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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erosmall
王子 | 2013-8-16 20:10:42

前言:


  顧相思,她有一個職業殺手的母親,
  還有一個被稱之為警界神話的父親。
  她似乎從來不曾想過,她會有愛情。
  於是當南宮允赫走近她的時候,她只能一再迴避,
  然而他的溫柔,又一再把她的防備化解……
  可是她的母親是殺手啊,
  她怎麼可能像普通女孩那樣擁有他的愛情。
  於是她選擇用最殘忍的被判結束這段熾烈的感情。
  然而有一天,在他已經決定要娶別的女人的時候,
  母親接下了一個暗殺任務,
  目標是——南宮允赫。


楔子
      
  斑駁的樹影,揮灑在球場旁空曠的觀眾席上,黃昏的夕照,沈靜安詳,投射在那頁粉紅的日記本扉頁,上面寫著:

  3月17日陰轉晴  

  我的母親很喜歡現在的職業,她說這個職業能讓她優雅而不失率真,輕佻而不失高雅,無所事事而又高深莫測,隨心所欲揮金如土而且不失自由。提著滿手的購物袋,她會在巴黎街頭輕快的轉個圈然後高調而愉悅的笑,她很愛我,總是叫我寶貝,如果有人傷害我,她可能會殺了他。  

  她的職業就是殺手,職業殺手。  

  她是頂級的殺手,從未失手,而且僱主收費非常昂貴,她說人命真的很值錢。她賺得很多,足夠她揮霍的多。她Shopping的時候,決不會有人懷疑她會是一個殺手,她喜歡旅遊,她說她第一次旅遊是為了殺人,這兩件事同樣讓她有快感。她最喜歡去的城市是巴黎。  

  她說她的錢已經花不完了,她現在殺人是為了興趣,她說她殺的是該殺之人,她說這個世界本就沒有絕對公平,所以有的人該死而沒死,她就讓這個世界公平點。我想每個人熱愛他職業的人都會為自己的職業做一些辯解,否則不會愛上這個職業,也做不長久。  

  我不知道我的父親是誰,不是媽媽不肯說,而是她也不知道。20多年前的一天,她突然想要一個孩子,於是拉了一個男人去酒店,自始至終她沒有看清楚那個男人的臉,但他的輪廓高大威猛,她覺得這個男人應該可以給她一個孩子,事後她醒來發現這個男人掉了一張警察證件在地上,便迅速離開了,九個多月後,便生下了我。  

  我現在在福雅大學念大學二年級,福雅大學是一所私立貴族學校,裡面出入的都是貴族子弟,我不是貴族,但我從小念的幾乎都是貴族學校,因為她說她不能好好照顧我,但一定要讓我受到最好的照顧,貴族學校,就是把學生當作上帝一般照顧,雖然我不是上帝。  

  我沒有朋友,因為我有太多秘密,而朋友之間,不應該有這麼多的秘密。而且,我也不知道我的母親接的下一單生意,會不會是我的朋友……  

  最近,她接了個案子珠寶大亨藍峰,而他的女兒,是我的同班同學藍月。  

  相思坐在羅德大學露天籃球場旁邊的椅子上,日記本攤在膝蓋上,埋頭在日記本的第一頁寫著。她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不能透露,所以寫日記是她每天的功課,寫完之後又必須撕掉、燒燬,然後第二天繼續寫,繼續燒掉。  

