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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顧以薰簡直要瘋了!現在是怎樣?莫非天要亡她不成?
她不過是頂替臨時有事的妹妹,偷閒飛去香港逛逛罷了,
老天爺就不能睜隻眼閉只眼,有必要這樣玩她嗎?
先是筆電被偷,害她損失慘重,差點沒氣得吐血,
沒想到緊接著連存有她心血結晶的隨身碟也搞丟了!
幸好她及時想起,可能是跟那個殷聿修起衝突時弄掉的,
於是,她二話不說地奔去堵那個總經理,希望他有撿到,
在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後,他終於大發慈悲地還她,
還以為總算要開始走好運了,怎知其實衰神已找上門,
她正要離開他時,幾名看來不好惹的男子竟持槍抵著他!
結果她這個倒楣的目擊者也一併被對方敲昏,打包帶走,
當她再度醒來時,人居然已經在船上,且隨時會被滅口!
為了活命,她和他乘坐小艇逃跑,兩人意外來到無人島,
媽呀,孤男寡女待在這座荒島上,誰曉得會不會出事啊?
第1章(1)
「阿SIR,拜託你一定要幫我把那台筆電找回來,那裡頭有我很重要的資料,要是找不回來我就完了……」
坐在香港旺角警署裡頭,一名留著齊肩短髮,瓜子臉,有雙靈活大眼睛的年輕女子,正以急切的語氣向坐在她對面的警官拜託著。
「知道啦,顧小姐,我們已經留了你的資料,你就安心回去等我們通知吧,一直耗在這裡也不是辦法呀!」穿著香港警察制服的中年警官,眼底明顯寫著不耐。
這個靚女到底有完沒完呀!原以為難得遇到漂亮的年輕小姐來報案是件好康的差事,沒想到這位小姐從剛才進警署到現在,就開始不斷碎碎念著她那台寶貝筆電有多重要,千交代萬交代他們一定要幫她把筆電找回來。
拜託!現在上頭長官的焦點全都放在街頭潑酸怪客的案子上,甚至施加壓力要他們限時破案,像她這種筆電遺失的小case,他們哪有這麼多閒工夫陪她耗下去?
瞧見警官臉上不耐煩的神色,顧以薰知道自己佔用了對方太多時間,明白再多說什麼也於事無補,於是她無奈地向警官道謝後,垂頭喪氣地離開了警署。
才剛走出旺角警署大門,還來不及喘口氣,放在大衣口袋內的手機便響起了〈藍色多瑙河〉的旋律,瞧見面板上顯示的號碼,顧以薰頭皮一陣發麻,猶豫了半晌之後才按下通話鍵。
「喂?以薰,這次書展套書其他三位作者都已經交稿了,只剩下你嘍!你大概還要多久才會交稿?」她的責任編輯許書曼獨有的娃娃音從話筒那端傳了過來。
「呃……差不多了,我已經寫到第九章了,大概下星期一就可以交了。」
顧以薰嚥了嚥口水,光潔的額頭冒出一顆顆冷汗。儘管編輯的聲音溫柔可人,但背後那股沈甸甸的壓力還是不容小覷。
「OK,那我就等你到下星期一,到時你一定要交稿唷,否則會趕不上校稿跟印刷的時間喔!」許書曼再三強調道。
「好的,我知道了,我一定會在星期一交稿的……」她極度心虛。
結束通話後,顧以薰籲了口氣,食指揉了揉發疼的太陽穴,眉間的皺摺幾乎快夾死一堆蚊子了。
完蛋!她現在人在香港旅遊,最快也要星期五才會回台灣,本來她計劃好帶著筆電來香港時順便在飯店趕稿,現在筆電被偷了,她要用什麼寫稿?
