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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他雖貴為一國之君,
卻是偷偷暗戀著他的未來王妃。
長達三年之久,
也從未想過什麼一見鍾情,
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然而,他的王妃,
竟然在大婚前的三個月,
逃婚了?!
這怎麼可以?
他發誓,一定要追回她,
並讓她心甘情願地愛上他!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
這一切卻是以生命作為代價……
引子
亞德星系中心天體新弗朗迪亞德第三衛星特魯埃蘊藏著豐富的銥礦。在這個星際間航行可以用亞光速來完成的時代,作為宇宙飛船核心能源的銥自然成為能源市場上極為強手的物資。特魯埃也因此成為一顆擁有百萬以上人口的行星。不過,依據銥礦的分佈,整個星球自然地分為南北兩個半球。氣候宜人的北半球集中了整個星球的20%人口和全部的富人。他們在建造了只有幾十年的嶄新的建築裡面醉生夢死,在燈光耀眼的賭場裡面一擲千金,用金錢在霓虹燈閃亮的地下妓院裡面買得一夜的歡愉。相比之下,在南半球的礦區,滿身臭汗,目光呆滯的礦工們則為了填飽一家大小的肚子不得不每天冒著生命危險,將一車車礦石從深達數千米的礦井下運上地面。和他們一樣,那些同樣處於社會最底層的農民們除了不必冒生命危險之外,境地也好不到哪裡去。南半球的土壤並不適合栽種農作物。大片大片的荒漠除了帶刺的植物外幾乎什麼都不長。一片片原本鬱鬱蔥蔥的森林也因為建造北半球的富人區被砍伐殆盡……
第1章(1)
中午時分,炎熱的陽光烘烤著地面,一層層的霧氣從才下過雨的地面升騰起來。南半球由航空港通往最近的小鎮羅德爾的砂石路上,一前一後出現了兩名身背行囊的旅人。
前面行走的是十八九歲的女孩子,面目姣好,渾身上下充滿了年輕人特有的生氣。一頂棉布的米色涼帽將一頭栗色的頭髮束在裡面。有兩綹柔順的頭髮不聽話地溜出來,迎著微微的風飄蕩在耳邊。他身後的青年男子大約二十六七歲,與身前女子精緻考究的旅行裝相比,他那身半舊,有著一定磨損度的旅行裝更適合眼前的場景。顯然,他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旅行。
前面的女子沒有停下來等候的意思,後面的男子也沒有打算追上來的念頭,兩個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向著遙不可及的城鎮前進著。四周是粗糲的砂石和連不成片的稀疏的灌木。偌大的天地下,只有這兩個渺小的身影在跋涉著。
停住腳步,卡米亞蒂·D·裡奧望著面前的女子,輕輕地歎了口氣。有些無奈,又有些淒涼。本來,一路上,他們相處得很融洽。兩個人是搭同一艘宇宙飛船由新弗朗迪亞來到這裡的。在走出航空港後,他發現,那名原來坐在自己前邊有著稀世美貌的少女被幾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花花公子纏住了。出手幫忙的裡奧在打倒那幾個人之後,發現一直在自己視線裡面的少女竟然失蹤了?!一下子被驚得目瞪口呆,並且暗自悔恨不已的裡奧幸好在走出航空港不久就發現了那個嬌小的身影。
「喂!」裡奧追上去,「我幫你打架,你就這樣丟下我,不聲不響地溜走了?」
「是替,不是幫。」女孩子聳聳肩,「沒有你,我也一樣不會被欺負。何況,看你的身手,他們根本不是你的對手,我在不在都一樣。」說完,趁著裡奧沒有反應過來,女孩子對著他展現出來一個迷人的微笑,然後轉身離去。
她是在誇獎我嗎?裡奧一時間愣在那裡了,待他反應過來,少女已經離開了。
「喂!」片刻的發愣之後,裡奧再一次追上去,「就算是替吧,也應該道個謝吧!雖然不會被欺負,但是,被纏住也是很煩惱的事情。」
