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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
公爵 | 2011-10-29 18:16:18

內容說明:

  一個外表天真純樸,一臉迷糊的大頭男孩,卻是一個跟著暴躁矮人學了好脾氣,跟著傲慢精靈學了謙虛,跟著愛撒謊的侏儒學會了誠實,跟著野蠻人學會了禮儀的腹黑小混蛋。
    當這個無法修煉斗氣的鄉巴佬,從南方小城走上舞臺的時候,他要成為最偉大的騎士。     


楔子

十四年前,風雪中,冰霜長河邊。

  艾瓦隆大陸。
  正值寒冬,鵝毛般大片大片的雪花,自陰霾天空紛紛落下。遼闊的大地,高高的山巒,全被這無邊無際的大雪所覆蓋。一眼望去,整個世界就只是白茫茫的一片。
  隨著一陣急促的馬蹄聲響起。漫天風雪的地平線上,出現了幾個黑色的小點。
  那是一行縱馬狂奔的騎者。外圍是七名黑衣騎士。護衛著中央一名抱著一個病懨懨小男孩的老人和一位身著白衣的美麗女子。
  他們顯然經過了長途跋涉和激烈的戰斗,不僅幾名騎士渾身傷痕累累,鎧甲上滿是刀斧痕跡,就連坐下戰馬,也是大汗淋漓,口鼻不住地噴著白霧。
  一行人剛策馬沖出地平線,便順著滿是積雪的山坡,一路狂奔而下。
  戰馬在騎士的催促下奮力向前。馬蹄在高速翻動中,翻踏起零碎紛亂的雪花。
  奔出兩三百米,忽然,他們身后的地平線上空,升騰起成百上千的箭矢。這些有著銳利箭頭和白色翎羽尾翼的小黑點在短暫的滯空飛行之后,如同瀑布一般,帶著尖銳的破空呼嘯聲,飛流向下,直撲前方縱馬狂奔的騎者。
  嗖嗖嗖。
  沈悶而冷酷的聲響,在這蒼茫的大雪中,如同死神的低唱。
  盡管擎著手臂上的護盾,並把長劍舞得密不透風,可是,奔逃的騎士依然無法阻擋這一波箭雨對坐下戰馬的傷害。
  只聽見幾聲戰馬悲嘶,三名殿后的騎士的坐騎接連中箭,一頭栽倒在地。巨大的慣性讓戰馬的身體在雪地上沖出老遠,刮起漫天雪花和黑色的泥土。
  而馬上的騎士卻沒有絲毫慌亂。在戰馬倒地的一瞬間,他們不假思索地縱身而起,空中一個翻滾,穩穩地落在地上。
  前方奔逃的騎士沒有停下腳步,三位落地的騎士也沒有向同伴看上一眼。他們只是在落地的同時轉過身,呈品字形排列,一人在前,兩人在后。
  巨大的盾牌,被猛地插在身前雪地中,隨即,三名騎士同聲暴喝,長劍自頭頂向來時路劃出雪亮的半圓,發出一記猛烈到極點的斬殺。
  怒喝聲中,三記刀芒,破空而出。
  轟!只聽一聲巨響。騎士身前原本空無一物的虛空中,三頭由五色光芒組成的猛虎的前身才剛剛探出來,就被刀芒迎面劈中,化作萬千流芒,消散得無影無蹤。
  不過,這消散的光芒旁邊,另外三頭光虎,卻完整地躥出了虛空。它們裹著風雪,如同驚雷般狂奔而至,一頭撞在三名騎士面前的盾牌上。
  又是一聲震天巨響。
  發動劍斬之后迅速手擎盾牌的騎士,腳下呈弓步,半側身,用盡全力抵擋著三頭光虎的猛烈撞擊。
  蒼茫的雪原上,三個巨大的環狀沖擊波,以三人為中心迅速擴展開來。圈內的積雪,被狂風一掃而空,高高揚起的雪花,在空中組成了一道不住旋轉的白色旋風,越升越高。終於,在中心膨脹的五彩光團推動下,向四周炸開。
  一米,十米,二十米............
  在那疾撲而至的五彩光虎的撞擊下,三名騎士的盾牌,頃刻間就已經殘破不堪,巨大的沖擊力不僅將他們擊退了二十余米,還將他們身體上本就破爛不堪的黑色鎧甲撕裂開來,露出如同巖石一般堅硬,滿布縱橫刀疤的軀體。
  咆哮的光虎,終於在一聲無奈的虎嘯聲中,化作流光消散。
  當三名騎士放下不堪使用的盾牌時,他們身上的鎧甲已經化作了飛灰,臉上七竅也流出了殷紅的鮮血。顯然受了重創。
  可是,他們卻如同沒事人一般,只靜靜地站在原地,怒目圓睜,凝視著來時的山坡。
  蹄聲如雷。片刻之后,隨著如林的長矛閃爍的寒光,數不清的騎兵,如同黑潮一般漫過地平線,出現在眼前。
  從高處看下去,這蒼茫雪原上的騎兵潮,無限地向兩翼擴展開來,一眼竟似望不到盡頭。
  可是,盡管占有絕對的數量優勢,但當追擊的騎兵躍上山頭,居高臨下看著坡下的三名騎士時,所有人卻都不由自主地拉住了戰馬韁繩。
  一時間,無數戰馬人立而起,紛紛停下了腳步。
  三名黑衣騎士,靜靜地站在兩個山坡之間的平地上。面對千軍萬馬,如同一道銅�鐵壁。
  而在他們身后,白衣女子和另外幾名黑衣騎士,已經縱馬奔上了另一個山坡。
  “希律律........”
  一聲戰馬嘶鳴,白衣女子拉住韁繩,停了下來。
  大雪紛飛,天地無聲。
  眼前,一條大河橫斷前路。
  原本此刻正值滴水成冰的嚴冬季節,大河的水面已經凝結成厚度超過三米的冰層。
  可就在白衣女子抵達岸邊山頭的同時,一條條蜿蜒的裂隙,卻陡然間滿布河面。大地在震動,冰層如同波浪般起伏,片片碎裂。下方洶湧的波濤,發出震耳欲聾的吼聲,從裂隙中翻騰而出。巨浪擊碎冰封,夾裹著塊塊浮冰,向下遊奔湧而去,勢不可擋!
  白衣女子擡頭,向對岸狂亂的風雪中看去。
  呼嘯的狂風,卷著大雪,在遠方形成了一道白色的帷帳。遮天蔽日。可是,片刻之后,這肆虐的風雪,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蕩開了。一名看不清面目的紅衣老人,緩緩而來。鮮紅色的長袍,在雪白的天地間分外奪目。
  老人慢慢地走著。
  一步,兩步........
  從遠方山腳到河邊,是一段即便是縱馬狂奔,也得整整一個禱時的距離。
  可他,就那麽輕描淡寫地走了過來。
  每一步,都如同踏破虛空。
  七步.......八步.........
  九步過后,老者已經在波濤洶湧的大河邊站定。
  然后,他輕輕揮了揮手。
  雲開,雪停,風歇!
  天際號角齊鳴,清越的聖歌伴隨著金色的陽光,穿過厚重雲層之間的縫隙,灑落在大河滾滾波濤之間,鋪展在山巒平原的積雪上。
  天地,披上了一層聖潔的光暈。
  而時間,卻凝固了。
  .....................
  .....................
  “哐當。”
  眼見前路斷絕,一名黑衣騎士忽然翻身下馬,將手中的長劍插在大地上,雙手握劍,單腿跪在了白衣女子的身前。
  鋼鐵膝鎧之下,積雪飛濺。
  看見這名黑衣騎士的動作時,對面山頭的追兵騎陣,忽然間一陣騷動。
  追兵的喧鬧,並沒有影響到黑衣騎士。他低著頭,似乎在說著什麽。在他之后,另外幾名黑衣騎士,也以同樣的姿勢跪了下來。就連最初失去戰馬的三名騎士,也不例外。
  這一刻,無論是揮手喝退風雪的紅衣老人,還是身后山頭虎視眈眈的追兵,似乎都沒有在這七個黑衣騎士的眼中。
  他們只靜靜地看著眼前的白衣女子。
  穿著黑色戰鎧,摘下了頭盔的他們,長著同樣的黑色頭發和一雙魔鬼般的黑色眼睛。那背上紅色的大氅和盔甲上紅色的火焰花紋,讓他們看起來就像是一團團在黑色深淵中燃燒的烈火。
  他們的身材,和追擊的騎士們比起來並不高大。當他們以謙卑的姿勢跪下時,他們的身軀,在這蒼茫的大地上,更是顯得愈發渺小。
  可是,他們的背脊依舊挺得筆直。
  就像他們馬背上的騎槍!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白衣女子淡淡地點了點頭。
  時間,再一次凝固了。
  忽然間,一股決然的淩烈殺氣,如有實質般從黑衣騎士身上升騰而起,直沖雲天。
  一道道紅色的光環,從他們腳下的大地上旋轉開來,越來越快,漸漸的,將他們整個人都包裹在一團紅光之中。
  片刻之后,這團紅光猛然收縮,化作一團熾烈地火焰,附著在他們的身上。
  四名黑衣騎士翻身上馬,摘下了馬鞍旁的騎槍,撥轉了馬頭。三名立於山下的騎士,也同時從大地上拔出了長劍...........
  “決死令!”
  “瘋了,他們瘋了!”
  驚駭的呼聲頓時在追兵騎陣中響起。長嘶聲中,幾匹戰馬陡然失去控制,不安地人立而起。
  短暫的靜止之后,七名黑衣騎士忽然動了。
  三人步行,四人騎馬。
  步行者一手持盾,一手持劍,大步而行。騎馬者自山頭縱馬而出。
  雄健的戰馬仿佛被黑衣騎士身上附著的火焰點燃了,躥入空中的時候,馬眼和四蹄,同時升騰起明艷的火光。
  戰馬順山坡而下,先是小步,然后速度越來越快。
  馬脖子上的鬃毛,在狂風中飛舞著。碗口大的鐵蹄翻騰著,在雪地上踏出黑色的蹄印,翻起如同浪花一般的泥土,草根和積雪。
  原本已經平靜的天空,霎時間又風起雲湧。
  狂風卷著鉛一般黑重的烏雲,在天際翻滾流走;重又落下的飛雪,繚亂紛飛,遮迷人眼;金色的陽光,在流雲的縫隙中忽隱忽現。一根根光柱忽而消失,忽而又落於平原山巒上。宛如一棵棵參天大樹。
  七名黑衣騎士,就在這流雲下,在這飛雪中,在這立於這寂寥天地的陽光立柱間,帶著渾身瑰麗的火焰,向數十倍於自己的敵人,向著山坡上那道如同潮水一般的金屬海浪線,咆哮而進。
  .........................
  .........................
  “法林頓,前進!”
  當這怒吼聲伴隨著七道黑色的身影,沖入無邊無際的敵陣時,滾滾大河邊負手而立的紅衣老人眉頭微微一皺。
  白衣女子緩緩下了馬,與紅衣老者隔河而立。雪風中,長裙飛揚的她,宛若恰要淩風飛去的仙子。
  她伸出手。晶瑩如玉的指尖,拈住一朵雪花。柔軟的雪花,落到手指上的時候,忽然變得堅硬而鋒利。如同一片透明的六邊形刀片。
  紅衣老子搖了搖頭道:“不用白費力氣,你不是我的對手。”
  白衣女子放開手,任冰花在自己身旁懸浮旋轉,拈住了另一片雪花。
  “你太固執了。”
  紅衣老人嘆息一聲。
  “何必為了一個孽種和一群被神所拋棄的罪人,把自己也葬送在這里?”
  白衣女子柔和的目光驟然一凝,擡起頭,淡淡地道:“你說的孽種,是我的兒子。你說的罪人,是我丈夫和他的同伴。”
  “可現實是,你丈夫已經死了。你的兒子,也注定要死。”老人的聲音如同大河中漂浮的堅硬寒冰。沒有絲毫的感情。
  “是因為那個婚約嗎?”白衣女子仰頭看著漫天雪花。
  “是,又不是。”老人的目光,越過白衣女子,看向她的身后。
  遠方,七個黑衣騎士已經如同七把鋒利的刀子,刺進了追兵騎陣。擋在他們前路上的敵人,要麽被他們的騎槍捅開一個血洞,要麽就被他們的長劍劈開半邊頭顱。
  鮮血在空中飛濺。戰馬的嘶鳴,刀劍的撞擊和傷者的慘叫,交織成一首讓人膽寒的交響樂。
  七條黑線,翻卷起血色浪花,向著騎陣縱深蔓延。
  看著紅衣老者緊皺的眉頭,白衣女子嘴角,浮現起一絲風情萬種地微笑。
  “十位騎士,二十名士官,就七次突出重圍,擊殺了你們超過四百人。看來,教廷的騎士團也就能欺負一下手無寸鐵的平民。”
  紅衣老人沈默著,沒有回答。
  這種斗口,對他來說沒有任何的意義。況且他比誰都明白,這些黑衣騎士們,是一群怎樣強悍的存在。能夠以四百人的犧牲將白衣女子和她的護衛逼到絕境,這本身就已經是一個了不起的成績。
  過程如何不重要,重要的,是結果!
  老人的目光收回來,落在了女子身旁那個病懨懨的小男孩臉上。一片片雪花,在白衣女子手指間凝結。然后飛旋著漂浮在她的身邊。就像一個個白色的小精靈。
  成千上萬飛旋飄落的雪花中,那個注定會因為一個婚約而喪命的小男孩,正沈默地看著自己。
  一個黑頭發黑眼睛的漂亮男孩,天真純樸,目光卻充滿了戲謔。
  紅衣老者的眼睛漸漸瞇了起來。
  片刻之后,他的眼神凝固了,臉色也在剎那間變得鐵青。
  白衣女子笑了起來。當那如同鮮花怒放般的美麗笑容,讓整個世界都黯然失色的時候。身旁的老騎士和小男孩的身影,忽然亮起一團白光。而當白光消散的時候,老人和男孩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神級幻術法軸!”老人的聲音,幾乎是一個字一個字地從緊咬的牙縫中擠出來。
  “沒想到,你會用自己為餌,讓那個孽種逃脫。”老人臉上,是因為極度的羞惱和憤怒而湧起的青色,“這樣做值得嗎?”
  “值得。”白衣女子臉上的笑容平靜而溫柔。雪花,在她身旁越聚越多,一片片旋轉漂浮著,折射出七彩斑斕的光芒。
  “一個中了【毒龍之涎】的毒,經脈盡毀,連斗氣都無法修煉的孩子,”紅衣老者攥緊了拳頭,冷哼一聲,“別說逃不出我們的手心,就算他有命長大,又有什麽用?”
  “那可說不準!”白衣女子擡起頭,幽藍的眼睛,清澈而妖異:“別忘了,這個世界上,還有一些力量,是神也無法抹去的!”
  “殺!”
  遠方,一位黑衣騎士咆哮著,將手中的騎槍刺入敵人的胸膛。當鮮血自槍尖飛濺開來的時候,旁邊敵人的利斧,已經砍進了他的手臂!
  可是,黑衣騎士的手臂並沒有斷掉。
  當刀斧加身的那一刻,附著在他鎧甲上的火焰仿佛一下子活了過來,一邊吞噬掉他手臂上所有的血肉,一邊修補著碎裂的手臂骨。當他整條右臂都變成一根白骨時,他手中的騎槍,依然堅定而有力,紋絲不動。
  “該死的異端!”被戰斗吸引了注意力的紅衣老者,目光愈加森冷。
  黑衣騎士,在人群中前進。
  他們的手臂、大腿、小腿、乃至胸口、頭顱,隨著刀斧加身,而一一化為白骨。前進的速度,也隨著四周不斷上湧的敵人越來越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風雪中傳來的怒吼聲和刀劍撞擊聲,越來越低。
  當七名黑衣騎士那如同火焰般的大氅,終於消失在敵人無盡的浪潮中時。白衣女子完成了最后一片雪花的凝結。
  戰斗的聲音,完全消失了。
  身后山頭,除了傷者的哀嚎,戰馬的嘶鳴和幸存者心有余悸的喘息外,就只是一片如同墳墓一般的寂靜。
  白衣女子的目光,從天空中一片隨風飄蕩的火紅色大氅碎片上移開,掃過那些驚魂未定的追兵,最后落在大河對岸紅衣老者的臉上。
  “你們可以歡呼勝利了。”她輕輕地道。擡起頭,目光仿佛穿透漫天大雪,看見了那悠揚聖歌傳來的天國大門,“不過別忘了保守秘密,一旦今天的一切泄露,你們往后的歲月,都將在法林頓無休止的報復中煎熬。”
  紅衣老者鐵青著臉,沒有答話。遠方山頭上,一干追擊的騎士更是渾身是血,目光驚懼。
  即便將那些黑衣騎士視為異端,可所有人卻都不得不承認,這些長著黑發黑眼的騎士,是任何跟他們為敵者的噩夢。
  他們每一個人,都是魔鬼生下的怪胎!
  “最后,送你們一個預言吧。”白衣女子慵懶地伸了個懶腰。
  紅衣老者的瞳孔,驟然收縮。
  視野中,一道陽光穿過烏雲,如同天堂的聖光,將山頭那一襲隨風飄動的白衣籠罩。女子身邊成千上萬的雪片,都騰空而起,旋轉著,宛如一朵潔白玫瑰的花瓣,綻放開來。
  一瓣,一瓣.......
  當這些花瓣隨著女子慵懶的懶腰,綻放到極致的時候,忽然齊齊在空中一百八十度轉彎,發出尖銳刺耳的破空聲,驟然回射!
  一朵赤紅玫瑰,在凋零的雪花中,無聲怒放!
  即便冷酷如紅衣老者,也禁不住在這一刻閉上了眼睛。眼皮劇烈地顫抖著。
  血咒!
  竟然是血咒!
  這個讓人不寒而栗的詞,在他腦海中翻滾不休。他無法相信,這個世界上,竟然有對自己如此狠的女人!
  當他的眼睛再度睜開的時候。大河對岸雪白的山頭,只剩下一片殷紅。
  遠方天際,諸神天空之城那悠揚的聖歌已經進入尾聲,天國大門,在緩緩關閉。半空中,一滴鮮血,隨著一陣香風,滴落滾滾大河,匯入浪花之中,消失不見。
  “十五年后,天國毀滅.............”
  只有白衣女子輕柔的聲音,在耳畔,在這白茫茫的天地間,悠悠回蕩。
  .......
  .......
  星轉斗移,時間飛逝。
  轉眼之間,已經是十四年過去。
  發生在冰霜長河邊的慘案,似乎已經漸漸被人遺忘,而因慘案引發的連番激蕩風雲,也如同那年冬季的風雪般,再如何猛烈,終歸雲消霧散,了無痕跡。
  只有其中的一些故事,漸漸變作了吟遊詩人口中的歌詞,平民百姓茶余飯后的談資。
  只不過,在這個世界極少數極少數的人們心頭,那飄然若仙的白衣女子和那些黑衣騎士的身影,卻因為一個血咒的存在,不但揮之不去,反而愈加清晰。
  救贖歷318年。
  聖索蘭帝國南部群山之中。
  噠...噠...噠。隨著清冷而從容地幾聲馬蹄聲響起。一面紅白相間的長條旗,緩緩探出了山頭。
  旗幟被風撕扯著,獵獵作響。宛若一條蛟龍,扭曲著,掙紮著,不斷試圖脫離旗桿的控制,卻一次次被扯回來。在風中抖得筆直。
  隨著旗幟越升越高,一名紅衣騎士的身影出現在山巔。
  他身著通體銀亮的鎧甲,頭戴銀色頭盔。渾身上下只能看到頭盔護面罩的T形縫隙中一雙冰冷的眼睛。
  奮力向上的戰馬,在山巔懸崖邊停下了腳步。
  狂風從山頭掠過,拂動騎士背上一直延伸到戰馬臀部的黑色斗篷、戰馬的馬毯邊和手中旗桿上的紅白長條旗,呼啦啦作響。
  此刻正值黎明前,太陽還隱於群山之后。
  天空中,一輪紅色魔月在飛走的雲中若隱若現。大地上群山起伏層林如濤。樹葉在呼嘯的風中搖曳著,發出嘩啦啦的聲響,一波接一波從山上卷到山下,又翻過山頭向遠方洶湧而去,聲勢如大海狂潮般驚人。
  而山巔的一人一馬卻紋絲不動。仰頭看去,宛若漸明晨光中的一尊石雕。
  隨著騎士的到來,幾只原本在白雲中熟睡的雲雀在驚叫聲中撲棱著翅膀離開雲層,飛向遠方。從這些對危險感知極其敏銳的雲中精靈的視角看下去,數以百計的銀鎧騎士和上千名扈從正如同一條金屬長龍,於蜿蜒山道和峽谷中沈默前行。
  而在這大隊騎士的身后,一個存在於這片山脈中上百年的地精村落,已經變成了烈火中的灰燼。村落四周,到處都是地精矮小骯臟的屍體,綠色的血液匯聚成河,汩汩流淌,散發著濃烈的血腥氣味。
  雲雀奮力高飛,然后籍著空中的風,半收翅膀,如同閃電一般射向遠方。
  騎士所在的山巔距離越來越遠。
  當一座高高的雪山巔峰從這群雲雀的翅膀下掠過時,地形開始急劇下降。一望無垠的茂密森林、長滿青草的連綿山丘、牛羊成群駿馬奔騰的牧場,大片大片的麥田和滿布車轍的泥濘道路,飛快地向后退去。
  更遠處,遼闊的大海,海邊一個在清晨的陽光中漸漸熱鬧起來的城鎮,以及城鎮邊上一座巨石壘就的城堡,已經出現在眼前。
  那里的人們,全無防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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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
公爵 | 2011-10-29 18:17:19

第一卷

在夢想成為騎士的少年眼前展開的,是另一條路。

(一個婚約 一樁慘案 一個少年)