  籃球場本來是安靜的,卻在不知不覺熱鬧起來。似乎要舉辦籃球賽,但是並沒有出相關的告示。而圍觀的大部分是女生。顧相思卻渾然不知的沈靜在她的世界。  

  接著,幾個穿著球服的男生小跑著上場,立刻引來歡騰和尖叫,領頭的甩著手中剛脫下的外套。隨著活躍的氣氛愉悅的說:「誰幫我保管一下外套。」  

  「我。」  

  「給我。」  

  「這邊!」  

  「允赫!允赫!」  

  原來這只是賽前練習賽,一個月後將要舉行一年一度的大學生籃球賽,今天開始,籃球隊將開始練習,羅德大學很可能蟬聯冠軍,而上一次帶領球隊拿下冠軍的也是他南宮允赫。  

  他把手中的外套高高舉起,帥性的甩了兩圈,外套直拋觀眾席,就像籃球的拋物線,掠過高空,然後落在相思攤開的日記本上。在眾人沮喪沒能接到外套時,幸運兒卻受驚的合上日記本,驚恐的擡頭,感覺到四周火熱集中在身上的視線,有一陣陌生的恐慌。急急忙忙的站起身,外套落在地上,大家更是奇怪的看著她。她深鞠一躬以表歉意,然後匆匆離開。留下地上的外套和一切不解的目光。  

  相思幾乎是跑著離開籃球場,日記本緊緊攥在手中,生怕被人察覺其中的秘密。  

  「啊。」  

  過於緊張使得她沒有看到迎面跑來的人,以至於撞了個滿懷,日記本撞到了地上。  

  「對不起。」她趕忙撿起日記本,被她撞倒的人,居然是藍月。  

  「是相思啊。」藍月從地上起來,並不生氣,她雖然是個沒有經歷過挫折的大小姐,但是也沒有太大的架子。總是把所有的人都當作朋友。  

  「你,沒事吧。」相思遲疑的問,對這個可愛的同學,她不敢深交。  

  「沒事。」藍月拍了拍洋裝上的灰塵,愉快的說:「你剛從籃球場出來嗎?允赫在不在裡面?」  

  「他,在。」相思說。  

  「謝謝。」藍月朝籃球場跑去,跑了一小段,又停住。  

  「對了。」藍月回過頭對相思說:「明天是我20歲生日,我爹地會幫我辦一個生日party,你也來吧。」

  「明天?」相思想要叫住她,但是她已經跑遠了。  

  明天,媽媽不會動手吧?  

第1章(1)
      
  相思回到家,便看到正敷著面膜的顧嫣然在客廳和廚房之間走來走去。  

  「媽。」她叫了聲。  

  「寶貝你回來拉,餓了吧?晚餐馬上就做好了。」顧嫣然說。  

  「我來幫你。」  

  「不用了,寶貝,媽媽難得有興致幫我的寶貝煎一次牛排,你就讓媽媽好好表現一下嘛。」她說:「不要以為媽媽這雙手只會殺人。」  

  「我從不這樣以為。」相思悶悶的說。  

  「寶貝,你是怎麼拉?今天有點不開心啊。」  

  「藍月。」她說:「藍峰的女兒要我明天參加她的生日party。」  

  「藍峰明天要為他女兒辦生日party?這倒是個下手的好機會。」顧嫣然說,熟練的撕掉面膜。

  「你真的要殺藍峰嗎?」  

  「當然。」顧嫣然說:「既然接了案子,就一定要完成。一個成功的殺手,是不容許失手的。如果失手一次,就表示他該退休了。而殺手一旦退休,就面臨死亡。」  

  「那,可不可以過了明天?」  

  「明天是最後期限,我本來準備今晚動手。」顧嫣然從廚房走出來,完美的身材和沒有皺紋的臉,完全看不出歲月的痕跡。  

  「不要。」相思衝口而出。  

  「所以,就讓他女兒過一個開心的生日吧。」顧嫣然說:「好了,寶貝,洗手吃飯吧。」  

  殺人,對顧嫣然來說,就是家常便飯。  

  「那我明天,要去嗎?」  

  顧嫣然坐在她桌子對面的椅子上,雙手托著下巴,看著相思,悠閒的說:「這個,你自己決定。」

  「藍峰,真的該死嗎?」顧相思問。  

  「你知道,雇我殺他的人,是誰嗎?」  

  「你知道嗎?」  

  「雖然他是讓別人跟我接洽,但是要查出來並不難。」  

  「那究竟是誰?」  

  「他的親弟弟,藍山。」  

  「親弟弟?」  

  「當年藍峰用卑鄙的手段把該屬於藍山的遺產佔為己有,把親弟弟當作下人使喚,藍山為他賣命了十多年,他當然不甘心。他用他的全部身家買藍峰的命。藍峰只有一個女兒,一個才二十歲還不能主持大局的女兒,你說,藍峰的珠寶大國,會落到誰的手裡?他當然要趁藍月還不能成器的時候殺了藍峰。」  

