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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2-6-15 23:25:57

本帖最後由 zerosmall 於 2012-6-19 13:41 編輯

前言:

  被逼無奈啊!
  如果別人問林景如為什麼嫁給嚴旭的話,
  她或許會這麼回答的。
  這樁酒後亂性的婚姻,
  卻給她和嚴旭帶了彼此。
  而夫妻的婚後生活,
  是甜蜜還是苦澀?
  想來完全不可能的兩個人,
  現下湊在一起要過一輩子,
  嗨,還真是新鮮加無厘頭哦……


楔子

  女人彷彿只要一過二十五歲還沒有男朋友的話,很多人都會以為她不正常。對於單身女子,生活圈子的限制擇偶餘地大大縮小。年復一年,找個好丈夫也似乎是個奢求,婚姻更是「91第章」,過了花般的歲月沒有愛情,再往下就落入任人選擇的境地了。但是我依然相信愛情會降臨,即使在你不經意的時候,它會悄悄來到你的身邊,敲開你的心扉。

第1章(1)

  星期六,是所有上班族名正言順睡懶覺的一天,管他室外是陽光明媚還是烏雲密佈,抱著被子一覺睡到日上三竿,昏天黑地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如果是獨自一個人住,那麼更是有理由將這種美妙的享受進行到底。  

  在繁華的都市某個角落的一間二十多平方大的小屋內,林景如正在做著香甜的美夢……  

  「叮——」床頭櫃上的電話如同催命符,又像被人掐著脖子似的慘叫起來,毫不留情地把她從睡夢中驚醒。林景如厭惡地蒙著被子,那鈴聲卻是毫不氣餒地依舊發揮那能把人逼瘋的聲音。老天,一大清早的是哪個可惡的傢夥擾她的好夢。閉著眼伸手摸索著電話,她回答的聲音比夢中的囈語大不了多少。  

  「你這個死丫頭還在睡覺,還不快給老娘我醒過來!」話筒一端傳來媲美女高音的咒罵聲。聲音尖銳得連死人都可以被嚇醒。  

  「媽——」半夢半醒的林景如這下是完全清醒了。慘了,老媽的緊箍咒又要開始了……  

  「你這個丫頭,你倒說說看,你到底準備什麼時候讓我跟你爹安心啊,都快三十的人了怎麼就連個男朋友都還沒有呢……」  

  她只有二十八好不好?哪來的三十啊?林景如偷偷在心裡更正。老媽也不用這麼誇張吧,偷偷將電話移開耳朵一公分,她又打起了瞌睡。  

  「……你看看我們村裡還有哪家的丫頭到你這個歲數還沒結婚的?別說是丫頭,連小夥子都沒有。咱們家隔壁的水伯他兒子和你一樣大,人家都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了,你呢?你老娘我現在都羞於啟齒啊。你讀了那麼多書,做了大學生,現在也有份體面的工作了,你真的想讓我跟你爹到死都不瞑目啊。啊?女大不中留,留來留去留成愁。你是不是想做那個什麼人家說的『單身貴族』啊?要是這樣,老娘馬上登報把你作廢了,我可沒有你這樣的不孝女。」林母方美鵑依舊在電話裡叫囂著,渾然不知女兒早已把電話移開了。  

  她的這番話對於林景如來說幾乎是老生常談,耳朵也快聽出繭子了,所以即使閉上眼也知道她要說什麼,只不過現在的頻率由一年前的每月一次改變成如今的每週一次,按照這樣下去,很有可能以後會變每天一次。  

  三分鐘以後,林景如又撈起話筒,「媽,我也在努力啊?每次你讓我回家相親,我有哪次不去的。」雖然都沒有成功過,「我同事也在幫我介紹啊。你再耐心地等一段時間吧,我保證會帶個男朋友回去給你過目的,可以吧?」安撫的話還是要說的,免得老媽以為她故意和她唱反調,那就不太好了。  

  「哼,我記得上回你也這麼說過。」對於女兒的不良記錄,方美鵑早就銘記於心了。  

  「呵呵……」糟糕!這招不靈了,林景如一時間只得傻笑企圖矇混過關,「媽,你也知道找男朋友不是什麼去買菜的事,總得要找適合自己的啊,你也不希望你女兒我所托非人吧。」看來只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了。  

  「你別和我說這種廢話,你娘我只知道再這樣下去,以後你就只能讓別人挑了。我不管你是買菜還是買其他的,反正限你兩個月內給我找個女婿回來,不然我們林家沒你這個女兒,你自己看著辦吧。」林方美鵑不容林景如反駁地下了最後通牒,然後「卡啦」一聲掛了電話。  

  有沒有搞錯啊?她媽今天又受什麼刺激了。兩個月找個女婿給她,她上哪裡去找啊?就算去菜場買菜也要考慮考慮買些什麼,總不見得拿了就走吧。  

  真不明白她媽為什麼這樣?活像她嫁不出去該受天打雷劈。老實說,她很喜歡現在的生活,每天朝九晚五地工作,晚上下班後可以和同事朋友一起泡吧逛街,定期去健身房運動,每星期去美容院做一次美容,生活不算多姿多彩,但也是充實滿足。況且她一直覺得戀愛這東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她也懶得去費盡心思找個人談戀愛,隨緣嘛。不過她這種想法似乎對老媽來說是個不好的現象,她始終認為女人一過二十五還沒有結婚那是非常可怕的事,更何況她現在都二十八了,身邊連男朋友都沒有,更是一件讓她無法忍受的壞現象。唉,她的老媽呀。真是讓她又愛又恨啊。  

  「丁冬,丁冬——」正當林景如陷於沈思時,又一陣門鈴聲響起。今天怎麼這麼熱鬧啊?看看鬧鐘才不過8點而已,這麼早會是誰呢?套上外套,林景如去開門。  

  「房東太太,這麼早有什麼事啊?」門外站著的是看來有些侷促的房東太太。  

  「林小姐,這麼早來打擾你,真不好意思啊!」年過五旬的老太太看起來有些尷尬的樣子,好像有話要說,卻又難以啟齒。  

  「房東太太,你有什麼話就說吧。是不是要交房租啊?我昨天已經交給房東先生了啊。」該不會是要加房租吧。

  「林小姐,你別誤會,我不是來問你要房租的。其實是這樣的,你知道我兒子在美國工作,他一直讓我們老兩口去那邊定居,我們也一直在猶豫。上個月他打電話說我兒媳婦懷孕了,又提出要接我們過去的事。我們只有這一個兒子,現在又快有孫子了,所以我們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移民去美國。這房子我們也想讓中介公司給賣了,所以不能再租給你了。你這個月的房租我們還是退還給你,你另找住處吧。」說著,從衣袋裡拿出一個信封遞給林景如。  

  「房東太太,這……你突然讓我搬走,讓我一時也沒有地方去啊。能不能過兩天啊?」事先一點消息也沒有,她都沒有準備的,這一時半會兒讓她怎麼搬?  

  「我也沒辦法啊,林小姐。中介公司說下午會來看房子,只好讓你先走了。」不待林景如說話,房東太太立刻離開。

  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啊!剛被老媽的「大悲咒」念完,這會連房東都來找她麻煩。老天,今天是不是她的倒黴日啊?  

  「啊——」林景如仰天大叫一聲,誰來救救她啊?!  

  「哈哈,女人。你也有求於我的一天啊。」旁觀者樂不可支。  

  無計可施的林景如萬般無奈地打通了好友向韻文的電話。  

  韻文和她是大學四年的死黨兼最佳損友。雖然一年前韻文嫁作人婦,她們也不像以往那樣經常見面,但是感情還是很好的。沒想到求她幫忙,換來的是這女人看好戲的閒情逸致。  

  「幫一下忙吧,也是沒有辦法了。我知道你一定會幫我的。誰讓我們是好朋友呢。對吧?」林景如說得有些諂媚。

  「少來了,女人。你要是把我當好朋友,當初就不該幫著他讓我回家了。」  

  向韻文一想到當初和老公吵架離家出走,在不願回娘家的情況下,住到景如這裡。一開始,景如對她還是很同情的,但是在知道她跟老公吵架的原因完全是因為她無理取鬧後,二話不說就打電話通知她老公把她押解回去。雖然她知道她是不對,但是再怎麼說她們是姐妹耶,怎麼可以幫理不幫親,真是太沒姐妹愛了。這件事到現在她還「記恨」在心裡,一直沒找到機會「報復」她呢。這回她倒是主動送上門來了。  

  「女人,別笑得那麼賊好不好?我渾身發冷。」雖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她的笑聲還是能夠讓景如想像這會她有多麼的幸災樂禍,「喂,幫不幫一句話。」她撂下狠話。  

  「幫,當然幫。誰讓我們是姐妹呢。我不幫你誰幫你啊。等會我就過來。」向韻文忙不疊地說。呵呵,景如現在一定很慘了。  

  「我先收拾行李,大概要兩個小時吧。你兩小時後過來好了。」  

  「那我現在過來幫你一起收拾好了,反正我也沒事。等收拾好,我們先去吃午飯,然後我再帶你去住的地方,OK?」她的行動力一向驚人,而且不喜歡等,往往說做就做的。  

  「那好,你過來吧。我在家等你。」林景如鬆了口氣,唉,暫時不用擔心住的問題了。老媽的問題只好再想辦法解決了。  

  二十分鐘後,向韻文趕了過來,兩人用最快的速度收拾完行李後,韻文開車來到了一個環境幽雅的住宅區。

  「喏,這是我爸媽在我結婚前給我買的房子,後來也沒住幾天。本來打算把它賣了把錢給我爸媽讓他們養老的,不過現在暫時就不賣了。你住這裡雖然離工作的地方有些遠,但是交通還是很方便的。環境也不錯呢。」帶著林景如邊參觀房子邊介紹,「不過這裡有些髒,我還沒來得及打掃乾淨。鑰匙給你。」  

  「謝謝你,韻文。」拿著房門鑰匙,林景如有些感動。  

  也許是個性使然,所以她的朋友不是很多。而韻文卻是最好的一個。  

  「別對著我做出這種表情,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如果你真的過意不去的話那就請我吃飯吧,我好餓啊。」向韻文捧著肚子撒嬌道。  

  「好,大恩不言謝。走吧,請你吃午飯——兼下午茶。」時間都已經下午兩點了。  

  「嗯,總算吃飽了。好久沒到這裡來吃飯了,這家店以前我們倒是常來的。」消滅完桌上的美食,品嚐著服務生送來的水果,向韻文感慨地說。記得大學剛畢業那會,她們經常一起相約去逛街,而這家店也是當時兩個人常來吃午餐的地方。

  「是呀。沒想到一晃都過去四五年了。」不得不感歎時間在不經意間飛快地流逝。  

  「哎,你媽最近如何啊?」對於景如的媽,韻文可是一點也不陌生,尤其是她對景如的「逼迫」可謂讓她大開眼界。她記得讀大學的時候,她媽就四處托人幫景如找男朋友。大四那年她就相了好幾次親了,這件事還在宿舍裡引起了大家的關注,差點沒把她們笑死。  

  「還不是老樣子。有空就搬出她那套來教訓我。這次更是誇張,竟然要我在兩個月裡找個女婿回去讓她過目,否則要和我斷絕關係,開什麼玩笑!」狠狠咬了一口蘋果,林景如氣惱地說。  

  「哈哈哈,我很同情你的處境。」向韻文笑得眼淚都快流出來了。好久沒聽到景如的糗事了,「你媽還是那麼精彩呢。」  

  「好了,你別再幸災樂禍了。知道你很爽,行了吧?」林景如不以為然地睨著她。不愧是最佳損友啊,這麼喜歡拆她的台。  

  「好了,不笑你了。現在酒足飯飽了做什麼呢?對了,等會你再陪我去逛街吧。我已經好久都沒有逛街了,快悶死我了。」向韻文雙眼化作星子,企盼地看著林景如。  

  「怎麼被你老公盯得受不了了,幸福的女人?」林景如調侃道。  

  「算了吧,一直被盯著是人都受不了。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時很不講理的。」向韻文吐著苦水。  

  提起韻文和她老公葉檠,可謂是一段曲折而又有些辛酸的愛情故事。想當初為了葉檠,韻文不知流了多少眼淚。不過好在最終有情人終成眷屬。  

  「你呀,就別再身在福中不知福了。」尋找到自己的真愛就已經很讓人羨慕了。哪像她?  

  「要不我讓檠看看他們公司有什麼好的人選,讓他給你介紹介紹。免得你媽整天盯著你。」向韻文忽然想到她老公公司裡有很多單身的年輕俊才,或許可以解決她的「困難」。  

  「小姐,別亂點鴛鴦譜了。什麼時候想起做紅娘了?我暫時還不需要你的幫助。」要是她摻和進來,她怕到時會越幫越忙,弄巧成拙的。  

  「我也只是隨便說說罷了。」向韻文看了她一眼,狡黠地笑了笑,打住了這個話題。  

  「對了韻文,關於房租——」  

  「別說你要付房租給我哦。不然的話,我就收回鑰匙。」既然是朋友,就不要提什麼房租了。她最煩錢的問題,收好朋友房租,這種事她可做不出來。  

  「可是——」林景如的性格是不願意欠別人太多,韻文已經解決了她最大的問題,再不付房租她會不好意思。

  「不要什麼可是不可是的。如果你真的要付錢的話,那就多準備一些,過八個月給你幹兒子好了。」韻文語帶玄機地說。  

  「好,給我幹兒子。我哪來干——兒子?你懷孕了?」林景如在看到韻文的手覆在小腹上時,頓時恍然大悟,「等等,你別告訴我你那個管家公不知道吧?」以葉檠對韻文的緊張程度,要是老婆懷孕早就把她押在身邊了,哪還容得她現在這麼逍遙地到處亂跑。  

  「他要是知道了,那我還不更加沒有自由。我才不要告訴他。還有,你也必須幫我保密知道嗎?懷孕又不是什麼大事。」她已經夠慘了,向韻文可不想真的被老公盯得發瘋。  

  「不是什麼大事?」這女人有沒有腦子,有沒有常識啊,「小姐,你知不知道懷孕前三個月胎兒還不穩定,如果不好好注意,很危險的。見鬼了,你剛剛還幫我搬那麼多東西——不行,我還是打電話告訴葉檠比較好。免得到時他來找我算賬。」  

  識時務者為俊傑,她可不想冒著被人追殺的危險。這女人雖然懷孕了,可還像孩子似的不懂事。她可不能由著她任性胡鬧。當即趁韻文上洗手間的空檔打電話通知葉檠來把她帶回去。  


第1章(2)

  原本要二十分鐘的路程,硬是被葉檠飛車而來壓縮成了十分鐘。  

  乍見老公出現的向韻文氣得直瞪林景如,「你又出賣我!」可惡,虧她還幫她一把,這女人這麼快就變節了。

  「韻兒,懷孕這麼重要的事,為什麼不告訴我呢?你要讓我擔心死啊!」葉檠又氣又喜,氣的是老婆懷孕竟然還瞞著他,喜的是結婚兩年,他終於要升格做爸爸了。  

  「我只不過是懷孕而已。」向韻文嘟囔著,以示抗議。何必這麼緊張,孕婦多的是,人家還不是照常生活。

  「你連自己都照顧不好,萬一有什麼意外怎麼辦?」他可不敢相信這個粗心大意的老婆。  

  一手摟著親親老婆的纖腰,一手放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葉檠激動不已。這裡正孕育著他和韻兒的孩子。

  「我就怕你這樣,我可不要像犯人似的被盯著。」  

  「韻兒!」葉檠生氣地瞪她。都快當媽的人還這麼孩子氣。  

  「好了,葉檠,我看你就別和她�嗦了。先帶她去醫院做個檢查,然後回家好好休息吧。」林景如當機立斷。

  「喂,林景如。我剛剛還幫你來著,你倒好,竟然幫著他欺負我。」太過分了。  

  「韻兒,別胡說。」他是關心她,什麼時候欺負過她了?  

  「快帶走,快帶走。」林景如揮揮手,不介意韻文此刻像是要吃了她的兇惡目光。反正這女人從不記仇的,過兩天就會忘了,最多也不過嘴上說說罷了。  

  「謝謝你,景如。有空到家裡坐坐。」說完,葉檠半摟半抱地擁著一臉鬱悶的向韻文離開了。  

  看著他們的背影,林景如為好友能找到這樣一個真心愛她的人而感到高興。  

  週末,在老媽的「十二道金牌」催命下,林景如回了老家。想來已經兩個多月沒回家了。最近她總是盡可能地少回家,就是怕老媽對她嚴刑拷問。不過在避無可避的情況下,還是回來了。  

  走在鄉間的小路上,呼吸著帶有淡淡青草味的空氣,有種說不出的輕鬆感覺。如果老媽肯慈悲為懷放過她的話,也許她會覺得更加舒暢的。走著走著,看見迎面過來一個人。  

  「呦,這不是景如嘛,今天怎麼回來了啊?」  

  原來是村裡有名的大嘴婆。  

  「花姑好。」這女人的這張嘴可謂百里有名的,還是和她少說為妙。林景如暗暗提醒自己。  

  「景如啊,工作還好吧,男朋友有了嗎?聽你媽說過兩個月你就要帶男朋友回來了?到底是大學生呢,準是找個有車有房的城裡人。不像我們家阿芳那死丫頭,好好的有錢人不嫁,非要嫁給那個沒錢沒本事的阿寬,真不知道那丫頭在想什麼。」花姑口沫橫飛地埋怨自己的女兒和女婿。  

  「花姑,你可別這麼說。阿寬不是開了家汽車維修店嗎?我媽還常誇他有出息,說你們家阿芳有福氣,找了阿寬這麼好的一個人,又疼老婆又會賺錢。」  

  這老女人就是嫌貧愛富,太過市儈。當初要不是阿芳以死相逼,她肯定就把女兒嫁給那個有錢人家的傻兒子了。好在阿寬努力上進,做了幾年的工人,自己開店當起了老闆。兩口子現在的生活也是美滿幸福。  

  「不過是個工人而已。你知道咱們村裡可是出了個鳳凰呢。朱家那個和你一樣在城裡工作的女兒,嫁了個超級有錢的大老闆,好像是什麼英國人。那男的長得可真是俊呢,兩個眼珠子還是綠色的哩。還是你們這些有學問的人好啊,我對我家阿芹說要她多讀點書,以後也去城裡工作找個有錢人。」阿芹是花姑第二個女兒,現在在讀高中。  

  花姑所說的朱家的女兒,景如記得好像叫什麼朱炎。雖然她們是一個村又都在城裡工作讀書。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她們不是很熟。過去沒什麼交集,見面頂多點頭打個招呼,後來各自北上讀的也不是同一所大學。至於花姑所說的麻雀變鳳凰這件事,她也略有耳聞,當初還引起了村子裡好一陣的轟動,大家都很是羨慕朱炎嫁了這麼一個出色的丈夫。但是她想,最重要的還是感情吧?他們因為愛而結合,如果以花姑的想法大概有錢人早就逃得無影無蹤了。有多少人願意用金錢來衡量自己的感情,尋找自己的愛呢?  

  「爸,我回來了。」一進家門林景如就喊著。  

  不一會兒,從廚房伸出一個花白頭髮的腦袋,看見難得回來一趟的女兒,林爸林妙根寵溺地說:「回來啦,丫頭?洗洗手,一會兒就要吃飯了。」  

  拿起放在桌上的一顆蘋果,林景如就啃了起來了,「老爸,我媽呢?」回來到現在人影都不見,上哪兒去了?

  「聽說今天景洪帶女朋友回來,可能是去你堂叔家了吧。」林爸炒著菜,滿頭大汗地說。  

  「什——麼?!」她驚得差點讓嘴巴裡的蘋果給噎住。  

  景洪那小子竟然帶女朋友回來!他才不過是個大學三年級的學生而已。林景如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比她小八歲的景洪都帶女朋友回來了,那她老媽會對她怎樣?啊——她都不敢往下想了——  

  「來來來,進來坐。」  

  院子裡漸漸傳來老媽的聲音。似乎是帶著什麼人進來……  

  「咦?你回來啦。」林媽一進門就看到了蹺著二郎腿,啃著蘋果的女兒,沒好氣地說。  

  老媽看到她好像有些不高興哦,林景如察言觀色,立刻識相地放下腿,端坐著小心應對:「是呀,剛剛到家沒多久。」  

  「老姐,你回來了?好巧啊。」跟在林母身後的兩人其中一個叫她,他是林景洪,景如的堂弟。  

  「哦,對了。老頭子,今天景洪和他女朋友到我們家吃晚飯,你多炒幾個菜。來來,景洪、小玉坐呀。小玉,別客氣啊,就和景洪一樣當這是自己家好了。」林母熱情地招呼著兩人,忙著端茶送水,對站在一邊的女兒視而不見。

  唉,看來老媽又受刺激了。林景如有自知之明,想來老媽看到景洪的女朋友再看到她這個「遲遲嫁不出去」的女兒,對她是怎麼也高興不起來的。  

  「老姐,我來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小玉,也是我同學。小玉,這是我堂姐景如。」林景洪介紹著他的女友。

  還真是人如其名,一副小家碧玉的樣子,林景如打量著女孩。沒想到景洪這麼粗枝大葉的人竟然會找這樣一個安靜斯文的女孩子。嘖,景洪這木訥的小子是用了什麼花言巧語把她騙來的?  