第一章 迷糊少年

  天色剛剛亮起來的時候,少年羅伊就同往常一樣牽著馬,領著他那只名叫奧利佛的肥狗,來到城堡外的馬場邊。
  “早安,瑪麗大嬸。”
  “早安,波希金大叔。”
  用力把馬拉到馬場食槽邊的羅伊,一邊把馬拴在馬場木欄桿上,一邊快活地跟身旁經過的人們打著招呼。
  “早,羅伊。”
  每一個人都熱情地回應著他,不少從他身旁經過的大叔大嬸,還寵溺地拍拍他的肩膀,或揉揉他的頭發。
  多討人疼的孩子。
  這是所有認識羅伊的人,對他的評價。
  這里,是艾瓦隆大陸的一個濱海小城。名叫波拉貝爾。
  小城依山而建。平整的石板路和一棟棟漂亮的小樓從港口漁村一直向上延伸到平緩的山腰。房屋大部分都是用聖索蘭帝國南部特有的巖石壘就。白色�石中混雜著一些橙色或黃色的石塊,木質閣樓屋頂被統一漆成藍頂白邊,鱗次櫛比地坐落在林木蔥郁綠草如茵的山坡上,美麗極了。
  波拉貝爾城有宜人的氣候,還擁有一個天然的避風良港,是聖索蘭帝國南方幾個領最著名的海產品區和交通及貿易中心。南來北往的人們聚集在這里貿易往來,使得這個小城比一些大城市還繁華熱鬧。
  羅伊是波拉貝爾領主城堡中的一個小雜役,今年十六歲。
  他不是波拉貝爾城的本地人。五年前,才跟隨他那個脾氣古怪性格孤僻的爺爺威廉流浪到這里,在鎮口東北的山林里搭了個小木屋安家。
  經過一段時間的接觸,人們很快就喜歡上了這個長著一個圓圓的大腦袋,一雙漂亮的藍眼睛和一頭黑色卷發的小男孩。
  羅伊性格憨實內向,容易害羞,臉上永遠都是一副迷迷糊糊的神情,看起來有點呆。不過,大家就喜歡他懵懵懂懂的可愛樣子。尤其是城里的婦人們,一看見他就忍不住要伸手捏捏他的臉。親昵地叫他小迷糊。
  雖然有些遲鈍,但羅伊干活挺勤快,單薄的身板里像是有用不完的精力。做錯事挨罵時,也不像別的孩子一樣梗著脖子爭辯撒謊推卸責任。而且他天真純樸,是一個熱心腸。波拉貝爾城里每一個人都能使喚他。
  “羅伊,去港口幫我買一條魚。”
  “羅伊,快幫我把水桶拉起來。”
  “羅伊,管住肥狗,別讓它偷我的香腸!幫我把這盤子給那桌客人送去。”
  “羅伊,幫我牽住馬.....”
  “羅伊.......”
  這樣的叫聲,充斥著小城。人們經常在路邊看見一臉迷糊的大腦袋男孩老老實實站在酒館門前,牽著漢森警士的馬,或者使出吃奶的力氣,幫老馬克西姆家的小侄女從水井里提出水桶。
  每當這個時候,經過羅伊身旁的人總是會情不自禁地伸手揉揉他的黑發。
  和羅伊相處久了,所有波拉貝爾人都知道,被人捏臉可以,被人揉腦袋可是對自己的卷發一直不滿意的大頭男孩最不樂意的事情。
  每一次他都會氣鼓鼓漲得一臉通紅,搖搖大腦袋,用手使勁地把被揉亂的頭發撫平。遇見翹起來的卷發,還會沾上一點水小心捋直。
  然后,人們就會開心地大笑起來。
  幾個喜歡惡作劇的大姑娘老娘們總是眼冒心心地一擁而上,把小家夥辛辛苦苦弄服帖的發型徹底毀掉。
  人們喜歡羅伊,同時,也為這個淳樸可愛的少年感到惋惜。
  羅伊是一個自幼失去父母的孤兒,除了相依為命的爺爺威廉外,再沒有別的親人。
  更糟糕的是,這個大頭男孩雖然勤奮努力,可因為身體缺陷不能修煉斗氣的他,卻永遠無法實現他的夢想——成為一名騎士。
  艾瓦隆大陸是一個騎士為尊的世界。
  早在人類與魔族的【最終之戰】以前,騎士就以其強大的個人戰斗力,軍團作戰時排山倒海般的沖擊力,成為了戰爭的主角。
  當人類被被魔族從東方趕到斷天山脈以西的【救贖之地】后,斗氣和武技的普及傳播,更是讓騎士成為了人類最強大的武力。
  而兩百年前,羅曼帝國皇帝凱撒正式將自己的名號上冠以騎士稱號的那一天,則標志著騎士從此和其他戰斗職業區分開來,成為了人類社會的核心階層以及貴族身份,權勢和財富的象征!
  包括帝國皇帝在內的每一位貴族,都以自己的騎士身份為榮。不但平民少年將成為騎士視為進入上流社會的唯一途徑,就連那些生下來就不愁吃喝的貴族子弟,也必須在成為一名真正的騎士之后,才有資格繼承家業。
  由此可見,成為一名騎士,對這個世界的孩子來說,有多麽致命的吸引力。成千上萬的男孩打小就進入領主們的城堡或騎士學校,接受武技和斗氣的訓練,為成為一名高貴的騎士而努力。
  可是,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靠努力成為騎士。
  晉升騎士的條件很苛刻。除了要有購置戰馬、鎧甲、武器和招募扈從的金錢外,還要有貴族或者騎士家庭出身的身份。
  而最重要也最不可或缺的一項條件,就是騎士必須擁有強大的武技,修煉斗氣並凝結出【戰環】!
  所謂戰環,就是斗氣修煉到第一階后,透於體外,並自動凝結於騎士腳下的光環。
  只有擁有戰環的騎士,才能真正運用斗氣,在戰斗中大幅度提升力量或速度,或者將斗氣凝結於鎧甲及武器之上,甚至化形出擊。
  戰環的數量和強度直接決定著騎士的實力。
  如果沒有一個完整的戰環,哪怕騎著一只龍,穿著最昂貴的天紋魔甲,提著天帝賜予的長槍,也不過是一名騎兵罷了。
  金錢和身份雖然難以獲得,卻還算不上什麽無法逾越的障礙。可戰環,卻是除了天賦和修煉之外,無法通過其他方式獲取的。
  很不幸的是..............
  羅伊就是一個無法修煉斗氣,連當騎兵都沒人要的孩子。
  雖然最終之戰過后,原本是不傳之秘的斗氣心法早已經普及。隨便找個書店武器店,就能買到幾十本普通斗氣心法。
  可是,這些心法對羅伊來說,卻如同廢紙。無論他修習那一門斗氣,也無論斗氣是什麽屬性,統統無法在他的身體里存留。
  羅伊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次,滿懷期待的開始修煉,又在一輪修煉結束后從云端落入深淵。
  他能夠感應到從天氣地魄和小腹的第一星云中產生的源力,也能夠讓斗氣沿著身體的經脈運轉壯大。可是,只要一停下來,剛剛產生的源力,就消失得無影無蹤。連一絲都留不下來。
  沒有源力,就無法衍生斗氣,也就無法充實氣血鍛煉筋骨。更談不上溝通氣魄,透體外放,形成戰環了!
  因此,在波拉貝爾城里,受大人喜歡的羅伊,卻在同齡人中有另外兩個綽號。
  傻子!
  廢材!
引言 使用道具
瑞秋
公爵 | 2011-10-29 18:18:41

第二章 騎士訓練

  作為領主府專職照顧戰馬的雜役,羅伊每天早晨的工作,就是給十幾匹戰馬洗刷備鞍。
  清晨的空氣,還透著夜的沁涼。可羅伊已經忙得滿頭大汗。
  “別動,旋風。”羅伊手中的刷子在一匹灰白相間的駿馬身上如同跳舞一般。塵土草根被飛快地清理一空。
  原本還轉著圈躲閃的戰馬,被少年一說,立刻乖乖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被刷子刷過的油亮皮毛下,雄健的肌肉不住地顫抖著。仿佛奇癢難耐。
  刷完戰馬【旋風】,羅伊剛直起身來,旋風巨大的馬頭就親昵地擱在了他的肩膀上,鼻孔里噴著氣,長長的嘴皮靈活地去咬他的脖子。
  少年癢得忍不住笑了起來,身旁,一字排開的戰馬也歡快地嘶鳴著,不斷地搖頭晃腦。
  當清晨的陽光剛剛爬上城堡尖尖的守衛塔頂。城堡大門外的空地上,已經熙來攘往熱鬧非凡。
  身著鎧甲的守衛手持長矛,在城堡門前挺身而立。騎士大人們穿著帶蓬袖和花邊的夾襖圍在一起聊天,任侍童們為他們扣上訓練時用的皮甲。
  端著盆的女仆給塵土飛揚的泥地灑著水;光著腳的孩子和狗跑來跑去;兩個武藝出眾深受信賴的持盾扈從大聲吆喝著,領著一幫穿著亞麻布衣服的騎士學徒慢跑熱身;四個仆人正賣力搬運著訓練長矛和刀劍盾牌。
  一些無所事事的城鎮居民和牽著馬或駱駝路過的外地商人,旅人,都駐足下來,圍在訓練場邊上,興致勃勃地觀看著。
  自從六十年前,第一任領主大人在戰爭中率先殺入重圍,突破等待救援的盧利安公爵面前,而得到這個比鎮子大不了多少的小城作為采邑以來,【爭先者】家族,已經統治這里長達六十年了。
  經過三代男爵大人的經營建設,波拉貝爾城蒸蒸日上。人口、產糧和貿易稅收翻了十倍也不止。
  經濟實力的增強也意味著軍事實力的強大。
  算上現任男爵【布萊恩】本人和他兒子——已經在西邊的溫格子爵領成為見習騎士的【萊斯】勛爵。現在的波拉貝爾城已經擁有了九名騎士。
  擁有效忠騎士的數量和等級,是艾瓦隆大陸公認的也是最直觀的實力標準。
  一個小小的男爵領地能有九位騎士老爺,實在是一個很讓波拉貝爾人驕傲的數字。
  要知道,就連許多封地比波拉貝爾城更大的子爵老爺,都養不起這麽多騎士呢!
  片刻之后,騎士學徒們的熱身活動結束了。穿好皮甲的幾位騎士,也陸續下場,開始指導學徒們訓練。
  場地中央,波拉貝爾城的第一騎士巴克,正在指導一位扈從劍技。
  只見身材精悍衣著漂亮整潔的巴克,和穿著臟兮兮亞麻布衣服的蠻壯扈從,各自手持一柄雙手大劍,在飛快地移動中不斷揮劍劈斬格擋。大劍撞擊時火星四射,劇烈的金鐵交鳴聲不絕於耳。
  打斗中,扈從格開巴克的斜刺,陡然一記勢大力沈的力劈。
  旁邊的觀眾們只看見一道亮光自扈從頭頂立劈而下,閃電般直奔巴克頭頂,頓時同聲驚呼。
  正在刷馬的羅伊也停下了手中的刷子,一直呆呆盯著訓練場的眼睛,下意識地看向了巴克的腳下。心頭自言自語道:“應該是用撤步,再使風卷殘云吧!”
  如同聽到了羅伊心聲一般,場中,巴克一個撤步避開扈從力劈的同時,手中大劍反手上撩,在空中畫了半個圈,緊緊貼上扈從的長劍劍身,隨即一扭一絞。
  只聽“哐啷”一聲響,扈從的長劍已經脫手飛上了天空。
  “哇!”一旁的觀眾們看得目眩神迷,爆起漫天價地喝彩。
  懂行的人都明白,這一招風卷殘云,可是巴克的獨門絕技,平常輕易難看到。
  在波拉貝爾城的這些騎士中,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抵擋巴克的這一招。只要被他的長劍卷上,立刻就會被絞飛!屢試不爽!
  雖然和巴克交手的這位持盾扈從身材魁梧壯實,一身武技即使放在帝國邊軍的騎兵士官中也算佼佼者,可在巴克面前,他還是不堪一擊。巴克甚至沒有使用斗氣,只用巧勁,就挑飛了他的劍。
  這就是騎士!如果巴克運起斗氣的話,恐怕這位扈從連一招都接不下來!
  艾瓦隆大陸的騎士等級,分為六級。
  最低等的是【武裝騎士】。向上依次為【勇敢騎士】,【公正騎士】,【榮耀騎士】,【大光明騎士】和【聖騎士】。
  每一個騎士等級,又按照不同的實力,劃分為一到五星。
  巴克是三星【武裝騎士】。
  這樣的實力,在那些著名的騎士團或者在大領主麾下騎士中或許算不上什麽。可在波拉貝爾這樣的小城中,卻已經是頂頂的厲害。
  訓練場上掌聲四起。而羅伊,已經開始繼續手中的工作。
  給戰馬刷完皮毛后,大腦袋男孩先將一張張繡有不同騎士標志的馬飾罩在馬背上,又給幾匹戰馬一一備上馬鞍。
  隨后,他順手拿起靠在旁邊柱子上的木叉,反手一叉一挑,將一捆干草挑起來。捆紮干草的草繩在空中被旋轉的木叉絞斷。飛散開的草隨著木叉劃過的半圓,準確而均勻地灑落在幾匹戰馬的食槽里。
  從反手出叉到完成喂食,整個動作干凈利落,一氣呵成。
  “嘿!”少年自得其樂地揮了揮拳頭。
  如果有人在這一刻注意到羅伊的話,或許就會驚訝地發現,他反挑干草的這一下,木叉劃過的半圓和絞斷草繩的動作,剛剛巴克使用的那一招被視為不傳之秘的【風卷殘云】極其相似。
  干完手中的活。羅伊走到訓練場邊蹲下,羨慕地看著訓練的騎士們。
  訓練場邊的柵欄,將大頭少年和場地中央那些充滿活力,面色驕傲的同齡人,無聲無息地隔開。
  仿佛兩個世界。
  腳邊,肥狗奧利佛正百無聊賴地翻著肚皮曬太陽。
  奧利佛是一只認不出品種的雜交狗。身上的皮毛呈黑白色,大耳朵小眼睛,四肢奇短,尾巴如同旗桿般立起來。
  因為腿短,再加上過度的肥胖,它走起路來一扭一擺,圓滾滾的肚皮幾乎都貼到地面上了。如果不動的話,遠遠看去就像一塊面包。
  每一個初見奧利佛的人都發誓,這是他們見過的模樣最蠢最肥的狗。
  而每一個跟奧利佛接觸過的人則發誓,這是他們見過最好吃懶做,最喜歡偷嘴,最不要臉,最下賤,最沒用也最惹人討厭的狗。
  這狗成天不是躺著就是趴著,沒事兒老死皮賴臉圍著漂亮母狗打轉,文不能示警武不能防賊,見到好吃的倒是叼了就跑。
  誰也弄不明白羅伊為什麽要養這麽一個家夥。別說貴族騎士們那些珍貴的戰斗魔獸,就算是隨便養上一條獵犬,也比奧利佛好上一萬倍。
  不過,羅伊對這一切都置若罔聞。
  他和奧利佛好得如同兩兄弟般,每天形影不離。
  這些年來,無論是清晨還是黃昏,無論是在干活還是在港口邊看著大海發呆,大頭男孩的身影旁邊,總有一個或翻著肚皮曬太陽,或坐在地上磨屁股癢癢,或者趴在地上吐啦著舌頭喘氣的肥肥身影。
  “肉狗,褲子咬破了我就把你賣到狗肉館去。”羅伊托著下巴,頭也不回地道。
  一直鍥而不舍咬著羅伊褲腳玩的肥狗,悻悻地松開了嘴。哈喇著舌頭,扭扭身體蹭蹭背,躺得更加四平八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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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
公爵 | 2011-10-29 18:31:06

第三章 公主婚約

  羅伊繼續看著騎士們訓練.........
  “嗚嗚....”身旁傳來奧利佛的聲音。
  羅伊剛剛轉過頭,肩膀就被拍了一下,一個滿臉雀斑的褐發男孩興奮地叫道:“羅伊。”
  這個男孩,是羅伊在波拉貝爾唯一的死黨湯姆。鐵匠老爹肯的兒子。
  湯姆身材壯實,待人熱情,從小就立志要成為一位偉大的騎士。每次羅伊被別的孩子欺負的時候,都是湯姆挺身而出。
  “今天不干活嗎?”見到湯姆,羅伊眼中露出的驚喜。
  “爸放我一天假,”湯姆興奮地一拉羅伊的手,指著東面道:“告訴你,夥計,咱們這里來了個新的吟遊詩人。”
  羅伊跳起來,向湯姆手指的方向看去。遠處,一位從沒見過的吟遊詩人,正坐在一個石頭上,面前已經圍上了不少人。
  恰在這時,訓練場中的巴克已經把劍丟給身旁的侍童,在恭維和歡呼聲中,傲然躍上戰馬,領著另外幾名騎士向城堡后的馬上長槍訓練場馳去。他們將在那里進行長槍刺擊訓練,為一年一度的盧利安行省騎士比武做準備。
  見騎士們離開,羅伊和湯姆一對眼,不約而同地撒開腳丫子,飛快地跑過城堡前的空地,擠進了吟遊詩人面前的人群。
  肥狗奧利佛連滾帶爬地跟在兩個男孩身后。
  等羅伊和湯姆擠到內圈,在吟遊詩人面前坐下來的時候,肥狗已經從兩人中間躥出來,搶先一步坐好位置,咧著嘴一臉得意。
  “.......一年一度的盧利安行省比武雖然熱鬧,可真要想見識天底下最英雄的人物,那還得是三年后的帝都騎士比武。”
  剛剛席地坐下的羅伊和湯姆,一來就聽見吟遊詩人的這句話。原來,吟遊詩人在跟旁邊的商人們聊著關於騎士比武的話題。
  當然,這些東西比故事更吸引兩個男孩的興趣。
  “帝都騎士比武?”一位旅人道:“我想起來了,聽說,定於三年后的那場比武,是特別為艾蕾希婭公主舉行的。比武冠軍,會成為公主的丈夫。說是各國皇室和所有騎士團最了不起的年輕騎士們,都要來參加呢。”
  旅人的話,一下子引得周圍人們議論紛紛。
  “真的假的?”
  “這不是比武招親嗎?”
  喧囂聲中,湯姆用胳膊撞了羅伊一下,興奮地道:“聽見沒有?!”
  羅伊大腦袋一通猛點。
  穿著漂亮的鎧甲,騎著駿馬,手持騎槍的青年騎士們云集在比武場中,為爭奪聖索蘭帝國最美麗的艾蕾希婭公主比武。這對於兩個十五六歲,正是充滿幻想時期的男孩的誘惑力,簡直是致命的。
  一想到自己有朝一日成為騎士,力克群雄,在歡呼聲中贏得美人芳心,兩個男孩就激動得眼睛放光。
  人們議論著,都把目光投到了吟遊詩人的身上。畢竟,要說消息靈通,還是這些靠著各種消息和故事吃飯的人。
  “這可沒錯!”吟遊詩人點頭肯定了那位旅人的話。
  “用比武來決定一位公主的歸宿,這可倒真像那些貴族老爺們干出的事兒。可我聽說,艾蕾希婭公主原本有一個未婚夫呢?”一位大嬸問道。
  吟遊詩人笑著道:“您可說的對啦,原本,艾蕾希婭公主是有個指腹為婚的未婚夫,就是法林頓老公爵羅蘭失蹤了十幾年的孫子羅伊......”
  穿著一身白袍,長著花白長須的吟遊詩人剛剛說到這里,圍成一圈的聽眾們忽然都笑了起來,紛紛把目光投向圈子最前面的大腦袋男孩。
  “嘿,羅伊老爺,原來你是艾蕾希婭公主的未婚夫啊。”一個人打趣地叫道。
  人們頓時爆發出一陣哄笑。
  “羅伊,跟公主結了婚可別忘了提拔一下咱們啊。”
  “大腦袋,趕緊找到公主,結了婚你就成貴族老爺了,不但不用干活,還能隨便吃好吃的。”
  “羅伊,艾蕾希婭公主可是咱們聖索蘭帝國第一美人兒,別聽故事了,趕緊去,晚了就被別人給搶走啦。”
  人們你一句我一句,紛紛拿羅伊打趣。
  大家渾然沒有注意人群外圍,一位戴著面紗的女孩子緊緊皺起了眉頭。而她身邊的一位女劍士,則已經是滿臉怒容。
  聽到人們的打趣,吟遊詩人看了看眼前這個同樣名叫羅伊的小鄉巴佬,笑著搖了搖頭道:“法林頓的【漢山】公爵家族的血脈,可不是藍眼睛。”
  人群又笑了起來。
  外圍的那位女劍士,狠狠地剜了大腦袋男孩一眼。似乎是氣憤為什麽這個傻頭傻腦的小鄉巴佬,居然也叫羅伊。
  “這門親事我們倒都聽說過,不過可想不明白,皇帝陛下為什麽要把和【漢山】家族結親啊?”一位牽著駱駝的商人問出了大家都感興趣的話題。
  雖然十幾年前的事情轟動大陸,可普通平民百姓真正了解內情的人卻不多。
  駐守在魔族邊城要塞【法林頓】的法林頓騎士團,也被稱為罪人騎士團。其麾下騎士,都長著罕見的黑色頭發和黑色眼睛。
  在金發碧眼居多的人類社會中,這樣的人雖然也有,數量卻極少。
  據說,當初魔族入侵的時候,這些有著如同魔鬼般黑眼睛的戰士,從他們位於最東方的家園一直戰斗到斷天山脈。他們不但參加了人類和魔族的所有戰役,且每一仗進則必奮勇爭先,退則必殺敵斷后,兇悍無匹!
  可是,也正是他們,在三百多年前的最終之戰中犯下致命失誤,導致了人類的失利。如果不是聖帝以大十字切割術破開空間,讓人類得以遷徙到大陸西方的救贖之地來,恐怕人類早就被兇惡的魔族給滅絕了。
  正是從那時候開始,【十字】成為日后統一宗教的聖教的標志,而法林頓騎士團和當時的團長——【漢山】公爵羅戰,則成為了人類的罪人,被勒令永久駐守在魔族邊界法林頓要塞。
  這一守,就是三百多年。救贖之地經歷了種族戰爭,諸侯混戰,大一統的羅曼帝國,再到現在三分天下,可謂滄海桑田。而法林頓卻依然還是當初的那個模樣。
  一代又一代法林頓騎士團的子弟,背負著宿命,在人魔邊界上和魔族進行那場永不結束的戰爭。沒有人去招惹他們,他們也不能介入人類社會。
  雖然從地理位置和名義上來說,法林頓其實還是聖.索蘭帝國的一個行省。可事實上,在聖索蘭人的心目中,法林頓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也因此,民眾們都有些想不明白,為什麽當年的皇子,也是如今的帝國皇帝【愛德華】一世陛下,會跟根本不會參與世俗權力爭斗漢山公爵家族指腹為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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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
公爵 | 2011-10-29 18:32:09