「咦?也對。」歪著頭想了一下,少女站定在裡奧面前,向著他再次綻放出迷人的笑容,「謝謝你了。可是,軍人不就是保護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的嗎?」她嘀嘀咕咕地在後面悄悄地加上一句。
「你怎麼知道我是軍人?」聽到少女後面那句話的男子啞了一下,然後追問。
「那裡。」少女笑笑,伸出手指,指指男子的手。男子伸出手,恍然大悟,他的右手,虎口的地方結著一點薄薄的繭子,是常年的軍事訓練留下來的,每一名從軍隊出來的人都會有的標誌性的東西。
看到裡奧瞭然的神色,女孩子有些得意地笑了。
「去哪裡?」裡奧問。
「啊——」被問到目的地的女孩子突然顯得有些慌亂,她遲疑了一下,用手指指大路的盡頭,「那邊——」
「羅德爾鎮?那要走很遠呢。」裡奧擡手自然地用手遮住有些毒辣的太陽,望望天邊,「如果搭不上車的話,至少要走兩天的時間呢。」
「……」少女吃驚地張大嘴巴,「怎麼會這樣?有那麼遠?」顯然,這段距離是她沒想過的。
「你不知道?」相對而言,對於早就將目的地定在這裡的女孩子竟然不知道這些,裡奧更加吃驚,「這條路除了從航空港到羅德爾鎮的大巴外基本上沒什麼車經過了。我被那些小流氓纏住,趕不上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你應該趕上才對。」
心虛地迴避了裡奧的問題,原本興高采烈的臉上立刻佈滿了愁雲。無比失望的少女問:「這樣一來,我們就只有等下一班大巴了?」
「呵呵……」裡奧有些苦澀的笑容讓少女的心在瞬間沈了下去,「這個航空港因為是民用的,每週的航班只有一趟,就連港內的工作人員也都是每一次隨著大巴來,在送走飛船後再坐大巴一起回鎮子。」
「沒有辦法了?」少女的臉立刻垮了下來,眼睛裡面充滿悲哀,可憐得如同即將被丟棄的貓咪,「我們就這樣被丟在這裡沒人管了嗎?」
裡奧甚至覺得她的眼睛裡面有淚水要湧出來。望著少女湖水般清澈的眸子,裡奧的心在瞬間迷離起來。那純淨的眸子像第一次看見他時一樣,映照著天空的光大。他無聲地歎了口氣,每一次都是這樣,他根本容不得那雙眸中有任何的委屈。
「你怎麼了?」
少女的問話驚醒了裡奧。他清清喉嚨,用以掩飾剛才的失態,「走過去吧,也許運氣好能夠遇上什麼人的車也說不定……即使不能遇見,走上三天也沒什麼了不起的,看看沿途的風景不也是很好的事情?」在給女孩子一個安心的微笑後裡奧將原本拎在手中的背包整理了一下,背在肩上,「出發吧!」他招呼少女。
「也是……」天真的少女臉上立刻陰轉晴。她學著裡奧的樣子整理了一下背包追上去。
真是個孩子。裡奧無奈得很,就這樣不問青紅皂白地跟上來了,也不怕遇到什麼心懷叵測的人。不過,不管怎樣,看見那張臉上能夠重新出現笑容他還是很滿足。
絲毫沒有察覺到裡奧的無奈與滿足,少女背著行囊快快樂樂地跟才遇見不久的男子一同上路了。
兩個人像許多萍水相逢,結伴而行的旅人一樣,幾乎成為很好的朋友。直到裡奧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我不喜歡,改了呀。」當裡奧將自己的名字報上之後,他沒想到,少女的反應那樣激烈,原本一直洋溢著快樂笑容的臉頓時漲得紅紅的,眼睛裡面也同時充滿了委屈的淚水,咬牙切齒的憤恨神情幾乎要將自己吃下去。
「喂!你也太任性了吧。我只不過是偶爾遇見你,不喜歡就不要叫,為什麼要我改?」同樣受到別人寵愛和嬌慣的裡奧在少女不自覺地顯露出大小姐的性格後,不由得出聲反擊。
被反駁的少女很意外地看著面前絲毫不肯相讓的裡奧,片刻,從鼻腔裡面發出一個意義不明的音節,把裡奧丟下,轉身離開。
真是個固執的孩子,裡奧想。就在他停下腳步的時間裡,少女已經將他拉下很遠了。真是的。裡奧摘下帽子搔搔頭,又望望前面的女孩子。少女的步子已經明顯變得沈重起來了,看得出來,她是相當累了。像她這樣自小就在父母的精心呵護下和兄長的寵愛下幸福快樂成長的貴家小姐,能夠在這樣的天氣和這樣的砂石路上走上四個小時已經很不錯了,就當是她逃婚的懲罰好了。即使如此,看見自己的心上人雖然疲憊不堪,卻還是逞強地不肯停下來休息,他還是一陣心疼。