  「堂姐好。」清秀可人的小玉跟著林景洪乖巧有禮地叫道。  

  「你好。」嗯,可以打個80分。  

  「開飯嘍。」  

  飯廳裡傳來了林爸的聲音,所有人移師到了飯桌上。  

  「老姐,你的工作怎麼樣了?什麼時候帶個姐夫回來啊?」林景洪夾菜給女朋友的同時,不忘「關心」她。

  這小子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偷偷瞥了眼老媽不怎麼好看的臉色,遞了個警告的眼神給這遲鈍的傢夥,林景如只得避重就輕地回答:「還不錯。」當心邊吃邊說噎死你。  

  「小玉,你吃啊。多吃一點,你就是太瘦了。」絲毫沒有察覺她「淩厲」的眼光,林景洪呵護著小女友,一個勁地替她夾菜。  

  「是呀,小玉多吃點啊。」林方美娟親熱地招呼著。  

  她的聲音在林景如聽來卻有些悚然。這頓晚飯好難吃啊!所謂「食之不得下嚥也」大概就是她現在的感覺,林景如暗自哀歎。  

  熬過了痛苦的晚餐,景洪送走了女朋友,老爹和老媽去了堂叔家打麻將,原本以為可以清淨一陣,卻不料身邊有只去而復返的大蒼蠅在耳邊「嗡嗡」作響。他都已經在這裡蘑菇了一個小時了,廢話也越來越多。  

  「姐,你長得也算漂亮可愛,雖然脾氣不怎麼好,但也不至於連個男朋友也找不到吧?現在的男人不是很多嗎?你也二十八歲了,該為自己的將來打算打算了。女人可不像男人,愈老愈不值錢哦。該不是你要求太高了吧?」林景洪問道。消滅了一塊西瓜,伸手摘了個葡萄扔進嘴裡。  

  什麼叫「也算漂亮可愛」、「脾氣不怎麼好」?這話怎麼聽怎麼不順耳。林景如惡狠狠地咬了口西瓜,眼角的餘光射向那不知死活依舊大放厥詞的「黃口小兒」。  

  「姐,要不要我給你介紹啊?我有幾個同學的哥哥還不錯,你——」許是自己情場得意,林景洪大有做媒人的慾望。

  「你說完了沒?」再好的心情都被這小子破壞殆盡了。真不知道那麼可愛的小玉怎麼會看上這個聒噪的男人,簡直一無是處,等同那些三姑六婆。這樣的男人送她她都不要。  

  大概是她叫得太大聲了,嚇得林景洪一口西瓜堵在腮幫子裡,活像蠟筆小新。  

  「景洪,一個男人如果長得帥卻沒有什麼內涵的話那就太可悲了,這類人俗稱繡花枕頭;而那些不僅長相平平,又胸無點墨的就更加沒啥看頭了,連枕頭都不如。奉勸你還是改改你�嗦的毛病,別未老先衰,不然要變成長舌公可就慘了。好了,我要上樓睡覺了。你吃完後把桌子收拾一下,走的時候別忘了替我關好門。晚安。」  

  拍拍他肩膀,林景如瀟灑地走出客廳,只留下景洪苦哈哈地看著滿桌的杯盤狼藉,嘴裡還不時嘟囔著:「你這樣,有男人會追你才怪呢!」  

  鄉間的夜晚沒有光害,也沒有霓虹,所以也格外顯得美麗。綴在夜幕中的璀璨星子如同寶石般閃閃發光,躺在床上的林景如不經意間擡頭,一顆流星瞬間劃過天空,一閃而逝。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是短暫!看著那消逝的流星,林景如歎道。是否愛情也是如此呢?美麗而短暫,更是如同流星般可遇不可求。  

  在回家路上同樣看見流星劃過的林景洪暗自許願,不管靈不靈驗,希望他堂姐今年能夠嫁掉。阿彌陀佛,老天保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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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15 23:28:06

第2章(1)

  機場內人來人往,飛機上下來的人流往一個方向走著,其中一名穿著休閒的服飾,手上拿著一個簡單的行李袋的男子,在左顧右盼地找到機場內等候他的人後,揚了揚手徑直向他走去。  

  「旭,你總算到了,我還怕飛機晚點吶。」葉檠望著迎面走過來的男人說道。  

  嚴旭拿下了墨鏡,愉悅地說:「檠!好小子,看來不錯啊!」說著還在他胸口輕捶了一記。  

  望著嚴旭這個自小的好朋友,葉檠握著他的手,道:「走吧,車在外面等著呢。」  

  兩個大男人如同孩子般勾肩搭背,一路上有說有笑地走出機場。  

  「我聽伯母說,你已經找到工作了?」葉檠開著車,瞥了眼坐在旁邊閉目養神的嚴旭。  

  嚴旭輕蹙了下眉頭,睜開眼望著好友,語氣有些冷淡地道:「她打電話給你的?」  

  「旭,別這樣。伯母也是關心你。」  

  一直以來嚴旭同他母親的感情就不是很好。即使母子兩人在同一個城市生活也很少見面,現在旭獨自出來工作多少也是因為她的關係。看著現在的嚴旭,葉檠想起過去的自己也是厭惡著企圖掌控自己的長輩,在差點失去他最愛的人的時候他才幡然醒悟過來。血親畢竟是血親,沒有什麼仇恨是化解不了的。這話對現在的旭說,他可能會嗤之以鼻。但是葉檠知道旭需要的是一把鑰匙,一把解開他內心恨意枷鎖的鑰匙。  

  「是呀,我打算先安頓下來,過幾天再去公司報到。」嚴旭重又閉上眼睛,避重就輕回答著葉檠,不想提及母親,「對了,檠,你能不能幫我找個住處,這裡我還不太熟。公司也沒有安排住處,只好麻煩你了。」  

  「沒問題。都是老朋友了,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先去我家吧。韻文也好久沒見你了,知道你要來,還直說著要請你來我們家吃晚飯呢!」提起老婆,葉檠一臉幸福滿足的樣子。  

  「那我就不客氣了。不過醜話說在前頭,韻文做的菜我可不敢吃哦。你那寶貝老婆的菜還是你自己一個人享受吧。」看著說到他老婆時檠那又愛又憐的樣子,不禁替他感到高興。  

  「你這話可別讓我老婆聽見了,她現在懷孕可不能生氣。不然影響了她的情緒,我可要找你算賬。」韻文沒有懷孕的時候他已經像個管家公了,現在更是一切惟「老婆至上」,全然的一個「妻奴」。  

  「韻文懷孕了?真的嗎?恭喜你啊,要做爸爸了。」嚴旭很是為好友感到高興,「那我不是要做乾爹了嗎?嗯,要告訴韻文可要好好當心我乾兒子,看她平時糊里糊塗的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你可別再這麼說了,她最近一直跟我抱怨說我只關心孩子忽略她了。」他可不想惹老婆生氣。  

  「哈哈,真想不到,你這個過去的花花公子也有吃癟的一天吶!我是不是該誇韻文馭夫有術?」嚴旭大笑著。

  「你少取笑我,管好自己吧。」  

  談笑間轉眼就到了葉檠家。  

  一進門,就看在等在客廳的向韻文。雖然只有三個月還看不出懷孕的樣子,但她已經在老公的堅持下穿起了孕婦裝。

  「旭,你們總算到了。是不是班機延誤了?怎麼這麼久啊?」對於這個老公的好友,她也不陌生。以前和老公談戀愛的時候就是因為有他,他們才有今天的,所以對於嚴旭,向韻文存有一份感激。  

  「韻文,你越來越漂亮了。」嚴旭走上前去抱了抱她,有人說談戀愛的女人最漂亮,在他看來,懷孕的女人最漂亮才對,看韻文這副容光煥發的樣子就知道了,「來,告訴我。檠有沒有欺負你?有的話我幫你報仇。」他打趣道。

  「拜託。我哪敢欺負她,不被她欺負就好了。更何況有那麼多人做她的後盾。」  

  葉檠有些不高興老婆一直被別人抱著,即使是自己的好朋友也不行。他走上前,不著痕跡地將向韻文攬進懷裡。

  嚴旭有些好笑地看著葉檠。而韻文就像個孩子一樣,現在要做媽媽了,整個人混合著成熟與單純的氣質,但是大多數時間還是有些遲鈍的。像現在,她就完全察覺不到他和檠之間的「波濤洶湧」。  

  「好了,別鬧了。快吃飯吧。李媽已經把飯菜都做好了,我好餓。」準媽媽是經不起餓的。她率先走到飯廳坐下。

  「你真是的。餓了就先吃嘛,萬一餓壞了怎麼辦?你的胃也不是很好。」葉檠心疼地責備她,她總是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真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哎呀,你就不要再說我了嘛。」她可不想讓嚴旭再笑她了,「對了,旭,你這次真的打算回來工作,在這裡長住嗎?」  

  「嗯。」哇,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美味佳餚看得他食指大動。  

  「那太好了。正好請你這個專業人員幫我設計一下寶寶房。」嚴旭是專業的室內設計師,向韻文非常喜歡他的設計,簡潔明快又不失個人風格,當初她和葉檠結婚時的新房就是由他來設計的。  

  「沒問題。我一定把我幹兒子的房間設計得漂漂亮亮的。」他是樂意之至。  

  乾兒子?嚴旭的話讓向韻文想起了什麼,臉上揚起了一抹燦爛的微笑。她夾了條青菜在碗裡,而後狀似不經意地問:「那你住在什麼地方?房子找到了嗎?」  

  嚴旭不疑有他地答道:「還沒。剛才還拜託你老公替我找吶。估計這幾天要暫時打擾你們了。不介意我這個電燈泡吧?寶貝。」他不正經地調笑。  

  「你願意來住我當然高興。對了,我在XX路的社區正好有一間房子空著,如果你不嫌棄的話,就住進去好了。」向韻文接收到老公射向她的狐疑目光,回他一個少安毋躁的眼神,接著道:「旭,你不介意和別人同住吧?」

  葉檠看穿了老婆打的鬼主意。不過,他決定暫時還是不要拆穿她。他寧願犧牲好朋友也不想讓老婆生氣。

  「沒關係,反正我之前也和別人一起合租過,只要有住的地方就好。謝啦,韻文寶貝。」解決民生大計是當務之急,他也無所謂。  

  「呵呵,不用客氣。我很高興能幫上忙。」最好能一舉兩得,向韻文笑著。  

  週末終於結束了!  

  星期一早上八點,盡職的鬧鐘用力地敲打著,完成叫主人起床的任務。林景如努力睜開欲罷工的雙眼,痛苦地掙扎著從床上爬起來。每個星期一就是身體和意志的天人交戰,今天早上公司還有個早會,千萬不可以遲到的。  

  披頭散髮,閉著雙眼,憑直覺走進浴室,花十分鐘梳洗完畢的林景如,在腦袋清醒,渙散的眼瞳重新看清事物後,察覺到浴室裡的異樣——怎麼會?多了兩條毛巾,還有牙刷,牙膏……  

  好——恐怖的感覺!她背上的寒毛一根根站直立正,大白天見鬼的感覺也比不上這會她盯著這些普通至極的生活用品。  

  怎麼她才兩天沒回來就有了這些「多餘」的東西?她不會是在夢遊吧?  

  她走出浴室,經過玄關處,又發現了一雙鞋子。從那尺碼來判斷,看樣子是一個男人的!她家怎麼會有男人?!

  好香!忽然,她聞到一股誘惑人的味道,是從廚房傳來的。  

  雖然她會做家事,但是因為是一個人住,所以這廚房對於她來說簡直就是形同虛設。這會兒聞到這股味道,果然恐怖!不會是小偷吧?可——小偷應該不會在人家家裡做飯吧?  

  躡手躡腳地撈起放在門邊的一根棒球棍——這是當初好玩學電視裡防偷的招數買的,沒想到這麼快就派上用場了。

  林景如將棒球棍護在胸前,縮著身走到廚房門口,悄悄探頭張望——廚房裡,一個男人的背影在忙碌著。看他那樣子實在不像小偷啊!穿著白背心和黑色的睡褲。這種打扮怎麼會是小偷呢?更何況,哪有小偷在人家家裡大搖大擺地做——早餐的?  

  嗯,看他的背影,身材不錯哦。不是瘦得有如被剝皮的瘦雞排骨型,也不是阿諾的肌肉猛男,而是恰到好處。有點像布拉德皮特的好身材。不錯,她喜歡!  

  該死的,都什麼時候了,她還在想這些有的沒的。大敵當前,先搞清楚他的身份才是重點。  

  打定主意的林景如手握棒球棍,改蹲姿為站,一副備戰狀態,猛然立在門口,大喝一聲:「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家?」  

  正準備從鍋裡盛煎蛋卻被嚇了一跳的嚴旭差點抓不穩手裡的盤子。  

  「該死的,不要突然出現在別人身後,還要大聲喧叫!」這女人是鬼嗎?就突然這麼冒出來了。想嚇死他啊?

  「這是我家,你又怎麼進來的?」他反倒問起她了,「快說,你是誰?不然我要報警了。」  

  她終於看清他了,一張端正的臉,眼睛很有神采,剛刮完的下巴還有些鬍碴子,看他的高度要比她高一個頭,有些壓迫感,不過——她有防身武器。揚了揚手中的棒球棍,林景如威脅著。  

  看她那副明明很害怕還裝出義正嚴辭的樣子,嚴旭差點失笑,他強忍著道:「是房子的主人讓我住進來的。」看她兩條腿還在打顫,他不禁要懷疑,那棒球棍有用嗎?  

  「房子的主人?」韻文?不會吧?她怎麼沒告訴過她有人要住進來,「你認識向韻文?」  

  聽她的口氣像是根本不相信他似的,嚴旭無奈地指指掛在牆上的電話說:「不信你可以打電話問她。」

  猶豫了一下,林景如抓起電話撥了向韻文家的電話,眼睛卻死死地盯著嚴旭以防他有不軌的舉動。電話在幾聲「嘟」聲後就被接起,「哈�,我是向韻文。請問您找誰?」  

  「找你!」林景如咬牙切齒地說。  

  「啊哈,是景如啊!找我什麼事?」  

  「你是不是忘了告訴我什麼事了?」還跟她打哈哈想矇混過關啊。  

  「哦,對了。你提醒我了。前兩天你回老家我也沒聯繫到你,就忘了跟你說了。你已經看到他了吧?」向韻文在電話那頭笑得賊兮兮的。  

  「嗯。」林景如咕噥了一聲,掃了眼嚴旭,見他正悠哉悠哉地吃著盤子裡的食物,低下頭接著問:「你搞什麼鬼啊?」  

  「旭是檠的朋友,長得不錯吧。我可是特地為你安排的耶,近水樓台先得月,機會擺在你面前,要好好把握哦……再說,旭在這裡也沒有什麼親人,只有我和檠是他的好朋友,你也是我的好朋友,基於朋友的立場,你也要幫我這個忙啊。」就不信她不鬆口,韻文知道表面上看來不好說話的景如其實心地最善良了。  

  「你——」這根本是先斬後奏的獨斷行為。  

  「哎呀,不跟你說了。我老公還在等我呢,今天要去醫院做產檢。到嘴邊的肥肉千萬別錯過,好好加油啊,拜拜。」向韻文急匆匆地掛上了電話。  

第2章(2)

  林景如雙眼瞪著話筒,恨不得把它瞪穿。什麼近水樓台,什麼到嘴邊的肥肉。這女人是不是這幾天太無聊了,才會拿她來尋開心。孤男寡女同處一室,這要是傳出去的話她的臉都往哪兒擱啊?還有,要是被她媽知道了,她還用活嗎?再怎麼說她也是個沒出嫁的姑娘。可是現在說什麼都沒用,只能面對現實。掛上電話,林景如重又擡頭看著嚴旭,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她手裡的棒球棍估計是用來對付他的吧。哈,他還是第一次被別人當小偷呢。嚴旭自嘲地笑了笑,問道:「韻文和你說清楚了?」其實在他搬進來的第一天就發現住在這裡的人是個女的,只是她一直沒有出現。也許是因為在國外讀書那幾年,為了省錢,常有同別人合租的情況發生,有時甚至是四五個人一起,其中也不乏有女留學生。所以對於這他倒並沒有太在意。  

  「嗯。」看來也只好暫時這樣了,他都已經搬來住了,房東也答應了。難道要她把他趕出門嗎?  

  「初次見面,我叫嚴旭。」他主動介紹自己。  

  「林景如。」握手算是言和了吧。  

  瞥一眼牆上掛鐘,時間已經快九點了,「哎呀,我的早會要遲到了。」她可不想挨主任的罵。  

  跑進房間換好衣服,林景如在玄關換好鞋子,在出門前那一刻回頭對嚴旭說:「晚上,我們再討論——呃——同居的具體事項吧。我先走了,拜拜。」說完,如一陣風似的就衝出門。  

  同居的具體事項?!嚴旭靠在門框上對林景如的背影挑眉揚起一抹笑意,這女人還有那些所謂的條條框框啊,同居還要定事項?有趣的說法!他倒想聽聽她有什麼事項要定的?  

  讓兩個互不相識簡直等同於陌生人的男女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有多大的不便?用腳指頭想也想得出來。真不知道向韻文的腦袋瓜裡裝了些什麼東西。  

  不說別的,單單浴室的使用就有麻煩。嚴旭習慣了美國的生活,常常會在早上起床就洗個澡,而每天早起趕著上班的林景如有幾次差點闖進去,看到不該看的。她對煙味過敏,有幾次嚴旭在家裡的公用場所(林景如把浴室,客廳等當作公用場所)抽煙,熏得她不停地咳嗽。還有她喜歡在早上起來蹲茅廁時拿著一本書或者報紙,也因此有時會忘了時間,嚴旭就會催她。唉,總歸一句,同居的生活多災多難。  

  百般無奈下,為了適應對方,林景如想出了一個辦法,就是制定「同居條款」,把各自佔用浴室,廚房的時間還有作息習慣之類做個分配和規定,並用A4大小的紙張打印出來用畫框裱好,放在了客廳醒目的位置。雙方也按照這個規定起居生活,這樣應該也就相安無事了。  

  當然,她也不否認和別人同住有好的地方。例如,有時下雨她趕不及回家收衣服就可以打電話,請嚴旭幫忙收一下;吃飯看電視時也不至於一個人傻傻地看著節目自言自語。說到吃飯,林景如不禁有些佩服嚴旭。她不像向韻文是個家事白癡,也會自己做幾個家常菜,但是嚴旭拿手的意大利通心粉卻是她怎麼也學不來的,味道好極了。她偶爾會偷懶不做飯,蹭著他的通心粉。吃了幾次後,自覺不好意思的林景如覺得該回請他。  

  「請我吃飯?」嚴旭挑了挑眉頭,詫異地問。不是他思想迂腐,但是由女孩子請客對他來說還真是頭一遭。以前在國內讀書時,不管是和女朋友一起,還是其他女孩都是由他們男生付費,彼此也習慣了;出國後一方面沒時間結交朋友,另外一方面國外比起國內更講究紳士風度,所以即使偶爾和女伴出去,也是由他掏錢。現在她說要請他吃飯,嚴旭還真不太適應,感覺有些新鮮。  

  「嗯,要不要去?」請客吃飯是很平常的事呀,她吃了他幾次,怎麼也要還這個人情的,林景如不喜歡佔別人便宜,「沒人請你吃過飯嗎?」他的表情很奇特,像是遇到什麼稀奇的事。  

  「有,但是女生的話你是頭一個。」嚴旭笑著說。看來這姑娘極為尊崇中國人的「禮尚往來」的美德呀。

  「那你到底要不要去?」說這麼多都是廢話!現在已經是二十一世紀了,職業女性可不是依附男人的寄生蟲,所謂男女平等不是在加薪水要好處時才喊的?  

  「好啊。」嚴旭點頭答應。既然她堅持,何樂而不為呢?  

  「那好,既然我請客得由我來決定去什麼地方。」她沒錢請他吃大餐,再說請客本來就是心意比較重要。

  「這個當然,你請客嘛。」他聳聳肩,客隨主便吶。  

  當天晚上,林景如帶著嚴旭來到一家離他們住的大樓不過百米遠的一間不起眼的小店裡。說它不起眼,是因為它沒有大而顯眼的門面,甚至連店名都沒有,比起旁邊幾家裝修不錯的飯店差了好多。不知道的人說不定還會以為這是什麼黑店。

  走進店堂,裡面的一塵不染倒讓嚴旭頗有好感。看來老闆是個很懂得待客之道的人——只是店裡的客人少得可憐。

  「千萬別用外表來判斷,來這家店的多數是熟客,我第一次來也很偶然。不過,要是你嘗過老闆的拿手菜你就會經常來光顧了。」林景如看出嚴旭的疑惑解釋道。  

  「是嗎?」他笑,被她看出來了。  

  兩人找了個座位安坐下來,林景如就朝著一個方向喊道:「郝伯——」  

  一個身材高大,滿頭白髮的老伯應聲走出來。嚴旭打量著老人:看他的年齡,大概有60多了,卻是目光炯然,步履平穩。  

  見到林景如,老人用略帶山東口音的話招呼她:「林丫頭,今天怎麼這麼早啊?」  

  「郝伯,今天生意還不錯吧?」林景如問道。  

  「生意嘛不就是老樣子,閒著沒事做來打發時間罷了。剛送走幾個老主顧,你就來了。」郝伯笑起來像彌勒佛,一見林景如對面的嚴旭,他問道:「林丫頭,今天帶男朋友來啦?」  

  嗯,小夥子器宇軒昂,眉清目秀,可謂一表人材。不錯,配林小姐不錯。他暗自點頭。  

  「郝伯,這不是我男朋友。」老人家總喜歡亂點鴛鴦譜,林景如急忙解釋。她倒沒什麼,就怕嚴旭不高興。

  「不是?現在不是,很快就會是了。」郝伯以為林景如女孩兒害羞不承認,「小夥子,林丫頭可是個娶回家當媳婦的好姑娘,不花哨不趕時髦又節約又規矩,你眼光不錯。」  

  真受不了他!郝伯什麼都好,就是有些嘮叨。林景如無力地想,對嚴旭投以歉然的一瞥。  

  「謝謝,我知道。」嚴旭對郝伯回以一笑,對林景如的歉然並不在意。被別人誤會也蠻有趣的,尤其是這種老人家。

  「等哪天你們結婚,就請我去掌勺吧。保管你們滿意。」嚴旭的回答讓郝伯更樂。  

  「郝伯。」林景如急忙打斷他,再說下去不知道要說出一些什麼更離譜的事了。  

  「呵呵,好了好了,我不說了。林丫頭不好意思了。我這就去做幾個好菜,你們等等啊。」說完,轉身走進廚房忙活。  

  「抱歉。郝伯有時就是喜歡開玩笑。」他也很奇怪,幹嗎不否認?還和郝伯煞有其事地有說有笑。

  嚴旭只是笑著不說話,原以為她是個大而化之的人,沒想到還有這麼女孩氣的一面。  

  不一會兒,上菜了。忘了剛才的尷尬,他們開始大塊朵頤,吃得熱火朝天。頭一次吃魯菜的嚴旭才吃了一口就對郝伯的手藝讚不絕口。  

  「不錯吧,這兒可是個價廉物美的好地方吶。聽說郝伯的祖上還給清朝皇帝當過廚子,所以他也可以說是皇家禦廚哩。」她可是常來的喲。  

  「對了,你是做什麼工作的?」林景如吃到一半突然問道。她有些好奇,看他的作息時間很隨意,有時很早就不見人影,有時很晚也不睡,上班也不像她是固定的朝九晚五。  

  「我?室內設計師。」嚴旭夾了塊雞肉吃著。  

  「室內設計師呀。」看不出來他是那種搞藝術的人。在她心目中,搞藝術的人都是那種鬍子一把,頭髮長長,放蕩不羈的。看他皮膚黝黑,身形健壯,一身乾淨清爽怎麼也不像那種人呀。  

  「不像嗎?」嚴旭隨口問道。很多人都說他不像設計師,這也不是稀奇事了。還有人誇張到以為他是運動員。

  「嗯,是不像。我覺得——你像海員。」瞥見牆上一幅海浪圖,林景如扔了一顆花生在嘴裡,隨口答道。至少他皮膚黑就不像呆在家裡的人。  

  「像什麼?」嚴旭目光一閃,低下眼瞼掩住眸中的凝重,看似不在意卻是聚精會神地再次問道。  

  「海員啊!」林景如沒發覺他的異樣,努力加餐。  

  「為什麼你會這麼認為呢?」  

  除了好友葉檠外,沒有人知道他的事。而她——這個才同居短短不過十幾天的女人,卻說他像海員?這不經意的一句話,勾起了嚴旭壓在內心角落的一段苦澀的回憶。  

  「感覺吧。」她也不知道,總不能告訴他是因為牆上那幅畫吧。  

  「你——怎麼啦?」他看她的眼光好複雜,攙雜痛苦和悲傷。她說錯什麼了嗎?  