第四章 注定結局

  吟遊詩人擺擺手道:“這個大夥兒可給弄錯啦,當初愛德華陛下指腹為婚的對象,其實並不是法林頓騎士團。”
  人們發出一陣詫異的議論聲。
  “對貴族老爺們不恭敬的話,我可不敢隨便嚼舌頭,”吟遊詩人想了想:“我跟大夥兒這麽解釋吧......”
  他拿起水袋喝了口水,接著道:“大家知道,為什麽咱們索蘭帝國和教廷的關系最差吧?”
  人們都點了點頭。一些人甚至已經忍不住冷哼出聲。
  誰都知道,皇室和教廷不和的原因,主要有兩個。
  首先是權位之爭。
  多年來,聖索蘭帝國皇室,就是不少人眼中的傀儡。朝政被宰相【唐納德】所把持。帝國的六大公國中,有三個都是唐納德的爪牙。五大軍團中,有兩個是唐納德的直系。再加之邊軍中不少軍團都看他的眼色行事,可以稱得上一手遮天。
  而唐納德最大的倚仗,還不是這些。
  他最大的靠山,是教廷!
  大家可以打賭,有朝一日唐納德篡位,教廷絕對會在他第一時間予以承認。說不定,教皇還會親自為他加冕吶!
  而皇室跟教廷不和的第二個原因,則是因為索蘭帝國是唯一公開保留著魔法殿這一純粹的法師組織的國家。
  對在場的這些普通人來說,魔法師是一個距離現實很遠的詞。代表著那神秘、高貴、恐怖、危險,近乎只存在於傳說中的人群。
  雖然大家夥兒對最終之戰隕落的那些法神的光輝事跡耳熟能詳,可在這個時代,別說可以呼風喚雨,召喚冰雹隕石的魔法師,就連那些和生活息息相關的魔紋師,都輕易難見到一個。
  雖然沒見過魔法師,不過大家夥兒卻很清楚,法師分為兩種,一種是聖教承認的法師,另一種,則是一旦被宗教裁判所抓住就要送上火刑柱的黑巫師。
  區分的方式也很簡單。在聖教看來,使用魔法的時候,沒有出現【聖輝】的法師,都是黑巫師。
  而這一點卻是魔法殿極力反對的。
  聖索蘭魔法殿保護了多少法師大家不知道。但大家早就不止一次聽說,在龐貝帝國和斐列帝國,有成千上萬和自己一樣無辜的人被宗教裁判所汙蔑為黑巫師,送上了絞架和火刑柱。
  波拉貝爾沒有法師,也沒什麽黑巫師。就算是有!比較起來,還是宗教裁判所那種說抓人就抓人,說殺就殺的蠻橫兇殘,更讓大夥兒覺得恐怖。
  聽人說,因為一些黑巫師被抓之后不施用魔法而無從判別,所以,宗教裁判所就想出另外一個辦法——把人綁在石頭上丟到水里,沈下去淹死了,就不是黑巫師,沈不下去,就是黑巫師!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如果是真的,這簡直就太荒唐了!這種裁決方式,得冤殺多少無辜平民。
  雖然大夥兒都誠心誠意信仰聖帝,每天的禱告也從未間斷。可是,對聖教的這些做法,還是從心底里抵觸。
  這時,吟遊詩人壓低了嗓子,臉上的表情卻帶著知悉秘密的神氣活現,“其實,羅伊的母親是【戰斧】軍團雷諾大公爵的女兒,同時,她也是索蘭魔法協會會長亞伯拉罕的學生,皇后從小到大的密友。。”
  “呀!”人們發出驚訝的聲音。
  卻聽語不驚人死不休的吟遊詩人又道:“而羅傑騎士,是愛德華陛下青年時期最好的朋友!”
  大夥兒面面相覷間,恍然大悟。
  鼎鼎大名的【戰斧】軍團在帝國五大軍團中排名第二。一直都是宰相唐納德的嫡系。其實力對皇室和宰相之間的力量天枰來說,是一個很重的砝碼。
  表面看是皇室和法林頓的婚約,可實際上,愛德華陛下和皇后陛下,一定是想藉此拉攏【戰斧】軍團倒向皇室。就算不行,至少也讓宰相心頭埋根刺,或者讓雷諾公爵在關鍵時刻保持中立。
  這麽一說,十幾年前那樁慘案的內幕,已經呼之欲出。
  很顯然,這樣的局面對於宰相唐納德和聖教來說,絕對無法容忍。不管有沒有證據,莎拉的死和羅伊的失蹤,肯定跟聖教和唐納德脫不了干系。
  “羅伊下落不明,大概是已經死了。可憐的是艾蕾希婭公主......”
  吟遊詩人拿起豎琴,輕輕撥動了一下,聽悠揚的弦音滿滿消失,嘆息道:“未婚夫失蹤了,可婚約還在。算起來,艾蕾希婭公主從出生開始就是雷諾公爵的外孫媳婦。按照傳統,她要解除婚約或者另嫁他人,需要雷諾公爵的同意。而其他人,也可以直接向雷諾公爵提親..........”
  “羅蘭公爵呢?正理兒,艾蕾希婭公主應該是【漢山】家族的人吧。”剛才那位大嬸急道。
  “羅蘭公爵從一開始就不同意羅傑和薩拉的婚事........他........”吟遊詩人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
  大嬸氣呼呼地嘟囔:“雷諾公爵答應了?他女兒可是.....”
  “提親的那個人,雷諾家族倒是想立刻答應,”吟遊詩人冷笑一聲:“可公主沒表態,愛德華陛下也動了怒,貴族老爺們更是各有打算。所以就按照傳統舉行這場比武了。不過,這跟答應那個人沒什麽區別。”
  “那人是誰?”一位商人嚷嚷道。
  “聖殿騎士團有史以來最天才的龍騎士,【黃金龍】公爵家族未來繼承人,”吟遊詩人看著自己的豎琴,從口中吐出一個讓人目瞪口呆的名字,“奧古斯都勛爵。”
  “啊?!”商人張大了嘴。
  旁邊的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一口涼氣。
  “是他?”
  “天啦,是奧古斯都!”
  人們面面相覷。
  如果是那位英俊優雅的天才龍騎士的話,還真是如同吟遊詩人說的那樣兒,比不比武,都沒什麽區別。
  可以說,除了缺少一個過程,沒有公開宣布以外,艾蕾希婭其實已經是奧古斯都的妻子,【黃金龍】公爵家族的公爵夫人了。
  結局已經注定!
  眾人訕訕的閉上了嘴。
  或許,這已經是最好的結局。
  艾蕾希婭公主這樣的美人兒,也只有奧古斯都那樣的天縱之才才配得上嘛!
  人群中,兩個男孩對視一眼。
  湯姆有些難受。
  最崇拜聖殿騎士團,並一直把奧古斯都當做偶像的他,總覺得奧古斯都這樣不太光明磊落。
  而羅伊,則搖了搖大腦袋,心里覺得,那個原本可以娶到索蘭帝國第一美人兒的【羅伊】,一定是天底下最大的倒黴蛋吧!
  爹娘死了,祖父不管,外公家居然還卑躬屈膝地跟著仇人混,未婚妻也成了別人的未婚妻.......
  天啦,第一美人兒吶!
  這個倒黴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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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
公爵 | 2011-10-29 18:33:07

第五章 誰是傻瓜

  人群唏噓著散去,吟遊詩人也收拾了東西向教堂所在的噴泉廣場走去,只剩下羅伊和湯姆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肥狗奧利佛蹲坐在地上,腦袋一點一點的,已經睡著了。
  “咱們現在干嘛去?”湯姆揀了根樹枝,貌似無聊地在地上劃來劃去。
  羅伊憨憨地搖了搖頭道:“沒地兒去。”
  “要不,還是找個地方,你給我指導下武技,最近感覺有些招式老是不對勁......”湯姆眼睛一亮,飛快地道。
  可剛擡起頭,就看見羅伊笑嘻嘻斜睨著自己的眼神,他頓時只能嘿嘿一笑,一臉尷尬。
  波拉貝爾城,人人都以為羅伊是個傻瓜。而湯姆看來,誰要是把羅伊當成傻瓜,誰才是個真正的大傻瓜!有朝一日被大腦袋賣了都不知道!
  雖然這些年來,羅伊不管是在別人面前還是在湯姆面前,臉上都是那副可笑的迷糊相。可湯姆比誰都清楚,大腦袋的肚子里的壞水,灌一缸都得漫出來,那心眼,比最狡猾的老狐貍都多十倍!
  別看自己這位好朋友不聲不響,實際上壞著呢。
  湯姆記得,五年前,大腦袋剛來波拉貝爾城的時候,還是個十歲的孩子。因為長年的流浪生活,看起來有些營養不良。
  當時,他在鐵匠鋪街對面的水果店打工。因為相貌可愛呆頭呆腦,常被女人們抓住揉頭發捏臉蛋,抱在懷里心肝寶貝地亂親。
  大腦袋表面看起來老大不情願,被抱住只是害羞地埋著頭,臉蛋紅撲撲的。可湯姆卻分明看見,只要是被漂亮女人抱住,這家夥的大腦袋一準兒是頂在人家胸脯上。
  后來,女人們把調戲大腦袋當成了一件樂事,一從水果店門口過就去抓他。每次看見有人來抓自己,大腦袋就跑。
  可是,別的女人抓,這家夥跑得飛快。遇見前街的小柔嫂,花街的小蘭姐和其他的幾個漂亮女人,這家夥動作總是不露痕跡的慢半拍,然后就很不情願地被抓住,很郁悶地任人捏臉蛋,很害羞地把腦袋頂在人家胸脯上。
  女人都喜歡把他摟懷里,其實,他媽的,湯姆敢打賭,大腦袋自己也挺樂意!
  從那之后,湯姆就注意上了這不聲不響的家夥。
  他發現,大腦袋在市場里打工時,從來不上當。市場里那幫老騙子連鬼都能騙,可楞拿這個連跟他說話都一臉茫然的家夥沒轍。
  在港口里打工,那幫跑船的下苦力的漢子見天賭錢。混在里面靠賭博吃飯的地痞無賴,數不勝數。
  這幫家夥,也經常逼著身體單薄的大腦袋賭,可場場下來,大腦袋要麽小輸,要麽小贏,要麽就不輸不贏,一臉沒心沒腸傻了吧唧的快活模樣回家。
  而一旦其中有人出老千的話,結果無一例外都會不知道怎麽就穿幫,然后被一幫跑船的水手下苦力的漢子痛揍,最終徹底在碼頭上消失。
  在妓院打工就更不用說了。滿院上下哪個姑娘都護著大腦袋。一個小跑腿的,沒事兒就被姑娘拉著在海邊說心事,個個的秘密都跟他說。
  偏偏這小王八蛋還一副懵懵懂懂的純潔模樣,似乎渾然不覺他有多招人嫉恨。
  說起來,這也是波拉貝爾城的同齡男孩們最恨他的地方。
  而最終讓湯姆確定這一切都不是偶然的,還是羅伊在自家鐵匠鋪打工的時候。
  那年,一位落魄的流浪騎士,從波拉貝爾城經過。因為鎧甲和武器損壞,又囊中羞澀,因此,決定以傳授湯姆斗氣作為交換條件,請鐵匠老爹幫忙修理。
  當時,湯姆正好在一年一度的領主府侍童考選會上,因為身份原因,而被騎士們拒之門外。
  對一直想要成為騎士的湯姆來說,這是一個很大的打擊。
  鐵匠老爹老來得子,看在眼里疼在心里。聽流浪騎士一說,立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條件。花了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幫騎士修理鎧甲。
  而騎士,則指導了湯姆一個月。
  一個月之后,當騎士離開時,別的沒說,只告訴湯姆,如果在戰技上有什麽不明白的地方,去問問那個總喜歡在旁邊看的大腦袋。
  湯姆當時還不明白,畢竟,羅伊不能修煉斗氣,在整個波拉貝爾城都不是秘密。
  可隨著平日朝夕相處,又屢次在其他孩子欺負羅伊的時候出頭。湯姆和羅伊很快成了朋友,好得如同親兄弟一般。
  到這個時候,湯姆才知道了羅伊來波拉貝爾之前的經歷,也知道了羅伊一個驚人的本事——任何騎士武技,只要被羅伊看上兩遍,他就能原封不動的使出來。其中的關鍵訣竅,剖析得一清二楚,根本瞞不過他的眼睛。
  別看訓練場里那些騎士學徒個個神氣活現,可真要說起領悟力和眼光來,他們加起來也不配給羅伊提鞋!
  回回那幫家夥學了新招式,還在訓練場里使得亂七八糟一塌糊塗的時候,湯姆早已經在羅伊的指導下掌握了。
  現在,湯姆的斗氣已經練到了第六層。而武技方面,湯姆自信,領主府的那幫學徒,沒幾個是自己的對手!
  當然,關於羅伊的這些,湯姆誰也不告訴。大腦袋是他最好的兄弟。最好的夥計。只要大腦袋樂意這麽過下去,他就跟著在旁邊看戲。
  為了大腦袋不能修煉斗氣而和騎士絕緣的遺憾,湯姆發誓,自己一定要成為世界上最偉大的騎士,讓大腦袋永遠都不受人欺負!
  “好吧!”知道今天不陪湯姆練兩招,這家夥一天都不會自在。羅伊點了點頭,快活地道:“今天我剛學會了風卷殘云。”
  “風........”湯姆差點跳起來,剛大叫一聲,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一張臉上只剩下兩只差點凸出眼眶的眼睛。
  兩個男孩你看著我,我看著你,臉上表情賊兮兮的,得意洋洋。
  然而,他們並沒有發現,兩個目光不善的少年已經自訓練場向他們走來。更沒有發現,不遠處一棟小樓的屋檐下,兩對漂亮迷人的眼睛,正帶著些許詫異注視著這邊。
  羅伊和湯姆才剛剛站起來,一個高大壯碩的身影,已經攔在了面前。
  “傻瓜羅伊,你又在這里偷懶!”
  羅伊擡起頭。明晃晃的陽光下,自己的死對頭安德魯,正帶著一臉鄙夷,低頭瞪著自己。
引言 使用道具
瑞秋
公爵 | 2011-10-29 18:33:57

第六章 一個暗號

  “我沒偷懶。”羅伊怯怯地躲開目光,退后兩步。
  “還敢狡辯!”長著一頭稀疏的金發,滿臉雀斑的安德魯,上前一步用手一推,將羅伊猛地推倒在地。
  “一個連最基本的斗氣都不能修煉的家夥,每天備完馬就在訓練場裝模作樣,不是趁機偷懶是什麽!”安德魯氣勢洶洶地呵斥道。
  “呸,再看上一百年,也只是個干雜役的廢物。”身材敦實的哈克惡狠狠地道。
  喧囂聲,引來了過往行人的注意。不過很快,大家就都扭開了頭,裝作什麽也沒看見的模樣。
  就連城主府里的人,也都默不作聲。
  今年十七歲的安德魯是第一騎士巴克的遠房侄子,十年前來到波拉貝爾領主城堡,被巴克親自收為侍童,得其傾力傳授獨門【熊力】斗氣,並於四年前晉升為騎士侍從。
  侍從和扈從可不一樣。
  扈從是騎士的仆人,而侍從則是騎士的手下或徒弟,也是騎士名下所有侍童和扈從的主管。
  最近兩個月,安德魯不知道吃了什麽靈丹妙藥,斗氣突飛猛進,從七層突破到九層,眼看就要進入凝結戰環的第一重!
  這一現象,不但讓他叔叔巴克驚喜莫名,就連城主布萊恩男爵也驚動了。
  一時間,安德魯成了整個波拉貝爾的明星,地位陡升。
  所有人都知道,要不了多久,他的斗氣能夠凝結成一個戰環,一躍成為見習騎士,踏入貴族階層。
  到那時候,大家就得叫他騎士老爺了!
  因此,沒有人願意得罪安德魯。且不說他平日里蠻橫霸道,單說他那位護短記仇的叔叔巴克,就不是大家能夠招惹的。
  安德魯和羅伊的矛盾,從羅伊進入城堡當雜役就開始了。
  羅伊是在半年前進領主府的。平日里的主要工作是照料馬匹,跑跑腿,或幫廚房和農莊干點雜活。每個月,有三十個銅撒尼的薪水。
  在這個不大的城堡里,八到十八歲的年輕人一共有十七個。
  私底下,除了男爵千金安妮小姐以外,安德魯就是一幫少年中的老大,頤指氣使飛揚跋扈。
  按照安德魯制定的規矩,城堡里的這些少年,有薪水的,每個月都要向他孝敬薪水的三分之一。沒薪水的,就要替他做事干活。
  羅伊來的時候,安德魯覺得這傻乎乎的大腦袋雜役就是個隨意揉捏指使的對象。嚇唬一下,就能讓他乖乖聽話。
  可誰也沒想到,安德魯讓哈克去收羅伊的孝敬錢時,卻被這個不長眼的家夥給斷然拒絕了。
  不但如此,他還扯著嗓子直嚷嚷。差點驚動男爵夫人。
  當時,安德魯用了好大的勁兒,才忍了下來。
  因為他知道,這笨蛋小白臉的模樣,很討男爵夫人喜歡。再加上他不但把領主府里的戰馬照顧得妥妥帖帖,還趕得一手又快又穩的馬車,甚至還會寫字算數,能幫男爵夫人抄寫文書或算賬。所以,動他勢必要得罪男爵夫人。
  安德魯一直忍著。
  忍到自己即將突破斗氣十層,成為見習騎士的今天!
  今天,布萊恩男爵不在。夫人一早也去了教堂。一幫貴婦人在一塊兒,不到下午準不回來。
  他要趁這個好機會,打斷羅伊的手腳,讓他滾出城堡。為此,他已經做好了承受領主夫人怒火的準備。
  領主夫人再看重羅伊,那也只是對一個雜役的看重。
  她所受的貴族教養,是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將一個雜役放到和一名即將成為波拉貝爾第十騎士的上等人相等的地位上的。
  安德魯可以肯定,就算今天把羅伊活活打死,最終也能安然過關!而斷掉手腳的羅伊,只能被趕出城堡,自生自滅!
  “平日里偷懶也就算了,今天還躲到這里來聽故事,嘿!”安德魯上前一步,就要去抓剛剛爬起來的羅伊。
  “住手!”湯姆的身影,擋在了安德魯面前。
  “怎麽?”安德魯被擋,怒極反笑,用手順勢在湯姆身上一推,“想充英雄?”
  湯姆被推得退后一步,牙關緊咬,依然挺著胸膛擋在安德魯面前。身旁,肥狗奧利佛沖上來,呲牙咧嘴地沖著安德魯一通狂吠。
  “滾開!”安德魯獰笑著,飛起一腳,把奧利佛踢了個筋斗。
  奧利佛的狂吠聲嘎然而止,“啊嗚”一聲慘叫,打了個滾,夾著尾巴渾身發抖地匍匐在地上,全然沒了剛才的威風。喉嚨里還嗚嗚哀鳴著,眼睛可憐巴巴地看著安德魯的臉色。
  “賤狗,再敢擋老子的路,老子一腳踩死你!”安德魯看似罵狗,兇狠的目光卻直視湯姆的眼睛。
  湯姆面無懼色。而肥狗則嚇得一哆嗦,迅速討好賣乖地倒在安德魯腳邊,露出白花花的肚皮,哈喇著舌頭,做出一副可愛的模樣搖頭擺尾。
  一時間,人們盡皆張口結舌。
  主人被欺負羞辱,自家的狗不說拼死護主,挨了一腳也不反撲,居然躺在地上沖對手裝可愛求饒,這簡直.........不少人抓狂得恨不得提把刀沖上去,把這只白癡賤狗給宰了!
  “主人是廢物,連狗都是廢物!”
  安德魯和哈克兩人哈哈大笑著一左一右逼近湯姆,用力捏動的手指關節,發出清脆的聲響。
  湯姆攥緊了拳頭。
  在他身后,羅伊低著頭,連擡都不敢擡起來。
  似乎被人欺負,被人嘲笑,被本應該是最忠實護衛主人的狗出賣,對他來說,都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嗚嗚嗚嗚。”
  腳下的奧利佛受到安德魯笑聲鼓勵,嘴里哼哼唧唧,搖頭擺尾得更加歡實。它蜷縮著腿,后背在地面上摩擦著,連眼睛都彎了起來。
  這是一個陽光明媚的早晨。
  人們提醒吊膽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面色猙獰的安德魯和哈克,勢單力孤的湯姆,低著頭的怯懦少年,躺在地上賣乖的肥狗奧利佛共同在清晨的陽光下,組成了一幅讓人心悸的畫面。
  人們並不知道。在他們視線的死角,埋頭少年的嘴角,正無聲地勾起一絲壞笑。
  他們更不知道。當那只全大陸最陰險的肥狗哈喇著舌頭,一臉無辜地躺在某種生物的腳下討饒般“嗚嗚嗚嗚”的聲音,其實有另外的意思。
  那是給大腦袋的一個暗號,翻譯過來很簡單。
  “咬他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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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
公爵 | 2011-10-29 18:35:04