想到剛才她答應編輯要在下星期一準時交稿,顧以薰心底不禁涼颼颼的,一點把握也沒有。
顧以薰的職業是言情小說專職作家,雖然她並非天王天後等級的大牌作家,但在言小圈子多年,也算累積了不少讀者群。
這次她和同出版社內的其他三名作者合作寫書展套書,本來已經快完稿了,恰巧她參加報社抽獎,抽中了香港三天兩夜自由行的機票跟住宿券。
顧以薰心想,反正已經寫到第九章了,先到香港玩個三天也還趕得上截稿日。
大不了將筆電帶到香港,晚上在飯店時再趕一下進度就沒問題了。
沒想到,她才剛抵達飯店辦理住宿手續的時候,一個不注意,筆電就被人給偷了,讓顧以薰差點沒氣得吐血!
撇開筆電價值不說,那台筆電裡頭還存有她所有作品的原始檔案跟多年來整理的筆記,現在全都沒了,損失慘重啊!
雖然已經報案了,不過她只會在香港待上三天,要是找回筆電,恐怕還得再從台灣飛來香港辦理手續,光想到那些煩人的程序她就一個頭兩個大。
顧以薰煩躁地吐了口氣。
唉,她這次出門肯定是忘了燒香,才會遇到這種鳥事。
幸好她一向都有隨時備份稿子的習慣,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但是筆電被偷了,這幾天完全無法寫稿,看來只能等回台灣之後,認命地開夜車把稿子趕完了,如果她沒準時在下星期一交稿,絕對會被書曼給大卸八塊的!
想到這裡,顧以薰謹慎地再度檢查了放在側背包裡的隨身碟,確定它安然無事後,才開始邁步往地鐵站的方向前進。
走沒幾步,她忍不住擡起頭,仰望香港灰蒙憂鬱的天空,再度深深地歎了口氣……
★★★
淺水灣一處幽靜隱密的摩登豪宅,兩層式的建築線條簡潔俐落,要價不菲的高檔建材說明了豪宅主人尊貴的身份,高大翠綠的松柏環繞著白色圍牆,隔絕了外界的窺探。
湛藍泳池裡頭,一道古銅色的矯健身影來回穿梭著。
在遊完最後一趟蝶式後,殷聿修單手撐著泳池旁的瓷磚,姿態矯捷地躍上池畔。
燦亮的陽光投射在他輪廓立體的俊美側臉上,讓他深邃的眼瞳透著迷人的光采,緊抿的薄唇雖有幾分嚴肅,卻又極具個性,配上一身冷傲的氣質,更增添了幾許難以形容的獨特魅力。
而他雄健挺拔的身軀,宛如古代希臘神話的戰神般,每一寸肌肉彷彿都蘊藏著無比的力量,既陽剛又性感得要命。
甩了甩潮濕的黑髮,殷聿修隨手取來毛巾擦拭髮梢和胸膛的水珠,跨步來到池畔的白色餐桌旁,拿起一杯新鮮橙汁一飲而盡。
「嘖嘖,真是養眼!要是讓外頭那群狗仔們拍到咱們『海殷集團』的殷總穿著緊身三角泳褲的性感模樣,肯定會被拿來當成下一期八卦雜誌的封面啊!」
餐桌的另一頭,一名蓄著俐落平頭的男人一邊切著香噴噴的培根,一邊風涼地調侃道。
男人名喚淩烈,是「擎光保全公司」的負責人,也是殷聿修相識多年的好友,平日沒事就會來殷聿修的豪宅閒晃,美其名是來巡邏豪宅的安全,實際上卻是來白吃白喝的,誰叫殷聿修請的廚子手藝實在太好了,他不多吃幾口會對不起自己的胃呀!
「淩烈,你要是嫌命太長,可以直接開口說一聲,我不介意親自動手幫你脫離人生的苦海。」
殷聿修清冷的眸子裡沒有任何情緒,但話語裡的警告意味卻是再明顯不過。
呿!真是沒幽默感。淩烈自討沒趣,取來白色的餐巾擦掉嘴上的油漬。「好啦,說正經的,下個月五號就是『海殷』的股東會議,你打算怎麼對付王金昭那個老妖婆?聽說她最近頻頻跟『海殷』的股東接觸,準備串聯其他股東在股東會議上決議讓她的寶貝兒子當總裁耶!」
聞言,殷聿修輕蔑地笑了。
「哼,就憑殷聿嘉那個蠢材也想坐上『海殷』總裁的位置?王金昭當股東們都是智能不足的白癡嗎?她若有空去搞那些檯面下的動作,還不如多費點精神關心一下她寶貝兒子最近都在幹些什麼。」
殷聿修口中的王金昭是「海殷集團」總裁殷海東的元配,殷聿嘉是他們唯一的獨生子。至於他,則是殷海東在外頭的私生子。
若不是為了復仇,他才不屑跟「海殷集團」裡的任何人扯上關係!