  「沒、沒什麼。吃吧,菜要涼了。」  

  海員?那是多麼遙遠了一個夢了。伴隨著這個夢的還有那段痛徹心扉的過去。嚴旭掩住心裡的激動和翻騰,深深地看了一眼林景如後,再也沒有說什麼,只是安靜地吃著……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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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16 15:04:47

第3章(1)

  可愛的星期五,美好的星期五是發薪日,再加上明天是週末,原本打算和同事們去逛街血拼的,但是下午接到了老媽打來的電話後,心情是怎麼也HIGH不起來,甚至一路下滑跌到谷底。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親戚,鄰居中和她同年齡的人都擠在一起結婚,害得她不敢回家也不敢去喝喜酒。因為每次看到那些長輩問東問西地打聽她有沒有男友,她就一個頭兩個大了。而她受了刺激的老媽也因此時不時來「騷擾」她,逼著她抓緊時間趕快行動。看情形,老媽這次是鐵了心要把她嫁了,而且下了最後通牒,給她兩條路選擇:一是兩個月已經過了三分之一,如果她在剩下的日子裡找不到男人回去的話,那麼就剩第二條路:即是回去相親,她已經為她找好了人選,那男的是比她小兩歲的鰥夫,有個一歲大的孩子。

  天哪,她好鬱悶,簡直要捶胸頓足地死掉!兒女的婚姻大事,父母怎麼可能不操心?她能夠理解他們的心情,但是她不明白二十八歲的女人真的成了滯銷產品了嗎?在他們看來,嫁人難道真的那麼重要,甚至要比她的快樂還要重要?她不是拒絕談戀愛,但是與其要一段沒有感情的婚姻還不如一個人來得自由自在。不過這種想法在她那個固執傳統的老媽看來卻是一種大逆不道的行為,她堅決不允許。  

  煩,煩死了。取消了原來定好的計劃,她一個人來到這家「釋放」的酒吧。古人不是說借酒澆愁嗎?那麼至少今晚她可以一醉方休,把所有煩心擾人的事都忘了。  

  點了杯血腥瑪麗,就著昏暗的燈光淺酌。  

  嗯,雖然是第一次喝這種酒,但是味道真的不錯。  

  忽然,她似乎看到吧台不遠處坐著一個熟悉的身影。  

  「原來是你啊,室友!」真沒想到會在這個地方碰到他。  

  「你怎麼在這裡?」嚴旭頗感意外地看著她。  

  這女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在這種龍蛇混雜的地方喝得亂七八糟,難道她不怕被別人非禮嗎?還點血腥瑪麗!他的眉頭不禁緩緩皺起。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覺得有些生氣。或許因為她是韻文的朋友所以愛屋及烏地關心她吧。

  「喝酒�!」來這裡能幹嗎?他的問題好奇怪。林景如側著頭表情煞是可愛地睨他,「你也是一個人來的嗎?」

  嚴旭喝了口酒沒有回答她,今天的他心情實在不好,下午接到母親的電話,電話裡不外乎要他回去。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自從那件事後,他們母子的感情越來越差,沒有調和過的時候,現在更甚,不是吵架就是冷戰。他永遠也無法原諒媽媽所做的那件事,也不想讓自己再度陷入那段悲痛的回憶中。何必呢?已經造成的傷害即使企圖迴避,那傷口還是在的。尤其今天是他的忌日,那傷口更是隱隱作痛。他好想找個缺口釋放自己壓抑的感情,好想啊——  

  「喂,你是男人吶。怎麼可以喝啤酒?」喝到第二杯的林景如瞄到嚴旭的杯子裡是啤酒後搶過他的酒杯,嫌惡地說,「要喝就喝威士忌。BOY,一杯威士忌。」不待他回應就自作主張地點了威士忌給他。  

  「你清醒一下,你已經喝醉了。」平時她有些冷淡甚至可以說是冷漠,絕不是現在這樣的,今天不太對勁,嚴旭拿走她手上的杯子。  

  「醉?我就是來買醉的。呵呵,我要借就澆愁啊。來來來,我們乾杯。」林景如舉起手中的杯子,就叫道:「你喝不喝?不喝我就不理你了。」林景如氣惱地搶回自己的杯子,整個人趴在嚴旭的身上「威脅」他。  

  今天完全是個不同的林景如,嬌憨而率直。  

  借酒澆愁?林景如的話讓嚴旭心一動。是呀,也許酒精能夠讓他暫時忘卻現在的煩惱。想到這裡,他拿起威士忌一口飲盡。酒吧裡播放著《單身情歌》的音樂。  

  「呵呵,單身情歌,單身萬歲!」喝了兩杯血腥瑪麗,林景如開始有些昏昏沈沈。俯趴回到吧台上,她已經全身無力了,「嗚,可是——我要嫁人,呃——要嫁人,我要找個——男人嫁掉。哈哈,男人——呃,男人——」  

  喝著威士忌的嚴旭甩了甩昏眩的頭,問:「你說——什麼?」沒想到自己根本不能喝威士忌,才喝了兩杯就不行了。

  「嫁人,我要——嫁人。」林景如反覆囈語著這句話。  

  「那你——就嫁給我好了。」當嚴旭終於聽清林景如講的話時,他點頭回答。  

  「什麼?你——說什麼?」她頭好暈。聽不清他在說什麼?  

  「我說,你嫁給——我,呃——我來娶你。」他凝視著她的眼,正色道。  

  「嫁給——你?」林景如擡起頭,迷濛的雙眼看著他,一隻手撫上他英俊的臉龐,歪著腦袋湊近仔細地端詳他,大眼瞪小眼地看了半天,慢慢地揚起了一抹憨態可掬的笑容,「好,嫁給你!」  

  「嗯,好——痛。嘶——」  

  頭痛,喉嚨痛,全身都痛,像是散了架似的。輕輕敲了敲頭,好難受啊!什麼借酒澆愁,根本是騙人的玩意兒。喝醉的時候可以什麼都不想,可醒過來卻是加倍的痛苦啊。胸前像壓著什麼東西讓她喘不過氣來。一把推開那壓著她的重量,林景如翻了個身。唔,見鬼!宿醉真是要不得,怎麼渾身像是被別人打過一樣,迷迷糊糊想著,又迷迷糊糊睡去……

  幾個小時後,林景如再次睜開眼睛,發現窗外陽光強烈地照進屋內。現在幾點呀?擡起頭看床頭。咦?她的鬧鐘呢?怎麼不見了?意識逐漸回復,渙散的眼瞳恢復焦距,她發現一個駭人的事:這裡不是她的房間!她的房間沒有藍色的窗簾,雖然她喜歡藍色;也沒有那麼大的書桌……  

  她猛地坐起身,「呀——」林景如拎住往下掉的薄被,她——她怎麼一絲不掛?更可怕的是身上還有斑斑點點的——吻痕?!身邊還側躺著一個……同樣光著身子的……男人!  

  「唔,怎——麼啦?」嚴旭被一陣穿耳魔音驚醒。  

  「你——我——」誰來告訴她,他們發生了什麼事?林景如搶過薄被裹住自己跳下床,疾聲問道:「這是怎麼回事?我們——」不會是那個了吧。  

  「啊——」  

  不用問了。她已經看到一抹觸目驚心的紅色血跡了。  

  「你不要叫那麼大聲,好不好?」他的頭都快裂開了。  

  「你快把衣服穿好。」看他裸著身,一點也不知羞,她可不想長針眼,雖然他的身材不錯。這一刻她已經肯定他們之間有了那種「不清不白」的關係了。  

  「真是的。」嚴旭撿起丟在地上的衣服一件件套上……  

  「我想——我們昨天都喝醉了,你——就當什麼都——沒有發生,OK?」在他換衣服的時候,林景如尷尬地說著。

  「這不可能。」  

  嚴旭從地上撿起了一樣出乎他意料之外的東西。  

  作為女人她都已經「讓步」了,他一個男人還想怎樣?  

  「你說什麼?不可能?」林景如氣憤地轉過身來,「那你想怎樣?」笑話,還要她付夜渡資啊。  

  「我們結婚了。」嚴旭嚴肅地將手上的結婚證書遞給她。  

  「這——這是什麼?」結婚證書上赫然寫著他和她的名字,而日期是——昨天?!怎麼會這樣?昨天究竟還發生了什麼脫軌的事啊?!她不過去PUB喝酒買醉,怎麼一覺醒過來世界就完全不同了。不僅跟一個男人發生了關係,還進入了已婚行列!  

  捂著漲痛的額角,嚴旭回想起昨天她說要嫁人,而他說娶她,結果兩個人就去公證了。證據就是這張簽了名的婚書。

  「不如——我們去離婚吧。」既然是酒後亂性造成的錯誤,那麼還是趕快糾正過來,把一切導入正軌吧,就當一切沒有發生過。林景如鴕鳥似的想粉飾太平。  

  「離婚?」嚴旭一時有些驚訝得說不出話。這女人說離婚一點也不含糊,她不知道吃虧的人是她嗎?雖然他對結婚的事是有些震驚,但他可沒想到要離婚。她毫不在乎的話讓他有些不爽,「你這麼想跟我離婚?」才不過結婚一天就要離婚。

  「啊?」這話什麼意思?難道他不覺得這是個錯誤嗎?「我……我只是不想讓你後悔。」她喃喃答道,看他瞪她樣子,好像她做錯事了似的。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更何況我們都已經……結婚就結婚吧。」她是女人嗎?不知道要男人負責嗎?還是她把他們之間發生的一切根本不當一回事?嚴旭忿忿地想。  

  什麼叫「已經這樣了」、「結婚就結婚」吧?「你不願意就別勉強。」林景如硬生生地回答,「我可不想因為那樣強迫你。」笑話,現在這個社會男女之間未婚發生關係的人多得是,還有人一夜情呢,發生關係又怎樣?「我不要嫁你,我要離婚。」她討厭他一副施捨的表情,好像除了他,她林景如就不能嫁別人了。  

  「見鬼,我是說我要娶你,我不要離婚。」她怎麼就把他的意思給曲解了呢。  

  「不要!」斬釘截鐵地說了句,林景如跑回自己房間,用力關上門。整個人靠著門漸漸滑坐到地上,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你——」來不及阻止她,只看到房門當著他的面「砰」的一聲關上,如同她對他的抗議。這女人怎麼這麼不可理喻?嚴旭不禁火冒三丈。她以為自己是那種可以隨隨便便跟別人玩一夜情的遊戲,然後當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女人嗎?

  Shit!他忍不住咒罵了一句。  

  林景如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不要他娶她。守了二十八年的清白之軀在前天宣告結束。她不是個隨便的女人,或許是她的想法太老土了——她始終認為肌膚之親是應該發生在婚後的。他們是結婚了沒錯,可他不在乎地說「反正都已經這樣了……結婚就結婚吧」時,她就有種說不出的難受。這又不是到市場買菜,原本要買牛肉結果買了豬肉,就將錯就錯,得過且過的事。所以從前天開始,他們之間的冷戰一直持續著。同在一個屋簷下,她盡可能地做到視而不見,充耳不聞。想不到他們第一次的吵架是為了是否「離婚」,林景如苦笑了一下。  

  「景如,你也真是的。何必鬧得這麼僵呢?」瞭解了原委的向韻文自願來充當和事老勸解她,畢竟事情會發展到這個地步她是罪魁禍首。可是對於景如的決定,她有些不理解。  

  「你幹嗎這樣折騰自己。你媽不是給了你兩個月的期限,要你兩個月後帶個女婿回去嗎?既然木已成舟,生米煮成熟飯了,那你就順水推舟,把旭帶回去不就好了。沒必要離婚吧?再說,旭真的不錯啊。」  

  「你還敢說?還不是你搞的飛機。」林景如的不滿讓向韻文訕訕地用傻笑來矇混過關,她歎了口氣道:「其實我也不明白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只是他說的話真的讓我聽了很討厭。」感情這東西對她來說是種奢侈。  

  「那你想要旭怎麼做呢?你也知道你們之間不是因為愛情結合在一起的,但是他肯娶你,這就證明旭是個有責任心的男人啊。」向韻文嘴皮都快磨破了。景如的脾氣有時連她這個和她做了七年的朋友也弄不懂。有時固執起來,可以說是十頭牛也拉不動。無論威逼利誘都不起作用,「再過兩天就是你媽媽給的最後期限了,難道你真的要去和那個寡夫相親啊?」

  「是鰥夫!」什麼寡夫?胡說八道。  

  「管他是鰥夫是寡夫的,你先回答我的問題。」計較那麼多幹嗎?  

  「再說吧,我也不知道。」她覺得那是老媽逼她快點找男朋友的手段,不過萬一真的被她「迫害」成功的話,那到時只有先和她「脫離母女關係」了,不過這是下下策。  

  轉眼間,兩個月的期限已經到了,在帶不回女婿的情況下,林景如只好按照事先老媽給的兩條路,非一則二了。她打定主意見了人之後就向老媽表明自己的態度,反正她是完成自己的任務了。  

  看著坐在她對面的男人嘴巴一張一合地不知道在說些什麼,林景如只是機械化地露出微笑。  

  為什麼她要來這個該死的相親宴讓人挑肥揀瘦的呢?  

  還有同樣該死的是嚴旭那個男人。說要娶她卻一點行動表示也沒有,這也是要「娶她」的態度嗎?他就不會來哄她一下?她幹嗎要因為他而生氣啊!混蛋!  

  「林……林小姐?是不是——我哪裡說錯讓你不高興了?」對面的可憐男人瑟縮了一下。不明白她幹嗎要罵他「混蛋」。介紹人不是說她脾氣很好的,怎麼這麼凶神惡煞地瞪他?  

  「什麼?」她剛剛說什麼了,「那個……李先生是吧?我看時間差不多了,我還有事要先走了,你慢慢坐吧。再見。」拎起皮包準備走人。  

  「等……等等,我還有個問……問題想要問一下林小姐。」  

  「什麼事,你快說吧。」別吞吞吐吐的好不好?她有些不耐煩地又瞄了眼表,已經過去二十分鐘了。

  「那個,就是——以後我們的房間你——想用什麼顏色的塗料?」男人結結巴巴地說。  

  「噗——」剛喝了一口的茶全噴在了他的臉上。  

  「我又說錯了嗎?」他驚得忘了要拿餐巾擦拭乾淨,一雙眼突得像是被人踩住的青蛙。  

  我們的房間?才坐了二十分鐘竟然就進展到要討論房間用什麼塗料了!  

  「對不起,李先生,你沒有說錯。關鍵是我來錯了。我不該來的。對不起,我不知道介紹人是怎麼對你說的,但是有件事我必須要告訴你,我前幾天剛剛結婚了。所以,抱歉浪費你的時間了。」說完,林景如拿著賬單到櫃檯結賬。這可憐的人已經受了很多驚嚇了,賬單還是由她來結吧,就當是個小小的補償。  

  還有,她要回去告訴老媽,她已經找到老公了。  

  大概是老天爺派他來懲罰她的。剛進家門的林景如就見到她口中的混蛋——嚴旭端坐在客廳裡喝茶,跟老爸老媽聊天。  

  「你怎麼會到我家來的?」他怎麼知道她家住在這兒?  

  「來找你啊。」嚴旭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他已經打定了要她當他老婆的主意了,她休想撇開他。

  「景如,你這死丫頭怎麼和男朋友要結婚了也不事先對爸媽說一聲。還讓阿旭自己一個人跑來,真是越大越不懂事。」林方美娟見女兒就是劈頭蓋臉地一頓臭罵。  

  男朋友?他什麼時候變成她男朋友了?她怎麼不知道?「爸,媽,他都對你們說什麼了?你們知道什麼呀!」怎麼全衝著她來啊。這個罪魁禍首還好意思對她笑,想顯示他的牙有多白嗎?可惡!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是你和阿旭要結婚了,這麼重要的事還不告訴我們,也不把女婿帶回來讓我們看看。不是你的錯難道還是我的錯啊?」方美娟的嗓音和女高音有得拼,好不容易女兒有了不錯的對象,她可不想被她那胡來的性子弄得雞飛蛋打。再說,這女婿外表端正,說話也中聽,從他進門到現在她和老頭子已經把他的身家、背景、工作、年齡都打聽清楚了。而且他這次專程為了景如來拜訪他們二老,人品應該不錯。總歸一句話就是一表人材,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景如,這次你做得是不對,怎麼和阿旭吵架就跑回來用相親氣他呢?」一向保持沈默的老爸林仙根也忍不住批評起女兒。  

  「你對我爸媽胡說什麼了?」林景如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給她爸媽吃什麼迷魂藥了,怎麼這會兒都是她的錯啊?連一向放任她自由的老爸也開口說她的不是。她真是冤枉啊!  

  「說你不肯嫁我啊。」這是事實。他還沒說她要跟他離婚呢。嚴旭一本正經地看著她,其實肚子裡在偷笑。沒想到她媽是治她的秘密武器,韻文提供的情報還真管用。那天她和他吵了一架後,沒幾天就不見人影了。害他以為她離家出走了,還好有韻文幫他,告訴他她家的地址他才放下手頭的工作趕來,沒想到她爸媽先是小心翼翼打探他的工作身家等等,在知道他說自己是景如的男朋友並打算和她結婚時,她媽媽的態度立刻變了。  

  「景如,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小兩口吵架拌嘴怎麼可以拿婚姻大事來開玩笑呢。要不是阿旭今天來找你,我和你爸還被你瞞在骨子裡什麼都不知道呢。我可不許你胡鬧。」這麼好的女婿怎麼能放跑呢,林母自見到嚴旭起就開心得不得了,一顆心完全偏著他。  

  「我——」都是他害的,現在她裡外不是人了。  

  「爸,媽。其實我這次來是想告訴二老我和景如已經公證過了,只是還沒有辦酒席,想問問爸媽看什麼時候合適。」嚴旭適時地轉移話題,看她陰晴不定的臉色,再說下去恐怕要發狂了,適可而止比較好。  

  一句爸媽,叫得景如父母笑得合不攏嘴,尤其是林母更是笑逐顏開,雖然她覺得才見面就說辦喜事速度快了點,但是現在的年輕人不都說什麼「速成」、「速食」的,景如也老大不小了,早點嫁人早點讓她安心。  

  「這——景如——你們這麼快就結婚了?」林父有些意外,怎麼女兒從沒說起過這件事,他們連人都沒見過,她就和人家結婚了。他雖然也喜歡這個相貌堂堂的年輕人,但是畢竟女兒的終身幸福比較重要,她又是當事人,還是聽聽她怎麼說的比較好。  

  「老頭子,你�嗦什麼!」林家的掌門人用凶悍的眼神警告他,而後看著不吭聲的女兒,「丫頭,你告訴我。阿旭說的是不是真的?」不錯,還知道要抓住好男人不放手,林母有些得意地想,不愧是她林方美娟的女兒!  

  「是啦。」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隱瞞了,瞞也瞞不下去了,林景如硬著頭皮道。  

  「那好,我們趕快選個好日子來宴客,都已經公證好了,就別再拖拖拉拉了。」心急的林母拖著林父去翻黃歷定婚期了。  

  「你終於答應了?」嚴旭本來還擔心她會不同意呢。  

  「我可不想被我媽打死。」她沒好氣地說。瞧她媽有婿萬事足的樣子,她可不想在這個時候不知死活地惹她不高興。想來那些因為相愛而結婚的人也有到後來離婚的,所以不管以後他和她會怎麼樣,看在他親自到這兒來向她父母表示要娶她的分上,嫁他也許並非什麼不好的事。  

  林家有女要嫁人,盼望了這麼多年的林父林母怎麼不會大肆宴客昭告天下呢。在林母驚人的效率下,他們在一星期後就置辦了酒席,宴請了親朋好友。由於男方的親人都不在本市,嚴旭只說沒必要請,所以來的人只有葉檠夫婦兩人。林景如頗不解的是嚴旭似乎是刻意不通知他的家人,否則哪有人結婚,到場的只有朋友,沒有父母啊?不過她也不在意,這場婚禮本就有些可笑,來不來一兩個客人無所謂。  

  婚禮那天林景如才知道她媽有多麼渴望著這一天的到來,許多嫁妝物什早在幾年前就準備好了,還硬是要她戴著那些粗得嚇人的黃金首飾,說是壓邪祈福的。韻文笑她非常有「貴族氣質」。這女人心裡想的她會不知道嗎,這哪是什麼貴族氣質,整就一個暴發戶。  

  雖然婚禮上有些親戚對嚴旭沒有什麼親人來參加儀式頗有微辭,但終究卻看在她媽大力支持下也不敢說什麼是非。

第3章(2)

  婚禮結束的第二天下午,林景如就拉著嚴旭趕回市裡。  

  回程的途中,嚴旭想起臨行前景如母親對他說的一番話,雖然他暫時沒有房子,她和景如的父親還是很歡迎他成為他們林家的半子,只要他善待他們的女兒就是給他們最好的回報了。  

  這對淳樸的老人家,讓他感受到久違的溫情,嚴旭對此也是深表感激,畢竟,有哪家人家要嫁女兒,婚宴上男方只有一個朋友參加的?甚至連結婚前的財禮都沒準備的男人呢?  

  他告訴景如的父母婚後他們暫時仍住在韻文的家中,決定過段時間再購置房子。她父母也表示贊同,還讓他慢慢來不用急在一時,也沒有故意刁難他。  

  「你爸媽很開明。我一沒房二沒錢,他們也願意把你交給我,真的讓我意外。」  

  林景如還在看窗外的風景,初時聽他這麼說還以為他在諷刺她,回頭看著他時才發現他是真心實意地感動著,才悠悠地歎了口氣,咕噥著:「我爸媽是怕我再沒人要就嫁不出去了。」她媽恨不得早點把她掃地出門了,現在終於有這個機會她怎麼會放過呢?  

  「你說什麼?」他沒聽清楚。  

  「哦,我是說我爸媽認為你有能力,所以不擔心啦。」  

  「是嗎?」他狐疑地看著她。  

  兩人一路上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不知情的人怎麼也看不出他們是新婚夫妻。  

  晚上十點,終於回到家中。林景如累得只剩爬上床的力氣。攤開四肢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正昏昏欲睡,閉上眼的那一刻卻又驚醒,「你要幹嗎?」他——他怎麼在她房間裡脫衣服?  

  「睡覺啊。」嚴旭理所當然地說。難道還跳舞啊?都十點了耶。  

  「你怎麼不去你自己的房間睡?」幹嗎要睡在她這裡?林景如坐擁著被子,以防他有異常舉動。  

  「女人,你該不會忘了我們已經是夫妻了吧?」嚴旭黑眸一閃,雙手抱胸涼涼地提醒她。  

  新婚第二天,新娘就想把新郎拒之門外,想都別想。  

  「呃——那個,我不是那個意思……」  

  他說得沒錯,可是、可是她還沒有準備好要與他同床共枕啊。過去他們住在一個屋簷下且互不干涉,後來在發生了那個「意外」之後,她躲他都來不及哪還會睡在一起?她不習慣啦!  

  「那是什麼意思?」嚴旭接著問,看她有什麼解釋。  

  「我想——那個,呃,就是——對了,你肯定很累了,婚宴時你也沒機會好好休息,我的睡相也不是很好,晚上會說夢話還會磨牙甚至打人,你明天還要上班要好好休息才行,還是——睡你自己的房間比較好。」  

  她瞎掰的水平實在有待改進。嚴旭咧嘴笑道:「我覺得還好,那天晚上也沒你說得那麼可怕。而且你放心,我這個人有個好處,就是睡著了什麼也不知道,除非地震才會醒。」瞧她這麼緊張地拒絕他的模樣他就想逗她。  

  「那天是因為我喝醉了。」林景如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嚴旭一點也不為她所說的話所動,怎麼辦?怎麼辦才好?她總不見得說她不怕他要「那個」吧。  

  「拜託,小姐,你看看現在幾點了。我累得只想睡覺,不會對你亂來,你大可以放心。OK?」嚴旭不再逗她,這女人大概當他是急色鬼,上床就會想做那檔子事,「好了,我要睡覺了。你也早點睡吧。」  

  他躺上床翻身睡去,留下林景如呆呆地望著他,全然沒了反應。怎麼這麼簡單?  

  相較於身邊的人的呼呼大睡,林景如卻是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老實說,除了那個喝醉肇事的晚上糊里糊塗地睡在一起之外,這二十八年來她從沒和別人睡在一起,更別說男人了。

  別的夫婦是怎麼適應的她不知道,對她而言,偌大的雙人床上躺著另外一個人就讓她夠緊張了,只要想到有人睡在她身邊,她就會渾身不能動彈,他稍有動靜自己就會驚醒。  

  一連三天每晚都是如此,何況她還擔心著他會要求和她履行夫妻間的義務。好在嚴旭算是個謙謙君子,當他想碰她卻發現景如臉色蒼白,眼神倉皇無助時就立刻打住。這樣讓她稍微安心了些。可是——唉——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習慣,這三天來她過得好痛苦啊,精神不濟還影響了上班。  

  「哈欠——」開工到現在才不過兩個小時而已,這已經是這個早上的第二十一個哈欠了。擺在桌上的文件都快看不清了,揉了揉眼睛,林景如努力睜著不許它罷工。  

  「林姐,這兩天是不是沒睡好啊?你的黑眼圈很明顯吶。」公司新來的同事小梅見她頻頻打哈欠,不禁關心地問道。

  「是嗎?」林景如拿出鏡子來照。眼底的黑眼圈讓她看起來還真像國寶——熊貓。哦,天啊——再這樣下去,她會垮掉的。  

  「哈欠——」第二十二個哈欠!  