  「可是,藍山也不見得是好人。」  

  「豪門之爭又有什麼對錯?作為一個殺手,我不能保證我殺的都是壞人,也不能因為他是好人就放過。」

  「你說過,你殺的是該殺之人。」  

  「當然。」顧嫣然咀嚼著鮮嫩的牛排,說:「有人買他的命,就該殺。因為我不殺,僱主也可以請別的殺手用別的方法去殺。我能保證的只是不去殺那些別人不想殺的人。」  

  「有的殺手為了完成一個任務,可能要殺掉許多妨礙他的多餘的人,像是保鏢,甚至是擋住他的視線的路人甲。但是我絕對不會殺這些多餘的人。」  

  「但是明天的生日party會有很多的人。」  

  顧嫣然魅惑的一笑:「越多越好。」  

  藍月的生日party熱鬧非凡,她幾乎把全校的人都請到了她家,而大家幾乎都很給她面子,帶來了豐厚的禮物。藍家的客廳很大,完全是為宴會而裝潢,廳左是一個舞池,舞池旁有兩排沙發,還有鋼琴和樂隊。廳中的桌子上佈滿了美食和香檳,這不是一座別墅,而是一座奢侈的城堡。談笑聲和調侃聲充斥著整個空間。  

  相思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來,在這喧囂堂皇的人群裡,她其實很容易被忽視。主角藍月還沒有下來,她或許在想應該穿什麼樣子的禮服可以驚艷四座。她本身就是一個很漂亮精緻的美人兒。  

  「你叫顧相思?」一個好聽的帶著些磁性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相思回過頭。  

  南宮允赫?她疑惑的看著他。  

  「你認識我吧?」他問。笑得有些陽光,也有些驕傲。  

  「當然。」她答。南宮家就像一個神聖不可侵犯的家族,永遠讓人覺得高人一等的高昂著頭。南宮允赫也許是個異類,但或許,他只是不夠成熟。等他真正明白南宮家的意義,他或許會比他的爺爺、他的父母更加驕傲。  

  「但是你昨天卻把我的外套丟在了地上。」  

  「我很抱歉。」她說:「我想我已經道過歉了。」  

  「是啊,但是我想知道原因。」他啜了口手中的香檳。  

  「因為太突然了。」她說。眼光飄向旋轉樓梯,藍月和藍峰從旋轉樓梯上走了下來,此時的藍峰在愛女面前顯得特別慈愛。他,今晚就要死了。  

  「我對你,似乎並沒有吸引力。」他說,在她的眼底,看到的是一片憂鬱哀涼的深潭,似乎有太多說不出的心事,也許,這種憂鬱和神秘吸引了他。他是故意把外套扔給她,因為她經常在那個位置,靜靜的寫著,從不擡頭看一眼。