「說到這兒,你上回要我查的事情也有些眉目了,根據探子的回報,殷聿嘉這幾個月來跟綽號阿狗的毒販走得很近,我懷疑他不僅吸毒,甚至還涉嫌販毒!只要掌握到證據,別說殷聿嘉想在『海殷集團』混下去了,只怕被抓到還會被判死刑,不過……」淩烈欲言又止。
「怎麼了?」殷聿修擰眉。
「不過我聽說王金昭最近動作頻頻,你要小心她會狗急跳牆來陰的。」
收起嬉皮笑臉的態度,淩烈語氣慎重地警告好友。
聞言,殷聿修銳利的眼神一斂,他當然明白淩烈所謂的「來陰的」是什麼意思。
早在十五年前,王金昭對他們母子倆趕盡殺絕時,他就清楚那老妖婆為了剷除掉阻礙她的人,手段有多麼狠絕了。
但這一次,他絕對要讓王金昭知道,他現在已有足夠的能力與她抗衡,倘若她還想用以往那些下三濫的招數對付他,那麼她就太天真了!
他絕對會讓她為所做過的一切付出代價!殷聿修在心底暗自發誓道。
早餐過後,換上一件白色亞麻襯衫,戴上深色名牌墨鏡,當殷聿修越過宅邸前方的草坪時,淩烈還悠哉地盯著雜誌上的性感美女猛瞧。
「我有事要先出門,離開前記得把你吃完的餐盤收拾好。」他頭也不回地交代道。
「喂喂喂……」淩烈還來不及回話,只見殷聿修的銀色保時捷早已咻一聲地揚長而去。
回頭瞥了一眼桌上報紙的日期,淩烈恍然大悟,心底大概明白殷聿修走得如此匆促,是要去哪裡了。
★★★
天主教式的寧靜墓園,冬陽徐緩地灑在翠綠色的草坪上,讓草坪沾染上了一層金芒,不知名的黃色小花在風裡招搖,為本該陰森肅穆的墓園增添一絲活潑的氣氛。
殷聿修高大的身影立在靜謐的墓園裡頭,將手中潔白的香水百合花束置放在一座白色大理石砌成的墓碑前。
他擡頭望向墓碑上的照片,母親清麗的面容正對著他慈祥地微笑。
「媽,等了這麼多年,終於等到這一天了。這次在『海殷』的股東會議上,你等著看,我會將王金昭欠咱們母子倆的一切,全都一點一滴地討回來!」
說話的同時,他置於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深邃幽森的眼瞳閃著強烈的悲慟。
他的母親是被王金昭害死的!
當年殷海東愛上了在他身邊擔任秘書的楊心彤,兩人譜出了一段戀曲。
但是善良的楊心彤對於介入他人家庭始終非常自責,最後毅然決定與殷海東分手。
分手之後,她卻發現自己已經懷有身孕,於是她獨自生下了孩子,而這個孩子就是殷聿修。
殷聿修從小就知道自己的父親是「海殷集團」的總裁,但他對「海殷集團」的財產卻從未有過任何非分之想,只想跟著母親過著平靜的生活。
可是,王金昭卻不這麼想!