  「呵呵,年輕人嘛,剛剛結婚就是這樣的。新婚嘛難免有些——呃——熱情。」公司的同事芬姨以過來人的眼光判斷著,笑得有些三八兮兮。  

  熱情?他們之間要是有熱情的話,她可能就不是這副德性了,還真會瞎掰。林景如暗地裡翻個白眼。

  「就是就是。年輕人比較衝動。想當年,我和我老婆剛結婚的時候也是打得火熱,那時把我叫『一夜七次郎』一點也不過分。現在老了,精力不夠了。」坐在芬姨隔壁的老韓大言不慚地說。  

  「少來了,看你這瘦巴拉嘰的身材還一夜七次郎,吹牛吧你。」芬姨鄙夷地嗤笑道。  

  「我可是從來不吹牛的,不信你問我老婆去。」自己的「能力」遭到質疑,老韓臉紅脖子粗地爭辯道。

  拜託,這些人怎麼這麼口沒遮攔,大庭廣眾之下居然亂開黃腔。林景如和小梅尷尬地對視一眼,不知說什麼好。公共場合講這種私房話一點也不覺得害臊,旁聽者倒是渾身不自在恨不得找個塞子把耳朵塞起來免受荼毒。  

  「好了,你們別說了。人家小孩子都不好意思了,真是的。」辦公室主任仗義執言出來打著圓場,「景如,你還能堅持嗎?」他可不想虐待員工,看她精神不濟,工作起來也沒啥效率。  

  不行了,她的眼睛都睜不開了。在一再堅持無效的情況下,不得已宣告陣亡,「主任,我今天有些不太舒服想請假,可以嗎?」  

  「好啊,你回去休息吧。」主任看她的臉色有些青白。  

  「景如,臉色不好,該不會是有了吧?」有人大膽臆測。  

  林景如嚇得站立不穩差點跌倒。天,不過是請半天假也可以讓這些無聊的傢夥浮想聯翩的。有了?有個鬼!

  「頭胎可要注意啊。」芬姨提醒她。  

  「看來剛吃了你的喜糖很快又可以吃喜蛋了啊,哈哈——」大家哄笑起來。  

  七嘴八舌地胡說八道讓林景如抱頭鼠竄迅速遁逃。再不走這些人還不知會說什麼可怕的話吶。  

  下午的補眠終於讓林景如恢復了不少精神。看看時間也不早了,她開始忙著準備晚餐。  

  「好香。你在煮什麼?」一進門嚴旭就聞到撲鼻的香味。走進廚房,隨即出現景如忙碌的身影,看她穿著圍裙炒菜的樣子,他忽然有種無比溫馨的感覺。  

  回到家的丈夫,忙碌的小妻子,餐桌上擺好的美味佳餚,這種簡單而平凡的生活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當然,要是他老婆能夠盡快地適應真正的夫妻生活那就更加完美了。  

  「你回來啦。一會兒就可以吃飯了。」她邊切菜邊說。  

  「要我幫忙嗎?」他隨口問道。孔夫子說君子遠庖廚,但是讓他等著吃飯可不太好意思。  

  「你把碗筷拿出去。」有人幫忙她也不會拒絕,「不過,先洗手。」她可是很有衛生觀念的。  

  「遵命,老婆。」嚴旭領命。  

  咦?他剛剛叫她什麼?老婆?林景如呆愣了一下,她沒聽錯吧。大概是太驚訝了,所以一時不小心切到了手,「哎呀——」  

  「怎麼啦?」嚴旭抓起她捂著的手察看,放到水龍頭下清洗,責怪道:「你怎麼這麼不小心,真是的。」

  「不過是切到了一下。我又不是那種有點小傷就哇哇叫的小女生。」這點小傷算什麼呀,那麼緊張幹嗎?林景如不習慣扮柔弱。  

  「你——」這女人真惹人火大,她就不知道要保護自己嗎?不要和她計較,不然又要吵架了。嚴旭不理睬她,逕自找出創可貼包住她的傷口。  

  「你輕點行不行?」那麼大力,傷口不疼也被他弄疼了。  

  「你不是說你不是那種哇哇叫的小女生嗎?」給她一個小小的懲罰,看她還敢不敢逞能,「好了,吃飯吧。」他可不想和她爭執不休,「吃完了,我來洗碗。」  

  吃完晚飯後,林景如在浴室洗澡,看著鏡子的她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她不禁有些困惑了。他是在關心她嗎?雖然他剛剛有些凶神惡煞似的瞪她,但是那眼神中還包括了一些讓她不明白的東西。是什麼呢?  

  她總覺得男人是種很奇怪的動物。雖說女人心海底針,但是男人要變心也是一樣的冷血無情。曾經,好多年以前的曾經,她交往過一個男生。大概是她性格中存在的那種陰鬱孤僻,和對異性的小心翼翼,他們在交往的時候始終沒有發展到他所謂的「實質關係」,最多也只是牽牽手,讓他親她的額頭。但是這個過程中,她依舊認真地和他交往,認真地看待他們之間的感情,直到有一天他毫無預兆地告訴她,他要和她分手,因為他無法忍受她的「性冷淡」。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答他的,惟一記得的是他厭惡的眼神和那轉身離去不留戀的背影。難道感情一定是要有了肉體上的接觸才會有所謂的實質性嗎?景如無法理解。  

  現在她和嚴旭發生了關係,但是卻又是這麼奇特的際遇,如果她告訴別人會許還有人會當是她編的小說。

  那麼對嚴旭來說,是否是因為有了這層關係,繼而愛上她呢?呵——多可笑,她在期待嚴旭——自己的丈夫愛上她嗎?唉——林景如甩了甩頭,長歎一口氣。感情的事好難吶!  

  「景如,你洗好了沒?」嚴旭敲著門,她已經洗了一個多小時了。不會暈了吧?  

  「好了,馬上,哎呀——」忙著起身的林景如不小心踩著溜溜的地磚卻沒站穩,狠狠地摔了個結實。啊——痛徹心扉!她的腳大概扭傷了,手肘上也磨破了一大塊……  

  「喂,你怎麼啦?」聽見她的慘叫,嚴旭急拍浴室門,用力撞開門衝了進去。  

  「我——」呀,他怎麼可以進來呢?林景如又羞又急地遮擋自己的赤身裸體,「你快出去——」好丟臉,她不想被他看到這副狼狽的模樣。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鬧彆扭。」嚴旭大聲呵斥她。  

  摔成這樣還不要他幫忙,真沒有見過這麼麻煩的女人。  

  他氣惱地一把將她抱起,放到臥室的床上,用最快的速度找到藥酒用力地替她揉擦。  

  這次他使的力比剛剛包傷口的力還要大,但是林景如卻安靜得很,忍著疼不敢發出任何聲音。她把他惹火了!她知道自己矜持得有些過了。明明受傷還逞強拒絕他的幫助。  

  「把衣服穿上吧。」終於擦完了藥,嚴旭目不斜視地將她的睡衣丟給她。  

  「對不起。」林景如小聲地道歉。  

  「我有話要對你說。」在床沿坐下,嚴旭注視著她的雙眸正色道,「雖然我們現在是合法夫妻,但我知道你可能還不適應和別人同睡一張床,這兩天也沒睡好,我希望你明白,我不會在你不願意的前提下佔你便宜,更不會強迫你履行夫妻義務。」他很不爽老婆把他看作禽獸,一副隨時備戰的神色。  

  「你知道?」她指的是她沒睡好的事。  

  「你以為我是傻瓜啊。」那麼明顯的黑眼圈,還有她時不時在睡覺時翻來覆去的,攪得他也時常驚醒,他會不知道才有鬼哩。嚴旭失笑地看著她,有時她看來冷靜,有時又很遲鈍,「說實話,我也不太適應這樣。不過我們結了婚是事實,我之所以之前沒有說,就是希望你能盡快適應這一切。你可能暫時還沒有辦法接受我,我可以理解。不過你無需警戒我處處防範我,像剛才那樣。我們都需要過一段過渡期來慢慢適應對方,讓你可以試著接受我。」他可不想他老婆把他當成急色鬼。

  林景如一語不發地看著他,原本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呢,想不到只是欲蓋彌彰罷了,她的手足無措他全看在眼裡。他說得沒錯,解決他們之間問題的方式不是逃避而是用平常心面對這既成的事實:他們是夫妻了。良久,她終於放下這幾天來壓抑在心中的心結,長長地籲了口氣,露出一個微笑,「我明白了。我會讓自己盡快適應的。」  

  「好了,不早了。早點睡吧。」嚴旭跳上另一邊的床,道:「事先聲明,我說不會要求你和我履行夫妻義務,不過我們還是要同床共枕的。」讓不會遊泳的人學會遊泳的最好辦法就是——把他丟進水裡。他們之間亦是同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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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16 15:05:38

第4章(1)

  嚴旭扶著一瘸一拐的林景如來到他們公司樓下,再次詢問:「你真的確定不要我送你上樓?」  

  今早,嚴旭擔心景如因為昨晚的腿腳受傷不方便上班,所以就送她過來。  

  「不用啦。我自己可以的。再說又不用走樓梯。」真的得感謝電梯的發明者啊,「我真的沒事了。」昨晚他那麼用力地給她擦藥酒,雖然很疼,但好得也很快。  

  看出他還是不放心,林景如道:「晚上下班你來接我吧。前天韻文不是邀我們去她家吃飯嗎?」  

  「那好吧。你自己小心,下班前我會打電話給你的。」嚴旭目送她走進大樓後隨即離開。  

  被人關心的感覺真不賴,尤其是她要與之共度一生的這個男人,林景如對自己笑了笑。  

  滿面春風的喜悅讓公司的同事都側目不已。  

  「林姐,今天是不是有什麼好事?」看她一副陶醉的幸福相,小梅好奇地問。  

  「沒事。我有什麼好事?又不加薪也不升職。」  

  「可是——你今天看起來真的很開心。到哪兒都是笑瞇瞇的。」眼角眉梢嘴邊等等都掛著微笑,「對了,今天那個送你來上班的是你老公嗎?」該不會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是呀,你看到了?」林景如停下手頭的工作看著小梅,「你怎麼知道他是我老公?」她總覺得兩人的氣氛旁人看來不太像夫妻,有時一起去超市買菜,看到別的夫妻之間,即使沒有太多的肢體接觸,但還是能看出他們的默契,他們——最多算是實習階段。不過小梅的說法讓她好奇,現在她和嚴旭之間也產生別人一眼就能體會到的夫妻間的默契了嗎?

  「一眼就看出來了呀,他扶你走進大樓的時候那關切的表情,只有情人間才會有吧。而且他長得不錯吶。」剛出社會的小梅顯然是浪漫過頭了,說是情人未免誇張了吧。林景如搖搖頭。  

  這時,桌上的外線電話突然響起,林景如撈起話筒公事化地說:「您好,飛麟公司業務部。請問您找誰?」

  「景如?是我。」低沈的聲音不確定地叫她的名字,「嚴旭。」  

  「啊,是你。有事嗎?」聽到林景如的聲音發生了變化。  

  小梅掩著笑識趣地做自己的工作。  

  「你的腳怎麼樣了?沒事吧?」  

  「嗯,好多了。還有一點疼,基本上沒什麼大礙了。」他關心的話讓她心底劃過一道溫暖。  

  「那就好。你幾點下班?我來接你。」他不放心她。  

  「五點左右。」  

  「那好,五點你在公司門口等我,不要走開。」  

  「嗯。」林景如點頭。掛上電話,一擡頭就見小梅兩隻烏溜溜的眼衝著她曖昧地笑。  

  「林姐,你老公好體貼你哦。真是羨慕死我了。都結婚了還這麼浪漫。我男朋友要是有他那麼溫柔該多好!唉——那個大木頭。」說著說著就自憐自艾起來,「不行,我也要他今天下班來接我。」到底是個急性子的小孩,抓起電話就CALL她男朋友去了。  

  小梅的話讓林景如有些納悶,他像對待情人那樣對她?有嗎?她糊塗了。  

  「你們總算來了。我家太座念了好半天了。」開門迎接他們的葉檠抱怨著。再不來的話,他就要被她煩死了。

  「抱歉,路上塞車。」林景如攬著嚴旭的手臂一腳高一腳低地走進屋。為了讓自己的腳快點好,她只有依靠嚴旭以盡量減少它的負擔。  

  「怎麼啦?你的腳受傷了?」走路怎麼這樣?葉檠讓兩人進屋後,關上門上上下下打量著兩人。  

  嚴旭扶著景如在沙發上坐下後才回答:「景如不小心在浴室裡摔了一跤,把腳扭傷了。」  

  看來他那傻乎乎的老婆是白操心了。之前擔心倔脾氣的景如和固執的旭會相處不好,但是現在看來這兩個人發展得不錯,他在旭的眼中看到了一抹關心和體貼。和旭做了多年的朋友,他當然知道他在情感上是內斂的人,除非是他關心的人,否則他對旁人一般都保持著有禮有節的態度,在經歷了毓敏的事之後更不會輕易付出。從他對景如的關切中,可以看出他愛上她了。  

  「景如摔倒了?」從衛生間走出來的向韻文挺著九個月大的肚子,雙手撐住後腰,走起路來像只笨拙的企鵝。

  「你小心點。」葉檠趕忙走上前摟住老婆,看著她那麼大的肚子還走那麼快真是不要命了,他這個老婆讓他一刻也安不下心。  

  「景如,你怎麼會摔倒的啊?」她關心地問道。  

  「自己不小心罷了。」韻文就是容易緊張,她可不想她瞎擔心,「我沒事了。你自己小心點才是,快做媽媽了還這麼急躁。」將來孩子也像她毛毛躁躁的怎麼辦?  

  「旭,是不是你沒照顧好我朋友啊?」向韻文見林景如不領情立刻把矛頭指向嚴旭。  

  「我哪有這個膽子。更何況她是我老婆,有你這個朋友挺她,我哪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嚴旭舉起右手發誓。

  「好了,難得他們來這兒,你就別找旭的麻煩了。」韻文惟恐天下不亂的性子他會不知道嗎?之前是極力撮合他們,現在為了增進兩人的感情,什麼招都使出來了。  

  「景如,我帶你去看看旭替我們設計的寶寶房吧。」她有些悄悄話要跟景如說,這兩個人男人在旁邊不方便。笨拙的向韻文找了個借口,便拉著走路顛簸的林景如走到另一間房去了。讓兩個大男人擔心不已,跟在她們身後小心地護著,「啊呀,你們聊你們的,我們兩個要進行Woman\'s  Talk。不歡迎男士參加。」小手揮了揮,把嚴旭和葉檠趕走了。

  「你老婆會把我老婆帶壞的。」嚴旭對著葉檠嘀咕。  

  「少來,她們倆本來就是死黨,還不臭味相投?」葉檠不喜歡有人說向韻文的壞話,即使知道那是事實,還是要反駁一下,「算了,我們去書房吧。」  

  可憐的男人們互看一眼,搖搖頭走進書房。  

  「這間就是寶寶房嗎?」  

  好有趣的設計!林景如坐在床沿,環顧一圈,細看著這間充滿童趣的房間:天花板不是單調的色彩而是藍色的底,外加白色狀似雲朵的圖案;四周牆壁的大部分是白色,只在牆腳部分繪上了些花草圖案,天藍色的條紋窗簾,還有她最喜歡的上下層設計的木質小床,整個房間佈置得非常可愛和簡單。  

  「不錯吧?我很喜歡呢。」或許是童心未泯吧,她很喜歡這間寶寶房,「旭花了半天就設計好了。你老公很棒吧?我的眼光不會錯的。什麼時候打算生個小孩來玩呀。」  

  「嗟,孩子是生來玩的嗎?虧你想得出來。」都要當媽媽的人了,這女人真是沒啥長進。  

  「我不管,反正我兒子生下來以後,我要讓他學鋼琴打籃球能文能武,去迷死那些小女生。」  

  天底下所有的母親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是人中龍鳳,也只有這女人是想著培養兒子去騙女生的。唉,她只希望她乾兒子不要被韻文整得太可憐。  

  「景如,我織了一雙小襪子,很可愛。要不要看啊?」向韻文急著要獻寶。那可是花了她一星期才完成的。

  「好啊。」林景如取笑著。韻文做家務的本事是「一級棒」的,煮的飯不是半生不熟就是一鍋稀飯;炒菜不是太鹹就是太淡,她還好意思說要檠多吃清淡的食物,以後乾脆每個菜都只放一茶匙的鹽,在忍耐了一個月左右的檠終於受不了她的非人折磨,請了個鐘點工來幫忙做飯。沒想到這樣的一個家事白癡,還會織寶寶襪。就不知道寶寶能穿嗎?

  向韻文從寶寶房的小書桌抽屜裡,拿出一雙米黃色的小襪子,得意地在景如面前揚了揚,「我雖然不會煮飯做菜,但其他的還算好,你可別小看我。」說話時,一不小心襪子掉了一隻在地上,當她彎下腰撿時,只覺腹中一陣強烈的抽痛,支撐不住身體的重量跪倒在地。  

  「韻文——」別嚇她啊。景如尖叫地喊著在書房的嚴旭和葉檠。  

  「韻兒?怎麼啦?啊?」葉檠一把扶起老婆,心急如焚地察看她。老天,不會是要生了吧?可是離預產期還有一個月呀。  

  「快送韻文去醫院。」嚴旭提醒他。  

  聞言,葉檠抱起韻文飛快地衝出門。而嚴旭也是二話不說,打橫抱著腿腳不甚方便的林景如,場面頓時亂作一團……

  仁和醫院產房外,三個人坐立不安地等待著,葉檠焦急地來來回回踱步。  

  林景如下意識地抓住坐在她身邊的嚴旭的手,他反握住她,安撫道:「別擔心,過一會兒就好了。」

  從他手心傳來的溫度及柔和的話語平靜了林景如煩躁不安的心,他們靜靜地等待著……  

  熬過了大半夜,終於在東方曙光乍現時,產房內一名護士走了出來,葉檠第一個迎了上去,「護士,我老婆她怎麼樣了?」  

  解下口罩,護士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她很好,生了個男孩。恭喜你了。」  

  護士的話讓三人緊繃的情緒終於鬆懈下來。  

  景如更是興奮地摟住嚴旭,「太好了……太……好了。」她差點擔心死。  

  嚴旭有些好笑地看著懷中哭泣的女人,她知道自己這會兒在做什麼嗎?  

  葉檠但笑不語地看著他雙手環抱住景如,悄悄地向他伸出大拇指。  

  沒想到韻文生孩子還會給他帶來意外的驚喜,這個乾兒子真是幫了他大忙了,他會心地回以一笑。

  景如搖著手裡的響鈴逗弄懷裡可愛的小嬰兒,直惹得他「格格」笑。  

  「景如,你還是放他下來吧。小傢夥挺重的,你的腳沒事吧?」向韻文躺在床上,滿足地看著嬰兒。

  「沒關係,我的腳沒事了。看我乾兒子笑得這麼開心我也開心。對不對寶貝?」嬰兒又踢腿又蹬腳的,彷彿在回應林景如的話,「說真的,他比較像你老公耶。」林景如仔細觀察著孩子,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向韻文噘著嘴氣鼓鼓地說:「你就不要一再提醒我這個事實了。」在她肚子裡呆了這麼久,又讓她疼得死去活來的孩子竟然沒一處長得像她,這件事想來就讓她胸悶,看著景如抱孩子的樣子,韻文忽然有個異想天開的想法,「景如,你也準備什麼時候生個孩子吧……乾脆生個女孩吧,這樣我們兩家可以來個親上加親,讓你女兒做我家兒媳婦。這個想法多棒!」

  棒你個頭!林景如白了她。這女人想說什麼她會不知道嗎?不是她不想告訴韻文,只是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們的關係較之以往有了改善,她不再排斥他對她的一些小小的舉動,比如說他把手環在她的腰際,牽她的手,甚至可以說是喜歡的感覺。可是——生孩子?這好像還太快了吧?  

  「喂,林景如,好不好嘛?」她在發什麼愣呢?向韻文叫她。  

  「什麼好不好啊?」  

  門外,葉檠和嚴旭一前一後走進來。  

  「韻文,你又在動什麼壞腦筋啊?」嚴旭從景如的懷中接過小嬰兒打趣著問。景如的臉色看來不是很好,不知道韻文又和她說了什麼。  

  「我在說讓韻文生個女孩,那麼我們就可以結親家了。老公,你說好不好?」她拉過丈夫,希望有人和她同一戰線。

  「好啊。只要寶寶同意我就同意。」葉檠笑著捏了下她的鼻子。他老婆真是太閒了,這麼快就打小孩子的主意了,他才幾個月呀?  

  「嗯,這主意不錯。我同意。」嚴旭轉過頭,一臉正經地問林景如:「老婆,什麼時候我們也生個孩子。」看檠有子萬事足的滿足樣,他也想要個孩子了。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每晚他老婆的嬌軀在他伸手可及的地方,他卻碰不得,打破景如內心的堅冰才是關鍵。  

  「別開玩笑。」被他直直地盯著問這麼尷尬的問題,林景如有些赧然,找了個上洗手間的借口遁逃。

第4章(2)

  一個月後,他們兩人終於在住宅區購買了一套100平方左右的房子。這個小區的環境非常好,有個街心花園和小公園,綠化面積大,各種設施一應俱全。最主要的是離韻文家比較近,步行只要十分鐘左右就到了。  

  在拿到了住房鑰匙以後,這幾天,嚴旭除了公司的工作也開始忙著裝修他們自己新買的房子。  

  她沒出什麼力,只是他一個人忙裡忙外的,當看到他忙到整個人都瘦了一圈時,林景如真有些心疼和過意不去。所以這個星期天,起了個大早,在廚房忙碌著豐盛的餐點想要犒勞他。  

  嚴旭起床後,站在臥室門口挑眉看著這一桌美食問道:「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啊?做這麼多好吃的。」

  「這是犒勞你的,你最近比較忙,多吃點好補充體力。」林景如從廚房小心地端出精心熬製的粥放在桌上,說道:「快吃吧。」  

  「老婆,你真是體貼老公的好老婆。」景如的話讓他有些驚喜。他走到她身邊,出其不意地在她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快樂地跑進浴室梳洗。  

  她從沒發現他有這麼孩子氣的一面,不禁怔愣了一下。  

  幾分鐘後,嚴旭坐在桌邊開始大塊朵頤。  

  「吃飯的時候別看報紙。」他這個習慣不太好,林景如皺著眉,一把抓過嚴旭攤在桌上的報紙,翻折了幾下扔在一旁。  

  「呃——」嚴旭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拿著麵包,只得眼睜睜看著報紙被她收走,「景如,你現在真的越來越像我老婆了。」管得也越來越多了。  

  「快吃吧你!等會不是還要去買裝潢材料。」林景如催促他。  

  嚴旭苦笑著細數她最近的一些小管家婆的舉動,心裡又高興又傷心。高興的是顯然景如漸漸接受了他們是夫妻的事實,在行動上也有了這層反應;傷心的是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樣隨心所欲了。不過,總的來說還是高興大於傷心的。

  好大的雨啊!  

  林景如站在公司門口,看著階梯上豆大的雨點噼裡啪啦地打在地面上。她開始後悔沒有帶傘了。  

  今天早上在出門前,氣象預報說局部地區下午有大雨或暴雨。她這個人是最討厭帶雨傘的。如果出門前不下雨,那麼不管天氣預報說什麼她也不會帶傘。何況還是「局部地區有雨」。  

  可是看著這瓢潑大雨越下越大全然沒有停下的趨勢,她後悔了。更慘的是今天她留下來加班,同事們都走得差不多了。想借也借不到啊!  

  沒辦法,只好等了。林景如抱著皮包倚著牆暗自祈禱老天爺快幫幫忙讓雨停下。  

  大雨中人來人往,大家都撐著傘,還有些是男女共撐,男人摟著女人的肩膀為她擋風遮雨。那溫馨的畫面好感人啊!以前她也希冀有這樣一個人可以和她在人生道路上攜手走過風風雨雨。無須驚天動地,只要談一場細水長流的愛情。

  她大概太奢求了,她都已經結婚了。和嚴旭的生活過得有條不紊,愛情對她是多餘的。  

  不是有句話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嗎?在墳墓中尋找愛情不是天方夜譚嗎?她這輩子看來是和愛情無緣了。

  一個身材頎長的男子撐著一把傘向著她這個方向走來,男子撐著傘,擋住了他的上半身,從她身邊經過。

  他可能是來接人的吧?哪個女人這麼幸福啊?嚴旭是不會來接她的吧?剛才他還打電話告訴她他在趕設計圖紙呢。

  「景如?」  

  她是不是幻聽了?忽然,身後傳來了嚴旭的聲音。  

  轉身,一張熟悉的臉赫然出現在她眼中。真的是他!  