  相思擡頭看他,他的俊雅和高貴似乎是與生俱來,他有資格驕傲,也完全可以吸引任何一個女人,但是,他和她的距離,很遙遠,遙遠到她從不認為這個男人會在她的生命駐足。  

  「浮萍和雲,會相互吸引嗎?」她說,爾後淡淡一笑。  

  南宮允赫完全被這個淡淡朦朧的笑震撼了,被這個女人吸引了。  

  「為什麼不?」他輕聲說,像是夢囈般。  

  相思的笑意隱去,驚訝的看著他。  

  「允赫!」藍月愉悅的走過來,像只小貓乖巧的攀住他的手臂。  

  「藍月,生日快樂。」允赫回過神,對藍月說。  

  「相思,你也來了?我真高興。」  

  「生日快樂。」相思有點苦澀的說。也許從今天開始,這個不知人間疾苦總是開開心心的小女孩,將不會再想過生日。因為從今天開始,她的生日,可能會是她父親的祭日。  

  她第一次覺得,殺手,是如此殘忍的職業。也許她從來沒有真正去認識過那些被媽媽殺掉的人,和他們的親人。

  「允赫,我們走吧,我爹地有話要跟你說哦。」藍月撒嬌的推著允赫,說。  

  允赫被藍月拉著走開,當他回過頭來看相思,依然看到她眼底揮之不去的愁雲和無奈。  

  這個女人,讓他有種想要擁入懷中的衝動。  

  「允赫,你在看什麼呀,我爹地就在那邊。」半推半就的,兩人來到旋轉樓梯下。  

  「爹地,允赫來了,你不是有話跟他說嗎?」藍月說。  

  「你這丫頭,」藍峰寵愛的看著女兒。  

  「藍伯伯。」南宮允赫客套的說。  

  「嗯,允赫啊,過了今天,這丫頭也滿20了。我們兩家是世交,你們倆又是從小一起長大,我跟你爸媽也不止一次談過你們的婚事,雖然你們現在還很年輕,但是可以先訂婚嘛……」藍峰沈穩的說。  

  「藍伯,雖然是世交,但不一定要結婚吧。」他說,但他或許從來知道,他的婚姻從不掌握在他的手裡,有一度,他甚至默認了將要娶藍月的事實,而藍月,也從不讓他討厭。  

  但今天,他突然又有種想要反抗的心情。他看著遠處幾乎被人群淹沒的顧相思,她似乎完全不受人群的感染,再熱鬧的氣氛,也驅趕不走她的憂鬱。  

  「我們月兒可是等著做南宮家的媳婦,允赫,你可不要辜負月兒。」  

  「我……」  

  「好了拉,爹地,允赫現在還不想結婚,你再說下去,人家會不好意思的拉。」  

  「你會不好意思嗎?不知道是誰剛才吵著要嫁人的,女大不女大不中留哦。」  

  「爹地!」藍月嬌嗲著。  

  「你啊!」  

  「大哥。」這時,藍山走了過來。  

  「事情辦好了嗎?」藍峰馬上換上嚴肅不留情的表情。  

  「嗯,辦好了。」  

  「到書房等我。」藍峰用命令的口吻說。  

  「是,大哥。」藍山眼角閃爍,但依然裝作順從。  

  「爹地,今天可是我生日,不能不忙生意嗎?」藍月撒著嬌。  

  「爹地等會就下來好不好?」藍峰寵愛的說。  

  「這可是你說的哦。」  

  「是,我說的。你先跟允赫跳跳舞,還有你的那些朋友,你也該去招呼一下。」  

  「嗯,我知道了。」藍月說。  

  「允赫,我們去跳舞吧?」她對允赫做了個請的動作。  

  「是,公主。」允赫搖著頭,說。  

  「我是公主,你就是我的王子。」她說。  

  兩人來到舞池,音樂柔和起來。穿著蕾絲洋裝的藍月,看起來既高貴又天真,允赫一直覺得,就算不是家族的命運,娶一個像藍月這樣的小天使,也不是一件壞事。  

  相思看著藍峰和藍山上了旋轉樓梯,她想,藍山會不會親自動手殺了藍峰?事實上這似乎是輕而易舉的事,顯然藍峰並不認為藍山會殺他,因為如果要動手,應該早就動手了。  

  大家為舞池中翩翩起舞的人拍著節拍,一切似乎都很愉快。相思慢慢走出大廳來到花園,她知道,媽媽已經來了。

  夜風中的平靜,蘊含著殺機。從這裡往樓上看,可以看到書房的燈亮著,窗子裡,清楚的看見兩個人影似乎在爭執著什麼。  

  「你好像有很多心事,難道這種只有風聲的環境比較適合你嗎?」一個聲音打破了這夜色的平靜。

  「南宮允赫?」他不是在和藍月跳舞嗎?  