她害怕他們母子會來爭奪財產,更怕殷聿修的存在會威脅自己兒子繼承的資格,於是買通他人到楊家縱火,想對他們趕盡殺絕。
火災那一晚,殷聿修恰巧到同學家做功課而逃過一劫,但當他接到消息匆忙趕回家中時,卻只得到母親葬身火窟的噩耗。
之後,警方監識出這場火警是人為縱火,但就是抓不到兇手。
他跟母親的生活圈子相當單純,也從未跟人結怨,唯一最有可能的兇手就是王金昭。她一直恨不得他們母子倆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倘若他們死於那場火警之中,她就不必再擔心有人會跟她爭奪「海殷集團」的財產,偏偏苦無證據,讓殷聿修又恨又怨。
於是大學畢業之後,二十三歲的殷聿修懷著滿腔的仇恨來到「海殷集團」,找上殷海東,要求讓他進入「海殷集團」。經過八年的努力,他一路從基層做到現在總經理的位置。
上個月,殷海東因為心臟病發突然猝逝,「海殷」的股東緊急訂定下個月五號召開股東會議,準備討論推選出新的總裁人選。
殷聿修知道,他復仇的機會來了!
他要奪下「海殷集團」的總裁位置,向王金昭復仇,他要讓王金昭後悔她曾經所做過的一切!
★★★
坐在窗明幾淨的港式餐館裡頭,顧以薰心浮氣躁地用筷子拌著香氣四溢的牛腩河粉,卻是一點食慾都沒有。
筆電遺失讓她旅遊的心情大打折扣,加上交稿日迫在眉睫,讓她根本輕鬆不起來。
正當她有一搭沒一搭地用筷子攪弄著河粉之際,一道眼熟的俊挺身影閃過她的眼前,顧以薰驚訝地揉了揉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那個人好像是……
沒有多加思考,她迅速結了帳,悄悄跟了上去,卻在一處狹窄的巷弄中追丟了人。
「奇怪了,人到哪裡去了?」站在巷口,顧以薰東張西望地搜尋。
突然,一道強大的力量從後頭撲了上來,顧以薰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便被身後的力道狠狠地壓貼到牆上。
「你是誰?偷偷摸摸地跟蹤我有什麼目的?」聽見她剛才使用的是普通話,於是殷聿修也用普通話問她。他一手狠狠地扣住她的手腕,一手則箝制住她纖細的頸項。
他才剛從墓園離開沒多久,便發現自己被人跟蹤了,於是他不動聲色地躲進一旁的暗巷,等待對方現身。
沒想到跟蹤他的人竟是一個身高只達他肩膀高度的嬌小女子,王金昭派這樣一隻三腳貓來對付他?未免太小看他了吧!
「抱歉……我沒有惡意……」強烈的痛楚從被人箝制的頸項傳來,顧以薰漂亮的五官全都扭成一團,困難地吐出話語。
「說!是誰派你來的?」殷聿修仍未放鬆手上的力道。
「好痛,你先放手……你這樣子我沒辦法說話……」
在衡量眼前的女人絕對沒有脫逃的機會後,殷聿修倏地鬆開了手。
顧以薰一時反應不及,整個人狼狽地跌到地上,膝蓋跟手掌都擦破了皮。
好痛,這男人未免太粗魯了吧?雖然她承認跟蹤他是她不對,但馬路又不是他家開的,他有必要這樣粗魯地對待一個弱女子嗎?
「說!你鬼鬼祟祟地跟在我身後,到底有什麼目的?」殷聿修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瞪著她,氣勢不怒而威。
眼前的女人面容清秀,姿色中上,齊肩黑髮配上白色碎花襯衫及淺灰色長褲,清新的氣質頗像單純的大學生。
但是,儘管她的外表看起來再怎麼無害,仍不能抹滅掉她剛才偷偷摸摸跟在他身後的事實。
「我只是……只是……很崇拜你,想確認你是不是殷聿修而已……」說話的同時,顧以薰白皙的臉龐微微地浮出紅暈。
第1章(2)
由於寫小說的緣故,顧以薰經常會找一些現實生活中的人物來當作角色的範本,而她寫的故事大多是商場競爭的情愛糾葛,所以看過不少商業週刊和雜誌,各大知名企業總裁的背景跟經歷,她都能背得滾瓜爛熟,如數家珍。
其中,她最崇拜的,就是「海殷集團」的總經理殷聿修。
殷聿修不僅年輕英俊,而且相當有商業頭腦及領導者的氣魄,幾次專訪中的睿智形象讓顧以薰對他印象深刻。
加上他俊帥的臉龐跟挺拔的身材,活脫脫就是羅曼史男主角的最佳代言人啊!
