔的烙印,她的嬌吟、她的輕喘只為他的撩撥而生,令他體內的慾望燒得更為猛烈。

  在接下來的時刻,她的驚呼已經分不清是因為痛楚或愉快,教他心裡頓生憐惜。

  最終在兩人幾乎同時出口的呼喊中,結束了這令人欲仙欲死的雙人舞。

  韓槊樵一清醒後,雙手下意識往一旁探去,誰知道落了個空,沒碰到意料中的軟玉溫香,登時令他驚醒過來,連忙自床上跳起來,顧不得自己還是裸體,只想找到淩津津的身影。

  還沒將房門打開,便有人自外向內開啟,站在門口的正是淩津津。

  她穿著運動T恤和同質短褲,正用毛巾和一頭濕髮奮戰,看起來就像只被拋棄的小狗般楚楚可憐。

  在她頸項白皙的皮膚上,幾乎被他種滿草莓,看著那斑斑紅痕,讓他有一股強烈的征服感。

  見到他,淩津津便想到剛才在床上自己放蕩的表現,巴掌大的小臉馬上像煮熟的蝦子般泛起紅暈,一低下頭,又將他的裸體看得一清二楚,她的臉紅得幾乎可以滴出血來。

  「請你將衣服穿好。」除了這一句她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她所受過的教育和看過的文章,都沒寫到該如何和一個才在十分鐘前打得火熱的男人交談。

  所有在此時竄上腦海的話題,似乎都不適宜。她總不能問他還好吧?真正不好的可是自己;也不能問他還滿意嗎?若答案是否定的,她只有羞愧地撞牆。

  或許現在他心裡正拿她和其他的女人比較。

  「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韓槊樵不放心地問道。

  他沒忽略自己在進入她身體時所遇到的阻礙,雖然時間很短,她的呼痛聲也不強烈,仍是有可能對她造成傷害。

  淩津津一把拉下頭上的毛巾,將頭臉蓋得緊密不透風,不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發窘的模樣。

  「沒有,泡泡熱水就好多了。」她的聲音細微得好似蚊蚋一般,讓人聽不真切。

  韓槊樵伸手拉下她的毛巾,握住她的下顎,強迫她擡頭,銳利的目光望入她的眼中,不讓她有所隱瞞。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居然會是……」他並非真的為她失去的那層薄膜感到抱歉,只是不捨她受到痛苦,既然是歡愛就該只有快樂。

  淩津津並不想聽他道歉,連忙截斷他的話語。

  「那沒什麼,只要是女人都得過這一關。」她故意說得灑脫,不想給他壓力。

  要流淚,先送走他再說,更何況她一點兒也不難過。

  只要看到她自己的床,兩人在上頭的記憶便會在她腦中忠實重現,令她臉紅心跳,她不以為自己還能安然自若地睡在上頭。

  她的瀟灑非但沒有令他鬆了一口氣,反而勾出他的狂怒。

  難道她就這麼迫不及待地要將他掃地出門?如果他的記憶沒有失真,她應該也有得到高chao才是。

  難道她是將他當成了種馬,來場一夜情?

  若是如此,難怪她翻臉像翻書一樣快。

  不給她拒絕的機會,韓槊樵將她打橫一把抱起,往床鋪走去,他先在上頭坐下,再將她安穩地置於大腿之上,接手她先前的動作,將她的頭髮拭乾。

  「我以為你要走了。」淩津津實在無法忽視他的裸體,不知道該將視線放哪兒才好。

  她也不敢亂動,生怕他原本還在沈睡的象徵又開始蠢蠢欲動。

  「你先把衣服穿好,好不好?」她低聲哀求著。

  韓槊樵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身體,不懷好意地一笑。

  「我身上還有哪裡你沒看過?或許還能找到你在我身上留下的齒痕……對了!我的背很痛,你是不是抓傷了我?」

  不說還不覺得,他一說真的覺得背後有些微的疼痛。

  也不管兩人現在的姿勢有多曖昧,淩津津連忙自他的大腿起身,越過他的肩膀往他的背後望去。

  天哪!那是她抓出來的嗎?

  看著他背後一條條鮮紅色的抓痕,有的交錯有致,有的雜亂無章,讓他整個背找不到一塊完整的皮膚。

  「你別把貓兒抓的傷硬賴在我身上。」淩津津決定打死不承認。

  那太丟人了!她想不到自己也有成為蕩婦的潛質。

  「是啊,是你這隻小野貓的傑作。」韓槊樵說著,又在她的頸背種下一顆草莓。

  他可以瞭解,為什麼農夫在看到滿園豐收時會有莫大的成就感。

  「哎呀!你別再吸了,明天我都不敢走出大門去上班了。」淩津津用力將他推開至一臂之遙。

  方纔浴沐時,她已經看到自己全身上下斑斑點點,可謂慘不忍睹。

  她還要出去見人,軀體上的倒容易掩飾,但是四肢頸子上的,可得花她不少工夫。

  她不以為自己手頭上擁有的化妝品,有那麼強烈的遮蓋效果。

  總不能讓她大熱天還穿高領長袖的衣服吧。他真是一點兒也不體諒她的辛勞。

  「沒關係的。」

  韓槊樵根本是故意的,他希望利用這點打退還對她存有不切實際幻想的男人。

  她已是名花有主,而他這個主人可是非常的沒風度,絕不允許任何人對他的女人有覬覦之心。

  「拜託!我可是捷運族,在車廂裡人擠人的,誰會看不到這滿地開花。」說著說著,她再也忍不住氣惱,一拳打在他的肩膀上。

  只不過這是一大失策,她沒訓練過的豆腐拳頭,怎麼比得過他一身的銅皮鐵骨,打他只是自找罪受。

  只見她捧著吃痛的拳頭,不停地哀呼。

  心疼她做事少了點瞻前顧後的謹慎,韓槊樵拉過她的手輕輕揉著,為她紓解痛楚。

  「都是你害的。」她真不曉得該向他抱怨那一樁,條條件件似乎都和她自己脫離不了關係,沒法子撇得一乾二淨。

  「是,都是我的錯。」這時候釐清責任歸屬已經不是當務之急,韓槊樵也不想逞口舌之快。

  他如此乾脆的一力承擔所有責任,反倒讓淩津津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她也不是蠻橫無理的人,一味地責備他也於事無補。

  「你快走吧,明天我們都還有工作。」她只差沒像趕鴨子似的張開雙臂趕他出去。

  誰曉得再這麼對看下去會不會又出事?和他一起做愛做的事,有著絕佳的快感,但是那也像毒品一樣,極有可能令人上癮。而毒品有戒斷的方法,可是想戒除這種耽溺於rou體歡愉的癮頭,卻沒有任何途徑。

第5章(2)

  「為什麼你在這個年紀還能保有純真?」韓槊樵不理會她疏離的態度,只想深入她的內心,更加瞭解她。

  若換了別人,能夠得到女性的初夜,早已得意洋洋,自大的認為是自己的魅力過人。但是他只有欣喜,更多的情緒是想將她揉入自己體內,不讓第二個男人染指。

  淩津津無力地歎口氣,論體力她絕對不是他的對手,只好乖乖俯首稱臣。

  「是不是我將過去的情史交代清楚,你就會乖乖地回你自己的家。」她轉而迂迴地和他談條件。

  「你願意的話,我洗耳恭聽。」韓槊樵也和她玩起同樣的手法。

  他的腦子裡裝的可不是稻草,怎麼會不明白她的用心,只不過她似乎沒注意到,他並沒有答應她的要求。

  此時當務之急便是將他請出門去,因此淩津津沒有定下心來仔細推敲他的用字遣詞。

  等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又被他耍弄時,早已經被他吃乾抹淨,連骨頭都不剩,要哭也來不及了。

  「難道你都沒有交過男朋友?」

  韓槊樵想知道,自己會不會被拿出來和別的男人比較。

  雖然他在歡愛這一項無人能比,但是這並非男女交際的唯一,還有多如牛毛的雜項,能給女人藉口將他打入冷宮。

  淩津津不悅自己被他給瞧扁了,忍不住瞪他一眼,「當然有,數字絕對不輸人。」

  她可沒有誆人,從她上小學起,就有人願意當敢死隊……不是!冤大頭……也不太對……該怎麼說呢?反正就是有人願意付出那純純的心來讓她摧殘。

  即使後來有不少人在見過淩媚媚後移情別戀,仍有幾個不死心的死忠人士,守在她身邊;也有人認清淩媚媚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又回過頭來要她資源回收。

  前者的日子要好過得多,她頂多是在擦不出火花之後,大發慈悲地將他們引薦給其他人,不讓他們空守;但是後者可就沒那麼幸運,就算火山已經停止活動,並不代表不會再度復發,而她不生氣也不代表沒脾氣。

  在她將這群眼睛長在頭頂、沒認清真實狀況的傢夥踢開之前,可都讓他們瞧清楚,事情沒有他們想像中美好,追不上淩家妹妹,也別想還有姐姐墊檔。

  「是嗎?」韓槊樵質問的語氣略帶酸意。如果不是床單上那一小塊鮮明的證據,他真會像個妒夫般將她鎖在高樓反省,教她不敢再拈花惹草。

  「那當然。」尚不知危機正在形成的淩津津,神色自若地炫耀過往的事跡,「如果不是高一暑假那個男生給我的印象太差勁,或許我早就嫁人,也或許身邊已經有了兩、三個娃娃。」

  這個畫面光是想像就覺得美麗,她並不是充滿母性的女人,可是也想生個娃娃延續自己的生命。

  但是在韓槊樵的腦海中,所浮現的畫面可就令人不敢恭維。

  他光是想著其他男人疊在她身上,做著他才結束的事,還生下寶寶,便足以令他在想像中大開殺戒,將那個意圖染指他的女人的登徒子大卸八塊,丟進台灣海峽裡餵魚。

  「那只烏龜做了什麼?」若是此時那人出現在面前,他真的會付諸行動。

  他的語調裡所夾帶的戾氣,讓淩津津在一瞬間升起不祥的預感。

  但是隨後她便推翻這個想法,他們不過是一夜情而已,他才不會對她產生憐香惜玉的感覺。

  所以這一切都只是她自己的錯覺罷了。她有些鴕鳥心態地安撫自己。

  「沒什麼,只不過是他以用功的名義騙我到他家去,又忘了告知他父母出外旅遊的事情。」事過境遷已多時,她只把這回事當笑話講。

  「然後呢?」韓槊樵的暴戾之氣似乎失去了壓制的力量,在他體內緩緩地加溫,直逼沸騰狀態。

  要他將這種事等閒視之,不如先砍他一刀,等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或許才有這個可能。

  「然後還能怎樣?」回味著往事,淩津津再一次忍俊不住,失笑出聲,「他像野蠻人一樣將我撲倒,兩隻手不安分地在我的胸部胡亂搓揉,好像這樣我就會跟著慾火焚身似的。」

  聽到這裡,韓槊樵已經氣得在幻想中將那男人的雙手砍斷。

  「還有呢!」精彩的才要開始,淩津津開心得只差沒有手舞足蹈,「那天我雖然穿了裙子,可是底下多穿了一條安全褲,沒想到他居然差勁到只看到我的大腿,便不由自主地射了,害我白白損失一條褲子。」

  想起那條沾了比漿糊還不值錢的穢物的褲子,她就有氣,事後她用利剪將它剪成碎片,再放把火燒成灰燼,才稍稍消了心頭的怒火。

  「那你沒給他任何教訓嗎?」

  想到她的經歷,韓槊樵不禁為她捏了把冷汗。她平素比狐狸還要精明,居然還會著了人家的道,若是沒有反擊,豈不讓人看成了軟柿子。

  「哪有這個可能!在跑出他家之前,我可是拿著削鉛筆的小刀,比在他的拉鏈開口處,給了他一生難忘的說教,他要是從此不舉,我一點兒也不訝異。」淩津津模仿著白鳥麗子的招牌動作呵呵笑著。