  「你這女人還真讓我猜對了。」嚴旭皺眉看她。果然沒有帶傘!早上出門的時候他就提醒她帶雨傘,她只敷衍了一聲。剛才打電話給她的時候也是支支吾吾的,問她也沒說兩句就掛了電話。結果還是他在儲藏櫃裡發現她根本就沒帶傘。

  「你——是來接我的嗎?」林景如低著頭,不好意思看他,剛才被傘擋住了視線所以沒發現他。  

  「快走吧。」照她這麼等下去,今晚是別想回家了。嚴旭右手環上景如的肩頭,將她納入傘下向雨中奔去……

  原本以為走到馬路上攔輛的士就好了,可偏偏在這鬼天氣裡不僅老天和他們作對,連的士也和他們作對。身邊經過的一輛輛車都載著客,她和嚴旭只能走走停停。  

  等他們到家後,林景如發現嚴旭整個左半身都濕透了,「老天,你怎麼淋成怎樣?」  

  啊——她怎麼會這麼粗心?  

  她急忙跑到浴室拿來毛巾遞給他,自己則動手把他的濕衣服脫掉。她擔心他可能會感冒,一時忘了矜持,等差不多把嚴旭的上衣脫光、小手觸碰到他溫熱的肌膚時,臉上頓時染上了兩抹紅暈。  

  難得享受到自己老婆的體貼,嚴旭哪有傻到拒絕的道理。看著她一時不察地脫去他的上衣停下手來,他打趣地問:「怎麼不脫了?」功虧一簣,他老婆還有待「訓練」吶。不過她的小手觸摸他的感覺真是該死的好極了,他一手擡起她的下頜,緩緩地低下頭……  

  「天氣……這麼冷,不……快點……弄乾會感冒的?」她的聲音無力又瘖啞。  

  「阿嚏——」這女人真是烏鴉嘴,一點浪漫細胞也沒有。嚴旭偏著頭打了個噴嚏想。這麼關鍵的時候竟然咒他!「阿嚏!」  

  「啊呀,你真的感冒了。不行,我幫你熬一碗薑湯,喝了就好了。」林景如跑進廚房。  

  「我不要喝薑湯。」那玩意兒的味道讓他聞了就想吐。嚴旭跟在她身後站在廚房門口「認真」地說。見鬼,頭真的有些暈了!不會這麼快就有反應吧?「我不要喝薑湯!」見她不理會他的話,他再次重申一遍。從小到大,舉凡液體類的藥物他都不喝。  

  「不行,一定要喝。」他都幾歲了還這麼拗?林景如睨了他一眼差點失笑。此刻嚴旭的表情就如同幼兒園裡要被老師處罰又忿忿不平的孩子似的,「喝了薑湯出身汗就會好了。」她像媽媽在對不聽話的兒子說話般地哄著他。

  「你要是要我喝薑湯,那你就讓我親。」雖然頭有些暈,鼻子也塞住了,他還有力氣開玩笑。  

  這傢夥還真會利用機會!林景如不理會他的瘋言瘋語,將煮好的薑湯端到他面前,「快喝吧。我可不想照顧病人。」其實是不想他生病。  

  惡——這刺鼻的味道真是噁心!嚴旭立刻轉身走進客廳,假裝找東西說:「你放著吧,我一會兒再喝。」

  這招逃避的辦法真是爛極了。林景如不依不饒地端著碗跟著他,「不行。現在喝!」看他東摸西摸的,說不定會趁她不注意時把湯倒掉,她要親眼看著他喝下去。  

  「現在很燙耶。等涼了我再喝比較好。」  

  笨蛋,哪有人喝冷的薑湯?他撒謊的技術也不高明,「這是要趁熱喝的。」  

  「我剛剛說了,要我喝你就得親我才行。」只剩這最後一招殺手鑭了。  

  執拗的嚴旭像個十歲的孩子,為喝一碗薑湯和她討價還價,林景如為這個發現微微一笑。  

  她這樣子好——迷人!展露的笑靨,讓他怦然心動,在林景如反應過來之前,她的唇被他輕輕覆住。

  香香軟軟的!很早他就想這麼做了。一手環住她的纖腰,空出一隻手接過她手裡的碗放到茶幾上後扶著她的後腦,將她緊擁在懷中,加深這個心醉的吻……  

  好半晌,在她快喘不過氣來的時候,他才放開她。右手的指腹輕撫她嫣紅的唇,滿意地看著她雙眼迷離陶醉的模樣——  

  林景如瘖啞地說:「旭,你——現在肯——喝了吧!」  

  該死的!她怎麼念念不忘那碗薑湯!嚴旭差點發噱。失策呀,選錯地點了。要是剛剛在廚房吻她,說不定可以把那噁心的東西倒掉;而他更是蠢得不該放開她,乾脆直接帶她上床會更好,一舉兩得!嚴旭在心裡咒罵自己幾千遍。

  眼睜睜看著林景如端起他剛剛放下的碗遞到他面前,溫柔地說:「喏。」  

  「我不喝!」他真是得了便宜還賣乖,「除非現在你親我。」  

  「嚴旭!你別得寸進尺!」林景如豎起眉怒瞪他。  

  「你不親,那我就不要喝。」反正他討厭這黃澄澄的東西。最主要的是他剛剛也吻過她了。  

  「你——」深吸一口氣,林景如勸自己別生氣!他現在是病人,你不能生他的氣,同他一般見識,「如果我親你,你保證把這碗薑湯喝掉?」退一步就退一步吧。不過她得先問清楚,免得等會他又耍賴。  

  「我保證!」比起老婆的香吻,喝碗薑湯算什麼?嚴旭伸出手發誓,「不過要親的話就得親這裡哦。」他指指自己的唇。  

  這個混蛋,無賴,壞痞子,卑鄙小人!林景如在心裡偷偷罵他。哄他喝薑湯還要犧牲自己。  

  「你不會是在偷罵我吧。」嚴旭得意地看著她眼中盛起的怒火,用膝蓋想也知道她現在在想什麼。

  「沒有。」不過是肉碰肉,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剛剛他也親她了不是嗎?她主動一下也沒關係,「好,你閉上眼。」他的眼睛又黑又亮讓她覺得自己像是放在他面前的一道美食,這樣看著她親不下去啦。  

  嚴旭立刻乖乖閉上眼靜候佳人的「垂愛」,卻不甚滿意地發現她只是在他唇上掠過,輕啄了一下,如蜻蜓點水般。他老婆真的要好好調教調教。在她要退開時,他毫無預兆地抱緊她,「老婆,你接吻的技術實在不怎麼好。讓老公我來告訴你什麼才是吻吧。」而後再次侵佔他垂涎已久的豐美領地,探出舌在她唇齒間盡情地攫取這只屬於他的甜美和芬芳……

  在欺詐了兩個吻後,嚴旭終於履行約定,捏著鼻子喝下那碗他討厭的薑湯,那難聞的味道讓他差點把中午吃的飯都吐出來。但是有了老婆的吻,這些也不值得一提了。洗澡前還給了她一個飛吻外加一個媚眼,大言不慚地問她,要不要一起洗?結果換來的是林景如的一記白眼。嗯,看來為了早日讓親愛的老婆接納他還有一段艱苦的路要走啊。再接再厲吧!嚴旭!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6-16 15:06:31

第5章(1)

  誰也沒有想到喝了碗薑湯的嚴旭,非但沒有驅走感冒,反倒在半夜三更渾身發冷,人也陷入了昏迷,被他的囈語驚醒的林景如,慌亂地發現他整個人瑟瑟發抖。  

  「好冷——」嚴旭昏昏沈沈的,緊緊地貼近身邊溫暖的地方——林景如的身邊。  

  「嚴旭,旭——醒醒,旭——」怎麼辦?叫不醒他。打開床頭燈,林景如探了探他額際。好燙啊!該不是發燒?「旭——」他不是喝了薑湯了嗎?怎麼臉色這麼難看?  

  「好冷啊——冷——」蜷縮成一團的嚴旭抱著林景如不停地囈語。  

  猶豫了半分鐘,林景如解開她和嚴旭睡衣的扣子,用自己溫熱的肌膚煨燙著他不住顫抖的身體,「現在好點了嗎?」

  汲取到溫暖的嚴旭漸漸平靜下來,不再顫抖。  

  景如抓起被子將兩人整個裹住,而後疲憊地打了個哈欠,沈沈睡去。  

  一覺醒來的嚴旭神清氣爽,意外地發現嬌妻玉體橫陳在他胸前。昨晚發生什麼好事了嗎?否則一向戒慎他的景如怎麼會在他懷裡?他在她髮際落下一個吻。  

  「你——醒了?」懷中的人兒輕微一動也醒了過來,林景如檢視著他的臉色,「覺得怎麼樣?」  

  「沒怎麼樣啊。」他的聲音粗啞得像被碾過似的。有些口乾舌燥,其他還好,不過她看起來很擔心的樣子,他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事,「我怎麼啦?病了嗎?」  

  「你不知道嗎?」林景如在他身上摸了幾下測試他的體溫,感覺手中的溫度正常後才安下心來。他這幾天大概是太累了抵抗力也差,所以在淋了雨後才會有感冒發燒的症狀。  

  「喂——不要一大早——對男人的身體——動手動腳,上下齊手。」她不知道這樣很危險嗎?嚴旭僵硬著身體警告她,語氣有些危險,眼神有些威脅。  

  「什麼?」他在說什麼呀?有心情開玩笑看來他是全好了。她掙扎著要起身,「你要是沒事了就快放開我。」距離這麼近感覺著他快速的心跳讓她也開始緊張起來。  

  嚴旭幾乎要感謝那場大雨,感謝那噁心的薑湯了,好不容易她主動抱著他,懷抱著溫香軟玉,要是他放手就是天大的傻瓜!  

  「你——」林景如僵直著身體明顯地感受到他的變化,顫抖著說:「快——放開!」她緊張得想大叫,可溢出喉嚨的聲音卻化作了誘人的低吟。  

  「噓——」食指點在她紅唇上,嚴旭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黑眸緊緊將她攫住,緩緩低下頭捕捉住那誘惑著他的嫣紅,把她收攏在他懷中……  

  有人會在新婚兩個月以後陷入熱戀的狀態嗎?抑或是有人的熱情敏感度較別人慢很多?同事小梅對林景如這些天來展現的幸福模樣有些摸不著頭腦,嘖嘖稱奇:「林姐?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  

  「什麼問題?」林景如笑著問。  

  「我真的很好奇耶!哪有人像你這樣的?」嗯——她該怎麼說呢?「你讓我覺得你像在熱戀?」有人結婚兩個月後還會熱戀嗎?靈光一閃,「林姐?!」小梅的聲音都扭曲了,她該不會是有第三者了吧?  

  「你別瞎猜。」這小女孩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林景如薄嗔。  

  「那你告訴我,你是怎麼回事啊?一副容光煥發的樣子不是戀愛是什麼?」好奇寶寶小梅大有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小鹿斑比的眼忽閃忽閃地望著她,可愛極了。  

  戀愛?如果說她對現在和嚴旭的生活有甜蜜和幸福的感覺的話,那麼她是真的在戀愛了。和自己的老公談戀愛!她喜歡早上在他懷裡慵懶地被他吻醒,喜歡中午他打電話過來問她是不是在吃午飯,喜歡他晚上在公司等她接她下班,喜歡和他去超市買菜回家煮飯……好多的喜歡讓她快樂極了。  

  「林姐,說嘛。怎麼回事啊?」小梅期待著她的回答。  

  「結婚速成!」林景如賣了個關子,笑兮兮地抱著一堆文件走進影印室。  

  小梅聽得雲裡霧裡。結婚速成?!什麼意思?  

  每天五點會準時出現在景如公司的嚴旭今天卻意外地沒有出現。看看腕上的手錶都已經五點十分了,難道他有事耽誤了?她心裡升起一股強烈的失落感。今天中午他沒說他不來啊?拿出包裡的手機,撥通了他的手機號碼。  

  「喂?」耳邊傳來嚴旭的聲音。  

  「是我。你在哪裡?」聽到他的聲音,她定下心來。  

  「在你身後。」  

  身後?林景如猛地轉身,一束潔白的海芋出現在她眼前。接著從花束後探出一顆腦袋。  

  「老婆!」嚴旭愛憐地看她。  

  好漂亮的海芋!「買這個做什麼?」她奇怪地問他。  

  「你不喜歡啊?那我把它扔了。」嚴旭抓過花束作勢要丟進垃圾桶。  

  「喂,住手。」一把搶過花,林景如氣呼呼地瞪了他一眼,「你錢多啊!這麼貴的一束花幹嗎扔掉。」即使她不知道他為什麼給她花,但是包裝得這麼漂亮,一定要很多錢。怎麼可以隨便扔了。再說,她好喜歡啊!  

  女人收到花不都是一副欣喜陶醉,然後抱著男主角親一下的嗎?她倒好,罵他錢多。林景如的表現只是再次向嚴旭證明了一件事情,那就是他老婆不是個浪漫的人!  

  「走吧。」不和她討論這個沒營養的問題,老婆浪漫不起來那只好由老公來努力了。  

  「咦?我們這是去哪裡啊?」他怎麼拉著她往回家的反方向走啊!  

  「今天我們不回家。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嚴旭拉著她邊走邊說。  

  「為什麼不回家?我還想去買菜吶。包裡的瓦斯費,水電費還沒有交耶。」他搞什麼鬼啊?  

  這女人越來越嘮叨,再這樣下去遲早變成小黃臉婆。  

  嚴旭停下腳步,一個措手不及讓他身後的林景如撞到他背上,「哎喲。」他幹嗎忽然停下,招呼也不打一聲,疼死她了。林景如摸著鼻子低聲抱怨。  

  「老婆!」長歎一口氣,嚴旭雙手放在她肩膀,用同情的目光看她,「今天是我們結婚整整兩個月的紀念日。」這女人是徹底沒救了。娶了她活該他自己找罪受。不過這也恰好是她可愛的地方,不做作不虛偽。  

  啊,結婚兩個月的紀念日!她早忘得一乾二淨了。林景如驚訝地輕啟紅唇。她最記不住數字,無論是電話號碼還是日期,沒想到日子過得這麼快,一晃眼兩個月都過去了。  

  她輕啟的唇像是在邀請他,嚴旭盯著林景如無意識的舉動,按捺不住心裡的渴望。雖然在大街上,但是吻自己老婆是天經地義的事,哪兒都一樣。一伸手勾住她的脖子結結實實地吻了個徹底。  

  「呀——」林景如來不及呼喊就被他大膽的動作嚇住了。這——這是在街上呀!他怎麼可以吻她?她的思維也只停留在這裡就再也無法思考了,旭的吻讓她的思想罷工,全身的感觀只圍繞著他……  

  路上行人傳來的口哨聲拉回了嚴旭的意識,壓下全部的慾望,告訴自己這是在馬路上,他可不想免費提供激情表演,也不想讓她把時間浪費在發呆上,歎了聲:「走吧。」  

  這家裝潢典雅、格局寬敞、氣氛一流的餐廳肯定不便宜!一進入餐廳林景如用眼睛看就明瞭這裡不是省油的地方,他們要在這裡吃晚飯嗎?  

  「旭,這裡是不是很貴啊?我們還是走吧。」跟在嚴旭身後,林景如輕扯著他的衣角在他耳邊低語。

  「難得來一次沒關係的,老婆。」他用同樣低的聲音回答她。景如總是為他的荷包擔心,他實在感動。不是有人說過女人在考慮怎麼替你省錢的時候也就表明這個女人真正愛上你了嗎?  

  訓練有素的侍者領著他們走到一處視覺極佳的位置坐下,也立即呈上了包裝華美的菜單,嚴旭就著菜單點了幾個後還給了侍者,還要了一瓶紅酒。  

  林景如環顧四周——這裡三三兩兩坐著的客人,幾乎全是一男對一女,儼然是情侶餐廳。看他熟撚的樣子,以前也來過這裡吧?  

  「你以前常來嗎?」她只是隨口問問,沒什麼其他意思。林景如對自己說。  

  嚴旭詫異地望著她,他老婆在查問他過去的情史嗎?否則他怎麼聞到被打翻的酸味?嚴旭這會高興得只想抱著她,但是卻一本正經而沈重地說:「來過幾次。」呵呵,這個小女人的眼要把他射穿了。他是不是叫服務生該把紅酒換成香檳來好好慶祝?  

  「不會——是和女的吧?」狀似不在意地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卻已經罵了他幾千幾百句。

  「是女的。不過——是些客戶。」還是老實點比較好,否則她捧醋狂飲的時候說不定會給他臉色看,今天可是結婚紀念日。  

  「是嗎?」林景如不承認自己在吃醋,即使剛剛聽到他承認以前和別的女人來過時心裡酸溜溜的。正巧侍者端上了精美的食物,看來是物有所值了。她心情好,覺得食物的味道也格外好。  

  正當他們享受美食時,餐廳裡卻突然發出與這靜逸雅致的氣氛不相符的爭吵聲。  

  距離林景如他們四五個位置遠的一桌上,一個男人情緒激動地咆哮著:「如果你不愛我的話當初就不該嫁給我。」

  「士傑,你別——這樣。」背對著他們的女人哽咽著,纖柔的背影讓人楚楚生憐。  

  一聽到那女人的聲音,嚴旭渾身一僵,拿著餐具的手亦是一抖。是——她?  

  「你是不是還忘不了之前的男朋友?否則你為什麼要拿掉孩子?啊?你說啊。」男人猛地扯著女人的手腕,劇烈地搖晃她。  

  「士傑,我——」女人顯然被嚇壞了,泣不成聲。周圍的可人都注視著他們,直到侍者將他們勸解住。

  男人扔下幾張大鈔,甩手離開。只留下女人站在原地抽抽噎噎,待她轉過身欲離開時,一雙翦水秋眸在看見嚴旭時驚詫地止住了哭泣,「旭——」  

  輕輕幽幽的一句話如同一顆炸彈在林景如和嚴旭間投下……  

  她是誰?整個晚上縈繞在景如腦海中的就是這三個字,無論她怎麼想,她都直覺她不會喜歡那個答案。因為她在嚴旭的眼中看到了震驚,不置信,和——疼惜……  

  她想知道他和這女人是什麼關係,但是這個問題哽在她的喉頭怎麼也問不出口來。三個人就這樣一路默默無語地走著。沈默是他們之間惟一的聲音。  

  「旭,你——還好吧?」那女子終於忍不住率先開口。  

  「很好。」  

  林景如覺得他的聲音也是緊繃著的。  

  「毓敏,這是我妻子——景如。」嚴旭拉著林景如向她介紹,「景如,這是——喬毓敏。」他想說什麼終究沒有說出口。  

  「你——有太太了?」喬毓敏在看到林景如時眼神一黯。  

  她是在失望嗎?林景如偷偷瞥著嚴旭,面無表情的他讓她猜不透在想什麼。他告訴那女人她是他妻子,為什麼不告訴她那個女人和他是什麼關係呢?她算什麼?見鬼!這麼不協調的組合中,她這合法的妻子卻覺得自己像是個該死的——第三者!  

  「旭,我還要去便利店繳費,晚了就來不及了。我先走了。」她不想再呆下去了。這樣也許很沒禮貌,但是——管他的,現在她只想離開。那詭異凝重的空氣讓她喘不過氣來。不等嚴旭回答,她就走了。她幾乎是落荒而逃。

  「滴答,滴答——」床頭的鬧鐘讓林景如的心越揪越緊。已經是深夜十一點了!他還沒回來!到底是在做什麼?她無法阻止自己不去胡思亂想,從沙發上到床上,把電視機打開拿著遙控器不停地換台,卻不知道該看什麼,也沒心思看。從她離開他們兩個到現在過了整整四個小時了。這四個小時她一刻不停地看著鬧鐘的指針,聽著門外傳來的腳步聲,卻是一次次的失望……  

  「卡啦——」門外傳來了鑰匙聲,林景如猛地關上電視,閉上眼躺下。她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應。好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該死的,她幹嗎要這麼緊張?要擔心也該是他擔心啊?  

  「景如你睡了嗎?」嚴旭走近床邊輕喚她,見她沒反應,走進浴室。  

  他剛剛是不是在歎氣?林景如悄悄睜開眼,看見浴室的燈光,聽見了水流聲。發現他要出來時又反射性地閉上眼。

  拉開被子的一角,嚴旭輕輕滑入。雙手從景如背後將她環摟著,在她濃密的發間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問道:「你——不問嗎?」他知道她沒睡!她每個細胞都是醒著的。  

  林景如不做聲,只感覺他將頭埋得更深,雙手更用力地摟緊她,「景如——」如同歎息著,這一夜他們都失眠了……

  幾個月前似乎是同樣的場景,她和韻文坐在這家咖啡店裡。只是當時她煩惱的是要不要和他共同生活,而現在她卻在煩惱他和另一個女人的關係。世事變遷得還真是快啊。  

  「怎麼啦?你今天怎麼突然想到找我出來逛街。」生完孩子已經恢復體形的向韻文奇怪地問。景如最近忙著和旭過幸福的二人世界,上次她約她時,她還說沒時間陪她。怎麼才沒幾天就主動來找她了?  

  「沒什麼。只是好久沒見你了。孩子還好嗎?」  

  「嗯,小傢夥長得很快,皮得不得了。家裡的玩具都快玩溺了,現在對檠感興趣。一天見不到他就要鬧,所以現在晚上由我老公哄他。我也樂得輕鬆。」提起孩子和丈夫的向韻文非常的溫柔。  

  「是嗎?」韻文的幸福更加投射出她的黯然。  

  景如眉間有道淡淡的憂愁,向韻文若有所思地看著她,「你——和旭吵架了?」  

  吵架?要是吵一架倒好了,比現在憋在心裡舒服多了。  

  「沒有。我們沒吵架。」  

  「那出什麼事了?你看起來像是老公紅杏出牆的怨婦。呵呵,呃——」不會被她猜對了吧?景如很不爽地看著她,向韻文嚥了口口水急忙道歉:「你們怎麼啦?」  

  林景如把事情的原委大致地說了一下。  

  「你不問嗎?」向韻文問了個與嚴旭同樣的問題。  

  「我該問嗎?」林景如反問她。  

  韻文聞言一怔,是呀,換作是她大概也不會問,畢竟這是嚴旭的私事。可是——「景如,你現在是旭的妻子啊,為什麼不問?」  

  「他要是願意說的話,不需要我問早就說了。」這是她做人的原則之一,對於別人的感情,她不會去刻意地打聽。她也不想逼他,即使很想知道。  

  「韻文,我希望他能親口告訴我,不論是好的壞的。」如果他愛那個女人,她願意放手,畢竟她和他之間是沒有「愛」的婚姻。  

  「但是你這樣很痛苦啊。」讓景如痛苦是她最不願意看到的。作為朋友她是瞭解她的,平時很開朗活潑,但在有些事情上是很執拗的,即使難過也會拚命壓抑著。  

  韻文的話讓林景如一僵。是啊,她真的很痛苦,好像胸口被堵住了似的。  

  轉頭望向窗外的人來人往,林景如只覺得自己的心彷彿在這紛擾中迷失了。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原來所謂的愛情有時竟會如此傷人。  

  愛情?!她愛上他了嗎?是呀,在不知不覺中她已經把心丟了。丟在那個身為她丈夫的男人是身上了。

  「那我就原原本本地告訴你。」她不問就由他來說吧。嚴旭歎氣的聲音在林景如身後響起。沒想到他的妻子對於他這麼的「寬容」,等著他坦白從寬。他該笑還是哭?  

  他怎麼會來這裡?啊,向韻文!這個叛徒!林景如氣惱地瞪著坐在對面笑得像無害的小白鼠的向韻文,暗罵自己怎麼這麼笨。她到底拿了嚴旭什麼好處,每次有事都向他通風報信!真是一點也不可靠!可——她的心裡為什麼有種欣喜的感覺?  