第七章 那一瞬間


  小樓屋檐下,女劍士靜靜地陪伴在女孩身旁。
  對於不遠處發生的一切,她連瞟都沒瞟一眼。一雙漂亮嫵媚卻又透著冷意的鳳眼要麽柔和地看著身旁的少女,要麽警惕地注視著周圍可能接近的人群。右手不離腰畔劍柄。
  對她來說,這個邊遠小城里幾個鄉下騎士學徒之間的沖突,跟路邊幾只野狗打架沒什麽差別。那不是她這樣的身份和經歷的人,會去感興趣的事情。
  只不過身旁少女竟然難得地展現出興趣來。所以,她也只有留下來。
  “她終究還是個喜歡熱鬧的孩子。”
  女劍士疼愛地看著面紗少女的側面。
  陽光從兩百多米外的城堡上方直射過來,照在女孩的臉上。雖然有些朦朧,但薄紗下隱約可見的輪廓和長長睫毛下一雙宛若星辰般迷人的眼睛,已經足以讓世間最驕傲的男人傾倒臣服,讓最美麗的女人自慚形穢。
  她是艾蕾希婭公主,生來就集傾國傾城的容貌和至高無上的尊貴於一身的上天寵兒。
  不過可惜........女劍士的眸子黯淡下來。
  “蘇珊姐姐,”耳畔傳來女孩天籟般的聲音:“你說,他們會把他怎麽樣?”
  女劍士蘇珊一怔,花了好半天時間,才順著女孩的目光,看見了女孩口中的“他”——那個埋著頭,一副懦弱模樣的大腦袋男孩。
  這是認識女孩近十年來,她第一次聽見女孩對一個陌生的男孩流露出這樣的語氣。盡管很淡,可她卻能感受到那一絲擔心。
  是因為,他也叫羅伊嗎?
  扭頭看著女孩專注的目光,蘇珊一陣心疼。扭頭依次打量了安德魯、哈克和湯姆,目光最后落在男孩的身上,搖頭惋惜。
  “對手是兩個騎士學徒,一個斗氣九層,一個六層。他的朋友應該也是斗氣六層......他自己身上沒有源力波動,身體也很單薄。戰斗力忽略不計。如果打起來的話,他和他的朋友沒有絲毫勝算。”
  “是麽......”艾蕾希婭靜靜地看著大頭男孩,輕輕嘆了口氣:“如果可以的話,蘇珊姐幫他一下吧。”
  說到這里,似乎是發現自己的行為有些奇怪,艾蕾希婭沖蘇珊淡淡一笑:“波拉貝爾城很美,我可不想剛剛來這里,就看見一出血淋淋的慘劇。”
  蘇珊剛點了點頭,正要說話,眼中瞳孔驟然一縮。
  不遠處,囂張的笑聲嘎然而止,安德魯和哈克陰狠而默契地同時沖上去,碩大的拳頭如同流星一般直撲湯姆的面門。
  眾所周知,雖然斗氣要在進入第一重凝結了戰環之后才能發揮效力。可是,修煉斗氣本身,就能極大的增強肉體力量和強度。
  哈克的單拳力量達到了五百【勁】。而進入斗氣第九層的安德魯,單拳力量更是達到了一千【勁】以上。
  只需要一拳,就能生生將一頭大公牛的頭骨擊碎!
  當兩人同時向湯姆出拳的時候,那膨脹的手臂肌肉幾乎崩裂了衣袖。拳頭破空的聲音,就像是空氣爆炸了一般,尖銳刺耳。
  四周頓時響起一片驚呼,幾個路過的女人尖叫著遮住了眼睛,不忍看到那血腥的場面。
  聽到那拳頭呼嘯的聲音,羅伊臉上的笑容驟然變得冰冷無比。他知道安德魯想干什麽,可他沒想到這兩人惡毒到一出手,就想要湯姆的命!
  拳頭,眨眼間就到了湯姆的面門前。
  那激蕩的拳風,幾乎已經觸及了湯姆的皮膚。
  而在旁觀人們的腦海中,甚至已經響起了“砰”地一聲悶響和鮮血飛濺的場景。
  可是,一切都沒發生。
  石火電光之間,湯姆腳下一錯,在閃開了兩人拳頭的同時,貓腰屈膝,整個身體,如同一把長弓被拉到了極致后,忽然放弦,電射而出。
  下一秒,他揮出的拳頭,就如同一門開火的重炮,直接轟在了哈克的鼻子上。
  人們腦海中預想的一切,在延遲了一秒之后,終於出現了。
  “砰!”的一聲悶響。哈克的面門,就像是開了花的西瓜,鮮血四濺。壯碩的身體如同沙包一般倒飛出兩米遠,跌落在地。
  劇烈的疼痛和暈眩,讓他甚至除了一聲淒厲的慘叫之外,甚至沒力氣滿地打滾。
  這一幕,讓訓練場上的侍童和扈從們目瞪口呆。
  誰也沒想到安德魯和哈克那麽突然的襲擊,竟然被平日里不聲不響的鐵匠兒子給躲了過去。更沒人想到,這個被騎士老爺們拒之門外的家夥,不但修習了斗氣,還有如此高強的武技。
  這一拳,快到了極點,也狠到了極點。從姿勢來看,分明就是第一騎士巴克徒手格斗的時候,經常使用的【沖炮】!
  可是,一個鐵匠的兒子,怎麽會這招?
  要知道,這種從戰場上生死搏殺中演化來的拳技,雖然普遍,卻極難掌握。別說安德魯和哈克,就連那些跟隨騎士身經百戰的扈從,也很少有人能做到。
  不過.......一位隸屬於巴克的扈從,臉上在一怔之后,露出一絲冷笑。
  在他的視野中,一拳擊空的安德魯並沒有因為鐵匠兒子驚人的表現而停下來。
  幾乎就在哈克倒飛的同時,他已經一個踏步,獰笑著擰身旋轉,拳頭在空中劃過一個半圓,奔向湯姆的后腦勺。
  安德魯雖然跋扈,卻不是白癡。這正是此刻最正確的選擇!
  湯姆畢竟實戰經驗還是嫩了一點。他顯然不知道,【沖炮】雖然厲害,卻不是隨便什麽場合都能輕易使用的。
  這一招需要運用全身的力量,一拳擊出之后,根本不留后手。
  如果湯姆只對陣哈克,那麽他現在已經勝利了。可惜他忘了,在他的旁邊,還有一個心腸如同巖石般冷硬,如同豺狼般惡毒,從來都不會顧及同伴的安德魯!
  哈克被一拳擊飛,雖然出乎安德魯的意料,卻正好送給他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這樣的機會,他絕對不會錯過的!
  “是【旋風劈掛】!”眼看要湯姆要遇險,早有準備蘇珊腳下一頓,身體如同一顆被拋飛的石塊般,淩空撲向安德魯。
  “砰”,“砰”,“啪”!
  旁觀的人只一陣眼花繚亂,還來不及回過神來,就看見安德魯被一腳踹出十幾米遠,砸落在塵土飛揚的泥地上,死活不知。
  時間,一下子凝固了。
  人們都呆呆地看著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蘇珊。
  而蘇珊,卻睜大了眼睛,用不敢置信的目光,呆呆地看著大腦袋少年。
  如同見了鬼一般。
  她沒有想到,就在安德魯準備向湯姆下黑手的時候,那只肥狗會忽然鉆到了安德魯的腳下。正好擋在安德魯重心腿的前面。使得整個身體都在劇烈的旋轉中的安德魯,頓時失控,一頭栽向地面。
  她更沒想到的是,恰在那時候,一直沒有動的大腦袋少年,忽然起腳,將一個尖銳的石頭,準確地踢到了安德魯腦袋即將栽落的位置。
  蘇珊幾乎不用腦子,就能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恰好給了那家夥一腳,斗氣才到九層,還沒能透體外放的他,以那樣恐怖的力道一頭撞上那個不起眼的石頭,會是何等可怕的后果!
  好狠!
  他想要他的命!
  蘇珊看著那個惡魔般的大腦袋少年。
  良久,當少年沖她微微一笑時,一股從未有過的寒意,順著她的后背一直爬上了頭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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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
公爵 | 2011-10-29 18:35:49

第八章 女魔法師


  “你故意的?”蘇珊微微擡起下巴,眼睛半瞇了起來。
  蘇珊的樣子看起來很冷。
  不過沒有人知道,話剛出口,她就在心里抽自己一個嘴巴。
  她知道,身為一名二星【勇敢騎士】的自己之所以問出這個問題,根本是因為心頭的那一絲難以抑制的心悸。
  自己想確認的事實,對方絕對不會承認。
  這種話根本就不用問!
  只要看看剛才出拳的少年那副不驚不駭的模樣,就該知道,他既然敢使出那一拳,就一定是對身后的大腦袋,有著絕對的信任!
  果然,蘇珊沒有在羅伊那里得到任何答案,羅伊一笑過后,臉上又恢復了那副迷糊相。聽到她問話時,更是一片茫然。
  蘇珊氣得咬牙。
  不過很快,身后街道上傳來的一陣劇烈的馬蹄聲,就讓她平靜了下來。
  蘇珊扭過頭,一大群鮮衣怒馬的騎士,護衛著五輛漂亮的馬車,風卷流云般滾滾而來。
  艾蕾希婭提著裙邊,穿過街道,走到蘇珊身邊,靜靜的凝視著車隊。
  兩名騎士當先馳馬而至。
  他們跳下馬,單腿跪地,向艾蕾希婭和蘇珊彎腰行了騎士禮,然后看著躺在地上的安德魯和哈克,微微皺起了眉頭。
  “蘇珊小姐,這是?”
  “這兩個學徒毆打平民,蘇珊出手了。”艾蕾希婭拉著蘇珊的手,微笑著對其中一位身穿排扣對領上衣的騎士道。
  說話時,她的眼睛瞟向身旁的迷糊少年。
  恰在那時,少年的向她看來。
  艾蕾希婭飛快地移開目光,對那騎士道:“說起來,他們都是萊斯勛爵您父親治下的子民,真是對不住啦。”
  “哪里哪里,家里人管教不嚴.........”一頭褐色長發,膚色略黑的騎士狠狠瞪了地上的安德魯和哈克一眼,回頭一臉尷尬地道:“公主殿下,您這麽說,可讓我無地自容了。”
  說話間,大隊人馬已經呼嘯著穿過青石板的街道,馳入城堡前的空地。
  看著那一根根騎槍上招展的長條旗,那肌肉線條優美的神駿戰馬和那一副副陽光下亮得讓人不敢逼視的錚亮鎧甲,紛紛閃到道路兩側避讓的平民們,興奮地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身處邊遠小城的他們,何曾見過如此眾多的騎士。
  三十幾名手持長條旗的騎士,再加上他們身旁手持燕尾旗的侍從和手持三角旗的扈從,總數超過一百人。
  而且,在騎士們的身后,還有兩百多名騎兵士官!
  “聖父在上!”人們伸長了脖子,踮起腳,一邊不斷地在胸口畫著十字,一邊通過戰馬身上披著的馬飾,辨別騎士們的身份。
  “萊斯少爺回來了!”
  “是溫格子爵的衛隊!”
  “還有善堂騎士團的騎士!”
  “我的天啦,那幾位是皇家衛隊的騎士吧?!”
  片刻之后,隨著五輛馬車在天生步態優雅的【弗里斯蘭】馬的牽引下,絡繹駛過街道,被馬車上的繁復的魔紋,華貴的裝飾,車頂的教廷十字架及皇家標記震撼的民眾們,紛紛下跪行禮。
  光看馬車大家就知道,馬車里坐的,一定是聖教的地區主教和皇室的達官貴人。
  一輛白色的馬車,緩緩在艾蕾希婭面前停下,車門開啟,一位身著銀白色長袍,年約四十歲的中年女子,正嗔怪地看著艾蕾希婭和蘇珊。
  蘇珊低著頭,而艾蕾希婭則吐了吐舌頭,露出個討好的笑容,飛快地鉆進馬車。
  民眾們,已經在街道兩邊和城堡前空地上跪了黑壓壓的一大片。
  可無論是身板筆直手持騎槍的騎士們,還是趕車的車夫們,都沒有正眼去瞧上他們一眼。對躺在地上呻吟的安德魯和哈克,更如同視而不見。
  羅伊沒有下跪。也沒人搭理這個一臉傻乎乎的男孩。
  因此,當馬車車門開啟的一瞬間,羅伊或許是所有平民中,唯一看見了那位中年女子的人。
  魔法師?看到中年女子身上的長袍。羅伊心頭猛地一跳。
  幾乎與此同時,那女子也像感覺到了什麽,扭頭向羅伊看來,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好長時間。
  銳利的目光,就像針一般,直紮進羅伊的眉心。
  恰在這時,鉆進馬車的面紗女孩,在中年婦人的身旁坐下,身體將婦人的目光隔絕開來。
  羅伊心頭驟然一松,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蒙著面紗的女孩臉上。
  幾分鐘前,女孩身旁那位功力遠在巴克等人之上的女劍士,一腳踹飛了安德魯。雖然救了安德魯一命,可羅伊卻知道,女劍士本來的目的,其實是救湯姆!
  而幾分鐘后,面紗女孩,又用淡淡的聲音,在布萊恩男爵之子萊斯的面前,為兩個可能遭受嚴厲處罰的平民,承擔了所有責任和后果。
  羅伊靜靜地看著女孩。
  當馬車緩緩啟動,向城堡駛去的時候,女孩的眼睛若有若無地看了過來。一陣風起,輕揚的面紗下,露出一張顛倒眾生的容顏。
  羅伊忽然覺得自己的心臟,被某樣東西狠狠的擊中了。
  “我要娶她!”這個荒謬而狂妄的念頭,剛剛浮現在腦海里,就如同已經存在了千萬年一般。
  那不是一個想法,那根本就是一個信仰!
  發現羅伊眼神有些不對勁的湯姆,摟住他的肩膀。
  “夥計,怎麽了?”
  “我要娶她!”
  “誰?”湯姆有些發怔:“你說要......娶誰來著?”
  話音剛落,他就被嚇了一大跳。眼前,大腦袋舉起手,直直指向那被威嚴的騎士們簇擁著,駛上城堡吊橋的白色馬車。一臉的不知死活。
  那可是皇家馬車啊!鐵匠兒子扭頭四處看了看,發現沒人注意到自己和羅伊,趕緊使勁拽著他撒丫子就跑。
  “你瘋了,你知道她是誰嗎?”
  “我沒瘋,我要報恩!”
  “你個混蛋!”
  片刻之后,兩個男孩和一只肥狗的身影,已經消失在街道人群中。
  街道,又回復了平靜。往來穿行的人群中,安德魯緩緩從地上爬起,抹了抹嘴角的血跡。
  早在萊斯來的時候,他其實就已經醒了。
  之所以還躺在地上,是因為他知道,無論他有沒有可能成為波拉貝爾的第十騎士,也無論他的叔叔是誰,那個只輕輕一句話就讓萊斯恨不得找個地洞鉆下去的女孩,都不是他能招惹的。
  如果他在那時候站起來的話,最可能的下場,就是被剛陪貴人回到自己領地就丟了面子的萊斯活活打死!
  安德魯擡起頭,看著男孩離開的方向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也不管還在呻吟的哈克,自顧自轉身踉蹌著向城堡走去。
  他要去找到叔叔巴克。
  那些貴人身份再尊貴,終究只是過客。
  只要貴人一走,叔叔巴克有一萬種方式,讓兩個低賤的平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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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
公爵 | 2011-10-29 18:36:33

第九章 兩個金幣

  一口氣拉著羅伊跑到鎮口河邊,兩個男孩倒在翠綠的草坡上,仰頭看著一碧如洗的天空中,幾絲白云流動。
  休息了一會兒,湯姆盤腿坐了起來。一邊抓著肥狗的肉皮揉捏,一邊好奇地問。
  “夥計,你說那些人是從哪里來的。”
  羅伊用手枕著大腦袋,悠悠道:“第一輛馬車車廂上是皇室直系紋章,沒有旁系親王們添加的領地標志,所以,那個戴著面紗的小姐,應該就是艾蕾希婭公主.......”
  “啊?”湯姆一下子懵了。
  “第二輛馬車是聖教的,倒沒有什麽特別的標志。不過,按照聖教的等級制度和對應的儀仗,坐在里面的應該是一位地區主教。”
  “第三輛馬車,是溫格子爵家族的標記。你知道,萊斯勛爵這幾年一直跟隨溫格子爵麾下的第一騎士雅金學習,今天跟他一起回來的那個騎士,就是溫格家的長子馬修。所以,那輛馬車里,應該是溫格家的夫人小姐。”
  “至於最后兩輛馬車,應該是跟隨的貼身侍女和管家一類的人。畢竟,貴族夫人小姐們無論走到哪,都得有人侍候。粗手粗腳的騎士和士兵,可干不來這樣的事兒......”
  羅伊三言兩語,將人們紛紛猜測的貴人們的來歷給解釋個清清楚楚。
  湯姆睜大了眼睛聽著,不時發出驚訝的嘖嘖聲音。
  對於羅伊的判斷,湯姆從來都不會懷疑。他知道,自己的這位好夥計,天生就有這樣的本事。那些普通人看起來眼花繚亂不辨來歷的紋章,在他的眼里可再簡單不過啦。根本算不上什麽難事兒。
  有時候,湯姆會想,那些把羅伊當做傻瓜的家夥,該有多傻啊。
  這樣一想,湯姆就覺得自己挺聰明的,然后心情愉快。
  在草地上躺了一會兒,男孩們又坐在河邊脫了鞋子泡著腳,一邊把岸邊的石頭一個勁兒的往河里扔,一邊吹牛。肥狗奧利佛則懶洋洋地趴在河邊,尾巴浸到水里,不時回頭看一眼。
  湯姆則顯然還處於興奮的狀態中,一張滿是雀斑的臉興奮得通紅。嘴巴嘰里呱啦翻個不停,把剛才打架的事情說了又說,反復回味。
  揍哈克的那一拳頭,簡直被他演繹成了偉大的英雄聖騎士湯姆痛揍邪惡巨龍的傳奇。
  而羅伊托著大腦袋,看著河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一上午的輕松快活時光很快就過去了,直到兩個男孩要分手,湯姆才發現羅伊的不對勁。
  他陪著羅伊發了一會兒呆,嘆口氣,愁眉苦臉地把手勾在羅伊的肩膀上:“夥計,我這里攢了點錢,要不........”
  羅伊扭頭,一臉困惑地看著欲言又止的湯姆。
  湯姆咬咬牙,豁出去了:“我帶你去花街,聽說那里來了個精靈,還沒被開苞..........你就別想著艾蕾希婭公主了行不?”
  他說完,伸手攤開。
  掌心里,是兩個已經被攥出了汗水的金路郎。
  羅伊翻了個白眼。狠狠在鐵匠兒子的胸膛上捶了一拳頭。
  雖然他很清楚,拿著這兩個金路郎大搖大擺地進妓院充大爺點精靈,唯一的下場就是被一頓亂棒給打出來。可他更清楚,湯姆每個月從老爹那里掙的錢,不比在領主府里干活的自己多多少。這些錢已經是他從小攢下來的。
  兩個金路郎,別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孩子,就是放到普通的平民家庭,也是好大一筆錢。
  “你這是在侮辱我,知道嗎,小子!”羅伊跳起來,踹了湯姆一腳,把雀斑小子蹬翻在地,然后和一骨碌沖過來的肥狗奧利佛一同撲到湯姆身上。
  “我到花街去還用花錢嗎?小子!”
  “我錯啦,夥計。別撓癢。哈哈哈哈........”
  “揍你丫的......”
  “奧利佛,別扯褲腳,褲子要掉了。賤狗,別跑,把褲子還給我.........”
  “奧利佛,快跑!讓他光著屁股回去!”
  河水嘩嘩流淌著,在溫暖的陽光下蕩漾著粼粼波光。
  少年的打鬧聲,笑聲,狗兒的叫聲,在城市教堂悠揚的鐘聲伴奏下,隨著微風輕拂,遠遠回蕩。
  ...........
  ...........
  和湯姆分手,羅伊領著奧利佛向鎮口東北樹林里的家走去。
  今天是他放假的日子。男爵夫人在早晨去教堂做彌撒的時候,就已經交代他,給騎士們備好馬,就可以回家了。
  因此,當安德魯以自己偷懶為借口尋釁的時候,羅伊根本懶得反駁,更不會介意給安德魯腳下放顆小釘子。
  事情鬧得滿城皆知,不可能瞞過男爵夫人。
  一旦問詢起來,羅伊完全可以想象,聽到安德魯理直氣壯說出這個理由的時候,男爵夫人會有多麽震怒。
  在波拉貝爾領主府。內務完全是男爵夫人掌控。別說一個還沒有成為騎士的侍從,就算是那些深受器重的騎士,也沒有資格插手男爵夫人管理的事務!
  況且,以夫人的精明,怎麽可能猜不出安德魯的算盤?
  想到安德魯接下來會吃的苦頭,羅伊心情愉悅起來,因為女劍士陰錯陽差救了安德魯一命的可惜,一掃而空。
  一個好獵手,總是喜歡和獵物斗智斗力的。
  “兔子.....奧利佛,上!”順著麥田走到樹林邊緣的時,羅伊耳朵一動,飛快地對奧利佛道。
  話音未落,肥狗奧利佛已經如同一道閃電般猛地躥了出去。
  只看見草叢中一道身影分波劈浪,發出急促的沙沙聲,片刻之后,奧利佛肥肥的身影在草叢中一躍而起,再撲下去的時候,已經沒有了聲息。
  羅伊等了等不見奧利佛回來,似乎想到了什麽,臉色驟然一變。
  情急間,他貓腰弓身,如同箭一般射了出去。
  這一刻,羅伊整個人完全變了。那看似瘦弱的身體,矯健得宛如一頭精壯的獵豹。而他的奔行速度,甚至比一匹疾馳的駿馬還快!
  如果有人這時候在旁邊的話,無論如何也不敢相信,這個如同人型魔獸一般的少年,竟然是城里那個傻傻呆呆的小迷糊!
  只一眨眼,羅伊就到了奧利佛所在的草叢,分開眼前的長草一看,他媽的,果然。
  肥狗奧利佛正叼著一只兔子的脖子,不住聳動。斜眼看見羅伊伸手來抓自己,趕緊叼著兔子跑開,換了個地方,又開始聳動起來。
  一腳踹飛了奧利佛,羅伊才把差點被qiangjian的可憐兔子解救下來。拎在手里,向叢林深處的小木屋走去。
  奧利佛一翻身爬起來,似乎已經全然忘記了剛剛的事情,跟在羅伊腳邊,昂首挺胸目不斜視地一路小跑。
  一副高傲矜持,渾然不知羞恥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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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
公爵 | 2011-10-29 18:37:23

十章 一朵火苗

  翻過一個小山頭,順著兩個小坡之間的綠樹成蔭的小道進入一個山坳,潺潺溪水和一棟修建在溪邊山坡上的小木屋,就出現在眼前。
  羅伊一走到這里,臉上的迷糊模樣就一掃而空。
  “老頭,我回來了。”他叫著,飛快地順著坡道向小木屋跑去。
  那雙靈活有神的藍色眼睛和臉上的快活喜悅,讓他的整張臉仿佛活了過來,每一個毛孔都透著一個十五六歲少年的狡黠機靈。
  少年步履輕快地穿過柵欄圍成的小院,走進外�爬滿藤蔓和青苔的木屋。
  房間里光線昏暗,空無一人。只有那些外表粗糙簡陋,線條卻帶著一種古拙之美的自制家具,靜靜地擺放在那里。
  “到后院來。”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
  羅伊穿過房間,走向后院。腳邊的肥狗已經當先躥了過去。
  后院是一個小山坡,長滿了高高的大樹。陽光從樹冠縫隙中灑下來,碎裂成一條條或粗或細的光柱,地面上一片斑駁的金色。
  一顆爬滿了綠藤的古樹下,一個頭發花白,身架魁梧高大的老人,靜靜地坐在藤椅上。
  羅伊走到老人面前的一棵被砍掉的小樹木樁上坐下來,抽出一把小刀,將手中的兔子向老人揚了揚。
  “今晚吃兔子。”
  “唔,”老人眼睛似閉非閉的養神,答應了一聲,忽然睜開眼睛,“兔子是奧利佛抓的還是你抓的?”
  肥狗奧利佛趴在老人的腳下,聞聲打了個滾。
  “奧利佛抓的,”羅伊笑了起來,他當然知道老人在擔心什麽,“不過我去的快,兔子身上沒沾什麽惡心東西。”
  “賤狗!”老人也笑了,踢了奧利佛一腳。
  肥狗身上的肉一抖,費力地從地上爬起來,目光幽幽地看了看羅伊和老人,伸舌頭舔了舔自己的鼻子,挪到旁邊的狗窩趴下,閉上了眼睛。
  “他娘的!”老人罵了一聲,沖一臉壞笑的羅伊一瞪眼:“還笑,這不都是你給慣的?”
  “那是天性!”羅伊嘿嘿一笑,一邊手法嫻熟地剝著兔子皮。
  老人伸手在羅伊的后腦勺一拍,嘿嘿笑著躺回藤子編的搖椅,一邊搖著,一邊瞇著眼睛看樹蔭縫隙中透下來的陽光。
  “這幾天怎麽樣?發現那東西沒有?”
  林間靜悄悄的。兩只火焰蛾,從樹蔭下飛出來。一只橡果鼠順著柵欄外的大樹飛快地向上爬,蓬松的尾巴如同一個大包袱,裹滿了采集來的果子。只一躥,就鉆進樹洞不見了蹤影。
  羅伊將剝了皮的兔子清理干凈,穿在一根削減的木棍上,架上柴。然后在老人身旁坐了下來,看著老人的眼睛,認真地搖了搖頭。
  “沒有。”
  “哦.......”老人的聲音里,透著失望。
  “爺爺,我們已經在這里呆了五年時間了,可你自己連要找的東西是什麽樣子都不知道.......”羅伊撓撓腦袋:“說句實話你別不高興,我覺得這就是浪費時間。”
  “你懂個屁,小混蛋........”老人氣急敗壞地直起身來,恨鐵不成鋼地敲了羅伊腦門一下,“那可是傳說中的神器。你身上的毛病究竟能不能治得好,全靠那個!”
  “這世界上又不是我一個人不能修煉斗氣,不能修煉又有什麽關系,”羅伊揉著腦門,不服氣地道:“況且,我這個可比斗氣搶奪了!”
  一邊說著,羅伊一邊彈了個響指。
  指尖上,一朵火苗跳了出來。
  清幽蔥郁的林間,靜悄悄的,那火苗在羅伊修長干凈的指尖翩翩起舞,如同一個紅色的小惡魔。
  這是羅伊身上最大的秘密。
  除了爺爺威廉知道以外,就連湯姆,他也沒告訴。
  在艾瓦隆大陸,能夠感知元素,並對元素進行本能控制的人,被稱為魔法覺醒者。
  這種人的數量極少,萬中無一。
  通常,覺醒者早在嬰兒接受洗禮的時候,就會被發現。然后,聖教會將其備錄在案。等到其年滿六歲的時候,就招募到教廷名下的魔法學院,成為一名潛能學徒。
  而當其經過一段時間的培養之后,達到考核等級,就會被授予正式的魔法袍,成為一名教廷認可的【覺醒法士】。
  【覺醒法士】是魔法師除開潛能學徒外最低的等級。
  向上依次為【朗星法師】,【龍月魔導士】,【驕陽魔導師】,【蒼穹賢者】和【傳說法神】。
  最終之戰前,人類的魔法界遠比現在昌盛得多。
  無論是早已經去世水火雙塔——【火系法神】普羅米修斯和【水系法神】波塞冬;還是在最終之戰中壯烈戰死的魔法聖殿第一長老——法老胡夫,【雷系法神】托爾,【亡靈系法神】冥王哈迪斯等等,都是跺跺腳震動天下的傳奇魔法師。
  可惜,隨著大量法神在最終之戰中戰死,人類魔法界急劇衰退。為了抵擋魔族的進攻,人類不得不對更多人能修煉的斗氣傾斜。
  其后數十年間,人類世界相繼湧現了諸如馬其頓騎士團的團長,被譽為大帝的聖騎士亞歷山大;圓桌騎士團的團長,被譽為亞瑟王的聖騎士亞瑟;以及獅心騎士團的團長,被譽為獅心王的聖騎士查理等傳奇英雄,人類終於形成了現在以斗氣和騎士為主體的格局。
  火苗,在手指間跳動著。男孩和老人隔著火苗,相對沈默。
  飛舞的火焰蛾被火光吸引,蹁躚飛來。在靠近火苗的瞬間,散坐一團火星,然后又在不遠的空間重新組合身形,再度靠近。
  良久,老人疲憊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走進木屋。
  “人老了,精神就差,我想睡一會兒。”
  “為什麽我就不能做個魔法師?”
  “兔子烤好了放在我桌上就行了,抽空帶奧利佛出去打打獵,東北方向來了只狂暴熊,三級魔獸,你和奧利佛能對付。”
  “老頭,你又這樣!給我個理由行不行?魔法師可比騎士更吃香!”
  看著老人離去的背影,羅伊泄氣地將手中的火苗丟進了堆好的柴堆中。熊熊火焰頃刻間升騰而起,映紅了少年沮喪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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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
公爵 | 2011-10-29 18:38:01