知道她要逃婚是在三天前吧。
三天前的黃昏,太陽已經沒入青色的山峰之間,無邊的暮色漸漸瀰漫上來,籠罩了整個帝都,晚歸的飛鳥從天空劃過,投下如驚鴻的一瞥,就掩入了群山之間。亞德帝國皇宮東北角的一座塔樓頂,裡奧坐在一米高的欄杆上,雙手抱著肩膀,目光停留在西方黛色的群山上。
一陣腳步聲順著樓梯傳來,平穩,輕柔。顯然是屬於那種有教養的青年女性。很快,腳步的主人出現在裡奧的視線裡面。這是一名面目清秀的青年女子。合體的衣裙跟隨著她有節奏的輕盈步態的擺動顯示出纖細姣好的腰身。女子的手中托著一個水晶盤子,盤子裡面是幾種清洗乾淨的水果。她把盤子放在塔樓中央的桌子上,然後轉向裡奧,深深地行了一個屈膝禮,「陛下,大公妃讓我給您送水果來的。」
「啊,謝謝你,蘇菲。」裡奧像是從夢中驚醒一般,轉過頭來,帥氣逼人的臉上展現出一個略顯羞澀的笑容,那笑容,在夕陽淡金色光芒的照耀之下顯得乾淨,透明。
蘇菲抿了一下唇,眉宇間凝結了無數的愁怨和濃濃的化不開的相思,「您在這裡已經很久了,在想什麼?」她輕聲問。
「我嗎?」年輕的君主並沒有馬上回答,他重新將目光投射到群山之間,彷彿那裡有什麼在吸引著他。那是他的思緒,他的幻想……還有他的幸福。太陽收回了它在大地上的最後一點光輝,夜色慢慢變濃,變重,最後籠罩了遠處整個的山谷,接下來,也籠罩了整個皇宮。在燈光照不到的地方,霧氣一樣的黑暗湧上來,只有衛兵身上的金屬紐扣借助建築物透漏出來的燈光和剛剛點著的照明燈閃爍著耀眼的光輝。
「我剛才在想我的婚禮……還有就是……我的新娘。」雖然自己並未意識到,但是,他的臉上有那種處於熱戀之中的男子在提到自己心愛戀人時特有的紅暈與溫情。
「陛下……」蘇菲再一次抿了一下唇。她的心中隱藏著千言萬語,只是,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樣說,從哪裡說起好。
蘇菲的父親有著伯爵的爵位,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才得以進入皇宮,成為帝國年輕皇帝的侍女。性情孤傲的她在五年以前失足落水。幸好當時的卡米亞蒂·D·裡奧皇儲經過相救,才保住了性命。從那一天開始,她就將自己的心和無限的愛戀悄悄地托付給了未來的君主。這和裡奧的身份無關,僅僅是少女初開的愛戀之花。而今,青年已經繼位,成為萬人之上的一國的君主,她的初衷卻依然未改。怎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再有三個月,裡奧就要大婚了,婚禮的主角卻不是她。「陛下是在想池公爵家的小姐呀。」蘇菲克制著,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發抖,「聽看見過的人說是個大美人。」
「你也聽說過?」裡奧的眼睛裡面閃爍著異樣的光彩,他迅速轉過頭來看著蘇菲,「的確是個大美人,她有著稀世的美貌……不單單在別人的眼裡,還在我的心裡。」他低低地用彷彿耳語般的聲音說,一如懷春的少年。
「可是……陛下……其實我……」蘇菲咬了一下嘴唇,已經有淚水從眼睛裡面湧出來。今天如果再不說出一直埋藏在心底的單戀,以後恐怕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即使是遭到拒絕,她也還是想讓自己的君主明白。
「蘇菲。」君主突然提高了聲音,打斷了她下面的話。聰明如他早已經猜到了她後面的話。平心而論,蘇菲是個很好的女子。溫柔體貼也很漂亮,應該是無數像他一樣男子心中的夢中情人。只是,已經有了愛戀對象的裡奧心中再也裝不下其他人了。
「她很漂亮,是我的未婚妻,我未來的皇妃。更重要的是……她一直是我想要的人。我會好好寵她,愛她。因為……我知道,她的身邊有我想要的幸福。」