  「嗨,旭。你來啦。」向韻文迅速讓出自己的座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啦,我把她交給你了。你們好好溝通溝通吧,免得有不必要的誤會啊。」說完,對林景如擠了擠眼,「景如,加油。」她看得出來,景如是喜歡旭的,那麼就讓她這個媒人再幫他們一把吧。功成身退,她急著打電話聯絡老公葉檠去也。  

  「要你開口問毓敏的事就這麼難嗎?」  

  寧願憋在心裡胡亂猜測也不跟他說。他以為她已經接納他了。可是毓敏的出現,又把他搞糊塗了。她到底有沒有當他是她老公啊?都不知道要行使她這個當妻子的權利嗎?嚴旭氣她的默不作聲。有時這女人惹得他想擰下她的小脖子。

  「我不習慣打聽別人的私事。」林景如艱澀地開口。  

  別人?她到現在還當他是別人嗎?這個可惡的女人!每次他的好脾氣就會瓦解在她簡單的三言兩語中。

  「我不是別人!是你丈夫!」她非要逼瘋他才會作罷嗎?嚴旭低聲吼她。  

  「你——」她從沒看到他發那麼大火。那次她拒絕嫁他時,他也沒這麼凶過。現在他的眼睛噴出的火都可以把她焚燒了,「對、對不起。」她喃喃道。為什麼每次都是她向他低頭?她又沒做錯什麼,道完歉的林景如又有些後悔。

  「算了。」嚴旭頓了頓,道:「毓敏——是我過去的女朋友。」  

  林景如心頭一窒,她就知道他的答案不會讓她高興。  

  「你……她……」她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很漂亮。」結果說了最無關緊要的話。該死的,她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  

  「我們之間已經過去了。」這才是重點好不好?嚴旭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真快被她氣死了。她到底在想些什麼東西?如果能夠劈開她的腦袋看看的話,他還真想知道她的結構是不是異於常人。  

  「可是那天她老公明明說……她……」林景如在嚴旭的目光下聲音越來越小,不敢說下去。  

  「說什麼?說她還忘不了我?」都是何年馬月的事了,「唉,我一次告訴你,你給我好好聽著。」嚴旭娓娓敘述著他的過去,「我和毓敏是讀大學時開始交往的。我承認過去她在我的心中有很重要的地位,我還以為我們會結婚。有一次我把毓敏帶回家,不知道為什麼我母親很不喜歡她,對她非常冷淡。起初我以為這是人之常情,因為我媽的性格也有些冷,還以為過段時間會好的。但——事情並非我想像的那麼簡單。」點了支香煙,嚴旭繼續說:「我媽私底下找了毓敏,我不知道我媽對她說了什麼,毓敏對我漸漸冷淡。我問她原因,她告訴我,她不能和我媽共同生活。正如你說的她很漂亮,那時還有別的男人追她,後來,我們就分手了。我獨自在外面生活,直到遇到你……」煙霧籠罩下的嚴旭臉色顯得凝重而飄忽,「那天晚上我們會碰到純粹是個巧合。毓敏告訴我她這幾年過得不是很幸福。因為她的身體不好,總也無法保住孩子。懷孕了三次都意外地流掉了。現在更是成了習慣性流產。她丈夫不諒解她,反倒認為是她故意不要孩子。所以……她也沒什麼朋友,所以在遇到我之後就把這些話告訴我。」  

  嚴旭的一番話解開了林景如心頭的疑問,卻也讓她有了一個新的矛盾:他們會死灰復燃嗎?當她聽到嚴旭說那個楚楚可憐的女人曾經在他心裡有重要的地位,想到那天他看著她的眼神充滿了憐惜和心疼她就難受,「哦,這樣啊?」林景如點點頭。  

  就這樣?她什麼也不問了嗎?嚴旭皺眉看她。她的回答怎麼總這麼簡單,簡單到他想發火都沒處發。為什麼他都解釋了他和毓敏的關係,她卻什麼表示也沒有?  

  就這樣?Shit!她到底是怎麼啦?  

第5章(2)

  林景如無精打采地轉動手中的圓珠筆,攤在面前的文件一個字也沒看進去,這就是這幾天來她的工作狀態。

  「林姐這兩天怎麼啦?」小梅用手擋著嘴悄悄地問坐在她背後的芬姨,和前些日子的她判若兩人。

  「大概是小兩口吵架了吧。你看那些天她老公天天來接她,這幾天卻不見人影。不是夫妻吵架還會是什麼呀。」芬姨目光銳利地分析著林景如。  

  「八成是。」老韓也加入了他們的討論,「年輕人就是容易衝動,哪像我們這些經過了多年風雨的老夫老妻,看他們那時的熱乎勁,現在還不是得歸於平靜。」  

  「我倒覺得他們像是情侶間的吵架。」對於林景如的異常,小梅有不同的看法。那時的林姐幸福得如同是墜入愛河的女人;現在的她卻失魂落魄,不是情侶吵架是什麼?她和她男朋友吵架的時候就是這副表情。  

  「情侶?」芬姨和老韓面面相覷。小丫頭在說什麼呀?結婚了哪還是什麼情侶?  

  「景如,你做的這份上個月的報表是怎麼回事?」辦公室主任把林景如剛打印完交給他的報表丟到她桌上,臉色難看得出奇,嚇得小梅、芬姨、老韓一干人等噤若寒蟬,「你做的這是什麼報表?你看看,總額差了整整兩個零。」胖胖的手指敲打著報表結尾計算出的金額數。  

  林景如拿過報表核對了數據,發現自己真的寫錯了。  

  「這要是交到財務科,款子撥下來,到時公司的損失就大了,你知道嗎?」主任語氣非常沈重,「景如,最近你是怎麼啦?工作注意力這麼不集中。這一點也不像平時的你。」沒想到他一直最器重最放心的人卻出了這麼大的紕漏,真是太讓他失望了。  

  「對不起,主任。我這就重做。」林景如內疚地看著向來對她關心備至的主任,著手修改報表。  

  「景如,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啊?要是心情不好的話我準你假,回去休息休息也好。」他可不希望員工抱著情緒來上班。  

  「我沒事,主任。不用回去休息,真的沒事。我保證再也不會有類似的錯誤了。」她不想回家。回家看到他,她不知道如何面對。  

  「那好吧。但是不允許你再犯錯誤。」主任是過來人,哪會不明白她的煩惱。他只要她工作的時候打起精神就好。

  主任一走,小梅就湊上來,「林姐,你和老公吵架了?」不然他們這個辦公室工作最認真的林姐怎麼會被主任抓到小辮子。  

  「沒有。」要是吵得起來倒好了。她覺得自己在嚴旭與那個叫毓敏的女人間一點立場也沒有。如果說過去嚴旭與毓敏因為愛交往,那麼現在和她結婚又是為什麼呢?只是那一紙婚書嗎?  

  「景如,外找。」公司的同事扯著喉嚨喊她。  

  「哦,來了。」將手頭的工作交給小梅,林景如走入公司專門接待外人的會客室。這會兒有誰來找她?韻文現在忙著在家照顧寶寶。旭嗎?他在上班啊?  

  坐在會客室的那抹纖弱的身影看起來很熟悉,「請問——」林景如向背對她看著窗外的人問道。  

  「啊,你好。」喬毓敏轉身向她打招呼。  

  「是你!你怎麼會來這兒的?」奇怪,她是怎麼知道她工作的地方的?  

  「抱歉,冒昧來找你,林小姐。我上次聽旭說你在這家公司上班。」  

  喬毓敏的聲音和她的人一樣的柔美,可林景如聽得刺耳。  

  旭?叫得還真親熱。  

  「我們又不熟,你來找我有事嗎?」她不會是找錯對象了吧。要找也是去找她的旭。林景如有些不耐煩。

  「林小姐,我知道我這樣出現在你面前不合時宜,但是,我真的有些話想單獨和你談談。請你給我些時間好嗎?」

  喬毓敏的哀求讓林景如心頭一軟。她就是吃軟不吃硬,「好吧。但是要快一點,我還有工作要做。」

  「好的。」  

  十分鐘後,兩人來到林景如公司對面的咖啡廳。  

  「有什麼事,你就說吧。」她沒時間和她蘑菇。  

  「林小姐,我想——你大概也知道我和旭的關係了吧。」喬毓敏拿起咖啡匙輕輕攪動,動作優雅而迷人。

  即使已經從嚴旭那裡瞭解他們的關係,但是從她口中聽到又是另外一回事。林景如「唔」了一聲不接話,心裡卻在滴血。過去的情人找現在的老婆,她是什麼用意?  

  「林小姐,不怕你笑話。其實——我這些年來都忘不了旭。他——是我第一個男人。」  

  喬毓敏的話像把利刃,狠狠地插在景如的心頭。好,好你個嚴旭,沒想到你還藏著這麼重要的事沒有告訴我,可惡的混蛋!林景如臉色鐵青。  

  像是沒有注意到林景如的變化,喬毓敏接著說:「林小姐,我是真心愛他的。雖然和現在的丈夫結婚了,但是對於旭的心卻從沒改變。你——能理解嗎?那天我們能重逢是冥冥中注定的。為了他,我想和現在的丈夫離婚。所以我也求你,請你高擡貴手讓我們重歸於好,可以嗎?」喬毓敏抓著林景如的手激動地說,那蘊藏著深情的眼神讓林景如無法直視,「我知道他是因為你,所以無法接納我,所以,請你幫助我可以嗎?」  

  幫助?!呵呵——她是不是該大笑三聲,她要她幫助的方法就是要她把老公給她嗎?  

  「好!我可以放手。」林景如深吸一口氣,努力不讓自己失控,「只要嚴旭自己告訴我他要和我離婚,我就立刻放了他。」說完頭也不回起身離開。  

  為什麼他解釋了那麼多還是沒用,反倒進入了僵持的冷戰中呢?Shit!嚴旭一個下午呆坐在書房裡,怎麼也想不透到底哪裡出了問題。瞪一張空白的設計圖紙,眼看客戶要求的交稿日期就要到了,他卻什麼靈感也沒有。

  到底他要怎麼做她才會結束「冷戰」?毓敏和他之間已經是過去式了,但是他們還是朋友啊。當她告訴他她現在不幸福的時候,基於朋友的立場關心她總可以吧,怎麼也沒辦法袖手旁觀啊。景如一向不是小氣的人,為什麼在毓敏這件事上就不能體諒他呢?  

  放在書桌上的手機乍然響起,打斷了他的沈思,「嚴旭,哪位?」  

  「旭,是我!」喬毓敏的聲音出現在電話另一頭。  

  「毓敏?是你!有事嗎?」  

  「旭。你現在——方便嗎?」  

  「有事嗎?」毓敏的聲音有些顫抖,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他今天打我了。我從家裡逃出來了,旭,我沒辦法再和他生活下去了。」毓敏哭了起來。

  「你現在在哪裡?我馬上過來。」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呢?那該死的男人竟然打女人。  

  掛掉電話,拿了件外套就要出門,走到玄關正好碰見剛開門進來的林景如。  

  「景如,我要出去一下。」嚴旭邊換鞋子邊說著。  

  「嗯。」林景如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  

  他又道:「我現在是去毓敏那兒,她出事了,被她老公打了。」終於有點正常的表情了。聽到他說要去毓敏那裡,她的臉色有些難看,他趁熱打鐵道:「你要不要一起去?」或許這是個改變他們現狀的一個轉機,而且她去的話將來也不有什麼誤會。  

  讓她去?林景如一愣,他們老情人見面她去幹嗎?「我不去了,你去吧。」他不是想當著她的面和那個女人再續前緣吧。她可不要自取其辱,但是,「等等,我去,你等我一下,我換件衣服就來。」讓自己去也許就可以死心了。不是有人說一個人的退讓好過三個人的糾結嗎?心死了,那麼她就可以回到原來平靜的生活中了。  

  毓敏告訴嚴旭的地址是一家賓館。當嚴旭和林景如趕到時,見到的是半邊臉紅腫坐在床沿正在哭泣的喬毓敏。

  「毓敏,老天!怎麼會這樣?那男人瘋了嗎?他怎麼可以打你?」男人和女人天生的差異可不是用來打老婆身上的,嚴旭又是氣憤又是心疼。  

  林景如亦是非常震驚。對於所謂的家庭暴力她是聽別人說過,在電視報紙上也看過類似的報道。但是——真實的人擺在面前時,她還是對同樣身為女人的喬毓敏表示同情。  

  「旭——」毓敏顫巍巍地站起,撲到嚴旭懷中,哭得是令人哀切。  

  不想景如誤會的嚴旭,扶著喬毓敏坐回到原來的位置,問道:「他人呢?打了你就跑了嗎?要不要報警?」

  「不——不要,我怕——不要報警。」毓敏恐懼地看著嚴旭。丈夫對她咆哮揮手的那一幕是她永遠都不想再想起的可怕經歷。  

  喬毓敏抱著嚴旭痛哭流涕的時候,林景如的心抽痛著,彷彿有好多針刺著,可看到毓敏軟弱害怕的表情,她顧不得他們之間是否有什麼曖昧,只擔心喬毓敏有沒有事。  

  「你吃過藥嗎?有沒有冰敷過?」她白皙的臉龐上五根手指印讓人觸目驚心,甚至有些青黑,半張臉腫得很厲害,嘴角還隱約有血絲滲出。  

  喬毓敏用手摀住臉,搖搖頭嘶啞地說:「沒——沒有。」  

  她為什麼擔心她?她是她的情敵啊,情敵受傷她不是應該很高興嗎?她還告訴她她要搶她老公……

  「旭——你——在這兒照顧她,我去藥局買藥。」不待嚴旭反對,景如就匆匆跑出房間。  

  「她——」喬毓敏不敢相信,讓自己的丈夫和過去的戀人同處一室,自己則去給情敵買藥,林景如——是什麼樣的女人?  

  同樣驚訝的還有嚴旭,景如就這麼讓他獨自留下來而不擔心他和毓敏舊情復燃嗎?她在想什麼?  

  買完藥回來的景如順便問賓館服務員要來了冰塊,讓毓敏吃下藥拿著毛巾替她冰敷,「這藥你一天吃三次,一次兩顆。」她平靜地敘述藥物的用法。  

  「毓敏,他為什麼打你?」嚴旭問她。  

  「我——因為,我告訴他我愛的人不是他,而是——你。」  

  喬毓敏的回答讓另外兩人一怔,景如更是停下冰敷的動作,過了好一會才繼續。  

  嚴旭正色道:「毓敏,你知道我們現在是不可能的。」說話的時候他望著景如,卻心疼地發現她迴避他的目光。這女人就這麼不信任他對她的感情嗎?  

  「可是旭,我愛你呀。你知道我現在過得多痛苦嗎?我每天面對自己不愛的男人,還要擔驚受怕,怕他打我,怕他……嗚……」  

  毓敏止住的淚又流出眼眶,滴落到了景如的手上。像被什麼燙到了似的,林景如猛地收回自己的手。她現在知道自己在騙自己,她根本無法面對一個女人當著她的面向她丈夫告白,更何況她還是旭過去的情人,她想悄悄地走開。

  「景如,你別走。」嚴旭搶在她前面一把拉著她,而後看向喬毓敏,「毓敏,我有話要對你說。」在她抽抽噎噎止住哭聲後,他道:「毓敏,我們之間已經過去了。我現在只把你當成一個朋友來關心。我希望你知道我現在愛的人只有一個,就是——我的妻子。」最後這句話是對著林景如說的,看她不置信地瞪大眼,他又重複了一遍:「我愛她。」

  「旭,你——不再愛我了嗎?」喬毓敏哭得宛若梨花帶雨。  

  「對不起,毓敏。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我們——不可能再回到過去。」這是今天他來想對她說的心裡話,「你,好好保重吧。」他能做的僅只於此。  

  離開賓館回家的路上,林景如沈默不語,讓身邊的嚴旭有些火大。真是的,這女人怎麼一直不說話?發愣也該有個限度吧。他當著過去女朋友的面說愛她,她居然什麼表示都沒有,反倒一副沈思的模樣,好歹說句話吧。  

  被嚴旭牽著走的景如突然停下腳步,直直望進他眼中,「你幹嗎那樣騙她?」  

  什麼?!她在說什麼鬼話?  

  「你為了讓她死心也沒必要那樣子騙她啊。」還拿她做擋箭牌,林景如有些生氣。  

  嚴旭哭笑不得,現在他是不是該去買塊豆腐一頭撞死比較好呢?平生第一次那麼認真地告白,當事人竟然認為他在利用她欺騙別人,「有這個必要嗎?」老大不爽的他口氣也不甚好。  

  「我是覺得沒這個必要,你是為了讓她死心的話,不用拿我做借口。」說什麼他愛她,起初聽了這話,她的心臟差點從喉嚨裡跳出來,但是——這個大騙子怎麼可能愛上她呢?他們的婚姻只是因為喝醉了將錯就錯的結果,現在就更沒必要說愛了。她篤信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所以對嚴旭的話深表懷疑。  

  老天,你怎麼只給了她一副女人成熟的身體,卻沒有給她相應的智慧呢?直到現在嚴旭惟一肯定的是他老婆的情商大概只有負分。他悲傷得要抱頭痛哭。愛上這個愚蠢的女人或許是上天對他的懲罰。一肚子的無名火沒處發洩,惟一的辦法就是找個出氣筒。而林景如這個當事人理所當然成了他的滅火器,畢竟是她惹他發火的嘛。一把撈過老婆的小蠻腰,二話不說地在她唇上印上了他的處罰。  

  「唔——」他發瘋啦?竟然對她的嘴唇又啃又咬的。雖然不是很痛,但林景如氣不過地捶打他結實的肩背。

  抓過她兩隻不安分的手,嚴旭加深了他的懲罰。滿意地感受到景如逐漸軟化,小手環上他的頸項……

  「這是罰你懷疑自己老公說的話。要是下次再犯,我可不會輕饒你。」滿意地看著她又紅又腫的唇瓣,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會乖乖聽話。  

  可憐的林景如在被吻得暈頭轉向後,仍舊沒有想明白一件事情:他說他愛她,這是真的嗎?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2-6-16 15:08:14

第6章(1)

  前天嚴旭接到一個CASE,被推薦去替一家房產公司設計樣板房,因為那家房產公司在S市,為了工作方便,當天晚上他就去了S市出差,估計要十天左右。  

  搬進新居有兩個星期了,她還沒有好好地清掃過,一個人呆在家裡也無聊,所以就找點事來做。  

  難得的週末,她起了個大早。全副武裝,套上連身可愛圍裙,頭上包著塊小頭巾,準備來個週末大掃除。才剛開始沒多久,就接到了喬毓敏打來的電話。  

  「林小姐?我是喬毓敏。」  

  「有事嗎?」景如對她有些感冒,她該不會又想讓她退出她和嚴旭之間吧。  

  「我有些話想對你說,能不能請你出來一下。我現在在你家樓下等你。」  

  斟酌了片刻,林景如請她上樓。  

  「找我有事嗎?」端上一杯花草茶,她坐下問她,注意到喬毓敏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我這次來是向你道別的,林小姐。我可以叫你景如嗎?」毓敏有些羞澀地問道。  

  唉,這個女人真是太像女人了!有著所有男人對女人的幻想:嬌弱,柔媚。讓性別相同的景如也不禁自歎不如。難怪景洪對她的評價那麼——糟糕。真不明白嚴旭怎麼會捨她就她呢?  

  「當然。你剛剛說——道別?你要離開嗎?」  

  「是呀。後天我要去日本了。臨行前想來和你們道別。」  

  「旭出差去了,可能在你走的時候趕不回來。」她大概是想來向旭說再見的吧。  

  「不不,景如,我這次來是來找你的。」毓敏真誠地說,「請你聽我說,或許你會認為我是個壞女人,癡心妄想企圖從你手裡搶走旭。其實——我是個軟弱的女人,過去如此現在亦然。在我和旭交往的時候,不知道為什麼,他的母親不喜歡我。那時旭想去美國留學,而我又不願意和他一起去,那時身邊有別的人追求我……我不像你是個獨立堅強的人。說難聽點,我不能沒有男人。」喬毓敏自嘲地笑了笑,接著道:「所以那時我提出要和旭分手,大學畢業後就嫁給了現在的丈夫。原本我以為我會過著幸福美滿的生活,有愛我的丈夫,有幾個可愛的孩子,但是——不是。在我幾次流產後,我丈夫就對我非常不諒解,他認為我是不想要孩子。後來在看到了我一直偷偷保存的我和旭的照片他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對我不是罵就是打。那次餐廳裡,我們又見面了。旭對我的關心使我覺得他還是愛我的,而我也希望能離開現在的丈夫,所以——才會去你公司找你,對你說了那些傻話。真對不起。」毓敏深深地道歉。  

  「算了,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林景如不在意地揮揮手,她沒那麼好的記性,那麼久的事還牢記在心裡。

  「你知道嗎?你就是這樣才會讓我汗顏。」毓敏笑了,「那天,你和旭到賓館來找我,你非但沒有恥笑我,還幫我買藥冰敷。那時我就有一種感覺,我比不上你的寬宏大度,旭會愛上你也是自然的事。」  

  她有毓敏說的那麼好嗎?林景如被誇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說嚴旭愛上她,難道他真的愛她嗎?她納悶了。  

  「謝謝你上次幫我,景如。」毓敏說。  

  「不用客氣,我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而已。那——你和你丈夫——」她該怎麼說呢?  

  「我準備和他離婚,或許這對我對他都好。我也應該像你一樣學著獨立堅強,畢竟我都不是小孩子了,不可能總是依賴別人。」對她而言,這是個重新邁上人生道路的起點。  

  「那我祝福你。」林景如真摯地說。  

  「謝謝,真的謝謝你。我們可以做朋友嗎?」她沒什麼朋友,能和景如成為朋友就是她的幸運。  

  「當然可以。」林景如大方地說。真沒想到她會和丈夫的舊戀人成為朋友。這是不是就是人們常說的世事難料,因禍得福呢?  

  喬毓敏走了之後,第二天景如在嚴旭打電話回家的時候把她的事情告訴了他,並且讓他在她走之前打電話道別。她知道毓敏是希望得到嚴旭的祝福的。  

  對此,向韻文還嘖嘖稱奇,說她大度得「可怕」,但是她真的很高興又多了一個朋友。  

  好無聊啊!林景如躺在床上雙手枕在腦後,呆呆地望著天花板。嚴旭離開三天了!這三天裡,日子過得特別漫長。一個人吃早飯的時候,她會想起他坐在對面喝咖啡的樣子;一個人看電視的時候,她會想起他們一起討論社會新聞;一個人睡覺的時候,她又會想起他抱著她,她靠在他懷中取暖……  

  瘋了,瘋了!難道這就是人們說的相思?林景如,你真的愛上他了!抓過旁邊的一個枕頭緊緊地抱在懷裡,這味道,就像他在身邊抱著她時一樣。她現在好想聽他的聲音啊!  

  「叮——」  

  不會吧,難道真的有心電感應這回事?她正想著要聽他的聲音,他就打電話來了?  

  「喂?」接起電話,林景如柔聲細語地問道:「哪位?」  

  「你娘我啦!」中氣十足的聲音非林母莫屬。  

  「媽——」林景如頓時洩了氣,聲音也變得有氣無力。  

  「怎麼?接到老娘的電話這麼不高興啊?」方美娟感覺到女兒的變化。死丫頭,對她就這麼不耐煩?

  「不是啦,媽。有什麼事啊?」打起精神的林景如趕忙和顏悅色地安撫著老媽。開玩笑,她怎麼敢對她老人家不敬。

  「我說景如啊,你和阿旭結婚也快三個月了,怎麼都不回家來看看我和你爸啊?你這丫頭成天只記得吃喝玩樂,是不是把我們兩個老東西忘了個一乾二淨?」林母歎了口氣,俗話說得好: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女兒養這麼大給了別人本來是天經地義的事,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可是這麼些日子來她都不回來,真是白養她了。  

  「對不起,媽。你也知道前段日子為了裝修新房子,旭忙了整整兩個月,這些天他又被公司派去出差,所以一直找不出時間回去看看你們。昨天他打電話回來還說起,等他出差回來我們就回去。」到現在也沒回家過,也難怪老媽要打電話來抱怨了。她這個做女兒的有時也真是粗心大意,當然她也知道她其實是想看看女婿罷了。  

  「是嗎?阿旭這孩子也夠辛苦了,又要忙工作又要顧著裝修,景如你要好好照顧他,哪天我煲個好湯給他補補身子。你們也多努力,早點生個外孫給我們抱抱。好了好了,你七嬸來催我打麻將去了,我就不多說了。自己當心點啊。」

  還說她在外面吃喝玩樂,老媽也真是的。不過老媽也是該享享清福了。要是以後她和嚴旭老了,能像她父母那樣,她就滿足了。  

  「叮——」剛掛下的電話又突然響起,這回應該是旭了吧?  