  這種快意可是千載難逢,就算故意製造還不見得能有那麼恰巧的機緣,誰教那個她已經忘卻姓名的男人不長眼,招惹錯了人,當時她若是小手一抖,不小心讓他成了全中華民國最年輕的太監,也都是他自找的。

  聽完她的敘述,韓槊樵在想像中饒了那不知名的男人一回。

  當一把小刀就抵在男人除了性命以外最在意的部位,任誰都不敢小覷了對手的警告。

  「所以,你對男人的表現大為失望?」他追根究柢想找出事情的緣由。

  她還是沒說明,為何會將初夜保留給他,而非在他之前的男人。

  「我是對他的粗暴失望極了,沒有一個女人會喜歡被人用這種態度對待,而且還是在那個充滿浪漫幻想的年紀。」

  淩津津就知道焦點會被他身為男人的事實混淆。

  男人!她忍不住嗤之以鼻,不論是販夫走卒抑或謙謙君子,都有根深蒂固的沙文思想,這可是他們用幾千年的時間培養出來的優越思想,早已經深鐫在他們的DNA排列中。

  「現在你知道了所有的前因後果,可以滿意地離開了吧?」淩津津不客氣地下逐客令。

  她想由他的腿上站起身,幫他收集四散的衣物,若是要她看著他裸身滿屋子亂走,只怕她會克制不住自己,將他禁錮在家裡任她為所欲為。

  韓槊樵卻不讓她離開,雙掌緊緊地圈住她的纖腰。

  「你答應過的。」她張口抗議。

  韓槊樵自淩媚媚身上不是沒有半點收穫,他學到了一皮天下無難事,只要臉皮夠厚,就能得償所願。

  而眼下正是派上用場的時刻。

  「我方才只說洗耳恭聽,可沒答應別的。」他在她的耳畔低聲呢喃。

  他溫熱的氣息吹在淩津津耳後的敏感帶,令她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才剛熄滅的情火又讓他給撩起,真不知道該將他丟出門外好,還是丟上床好。

  她又轉念一想,他們不過是一夜情人而已,反正這一夜還沒過完,他們可以盡情放縱自己,沈醉在情慾的歡愉之中。

  有了這個想法,淩津津給了自己堂而皇之的藉口,將他推倒在床。

  嫌她身上的衣物過多,韓槊樵未得到她的同意便褪去她的睡衣,直到她和自己一般裸裎方才滿意。

  望著她那對白皙豐盈的ru房、粉紅堅挺的果實,他忍不住誘惑地低頭吮吻,直到她嬌喘著求饒才罷手。

  「我都讓你吃完了,你也該走了啊。」淩津津不瞭解,他為什麼不像其他人所說的那樣,完事後一拍兩散。

  韓槊樵依依不捨地自她胸前擡起頭來,不悅地瞪視著她。

  「你聽過人一生只吃一餐就能活下去的嗎?餓了當然就得吃,而我現在餓了。」

  他的話聽來有些荒唐,令人發噱,卻又有點道理。

  他又再度埋首在淩津津極富彈性的嬌軀上,逗惹得她嬌喘連連。

  意識到自己竟發出如此不知羞的申吟,她羞紅了臉,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放蕩。

  她抓過被踢到一旁的薄被,將一角塞到嘴裡咬著,不讓嬌吟再度逸出紅唇。

  但是她並不知道,這麼做只是更加撩動韓槊樵體內的慾火,將她的嬌羞神態一一納入眼中,深烙在腦海中。

  月未央,對這個不眠的城市而言,一切才正要開始。

  在這窄小的單人床上,他們也正要為兩人的關係開創一個嶄新的起點。

  淩津津的呼吸由急喘逐漸平緩,慢慢變得平穩,神智也迷離起來,緩緩陷入睡夢中,她整個人可以說是睡在韓槊樵身上。

  單人床的空間容不下他壯碩的身軀,甚至有一截小腿懸在床外頭。

  韓槊樵並不介意,擠有擠的好處,若非如此,怎能讓她緊貼著他不放呢?

  兩人的汗水是天然的黏著劑,將兩人緊緊黏在一起,空氣中還聞得到兩人激情的氣味。

  他微微動了動,連帶也讓她在懷裡換個姿勢,但兩人的身軀還是緊緊相依不離,她的長髮掠過他的鼻端,帶來一陣搔癢的感覺,令他不自覺地失笑。

  他不認為她還有體力承受他的索求,而他也並非野獸,她的舒適愉悅是他最重視的。

  不能在rou體上獲得滿足,但在情感上,他們此刻是緊密相連的。

  他俯首靠近她的臉龐,在她耳畔輕聲道:「津津,嫁給我好嗎?」

  累極了的淩津津並沒有將他的問題聽進去,只是像普通人在睡眠中途被打擾一般,虛應了一聲:「嗯。」

  這個漫不經心的回答,為她帶來了近乎天翻地覆的麻煩,教她日後抱怨起來,只能斥責自己的粗心大意。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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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2-3 14:45:14

第6章(1)

  淩津津搶在開會前最後一秒,準時衝進會議室,卻沒料到自己竟會引發一場大風暴。

  一見到她,高月欣張口愕然,連手中的報表掉了也不知道;而嶽風揚的反應更是激烈,正端在手上的咖啡杯直直往下落,滾燙的咖啡全潑在他的大腿上,讓他痛得像顆墨西哥跳豆滿屋子亂跳。

  騷動終於平息,兩人不約而同地往窗外望去,看著外頭高掛的太陽,再對照室內溫度顯示器上的數字,都露出一副不敢置信的表情。

  「我知道現在正在換季,但是換的是秋裝,而不是冬裝吧?」高月欣懷疑自己的體溫調節是否出了問題。

  穿在淩津津身上的,不是輕薄的七分袖上衣,而是包得緊緊的長袖衣衫,她卻好像嫌不足似的,還在頸子上繫了條絲巾,而且不是鬆鬆地綁著,是在脖子上繞了好幾圈才罷休。

  更奇怪的是,她方纔的問題也沒暗示什麼,淩津津的臉頰卻飛上兩朵紅雲,分明有什麼秘密瞞著他們。

  她到底是臉紅了?還是給熱紅的?

  「我懷疑你是不是做了什麼虧心事,才會用這麼欲蓋彌彰的方式來掩飾?」嶽風揚在大腿傷處溫度稍降之後,腦子也跟著靈光起來。

  依他這些年在女人堆裡遊走的經驗看來,他可以確定淩津津包成木乃伊的布料下,肯定是「傷痕」纍纍。

  「你真的被吃了。」高月欣快人快語,大聲地宣告結論。

  淩津津無奈地望向窗外,若非此刻萬里無雲,她真會以為有個青天霹靂打在她的身上。

  她怎麼會天真到以為只要遮起來就不會有人看見?這種掩耳盜鈴的行為,不啻是自己扯開嗓門告訴人家標準答案,遮掩了半天,徒讓她白白被秋老虎給悶出一身香汗。

  天曉得,在這種就算穿著七分袖薄衫都覺得熱的氣溫之下,她的衣著是不適合到極點,絕對有機會砸爛自己的招牌,若是風采的顧客見到她此時的裝扮,包準馬上轉身離開,而且再也不會上門來。

  「天啊,對方是獅子還是老虎?怎麼不乾脆把你連皮帶骨吞下肚算了。」知道了淩津津異常的表現所為何來,高月欣二話不說便伸手拉掉她的偽裝,讓她亟欲掩蓋的慘狀一一顯露出來。

  她的動作是那麼迅速,令淩津津措手不及,沒能及時拉住用來遮蓋的衣衫和絲巾。

  她暴露出來的肌膚,只能用體無完膚來形容,只要眼睛看得到的部分,幾乎都佈滿了紅點。

  「你現在和市場裡賣的豬肉根本沒兩樣,只除了它們身上的紅印是品質的保證,而你身上的就不知道是什麼的保證。」高月欣口中嘖嘖有聲,搶著發表自己的意見。

  幸好現在會議室裡只有他們三個,淩津津暗自慶幸自己的好運,否則要是讓外頭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女人看到,不用一小時,她慘遭蹂躪的消息必定傳得人盡皆知。

  瞧她的表情,高月欣不必猜也知道她正在想什麼,但是嶽風揚似乎到現在還沒搞清楚狀況,居然嘻皮笑臉地對著她打趣道:「你終於也變成女人了,我還擔心你是否加入了『蕾絲邊』一族。」他的語氣不像取笑,倒真的有幾分認真。

  淩津津自高月欣手裡奪回絲巾,胡亂捲成一團,作勢要塞入他的喉嚨。

  「太失敬了!我本來就是女人。」誰說那片薄膜的消失是成為女人的關鍵?她絕對不服。

  難道她守身到五十歲,那把年紀還能被稱為女孩嗎?嶽風揚若真叫得出口,喊他爺爺她也願意。

  「我不是那個意思。」嶽風揚可不敢小覷了她手中「凶器」的殺傷力,連忙為自己開脫,尋求保命之道。

  「我的意思是,和其他人相比,你也未免太清心寡慾了,好像從來沒有任何衝動似的。」他的話符合事實、絕無捏造。

  開玩笑!他們相處的時間可以說比親人還要來得長,工作在一起,玩樂時也在彼此左右,除了睡覺時間是各自解散之外。

  就他所知,她的感情生活向來是柏拉圖式的,除了偶爾和男人吃吃飯、看看電影、聽聽演奏會,連小手也沒得牽,如果有男人意圖不軌想霸王硬上弓,就有好戲可看了。

  在他的記憶中,最慘的男人便曾經被淩津津以「肉彈攻勢」,打得他們哭爹喊娘、跪地告饒。

  所謂的肉彈,當然不是她本身,而是一票有心攀龍附鳳的拜金女,只要利之所趨,自然有人前仆後繼來效犬馬之勞。

  素有「衣魔師」之稱的淩津津,只要搬出風采當誘餌,還怕找不到女人自願當炮灰嗎?

  「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以成為種馬為己任嗎?」淩津津撇了撇嘴,只差沒啐他一聲,好表示自己的不屑。

  「那韓槊樵沒有任何表示嗎?屁股拍拍就走啦?」罪魁禍首應該是韓槊樵沒錯吧?