第十一章 多年疑團


  手上緩緩地轉動著兔子,看著燒出來的油脂落入火堆,發出“滋啦”的聲響,羅伊托著下巴怎麽也想不明白。
  自己從小沒有見過父母,從懂事起,就跟著爺爺四處流浪。
  聽爺爺說,自己是被他揀來的。
  可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總是不信。或許是自己的心眼太多,爺爺覺得難對付,后來一談到他不想談的話題,他就會顧左右而言其他,就像剛才那樣。
  自己跟著爺爺,很少在一個城市里呆上超過一個星期的時間。爺爺似乎在尋找著什麽,又似乎在躲避著什麽,總是行色匆匆。
  后來才知道,他要找的,是一個名叫【裁決】的神器。據說擁有神奇的力量,能夠治好自己身體不能修煉斗氣的缺陷。
  而至於他在躲避什麽,自己卻直到現在都不知道。
  爺爺是個很奇怪的人。
  他總是吹噓他曾經是一名公正騎士,曾經殺過魔族,參加過十字軍東征。只是后來受了傷,又把家產都輸光了,才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可是,沒有人相信他。
  只要一看他的模樣,大家都會把他當做一個老騙子,嘲笑他,奚落他。他也不生氣,總是面不改色心不跳。一點羞恥的感覺都沒有。
  自己這一點,或許就是跟著他學來的吧?
  嗯,估計奧利佛也是!
  可那些人其實不知道,爺爺真的懂很多東西。
  在最終確定【裁決】在波拉貝爾之前的近十年時間里,自己和爺爺基本都是在野外度過的。
  野外的流浪生活很苦,且危機四伏。
  自己從小就被爺爺逼著學著做飯,砍柴。學著在雪地里挖洞,在沙漠中找水,學著在樹上割蜂蜜,在河里抓魚。學著辨別有毒的植物和昆蟲,學著在猛獸面前裝死,甚至學著被爺爺拴根繩子送進狼洞里抓小狼。
  稍大一點,自己就被爺爺逼著進行各種各樣的訓練。
  波拉貝爾男爵府的那些騎士學徒的訓練,跟自己小時候的訓練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那時候,自己和爺爺四海為家。
  除了野外和人類城市三教九流聚集的貧民窟以外,自己還跟爺爺在矮人的地下城住過,在精靈的湖邊城住過,在野蠻人的村落里住過,在侏儒的機關塔住過。
  如果不是獸人實在沒辦法交流,地精又太臟太臭,估計爺爺也會帶自己去跟他們打打交道吧。
  就這樣流浪,直到有一天,自己一覺醒來,忽然發現了身邊的魔法元素。
  那是一些歡快的小精靈。書上說它們無影無形,可在自己眼里,它們卻無所不在。只要自己用身體里的一絲感應力去接觸它們,它們就能配合地聽從自己的命令。
  因為能夠看見它們,所以,自己可以很輕易地讓它們變幻任何形狀。
  就像剛才手指間的小火魔。
  除了火以外,自己還能感應到風,水,土和其他元素。
  只不過,因為自己沒有學過冥想,身體里的魔力太低,所以,自己最多能弄出個火苗,或者弄出個小地刺。
  最厲害的,或許就是在射箭的時候,微微改變一下箭的方向了。
  可也正是那次自己在射箭訓練的時候作弊,被爺爺發現了。
  那時候,自己剛好遇見了一位魔法師,正準備向他請教呢。可當自己興高采烈把自己的發現告訴爺爺的時候,他的臉色忽然就變了,然后連夜收拾東西帶著自己離開了那個城市。並且,勒令自己永遠都不能再修煉和使用魔法,更不能讓別人知道。
  當自己哭著問他為什麽的時候。他只是嘆了口氣,說魔法已經沒落,學習魔法不但不會給自己帶來好處,反而會帶來災難。
  后來再爭辯的時候,他就什麽都不說了。他寧肯去找一些獵人,藥劑師,鐵匠,甚至是賭徒,騙子和小偷來教自己一些千奇百怪的東西,都不讓自己學習只要一進入教廷下的魔法學校,就能成為大人物的魔法。
  當然,私自修習魔法更不允許。魔力波動強烈了根本掩蓋不住,隨時都可能暴露。而一旦魔法施展的時候沒有出現聖輝,被抓住了,是要被當做黑巫師處死的!
  爺爺似乎並不想自己出人頭地。
  除了執著地尋找那個名叫【裁決】的神器以外,他教自己的一切,就是為了讓自己能夠在各種情況下活著。
  不僅如此,他甚還逼著自己從小裝迷糊,臉上稍微露出點暴露心思的表情,立刻就是一頓板子!
  為這個,自己不知道挨了多少打。
  “別讓別人知道你在想什麽,更不能讓人家知道你會什麽。除了你找到一舉擊殺獵物的時機,否則,你就必須讓獵物感覺你比它弱!”
  這句話,成了自己從小到大的信條。
  可是,這到底是為什麽?
  要是自己成了魔法師,誰還敢招惹自己!
  何必跑到這個小城里來,一邊四處打工受氣,一邊找那個什麽破神器,還學著什麽融入社會。
  自己跟矮人學得脾氣很差嗎,跟精靈學得很傲慢嗎,跟野蠻人學得很不懂禮節嗎,跟侏儒學得很愛撒謊捉弄人嗎........
  呃.......可自己已經改了很多了!!
  火堆上的兔子,已經烤熟了。
  羅伊把兔子取下來,在餐盤中切成塊,又烤了一大塊黑面包,端上一碗烤兔子的時候煮好的玉米湯,向木屋走去。
  他想到了馬車上的女魔法師。
  或許,自己應該跟爺爺再好好談談。
  走進小木屋,羅伊發現,爺爺威廉並沒有睡覺。
  他坐在床上,背靠這陽光灑進的窗臺,皺著眉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羅伊把手中的盤子放在床邊木桌上,一邊偷偷打量老人,一邊口氣故作輕松地道:“對了,我今天見到個吟遊詩人呢。聽他說起,三年后要在帝都舉行一場最盛大的騎士比武,誰贏了比賽,誰就能娶到艾蕾希婭公主做老婆.......”
  老人一開始沒什麽表情,在聽到艾蕾希婭這個名字的時候,他扭頭看了羅伊一眼,神情古怪,含糊道:“哦?那可真是有趣,你說來聽聽。”
  羅伊坐在老人身邊,講了從吟遊詩人那里聽到的傳聞,接著又講了自己跟安德魯的沖突,最后一直講道那些達官貴人和那位女中年魔法師.......
  聽到聖教地區主教的馬車和女魔法師凝視羅伊那一眼的時候,老人躲開羅伊的眼睛,驟然收縮!
  良久,木屋又回復了寧靜。
  看到羅伊從�壁上取下木弓和劍,老人忽然叫住了他,從自己衣領里解下一個項鏈,遞過去。
  “把這個戴上。”
  羅伊訝異地看著手心里的項鏈。
  項鏈的式樣很普遍,就是珠寶鋪里常有的那種一只龍爪抓著一個珠子的款式。不過,從表面看起來,這根項鏈顯然已經很老舊了。
  “如果我死了.......”老人看著少年的眼睛:“這個項鏈,會告訴你一切。不過,在此之前,你最好還是把熊給我抓回來!”
  十幾年來的疑團,總算有了點解開的跡象,羅伊興奮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了幾聲號角。
  羅伊和老人側耳傾聽。
  那是貴族舉行大型狩獵時的號角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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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
公爵 | 2011-10-29 18:38:38

第十二章 深山古堡


  羅伊背著弓,領著奧利佛,向東北的山里走去。
  三級的狂暴熊,是三級魔獸中,比較難對付的一種。
  它動作極敏捷且力量極大,一對大掌可以輕易將一塊巖石擊碎。加之其渾身上下都覆蓋著鎧甲一般的厚皮,獵殺的難度極高。
  一旦讓其陷入狂暴狀態,就是一名【勇敢騎士】,也沒辦法將其制服。因此,一般的初級傭兵和武裝騎士,都不會去招惹這暴躁易怒的家夥。
  不過,對於羅伊來說,狂暴熊的毛皮,卻代表著三個金燦燦的路郎。如果其體內已經形成了魔石的話,根據魔石大小不同,價值要飆升到十五至四十個金路郎!
  而三個金路朗,已經是足夠他和爺爺過上一個舒適的冬天的財富了。
  出了小木屋所在的山坳,羅伊展開身形,如同一只獵豹般飛快地在叢林中奔跑。
  肥狗奧利佛連跑帶跳,緊緊地跟在他的腳邊。
  腳下的枯葉發出沙沙的聲響。
  疾速迎面掃來的樹枝,爬滿青苔的溜滑泥土,橫臥前方的巨大枯樹,長滿倒勾的荊棘,都沒能對羅伊的速度產生一丁點拖延。
  少年瘦小的身軀,就像一只自幼生活在叢林中的魔獸,閃轉騰挪,縱躍自如。
  高速地沖上一個山坡,羅伊再度驟然加速沖刺。在隨手抓起奧利佛的瞬間,縱身而起,左手抓住一根手臂粗的藤蔓,身子一挺,蕩了起來。
  藤蔓高高揚起,腳下,山坡陡峭的懸崖下,嶙峋怪石和奔流河水一晃而過。
  當藤蔓蕩到極限時的一瞬間,羅伊松開手,身體在空中一個翻滾,如同一只投林的大鳥般,撲向對面山頭。
  被少年夾在腋下的肥狗用爪子捂住眼睛。長長的耳朵飄了起來。
  等少年穩穩落在山頭,松開手。跳落地面的奧利佛又腆肚挺胸,邁開小短腿跟隨在主人腳邊撒著歡地一路飛奔。
  對自幼跟隨羅伊在野外狩獵的它來說,這樣的事情,根本是家常便飯。
  波拉貝爾城的人們不知道,自從羅伊他們在這片叢林中安了家以后,那個他們眼中一臉迷糊的大腦袋少年和肥狗奧利佛,就成了這片山中的霸主。
  救贖之地,原本就遍布魔獸。被魔族趕到這片貧瘠而危險的土地上的人類,花了近十年的時間才將魔獸趕進叢林。從而開墾土地,建立城市。
  不過,即便是這樣,不少臨近魔獸聚集山區的城市,還是經常會遭受獸潮的襲擊。
  即便人類依靠堅固的城�和訓練有素的軍隊保住性命,但畢竟無法保護城外的農田和房屋。每一次獸潮過后,都是一片狼藉。
  貴族老爺們或許無所謂,可普通平民的日子卻過得極苦。因此,人類最大的夢想,就是有一天能夠反攻魔族,重新回到富饒的神賜之地。
  而對自小在野外流浪的羅伊爺孫倆來說,魔獸,既是生存的最大威脅,卻也是最大倚仗。
  只要能夠獵殺到獵物,就能賣錢,就能熬下去。
  因為從小就在和魔獸的斗爭中長大,加之跟隨職業獵人,精靈和矮人等學來的本事,現在的羅伊不但有一手好箭術,還精通各種陷阱和狩獵技巧,對大部分魔獸的習性,和叢林中的各種植物特性,更是了若指掌。
  有奧利佛的輔助,即便不能修煉斗氣,羅伊也能擊殺所有的普通野獸和四級以下的魔獸。
  可以想象,在魔獸本來就不多的波拉貝爾東北山區,大頭少年和肥狗奧利佛,對那些野獸來說,是何等恐怖的存在。
  原本在這里稱王稱霸的一群一級【土狼】和幾只二級【石野豬】、【斑紋豹】等魔獸,只要遠遠看見羅伊和奧利佛的身影,就飛快地躲開。即便是剛剛抓住了獵物,看見兩個霸王過來,也丟了就跑。
  因此,最近一年時間,羅伊雖然經常揀到一些小獵物,可要獵殺三級以上的魔獸,就要翻過幾座山,去北面的雅拉雪山狩獵。
  在叢林中一路飛奔,半個禱時之后,少年和狗已經翻過了山,接近了威廉口中的狂暴熊出沒區域。
  遠方的號角聲,已經響了第二遍。
  羅伊知道,等號角響第三遍的時候,領主城堡的城門就會打開。
  換上獵裝,帶上獵狗和馴養魔寵的騎士們,會在扈從的護衛下縱馬而出,一改平日里溫文爾雅的形象,大呼大叫地沖向狩獵場。
  而早已經策馬奔往四周的騎兵們,以及城里有資格參與的獵人,向導和士兵,則會盡可能地用號角將獵物驅趕到騎士們所在的獵場,讓貴族老爺們大開殺戒,滿載而歸。
  不過,今天的號角似乎有些奇怪。
  以前的號角聲,會形成一個大圈,除開貴族們所在的方向外,其他三個方向,依次響起。表明驅趕獵物的人已經到位,開始驅趕獵物。
  可今天,第一聲號角響起之后,第二聲號角所在的位置,卻顯然距離過遠。倒像是同時形成的兩個包圍圈。
  羅伊搖了搖頭,將腦海中的雜念丟開,開始專心致志地在地上查看狂暴熊出沒的痕跡。
  作為一名不能修煉斗氣的小雜役,這樣的活動,不是他能夠參加的。
  現在,他的任務就是要盡快找到那只狂暴熊。搶在這個天性蠻橫兇惡,又愛湊熱鬧的家夥被貴族們發現之前,將其獵殺。
  否則,這只狂暴熊,就會成為貴族們這次狩獵最讓他們欣喜的收獲。
  前方的泥地上,出現了一個腳印。
  羅伊半跪在地上,用手量了量,又看了看周圍的痕跡,確定這個腳印並不是新鮮的。不過,這也確定了狂暴熊的存在。
  奧利佛四處嗅著,以羅伊為中心,圍著四周打轉。
  不知不覺之間,羅伊已經尋遍了一個山頭。可是,卻一無所獲。那只狂暴熊,似乎這兩天並沒有在這一帶活動。
  或許.......羅伊看這前方不遠處的一處溪流瀑布。眼睛忽然一凝。
  在溪流邊濕漉漉的泥地上,一排清晰的腳印出現在眼前。
  “奧利佛!走!”羅伊順著山坡,飛快地下降,坡上的灌木和草叢,如同浪花般在他身前分開,劇烈地搖晃著。
  片刻之后,羅伊已經過了小溪,來到腳印前。
  有了新鮮腳印的指引,再加之狂暴熊氣味的殘留,羅伊根本不用仔細看,就領著奧利佛向著小溪瀑布上方追去。
  當再度爬上一個山坡時,熊的腳印已經順著山坡拐向了東南,而羅伊,卻站住了腳。
  豁然開朗的眼前,一座城堡廢墟,出現在小溪不遠的山坡上。
  “【裁決】在波拉貝爾城,最大的可能,是在城堡里!”爺爺的這句話,陡然浮現在羅伊的腦海中。
  心跳,開始漸漸加速。
  羅伊忽然想到,或許,那傳說中的城堡,並不是六十年前才修建的男爵城堡。
  而是——眼前這座藏在深山之中,已經荒廢了的古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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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
公爵 | 2011-10-29 18:39:20

第十三章 亡靈法師


  羅伊在瀑布邊站定,心頭一時感慨。
  從下面看上來,凸起的巖石,一棵棵如同大傘般的大樹樹冠和瀑布飛濺的水花霧氣,組合成一道天然的屏風,完全遮擋了視線。
  如果不是恰好在水潭邊發現了狂暴熊的行走痕跡,恐怕誰也不會想到,順著陡峭濕滑的山坡走上來,竟然有一座古堡!
  而當看見一片裸露巖石上依舊清晰可見的水線時,羅伊驚訝地發現,這里以前竟然是一個山頂湖泊。
  只是后來,瀑布所在的這一側位置決開了一個口子,湖泊才消失了。而經過湖泊的河流,也自這里改道,順山勢形成了瀑布。
  那座古堡,正修建於原來的湖泊邊,現在的山坳中。從城堡山坡下橫七豎八倒著的一些人工石柱可以判定,當年那里一定有一個不算小的碼頭。而城堡高大的城�,寬闊結實的護城河石橋和高聳的護衛塔樓,無不彰顯著城堡當年的雄姿。
  此刻,什麽狂暴熊,什麽金路郎,已經被羅伊完全丟到了腦后。
  他迫不及待地向城堡跑去。
  一向得瑟的肥狗奧利佛發現了新世界,頓時箭一般地往上躥。四條短腿翻得飛快,連跑帶跳間,一對大大的耳朵向后翻飛,看起來就像一頭狂奔的黑白花豬。
  “汪汪!”搶先穿過石橋到達城堡大門前的奧利佛,不敢進去,只沖著朽爛的門洞呲牙咧嘴。叫上兩聲,喉嚨還發出惡狠狠地嗚嗚聲,然后又叫兩聲。仿佛里面有什麽兇惡的野獸,已經被英勇無畏的肥狗奧利佛大人給嚇壞了。
  直到羅伊趕上來,表演得英雄神武一馬當先反正就是不進去的奧利佛,才止住了叫聲,趾高氣昂地跟著羅伊腳邊,亦步亦趨。
  羅伊走上臺階,穿過已經朽爛的厚重木門,走進城�圍住的城堡廣場。
  廣場呈梯形,前寬后窄。
  前方和左右被城�所包圍,長長的馬道順著�邊一直延伸到城�上。四周的仆從房,鐵匠房,馬廄等磚木房屋已經倒塌,只剩下一排殘垣斷壁。
  在廣場最里面,是城堡的主樓。
  主樓修建於一座山的山凹中,依山而起,高大雄偉。通體都是由巨大的長方形石塊建造,即便歷盡風雨侵蝕,依舊堅固結實。
  只看到主樓前面的噴泉水池中的雕像和雕像基座上的紋章圖案,羅伊就明白為什麽這座城堡會被廢棄了。
  這里,顯然是波拉貝爾領主的城堡。
  只不過,這里的主人,並不是聖索蘭帝國皇室冊封的貴族,而是一百多年前的一位羅曼帝國親王!
  那凱撒大帝的雕像和帝國皇室的親王紋章,無清晰地證明了這一點!
  羅伊一邊飛快地穿過廣場,一邊在腦海里搜索著曾經統治南方的羅曼帝國親王的資料。想了半天,也沒想到哪一位親王會在這樣的地方修建城堡。
  直到他推開厚重的大門,走進空曠而陰森的大廳,看見正面兩具手杵著長劍寂然而立的骷髏時,他忽然響起了一個他完全忽略了的人物。
  那就是,兩百年前,羅曼帝國皇朝凱撒五世時期,最有名的瘋子親王,亡靈法師——奧斯汀!
  羅曼親王奧斯汀,是凱撒五世在征伐南方叛亂貴族的途中,跟部下找來的妓女一夜放縱后留下的私生子。
  當時,大軍經過那座小城之后,只逗留了兩天就南下了。因此奧斯汀從出生開始,跟隨身為妓女的母親在妓院里長大。
  那是一個極度動蕩的年代。南方貴族的叛亂,持續了超過三十年的時間。
  身為一個低賤妓女的兒子,奧斯汀從小就受盡了欺負和淩辱,並目睹了人世間最悲慘的景象和最殘忍的罪行。
  在他的母親被一幫亂兵奸殺后,少年奧斯汀帶著極度的仇恨,按照母親的指引,踏上了前往羅曼帝國首都的旅程。
  在旅程中,奧斯汀的魔力覺醒。
  試圖復活母親並將最殘酷的報復加諸於仇人的念頭,讓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成為一名亡靈法師。
  那是一個對亡靈法師來說宛若天堂般的年代。遍地的死屍和飄蕩的靈魂,使得奧斯汀在抵達首都之前,就已經成長為了一名真正的【朗星法師】。
  只不過,誰也不知道,他的魔法竟然是亡靈法術。
  相貌酷似凱撒五世,有著皇室特有的一頭紅發和如同石灰般蒼白皮膚的奧斯汀,幾乎沒有任何波折,就與凱撒五世相認了。
  然后,這位在第二年被冊封為親王的少年,將自己關在皇家魔法學院最僻靜的魔法塔里,呆了整整十年。
  終於,在一天清晨,奧斯汀出來了。
  從那一天起,整個大陸,陷入了一片恐怖之中。
  主動要求前往南方參戰的奧斯汀,帶領軍隊呼嘯南下。
  當他抵達和南方貴族交戰的戰場時,出現在南方貴族面前的,不是后世人們想象的數十萬骷髏騎兵,而是一千多名散布瘟疫的喪屍!
  此后,整個帝國南部屍橫遍野,生靈塗炭。宛如人間地獄。而奧斯汀也因此在人類歷史上留下了恐怖之王的名聲。
  戰爭結束后,凱撒五世沒有讓引發了整個皇室和貴族階層恐慌的奧斯汀再回到首都。他將南方的土地賜給奧斯汀作為封地,讓他永遠地留在了南方。
  從此,父子兩人再也沒有見過面。
  想到奧斯汀,這座古堡之所以修建在這里的謎團,一下子就解開了。
  羅伊在大廳轉了個身,看了看一排排手持�蝕或斷裂長劍的骷髏,轉身向城堡樓上走去。
  一樓,二樓,三樓。每一個房間,每一條過道,羅伊都走遍了。
  悠長的時間,已經摧毀了大部分家具和裝飾。
  整棟大樓沒有一個燭臺和吊燈還是完整的。地毯破破爛爛,鋪著厚厚的一層灰。樓梯的金屬花紋和木質扶手只輕輕一碰就斷掉了。房間的木門朽爛,敞開一扇扇門。里面床上的被褥和窗邊的窗簾,更是爛得不成形狀。
  走到主樓的最深處,羅伊站住了。
  雖然從外面看,他就知道整棟主樓是靠著山崖巖壁修建的。
  可他完全沒想到,在整棟樓的最深處,竟然沒有�壁。大片長滿青苔和藤蔓的巖石,就那麽赤裸裸的暴露在這歷經百年,依然能看出從前的奢侈華麗的大樓里。
  更讓他難以置信的是,在這如同倒“v”字形的巖壁中間,一棟黑色的魔法塔,寂然聳立。
  羅伊終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只有那個奧斯汀,才會也才能在這樣的地方修建古堡和魔法塔。也只有這個散布瘟疫的瘋子的古堡,才會被人們廢棄。
  站在那周身爬滿了藤蔓的魔法塔前,羅伊咚咚咚的心跳聲,幾乎能讓整個山谷都聽見。
  這個世界上,曾經擁有各種神賜級寶物最多的,莫過於羅曼帝國皇室。
  而整個波拉貝爾城,可能藏有【裁決】的地方。
  莫過於這里!
  羅伊,伸出手,向魔法塔的大門推去。
  他不知道里面有什麽。可他卻發現,幾只追逐光亮的火焰蛾,正一次次蹁躚飛進這已經沈寂了兩百年的魔法塔,卻一次次散作火星,在魔法塔外重聚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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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
公爵 | 2011-10-31 13:34:04