  「哈�,女人,是我啦。」一陣奸詐的笑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向韻文,你這個瘋子。」可惡,還以為是嚴旭吶。什麼心電感應?感個鬼!林景如失望地暗暗咒罵。

  「是不是很失望啊?我打得不是時候嗎?壞了你的好事?」向韻文三八地問道。表面上愧疚其實心裡得意得很。

  「神經,胡說什麼吶?找我什麼事啊?」不想和她多�嗦。  

  「啊,沒想到你是這種忘恩負義,過河拆橋的小人,好歹我也是你們的媒人呀。嗚——你真是太讓我傷心了——」

  這是演的哪門子大戲啊?在無聊地聽了她自導自演三分鐘後,林景如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喂,好啦。找我到底什麼事啊?快說吧。」她不累她聽得也累了。  

  「唉——你這麼瞭解我幹嗎?」好歹也讓她演一回嘛。向韻文噘著嘴不悅地說,「要是檠像你這麼瞭解我就好了。」提起老公,她就快閨怨了,這些日子他只顧著照顧兒子,都不怎麼理她了。以前雖然覺得被他盯著難受,可他不盯她,她更加難過。人真是複雜的動物!  

  「下週六是寶寶的生日。我婆婆說,想借這個機會請親戚朋友一起聚聚,到時你和旭也一起來吧。」這是她今天打電話來的目的。  

  「好呀,我知道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不打擾你了,拜拜。」剛掛下的電話又猛地響起。今天是怎麼啦?這麼忙。都快十點了,這會又是哪個呀?  

  「喂?」林景如口氣也不甚好。  

  「吃炸藥啦你?」嚴旭輕笑著問,「是誰惹我老婆這麼生氣?」  

  「旭?」這回真是他!林景如簡直有些驚喜,「你怎麼現在才打電話來?」  

  「剛剛怎麼啦?口氣那麼凶?」誰給她氣受了?  

  「沒什麼。只不過是韻文和媽打電話來問候一下。」  

  「那就難怪了。我還在想電話怎麼一直占線。」他每隔十分鐘撥一次卻一直打不通。  

  「是嗎?我還在想你怎麼都不打電話來?」原來如此。林景如絲毫不覺自己的語氣就像怨婦,嗔怪老公的不體貼。

  言者無心,聽者有意。嚴旭在電話那頭可是樂得很。看來這次出差的收穫還真大啊,至少讓這個反應遲鈍的女人學會想念他了。是個好現象!他應該趁熱打鐵,繼續問:「老婆,我在這裡工作好煩啊,我很想你。想早點回來,可是又不行。你有沒有想我啊?」拉拉雜雜地說上一堆。他這老婆沒啥心眼,擾亂她的視聽,就能套出她的心聲。  

  「想啊。媽說等我們回去時,她要熬湯給你喝。你自己多注意身體。」果然,林景如傻傻地掉進了獵人的陷阱。

  「我知道了。再過七天我就回去了。老婆,我愛你哦。你呢?」趁勝追擊!  

  「我也愛你。」一個不設防又被他拐了一記。  

  「早點睡吧,夢裡要有我哦,拜拜。」嚴旭在電話那頭親吻了一下。  

  這傢夥真是越來越不要臉了。連她做夢都要有他。等等,她剛剛是不是說了什麼驚人的話了?回過神的林景如差點沒羞得拿棉被蒙死自己。一定是她腦子出問題了,才會說「想他」、「愛他」的,啊——林景如在被子裡尖叫著。滿臉潮紅,泛著甜蜜的微笑……  

  嚴旭出差的第六天。  

  回到家發現冰箱裡的食物也吃得差不多了,再不採購就不行了。下班回家的途中林景如在超市裡逛了一圈,補全了需要的生活用品和一堆食物,結完賬提著四個大大的口袋,慢吞吞地走到家。  

  剛到門口,就見一個陌生的老太太在家門前打轉。  

  「請問,你找誰?」這一層只住著他們這一戶,隔壁的住戶還沒有搬來。這個陌生的老太太出現在這兒,會找誰呢?

  那老婦人回過頭,林景如看清了她的長相:一張嚴肅到有些苛刻的臉,薄薄的雙唇,梳得一絲不苟的髮髻,還有那對眼有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然。看她的外表,這人不好相處。她想著。  

  老天,她怎麼會覺得她是八點檔肥皂劇裡演的那些刻薄古板的惡婆婆呢,一定是這幾天太無聊電視劇看多了。

  那老婦人只是冷淡地瞥了林景如一眼,沒有做聲。  

  既然她不回答,那麼她也不多�嗦。放下右手提著的兩大袋東西,掏出口袋裡的鑰匙預備開門。  

  「喂,你!」老婦人詫異地注視著林景如,終於開口。  

  「有事嗎?」這老太太好古怪!別人問她時一副冷傲的表情,這會又來煩她。尊重她是老人家,對於老太太還是禮貌地回答。  

  「嚴旭——住這裡嗎?」遲疑了一下,老婦人問她。  

  「是,你——是哪位?找他有事嗎?」她認識旭?  

  「你是誰?也是住這裡的嗎?」不理會林景如的問題,老太太用嚴苛的眼光細細打量她。  

  這老太太很不可理喻耶!什麼態度啊?趾高氣揚個什麼勁?要不是看在她和她爸媽年紀都差不多,而自己修養比較好的話,她早就發火了。  

  「喂,我在問你話呢,你是誰,和旭兒有什麼關係?」如果旭兒住在這裡,這女孩也住這裡的話,她就有必要知道。

  她叫嚴旭「旭兒」?林景如注意到老太太對嚴旭親暱的稱呼,「我是嚴旭的妻子!你是哪位?」聽她的口吻和嚴旭好像很熟似的。她到底是誰?  

  老婦人輕蔑地睨視著她,「我?我是旭兒的母親。」  

第6章(2)

  八點檔電視裡的婆婆再壞,和媳婦第一次見面也不會是在這種情況下吧!雖然說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可是嚴旭的母親就這麼憑空出現著實讓她吃了一驚。  

  她現在有一肚子的疑問: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又是怎麼知道她兒子住在這裡的?嚴旭知道他母親來嗎?

  將嚴旭母親請進屋內,林景如邊泡茶邊偷偷打量她。嚴旭很少在她面前提起他的家人,她直覺旭不願意提,甚至說是討厭他母親。所以對於這些,景如僅知道旭的母親住在S市,嚴旭在美國留學回來後在S市工作了一年,而後就來到了這邊。當初兩人結婚時就有些草率,她媽更是迫不及待地要把她嫁出去,所以,這些繁文縟節也就不在乎了。現在她這麼突然地出現在她面前,有什麼用意呢?  

  「請用茶。」來者是客,林景如端了一杯茶放在嚴母面前,而後在她對面的沙發椅上坐下,「媽媽,你今天來這裡是?」她是嚴旭的媽媽也就是她的婆婆。  

  「別叫我媽媽,我沒有女兒。」  

  沈佩玲冷眼一掃,一瓢冷水當即潑來,打斷了林景如。對於這個自稱是她兒子媳婦的女人,法律承認她可不承認。叫她媽不嫌早了點?養了三十年的兒子居然這樣對她!他對她真好啊!那天打電話要他回家,他就給了她一句話:「今天是爸爸的忌日。」沈佩玲知道兒子恨她,但是他真的打算不要她這個媽了?再怎麼說,她也養育了他三十多年。有道是養兒防老,可她呢?兒子結婚她連兒媳婦的面都沒見過,叫她怎麼能不惱。  

  林景如摸摸了鼻子暗忖,唉,果然沒猜錯。這老太太比那惡婆婆有過之而無不及。不許叫就不叫吧。

  「老太太,你——」  

  「我有這麼老嗎?哼!」沒禮貌的丫頭!  

  這不是雞蛋裡挑骨頭嗎?林景如只好趕緊改口:「您是來找嚴旭的嗎?他出差去了。」哇塞,好個蠻橫的老太婆!

  對了,她想起以前旭告訴過她當初他和毓敏分手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為他母親。不知道她今天來幹嗎?不過,她也確定了一件事:嚴旭沒有把他結婚的事告訴她。這也難怪她這麼生氣了。  

  「你是旭兒的老婆?我怎麼不知道?我們嚴家娶媳婦兒,我這個當人媽的居然絲毫不知。你們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裡?」嚴母極度不滿,氣得臉色鐵青。兒子留學回來後也不和她商量一下就一個人搬出去住,翅膀硬了就想飛了,也不管她這個當媽的了。現在更好,連娶老婆這麼大的事也不告訴她。他就這麼恨她?  

  「對不起。」林景如低著頭輕聲道歉。這件事他們是做錯了,她這麼生氣也是正常的。  

  嚴母在壓抑住心頭的怒火後,瞟了林景如一眼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林景如,景色如畫的景如。」  

  「你告訴旭兒,要讓我承認你是我們嚴家的媳婦就讓他見我,否則這輩子就算我死了也不會認你這個兒媳婦。」丟下這幾句,嚴母氣沖沖地離開了。  

  林景如恭敬地送走她之後,心頭升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號:他們母子的感情為什麼這麼糟,真的只是因為毓敏的事嗎?

  下班前的幾分鐘,小梅探頭悄悄問道:「林姐,我們今天去逛街怎麼樣?我聽說崇光百貨在打折耶,好多名牌都虧本大甩賣?怎麼樣?有沒有興趣?」女人逛街是天經地義的事,小梅尤其熱衷於此。哪裡有打折,哪裡就有便宜貨,她是一清二楚。  

  「對不起啊。我老公今天晚上要回來,我想早點回家。」好不容易嚴旭出差快結束了,林景如寧願回家看他。

  「哦,那就算了。」小梅笑著說,棒打鴛鴦可是要遭雷親的。林姐有事她也不勉強,「那就下次吧。」小梅大方地說。  

  下班時間一到,大群人流從大廈裡湧出,如同沙丁魚洄遊似的。在擁擠的人群裡,不知哪個登徒子在她腰間摸了一把,林景如不客氣地回敬他一拐子。  

  「你想謀殺親夫啊。」嚴旭痛得直哀叫。這女人的力氣怎麼這麼大,夠狠的!  

  「你怎麼會在這裡?」林景如驚奇地發現那不要命的色鬼竟然是嚴旭。看他用手揉搓著腰際很疼的樣子,她又心疼又生氣地邊替他揉邊罵道:「你也真是的,幹嗎突然襲擊我?不然我也不會打你了。你不是說要晚上八點才回家的嗎?怎麼提早了三個小時?」  

  「我想給你個驚喜嘛。你倒好,給我這麼大的打擊。」這一下真夠狠的,以後記得千萬別和老婆打架。

  「對不起啊,有沒有怎麼樣?」他的意外出現的確讓她很開心,林景如歉疚地道。  

  「你要是親我一下,我就不疼了。」嚴旭嬉皮笑臉地攬著老婆的腰,指了指唇。  

  這傢夥真的越來越不要臉,對她也越來越肆無忌憚了。他要當眾演激情戲給別人看,她可不願意。看來剛剛打得不夠疼,林景如在他肩頭又補上一下。  

  「好了,別生氣啦,老婆。不跟你鬧了。」笑著抓住林景如打人的手握在手中,嚴旭牽著她走入人群。

  在外面吃完晚飯,兩人散步回家。林景如告訴了嚴旭他母親來過的事。  

  他擰起眉頭,「你確定她是我媽?」嚴旭停下腳步認真地看她。他離家一個人生活有三四年了,這麼多年來他母親都沒有出現在他面前過,怎麼會突然間來家裡呢?而且他又正好出差去了。  

  「拜託,誰會那麼無聊來認別人做兒子啊?」那老太太不像在騙人,何況也沒必要說這種謊話,這母子倆都有些怪異。  

  「那她有沒有對你說什麼?」自從毓敏的事發生後,他們原本就惡劣的關係更是幾近崩潰,在美國求學的那幾年幾乎沒什麼聯繫。後來他也只是在回來後給她打了電話而已。他知道她不會平白無故地找上門來。  

  「也沒什麼,只是說了些無關緊要的話。對了,她要你回去見她。」林景如注意到嚴旭的下頜有些緊繃,咬了咬下唇,她遲疑地道出了心裡壓抑了很久的問題:「旭,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和你母親之間——還有什麼——其他影響你們感情的——矛盾嗎?」她總覺得他們母子二人關係不好,除了毓敏的事外還有其他原因,從旭提起她的態度就感覺到了。

  嚴旭駐足,深深地望著林景如一語不發。這個小女人時而遲鈍時而卻是敏感得讓他吃驚。他拉她坐在一個路邊的長椅上,目光放在遙遠的一處,過了許久才開口:「你怎麼猜到的?」他的聲音沈重得像壓著千斤重的負擔。  

  「我——只是——感覺。」看他痛苦的樣子,林景如不想勉強他,「如果你不想說就別說了。」  

  「不,我只是在想該怎麼說,從何說起。」那些事都過去很久了,久到他都深藏在心裡不願再翻出來也不願再想起來,但是景如是他的妻子,她有權知道的。嚴旭回過頭望進那雙黑亮的眸子,「還記得我第一次去你家嗎?」

  林景如點點頭,「記得啊。怎麼啦?」他去她家和他媽有什麼關係?  

  「我第一次去你家時就有種羨慕你的心情。」嚴旭笑得有些苦澀,「因為你有著我渴望的家庭溫暖。我很少提起——或者該說不願意提起我的家庭,其實這是有原因的。在我小的時候,我父母就離婚了。那時我大概只有七八歲吧。我父親一直是我崇拜和引以為傲的人。他是一個海員,每次父親出海回來就會告訴我很多有趣古怪的趣聞。那時我有個夢想,等我長大以後也能成為一個像父親一樣穿著水手服在海上漂泊到世界各國的海員。因為父親長年在海上很少回家,所以撫養我長大的重擔就由母親來挑著。她是個嚴厲的人,對我的要求也非常嚴厲。一旦做不到她要求的,就會受到責罰。也許正是因為那樣,所以我更加愛父親而恨著母親。後來她和父親離婚再嫁,法院將我判給了母親,她不許我去見父親,也不同意讓父親來看我,因為她覺得跟著父親做個海員一輩子都沒有出息,會毀了我的前途。所以從小時候起,我就非常羨慕別人家的小孩,有父親母親的關愛可以去踏青郊遊,而我——卻只有母親。」  

  「那你媽媽不是再嫁了嗎?那個男人呢?」林景如問道。難道他的後爸對他不好嗎?  

  「他?他死了!在娶了我母親不到半年就出了車禍。所以對他沒有很深的印象。」嚴旭後仰靠著長椅,接著說道:「我沒有一天不在想念父親,終於有一天在我放學回家時,他出現了,我簡直高興得要發瘋。父親帶我去遊樂場,還買了很多玩具給我。最後把我送回學校,卻不料被來接我的媽媽當場發現。當時他們大吵了一架,母親硬是帶著我離開,父親為了追我結果因為沒有留意到車況被一輛車撞死。他、他就當場——死在我的面前。我恨母親,要不是因為她,父親——父親他不會死的。」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痛苦,嚴旭雙手摀住臉哽咽起來,直到現在,他都無法忘記父親滿臉鮮血地倒在血泊中的樣子。  

  此刻的嚴旭脆弱得讓她心疼,伸出手將他攬進懷中,無聲地給他支持。  

  嚴旭緊緊地環著她,力氣大得幾乎要折斷她的腰,林景如忍著,不吭一聲,因為她能體會他內心深處的痛苦,「旭——」沒想到他有這麼慘痛的一段經歷,她該怎麼安慰他呢?  

  在林景如懷中逐漸平復下自己的情緒後,嚴旭才放開她,「對不起。」  

  林景如搖了搖頭,「我是你的妻子啊!」  

  一句沒有任何修飾的話語卻在嚴旭心中激起了感動。  

  他嚴旭何德何能,讓上蒼賜予他這塊瑰寶,「其實我做室內設計師,是因為一直幻想能給自己設計一個溫暖的家庭。景如——」  

  不等嚴旭說完,林景如摟住他的頸項,用唇吻住了他。她想不出怎麼做才能不讓嚴旭痛苦,惟一想到的就只有這個辦法。  

  他的小妻子真的讓他迷惑了,有時遲鈍不解風情,這會卻又溫柔善解人意,哪個才是她呢,或者她就是一個矛盾的綜合體?  

  許久他才放開她,瘖啞道:「謝謝你,老婆。」看著她紅腫的唇,醉人的眼,嚴旭壓下想要她的念頭,這是在路上。雖然這裡人不多,他不想演免費的親熱戲讓人觀賞,「回家吧!」  

  呀,她真是越來越不知羞了,居然當街接吻。換作是以前的林景如的話,她是怎麼也不敢想的,甚至覺得那些這樣做的情侶有些做作,現在反觀自己,唉,嫁給嚴旭以後,她就變得不像她自己了。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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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16 15:09:16

第7章(1)

  相擁的兩人剛回到家門,嚴旭停下腳步看著站在門口的一位不速之客——他的母親,沈佩玲。  

  「你怎麼來了?」他身體緊繃,雙手握緊,看母親的表情冷漠得簡直像個陌生人。  

  「你是這麼跟媽媽說話的嗎?」沈佩玲的聲音聽來嚴厲,但林景如還是察覺她聲音有些微的顫抖和哀切。這個刻薄的老太太因為兒子的話而傷心?  

  「在你那樣對待父親之後,我就沒有把你當作我的母親!」當年是她拆散他們父子的,雖然不是她害死父親的,但在他眼中,她和兇手一樣。  

  「旭!」這話太傷人了!林景如阻止他說下去。她清楚地看到沈佩玲的手在顫抖。過去帶給他們母子太多太深的傷害了。  

  「你——你就真的這麼恨我嗎?」為了那場意外,她還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才能喚回兒子的心?  

  「是,我恨你,爸爸是我最敬愛的人。可是你呢?都是因為你,我們父子天人永隔,是你把他害死的。」

  他的手好冰!林景如緊緊握住嚴旭的手,給他溫暖。希望能化解他心中的恨。  

  「旭兒!」過了這麼多年,他還是不肯原諒她嗎?  

  「你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拉著林景如,嚴旭頭也不回地走了。  

  倉促地回頭一瞥,林景如看到的是一個失望的母親頹然的淒涼和眼底對兒子的失望與黯然。究竟怎麼辦才能解開鬱結在他們母子心中的結呢?  

  旭這一輩子都不打算原諒他母親了嗎?這是盤旋在林景如心頭最大的疑問。她能理解旭失去父親的痛苦,但是,那畢竟是他的母親啊!那天她的突然造訪雖然讓她有些意外,或許她的表達方式不夠好,但是林景如還是能感受到她對自己兒子的愛。否則,她根本就不會對他們結婚的事生氣,也不會要旭回去見她了,只是這個問題她不知如何開口問旭。

  「韻文,你幫我問問你老公,旭母親家的電話號碼。」她不想讓他活在對母親的仇恨中。如果她能幫助他,那麼請老天爺多給她一些勇氣吧。  

  「怎麼突然要這個?」向韻文詫異地問。景如有什麼事嗎?  

  「你別管了,先把號碼要來。我有急用。」一時也對韻文解釋不清楚,以後再慢慢告訴她吧。  

  「好吧,你等一會兒,我讓他和你說。」她把電話遞給坐在身邊的葉檠。  

  不一會兒,林景如就得到了她要的號碼,「謝啦,檠。告訴韻文等我把事情辦好了,會找機會謝謝你們的。」

  「都是朋友,何必那麼客氣。」葉檠更希望早日看到旭能真正擺脫過去的陰影。  

  「等等,喂——」向韻文搶過電話連話都來不及說,景如就掛了電話。這女人在搞什麼名堂?  

  「檠,好端端的,景如要那個電話幹嗎?該不會是旭和他媽媽又有什麼事了吧?」  

  葉檠但笑不語地將老婆安置在懷中後,開口道:「老婆,我在想你做的這個媒也許真的是瞎貓碰到死老鼠了。讓你找到了旭的鑰匙。」景如就是那把解開旭心頭鬱結了多年仇恨的鑰匙!  

  「鑰匙?什麼鑰匙?你說的話我怎麼不明白?旭什麼時候丟了鑰匙了?」他在胡說什麼?向韻文不明所以。他在和她打啞謎嗎?  

  看來再這樣下去他老婆離那些喋喋不休的小黃臉婆不遠了。為了避免這種事發生,他只有想辦法讓她閉上小嘴了。而他最樂意的,是用唇——果然,向韻文停止發問,沈醉於這個陶醉的深吻,再也無力去想有關「鑰匙」的問題了……

  林景如趁著嚴旭洗澡的空檔,躲在臥室裡,撥通了剛剛問葉檠要來的號碼。  

  「喂,哪位?」是旭母親的聲音。  

  「您好,我是林景如。」她不許她叫她媽媽,那麼她只有尊稱「您」了。  

  可她沒想到剛報上名字,對方即刻沒有了聲音,三秒種後,林景如再次聽到的是「嘟嘟嘟」的回答。

  不會吧?也不聽她要說什麼就掛電話了?這老太太的脾氣也夠拗的。再撥!她就和她耗上了。  

  試了一次又一次,在第六次後,她終於接了電話,「你究竟要做什麼?」  

  「我只是想和你說句話。」林景如趕緊答道。  

  「我們沒什麼好說的。」沈佩玲冷哼一聲。  

  「我們是沒什麼好說的,但是——但是,你總想看看自己的孫子吧。」這可是彌天大謊啊!她在下賭注,賭的是旭的母親對自己骨肉的疼愛。  

  「什麼孫子?我哪來的孫子?」  

  果然魚兒上鉤了,林景如偷笑。  

  「我懷孕了。您難道就不想看看您的孫子嗎?」林景如繼續下猛藥。老人家對小孩子都是特別喜愛的,旭的母親也應該會的。  

  「哦,你懷孕了。」雖然嚴母假裝著不在意,但是林景如還是聽出了她語氣裡隱藏的激動和興奮。

  「是呀,兩個月不到。醫生說胎兒還不穩定,所以我想請您到這兒來幫幫我。」林景如說完後,發現嚴母又靜默不做聲了,「您——有空嗎?」她又問了句。  

  沈默良久,沈佩玲道:「沒空。」她的兒子不歡迎她。  

  「我會等您的。我想旭和您要的是時間和溝通。你就來吧,好不好?」她都低聲下氣地求她了,老太太會來的吧。

  「你——」沈佩玲驚訝於林景如的執著。她知道剛才的電話都是她打來的,只是沒想到在被拒絕了這麼多次後,她還這麼堅持。  

  「我會等您來的。」林景如說完,掛了電話。  

  其實她是在打賭,賭沈佩玲究竟有多愛自己的兒子,賭嚴旭有多恨他的母親。她始終認為母子之間沒有化解不了的仇恨。就算她多事吧。畢竟那個是她老公,是她所愛的人,林景如不希望看著他把對母親的恨意埋在心底不能消除。

  在連續等待和期盼了七天之後,林景如有些失望了。本來還以為,最多三四天旭的母親就會來的,但是事實看來,他們之間的結比她想像中的要深得多。是不是她做錯了?難道沒有辦法讓他們母子和好嗎?即使那老太太像電視劇裡面的惡婆婆,但是那天她清楚地看到沈佩玲來不及掩藏的內心的痛苦和掙扎。想到沈佩玲的角度,林景如同情她!那場意外並不是她造成的,面對前夫的橫死,兒子的憎恨,還有誰比她更淒涼?她背負著雙重的包袱直至今日。  

  林景如邊想著邊拿出櫥櫃裡的一包泡麵,旭說他今天和客戶有約,不能回來吃晚餐了。她也懶得做晚飯,煮泡麵將就著打發一頓吧。這些日子,她總覺得懶洋洋的,大概是氣候的關係,做什麼都沒勁。  

  噴香的泡麵讓她食指大動,端著煮好的面,林景如端坐在客廳看起了電視。節目好無聊啊,重複無新意的內容簡直就是對觀眾的不負責任和愚弄。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林景如心裡嘀咕著,並不時地看著鐘,旭怎麼還不回來?