  高月欣和嶽風揚雖然不敢百分之百確定,不過最近只有他的名字和淩津津連在一起,算在他頭上準沒錯。

  「什麼表示?結婚嗎?如果上過一次床就得結婚,難怪台灣的離婚率會高得嚇人。」淩津津毫不客氣地嗤之以鼻。

  談到這個話題,她的腦海中突然閃過一些念頭,她又不太確定是什麼,好像有某件事被她給遺忘,一件似乎挺重要的事。

  想了好半晌,沒有半點頭緒,她索性拋開不想。

  現在是上班時間,即便身為老闆之一,她也沒理由只想私事,忽略工作,下班後有一整晚用不完的時間可以拿來浪費,到時再想也不遲。

  巴黎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一般,令淩媚媚感到無聊至極,在香榭大道上大肆購買當季流行精品時,她還能暫時忘卻留在台灣的煩心事,可是當她坐在塞納河畔的露天咖啡座時,她的思緒卻不由自主地往韓槊樵身上飛去。

  在她的狩獵男人生涯中,沒有任何男人會對她的美貌視若無睹,他們無不奉上昂貴的禮物,只為博她粲然一笑。

  韓槊樵卻是唯一的例外。

  她最初以為他既沒錢也沒權,連外貌也不合格,但是這些印象卻一一被打破。

  首先是他那挺拔俊逸的翩翩風采,硬是將李家堂給比了下去,令她不由自主地怦然心動。

  接下來更令她跌破眼鏡,沒想到他居然會是飯店的小開,而飯店業不過是他的家族企業當中小小的一項,李家堂和他一比,只能算是中小企業,沒什麼了不起。

  她想要他!她從未對第二個男人有如此強烈的反應。

  將他交予淩津津去處理,是她的一大失策,不過事情還未到無法補救的地步,只要她現身,再多幾個淩津津也不夠看。

  在歐洲的這些日子,她也不算是沒收穫,當她踏出國門時只帶了一隻皮箱,目前皮箱的數字正在增加當中,等到返抵台灣,她想光是行李的超重費就是一筆不小的數字。

  但是她不在意,反正和裝在箱子裡的戰利品相同,每一樣都不是花她的錢。

  花這些錢是必須的,為了找到一株可供她這隻鳳凰棲身的良木,華服珠寶是必要的裝備。

  她要就要最好的,不論在外表或是家世上,都得是最好的條件才能和她匹配,而韓槊樵便是那唯一的男人。

  她有自信,淩津津絕對不是她的對手,以前不是,現在不是,而未來更不可能。

  在功課表現上,或許她無法和淩津津競爭,但是說到男人緣,淩津津永遠是那個矮她一截的輸家。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媚媚。」李家堂安步當車地走到她身邊,不疾不徐的態度正符合巴黎優閒的步調。

  這一趟歐洲之行,表面上是他們的婚前旅行,私底下還具有另外一個意義,李家有意在歐洲拓展新財源,藉此機會來勘查環境,可謂一舉兩得。

  每當看著淩媚媚招蜂引蝶,大玩女王遊戲,李家堂也不會無端吃醋,他對自己極有自信,這可是用三代的財富才能養成,放眼天下,她再也找不到一個條件更好過他的男人了。

  況且,當她的指間仍戴著他的訂婚戒時,他相信她也不敢在外頭任意妄為,所以他才能放心地和合作者洽談。

  望著她腳邊如一座小山的手提袋,顯見她又大有斬獲,光是近一個月,她的消費金額已經足夠一個太平洋島國一年的預算。

  他幾乎可以預見,家中長輩一旦知悉會有多氣急敗壞,他們最為批判的就是她花錢如流水的奢侈態度。

  「走吧,晚上溫席女爵的宴會不能遲到,她最厭惡不守時,時間一到,就算是英國王儲都不得其門而入。」

  李家堂招手示意租車司機上前,處理淩媚媚腳下那一堆包裹,隨即將手搭在她的背領著她上車。

  聽聞有宴會,而且主人還有爵銜,淩媚媚眼睛立刻一亮。

  她喜歡宴會,更喜歡這種豪門夜宴,與會賓客全是上流階層中的頂峰人物,怎不令人心動呢?

  「都聽你的,我一回去便立刻準備。」只有在這種時候她才會這麼溫柔可人,宛如小鳥依人。

  她的心中自有打算,現在還不是踢開李家堂的時候,等回到台灣再甩了他也不遲。

  現在她的一顆心早已飛到即將開始的宴會上。

  韓槊樵絕對信奉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的道理,他想娶淩津津,而且是馬上,卻不想大肆鋪張,只想兩個人到法院公證,簡單隆重即可。

  他也很清楚,他若不先下手為強,要是讓他母親知悉他的打算,不鬧到天翻地覆誓不罷休。

  因此他事先讓霍遠綱知情,由他自己自由心證,衡量是否該告知他大姐。

  不過,等到他大姐將這消息告知如今正在法國出公差加私遊的父母,一切應該已經底定。

  現在,他只需要將新娘子本人拐進法院公證處,就大功告成了。

  這天是星期五,淩津津為了即將到來的春夏展,已經好多天沒睡好。

  韓槊樵特意算好時間,趁她迷迷糊糊,神智還沒清醒,就把她給抱出門。

  不知道她是累極了,還是真的那麼信任他,居然問也不問他們要去哪兒,小腦袋瓜子在他肩上找到一個舒服的角度,就繼續睡她的覺去,啥事也不理。

  到了公證處,因為時間過早,除了工作人員之外,就只有他們這對新人。韓槊樵在心裡直呼幸運,這樣他們才不會引起旁人的懷疑。

第6章(2)

  步下霍遠綱特地撥給他使用的禮車,他們這一對新人實在引人注目。

  男的俊帥無比,令女性捨不得將愛戀目光從他身上拉離,因為等一下他步出法院大門,便是別人的丈夫。

  而抱在他懷裡的女人,只比普通姿色還要美上一點點而已,教許多女人忍不住暗泣,為什麼外貌不遜於她,卻沒有這等福分,成為帥哥懷裡的睡美人。

  「還沒到嗎?」淩津津睡得迷迷糊糊,連他們出門的目的都忘得一乾二淨,只知道他們要一起出門。

  「快到了,你可以繼續睡。」韓槊樵挪出一手拍拍她,像在哄嬰兒似的。

  他的目的是讓她在睡夢中,不明所以地完成婚禮,等到她清醒後,就算反對,所有手續都已完成,結婚證書上有兩人的簽名、用印,想要取消也得費些時日。

  雖然他這樣做手段有些取巧,可是為了達到獨佔她的目的,使點小手段也是不得已的,否則要她點頭允嫁,恐怕得等上五十年才有可能。

  高立於前的法官,見到這特異的一對,忍不住皺眉,他這些年來所見證過的新人,沒有一萬也有八千,什麼樣稀奇古怪的人都有,可就是沒有任何一對像他們這樣。

  他看著新郎將新娘穩穩抱在懷裡,新娘的神態有些古怪,為了不讓這樁婚姻有任何陰影,免得日後興起糾紛,他得先釐清幾個疑點。

  「請問新娘的姓名、出生年月日和身份證字號?」這些問題應該可以證明新娘是否受到藥物影響。

  淩津津的意識根本還處在朦朧狀態中,也不多想,便下意識地報出法官要的答案。

  盯著新娘看了好半晌,她是眼神茫然沒錯,不過應該不是藥效作祟,只是瞌睡蟲在作怪,法官稍稍鬆了口氣,開始證婚的程序。

  韓槊樵神智清醒地參與全程,也輔助淩津津在應該答話時開口,終於,一紙具有法律效力的結婚證書到了他們手中。

  而淩津津還沒等到禮成便又陷入沈沈的睡夢中,所以韓槊樵只得到一個蜻蜓點水般的吻。

  風采的製作部門又開始過著暗無天日的生活,每年只要接近新裝發表會都是如此,一年兩回從不缺席。一旦忙起來可是不分職銜等級,只要有領薪水全都得賣力工作,連身為領頭的淩津津也不例外。

  她甚至比別人更忙,誰教他們手頭上的成品、半成品設計概念都來自於她。

  外人有所不知,風采裡專管服裝,永遠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神秘Chin就是淩津津,連幫風采走秀的模特兒都以為她是小員工而已,她也不更正。

  所有員工要進風采之前,得先簽訂契約,內有明文規定,不淮對外洩露內部的企業機密,而她的身份就包括在其中。

  想要說淩津津的八卦也不容易,她的日子過得和比丘尼一樣無趣,讓人連隨口編造都不知道該從何編起。

  所有風采員工萬萬沒想到,會見到淩津津被男人抱在懷裡走進公司來,更離譜的是,這男人還自稱是她的丈夫。

  原本忙得人仰馬翻的製作部頓時鴉雀無聲,每個人都被驚得呆立於原地,直到一把剪子掉到地上,砸到某人的腳趾,發出有如宰雞般的尖叫,才令所有人醒覺過來。

  但還是沒有人敢出聲,因為那男人不客氣的眼神好像在警告他們,敢吵醒睡得香甜的淩津津,便要小心自己的小命。

  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眾人一頭霧水,只能傻愣愣地相互對視,終於有人強自振作,奔出製作室向其他兩位老闆通風報訊,讓高月欣和嶽風揚前來處理。

  「誰說他是津津的老公,是誰?」不顧自己帶球跑的身份,高月欣三步並作兩步匆匆奔來,嚇得身旁的員工連忙上前攙扶。

  她的大聲喳呼,只換來韓槊樵的淩厲一瞪。

  天啊!這個男人是拿鐵釘當飯吃的是不是?高月欣小心翼翼地覷著眼前的男人。

  可憐她的小員工被嚇到像中了定身術一般,恐怕得花上一小筆收驚費,才能讓他們明天有精神來上班。

  「韓先生辛苦了,接下來津津還有工作要忙,恕我們無暇招待。」嶽風揚氣定神閒地開口送客。

  現場唯一還能維持鎮定的,就只有他了,一時之間他儼然成為救世明燈,備受公司上下的愛戴,連高月欣也不例外。

  「津津……」韓槊樵親暱地強調自己的所有權。「她累壞了。」

  他的話差點沒讓一堆因為過度忙碌,已經好幾天沒和愛人溫存的人噴鼻血。

  說到底,淩津津會這麼疲勞,還不只是因為繁忙的公事,他也是極大的原因。

  他是故意這麼說的,就算會破壞淩津津的名節,他也在所不惜。

  嶽風揚上前一步,往他們走去,「這裡不是補眠的好地方,讓我帶她去她的辦公室。」

  韓槊樵一個箭步便擋住他的去路,在他的心裡,這個世界上只有他能碰淩津津,除他之外的男人,別想碰她一根寒毛,否則拿命來換。

  「我來抱她,你帶路就成了。」他態度堅定地扞衛自己的權益。

  瞧著眼前的妒夫,嶽風揚只覺不可思議,他還真不知道淩津津有這麼大的魅力,可以將一個男人迷得團團轉。

  而和淩津津相識久過任何人的高月欣則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淩津津對睡眠品質一向十分要求,她連和人共用一個飯店房間都無法安然入睡,更別說是讓男人當貨物般搬來搬去,但如今她卻睡得不省人事。

  「她不會是讓你用藥物迷昏了吧?」這是首先浮上高月欣心頭的疑問。

  其實不只是她,幾乎稍稍瞭解淩津津的人,都有同樣的疑問。

  聞言,嶽風揚加快腳步,讓自己遠離即將形成的暴風圈,免得無辜受累。

  各人造業各人擔,心直口快也要有個限度,只能怪高月欣的老公和婆婆將她寵上了天,才讓她越來越白癡,連不好惹的人都敢惹。

  「你當我是什麼樣的小人!」韓槊樵忍不住氣憤地大吼一聲。

  「打雷了嗎?」

  彷彿一陣轟隆雷聲在耳邊響起,即使再沒神經,淩津津也沒法子像個無事人般繼續睡。

  她揉了揉眼睛,不解自己為什麼會躺在韓槊樵的臂彎裡,而且還大剌剌地站在她的公司裡。

  「放我下來。」意識到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她連忙扭動嬌軀,掙扎著要下來。

  韓槊樵依令將她放下,但是一隻鐵臂卻仍緊緊地將她箝制在身邊,教她使盡吃奶的力氣,也無法掙脫半分。

  「放手啦!」淩津津對他那難纏的巨掌完全沒轍。

  她無奈地放棄,舉目望去,突然驚覺到所有人的目光都帶著一絲詭異,彷彿受到極大的驚嚇,而呈現呆滯狀態。

  「怎麼了?秀展已經倒數計時,我們沒有時間可以浪費。」淩津津催著所有人趕緊動作。

  她也不想當黑臉,可是三個老闆中,高月欣只會站著發呆,若要她扮黑臉,只怕她又要擡出她肚子裡那個不到一個指節大的胚胎當擋箭牌,說什麼不利胎教,將所有責任推得遠遠的。

  嶽風揚也沒有多大的用處,瞧他現在一臉的莫測高深,看得她背脊發涼,忍不住往韓槊樵身上偎去以汲取溫暖。

  「是公司倒了?還是場地塌了?怎麼大家都傻在這兒不動?」淩津津滿肚子疑問。

  「呸呸呸!」高月欣第一個回過神來,隨即恢復往常的伶牙俐齒,「這種大好的日子你別烏鴉嘴。」

  「大好日子?」淩津津不明白,今天除了趕工之外,還有什麼好事發生?「是誰生日?」

  高月欣忍不住翻翻白眼,「比生日還好,你真不夠意思,結婚也不告訴我們,我可不想省下紅包錢。」

  「結婚?」淩津津伸手指了指自己,「我?」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她怎麼一點兒也……

  「啊!你這個小人。」她終於將睡得迷迷糊糊時所發生的事想了起來,怒吼馬上脫口而出。

  怎麼會有這種事?有誰會在自己的婚禮上睡得不省人事?這太荒唐了!