第十四集 神器裁決

  隨著羅伊的手用力,塵封已久的門落下些灰塵,卻紋絲不動。
  “汪汪!”
  “閉嘴,我知道沒那麽簡單!”
  大腦袋少年沒好氣地瞪了趴在地上哈喇著舌頭的奧利佛一眼,用手抹掉門框四周厚厚的蜘蛛網,扯掉藤蔓,退后一步,仔細打量這扇門。
  片刻之后,羅伊傻眼了。
  “奧斯汀這個瘋子居然用天隕墨石造了一扇門,不,不光是一扇門,整座魔法塔都是由天隕墨石建造的!”
  天隕墨石,是這個世界上最堅固的石材之一。同等體積大小的石頭,比普通花崗巖重一百倍,比鋼鐵更加堅硬!
  而其最大的特點,卻不是它的堅固。而是它的隔熱效果!
  這種黑乎乎的石頭,原本就是從天外落入人間的隕石,數量極少,且大多身處於地底熔巖附近,既不起眼又難以開采,因此不為世人所知。
  如果不是當初在一幫咋咋呼呼的矮人堆里生活了一段時間,羅伊也絕對不可能認出這種罕見的石頭來!
  對信仰礦神的矮人來說,遇見這種象征觸黴頭的黑石頭可不是什麽好事。
  每次挖到這種石頭,矮人們都會氣急敗壞嘟嘟囔囔地換地方采礦,別說碰,連看都不敢看這種石頭一眼。好像多看一眼,就會一輩子采不到好礦。
  那可真比讓他們死了還難受呢!
  一開始,羅伊以為遇見天隕墨石避開走,只是這幫極度迷信好運氣,連出門邁那支腿都有講究的家夥千百無聊的忌諱之一。
  可后來他才明白,生長在熔巖河附近的天隕墨石,常常一被挖開,就會出現巖漿淹沒礦洞的慘劇。
  因此,羅伊對這種石頭的印象特別深刻。
  看著這一整塊天隕墨石做的大門,再聯想到從塔檐下的縫隙中飛進去,又化作火星消散出來的火焰蛾,大腦袋少年幾乎敢肯定,這里面一定有什麽發光發熱的東西存在!
  “奧利佛,你說這里面有什麽?”羅伊上上下下地查看,也沒找到這扇門的機關。最后,他把目光放在了石門表面雕附的金屬花紋上。
  “汪汪,嗚嗚,汪!”
  “肉狗,你就知道吃!”
  羅伊仔細打量大門,片刻之后,他的嘴角勾起一絲笑容。
  這個門,原來是一扇魔法密碼門!
  那星辰般的金屬紋路中,隱藏著數十個密碼。開啟著必須要按照順序輸入魔力,擊發相應的元素,才能把門打開。
  這種門,羅伊曾經聽一位盜賊老師提起。那次,也是那位手段高超的扒手祖宗,唯一一次失手。
  對於不會魔法普通人來說,這種門他們就是花上一輩子的時間都別想打開。
  想要暴力開啟的話,下場就會和羅伊的那位盜賊師傅一樣,不但丟掉了對扒手來說最寶貴的三根手指,還丟掉了十幾個同夥的命,自己也差點搭進去。
  能開這種門的,只有其主人和魔法師。但一個不知道密碼的魔法師想要猜中幾十個元素排列的順序,簡直比睡一覺就成為法神的概率還小。
  可是,這種門對羅伊來說,卻太簡單了!因為,每一個密碼上的元素排列需求和順序,在他眼中根本是一目了然!
  當初設計這種魔法密碼門的人恐怕不會想到,這個世界上,有一個天生就能用眼睛看見元素的少年!
  羅伊把手放在門的左上角的一顆星辰上。隨著魔力的輸入,金屬的星辰浮雕,飛快地自動變化成一根延伸的藤蔓。
  然后,是第二顆星辰,第三顆........幾分鐘過后,門上的三十六顆星辰,全化作一條條凸起的金屬藤蔓,互相纏繞在一起,如同枯藤逢春般,驟然長出一片片葉子,最終匯聚在大門中央,形成一個六芒星法陣,光芒大放。
  大門,緩緩開啟!
  “嘎吱”的聲音,在這寂靜無人的幽暗古堡中,顯得異常恐怖。
  看到黑漆漆的門洞,奧利佛渾身發抖地退后兩步,見羅伊往里走,趕緊用嘴咬住羅伊的褲腳往后拖。
  “怕什麽,進去看看。”
  羅伊知道奧利佛的德行,也懶得理它,直接走進了魔塔。
  奧利佛閉上嘴,躲在羅伊身后,探頭探腦,小心翼翼。擺出一副隨時都可能化作一道閃電穿過大廳沖出城堡的架勢。
  一走進魔塔,羅伊就明白奧斯汀為什麽要把魔塔修建在這里了。
  因為,出現在他眼前的,不是大部分塔類建築旋轉而上的樓梯。而是一條斜著通向后方山壁下方的幽深巷道!
  羅伊沿著巷道前行。
  不愧是亡靈法師奧斯汀,整條巷道兩側,都是一排排裝在玻璃瓶中被液體浸泡的各種魔獸和人類的屍體。
  凹進�壁的洞穴中,還有一個個和外面一樣手持長劍的骷髏士兵。
  再往里面走,一個房間,出現在羅伊面前。
  房間很大,也很簡陋,幾乎沒什麽裝飾。穹頂上雕刻的照明魔紋,是房間唯一的光源。四周沒有窗戶,吊頂油燈和燭臺,也早已經熄滅了上百年。
  在房間的正中央,是一個堆滿了各種魔法試驗設備的巨大石臺,這也是這里唯一值得人注意的地方。
  “嗚嗚....”在房間里轉了一圈,到處嗅了嗅的奧利佛回到羅伊面前,一臉的失落。
  “這是他的實驗室,堂堂的羅曼親王,擁有南方二十幾個領,拿金幣來干什麽?”羅伊恨鐵不成鋼地踹了肥狗一腳,“豬!”
  奧利佛白了他一眼,顯然知道自己這位表面一臉憨厚道貌岸然的主人,對金幣的熱愛,其實不下於奧利佛大人。
  要不然,剛剛這大腦袋樓上樓下的轉悠時,干嘛每個房間都進,每個櫃子都開?
  羅伊快步走到試驗臺邊。
  試驗臺上的大部分書籍和實驗設備,都已經隨著時間的流逝而化成灰燼。厚厚的一層灰土中,只有一本封面銘刻著魔紋,並被特殊處理過的羊皮書,依然完整。
  拿起書,看了看封面。雖然早已經確定是奧斯汀的城堡,可封面上奧斯汀的名字,還是讓少年凝視了很久。
  拍掉書上的塵土,羅伊打開書。只翻了兩頁,便驟然一愣。
  原本他以為,這會是亡靈魔法筆記一類的東西,可做夢也沒想到,這竟然是一本記載著如何使用亡靈法術和各種藥劑治病救人的研究筆記!
  亡靈法術,治病救人?
  大頭少年覺得自己腦袋一下子又大了圈。
  且不說這兩樣完全背道而馳的東西扯到一起有多麽荒謬,光是想想歷史上奧斯汀的名聲,就讓羅伊覺得眼前的一切虛幻得如同做夢。
  一個導致數百萬人喪生,把整個帝國南部變成人間地獄,甚至連親生父親都不敢讓他回家的惡魔,居然研究治病救人的法術和藥劑?
  可是仔細看下去,越看,羅伊就越震驚。
  奧斯汀竟然在這里呆了整整五十年的時間,就為了研究如何把亡靈法術變成和聖教神術師的光明治愈有相同效果的法術!
  而更讓人駭然的是,這個褻瀆神明的家夥,竟然成功了!
  他將修補骷髏的法術變成了接骨術。將增強喪屍能力的惡心肉芽術,改造成了迅速修復肌體的愈合術!除此之外,還有力量和速度加持,激發潛能,驅逐疲勞,驅逐瘟疫,驅逐毒素,安神,精神催眠等神術師才有的治療法術。
  神術師,是聖教手中最寶貴的資源。
  只此一家,別無分店!
  聖教麾下的聖殿騎士團之所以縱橫天下,所向無敵。其中的神術師所起的作用,占了至少一半!而除了聖教麾下的幾大直屬騎士團以外,人類世界,找不出任何一個能夠和神術師一樣在戰斗中進行即時治療的法師!
  當翻到后面,看到那詳細豐富的藥劑學和草藥植物辨識內容時,羅伊再也按捺不住心頭的激動,猛地把書翻到首頁。
  注視著龍走蛇舞般的“奧斯汀”幾個字,少年心頭百味雜陳。
  那位出生於兩百年前,犯下了滔天罪行的恐怖親王,用十年時間研究並散布了一場瘟疫,卻用整整五十年時間,將亡靈法術,改造成了治愈法術。
  這是何等復雜的人性,又是何等讓人難以置信的傳奇!
  瘋子,親王,惡魔和一個用畢生研究治愈法術的偉大法師.......究竟哪一個身份,才是真正的奧斯汀?
  如同珍寶一般將書抱進懷里,羅伊再也舍不得放開!
  雖然他知道,在現在的人類世界,別說修煉亡靈魔法,就算是只修煉一般的魔法,也可能被判為黑巫師送上火刑柱。可是,這本書的誘惑實在太大了。大到羅伊恨不得立刻就修煉其中的法術,然后在這里呆上五十年,和奧斯汀一樣,再也不出去!
  這個念頭,一旦滋生,便不可抑止地瘋長。
  直到腦海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少女面紗下的傾國傾城的容顏時,少年忽然冷靜了下來。
  對哦......我還是處男呢!
  反正書在自己手里,以后找機會修煉也是一樣。
  羅伊放下腦海中的念頭,抱著羊皮書,又在房間里轉了半天。
  除了幾個銀做的藥劑攪拌棍和兩張從書架的紙渣中找到的金葉子書簽以外,再沒有找到什麽有價值的東西。
  最后,羅伊站在了房間最里面,一個閃著紅光,撲騰著滾滾熱浪的洞穴通道入口。
  跟隨幾只火焰蛾,羅伊穿過向地下延伸的通道,走進了一個比外面的實驗室要大上許多的洞穴。
  洞穴看起來很原始,四周的裸露的巖石,凹凸不平,完全沒有處理過。
  洞穴右側的一把石椅上,坐著一具身穿魔法袍的骷髏。
  不用猜羅伊就知道,這具骷髏,一定就是這里的主人——奧斯汀!
  看了看手中的羊皮筆記,羅伊向奧斯汀的遺骸行了個禮。在少年看來,不管奧斯汀生前做過什麽,就憑自己懷中的筆記,他也是一個偉大的傳奇人物。更何況,自己受了他的恩惠。
  椅子上,骷髏的腦袋微微側著,一手扶在扶手上,一手支著下巴。空洞的眼睛,看向左前方的一個光芒閃爍的魔法陣。
  魔法陣的中央是一個滾燙巖漿如同開水般沸騰的熔巖池。而在熔巖池的上方,一塊黑色的金屬懸浮於半空,飛快地變幻著形狀!
  當看到這塊金屬時,羅伊只覺得自己呼吸停止了,就連心跳也快停止了。
  雖然羅伊從來沒有見過圖片,可這一刻他卻無比清晰地知道,這個飛快變幻的東西,正是自己和爺爺尋找了整整十幾年的神器——裁決!
  沒有人知道它是什麽形狀。
  或許是一把弓,或許是一把長矛,或許是一根法杖,或許是一把劍,一個面盾,一把斧頭........
  羅伊至今還記得,當自己第一次聽到爺爺描述要尋找的這樣東西的時候,滿腦子都是“老頭子瘋了”的念頭。
  一個不知道形狀的東西,算什麽寶物?
  流浪十年,接觸了成千上萬的人,羅伊聽說過無數種傳說中的神器,卻從來沒聽人提起過這樣一種東西。即便它真的存在,又怎麽可能找得到?
  “我說有就一定有!這是她說的,肯定沒錯!”
  那不是羅伊第一次聽到老頭提起“她”了,對於老頭曾經吹噓效忠的那位女士,羅伊心頭充滿了好奇和憤懣。
  就因為她的一句話,瘋老頭以可怕的執念逼著可憐的小孩羅伊在波拉貝爾城到處打工,將幾乎所有的可能是“神器”的東西摸了個遍!
  包括廚房里的菜刀!
  而此刻,羅伊終於明白了。
  神器【裁決】不是某一種武器,而是可以變成任何武器!
  “誰造了它?!”羅伊無法用語言來形容自己的震撼。他走到魔法陣邊緣,癡癡地看著眼前這個他尋找了整整五年的寶貝。
  “如此珍貴的武器,為什麽從來沒在世人口中出現過?”
  “她為什麽要把這樣的寶貝告訴給老頭?”
  “她是誰?”
  “我又是誰?【裁決】屬於一個不能修煉斗氣的廢材小孩?”
  短短一瞬間,羅伊的大腦袋里,就轉過了無數的念頭:“把這東西拿回去!這樣,爺爺就一定會把所有的一切都告訴我!”
  “奧利佛,準備好了沒有?”羅伊活動了一下,緊緊的盯著裁決。
  奧利佛叫了一聲,才不做什麽準備,撒腿就往外跑。
  “死狗!”羅伊罵了一句,一把抓住正好變成一把單手斧的裁決,撒丫子就跑。
  魔法陣陡然消失。沸騰的巖漿如同火山噴發般沖了出來,瞬間就淹沒了房間,一路咆哮沖撞,追著羅伊的腳步向外洶湧奔騰。
  羅伊以最快的速度向外沖去!
  后背,就如同要被點燃了一般,鼻子甚至能夠嗅到頭發被高溫灼燒的焦臭!
  終於,他搶在被巖漿吞噬之前,沖出了魔法塔,猛地關上了大門!
  咆哮的巖漿,隨著天隕墨石大門的關閉而沒有了聲息。幾顆落在衣服上的火星,引燃的火苗,也被拍熄了。
  大腦袋少年,一手抓著羊皮書,一手抓著一把黑漆漆毫不起眼的斧頭,躺在地上,渾身如同虛脫一般。
  早已經歪著腦袋在外面等候的肥狗,屁顛顛地跑過來,舔了舔少年的臉。
  隱約,遠方又傳來一聲號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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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
公爵 | 2011-10-31 19:53:33

本帖最後由 瑞秋 於 2011-11-2 09:40 編輯

第十五章 巨大收獲


  貴族們已經開始狩獵了吧。不知道她會不會也參加呢?
  聽到悠揚的號角聲,青春萌動的男孩一想到那個提著漂亮的裙邊,鉆進馬車的倩影,心里禁不住慌慌地直跳。
  看到大腦袋少年嘴角露出的一絲笑容。肥狗嚇了一跳,腦袋左偏偏右偏偏,一臉的問號地伸爪子在少年臉上淩空刨了刨。
  “去!”羅伊沒好氣的一揮手。
  咝.....略一回神,羅伊忽然感覺到手心傳來一陣疼痛。
  他低下頭一看,抓著斧頭的右手掌心,已經被燙掉了一大塊皮,血都沁出來了。
  羅伊心頭暗罵自己笨蛋。
  當時初見裁決心情激蕩,這東西本身又黑漆漆的毫無異常,自己竟然傻乎乎地伸手就去抓。
  卻沒想過,一塊在沸騰熔巖上方盤旋了上百年的金屬,再是神奇,再看起來漆黑冰冷,也不是能直接用手去抓的。
  羅伊正準備放下斧頭處理傷口,忽然之間,心頭一動,一種宛若血脈相連般的感覺,從斧頭上傳遞過來。
  還沒等羅伊仔細體會,一股如同熔巖般火熱的能量,就自手心猛地鉆進了自己的身體,順著身體經脈遊走遍整個身體。
  一種劇烈的痛楚,一下子襲擊了羅伊。
  一時間,他只覺得自己身上的每一個毛孔,每一根血管,都充斥著這霸道的能量。渾身如同要炸開一般。
  與此同時,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個身影。
  那是一位身穿鎧甲的矮人斗士,在無休無止湧來的魔族中戰斗。
  一手持盾,一手持斧的他,立於山崗之巔。手中的大斧,如同活過來一般,劈腦袋,挖眼睛,掏耳朵,快如閃電,迅猛無匹。
  前后左右沖上山崗的魔族,根本攻不進這位狀如瘋魔的矮人斗士身邊直徑二十米的圈子內。只要一踏入界限,頃刻間就是粉身碎骨的下場。
  片刻之間,矮人身旁就已經形成了一個魔族屍體堆砌的圓圈。
  圈外,成千上萬的魔族戰士前仆后繼,圈內,飛濺的鮮血形成了一個半球形的血幕。
  無數魔族的血液,流淌成河,染紅了整個山崗。到后來,蜂擁的魔族戰士,只能一邊清理攔路的同伴屍體,一邊踩著被鮮血浸透的紅色泥濘向上攻。
  低級的,高級的,甚至穿著光芒閃耀的魔鎧的魔族將軍,皇族高手,都成了矮人斧下的亡魂。
  自始自終,矮人都沒有出聲。
  矮小敦實的他,只是悶頭戰斗,對魔族招降的喊聲聽若未聞。
  終於,當天空中的魔月消失,天際漸漸亮起來,點燃了火紅的朝霞時,戰斗了整整一夜的矮人斗士,怒目圓睜,須發皆張,爆發出了一聲充滿了憤怒,充滿了不甘的悲壯吼聲。
  這怒吼聲,席卷大地,直沖云霄。
  無數的泥土,塵埃,鮮血,被吼聲震動,脫離地面,緩緩升上天空。組成了一道血色天幕,將整個世界籠罩。
  當一陣狂風拂過,矮人斗士直視著身前的一個魔將,獰笑著回手一斧,劈掉了自己的腦袋!
  怒吼聲嘎然而止,整個天地,一片死寂。
  當空中的塵埃和血液,終於如同暴雨般落回地面,打在已經呆滯的魔族戰士盔甲上,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時,太陽躍出了地平線。
  金色的光芒,在大陸上一點點延伸。黑夜的陰影,隨著光明的推進,不斷后退。
  山峰被照亮了,金光閃閃。河流湖泊被照亮了,波光粼粼。茂密的森林,綠草如茵的丘陵,廣闊無垠的平原,陸續在陽光中露出身形。鳥兒成群地飛離了樹梢,遷徙的動物群開始移動,獵豹在奔跑,爬在巖石上的雄獅抖抖鬃毛,迎著陽光,懶洋洋地半睜開眼睛。
  終於,陽光照上了這血色山崗。在萬千魔族的仰望下,為矮人斗士依舊屹立於山巔的無頭身軀,披上了無盡的霞光。
  轟!
  隨著腦海中的一聲巨響,羅伊被彈出了這個世界。
  古堡,肥狗,手上的斧頭,就在眼前。可氣血卻在翻騰,耳邊,還回蕩著那怒吼的聲音。如此清晰!
  想著矮人斗士,想著無盡的魔族和那些精妙的招式,羅伊靜靜地站了不知道多長時間,才平靜下來。發現那如同熔巖般灼燒的痛苦,已經消失不見。
  想到爺爺威廉的話,羅伊心頭一跳,趕緊查看自己的身體。動動手腳,似乎身體的肌肉變結實了一些,血氣也強壯了一點,有種身輕如燕的感覺。不過腹部產生斗氣第一星云的位置,依然空空蕩蕩......咦,不對........這是什麽?
  羅伊感覺到,第一星云的位置雖然沒有斗氣,卻有一種類似於火元素的能量,將自己微弱的魔力緊緊包裹住,形成了一個如同斗氣源力核一般的東西。
  百思不得其解的羅伊,用感知仔細觸摸觀察著這個外表如同石頭一般,懸浮於原本應該是源力核位置的星核。
  元素,魔力...........
  仿佛是想起了什麽,羅伊臉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身為一個從四歲起就開始下陷阱打獵,六歲就殺了第一只一級魔獸的資深獵人,大腦袋男孩從小到大賣過的魔石數以百計。
  而體內的這個東西,根本就是一塊魔石!
  不,或許應該說,是一個魔核。
  就像自己小時候在野蠻人部落里,看見的那只被全村野蠻戰士圍殺的六級【猛犸】身體里那快魔核一樣!
  區別,只是大小而已!
  老爺我變成魔獸了?
  羅伊坐下來,按照以前修煉斗氣的心法,飛快地運轉了一周。
  源力出現了,斗氣出現了,沿著經脈走了一圈,停下.........他媽的,沒有了!
  大腦袋男孩一時間有些氣急敗壞。辛辛苦苦找了五年,好不容易找到了東西,卻發現身體不能修煉斗氣的缺陷依然沒解決不說,身體里還多了一顆魔核!
  要是被人知道了,那還得了?
  一想到自己作為第一個身體里有魔核的人類被人獵殺,或者大卸八塊研究,羅伊就覺得腦袋有些大。
  更重要的是,萬一被艾蕾希婭公主知道了.......
  魔核!怎麽會有魔核?!
  羅伊都要崩潰了。忽然,他想眼神一凝,急急忙忙伸出手指一彈!
  看這手指尖出現的小火苗,羅伊在松了口氣的同時,臉上忽然露出一絲驚喜之色。
  撤去魔力,彈指,再收回,再彈.........
  羅伊一遍又一遍地彈指手指,看著指尖的火苗,仔細感受著。
  他發現,只要自己一調動魔力,身體里的魔核就開始自動旋轉。在魔核的飛速旋轉驅使下,自己的魔力調動速度比以前快上十倍!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極其重大的發現。
  要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的身體里能存留元素。再偉大的魔法師也不行。要釋放魔法,必須將身體內的魔力調動並釋放到體外,和自然中的元素結合,才能使元素按照法術的要求組合成相應的序列,從而完成魔法。
  例如手指上的小火苗,就是將七個火元素,排列成一個在中央,另外六個在四周和上下的模樣,同時向中間撞擊所形成的。
  按照常規,隨著魔法的修煉,法師們的魔力會不斷增長,感知元素的能力也越來越強。
  等到魔力和感知達到一定的水準時,就能使用更多個元素,指揮它們按照魔法書上的固定排列圖進行排列和變化,釋放威力更大的魔法。
  無論什麽法術,概莫如此!
  區別,只是控制元素的數量以及釋放時的熟悉程度罷了。
  即便是傳說中毀天滅地的禁咒,也不能逃離這個范疇。
  所以,人們經常看見魔法師在釋放魔法的時候,又是念咒語,又是比手勢,忙的不亦樂乎花好半天的時間才釋放出來。
  實際上,那就是法師在使用魔力排列元素。
  那些咒語和手勢,不過是使用魔力指揮元素的時候一些比較固定的法門罷了。看似神秘,說穿了其實一文不值,和宮廷樂隊的指揮家指揮音樂一個道理。
  可現在,羅伊卻驚喜的發現,自己的魔力根本就不用釋放到體外。
  只需要將包裹在魔力外面的元素在體內排列好,這些元素在被釋放出來的時候,自然會同化身邊別的元素。
  那種感覺,就像是一隊軍官,指揮無數的士兵。
  而作為統帥的魔力,只需要在身體的魔核里呆著就好了。
  這一發現,讓羅伊欣喜若狂。
  雖然魔力並沒有實質性的增長。可是,排列元素釋放魔法的速度,卻比以前快得多,控制也精確得多!
  而更重要的一點就是,自己的魔力,被元素包裹,根本不會被人發現。就算是釋放魔法的時候,其他人感受到的,也只是自己釋放出來的元素,卻感知不到自己的魔力。
  而元素,在自然中是無所不在的。
  看看手中的羊皮書,羅伊哈哈大笑起來。越笑越得意的他,把目光投向了已經一臉呆滯的奧利佛身上。
  “奧利佛,走,”羅伊把羊皮書收進腰間的獵物袋里,把不起眼的斧頭插在腰上,整理了背上的長弓,箭袋和長劍,起身向外走去,“咱們去看看狂暴熊有沒有落到那些貴族手里。”
  奧利佛翻了個白眼,向外行去。
  什麽狗屁狂暴熊,去看那個醜公主才是真的吧。人類的審美觀真奇怪。
  剛剛走了兩步,趴,肥狗腳下一絆,摔了個筋斗。莫名其妙的奧利佛剛一翻身爬起來,蓬,又被一團水砸在眼睛上。
  咝,奧利佛身上的毛一下子就立了起來。它剛剛甩甩腦袋睜開眼,就發現一團火飄在自己眼前。
  “汪汪,”奧利佛一聲大叫,夾著尾巴落荒而逃,一溜煙沖出了城堡。
  這鬼地方,奧利佛大人再也不來了!
  身后,大腦袋男孩已經笑得在地上打滾了。
引言 使用道具
瑞秋
公爵 | 2011-11-1 13:13:53