  「叮!」門鈴聲告訴她旭回來了!「你又忘了帶鑰匙嗎?」林景如拉開門說道。話音卻在看到沈佩玲而打住,「是您——」她還以為她不會來了。  

  「還不快開門讓我進去。」她在發什麼愣!沈佩玲不滿意地看她。明明邀請她過來,見到她有這麼吃驚嗎?

  「噢,對不起。」林景如欠身讓進來,並接過她手上的行李。這算不算是個轉機?至少她給了彼此一個和解的機會。

  「旭兒——不在家嗎?」沈佩玲看似無意,其實卻很失落。  

  「嗯,他一會兒就會回來的。」林景如連忙答道。  

  「你在煮什麼?」這屋子裡什麼味道?這麼古怪,「你在吃泡麵?」桌上那碗熱氣騰騰的面讓沈佩玲皺眉,「你是孕婦,怎麼可以讓我孫子吃這種東西。」拿起碗就倒在垃圾桶裡。  

  「等等。」她才吃了幾口而已,倒了多可惜。她找來了一個麻煩,是不是?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晚餐被丟掉。林景如只得哀歎。她的晚餐!  

  「你是怎麼照顧我兒子的?」心裡擔心的是她,嘴上卻以兒子為借口。  

  看看他家冰箱內的食物所剩無幾。沈佩玲瞪了她一眼。她也太不注意了,明知道自己懷孕了,還吃垃圾食物,也不採購些有營養的東西。好不容易找到些蔬菜。老太太打開瓦斯。  

  「您要煮什麼?」  

  「煮什錦面,我晚飯也還沒吃。」老太太冷冷說道。  

  她在擔心她!林景如欣喜地發現這個事實。看來旭的母親是個心口不一的人呀。  

  「笑什麼?別讓我看你這副蠢樣。還不快給我去準備間客房。幫我把行李拿進去。」沈佩玲為掩飾自己的尷尬,斥責林景如。  

  「好,我這就去。」好的開端是成功的一半,現在她對他們母子復合充滿信心。雖然撒了個謊,但是管他的,先解決眼前的問題就好了。  

  回到家的嚴旭,在看到他最不想見的人之後,臉色變得難看至極。他的妻子竟然瞞著他這麼重要的事。

  「你為什麼在這兒?」他的口氣惡劣。  

  「是我讓她——媽媽來的。」林景如急道。好不容易有了一些進展,千萬別搞砸了。謊都已經扯了,只有硬著頭皮上了。  

  「是你?!」嚴旭扭頭看她,怒氣沖沖地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自作主張?我和她的事不需要你插手。」他有些口不擇言。  

  「別大呼小叫。」兒子還是不能接受她。這是她早就預料到的了。沈佩玲自嘲地想,當年她釀下的悲劇,合該她承受這後果。  

  「旭,你——」林景如拉著他,對沈佩玲歉然地點點頭,急忙拉著嚴旭走進臥室,免得他說出更傷人的話。

  嚴旭掙脫她的手,道:「景如,你不是多事的人。為什麼……」  

  「你是我丈夫啊!」  

  一句話,讓嚴旭的怒火戛然而止。  

  林景如走上前去環抱在他腰際,看他的目光溫柔似水,幾乎讓他溺於其中。她的螓首靠在他肩頭,輕柔地說道:「你不僅是我的丈夫,還是我孩子的父親。旭,我不想讓孩子有個憎恨他母親的父親呀。」孩子是她現在惟一的擋箭牌了。

  等等!她說孩子?「你有孩子了?真的嗎?是真的嗎?」嚴旭屏息地在林景如點頭時,猛地一把將她橫抱起,在原地打轉,快樂得幾乎要瘋掉,「我要做爸爸了!我要做爸爸了!我們有孩子了。」  

  「旭,你快放我下來。」林景如拍著他的肩膀。再轉下去,她要暈了。  

  「對不起,對不起。」聞言嚴旭立即停下動作,像捧著稀世珍寶似的,將她小心地抱起,輕輕放到床上,肅然起敬地看著那尚平坦的小腹。他和景如的孩子就在這裡孕育著,「老婆,你有沒有怎麼樣?」他剛才興奮過頭了,忘了孕婦要好好注意的。現在他能理解檠在韻文懷孕時坐立不安的感受了。  

  「我沒事。」老天,看他緊張成這樣,她反倒不習慣了。韻文懷孕時的難熬有一半是因為葉檠的緊張過度造成的,要是真的這樣被照顧著,她會發瘋的!更何況她根本沒有懷孕。  

  林景如欲坐起身,嚴旭連忙把兩個枕頭疊靠在她身後,「老婆,你懷孕多久了?什麼時候知道的?你去醫院檢查過嗎?醫生怎麼說的?要注意些什麼呀?」  

  吹牛是要付出代價的!嚴旭的緊張過度讓林景如哀歎不已,「老公,我沒事。真的!你不用擔心!別緊張。」瞧他一直盯著她的肚子,害她也開始緊張了,「只要注意飲食均衡,睡眠充足就好了。」她哪會去看什麼醫生呀。她根本是生龍活虎,健壯如牛。  

  「真的嗎?」嚴旭還是不相信,「不行,我們明天去產檢,讓醫生仔細檢查一下,也好瞭解要注意些什麼。」

  「不要!」林景如著急地阻止他。開玩笑,要是去醫院,西洋鏡不就被拆穿了。  

  林景如的反對引來了嚴旭懷疑的目光。  

  她趕緊道:「老公,我自己的身體自己知道,而且我請媽媽來就是想請她幫忙的,你也知道她是過來人了,懂得要比我們多,也知道懷孕的時候要注意些什麼。你就讓她留下來吧。」怪不得別人說一個謊言要千百個謊言來彌補,林景如不得不繼續扯下去,「老公——」撒嬌的聲音嗲得連她自己都受不了。  

  「這——」嚴旭猶豫了,「你可以讓你媽媽來照顧你啊。」景如自己的母親不是也可以的嗎?  

  「老媽和老爸,上星期去探親了。」她就知道他會這麼說,所以早就準備好了。  

  「那——好吧。」現在懷孕的人最大,只要景如開心就好了。嚴旭只得點頭答應,「不過,過幾天等我把設計圖拿給客戶,你得去醫院檢查一下。」有醫生專業的叮囑,他會比較放心。  

  「噢。」林景如的小臉垮了下來,看來要瞞天過海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啊!算了,過一天是一天!韻文好像有做醫生的同學,如果要是非要去醫院的話到時再想辦法吧。  

  雖然勉強答應林景如的要求,但對沈佩玲的態度卻並沒有多大的改變,他還是視她如陌生人。態度雖冷淡,言語卻不激進。這一改變多少還是讓沈佩玲有些安慰。十多年來,為了他父親的事,旭兒不肯原諒她。  

  她和兒子的見面每次都是不歡而散。過去住在同一個城市時,他們也不見面。她做夢也沒想到這次他會答應讓她住下。沈佩玲很清楚這些全是景如的功勞。  

  第一次見到景如,她說自己是旭兒的妻子,讓她這個為人母的怎麼也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哪有兒子結婚,媽不知道兒媳婦的道理,因此故意對她刻薄。沒想到她居然還主動打電話來邀她。上天對她不薄,兒子的疏遠,換來媳婦的體諒。這一生旭兒會不會原諒她已不敢奢求,她只希望能看看她的孫子就好。  

  「媽媽,您在做什麼?」下班回家的林景如看到餐桌上的幾道菜,經過廚房就看到沈佩玲忙碌著。

  每次回家,看到沈佩玲總是幫她收拾好屋子,把曬乾的衣服疊好,還做了晚飯。她做的這些,讓林景如過意不去。她要她來不是使喚她做保姆的,而是希望他們母子能有和好的機會,「媽媽,我來吧。」  

  「別在這兒添亂,我不需要幫手。」看她穿得乾乾淨淨,在廚房裡會弄髒衣服的,「你快出去。」沈佩玲趕她走。

  和她住了一段時間,林景如也習慣了她口是心非的話語。比如說要她多吃點時,她會說她瘦得像排骨,不像女人;看她加班晚了,她會等她,並且端上熱菜熱飯,說沒人吃就要倒了等等諸如此類。總之,沈佩玲對她關心時也會說一些罵她的話來平衡下。這種相處模式她也適應了。而且她叫她「媽媽「時,她也沒有反對。  

  「那好吧。」  

  林景如回到自己房間。換上她平日裡的家居服:一件寬大的T恤和一條牛仔褲。  

  「你怎麼還穿牛仔褲?」沈佩玲放下手中的菜,皺眉看著林景如的衣著,「懷孕的人怎麼還穿這衣服,快去換下來。」  

  「我——」林景如差點忘了此刻自己的身份是有孕在身的女人。對哦,她記得書上說了懷孕的女人不能穿緊身衣服和高跟鞋,不能跑不能跳,「那個,我馬上去換。」  

  林景如立刻脫下牛仔褲,換上一條寬鬆的運動褲。  

第7章(2)

  「旭,該回來了吧?」要六點了,他差不多也該到家了。林景如坐在餐桌上夾起一塊牛肉先吃了起來。好餓啊!

  「你——你和旭兒是怎麼認識的?」沈佩玲眼看著別處,「隨口」問道。  

  「呃?」這好像是醜媳婦見公婆時問的話,她還以為旭的母親都不會問這話了,「我們是——朋友介紹的。」這話可沒錯。是向韻文介紹他們認識的,只不過結婚時有些倉促罷了。她當然不會說她和嚴旭兩個喝醉了酒後亂性,糊里糊塗一個嫁了,一個娶了。  

  「是嗎?」  

  「媽媽,我有句話想問問您,可以嗎?」林景如猶豫了半天還是開了口,這個疑惑也只有她才能替她解開。

  「什麼話?」沈佩玲詫異地看她一眼,什麼時候她這麼吞吞吐吐了?「你有話儘管說吧。」  

  「為什麼——您當初會要毓敏離開嚴旭?」嚴旭始終沒有問他母親為什麼會那麼做?她就更不得而知了。

  「你見過毓敏了?」  

  「是。」林景如點頭,「媽媽,您能告訴我嗎?」  

  「你覺得毓敏適合旭兒嗎?」沈佩玲不答反問。  

  「這——」她該說什麼?不合適嗎?  

  沈佩玲歎了口氣,道:「旭兒是個感情強烈的孩子,當年的事是我的失誤造成的。我一直希望他能成為一個出色的建築師,但是他卻希望能像他父親那樣成為一名海員。我和丈夫為了他的未來發生了很大的爭執。你知道做海員的妻子意味著什麼嗎?孤獨無助!我在生旭兒的時候,他在海上漂泊,一個女人在產房裡獨自承受那麼大的痛苦,看著別的太太都是有丈夫陪伴,但是她最需要的丈夫卻不在身邊;兒子生病發高燒,她一個人在大雨裡因為叫不到車,只好背著孩子走了一個小時的路去醫院,旭兒還差點得了肺炎。我不想再過那樣的生活,所以堅持離婚了。可是,呵,旭兒卻不理解我。他認為是我把他們父子拆散了。那個叫毓敏的女孩,想必你也看到了。她的個性太柔弱,不適合旭兒。即使沒有我的影響,早晚也會分手的。」  

  林景如終於理解了她的一片苦心,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承受著撫養兒子的沈重擔子,一個女人能像她那樣熬過了幾十年,誰又有權利去責備她吶?  

  「別那樣看我,怪噁心的。」林景如感動的眼神,讓沈佩玲啐了一口,不自在地走開。她說這些不是想證明什麼,只是壓在心裡好久了,說出來舒服些罷了。  

  「媽媽,我相信旭總有一天會理解你的。」林景如懇切地說。而且她相信那天會很快到的。  

  她快瞞不下去了!  

  嚴旭已經好幾次提到要帶她去醫院做產檢,面對他的噓寒問暖,體貼備至,林景如實在不知該怎麼圓謊了。

  「景如,你最近覺得怎麼樣?孩子有沒有折騰你?」他翻閱了一些孕婦雜誌,書上說懷孕的前幾個月孕婦有害喜的現象,會孕吐,吃不好睡不著,嚴重的體重也要下降。他可不想老婆受折磨。  

  「沒、沒什麼。我很好啊!」她根本沒懷孕,哪來的害喜?「多虧了媽媽的照顧,我這段日子還長胖了。」她得抓緊時間調解好他們母子的關係,否則等把戲拆穿,嚴旭發火的話就不是鬧著玩的事了。  

  「老婆,你真的沒有騙我?」她說話盯著他的領帶,眼神遊移,讓人覺得很可疑。  

  「我怎麼會騙你呢。」別這麼精明好不好?林景如打著哈哈,企圖轉移話題,「旭,到現在你還不能原諒媽媽嗎?」那天,她把沈佩玲告訴她的話說給嚴旭聽了。他聽完後,沒有做任何表示,就回書房了。後來,她睡著了,也沒發覺他什麼時候回房的。  

  「我現在趕時間,這件事以後再說吧。」他拿起圖紙裝好,顯然不想多說。  

  唉,還是不行!林景如失望極了,「那今晚你早點回來,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們好好慶祝一下吧。」

  生日?他有多久沒過生日了?十年?還是十一年,自從父親去世以後,原本每年母親都會替他做個蛋糕的生日已經一去不復返了。  

  景如的提議又勾起了他過去的回憶。而她告訴他的事,也著實讓他有了一番深思。或許是因為自己即將為人父母者,開始能夠理解媽媽那段獨立撫養他的日子裡所有的艱難了。其實毓敏的事他並不在意,因為用情不深所以也不傷心。只是母親的插手讓他厭惡罷了。現在想想,其實媽媽還是最瞭解他的個性。要是今天和毓敏在一起,他無法想像他們會是怎樣。

  斟酌了片刻,嚴旭點頭,「好,我會盡早趕回來的。好好照顧自己啊。」在景如臉頰親了一下,他就出門了。

  晚上六點半,嚴旭準時到家,一進門就望見餐桌上豐盛的菜餚  

  「旭,你回來了。快點過來,我和媽媽都等了好久了。」林景如招呼他。  

  沈佩玲望著兒子心情複雜。今天是兒子的生日,三十年前的這天,她生下他是多麼不容易的一件事。終於看著他成家立業了。  

  她精心安排今天的生日慶祝會,希望能讓他們母子重歸於好!林景如暗自祈禱。  

  「吶,這是我送你的禮物。」林景如拿出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遞給嚴旭。  

  「什麼東西?」他拆開了禮物——是一個精美的龍形領帶夾,「老婆,你知道我很少會穿西裝打領帶的。這玩意兒雖然不常用還是得謝謝你。很貴吧?」這麼漂亮,雕刻精美的領帶夾不會便宜。  

  「還好啦。我在商場大減價的時候買的,打三折。」真夠精打細算的!這會兒她說「只要你喜歡就好」,不是更好?真是輸給她了。  

  「對了,媽媽也準備了禮物要給你。媽媽——」林景如看著沈佩玲說道。  

  「是嗎?」嚴旭不是很熱衷地說。  

  「是呀,很特別的禮物。媽媽,快去拿啊。」她催促道。  

  「這——」沈佩玲一反常態地猶豫著。  

  「媽媽。」林景如鼓勵她。同時暗地裡踩了嚴旭一腳,要他說話。  

  「是什麼禮物?」嚴旭被迫問道。這女人下腳好重!他痛得腳趾都縮了起來,並斜了她一眼。  

  「我這就去拿。」兒子終於肯和她說話了。  

  沈佩玲興奮地跑進廚房,端出一個她親自烤的蛋糕。這蛋糕是她過去常在旭兒生日的時候做給他吃的。

  「哇,好香的蛋糕。」林景如嘴饞地看著噴香可口的蛋糕,誇獎道:「媽媽,您的手藝真是棒吶。竟然會做蛋糕。難怪旭也會做菜了。」她想起他做的意大利通心粉了。真是有其母必有其子啊!  

  「好多年不做了。不知道味道有沒有變?」沈佩玲看著兒子有些激動。這蛋糕花了她整整一天的時間做好的,她沒想到她還能做蛋糕給兒子。  

  「旭,快嘗嘗味道怎麼樣?」林景如推了嚴旭一把,遞了把調羹給他。  

  「噢。」拿起調羹,在蛋糕上挖了一小勺放進嘴裡。那味道和小時候一模一樣!嚴旭眼中有了層水霧,「味——道沒——變。」  

  「旭兒。」兒子原諒她了!沈佩玲懸著一顆心終於落地了。這麼多年來的怨恨,因這句話而終於消散了。

  「媽——」他該放開那些過去的東西了。  

  林景如悄悄退到房間,滿意地聽到嚴旭終於開口喊沈佩玲。她現在可以功成身退了。啊,真是太好了!總算沒被拆穿她的小把戲,光榮地完成任務。  

  「老婆,醒醒。老婆——」嚴旭輕拍著林景如熟睡的臉,力圖把她叫醒。  

  「別煩我,走開。」  

  她好累,好想睡。林景如翻了個身擁著被子。  

  「老婆,快起來。今天不是說好要去醫院的嗎?」今天好不容易完成了客戶催著要的設計稿,有了空餘的時間可以帶她去醫院做個檢查了。嚴旭努力地想要喚醒他的睡美人,心裡納悶。最近她怎麼越來越愛睡懶覺了,有幾次上班還差點遲到。  

  「唔——」他好煩啊!林景如根本沒聽到他說什麼,只覺得嚴旭在她耳邊嗡嗡地嘀咕。  

  看來她一時是清醒不了了。嚴旭輕輕掀開被子,把老婆抱坐著靠在床上。脫下她的睡衣,換上了一件寬鬆的孕婦裝,同時又好氣又好笑地看她依舊沈睡不醒。她的睡功愈加長進了。換完衣服,他抱著迷迷糊糊的老婆出門。  

  「這是——要——去哪兒?」林景如神志沒完全恢復,只覺得自己在搖晃。  

  「你睡吧。」他失笑著說。現在把她賣了都不知道。林景如點點頭靠著他寬厚的胸,像個孩子似的又睡著了。嗯,好舒服啊!這麼被旭抱著走,好像在搖籃裡。  

  終於在一個亂哄哄的地方,她醒了過來,「這是哪兒?這麼吵?」睜開惺忪的眼,出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她們看她的眼神好怪!  

  一回頭,才發現她還坐在嚴旭的腿上,靠著他懷裡。林景如頓時臉色通紅。啊,好丟人,被人看到這種畫面。連忙跳出他的懷抱,站了起來。  

  「我們這是在哪裡?」這地方味道好噁心。  

  「醫院啊。不是說今天來的嗎?」懷孕的人有健忘症嗎?他說了好多次了。  

  「噢,醫院。什麼?!醫院?」她什麼時候來醫院的?她怎麼不知道?這——這可怎麼辦?雖然旭和媽媽的關係是恢復了。但是,但是她還沒告訴他她根本沒懷孕吶。  

  「怎麼啦?你不舒服嗎?臉色這麼差。」嚴旭有些擔心。  

  「我沒事。我們回去吧,好不——」現在逃還來得及嗎?  

  「林景如。」護士叫她的名字。  

  慘了!「旭,那個我不要看醫生。」唔,她是還沒看過嚴旭發火的樣子。但是這不是有趣的事!  

  「乖,讓醫生檢查一下,這樣對寶寶也好。」嚴旭連哄帶拉地擁著她進產檢室。  

  「嗯,孩子兩個月了,很健康。沒什麼營養不良的情況,不過即使懷孕,也還是要注意適當的運動,這樣生孩子的時候不會太辛苦。」白髮蒼蒼的醫生看看林景如經驗十足地說道。  

  「醫生,我太太會不會害喜啊?不是說有人懷孕會孕吐的嗎?還有其他什麼症狀嗎?」  

  相較於嚴旭,林景如則是木然的表情。她真的懷孕了?不會吧?  

  「呵呵,有人會害喜的,但也有孕婦情況不一樣,在懷孕期間有些嗜睡罷了。不會孕吐,相反胃口大增。我想嚴太太就是這種類型的。」醫生囑咐了些稍加注意的地方,並定好了下次來產檢的時間。  

  出了醫院,嚴旭終於發現老婆的不對勁,她從進醫院後,就一直呆愣的,沒說什麼話。  

  「老婆,你怎麼啦?」那醫生不是說她很好嗎?她這是怎麼啦?  

  「我——懷孕了?」林景如不敢置信。她真的懷孕了嗎?她怎麼都沒感覺?她的月事一向都不準的,有時一兩個月不來也是正常,而且她明明是拿懷孕做幌子來騙旭的,怎麼這會兒那白髮醫生就說她懷孕了呢?老天,她真不敢相信,有個孩子在她肚子裡,感覺好奇妙!  

  「你別告訴我,你也剛剛才知道自己懷孕了。」嚴旭霎時醒悟過來,這女人忒大膽了。用這種事情來騙他!

  嚴旭的俊臉像覆上了寒冰,冷得讓林景如害怕。她就知道說謊話沒什麼好結果!  

  「這——這個,老公,那是——是——」  

  「是什麼?你不會想說,你也碰巧才發現的吧?」這個可惡的女人!  

  「是,是呀。」事實是如此嘛。再說之前是想騙他的,現在還不一樣成了事實。  

  「林景如!」氣死他了。  

  嚴旭一把抓過她抱在懷裡,懲罰性地吻著她。反正醫生說她缺乏運動,他就讓她好好地運動一下,不然,他一定會被這不知輕重的女人給氣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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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6-17 11:08:02

尾聲

  在經過了一整夜的折騰後,林景如終於生下一個七斤重的女嬰,這可樂壞了向韻文。  

  「景如,我就知道我們會結成親家的。你看你女兒多討人喜歡。來,寶寶。這是你未來的老婆噢。」向韻文抱著懷裡才兩歲多的小男孩,指著正在林景如懷裡喝母乳的嬰兒說道,「看看我媳婦多乖啊。」白白的皮膚,微卷的毛髮,可愛極了。  

  「啊——寶寶。」剛會說話的小男孩,興奮地拍手,黑白分明的眼好奇地看著喝完母乳熟睡的女嬰。聽慣了媽媽叫他寶寶,也稱呼小女嬰為寶寶。  

  「不對,兒子,這是媳婦兒。」向韻文明顯有誤導嫌疑。  

  「戲——呼。」小男孩的發音還有待改進。一刻不停的他開始努力掙脫母親的懷抱。  

  向韻文抱他到床上,肥嘟嘟的小身體快樂地爬到林景如身邊坐直,小手摸了摸女嬰熟睡的小臉。  

  「睡睡。」他指著女嬰告訴林景如。  

  「嗯,寶寶真聰明。睡覺覺。」呵呵,韻文的兒子對她女兒看來很有好奇心啊。  

  看著看著,小男孩在女嬰粉嫩的臉上親了一下。  

  「啊哈,看來我兒子還真是不錯啊?知道先下手為強。」向韻文笑道,「我們做親家吧,景如。」就算一吻定親好了。  

  「別開玩笑。我可不想你兒子長大後,追殺你。」真是的,什麼都想拿來玩,「寶寶,這是妹妹,知道嗎?妹妹!」林景如糾正小男孩的錯誤觀點。  

  「戲呼。」他不悅地說。  

  「你看吧,我兒子都要她當媳婦了,你就別推辭了。」向韻文坐到床沿,勾起兒子的小身體讓他靠在她懷裡,不讓他打擾小女嬰的睡覺。  

  「好了,你就別胡說了。」等兩個孩子長大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吶。林景如寵愛地看著熟睡的女兒。

  「景如,旭和他母親現在怎麼樣了?」檠已經將旭過去的事大致告訴她了,也明白了葉檠所說的「鑰匙」是什麼了。

  「嗯,和好了。他現在正接她來醫院呢。他說要讓媽媽來看看孩子。」不管過去如何,他們面對的是將來。嚴旭能和他母親和好,是她最大的心願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嚴旭帶著他母親,身後跟著葉檠一起推門而入。兩個人眼中看到的就是他們各自心愛的女人和孩子……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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