  她想像中的婚禮不該是這樣的,即使不鋪張、不浪費,浪漫卻是省不得的。

  而這一切竟然都在韓槊樵的主導下,全被犧牲掉了。

  更糟的是,她居然在半夢半醒之間賠掉了自己的終生幸福。

  她的強悍呢?她的果決呢?都跑到哪裡去了?怎麼會一覺醒來,她就變成了韓太太?

  想到這兒,淩津津忍不住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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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2-2-3 14:46:27

第7章(1)

  只要淩津津一見著她的新任老公,不論原先笑得多麼燦爛如花,馬上在一瞬間變得比非洲大王花還來得臭。

  「還沒氣完?」韓槊樵一臉無辜地開口問道。

  他真不知道她那個嬌小身體裡哪來這麼多的火氣,今晚可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難道她要拿這大好時光跟他嘔氣?

  一想到這兒,他馬上思量該如何打消她的意圖。

  誘以美食這一著是派不上用場了,晚上高月欣、嶽風揚和一干風采的員工,以慶祝之名行大吃之實,早將她餵飽了。

  給她時間和空間用來適應生米煮成熟飯的事實也行不通,這樣只會讓她有時間構思分手之道。

  這樁婚事從頭到尾都是他一手促成,淩津津未必樂意接受,她只會覺得被套牢在婚姻中,無法脫身。

  她已經靜默許久,或許她早想到一個一勞永逸,讓兩人分道揚鑣的方法。

  「婚姻不是玩家家酒,不能拿來這樣胡搞。」淩津津終於開口。

  睡一覺起來,她的身份就莫名其妙地成為人家的妻子,對她而言真的太過突然。她實在無法想像,韓槊樵這個念頭究竟從何而生,她自認從未給他任何暗示,要成為他的妻子。

  「你是我的人。」韓槊樵霸道地說著。

  一聽到他的話,淩津津忍不住踢出一腳,往他的腳踝踹去。

  腳才剛踢出,她就後悔了,她如此細皮嫩肉怎麼比得過他的皮粗肉厚?

  果不其然,她的腳尖用力撞上他經過鍛練的肌肉,和踢到桌角、門板之類的硬物沒有兩樣,疼得她一雙明眸蓄滿了淚珠。

  韓槊樵疼惜地將淩津津抱了起來,讓她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伸手為她揉捏止疼。

  「你覺得我像是會玩家家酒的人嗎?我可不是小孩子。」至少他肯定自己腦子裡裝的可不像小孩子般純真無邪。

  光讓她坐在膝上,就能引發他的衝動,直想將她一把抱起,到床上歡度洞房花燭夜。

  但他不能再躁進壞了大事,他得要步步為營,先哄得她心軟,接著取得她的信任,才能繼續進行下一步。

  他相信自己的感覺,淩津津對他並非無動於衷,只是還有其他考量罷了。

  雖然現在的女權高張,女人高唱著身體自主,希望能和男人一樣恣意享受rou體的歡愉,但大多數女人不如想像中放浪形骸,面臨選擇時,她們比男人要謹慎得多。

  他不想用身體優勢逼她接受,感情這回事要雙方你情我願,婚姻也是。她有她的考量,他願意尊重,但他也不會放棄說服她。

  「嫁給我真的那麼差勁嗎?有許多夫妻彼此瞭解,但最後還不是離婚收場。雖然我們比他們擁有的還少,不代表不能在一起。」韓槊樵以退為進,丟出幾個問題讓她思考。

  現在對淩津津不能動之以情,和她講道理,說不定她還比較容易接受,雖然她從事的工作是藝術性較強,但是她的思考方式還是著重在邏輯性上。

  他的話也不無道理,不知不覺中,淩津津思考著他提出的問題,絲毫沒發覺自己已經被他給洗腦,跟著他的指示走。

  她沒料到自己會那麼快愛上一個男人,即使她口頭上不願意承認,但她心知肚明,那只能自欺,騙不了人。

  當兩人分處兩地時,她的腦海中所想的不再只是工作,他佔了超過一半的份量。

  這對她而言是新鮮的事。

  她當然看過女人深陷情網時是什麼模樣,她也曾理智地發誓,自己絕不會成為那樣的女人,可是她沒料到他們兩人竟會跳過許多階段,直接踏進婚姻裡,而她卻連他的心思都摸不清。

  他為什麼要娶她?而且還是在這種情況下娶她,他的用意為何?是要和媚媚互別苗頭,還是另有企圖?

  一連串的疑問,卻沒有答案。

  越想她的心思便越亂,雖然他的表情看起來似乎非常真誠,但是在底下的真意為何,只怕連X光都無法穿透。

  她很想直接問他的用意,又怕他不肯說實話,敷衍了事;更怕得到的答案會讓她氣到吐血。

  啊……淩津津的腦子裡彷彿有上百張嘴一起在吶喊著,想知道答案。

  「你真的只是為結婚而結婚,不是別有所圖?」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嘴巴比理智快一步開口。

  「我是為了『你』而結婚,如果我要為了結婚而結婚,大可以在學校裡隨手抓個女人就成了。」

  韓槊樵真不知道她到底想通了沒。

  事實就擺在眼前,他這可是寧缺毋濫,除了她,要他終結單身,連門兒都沒有。

  聽他這麼說,淩津津非常高興,他耍手段也想套住她,可見他對她是真心的。可是她心裡還有一點不痛快,好像少了什麼似的,覺得有些許空虛。

  「那我們先約法三章。」

  他總得提出一些保證,才能安撫、安撫她心裡頭的那個小疙瘩。

  韓槊樵見淩津津有軟化的跡象,要約法十章都沒有問題。

  「可以!」他爽快地應允,「開出你的條件來。」

  不論有幾章都無所謂,上有政策下有對策,他總會找出應對方法來的。

  「第一,不準將我們結婚的消息外洩。」淩津津伸出食指抵在他的鼻尖。

  「沒問題,這一條我能配合。」他原先的用意也想再多瞞一些時候,等他父母回來再一併處理。

  「第二點,不能隔離我的朋友。」

  她的視力沒問題,腦袋更沒有發黴,不會看不出來他和嶽風揚之間似有若無的敵意。

  「只隔離男性不行嗎?」

  這一點韓槊樵有意見,他沒有大方到能讓自己的老婆和別的男人靠得太近,相隔距離最少也得三公尺。

  「當然不行,朋友就只是朋友,沒別的了。」淩津津可不想在自己身上套個無形的枷鎖。

  她還是她,除了多了一個妻子的身份,生活多了個人分享空間,還多個人來管閒事之外,個性不變,腦子裡的東西也沒變。

  「好吧。」韓槊樵委屈地答應她的要求。

  她都擺出強硬的態度了,他還能怎麼辦?

  「那第三點呢?」

  他最在意的一點都無法堅持到底了,對這最後一點他已經不抱任何希望,只想讓她趕快把話說完,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至於第三點嘛……」

  淩津津摸著後腦勺,遲疑著是否該說出口,她的論調可能會讓外人欣喜若狂,但這位新任老公的幽默感,不知道能否跟得上。

  「說吧。」

  見她態度曖昧不明,韓槊樵已經有了心理準備,這個要求絕對不可能有多動聽,只可能讓他氣到吐血。

  淩津津讓他堅定的語氣嚇到,忙不叠地將心中醞釀已久的話給說出口。

  「我只是想,萬一將來你有了喜歡的人,先告訴我,我絕對不會在離婚協議上大作文章,製造麻煩。」她像連珠炮似的一口氣說完。

  語畢,她隨即低下頭,用鴕鳥心態,閃避著他的目光,以為這樣就能逃過一劫。

  韓槊樵十分努力才壓下滿腔怒火,他不知道自己能否有理解她腦袋裡在想些什麼的一天,為何他總是無法猜透她的想法?

  他相信如果換個人,聽到自己的新婚妻子對他這麼說,早就欣喜若狂、手舞足蹈,這一番話不啻是給了一張外遇通行證,東窗事發後的免死金牌。

  頭一回,他懷疑這樁婚姻不會毀在自己的手上,淩津津才是他們婚姻能否長久的關鍵。

  居然有人還沒真的走入婚姻,便想著要走出去,是她太過先進,還是他太過古板?

  但是聽她的語氣又不像在開玩笑,韓槊樵的太陽穴不由得抽痛起來。

  他早就知道她不是太好搞定的女人,可是竟然難搞到這種程度,還真是始料未及。

  「你的意思是說,我可以去外面招蜂引蝶,愛怎麼玩就怎麼玩?」韓槊樵反問道。

  他的問題切中核心,卻令淩津津心頭泛起一股莫名的酸意,在話說出口時,她還覺得理所當然,怎麼他換個說辭,她便覺得無法忍受。

  可是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的水,都已經滲入地,想再收回是難上加難了,她也只能順著自己挖的坑往下跳。

  「嗯,可以這麼說。」

  韓槊樵不知道該打得她屁股開花,還是吻得她暈頭轉向才好,這小妮子是老天生來折磨他的嗎?