顧以薰沒想到自己竟然會在香港街頭遇見殷聿修,所以才好奇地跟在他的身後想確認一下,結果竟被他逮個正著。
「崇拜我?」聞言,殷聿修一雙劍眉蹙得更深了。
身為「海殷集團」的總經理,這種聽聞他雄厚的身家背景而對他發花癡的女人他見多了!美其名說是崇拜他,說穿了,她們也只是想藉著吸引他的注意而一圓豪門夢罷了。
而且他剛才還瞧見這個女人偷偷用相機拍了他好幾張照片,說不定她打算將這些照片轉賣給報社牟利。
瞥見殷聿修鷹眸緊盯著她手中的相機,顧以薰一陣心虛。她只是見到心目中的偶像,一時太興奮了,所以忍不住偷拍了幾張,他堂堂一個大男人,應該不會這麼計較吧?
她閃爍迴避的目光,讓殷聿修更加質疑她的動機,於是二話不說地伸手搶走她手中的相機。
「喂!你幹什麼?」顧以薰嚇了一跳,試圖想搶回相機,只見殷聿修快速地在相機上頭按了幾個鍵後才扔還給她。
她連忙心慌意亂地檢查相機,結果發現殷聿修竟然將她相機裡頭所有的照片檔案全部殺光了!
「你太過分了!」那裡頭還有她稍早在溫莎夫人蠟像館拍的照片呢!
「我還有更過分的你沒見識到呢!需要我請律師跟你討論惡意騷擾及侵犯肖像權的刑責嗎?從你鬼鬼祟祟的跟蹤行為看來,我甚至可以合理懷疑你對我有不利的企圖!」殷聿修神情倨傲地仰高下巴。
「你……」顧以薰臉色氣得一陣青、一陣白,這男人是有被害妄想症嗎?
她腦中冒出了一大串罵人的辭彙,卻硬是忍著氣沒有罵出來。
畢竟以殷聿修的身份,要真是惹惱了他,恐怕會被他告到連內褲都得拿去典當。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點道理她還是懂的!深吸了口氣,她冷著一張俏臉,扭頭就走。
顧以薰在內心暗自發誓,絕對要把下一本小說的反派取名叫殷聿修,在書裡頭好好大整特整他一番!
奇怪的女人!
見到她一臉悻悻然地離去,殷聿修盯著她的背影思索了一會兒,沒打算再追上去。
一來他沒有直接的證據可以證明這女人要對他不利,二來憑她那蹩腳的跟蹤技術,根本不值得他浪費時間。
反正他記住了這女人的臉,下次她若敢再出現在他面前,那就休怪他不客氣了!
掏出深色墨鏡架上挺直的鼻樑,殷聿修轉身準備離開之際,眼角餘光卻瞥見了地上的白色物品。
他彎下身拾起那個物品,發現是一支隨身碟。
這是剛才那個女人的?
殷聿修挑高眉頭,回想起剛才她閃爍其詞的可疑模樣,說不定這隨身碟裡頭藏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
思及此,殷聿修雙眉緊皺,收攏了手心,將那枚小巧的隨身碟收進口袋裡頭。
★★★
「奇怪……到底掉到哪兒去了?」坐在地鐵站旁的休息椅上,顧以薰滿頭大汗地將側背包內所有的東西全倒出來翻找過了一遍,急得快要發瘋了。
她記得稍早在餐館拿出錢包結帳的時候,還看見隨身碟好好地放在側背包裡頭,但就在剛剛她準備買車票的時候,才猛地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將側背包的拉鏈拉上!她趕忙檢查了一下裡頭的物品是否都還在,卻發現隨身碟不見了!
她焦慮地抓著頭,拚命在腦中回想究竟是掉去哪裡了。
啊!該不會是剛才被殷聿修推倒在地上的時後掉出來了吧?顧以薰在心底驚叫。
那支隨身碟裡可是有她所有稿件的原始檔案,就連這次書展套書的稿件備份也在裡頭啊!