「陛下……」蘇菲的話接不下去了,路已經被封死了,裡奧德打碎了她心中最後的一點點希望與幻想。原本以為很早就被定下終身的年輕皇帝對於那位未曾交往過的公爵家小姐並無特殊的感情,成婚只是為了完成十幾年前定下來的政治盟約,畢竟身為帝國首相的池公爵是整個帝國最堅實的政治支柱。但是現在看來,她的想法完全錯了。年輕的皇帝早已經被少女將心俘虜去了。從一開始,她只不過就是一個人在自作多情。在卡米亞蒂的眼中從頭至尾她都僅僅是一名皇家的侍女。
「陛下和池小姐會很幸福吧!」蘇菲彎下腰,再次行了一個屈膝禮,「我會祈禱上天保佑陛下和小姐能夠得到幸福。」說完,不等裡奧再次開口她就飛奔下樓,閃過出現在樓梯口的男子,消失在螺旋的樓梯上。
第1章(2)
「好像哭得很慘呢。」樓梯口的男子讓過飛奔來的蘇菲,走上塔樓,走到了裡奧的身邊。他打開了塔樓的頂燈,柔和的光如同晨霧一般傾瀉下來,趕走了黑暗,也照在進來男子俊美的臉上。他是裡奧幼時的玩伴,現在的侍衛總長,修·伊特。
裡奧轉過臉,看著他。
「蘇菲傷心得不得了呢!」修說。
「我知道,但是……」裡奧迴避了他的目光。外面,濃重的黑色壓上來,似乎預示著要有一場暴風雨來了。不過他的好心情並沒有被打擾,停了一會他接著說,「我愛的,只有寒星。」
「是呀!整整三年的單相思,池小姐甚至不知道有你這麼個人存在。」修調侃他。
「三年了……終於可以迎娶她進宮了。修……你說,我會幸福嗎?」跳下欄杆,裡奧站在修的面前問。
修低聲笑了一下,「看你的臉就知道了。」面前青年臉上的光彩即使是這無邊的黑暗也不能阻擋,彷彿在他臉上看見了一幅相親相愛的畫面。
紅暈再次湧上了年輕皇帝的面頰。他輕輕吐出口氣,修長的手指輕輕從水晶的盤子中拈起一顆櫻桃含在口中。
急促的腳步聲再次迴響在塔樓上,不止一個人在沿著樓梯向上爬。塔樓上的兩個人同時一愣,深更半夜,沒有皇帝的召喚就這樣直接上來,一定是有什麼重大的事件發生了。很快,有身影出現在塔樓的樓梯口,前面是一名有著少尉軍銜的皇家衛隊隊員,他將來人引上樓後又沿著樓梯下了樓。
「池將軍?」修一眼就認出被自己下屬引上來的正是最高統帥部首席參謀池寒辰,池公爵的長子,未來皇妃的兄長大人。
「這麼晚了,您進宮來是有什麼事情吧!」修有些擔心地看著裡奧。這樣的夜晚,沒有君主的召喚,也沒有隨行的軍官,就這樣孤身一人,身著便裝地來到皇宮,不應該是有什麼軍情,應該是私事吧。既然是私事,在這個時候,與裡奧關係最大的,毫無疑問,就是那位尚未嫁來的池家小姐了。為了這位大小姐,裡奧已經耐心地等候了三年,老天,可千萬不要在最後的時刻出什麼岔子。
無奈的笑容出現在將軍的臉上,他左膝跪下去,把右手放在了胸口,用帝國的最高禮節見過自己的君主後,他開口了:「可以的話,我也不想這麼晚來打擾陛下。但是……舍妹……寒星,她要逃婚。」
「逃婚?」修的臉色大變,帝國未來的皇妃要逃婚?這在帝國可是比天塌下來還要巨大的事情。他的目光落在了呆立在當場的君主身上。他知道,裡奧從見到池家小姐的第一眼就愛上了那名美麗的姑娘。在壓制了三年無盡的愛意後,才在今年得以將她迎娶進來。可是現在……池家小姐竟然要逃婚?!就在幾分鐘前裡奧還在滿臉幸福地談論著自己未來的妻子,還有自己的幸福。不知道,現在,裡奧要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面對著突如其來的打擊。他望著身邊自家君主。
裡奧的臉色陰晴不定,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休·伊特突然開始不必要地為公爵家的小姐擔心了。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孩子腦子是不是進水了,在裡奧充滿憧憬地規劃著她未來生活的時候突然兜頭澆上了一盆冷水,也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