  他很勉強才把被她激起的怒火又壓了回去,此事不急,暫且放下,現在的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如果達成協議,是不是可以開始我們的洞房花燭夜了?」從白天等到現在,他都快等不及了。

  聞言,淩津津的嬌顏瞬間燒紅,她都忘了還有這一回事。

  都怪他!害得她分心,才會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

  她將所有的責任不由分說地往他頭上推,完全忘卻了是自己左一個條件、右一個條件地開。

  沒能抱著新娘子步入家門,韓槊樵勉為其難地退而求其次,抱著新娘入房門,因為太過急切,還差點摔了一跤。

  瞧他如此猴急,淩津津在羞怯之餘也升起了一絲絲的期待。

第7章(2)

  淩津津原本對婚姻生活就沒有多大的期待,她的父母就是最佳的反面教材,光是看著她的父母,所有婚姻裡不切實際的美好幻想,馬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可是在這樁匆忙成事的婚姻裡頭,韓槊樵卻為她開啟了另一扇門,讓她得以窺知幸福的堂奧。

  兩人還是蝸居在她十二坪的房子裡,原本井然有序的環境,加上他的私人物品,便顯得侷促。

  韓槊樵不愧是新好男人,婚後並沒有自私地蹺著二郎腿,當起大老爺;相反的,他一手包辦了兩人的生活雜事。

  光看他以前的外型,絕對沒有人相信,在日常生活中,他不只派得上用場,還是個俐落的好幫手。

  結婚那一天似乎成了一個分水嶺。

  之前,都是淩津津在配合他的作息,隨傳隨到。但是現在,卻是他追在她的後頭,盯著她正常過日子。

  韓槊樵對於淩津津的工作瞭解不多,卻對一場發表會的前置作業如此繁瑣感到不可思議。

  已經連續好些天,她的頭一沾枕,就不知睡到第幾重天去了,連身上的衣物都來不及脫。

  他從來都沒有照顧人的經驗,剛開始還有些手忙腳亂,但是經過兩天的練習,他有自信能開班授徒。

  這天,韓槊樵帶了足夠餵飽一排軍隊的食物來到風采。

  他的食物才剛放下,一眨眼,宛如狂風掃落葉,除了菜汁殘渣之外,沒剩下任何能稱之為食物的物體。

  被時間追著跑的眾人,個個頂著一對熊貓眼,嘴裡咬著食物,手裡還忙著對照設計圖或是裁片;不然就是對著半成品皺眉,思考著還有哪裡需要改進。

  為了這場年度新品發表會,淩津津和高月欣忙得手忙腳亂。

  嶽風揚卻像個沒事人似的在一旁閒晃,一派優閒模樣,彷彿他和這家公司沒有任何關係。

  韓槊樵不禁感到好奇,詢問之下才知道,原來嶽風揚這男人只適合照鏡子,他拿起針線刀剪,只會讓自己見血;而他一拿起鎚子,珠寶部門的人立刻將所有高價珍貴的寶石藏妥,沒人敢讓他動手。

  他的存在還真是多餘!韓槊樵覺得礙眼極了,最起碼他還能對這一屋子的人貢獻食物,他呢?

  「都下班了,你還不回家?」他還是得防著嶽風揚一點,誰知道在他那張俊臉之下包藏著什麼禍心。

  嶽風揚口中咬著薄脆香濃的Pizza,只是淡淡地笑了笑。

  「如果他們需要跑腿,這裡有我就足夠了。」韓槊樵沒有自大到以為自己萬能,但是憑他的能力,當個打雜工還難不倒他。

  嚥下了嘴裡的美食,嶽風揚萬般遺憾地望著空盒子,都怪自己手腳太慢,才會只搶到這小小的一片美食。

  「你大可不必對我擔心過度,我再不長眼,也不敢將主意打到她們倆頭上,又不是活膩了想不開。」他是過來人,對她們可是敬謝不敏。

  普天之下,就只有韓槊樵和向南鵬才會把這一對禍害當成寶,他們這兩個男人不是九命怪貓,便是活得不耐煩了,要和淩津津與高月欣交手,就要有脫一層皮的打算,他自認沒那種能耐。

  「我的津津沒有那麼壞。」韓槊樵立刻挺身為親親愛妻辯駁。

  就他的觀察所得,應該是高月欣帶壞了淩津津才是。

  又一個愛妻心切的大傻蛋,嶽風揚忍不住要替同為男性同胞的他們,掬一把同情淚。

  淩津津她們究竟有何能耐,閉著眼睛隨手一抓,居然就讓她們逮到這麼死心塌地的裙下臣,他真的甘拜下風,佩服、佩服!

  「對,她是不壞。」只是精明得過了頭。這最後一句,嶽風揚只敢在心裡無聲地補充。

  不是他怕了韓槊樵,真要較量,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

  他怕的是淩津津那妮子,滿腦子的怪主意,這句話若真的傳入她耳中,就連十八層地獄都不夠他躲。

  聽他這麼說,再笨的人也聽得出,他和淩津津之間比蒸餾水還要清白,韓槊樵心中的大石終於可以放下。

  「那你還留在這裡做什麼?」他這一次的語氣是好奇多過排斥。

  瞧嶽風揚一副沒事幹的模樣,每個經過他們身旁的人,都免費送上白眼一對,嫌他擋路礙事,他為何要硬著頭皮在這裡惹人厭?

  「身為風采的一份子,我怎麼可以在同事處於水深火熱之時,在一旁納涼,雖然我幫不上什麼大忙,不過這雙手總能派得上用場。」嶽風揚風馬牛不相及地說了一大串,就是沒說中重點。

  他是屈服於惡勢力之下啊,前有淩津津,後有高月欣,前後夾攻之下,他哪能不捨命陪君子,放棄外頭那些自願投懷送抱的辣美眉。

  韓槊樵瞇著眼判斷他的說辭,總覺得有哪兒不對勁,卻又抓不到關鍵之處,剛才稍稍降溫的醋意,似乎又回鍋沸騰。

  對於他們這種團隊合作默契,他很難不生疑惑,尤其嶽風揚又不是同志圈中的人,為何他們能逃過現代社會氾濫成災的辦公室戀情?

  「那津津的苦難何時能了?她這幾天累壞了。」韓槊樵的語氣中夾雜了幾許埋怨。

  為了不增加愛妻的勞累,他除了當床墊和抱枕之外,別的都不敢做。

  這對他可是莫大的考驗,而淩津津似乎還嫌他的折磨不夠,不時地像隻貓兒在他身上輕輕磨蹭,他們家的床墊至今沒燒起來,已經是奇跡了。

  聽出他的煩惱,嶽風揚不但沒有報以同情,相反的,還笑得很樂。

  雖然他們正值新婚燕爾,可是也不能只顧著自己的幸福,忽略身旁其他孤家寡人的感受。

  「放心,只要發表會過後,起碼有三個月的時間休息,夠你們溫存了。」

  而三個月之後,這種日子還得重複一次,已經算不錯了,每年兩次的發表會,準備期縮短成每次三個月,起碼還留了半年讓人喘口氣,他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最慘的還不是他呢!

  淩津津雖然不好搞,倒也不讓人擔心,可是面對另一個總是不按牌理出牌,老有驚世之舉的高月欣,心臟不強都不行。

  尤其是她現在挺著一個大肚子,卻仍不改狂野的行事作風,已經讓她的老公向南鵬長出不少白髮,連帶著他也跟著不好過。

  一思及此,嶽風揚不得不為自己哀歎幾句,他為他們夫妻犧牲重大,卻落得裡外不是人的下場,嫌棄他的不單單是高月欣,還有她那個堪稱緊張大師的丈夫。

  夾在這對夫妻之間是他的無奈,現在他只能祈禱另一對別再來參一腳,他可沒多餘的心力了。

  「她們一定得這麼忙嗎?」光是在一旁看韓槊樵都嫌累。

  製作室說大不大,也有百來坪左右,但是眼前所能看到的每一塊地方,全讓布料、假人所佔據,只空出幾條勉強容一人行走的通道,而所有員工便在這狹窄的空間裡穿梭來去。

  「這還算普通而已。」嶽風揚以過來人的語氣說道:「越近發表日期,只會越混亂,到時候這裡幾乎和爆炸現場有得比,要從中找一塊可以立足的地方都很難。」

  換言之,到那時他們的存在等同於大型圾垃,被丟了也不會有人覺得可惜,只要還能見到一塊平坦之地,就算只有腳掌般大小,也會被拿來放置模型或布匹。

  聽嶽風揚這麼一說,韓槊樵忍不住要擔憂,現在的情況已經讓淩津津累得快不成人形,再持續下去,她八成會過勞而死。

  想著想著,他突然有股衝動,想將她一把扛上肩,帶回家鎖起來,直到他認為休息夠了為止。

  「不過,你也別認為你能閒著,我相信不久後你也要開始忙碌了。」嶽風揚一臉神秘兮兮的模樣。

  他似乎知悉了什麼有趣的秘密,準備要好好取悅自己一番。

  韓槊樵瞧著嶽風揚那張近乎完美的臉,拳頭不自覺地握緊,恨不得往他的俊臉揍上一拳,順道抹去他那不懷好意的微笑。

  「這件事嚴格說起來和你沒關係,是有關津津的。你瞧津津已經忙得團團轉了,你還希望有外務加諸在她身上嗎?」嶽風揚完全沒感受到危機,還在玩貓捉老鼠的遊戲。

  「要就明明白白說出來,否則就給我吞回肚裡去。」韓槊樵將指關節弄得喀喀作響,威脅意味昭然若揭。

  這種時候再耍白癡,就是自找死路,嶽風揚立時識時務地高舉雙手投降。

  「拜託,大家都是知識份子,別動不動就用暴力解決。」現在若是發生辦公室喋血事件,八成沒有人會伸手馳援,他還是明哲保身要緊。

  「不管你知不知道,我可得先提醒你,淩媚媚已經回來了,而且她不知道發了什麼瘋,狂call津津。勸你晚上最好把手機關機,室內電話也別忘了,不然以她牛皮糖的性子,不達目的絕不罷休。」

  最近幾日只要淩津津的手機鈴聲高唱「最近比較煩」,誰都不願意代她接起,因為線路的另一端絕對是麻煩。

  「可惡!」光是聽到淩媚媚的名字,就讓韓槊樵失去風度地詛咒出聲,他還以為能和津津多過一些寧靜的日子,誰知大麻煩竟然這麼快就回來了。

  而且,現在的情況可比以前更加棘手。

  「她是很可惡沒錯。」嶽風揚同意他的說法,「她還不知道津津和風采的關係,所以還能擋她一陣子,但是難保她失去耐心之後,不會殺到津津的住處去。」

  想到有可能大門一開,便見到淩媚媚那張如催命符的臉,韓槊樵當下決定非搬家不可,不管津津要怎麼抗議都成,只有搬得遠遠的,別再讓他看到淩媚媚的臉,他才能安下心。

  淩媚媚,絕對是麻煩的代名詞。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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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2-3 14:49:53

第8章(1)

  說淩媚媚是麻煩,還真是小覷了她的能耐,她簡直是災難的化身。

  當她出現在校園裡,當場誘得許多荷爾蒙作祟的小夥子蠢蠢欲動,鬧得整個校園沸沸揚揚。

  韓槊樵終於被商學院院長叫進了辦公室裡訓話,好像他是個惹禍的大一新生。

  院長房笠造也不想如此,他好歹也和韓槊樵的老爸有著同窗之誼,眼前卓爾不凡的年輕人也是他從小看到大的,想當年這小子也曾經是他的門下高徒,他對他可有不小的期望呢。

  學術圈裡雖然比較單純,卻也是大社會裡的一個小社會,該有的鉤心鬥角也從來沒少過。

  原本韓槊樵的外貌不修邊幅,即使他的課上得再生動有趣,也只能維持三分之二滿的狀態,這在校園中不算異數,他的存在並不會威脅到其他人的晉陞之途。

  但是現在他的課堂堂爆滿不說,去的多是別有用心的女學生,他的支持度迅速地竄升,引得許多人眼紅,就怕原本不是對手的他,會踩著自己的頭往上高昇。

  流言蜚語多得幾乎快要把商學院給淹沒了,幾次的校務會議,談論的話題也總在他身上繞。

  不斷有人在背後放風聲,說他今天的教職是憑藉關係,走後門得來的。

  看來韓槊樵這一次是在劫難逃,已經有不少人準備把他掃地出門,不管有沒有正當的理由。

  再加上淩媚媚來學校這麼一鬧,要求他離開的聲浪大到連他這把老骨頭也招架不住,他實在不敢想像若讓他留下來,會再出什麼樣的亂子。

  「你能說明現在是什麼狀況嗎?身為你的上司、老師、世伯,我應該有過問的資格。」

  韓槊樵維持一貫作風,不願將自身的私事攤在外人面前。「不論教授聽到什麼,都不是真的。」

  這個拒絕像一把鐵鎚,狠力地擊打在房笠造的頭上,若不是剛完成的健康報告中,說明他的身體比條牛還健康,他可能會以為這是中風的前兆。

  「我只想知道,那位淩媚媚到底是你的什麼人?因為連你爸爸都被驚動,打電話來問我。」再祭出一道金牌,非逼韓槊樵說實話不可。

  這個答案可不只他好奇,門外幾百個女人也想知道。

  說不定這個時候,正有人貼在門上偷聽也不一定。

  一想到這兒,房笠造忍不住起身上前,開門查探個究竟。

  門外只有一個助理,正埋頭在電腦前努力做著分析,似乎連他的出現也沒有察覺,他這才安心地合上門。

  「本來你爸媽就不贊同你來教書,如果不是我打包票,說這裡可以給你一個驗證所學的機會,他們寧可你回去掌理家業。」

  房笠造忽然發現,自己很有機會成為過街老鼠,被老朋友追著打。

  韓家兩夫妻老喊著要退休,去過過優閒寧靜、含飴弄孫的日子,讓他好生羨慕。

  韓家兩老肯讓兒子來大學教書,也是他這個老朋友一力承擔、保證的結果,如今卻捅出這麼大的樓子,惹出這麼大的風波,教他如何向老友交代?