要是不見了,等於她這麼多年來的心血全沒了!
而且如果下星期一沒準時把稿子交出去,書展預定的套書開天窗,書曼絕對會把她的頭扭下來當足球踢!
想到那可怕的畫面,顧以薰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不行!她得趕快去把隨身碟找回來不可。
思及此,顧以薰心頭一凜,胡亂地將所有的雜物扔進包包裡頭,匆忙起身往回頭路奔去。
★★★
結束了一整天疲勞的會議轟炸,殷聿修眼中精光未減。亞曼尼深色西裝包裹著他高大挺拔的好身材,他挺直背脊,修長雙腿踩在光可監人的深色地板上,恍如一頭在都市叢林中巡視領地的優雅黑豹。
走出電梯,來到停車場,殷聿修才剛準備開啟車門,一抹白色身影就突然從一旁的柱子閃了出來。
殷聿修警覺地迅速閃身,掄起拳頭正要揮向對方,卻在瞧見對方的面容時及時收住了手。
「怎麼又是你?」殷聿修皺緊濃眉,這女人怎麼老是陰魂不散?
驚覺自己挺直的俏鼻差點被拳頭揮中,顧以薰瞠大雙目,光潔的額頭差些冒出涔涔冷汗,不過她仍舊沒忘記自己來這裡的主要目的。
「殷先生,抱歉,我不是故意要再來打擾你的,只是我想問你有沒有看見我的隨身碟?」
今天下午,她快速地回到遇見殷聿修的巷口,卻怎麼也找不到遺失的隨身碟。
她詢問了幾名路人,他們都說沒有看到,剛巧一旁店家顧店的老伯告訴她,說有看見一名穿著白色襯衫的高大男人彎下身從地上撿起了某樣物品。
她猜想,隨身碟極有可能被殷聿修撿走了,於是她又馬不停蹄地趕來「海殷集團」,趁著警衛不注意時,偷偷溜進集團大樓的停車場。
幸好她最近曾在一則殷聿修出席政商界宴會的新聞中,瞧見他開著銀色的保時捷到場,而她碰運氣地找遍了整個停車場,發現真的有一輛銀色保時捷,於是她大膽地守在這輛保時捷旁,在餵了五個多小時的蚊子之後,總算讓她見到殷聿修了!
「隨身碟?」殷聿修挑高一邊的眉頭。
「是的,就是一支白色的隨身碟,上頭還印了一隻哆啦A夢的圖案,那裡頭有我很重要的資料,不知道你有沒有看見?」顧以薰忙陪著笑臉,深怕殷聿修不還她。
「沒看見。」殷聿修的臉色很臭,他還沒檢查過那支隨身碟裡頭到底有沒有不利他的資料,怎麼可能輕易地還給她。
聞言,顧以薰心底一涼,像是跌入了萬丈深淵。
完了,距離交稿只剩不到一個星期的時間,僅有的備份檔案也不見了,教她怎麼生出十萬字來?她腦中已經開始浮現編輯滿臉殺氣,拿著一把菜刀在磨刀的畫面了……
可是……不對呀!根據那個顧店老伯的描述,年約三十多歲、穿著白色襯衫的高大男人,的確像極了殷聿修啊!況且那條巷子地處偏僻,經過的人也不多,這短短不到十分鐘的時間,除了殷聿修外,不可能還會有其他人撿到吧?
說不定他分明撿到了,只是不願意還她而已。
「殷先生,拜託你再想想看,如果找不到那支隨身碟,我會死得很慘的!」她試著對他動之以情。
「那你就多保重吧!」殷聿修毫無同情心地開口,移動腳步就要越過她。
「喂,你這人怎麼這樣呀?」見他一點同情心都沒有,顧以薰惱火了。「那支隨身碟對你而言一點用處都沒有,卻是我嘔心瀝血的心血結晶呀,你要是不還我,我就去跟媒體記者爆料,說你堂堂一個大老闆搶走我這個弱女子的東西不還我!」截稿日在即,她豁出去了,壓根兒顧不得自己說了什麼。
聞言,殷聿修驀地回過頭,深邃銳利的黑瞳幾乎要噴出火焰,他從齒縫裡一字一句地迸出話來。「你再說一次!」他生平最痛恨被人威脅了!