沈默了足有一分鐘,裡奧的臉色才變得比較好看一點。但是,不久前的光彩蕩然無存,陰雲籠罩上俊美的臉,他把身體倚在欄杆上問:「為什麼?」
「婚禮上的一部分禮服送到了府中,幾位夫人聽說了這個消息紛紛跑到府中,讓舍妹穿給她們看。」老實說,無論是他本人還是公爵夫人都不喜歡這些不請自到的女人們。可是,即使是一國的首相家,也不能平白無故地把人趕出去。沒有君主的命令池將軍不敢起身,也不敢擡起頭來,跪在那裡繼續說,「在此之後,寒星突然說要離家出走。」
「因為被當眾議論,覺得自己像是一個小醜了是吧。」這是必然的結果,他知道,那個在全家人寵愛中長大的女孩子儘管有著整個帝國最引人注目的長相,和所有女人都艷羨,甚至是嫉妒的身份,卻一直隱藏在公爵家製造的平靜氣氛中。過久了與世無爭的生活。說起來,那些說長道短的貴婦人們還真是可恨。裡奧長出了口氣,心情多少放鬆下來,確定是和自己,還有什麼第三者沒有關係。在放鬆了心情的同時,他的語氣也有所緩和。甚至,池寒辰也聽出了同自己一樣的無奈。不過,之後更多的是驚訝。即使是自己也才是在聽了寒星的解釋後才明白的,沒想到,裡奧皇帝竟然這樣瞭解自己的這個小妹妹。
「她要去哪裡?」裡奧問。既然池寒辰已經知道寒星要逃婚,並且這麼晚來告訴自己,那他就應該也知道她要去哪裡。「第三衛星,特魯埃。寒星打算乘坐每週一次飛往南半球的飛船去那裡。」池寒辰回答。
「特魯埃德南半球嗎?」裡奧從欄杆上直起身體,來回地走了幾步。她還真會選地方,那麼荒涼的地方,她竟然能想到。看來她是鐵了心要離開了,想到這裡,裡奧不禁覺得有一點悲哀了。池寒星一直是一個個性開朗的女孩子,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讓她的快樂起變化。他整整看了她三年,也守護了她三年,那三年是寒星最快樂,最無憂的日子。可是皇家的束縛就要加在她的身上了。也許……放她走吧!只要她能夠快樂地生活。但是那樣,自己的愛呢?自己苦苦等待了三年,就這樣放棄嗎?放棄他一生的幸福?
「池將軍,你可以回去了。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你也沒有來過這裡,我也沒有見過你,放她走好了,吃點苦頭她就會回來。我會安排人手來保護她。」
「陛下……」修聽到裡奧的決定大吃一驚,正準備說什麼,卻被裡奧有些激烈的手勢打斷了。有些惡狠狠地瞪了修一眼,示意他閉嘴。裡奧接著說下去:「寒星一離開你就封鎖消息。在她回到帝都以前消息絕對不能洩露。」不然,她可能就有生命危險了,因為她的出身,更因為三個月後,自己將給她帶來的皇妃的封號。
池寒辰深深地低下頭去,顯然,貴族之家出身的他也明白這其中的厲害。
「是。」用不解的眼神,深深地看了一眼君主帥氣的面孔,池寒辰再一次低下頭去。與猜測君主想法相比,他更擔心的是自己心愛的妹妹。如果不是裡奧要求無論在任何時候都不能透露自己對池寒星的感情,他為了阻止自家小妹的出走,差一點就將裡奧三年的單戀說出來了。不過,既然裡奧皇帝已經知道寒星要出走,並且已經答應要加派人手保護了,他也就沒什麼好說的。他相信,面前這個把自家小妹愛到骨子裡面去的男人不會讓寒星受到任何的傷害,敢打寒星主意的人必須有與整個帝國抗衡的決心,有必死的決心。
「你可以走了,寒辰。」裡奧的臉上再次出現了笑容,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好事情,「寒星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好了。」
「是。」池寒辰退了出去。
池將軍的身影消失在樓梯上後,修才再一次開口:「陛下,你不派人去阻止嗎?」
「也許放手比較好吧!與每天看見她滿臉的愁苦相比較,我更願意她能快樂地生活。如果在特魯埃她能找到幸福……我也一樣會很幸福吧。」
「放……放手?」咬到舌頭了。修懷疑自己聽錯了,就這樣輕易放棄了?