  「淩媚媚是李家堂的未婚妻,我沒興趣橫刀奪愛找麻煩。」看著老教授眉間的紋路,韓槊樵大發慈悲地告訴他實話。

  誰教他以前也吃過師母不少好菜。

  三星級名廚的手藝是好得沒得挑剔,但總是少了媽媽的味道;而他自己的媽難得下廚房,能端得上檯面的就是蛋炒飯、飯炒蛋,再多也沒有了。若不是憑著關係,吃過師母的家常菜,他真要以為世界上的母親都和他的母親一樣。

  就衝著這一份感情,他不忍心讓老教授為難。

  「你也老大不小了,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房笠造坦率地說道:「以前你看起來像個流浪漢,沒有女人緣,我們可以體諒;可是現在你比那些小女生崇拜的偶像明星還要迷人,是不是可以考慮讓自己定下來了?」

  說到此,房笠造有些興奮,他家裡的老婆已經躍躍欲試,準備把他這個得意門生給推銷出去。

  「我們?」韓槊樵挑挑眉,不解地問道。

  「不就是你爸媽,還有你師母。」

  他不說,韓槊樵還真不知道他的親人是這麼看自己的。

  「長幼有序,你們應該聽說過吧,你們該關心的是我大姐,女人的身價跌得快,她才真的讓人擔心。」

  感謝上天讓他晚了一步出生,上頭還有個永遠的擋箭牌,雖說躲在女人的後面有些不長進,但是在面對一群以關心為名的長輩時,還是有用得很。

  看房笠造臉上一紅,韓槊樵也知道他們肯定在他大姐那兒慘遭滑鐵盧。

  「如果我爸媽詢問,就告訴他們,我已經有自己的對象,不過不是淩媚媚。」礙於時機未到,他只能言盡於此。

  丟下一個爆炸性的消息後,他也不多作停留,告個辭便轉身離開。

  「是哪一家的小姐?」房造笠對著韓槊樵的背大聲呼喊:「喂,你不能這樣吊老人家的胃口,我的心臟會受不了的。」

  望著韓槊樵的身影消失在門後,他立即抓起話筒,將最新出爐的消息,越洋傳送給韓氏夫婦,哪裡管得著什麼時差問題。

  這可是大事一件。

  韓槊樵回自己辦公室的一路上,臉上一直掛著笑容,他可以想像房笠造正對著電話,口水狂噴的畫面。

  他也能想像得到,霍遠綱和他大姐可能不會有多少好日子可過,因為接下來就輪到他們接受他爸媽的疲勞轟炸了。

  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讓津津置身於他家人的炮口之下,她對兩人新婚的事實還處於適應期,隨時都想拍拍屁股走人;如果此時讓她逮著了藉口,怕不腳底抹油、溜得不見人影。

  現在他只要努力避開淩媚媚的糾纏,別讓她來影響津津的情緒,他就能蹺著二郎腿,等著去度蜜月了。

  念頭一轉,他想到工作上的事,他或許應該進入家族企業工作,在大學裡被不相熟的同事如此排擠,和在商場上沒兩樣,既然如此,還不如回到以前那種廝殺的日子,或許還能給霍遠綱一個休息的機會,讓他抱得美人歸。

  不過,到那時他只怕再也不能像現在一樣,可以天天對著老婆大人,享受二人世界的甜蜜。

  越走近自己的辦公室,韓槊樵越覺得自己該下定決心,他發覺他對這裡的依戀,居然沒有比淩津津那間雜亂無章的工作室要來得深,真該是他改變生活的時候了。

  一開啟辦公室的門,他第一個反射動作便是將門摔上,拔腿就跑。

  門裡的不是魑魅魍魎,也並非牛鬼蛇神,只是淩媚媚罷了,但她的恐怖程度,比起酷斯拉有過之而無不及。

  但這裡是他的辦公室,是他的領域,該逃的人不是他。

  冷著一張臉,韓槊樵步入辦公室內,刻意不將門帶上,對她視若無睹,走到辦公桌後坐下,故作忙碌地整理桌面上的書本。

  見他態度如此冷淡,淩媚媚為之氣結不已。從來沒有一個男人敢這麼對待她,但她也只能隱忍下來,誰教他是她目前所能釣到的最大一條魚。

  「樵。」她親暱地喊著他,希望拉近彼此的距離。「人家好久沒見你了,一回來就來報到,你怎麼不理人家?」

  光聽她的甜膩語氣,就能膩死一窩螞蟻,而她的暱稱,恐怕連蜜蜂也不能倖免於難,想當然耳,男人只有舉手投降的份。

  這是泛指一般普通男人,對韓槊樵而言,他依舊置若罔聞,就當是天將降大任,要苦其心志。

  「看樣子你最近過得很不好,瞧你整整瘦了一圈,晚上我幫你補一補。」淩媚媚這番話在外人聽來,好像是身為人妻般曖昧。

  這也是她特意要造成的假象,目的是要讓其他的蒼蠅蚊子斷了希望,單單這一著,就讓她無往不利,打遍天下無敵手。

  淩媚媚邊說,邊往門口靠近,準備趁韓槊樵不注意時關上門,給兩人製造獨處的空間。

  但她的手才剛要伸出,一本厚重的原文書便淩空朝她飛來,千鈞一髮之際,讓她給閃過了。

  「你瘋了嗎?」她氣急敗壞且不顧形象地大吼,她不敢想像,萬一她要是沒閃過,現在可能得向整形外科掛急診,才能挽救她的美貌。

  而韓槊樵的臉上卻帶著滿滿的遺憾,他怎麼會失去準頭呢?如果正中目標,便能一勞永逸,從此不必再和她周旋。

  「希望你保有作客的常識,別對主人家的私有物動手動腳的。」他取過另外一本書,厚重程度不輸給剛才那一本,在手上掂了掂,甚至還作勢瞄準,膽子要是沒有跳蚤大的人,老早便抱頭鼠竄去了。

  見狀,淩媚媚精緻的五官,此刻全擰成一團,顫抖的紅唇不知道是因為氣憤抑或恐懼。

  「請你去對李家堂表現你的賢慧,這虛假的作戲只會令我反胃。」他絲毫沒有憐香惜玉之心,繼續發揮他的毒舌攻擊。

  在他的連番攻勢之下,淩媚媚一雙柳眉劇烈地抖動,那原先漂亮的眉型如今看來只像條掙扎求生的蟲子。

  「還有,你那身和殺蟲劑一樣的味道,也離我遠一點,我可不是蟑螂,不需要你的毒害。」好像嫌不夠狠似的,韓槊樵再下一帖猛藥。

  如果現在淩媚媚當場噴血,他也不會感到意外,這根本是他所樂見的結果。他可不想未來再被她像血蛭一樣糾纏著,對付害蟲不必心慈手軟,唯有如此,才能讓他和淩津津的愛苗順利成長。

  淩媚媚氣得連話都說不出,手掌緊握成拳,花了大把鈔票做的藝術指甲毫不留情地戳入她的掌心,在上頭留下深深的印痕。

  可恨吶!為何韓槊樵不像其他人一樣,乖乖地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任她予取予求,反而對她冷言冷語,從未給她好臉色。

  她不甘心,條件這麼好的男人,偏偏不入她的羅網,既然她得不到,別人也別想得到,她絕不讓他成為別的女人的囊中物。

  她忍下胸中的怒火,嘴角硬扯出一道委屈的笑容。「你不喜歡我這麼打扮嗎?沒關係,我會迎合你的喜好而改變。」

  可惜她臉上糾結的肌肉不聽使喚,讓她計劃中的楚楚動人,變成了醜惡恐怖的表情。

  韓槊樵一見,忍不住要讚歎上天造物的神奇,他從來不知道人類的肌肉群,可以扭曲到如此艱難的境地,一時忍俊不住,笑聲脫口而出。

  被他笑得顏面無光,淩媚媚真希望現下手上有把刀,能一刀戳入他的心臟,教他再也笑不出來。

第8章(2)

  忽然,一聲突兀的快門聲,驚擾了室內的兩人。淩媚媚迅速地回身查看,而韓槊樵因為大笑不止,動作慢了一拍。

  一看清楚來者,兩人卻不約而同地刷白了臉。

  而站在門旁,尚不知自己引發了軒然大波的淩津津,正好整以暇地將數位相機放回背包裡。

  「你為什麼會來這裡?」

  淩媚媚不愧是淩媚媚,一瞬間便回過神來興師問罪。

  她的語氣如此強悍,不知情的人聽到,恐怕會以為她才是捉姦在床的元配。

  淩津津對現在這種立場互換的荒謬情況大感有趣。

  「難道這裡是軍事重地,不許閒雜人等進出嗎?」淩津津故意眨著一雙大眼,無辜地問道。

  她的問題並不難答,但淩媚媚卻一時語塞,她明白只要自己的答案有個不妥,肯定會傳入李家堂的耳中。

  「我的意思是,你來這裡做什麼?你和樵並沒有任何交情。」她的言下之意是淩津津才是閒雜人等。

  「售後服務啊,他好歹也算是我的客戶。」

  淩津津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教淩媚媚恨得牙癢癢。

  淩津津也不理她,一個跨步進到室內,順手帶上門。

  淩媚媚忍不住大吃一驚,先前她所受過的「書彈攻擊」竟然沒有發動,淩津津還是安然地站在原地,為何她們姐妹會有如此大的差別待遇?

  淩津津手指輕點著頰側,故意問道:「不過,你在這裡好嗎?剛才我還接到李家堂的電話,找你找得正急呢,出了什麼事嗎?」

  她的表情是一臉的不解,但是雙眼卻閃爍著看好戲的光芒,唇邊還帶著一抹不懷好意的微笑。

  「你告我的狀!」淩媚媚伸長了手,指著姐姐的鼻子控訴道。

  她還以為淩津津連告狀的勇氣都沒有,一輩子只能讓她壓得死死的,沒料到她竟然看走了眼。

  「我才沒那個時間,我忙得連吃飯睡覺的時間都擠不出來了,幹嘛還為你浪費。」淩津津說的可是實話。

  她還很懷疑,李家堂為何會有她的電話號碼?

  韓槊樵才不管她們姐妹有什麼樣的恩怨,他關心的只有淩津津的想法,她應該不會對他的清白有所懷疑吧?