本帖最後由 瑞秋 於 2011-11-2 09:41 編輯

第十六章 狩獵賭注


  出了古堡,羅伊帶著狗飛快地下了瀑布的山坡,穿過一條峽谷,輕車熟路地在叢林中左繞右拐,走上了一個山坡。
  正值中午,暖洋洋的陽光下,數以百計的騎兵、步兵和平民獵人的身影在各個山頭若隱若現,人吼馬嘶,獵狗上串下跳,組成了一個巨大的包圍圈,驅趕著野獸和魔獸。
  不過...........羅伊扭頭向另一側看去。那邊,顯然也有一個包圍圈。山頭上的士兵和平民們,賣力地大吼大叫敲盆擂鼓,制造各種噪音。
  看到兩個包圍圈各自占據了一片山頭,同時驅趕著獵物。不用問羅伊也明白,這意味著那幫無聊的貴族,又開始以分圈狩獵最后比拼獵物積分的方式來打賭了。
  在艾瓦隆大陸,狩獵,是貴族生活中最為普遍的娛樂活動。
  他們不像傭兵和獵人,以捕殺魔獸或野獸為生,更不需要這些低階魔獸的皮毛魔石賣錢。因此,只有在獵殺高等級魔獸的時候,他們才會認真對待,而在面對低等獵物的時候,要保持興趣最好的方式,莫過於賭博了。
  通常來說,小貴族的賭博金額,大概會在一百到五百金路郎之間。而那些大貴族之間的賭博,則很少使用金錢。更常見的下注方式,是各自拿出一件珍貴稀有的寶物。
  羅伊向遠處望去。從城堡蜿蜒而來的泥濘道路,穿過一片麥田,進入叢林,最后在山下拐個彎,向東而去。
  而就在彎角向上的山腰平地上,大量仆從,平民和騎士貴族,已經開始做著打獵前的準備工作了。
  那里,正是,兩個包圍圈的交匯處!
  羅伊撓撓大腦袋,有些心動。
  通常在這樣的賭博中,功勞最大的人,都會得到賭博金額百分之一到百分之五的獎勵。
  以前流浪時曾經聽說,有一位獵人,在兩位伯爵大人的一次豪賭中,因為最后一箭射中了一只大斑麋鹿,幫助一方險勝對手而得到了三百個金幣的獎勵,立刻從一個落魄的貧民,搖身一變,成了村子里數一數二的富翁。
  而目前,從狂暴熊留下的痕跡來看,它應該已經進入了包圍圈中。
  單獨獵殺是別想了,若是能加入其中,拿到一筆獎勵的話,或許就能把自己早已經幫爺爺看上的那張【魔駝】皮買下來。
  有了那個寶貝,爺爺坐在小木屋里,就不會腿疼了。
  羅伊心里反復盤算著。
  雖然動輒幾萬金幣的豪賭可遇不可求,不過他可以判定,這一次也不會太小。
  要知道,波拉貝爾城雖然不大,卻是貿易繁華的港口城市,加之男爵家族統治這里六十年,積累自然相當豐厚。
  布萊恩男爵的財產,大概有五萬金路郎。當然,這其中包括了大量的不動產。如果只算現金的話.......一共是一萬六千三百四十二個金路郎。
  這是羅伊從男爵夫人交給自己手中的那些賬本中推算出來的數據。
  而遠比布萊恩男爵更闊綽的溫格子爵繼承人馬修,以及和周圍三個領的地區主教,財產數量比之布萊恩男爵這樣的邊遠小地主,恐怕還要多出一兩倍。
  而那位公主殿下,就更不用說了。
  羅伊的目光,落在了一個身穿咖啡色皮制小獵裝的身影上。
  周圍牽著馬的扈從,忙碌著準備座椅和飲料食物的仆人們,奔忙來去呼呼喝喝的騎士們,因為這個身影的出現,全都消失了。
  這一次,她沒有帶著她的面紗。
  很顯然,之前自己遇見她的時候,她正和那位女劍士一道私下閑逛,沒有騎士衛隊的護衛,戴上面紗是很明智的選擇。
  而當她重新恢復了身份,自然也用不著遮擋面孔了。
  羅伊深呼吸一口氣。這個機會,可不能放過。
  如果女孩真的是艾蕾希婭公主的話,錯過今天,自己恐怕永遠也沒有接觸到她的機會了。身份的差距,空間的距離,護衛在她身邊的騎士,圍繞在她身旁的貴族,還有那深深的皇宮,就像一道道天塹,阻隔在自己和她之間。
  想到馬車上的皇家紋章,想到那張顛倒眾生的俏臉,再想到那位在所有人看來已經注定要成為公主丈夫的天才騎士奧古斯都,羅伊真的希望,這個美麗的女孩,只是一個湊巧和公主一樣美,湊巧借用了皇家馬車的普通平民。
  羅伊轉過山頭,飛快地向貴族們聚集的地方走去。
  片刻之后,他已經順著山林,走到了騎士們聚集的空地邊緣。
  ...............
  ...............
  蘇珊一點都不喜歡波拉貝爾這個城市。
  一個臨海的小城,簡陋而混亂,整個城市都彌漫著魚腥味道。
  可偏偏艾蕾希婭殿下卻聽信了溫格子爵家族的繼承人馬修的推薦,把這里當做了她這次旅行的最后一站。
  過兩天,她們就要從這里登上帝國南方艦隊派來的三桅戰船,順海岸線北上,返回帝都了。臨行前在這里呆上兩天,讓蘇珊真是無比沮喪。
  在南方的這些土財主眼中,波拉貝爾或許算是一個漂亮的地方。可對於十八歲那年就已經走遍了帝國東部海域的蘇珊來說,這個小城實在沒什麽可看的。
  帝國最漂亮的大海,還是科西嘉行省。
  和那里比起來,波拉貝爾簡直就像是一個臟亂得連腳都插不下的小漁村!
  漂亮的女劍士拉著艾蕾希婭公主站到了遠離那些南方土財主的地方,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覺得這次旅行簡直糟糕透頂!
  自從公主自帝都出發,聖索蘭帝國的教宗,就派了五名善堂騎士團的騎士和一名【執事】等級的神甫,以保護公主為名義,跟隨在身邊。
  除此之外,那位被視為未來聖殿騎士團繼承人的天才騎士奧古斯都,也以未婚夫的身份,派了兩名三星【武裝騎士】和一名四星【勇敢騎士】保護艾蕾希婭公主。
  這一路上,自己和公主可沒少受這些討厭家夥的約束。
  那位帶著軟帽,穿著黑色銀邊長袍的老執事,成天板著個臉,嘴巴里的口頭禪除了這里不能去,就是那里不能去。
  行程安排完全在他們的控制之下,就連公主衛隊的隊長【雨果】,也被這些人排擠在外。
  如果不是公主身邊還有一位三級【朗星法師】愛倫夫人讓被派來“服侍”公主老修女和幾個女仆有所忌憚的話,恐怕,連公主吃什麽,幾點睡覺他們都會過問了。
  蘇珊氣鼓鼓的。起伏不平的胸脯,讓身穿緊身劍士服的她看起來愈發火辣迷人。
  不少士兵和騎士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在她纖細而有力的腰肢,挺翹渾圓的臀部和修長筆直的美腿上下打轉。
  其中,最為熾烈的,是溫格領的馬修勛爵。
  故意無視馬修和其他青年騎士的目光,蘇珊轉眼去看艾蕾希婭。
  身穿小獵裝的艾蕾希婭,正用她那雙美麗的眼睛,觀賞著遠處的風景。不時張望一下兩邊山頭驅趕野獸的人們。
  蘇珊一時有些氣餒。
  和這個比自己小了七歲的女孩比起來,自己似乎更沈不住氣。
  一路上,自己好幾次,都看見艾蕾希婭一個人躲在房間里,抱著膝蓋抹眼淚兒。可在人前,她卻總是這麽平靜,優雅,溫柔。
  如果自己換做她的身份,才不會這麽逆來順受,早就把那些當面就敢冷眉冷眼愛理不睬,背后尖酸刻薄說公主什麽“舉止輕佻,沒個公主模樣”的該死修女和下賤的女仆給“嚓嚓嚓”了!
  即便現在皇室皇權不振,也輪不到這幫賤東西來糟踐。
  正憤憤間,卻見公主的護衛隊長雨果走了過來。
  雖然蘇珊和這位同樣是三星【勇敢騎士】的皇家騎士團小旗長接觸很少,不過,一路行來,她卻知道雨果性格沈穩厚重,溫和知禮,一向不怎麽跟人紅臉。
  而現在蘇珊看發現,大步而來的雨果,臉上滿是怒容。
  出什麽事兒了,他不是和那幫家夥商量打獵的賭注嗎?
  這樣的事情,公主原本就沒有什麽興趣,只不過迫於那些家夥的強烈建議,不願意掃興,才答應下來,讓雨果跟他們商量的。
  難道...........看到雨果走過來,蘇珊劈頭蓋臉的問道:“他們是不是提出要什麽過分的東西了?”
  雨果一臉為難地看著同樣轉過頭來的艾蕾希婭,以及從旁邊走上來的公主貼身女從主管愛倫夫人,吭哧了半天,才道:“他們要我的那匹馬!”
  “雄山?”
  蘇珊和愛倫夫人一下就沈下了臉,就連艾蕾希婭,也皺起了眉頭。
  雨果在皇家騎士團里的地位並不高。
  作為皇家騎士團的小隊旗長,雨果的小隊只有八名騎士。
  雖然這樣的騎士數量已經和一個比較富有的男爵差不多了,可雨果本身不是男爵,也沒有封地。平日里在帝都,只靠著薪水生活。
  不過,論武藝,雨果可不輸給任何人。
  他和蘇珊同樣身為三星【勇敢騎士】。可蘇珊,卻連他十招都接不下來。
  因為雨果為人誠懇,富有責任心,因此,公主在旅途中,將自己名下的一匹名叫【雄山】的好馬,送給了他。
  早就想攢錢買一匹好坐騎的雨果,對皮毛黑亮體格雄壯,沖擊力堪比魔獸的雄山愛不釋手。每天都親自照顧愛馬,恨不得在馬廄里跟雄山同吃同睡。
  為此,大家還笑話了他好幾天。
  論價錢,雄山這樣的寶馬價值在三千金幣左右,可並不是有錢就能買到同樣的馬的。
  況且,這並不是錢的問題。
  艾瓦隆大陸的東方,有句俗語,叫君子不奪人所好。
  對於一位騎士來說,再沒有什麽,是比自己的坐騎更加重要的了。失去坐騎的騎士,就像失去了翅膀的雄鷹!
  愛倫夫人面色不悅地道:“他們怎麽能提這樣的賭注?”
  雨果咬著牙沒說話。
  身為公主的護衛隊首領,他捍衛的不僅僅是公主的安全,還有皇家的體面。
  這次賭注,若是其他人提出來的也就罷了,偏偏卻是那幾個【善堂騎士團】的騎士和【聖殿騎士團】那位一開始就盛氣淩人的四星【勇敢騎士】喬治!
  那個家夥,哪里是來保護公主的,簡直就是來監視他們那位天才騎士奧古斯都的未婚妻的。
  別說決定公主歸宿的騎士比武大賽,還在三年之后,就算是奧古斯都已經和公主定了婚,也沒有這樣的。
  可對這些聖殿騎士團的傲慢家夥來說,除了聖教和他們自己以外,誰都不放在眼里。
  或許在這位喬治看來,高貴奧古斯都迎娶一個老跟教廷唱反調,本身已經搖搖欲墜的皇室的公主,已經是給了天大的面子了。
  看到那喬治仿佛已經穩贏比賽的眼光,雨果實在咽不下這口氣。腦子一熱,一口就答應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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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
公爵 | 2011-11-1 19:39:25

本帖最後由 瑞秋 於 2011-11-2 09:42 編輯

第十七章 我就選他


  雨果低著頭,氣氛一時沈默。
  蘇珊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脾氣暴躁性格沖動的女人。可現在,她卻恨不得將不遠處的那幫家夥統統抓起來痛揍一頓。
  可就在她冷著臉準備過去質問的時候,衣袖卻被一只蒼白的小手給拉住了。
  蘇珊轉過頭,陶瓷般精致的女孩低垂著長長的睫毛,從脖子上解下一塊碧藍的蟬形吊墜,輕聲對她道:“沒必要和他們起沖突,用這個替代賭注吧。”
  “公主!”雨果一下就急了。一張臉膛鮮血上湧,血管畢露。
  “您是我的護衛隊長,如果沒有一匹好馬怎麽行呢?”艾蕾希婭微微一笑,柔和地對雨果道:“雖然我的吊墜比你的馬值錢,不過,它只是一樣飾物,此刻的價值連雄山的馬蹄鐵都不如。既然我們一時拿不出別的東西,那就這個好了。”
  聽著艾蕾希婭和雨果的話,蘇珊低頭看著被塞進手掌心的吊墜。
  這是一個通體碧藍的吊墜。特別的材質如同鋼鐵一般堅硬,觸感卻溫潤如玉。蟬的后背上刻有細如遊絲般繁復魔紋。
  蘇珊知道,只要把這個小玩意往空中輕輕一拋,它就會飛起來並一直跟隨在身旁。直到被人摘下來,才會乖乖躺在掌心中收攏薄翼。
  她還知道,這是魔法協會會長亞伯拉罕送給女孩的生日禮物,同時清楚女孩其實有多麽喜歡這個吊墜。
  漂亮的女劍士曾經無數次微笑著推開房門,看透過窗戶的陽光,照在半空中振動薄翼的蟬兒身上,灑在賴在床上不肯起來的女孩床邊。
  蟬兒在空中盤旋著,晶瑩剔透光澤流轉。床上的女孩穿著潔白的睡衣,灑開陽光般的長發,把自己藏在柔軟的被子里,一會兒露出眼睛來看著蟬兒,一會兒又蓋住臉,把一雙白生生的小腳丫露出來。需要感知主人氣息的蟬兒,便來來回回飛來飛去。
  只是后來.......
  無憂無慮的女孩漸漸大了,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少了。
  早晨依舊準時推開房門的蘇珊,看見的卻是窗前的陽光中,抱著膝蓋蜷縮在椅子上,靜靜注視著遠方的安靜少女。
  這只蟬兒,就此靜靜地掛在少女的脖子上,再也沒有飛起來過。
  想要說服艾蕾希婭的蘇珊,看到少女平靜的眼睛,終於沒有再說話。
  因為她知道,這個帝國高層的斗爭,是何等的殘酷激烈。風雨飄搖的處境和那些表面上歡聲笑語熱情洋溢,眼睛里總是帶著一絲嫉妒和一絲幸災樂禍準備看好戲的同齡人,讓女孩遠比她的年齡成熟,也遠比柔弱的外表更加堅強。
  她是一個讓人憐愛的小女孩,卻也是一位讓人敬佩的小公主。
  蘇珊轉身走到等候的貴族們面前,冷冷地道:“對不起,諸位大人,雄山是雨果騎士的坐騎。身為公主殿下的護衛長,他的職責是護衛公主的安全。”
  說著,女劍士攤開手心:“這個吊墜,價值約兩萬金路郎,並且是亞伯拉罕大法師花了幾個月的時間親手制作的。我想,用來替代一匹戰馬做賭注,應該不會有人反對吧?”
  兩萬金路郎,亞伯拉罕親手制造,公主的吊墜.......
  這幾個關鍵詞,一下子就抓住了在場所有人的心。不少人看向吊墜的目光,充滿了驚訝和貪婪。
  即便是貴族,兩萬金路郎也是很大一筆財富。
  況且,這還是亞伯拉罕親手制造的。放到拍賣場去,價格肯定不止這個價。
  “既然公主體恤屬下......”一直被眾人圍在當中的修士穆恩,淡然一欠身,“那就這樣吧。”
  身旁的騎士貴族們,紛紛點頭附和。
  對於他們來說,各自押下的賭注只是一匹價值兩三千金路郎的好馬罷了,既然修士都點了頭,那大家也沒什麽好說的。
  論身份,修士和比起附近幾個領的地區主教還低一點,可來自帝都,由教宗大人親自指派的修士,可就不是一般的小貴族能夠得罪的了。
  這一次,狩獵賭賽,分為四家。
  修士穆恩和他麾下的善堂騎士,以及聖殿騎士團的喬治等人是一家。公主和她的皇家護衛們是一家。剩下的兩家,則分別是溫格子爵領的馬修和本地的地主布萊恩男爵家。
  因為布萊恩男爵出門在外,因此,參加狩獵的是急匆匆從教堂趕回家的男爵夫人,兒子萊斯勛爵和女兒柏妮。
  作為兩個邊遠地區的低等貴族,無論是溫格家還是波拉貝爾家,都沒有準備和教廷皇室爭個輸贏。迎奉作陪的意思,比爭勝的心思要大得多。
  左右不過是一匹兩三千金的好馬罷了,雖然貴重,卻還負擔得起。
  況且,這次賭賽,其實贏家已經早就注定。自然是穆恩修士和他手下的一幫騎士。在這四支隊伍中,他們的實力最為強勁。別的不說,單說那位聖殿騎士喬治,就無人能敵。若是有大型魔獸,只怕這位喬治大人一個人就收拾了。
  更何況,在這里眾多獵犬魔寵中,除了馬修養的兩只一級【風狼】外,就只有喬治有一只不離其身的三級魔寵【劍虎】。
  而其他人,都只是帶的獵犬。
  “既然如此,”旁邊的萊斯,看了看修士穆恩和聖殿騎士喬治,對蘇珊道:“請蘇珊小姐認識一下你們的向導,過一會兒,比賽就要開始了。”
  蘇珊扭頭一看,一個尖嘴猴腮的矮小獵人,畏畏縮縮地從一旁走了過來,不住點頭哈腰的同時,眼睛卻飄忽不定。
  再看看穆恩那邊的向導,蘇珊只覺得一股心火直往上沖。
  在場四家中,波拉貝爾男爵一家自然是用不著向導的,城堡里本來就有一名專職的獵人,負責打獵和驅逐對農田牧場產生危害的野獸。溫格家雖然不是地主,卻對南方的山林並不陌生,跟隨的獵人,也足以勝任。
  沒有獵人的,就只是穆恩和公主。
  站在穆恩那邊的獵人身材精壯彪悍,斗氣已達四級水準。身上穿的皮袍,背上背的大弓和腰間懸掛的獵袋和武器,無一不表明這是一位深諳叢林狩獵技巧,平日里收獲頗豐的獵人。
  而分配給公主這邊的,卻是一個沒有絲毫斗氣,矮小羸弱,穿著破破爛爛的獵人。只要看他飄忽不定的眼睛,就能知道他自己都沒有什麽自信!
  蘇珊玉牙緊咬,正準備掉頭就走,卻看見從不遠處的叢林中,走來一個大腦袋男孩。
  蘇珊眼睛微微瞇了起來。
  此刻的少年,背著弓和劍,腰里插著一把斧頭,腳下跟著一只尾巴直翹翹的肥狗。正一臉愣愣地看著這邊。
  幾乎在那一瞬間,蘇珊就下了決定。
  “既然穆恩閣下已經先選了向導,估計結果也沒什麽懸念,”蘇珊冷冷地刺了穆恩一句,說道:“我們無所謂,要選,我干脆選他!”
  蘇珊的手一擡,白皙玉指,驟然指向了大腦袋少年。
  眾人扭頭一看。旁邊仆從和騎士群,忽然爆發了一陣轟笑聲。
  “羅伊?”
  “大腦袋?”
  男爵夫人和女兒柏妮,一下子叫了起來。
  聽到這個名字,穆恩神甫的眼睛,頃刻間變成了閃亮的刀鋒,銳利無比地射向黑發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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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
公爵 | 2011-11-2 09:42:56