「與強迫相比,我更希望她能夠心甘情願地留在我的身邊,我想要她也同樣知道,她的幸福在我的身邊。」裡奧以修從未見過的堅定表情說出了這樣一番話。
修的心重新回到了心口。不管怎樣,三年的相思,三年的朝思暮想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何況裡奧皇帝是感情極為專一的人。
「不過……我的皇妃竟然敢在婚期臨近了突然要逃婚?哼……讓她去特魯埃吃點苦頭再回來也好。」臉色一轉,裡奧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來上面的話。
修突然覺得自己的脖子一陣陣發冷。
雖然這樣說,但是一旦真的把自己的小皇妃丟在那個荒涼的星球,讓她去面對不可知的危險,在裡奧,無論如何都捨不得。雖然池寒星的做法讓他恨不得馬上把她綁來興師問罪,可是說到底,他就是不放心那個從小就在家人的寵愛中長大的女孩子無人照管地獨自一個人流浪。無論怎樣,都得好好保護她才行。
用充滿了愛意的目光望著漸漸遠去的少女,裡奧把帽子重新戴在了頭上,緊了一下背包的背帶,他追了上去。
大約一個小時後,路邊的樹木開始變得高大起來,相對的,灌木越來越少了。有了樹木的遮蓋,天氣也顯得不那麼熱了。前面不遠,應該有一條小溪流。曾經來過這裡的裡奧在自己的記憶中尋找能夠作為休息的地方。前面,少女的步子明顯慢了下來,與出發時輕快有韻律的步子相比,此時她腳下像是灌滿了鉛一般沈重。與其說她是在走,倒不如更像是在一步步地捱。
「寒星。」遠處傳來了潺潺的流水聲,空氣也變得潮濕起來。應該是離溪水不遠了。裡奧停住步子喊一直走在他前面的女孩子,「休息一下吧。」他的聲音並不大,但是池寒星還是停下來,有些茫然地看著他。
知道這個時候多說無益,利奧走到過她身邊,離開大路,拐上了雜草叢生的小路,池寒星猶豫了一下還是跟上去。幾分鐘後,一條長長的溪流進入了兩個人的視線。池寒星停了下來,木然地望了一眼裡奧,把背包扔在地上,在溪流邊坐下。
「不餓嗎?」原本被池寒星氣得要跳起來的利奧在接觸到她充滿汗水與疲憊的臉後,滿腔的火氣頓時化為烏有,取而代之的是心中隱隱的刺痛。這孩子也太倔了吧。他心想。
池寒星沒有回答他,她把鞋子踢掉,脫下襪子,拎著鞋踩著河底的卵石來到對岸一塊乾燥的大石頭邊。用手撐著躍上去,坐在那裡,把雙腳泡在溪水裡。
冰冷的溪水沖刷著她的雙腳,有說不出的舒服。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腳下就有痛楚傳來。開始,獨自一個人出門的新鮮感,和四周不常見到的荒涼的景物暫時取代了那小小的疼痛。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四周的景物變得越來越單調,新鮮感過去後,腳底下的痛楚無盡地透上來,每走一步都會加重一分。如粗糲的砂石在打磨她的雙腳,從皮膚穿過肌肉直道骨子裡面。
身為亞德帝國公爵家的小姐,本應該在帝都的家中安安靜靜,平平穩穩地度過自己快樂的每一天。而今,卻落得有家不能回的下場,要在這個荒涼得連個人影都沒有的地方奔命,還真是造化弄人。也許,自己的悲劇在十八年以前就注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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