  他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你怎麼自己一個人亂跑,只要一聲令下,我就會去接你的。」他的語氣和面對淩媚媚時大相逕庭。

  他呵護著淩津津坐到他的位子,還端過一旁的保溫杯,為她吹去冒出的水蒸氣,再恭恭敬敬地奉上。

  見到他這種迥異的態度,淩媚媚氣惱得幾乎要撿起他剛才威脅她的書,反敬回去。

  這個男人的眼睛到底有什麼問題?放任著她這個真正的美女不顧,反而跑去巴結其貌不揚的淩津津,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這對她的自尊而言傷害太大,她吞不下這口氣!

  淩媚媚發誓,一定要給他們好看,就算毀了他們也在所不惜。

  挾著熊熊的怒火,她以不算狼狽的姿態退場,但在心裡暗暗發誓,當她捲土重來之時,肯定要他們跪在地上求饒不可。

  「我發誓,我絕對沒有出軌。」

  韓槊樵可沒忘了他們在新婚之夜所訂下的約法三章,尤其是第三條。

  淩津津卻沒有立時安撫他的憂慮,相反的,她只是以莫測高深的目光直瞅著他,不言不語。

  並非她有疑心,只不過是太無聊,想試試自己有沒有本錢,可以讓人懼她三分。

  「你也看到了,連門都沒有關。」他又舉出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在現今這個年頭,眼見不一定為實,只要說得繪聲繪影,就能顛倒是非黑白,所以他必須抓住任何一個機會,證明清白。

  光一個淩媚媚在旁邊喊打喊殺,就已經夠令他頭大,他可不想讓淩津津也跟著攪和進去,造成無可挽回的局面。

  好不容易才遇上這個讓人疼惜的好老婆,怎能讓她自指縫間溜走。

  不管怎麼樣,他現在就是以妻為主,管淩媚媚耍什麼花招,他只要拿出練就多時的把戲來回應,應該就綽綽有餘了。

  他就不相信一個淩媚媚,會比他家裡那個好管閒事的老佛爺還要棘手。

  「你也說句話吧,別把老公我給憋死了。」韓槊樵瞧她老不開口,急得快瘋掉了,卻也只能在口頭上催促。

  他真想抓住淩津津的肩膀搖一搖,看看能不能把答案自她嘴裡搖出來,卻沒這個膽量,他怕還沒搖出話就先把她給搖暈了。

  現在的她,比兩人剛認識時還要瘦,身子骨想必也沒那時候強健。

  瞧他雙眸中流露出滿滿的關心,淩津津心中暗喜,卻不形於色。

  不是她心地壞想惡整他,只是見到他和媚媚在一起,她心頭居然沒來由地泛起一股酸意。

  她老早就知道他們曾經有所糾葛,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見到又是一回事,雖然他對媚媚的態度並沒有一絲曖昧,但她的心裡就是不愉快。

  每每聽他一聲聲老公、老婆地喚,她心裡便生起一股甜絲絲的喜悅,好像品嚐最高級的巧克力一般,甜在心頭。

  而且他還知道她的喜好,在各方面下功夫討好她,雖然這種事情別人也做得到,但是他卻多花了一分心思,做得細膩貼心,教人無從拒絕。

  想著他的種種優點,這一瞬間淩津津明白了一件事——她愛上了他,她在不知不覺之間愛上了韓槊樵。嗯,

  怎麼會?她驚訝地想著,不知道這股愛意是何時萌出了芽。

  他們自相識至今的點點滴滴,就像小朋友在玩家家酒一般,荒唐得可以,並沒有任何基礎可以讓人相信,這段感情能長長久久地走下去。

  但是不可否認,她的心真的是陷下去了,不然那酸得嗆人的醋意是怎麼來的?

  想到這兒,她不禁嚇出一身冷汗。

  雖說是他一手主導這樁看似遊戲的婚姻,可並不代表他真的愛上她。

  他究竟是如何看待她這個妻子呢?

  淩津津的腦子裡,好像平白生出一堆的巨石,正毫不留情地滾動著,令她的腦子好像快炸開了似的。

  「拜託,好歹也出個聲、說句話,要殺要剮,老公我絕無一句怨言。」韓槊樵自信自己的清白是能掛國家保證的,可是在太座面前,也只能耍白癡逗她開心。

  他知道,縱然再開明的情人,眼裡還是容不下一粒沙子。

  所以平素他總在言語及行動間,落實兩人相屬的事實。

  這一切的苦心只為她一人,他不能讓所有的努力在此刻白費。

  「說點什麼吧。」他將她攬入懷中,以雙臂牢牢地鎖住,下顎頂在她的太陽穴上,輕輕地揉弄。

  「要說什麼呢?」仍處於震驚狀態的淩津津,腦子還無法正常運作,只能順著他的話重複。

  聽她的口氣不帶怒意,韓槊樵總算能鬆一口氣。「就說今天怎麼有空來找我好了。」

  「怎麼?你不高興?」淩津津稍稍回復了幾分伶牙俐齒,「嫌我挑錯了時機,那我可以再把媚媚叫回來,想必她會非常樂意。」

  「別。」韓槊樵嚇得只差沒跪地求饒,「老公我說錯話了,老婆你大人有大量,原諒我吧。」

  他早該知道,這妮子不會輕易放過這件事,不生氣並不代表不在意,他得小心應對,否則將來的麻煩沒完沒了。

  淩津津瞧他一臉駭然的神情,就明白他絕不是在作戲,是真的受不了和淩媚媚共處一室,真是太不可思議了,她從未見過任何男人有他這種反應。

  原本的醋意在明白他的心意後,立時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在想,我們兩個人好久沒有一起單獨吃飯了,你有沒有空去嘗嘗鮮?」她特意強調「單獨」二字。

  韓槊樵靈活的腦子快速地轉著,立刻領悟她的弦外之音。

  「只是吃飯而已?」他滿懷希望地問道。

  天可憐見,為了心疼她這些日子的勞累,他可是犧牲小我,夜夜慾求不滿地入睡,體內的熱情早已等著發洩。

  瞧他一臉興奮的模樣,好似進入糖果店的孩子,面對美味糖果垂涎欲滴,令她也跟著心動。

  感受到他的手不安分地在她身上,順著豐潤的曲線遊走,淩津津忍不住心跳加速,將臉埋入他的胸膛,深深吸入他身上令她依戀的粗獷氣息。

  期待感在她身上引發難以抗拒的反應,她像個小女人似的偎入他的懷裡,兩人幾乎要融合為一。

  「總會吃到飯的。」她的聲音帶著沙啞的性感,更加撩動兩人的慾火。

  韓槊樵再也不想忍了,他抓著她的手,急匆匆地往停車場走去,雙手握緊方向盤時,仍不時地發抖。

  「對,總會吃到的。」他心裡想吃的可不是食物。

  這一點兩人皆心知肚明。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2-3 14:52:20

第9章(1)

  淩津津像是吞了一大碗奶油的貓兒一般,臉上不自覺地漾著心滿意足的笑容,雖然有時會停下工作傻笑,但是整體的工作效率並未因此降低,反而工作得更來勁、更賣力。

  望著她的表情,有過經驗的高月欣當然知道這代表著什麼意義,她自己也是過來人。

  只是她在為好友高興之餘,也不禁暗暗為她擔心。

  她找了老公調查韓槊樵的身家背景,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有本錢,讓淩媚媚甘願不當李家媳婦的險,也要將他搶奪到手。

  「你認為如何,是不是該告訴津津一聲?」高月欣拉著嶽風揚開秘密會議。

  並非她看輕淩津津的警覺心,只是韓槊樵特意隱瞞他的出身,教人不得不為他的本意憂慮,誰曉得他是抱持何種心態和淩津津交往,萬一他心存不良,她應該要為好友防患未然。

  「即使我們現在告訴她,生米也已經煮成了熟飯,不如讓韓槊樵自己說,這是他們自己的家務事,我們不該插手。」嶽風揚說這番話並非為了明哲保身,而是事實。

  感情的事局外人多嘴多舌,非但不能做到旁觀者清,有時更是紛亂的導火線,不論最後小倆口是和好如初,抑或分道揚鑣,總會落個裡外不是人的下場。

  高月欣也瞭解這一點,只是要她什麼都不做,就在一旁看著,會讓她宛如憋了一口悶氣,遲早沈不住氣。

  「可是,如果她被騙了怎麼辦?」她就是放不下心來。

  冰山都會融解,再怎麼明事理的人,當然也有可能為了情事而失去明辨是非的能力,而且越是明智的人,一旦陷入愛河,情況越是嚴重。

  「他要騙津津什麼?騙財?他存摺裡的尾數都比我們要來得多;騙色?那還不如去騙媚媚,更能輕而易舉地成功。」這是毋庸置疑的事實,而且淩媚媚的配合度還十分高呢。

  想明白了,兩人不約而同地歎了口氣,感歎有錢人的脾氣還真怪,明明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偏要弄得迂迴曲折,他們樂在其中,一旁的看倌們卻被嚇得心驚膽戰。

  「暫時還是靜觀其變,頂多替津津多注意一點,別讓她中了別人的計中計。」嶽風揚口中的別人是誰,他們心知肚明。

  高月欣忍不住要搖頭歎氣,她就是想不通,一個小小的淩媚媚居然可以興風作浪這麼久,還能屹立不搖。

  她以優越的外貌欺瞞世人多年,還能不被拆穿假面具,只能稱讚她修煉到家,道行不淺。

  但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總有一天,她一定會遇上能鎮得住她的如來佛。

  「好吧。」高月欣勉為其難地應允。「讓他們自個兒去解決,我們就在一旁警戒。」

  聽到她的用字遣詞,嶽風揚忍不住想要翻翻白眼,但卻硬生生地忍住,他可不想在這個時候轉移了女性陣營的炮口。

  身處風采,他永遠都是屈居弱勢的一族,怎麼也翻不了身,還是自己認分點,別太強出頭,給她們那些女人藉口,整治得他求爺爺、告奶奶也沒人理會。

  唉!嶽風揚忍不住要感歎上天的不公,別人在吃米粉,他為什麼要被硬拖下水在一旁喊燒呢?