第十八章 我相信你

  
  哄笑聲中,穆恩將緩緩平和下來的目光從男孩一雙湛藍的眼睛上收回,看向男爵夫人,語氣緩慢地問道:“男爵夫人,這位是?”
  “他是我們家的一個小雜役,今天放假回家,沒想到會在這里。”年過四十卻風韻猶佳的男爵夫人微微一欠身,解釋道。
  “哦,是雜役嗎......”穆恩又打量了男孩兩眼,側眼看了看一邊亂哄哄的仆人群和士兵平民,好奇地道,“他們這是?”
  男爵夫人臉上露出一絲尷尬,小聲道:“羅伊的這孩子反應不是很快,有時候看起來比較傻........不過做事情倒挺認真好學。”
  向穆恩修士解釋了一句,男爵夫人向羅伊招手道:“羅伊,過這兒來。”
  哄笑聲中,大頭男孩穿過人群,向男爵夫人走去。
  “小迷糊也來啦。”
  “喲,羅伊背著弓,帶著狗,可還真像個可愛的小獵人呢。”
  “可我看,他渾身上下能用的,就是那把砍柴的斧頭吧?哈哈哈哈。”
  “這白癡也不笨嘛,聽說打獵,還知道故意跑到這里來湊熱鬧!”
  “笨蛋羅伊,今天可是獵殺猛獸,不是抓你那些兔子狍子,你來湊什麽熱鬧?”
  波拉貝爾城的居民紛紛跟羅伊打招呼,女仆們捂著嘴直樂,扈從和騎士學徒們則七嘴八舌地揶揄著。只有巴克等幾名騎士和安德魯面沈如水目光陰狠地站在一旁,一聲不吭。
  “夫人,”羅伊走到男爵夫人面前,恭敬地行了個禮。
  “笨蛋,快給幾位大人行禮。”男爵夫人輕輕拍了一下羅伊的胳膊,嗔怪地道。
  “大人。”羅伊一一行禮。所有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這個身材單薄,背著一副簡陋的自制弓箭的男孩。
  片刻之后,穆恩,喬治和馬修等人就把目光給移開了。
  事實上,這本就是一場沒有什麽懸念的賭賽。在四周都有人負責驅趕野獸的情況下,向導只是起個帶路的作用罷了。更何況,蘇珊指名要的是這麽個身上連最基本的斗氣沒有,看起來又不怎麽機靈的普通男孩。
  男爵夫人把羅伊拉到身旁,對目光一直放在羅伊身上的蘇珊道:“蘇珊小姐,羅伊平時在城堡里只負責喂馬和干些雜活,雖然偶爾也去打獵,不過都是下下陷阱,抓抓兔子狍子一類的小東西,做向導可能沒什麽經驗,要不..........”
  男爵夫人的目光還在人群中搜尋,試圖找一個好一點的向導出來。卻聽蘇珊淡淡地道:“不用別人,我就要他。”
  這話聽起來,就有些賭氣的味道了。
  眾人一時間表情各異,穆恩神甫閉上眼睛養神,喬治等人目光倨傲地仰首看向遠方山頭,神情有些不耐煩,男爵夫人一臉為難,馬修拉著萊斯低聲詢問著,幾位貴族夫人和小姐,則圍著今年十五歲的男爵千金安妮嘰嘰喳喳。
  “羅伊,這位貴人,想讓你為她做向導.....”男爵夫人有些擔心地看著小男孩。
  “哦。”羅伊答應了一聲,就沒了聲音。
  男爵夫人有些無奈。周圍的貴族們則互相交換個眼神,暗自搖頭。蘇珊賭氣,恐怕這次公主和皇家騎士們的臉面不太好看了。
  遠方的山頭,再度傳來一聲號角。
  聽到這號角聲,騎士們精神一振,紛紛翻身上馬。
  “夫人,要不,咱們就開始吧?”穆恩掃了蘇珊一眼,微微向男爵夫人欠身道。
  “呃.........好,當然......羅伊,你跟著蘇珊小姐去吧,”男爵夫人嘆了口氣,在羅伊背上輕輕一推,滿面堆笑地和修士一同向旁邊已經準備好的休息區走去。
  “跟我來。”蘇珊領著羅伊,向公主所在的地方走去。
  領著男孩穿過目光驚詫交頭接耳的人群,蘇珊一邊走一邊壓低了聲音道:“在我面前,就別裝出你那副人畜無害的模樣了。你騙得了別人可騙不了我。況且,你還欠我個人情!”
  “多少錢?”
  蘇珊腳下猛地一頓,扭頭看著身旁的男孩。
  “我是問,如果我幫你們贏了賭賽,你會付我多少錢?”男孩的聲音淡淡的。
  或許是他已經習慣了臉上的面具,走在蘇珊身旁時,看起來依然有些木頭木腦,不過,正是這副模樣和聲音的反差,讓蘇珊驟然想起了這個垂著腦袋就差沒有渾身發抖的小惡魔,無聲無息踢向對手腦袋下的石頭。
  蘇珊心頭猛地一跳!不知道為什麽,她立刻就相信了男孩。
  “你有辦法?”蘇珊腳下不停,低聲道。
  “唔,或許吧。”男孩一點也沒有吹牛炫耀的意思,口風緊得讓蘇珊直咬牙。這只小狐貍!
  “十個金路郎!”蘇珊開口道。
  男孩不吭聲。
  “一百個金路郎!”蘇珊下血本了!這可是她口袋里一半的現金了。
  “錢太少......贏不了。”羅伊的大腦袋搖得飛快。
  “你別太過分啊!”蘇珊瞪大了眼睛,恨不得把大腦袋給揪下來。
  一個小鄉巴佬,居然趁火打劫,一百個金路郎啊,足夠這家夥在這破爛地方成家立業了!
  “真的很少,”男孩的眼睛在蘇珊身上掃了一眼,落在了蘇珊腰間的皮質隨身包上:“兩百個金路郎,我保證你們能贏!”
  看到男孩近乎看透自己皮包的目光,蘇珊頭皮一陣發麻。
  她忽然想起了小時聽到的一個傳說。
  傳說中,地獄來的惡魔喜歡吃掉人的靈魂。他變幻成各種形狀,混在人群中尋找獵物。因為他的眼睛總是能輕易看穿人們的底細,所以,每一次,他都會抓住人的欲望和弱點,用各種各樣的方式,引誘人用靈魂和他做交易。
  長大后,蘇珊成了艾蕾希婭公主的貼身女侍,在皇宮中見多了爾虞我詐強取豪奪,也見多了貴族和商人中那些表面披著人皮,或慈祥和藹笑容滿面,或風度翩翩禮儀周到;內里卻老奸巨猾,吃人不吐骨頭的惡魔。
  而眼前跟自己討價還價的小男孩,是她見過的惡魔中,年齡最小的一個!
  “你贏了!就這個價!”蘇珊惡狠狠地道。
  說話間,兩人已經走到了公主和雨果身旁。
  看到蘇珊居然帶了這麽一個身材單薄的男孩過來,雨果張大了嘴,身旁的皇家騎士們,也是一臉哭笑不得。
  大夥兒知道,蘇珊一定是賭氣了。
  這位漂亮的公主女伴雖然身手不錯,心地也好,可做事總是有些沖動。除了她,誰會指望一個小男孩在叢林里有多少經驗?
  不帶錯路就要感謝聖帝了!
  而艾蕾希婭和愛倫夫人,則同時露出了驚訝的神情。
  身為三級【朗星法師】的愛倫夫人在馬車上見過這個黑發男孩。
  當時,男孩身上微弱的魔力波動,讓她有些吃驚。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能在波拉貝爾這樣的小城市發現一個魔法覺醒者。而且,從一般八到十二歲的覺醒時間來看,這個已經十五六歲的男孩顯然還沒意識到他的特別。
  原本愛倫準備抽時間去找找這個男孩。給他些幫助,或者帶他走。畢竟,一個難得的魔法覺醒者無論對帝國還是對目前的魔法協會來說,都彌足珍貴。可她沒想到,自己還沒來得及去,蘇珊就把自己想找的人帶到了面前。
  不過.....愛倫夫人的眼神有些困惑。
  和初次見面時不同,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孩,渾身上下,沒有絲毫的魔力波動。
  難道是自己看錯了?
  不,絕對沒有錯。愛倫迅速在心底否決了這個猜測。她很清楚的記得,自己當時可是用精神感知掃過了男孩的眉心。魔力的存在確鑿無疑!
  愛倫夫人默不作聲,只是看向羅伊的眼神,越來越有興趣。
  “我知道,你叫羅伊,對吧?”艾蕾希婭笑瞇瞇地對羅伊道。
  “嗯!”羅伊點了點頭。近距離面對那張顛倒眾生的面孔時無法抑制的窘迫和羞澀,卻讓他看起來,更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鄉巴佬。
  愛倫夫人捂著嘴笑了起來。大腦袋男孩臉蛋紅紅的模樣,挺討人喜歡。
  “他說他當向導,能保證我們獲勝。”
  氣鼓鼓的蘇珊,憤憤地瞪著羅伊,毫不猶豫地把男孩架上了火堆烤。
  雨果和麾下的皇家騎士們面面相覷。
  保證獲勝?就憑這個連最基礎的一層斗氣都沒有,帶著一直肥得快要走不動路的醜狗的男孩?
  騎士們搖頭苦笑。誰也沒把這種孩子氣的豪言壯語當真。不過,艾蕾希婭卻顯然不這麽想,聽到蘇珊的話,她驚喜地問道:“真的?”
  羅伊鼓起勇氣,迎上艾蕾希婭的眼睛,重重地點了點頭:“嗯!”
  傻到家了!雨果揉了揉有些發痛的太陽穴,捂著額頭。對這位來了就知道點頭說嗯的男孩,他實在一點信心都沒有。
  或許,就只有公主這樣的孩子,才會相信吧。
  “太好了,認識一下,我叫艾蕾希婭!我相信你!”艾蕾希婭毫不猶豫地道,笑顏如花,伸出白皙纖美的小手。
  羅伊看著少女的手,天人交戰般愣了半響,才伸手一擊。
  當手心,觸摸到艾蕾希婭那溫潤嬌嫩的手掌時,一種觸電般的酥麻感覺,一下子席卷了羅伊。
  “那是你的狗嗎?”
  艾蕾希婭不像高高在上的公主,倒像是遇見了朋友的普通小女孩,偏頭好奇地看著那只一直在蘇珊腳下打轉,不住挨挨蹭蹭一副討好模樣的肥狗。
  “它叫什麽名字?”
  “它叫........”
  羅伊正準備回答,就看見被肥狗討好了半天的蘇珊,伸手拍了拍肥狗的腦袋,而肥狗,則幸福地抱住了蘇珊的小腿,開始聳動.........
  “奧利佛!”羅伊嚇了一跳,一個箭步沖上去,一把把它提溜了過來。
  看到被一臉窘迫無地自容的羅伊和被他提著后脖子的肉皮,耷拉著眼皮,一臉悻悻的奧利佛,艾蕾希婭捂著嘴笑出了聲。
  “干嘛這麽抓它!虐待狂!”蘇珊氣憤地道。
  剛才羅伊的動作太快,差點被非禮了小腿的女劍士,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只以為大腦袋男孩看見他的狗喜歡自己生氣了。
  一旁看得清清楚楚的騎士們嘴角一陣抽動,紛紛撇開頭去。
  “賭賽開始了!大夥兒上馬。”
  看到不遠處的其他幾家隊伍,已經開始陸續進入獵場,雨果一撥馬頭,大聲道。包括艾蕾希婭和愛倫夫人在內的人,也紛紛上馬。
  “給他一匹馬!”雨果沖自己的扈從吩咐,扭頭看向羅伊:“嘿,小子,會騎嗎?”
  羅伊點點頭,又搖了搖頭。
  “不用,我走路就好了。山林里,許多地方不適合騎馬。”他放下奧利佛,摘下背上的獵弓,當先向獵場的山林飛奔去,“跟上我!”
  男孩的聲音,平靜,從容。就在所有騎士都下意識地撥轉馬頭,跟在男孩身后策馬而行時,大家同時一愣。
  這時候,他們才發現,身經百戰地位尊貴的自己,竟不知不覺聽從了一個平民男孩的指令。
  “嚇!”還沒等騎士們回過神來,一聲清脆的叱喝后,艾蕾希婭公主已經縱馬帶著一股香風,從他們身旁一掠而過。
  白色的巴拉伯馬,揚著銀絲般的馬尾,如同一個優雅的精靈,沖進了叢林。
  看到公主已經進入了獵場,騎士們頓時紛紛用腿一夾馬腹,戰馬在后腿微微一曲一頓后,如同箭一般射了出去。
  一進入獵場,騎士們就懵了。
  大地震動,坐下數十匹戰馬急速奔馳的馬蹄聲,如同疾風暴雨一般。身旁的大樹,腳下的大地,隨著撲面而來的風聲飛一般向后退去。
  前方,被譽為大陸最美麗最優雅的巴拉伯馬驕傲地昂著脖子。那標志性高高翹起的尾巴,隨著纖細四腿如同舞步般的步伐,撒開一蓬白色銀絲。白馬奔馳如飛,公主窈窕的背影,波浪般的金發,隨著馬兒的奔跑一起一伏。
  林間野花如海,陽光從綠蔭的縫隙間灑下來,落在一晃而過的公主身上,旋即就和風中的落葉一道,被遠遠甩在身后。
  而在那飛馳的白馬旁的山坡上,一個單薄的身影,如同仙子身畔一只全速奔跑的守護魔豹,於飛快后退的大樹和草叢間,若隱若現,追風逐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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瑞秋
公爵 | 2011-11-2 09:43:38

第十九章 獵殺麋鹿


  “好快!”
  縱馬飛馳的騎士們看著山坡上的那道身影,瞳孔都是陡然一縮。
  一個沒有斗氣的少年,在叢林中奔跑,竟能迅如奔馬,其的身體氣血和骨骼肌肉該凝練到了何等恐怖的程度?
  這些以戰斗為職業的漢子們,都是識貨的人。他們知道,別說一干每日打熬體魄從無間斷的扈從和騎兵中尋不出這樣的人來,就是雨果和麾下七名皇家騎士在不施展斗氣戰環的情況下,也甭想在這叢林中如此飛奔。
  蘇珊,從哪里找來這麽個怪物?
  “走眼了!”聲音洪亮的雨果一聲大笑,用馬刺輕輕一磕坐下【雄山】,加速追上了公主,身后,騎士們也趕了上來,將公主護衛在中央。
  一行人策馬跑了好一會兒,穿林上坡,行至一個山脊地勢較平坦的地方,才在大腦袋男孩的示意下停了下來。
  這時候,四周驅趕獵物的聲音,已經越來越大。
  扈從和騎兵們紛紛翻身下馬,或摘弓抽箭,或拔出馬背上的長劍,迅速以公主為中心,四散開來,組成了一個錯落有致的防禦陣。
  而雨果等八名依舊騎在馬上的騎士,則開始激發斗氣。
  羅伊側眼看去,只看見一道道不同顏色的光芒,從實力不一的騎士們身體中透出來,在體外凝集成一條環圓光帶。
  光帶先是緩緩旋轉,然后飛快地放大,將戰馬籠罩在一起。
  被光環籠罩的戰馬發出聲聲長嘶,皮毛下的骨骼,肌肉和血管,如同被魔鬼附身一般,不斷地蠕動膨脹。
  光環落在地上,越轉越快。四周的空氣呼嘯著湧入地上的光圈內,一時間,風聲大作。
  這種情形只持續了很短的時間,片刻之后,隨著光環旋轉速度的減慢,戰馬平靜下來,呼嘯的風聲也隨之消失。
  這時候再看幾位騎士,感覺已經和之前不一樣了。
  如果說之前的騎士,只能稱為騎在馬上的騎者的話,那麽現在,他們已經完全和座下戰馬融合到了一起。這種融合並非真正的肉體融合,而是一種氣質上的融合。就仿佛他們的身體已經跟座下戰馬血脈相通,人馬合一!
  同時,騎士和戰馬的形體也有了變化。以羅伊的目光判斷,這些騎士和戰馬的體格,強壯了至少五分之一。
  原本就高大的戰馬,這時候看起來簡直像一頭頭兇猛的魔獸。而本來身材中等的騎士,也變得高大壯碩肌肉虬結!
  而讓人驚訝的是,騎士和戰馬體型的膨脹,卻沒有降低身體的強度。相反,如果說之前的騎士和戰馬只是血肉之軀的話。那麽他們現在給人的感覺就像是以鋼鐵鑄造的一般。別說策馬沖鋒,就只是原地不動,都讓人感到一種恐怖的沖擊力。
  人的智慧,武技與坐騎的速度,體格和沖擊力,通過斗氣結合到一起,正是人類騎士能夠縱橫救贖大陸,成為百戰之王的關鍵所在!這樣的騎士一個都難以對付,更何況,戰爭中的對手面對的是鋪天蓋地的騎士集群!
  盡管羅伊從小到大,已經不知道看過多少次騎士們釋放斗氣的場面了。可每一次,他都禁不住為之心馳神蕩。
  那目光中的艷羨之色,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出來!
  “小兄弟,”策馬走到羅伊身旁,雨果俯下身來,手肘支在馬鞍上,好奇地問道,“你把身體打熬得這麽出色,怎麽不修煉斗氣?”
  這個問題,讓在場的人都有些好奇。不光是騎士們,就連正在艾蕾希婭公主,蘇珊和愛倫夫人,都把目光投在了大腦袋男孩身上。
  羅伊盯著戰馬腳下的戰環,搖了搖頭,郁悶地道:“我沒有修煉斗氣的天賦。”
  “沒有修煉斗氣的天賦?”聽到這個答案,所有人都為眼前的男孩感到可惜。
  要知道,雖然能夠成為騎士的少之又少,可是,一般的男孩大多都能修煉基礎斗氣。只需能修煉到零階的二層三層,對身體的幫助就極大。若是天賦好,能夠突破一般人難以突破的零階八層,立刻就會被人注意到,給予相當優渥的待遇,當做未來騎士培養。
  就像騎士們在抵達布萊恩男爵城堡時聽說的那個被蘇珊揍過的安德魯。
  那家夥雖然對侍童扈從蠻橫霸道飛揚跋扈;看見地位比他高的又卑躬屈膝,跟著他的叔叔到處點頭哈腰,不像個有教養的上等人。可誰都看得出來,他的斗氣已經到了第九層,在城堡中的地位顯然比其他孩子要高很多。
  因此,對這個世界的任何一個男孩來說,沒有修煉斗氣的天賦,的確是一個很殘酷的打擊。
  不忍再繼續這個讓男孩難受的話題,雨果拍了拍他的肩膀,直起身來:“好吧,讓人驚訝的向導先生,說說咱們應該往哪里走?”
  在眾人的注視下,羅伊飛快地在四周泥地上查看著,不時趴在地上仔細的聽著。那只肥狗也屁顛屁顛的邁開小短腿四處亂竄,東聞聞西嗅嗅,嘴巴里不時發出嗚嗚聲。
  片刻之后,少年直起身來的同時,肥狗也跑到了他的身邊。
  “這邊!”羅伊轉身,飛快地向山脊邊緣的一個緩坡跑去。眾人紛紛跟上。
  遠方的驅趕野獸的人的聲音,越來越近。
  忽然,一陣虎嘯聲傳來。隨即,左近山頭,爆發出一陣獵狗的叫聲和陣陣歡呼聲。顯然,是喬治那一組已經首開紀錄。
  聽到聲音,雨果不禁有些擔憂。
  狩獵賭賽,每一種獵物的積分都各不相同。但有一點是肯定的,獵物的數量越多體型愈大,贏得比賽的幾率也就越高。
  而狩獵時,獵犬和魔寵的作用有時候甚至比人還大。自己這邊只有男孩帶的一條肥狗。獵區相鄰的穆恩那一組,卻有六條獵犬和一只三級【劍虎】。尤其是喬治的魔寵【劍虎】,在這片山林中,簡直就是叢林之王。
  心里想著,雨果座下戰馬腳步不停,正準備追上前方的男孩商量一下,就看見向山坡下飛速奔去的男孩,在半山坡上忽然一個急停,側身舉弓搭箭,張弦,松手!
  從慣性極大的下坡疾奔到陡然站定,男孩的腳步沒有絲毫減速過度,標槍般筆直的身體更沒有絲毫晃動。給所有人的感覺,就像是一只飛奔的獵豹,忽然沖入了凝滯的時空中,瞬間化作一塊保持飛奔姿態的化石!
  嗖!一根尾羽潔白的箭矢破空而出,以人的目光難以追蹤的速度穿過大樹之間的縫隙,射入了山下茂密的草叢中。
  怎麽?還沒等眾人想明白少年這一箭是什麽意思,就看見草叢中一只雄鹿驟然向上一跳,隨即一頭栽倒在地。那根白色尾羽箭,正插在雄鹿的脖子上!
  雄鹿應聲而倒的同時,縱馬下坡的騎士們已經聽見羅伊的聲音。
  “是鹿群!左邊去兩人,右邊兩人,包抄!”
  “嚇!”剛剛還緩慢往坡下走的騎士們,聽到指令后,沒有絲毫猶豫,四位騎士迅速分開,催馬自兩翼向山坡下飛奔而去。
  在他們的前方,至少七八只麋鹿,正驚慌亂竄!
  看到眼前的一切,所有人都精神大振。一來就抓到一個鹿群,這等成績就是在獵物眾多的皇家獵場里,也極少見。
  “好樣的!”雨果哈哈大笑,座下【雄山】猛地向山坡下沖去。身后,扈從和騎兵們也高聲大呼著,紛紛催馬,順坡而下。
  上山容易下山難這句話,對於激發了斗氣的騎士們來說並不成立。和坐騎血脈相連精神相同的他們能夠感受到愛馬四蹄的每一次翻動,每一次落地。戰斗中,他們最喜歡的就是利用下坡的慣性將馬速在瞬間提升到極致。
  雄山四蹄如飛,踏翻起大塊大塊地泥土草皮。
  四周的樹木草叢,橫生的茂密枝葉,從雨果的眼前一晃而過。向山下沖去的時候,他的余光,一直看著那位在密林中若隱若現的單薄身影。
  一箭射殺一只雄鹿之后,少年腳下不停,一邊沿著陡峭的山坡向下急奔,一邊不斷開弓射箭。
  一根根白羽箭,連珠般穿過樹林,穿過陽光,穿過草叢,準確地釘上了一只只獵物的要害。
  嗖,嗖,嗖,嗖..........
  隨著著輕微卻尖銳的聲響在寂靜的叢林中接連響起,眨眼之間,被兩翼騎士逼迫到中間的鹿群,就被少年接連射翻!
  當戰馬雄山沖到最后一只奔跑的雄鹿前時,雨果已經舉起了手中的長矛。
  “奪”一聲輕響。
  一支長箭,如同鬼魅般從灌木叢的縫隙間低飛而來,貫穿了雄鹿的脖子,讓雨果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已經要到手的獵物,在急速刺出的長矛前一頭栽倒。
  茫然地擡起頭,看向四周......
  沒了?沒了!視野中,除了一只只脖子被插上白尾羽箭,錯落躺在草叢中,山坡上和小溪邊的麋鹿外,就只有陸續策馬趕到自己身邊的艾蕾希婭等人驚訝的目光,以及騎士扈從們傻愣愣瞠目結舌的面孔,除此之外,什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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