「我……」被他的氣勢嚇到,顧以薰語氣一軟,眼眶泛紅。
嗚嗚嗚,她真是倒黴透了!來到香港什麼都還沒玩到,筆電就先被人給偷了,接著相機也遭殃了,如果現在連隨身碟也找不回來,她不如去跳銅鑼灣算了!
「殷先生,拜託你,那隨身碟裡頭的資料對我真的很重要,只要你還給我,我保證馬上消失,不會再多打擾你一秒鐘……」說著說著,顧以薰一個哽咽,忍不住啜泣起來。
看見原本氣焰囂張的女人,突然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殷聿修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最討厭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的,看了就令人心煩!
她那個愚蠢的隨身碟裡到底存了什麼?
恐怖分子要轟炸掉白宮的機密消息,還是政客內線交易的證據?
察覺殷聿修鐵青的臉色及深鎖的眉宇,顧以薰發覺他似乎很怕女人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地蹲了下來,抱住殷聿修的大腿,眼淚像是不用錢地狂噴。
她知道這樣死纏爛打非常丟臉,但是丟臉事小,要是救不回稿子,那才真的叫世界末日啊!
於是,偌大陰暗的停車場裡,迴盪著顧以薰響亮哀戚的哭聲,伴隨著慘綠的光線,更增添了幾許悲涼……
「不準哭!」殷聿修惱怒地低吼。
媽的,不知情的人看到這情景,搞不好會以為他是狠心拋棄女友的負心漢。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不理會他的警告,顧以薰更加死命地抱住他的大腿,打定主意跟他耗上了!
由於她緊抱著他的大腿,柔軟的胸脯貼著他的大腿肌肉,那軟玉溫香的觸感像是一股奇異的電流般,讓殷聿修頓覺心底有些怪怪的。
他試著移動腳步想抽回自己的大腿,無奈她抱得死緊,讓他完全動彈不得。「喂,女人,你打算要抱到什麼時候?」他沒好氣地開口。
「嗚嗚,求求你把東西還給我……」顧以薰擡起一張淚眼汪汪的小臉,可憐兮兮的模樣活像是一隻被人狠心虐待的小狗。
迎著她淚眼婆娑的晶瞳,殷聿修心頭猛地一顫,生平第一次感覺到自己像是個大壞蛋,正以卑劣的手段欺淩弱小。
而他……竟然被她打動了!
壓下心頭莫名的情緒,殷聿修冷著一張臉,從口袋掏出那支隨身碟扔到地上,嗓音嗄啞地怒斥:「媽的,拿著你的東西馬上給我消失!」
瞧見地上的東西,顧以薰眼睛頓時發亮,她迅速地鬆開殷聿修的大腿,像是狗兒見到骨頭般撲上前撿起隨身碟,完全不嫌髒地對著它又親又吻,只差沒搖晃尾巴表示她內心的狂喜了。
「太好了!謝天謝地,得救了!」不枉她餵了五個小時的蚊子呀!
見到她活像中了六合綵頭獎的笑容,殷聿修頓時意會到這女人剛才的眼淚都是騙人的,而他竟然還該死地被她牽著鼻子走!
他臉色一沈,握緊雙拳,內心暗自生起自己的氣來。
「謝謝你!殷先生,我不打擾你了,拜拜!」顧以薰心花怒放,小心翼翼地將隨身碟放進側背包裡頭的暗袋內,決定快快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只是,她才剛走到停車場門口,身後一道刺耳的煞車聲突然劃破了暗黑裡的寧靜。
顧以薰反射性地回過頭,竟驚見一輛黑色廂型車疾速地停在殷聿修身旁,車門開啟,幾名孔武有力的男子跳了下來,持槍抵住殷聿修的額頭。
見狀,她驚愕地瞠大雙眼,還來不及放聲尖叫,後腦勺就傳來了一記劇痛。
隨即,顧以薰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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