  雖然放話要人走著瞧,但是淩媚媚一時也拿不出什麼好主意來。

  要以利相逼,韓槊樵不吃這一套;要以親情相誘,她和淩津津卻沒好到那種地步,光是要她對淩津津陪笑臉,已經夠令她難受的了。

  左思右想,無計可施,她只好走老路、用老方法,即便有金鐘罩鐵布衫護體,也有罩門可攻破,淩津津不是真的刀槍不入,還是有人能制得住她。

  瞧,現在她不是在老媽一通電話的召喚下,乖乖地來報到。

  「你來幫媚媚籌辦婚禮事宜。」淩媽媽也不拐彎抹角,直截了當地告知來意。

  她和這個長女就是不親近,這是不爭的事實,她也不在乎外人的眼光。

  「我沒空。」淩津津乾脆俐落地拒絕,絲毫不婉轉。

  她早該知道,最後這項任務一定會落到她身上,她又不是淩媚媚的私人秘書,讓她隨傳隨到,任意指使。

  「你這是什麼態度?這樁婚事得要慎重其事才成,人手是不嫌多的。」淩媽媽手叉著腰,擺出高姿態指責她。

  淩津津看著在一旁偷笑的淩媚媚,忍不住要發火。

  「這是媚媚自己的事,我出不了主意,我想還是她自己親力親為比較恰當。」字句裡夾槍帶棍,她也不讓淩媚媚專美於前。

  要說興風作浪的功力,她是沒有媚媚高,但是姐妹可不是做假的,她早練就了反擊能力保護自己。

  「你說這是什麼話,她是你妹妹呀。」淩媽媽的火氣讓她給挑了起來。

  不過也不完全是淩津津挑起的,淩媚媚早就先一步將火給扇起來,不時在一旁煽風點火、加油添醋。

  「媽,你也別氣了,你早就知道的不是嗎,津津是嫉妒我才會這樣。」淩媚媚裝模作樣地說道。

  若是修養不到家,淩津津肯定會起而為自己辯解,但她早已知道這樣做是沒用的,只會讓自己難看,好像討不到糖吃的小孩在無理取鬧。

  不可否認,這種火上加油的手法媚媚使來十分熟練,甚至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尋常人只能望其項背。

  「這有什麼好嫉妒的,是她能力不足,無法替自己找一個金龜婿,除了怪她自己還能怪誰。」淩媽媽一張嘴不饒人,就算對象是自己的女兒也不放過。

  光是聽這用字和語氣,便知有其母必有其女。

  有道是龍生龍、鳳生鳳,女兒的功力如此,母親怎麼會輸人。

  淩津津發現,親愛的母親大人只怕又一次讓媚媚給蒙在鼓裡,對事情一知半解。

  她早已放棄在母親面前揭穿媚媚的騙人伎倆,反正到最後錯的一定是她,媚媚絕對是無辜的。思及此,她開始同情起媚媚的未婚夫李家堂,要和一個如此擅長玩雙面手法的女人相處,他的日子不知道有多難過。

  但是李家堂並非白癡,或許現在還沒看清媚媚的真面目,總有一天,他會清楚媚媚的為人。

  「敢問,喜帖上新郎的名字該印上誰的大名?」不想讓母親直到婚禮才受到驚嚇,淩津津一針見血地問道。

  沒料到她有這一手,淩媚媚一時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倒是淩媽媽反應直接,「你在胡說什麼?當然是李家堂。」

  沒有多說什麼,淩津津只是以挑釁的目光瞅著淩媚媚,看她敢不敢實話實說。平素她再怎麼無理取鬧,家人都可以原諒,但是這一次萬一弄不好,丟個金龜婿事小,丟了面子事情就嚴重了。

  想當初訂婚場面多麼盛大,全部的親友到場不說,連一些該請的、不該請的也全來觀禮了,等到結婚才發現新郎不是同一個人,這笑話可就鬧大了。

  等待了許久,卻等不到淩媚媚的回應,淩媽媽心頭升起一絲疑慮,回頭看了她一眼,到底是什麼因素讓她遲遲不能給一個答案?

  「媚媚,這是怎麼一回事?」淩媽媽的語氣不知不覺中帶著嚴厲。

  頭一回,她對這個寄予厚望的麽女生起氣來,她不能容許自己所看重的家風,讓這些孩子當成笑話看。

  她可以忍受淩媚媚頻頻換男友,只要男未婚、女未嫁,誰也不能置喙。

  但是都已經舉行過那麼盛大的訂婚典禮,她若想反悔,就不能怪她不留情面。他們淩家丟不起這個臉,與其讓親友說嘴,她寧可讓她嫁過去之後再離婚,就算媚媚再不情願,她也要押著她上禮車。

  「你給我老實說!」再也受不了淩媚媚的曖昧態度,淩媽媽使出河東獅吼的本事,大聲斥喝。

  這個陣仗淩津津曾經領受過幾次,但是淩媚媚倒是頭一回,嚇得她差點哭出來。

  以往她的眼淚只是用來誘惑男人的武器,除非有利可圖,否則她不會白白浪費。

  但是看著平時只會用在淩津津身上的嚴厲,現在直對著自己而來,她著實慌了心緒,在這個重要關頭,她不能失去家人的支持,淩媚媚相信李家堂不會輕易善罷甘休,甚至可能傾他全家之力來報復她的背信,現在只要能搞定她母親這一關,其他人都不是問題。

  只要結合全家之力,她相信李家堂也奈何不了她。淩媚媚樂觀地想著,以前她都能全身而退了,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李家堂和我對婚姻愛情的觀念根本不同。」淩媚媚說著老掉牙的藉口,這一著她已經用了不下百回,屢試不爽。

第9章(2)

  淩津津背著兩人大翻白眼,她想就只有她媽媽才會吃淩媚媚這一套。

  這種爛理由都能拿出來講,難怪現在的夫妻只因為一點小齟齬便要鬧離婚;而媚媚現在反悔不知道該說喜還是憂。

  不過想起她自己和韓槊樵之間有如辦家家酒的婚姻,和玩笑似的約法三章,她也不好意思說別人了。

  似乎是上天想給她啟示,淩媚媚的藉口正好讓她正視和韓槊樵的情感。

  一想到他不論何時何地眼中只有她一人,心頭那股甜甜的滋味,就會讓她不由自主地笑了出來。

  這樁秘密婚姻帶給她的是感動多過刺激。

  略微收攝心神,她又把注意力拉回眼前,瞧媚媚使出渾身解數,想讓媽媽認同她的想法,由家人為她出頭解決李家堂的婚事,好讓她得償所願和韓槊樵雙宿雙飛。

  淩津津忍不住要佩服媚媚的腦袋,她想得還真理想,她把家人全推出去當炮灰,而自己卻躲在後方安樂,這種事恐怕只有她才做得出來。

  真不知道當媚媚曉得真相後,會有什麼樣的表情,淩津津有些幸災樂禍地想著。

  依目前的情勢判斷,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淩津津相信等她們取得共識後,會更加地難纏,光她一個絕對不是對手,只能任她們宰割。

  主意既定,她小心翼翼地往大門方向靠近。

  可惜天不從人願,一聲尖叫毀了她的脫逃美夢。

  「慢著!你要去哪裡?」眼尖的淩媚媚眼尾瞄到了淩津津的舉動,立刻拋下正在爭論的媽媽,及時阻止她逃脫成功。

  好不容易才逮到淩津津,不將她一舉推出韓槊樵的生命中她不甘心,她不容許津津再來參一腳攪局,和她爭男人。

  「媽咪!」淩媚媚撒嬌喚道:「現在只有津津有空能幫我了,她一定能將李家那方面搞定,還能讓我安穩地出嫁,只要嫁得好,別人不會說什麼的。」

  只要擡出母親最在意的家世背景就沒錯,淩媚媚極有自信,但現在當著淩津津的面,她不會拆穿韓槊樵的身家。

  淩媽媽低頭思量,她還是不想得罪李家,只要有這麼強勢的親家在背後撐腰,兒子的未來之路就能走得輕鬆,和李家作對是沒有好處的。

  「你也見過的,李家堂的母親對我總是沒有好臉色,現在未過門就如此了,將來進了李家門還得了。說不準,她還不準我和娘家這邊聯絡呢。」淩媚媚知道母親心裡的盤算,但為了自己的幸福著想,自私是應該的。

  「而且我們只是訂婚而已,又不是已經結婚,訂婚是算不得數的。」在淩媚媚的想法中,他們又沒有白紙黑字簽下契約,就算上法院,誰拿得出證據?

  反正母親也是出於自私,才會同意她和李家堂的婚事,淩媚媚的算盤打得也很精,絕對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看來她們母女倆都忽略了最重要的一點,念在一家人的份上,淩津津好心地出言提醒她們:「現在訂婚的婚約也等同於商業合約,是受法律管轄的,若是我們這方面反悔,李家那邊提出告訴,求償的金額可能是我們負擔不起的。」淩津津就事論事地分析。

  「不會的!」淩媚媚想也不想便反駁,「他們可是家財萬貫,怎麼會在乎這麼一點點損失。」

  淩津津歎了口氣,真不知道她的天真是從何而來。

  「一個訂婚儀式花了他們上千萬,光你身上的行頭就佔了大半的預算,而最後卻連個新娘的影子也沒見到,你說他們會真的認賠了事嗎?」

  「他們才不會像你說的一樣。」淩媚媚斬釘截鐵地說著。

  她認定李家會以別種方式讓淩家不好過,而不是用這麼小氣的手段。

  「再怎麼說,他們可是有頭有臉的上流社會名人,會這麼小家子氣嗎?而且這麼一鬧,絕對會鬧上八卦雜誌,他們一定會避免這種麻煩。」淩媽媽也跟著幫腔。

  只是她的理由說服不了自己,人心隔肚皮,誰能準確地猜透他人的想法。

  「別忘了,媚媚訂婚的消息也上過報紙版面,結婚消息能逃得過嗎?」淩津津繼續提醒她們。

  想起當初那則報導的鉅細靡遺,真令人懷疑媚媚是不是買通了記者,否則只是訂婚而已,報社怎麼會願意拿她來填版面,連她身上的禮服、珠寶都詳盡地介紹。

  媚媚只怕沒想到,當初的虛榮如今卻成為反制她的手段。

  「我相信李家堂不會這麼做的,他深愛著我。」淩媚媚信誓旦旦地說道。

  淩津津實在不想浪費唇舌和她爭論這件事,可是怎麼說她們都是一家人,她不曉得這件事就算了,如今知道了,實在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媚媚自毀前程。

  「他有多愛你我不知道,但是當你拋棄他琵琶別抱時,他可能就有多恨你。」

  這可不是淩津津在危言聳聽,光看每天的社會新聞,就不知道有多少則情殺事件。

  人不必被刀子插進身體才知道痛,她真不知道為何媚媚會沒有這點常識。

  她以前沒遇到過男人惱羞成怒轉而暴力相向,是她的運氣,但誰也說不準哪一天老天爺會把對她的眷顧給收回,到時她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你不要瞎扯,我知道你自己也在覬覦韓槊樵。」淩媚媚見所有的理由、藉口淩津津都可以駁回,氣憤得口不擇言。

  似乎還嫌淩媚媚不夠氣惱似的,淩津津只是輕鬆地聳聳肩,一副隨便你的模樣。

  「我不必覬覦韓槊樵,我只是渴望他而已。」這種態度對自己的老公才正常吧,淩津津如是想。

  「媽,你聽聽這是什麼話,她嫉妒我,居然用和我搶男人來報復我。」

  淩媚媚僅存的理性這下子更是蕩然無存,連脫口而出的話有多荒謬都沒有察覺。

  淩媽媽對小女兒的失言感到極為驚訝,她總以為大女兒才是驕縱成性、桀驁難馴的那一個,但現在看來,她顯然不夠瞭解兩個女兒。

  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怎麼從未發現到?再這樣縱容下去,媚媚的任性遲早會給這個家招來禍端。

  淩媽媽趕緊介入這對姐妹的爭辯,阻止更加不堪入耳的言詞出現。「我不管這個韓槊樵有多大的能耐,既然你都已經和李家堂訂下婚約,有再多的歧見你也要盡力去化解,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至於你……」她回過頭訓斥淩津津:「一個未婚女子是不會開口便說自己渴望男人,你和高月欣在一起太久,都被她帶壞了。」

  淩媽媽以全新的眼光看著這個她從不曾試圖去瞭解的長女,她認為這丫頭是讓外人給汙染了心智,而非自己疏於管教之故。

  她以女王斥退僕傭的口氣命令淩津津離開,免得兩姐妹真的為了一個男人在她面前上演爭奪戰。

  淩津津因此沒有機會告知母親,自己渴望而且受淩媚媚覬覦的男人,已經成為了她的丈夫,她早已脫離了未婚女子的行列。

  或許母親也無意知道吧,她猜想著,畢竟和李家堂一比,韓槊樵算不上東床快婿,他所擁有的除了一肚子的學問和一屋子的書之外,再沒別的可以在虛榮心大起時拿出來和別人比較。

  既然如此,她就繼續保守這個秘密,希望老公會原諒她的自私,因為只要她坦承這個事實,他就可以不必再被媚媚糾纏下去,落個清靜。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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