  「我出來打電話。」他揚了揚手中的電話,解開了她沒有問出口的疑問。  

  「我,是不是需要迴避?」她問。  

  「不,打電話是借口。」他自嘲的笑,讓人有點暈眩。  

  「什麼?」她訝異,不由自主的盯著他好看的笑。  

  「我想看看你在幹什麼。」他說。  

  「我不懂。」她收回目光,她在幹什麼與他並沒有關係。  

  「簡單的說,就是你讓我好奇了。」他說得理所當然:「你似乎總是在不適當的場合做出不適當的反映,就是讓人感覺不一樣,讓人無法忽視。」  

  她淡笑,其實很多人都忽視了她,像客廳裡那許許多多的人。而她寧願這樣忽視。  

  「我只是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小丫頭。」她說:「所以對這種場合有點無所適從,在我不適應的場合,當然做不來適當的反應,也許南宮家的少爺,沒有見過向下來的丫頭,好奇也在所難免。」  

  「是嗎?鄉下來的丫頭,為什麼總是這麼憂鬱?」他深凝著她的眸,他對她已經不僅僅是出於好奇,更多的是想要撫平她的憂愁。  

  「我想你看錯了,也許是因為我有點近視。」她胡亂編著,轉過頭不讓他再看到她的眼睛,樓上書房的燈熄滅了,藍峰大概已經下樓了。  

  「我們進去吧。」她說,匆匆回到客廳。藍峰果然已經下樓,並坐在廳中的沙發上,藍月在他身邊撒嬌。

  南宮允赫好笑的看著她幾乎是逃離的背影,近視?這是什麼理由?第一次主動接近一個女孩子,居然碰了個軟釘子。也許,他這方面的技巧太拙劣太直接了。  

  他搖搖頭,跟著進了客廳。  

  剛進客廳,藍月馬上飛奔過來:「允赫,電話打完了嗎?和我一起吹蠟燭。」  

  允赫看著不遠處的相思,她似乎在觀察著什麼,接著她似乎感覺到他的注視,匆匆和他的視線相撞,又匆匆轉開。

  他確定她沒有近視。  

  突然,客廳的燈全熄滅了,廳中一片漆黑。接著從廚房推出一個五層高的大蛋糕,蛋糕上插著二十根紅色蠟燭。大家打著拍子,唱著生日快樂歌。藍月幸福的抓著允赫的手臂,笑盈盈的看著自己的生日蛋糕。  

  「許願吧。」蛋糕已經推出來,允赫說。燭光映在相思的臉上,他看到她臉色煞白,身子有些搖搖欲墜,發生什麼事了嗎?  

  藍月雙手合十,虔誠的許了願,接著吹滅了蠟燭。  

  最後已很蠟燭吹滅的時候,燈也亮了。廳內在此亮如白晝。大家愉快的分著蛋糕,不厭其煩的對藍月致以生日的祝福。  

  相思卻神情木然的退了一步,差點跌倒。  

  「你怎麼了?」南宮允赫及時扶住她。她現在延伸空洞,似乎看到了什麼可怖的東西。  

第1章(2)
      
  相思緩緩地,緩緩地擡起右手,指向依然坐在沙發裡的藍峰。  

  「天哪。」南宮允赫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也驚呆了。  

  藍峰雖然還坐在那裡,但雙眼不自然的睜著,身體僵硬。眉心……是的,眉心是一顆子彈,慢慢的開始滲出一些血來。  

  「啊!」人群開始尖叫,逃竄。  

  「誰都不可以離開現場,快報警!」允赫把相思擁在懷裡,冷靜的說。  

  這個幾乎是自然而然的動作,卻讓相思回過神來,她踉蹌的退了一步,南宮允赫正要說什麼,藍月卻在這時因這突如其來的打擊而昏厥過去。  

  「藍月!」南宮允赫奔過去抱起藍月,輕拍著她的臉,藍月幽幽轉醒。  

  「爹地!爹地!」藍月衝過去搖晃著父親,但藍峰已經沒有氣了,僵直的倒了下來。  

  「不!不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她歇斯底里的喊著。  

  「怎麼了?怎麼回事?」這時,藍山從樓上下來。  

  「叔叔!叔叔!爹地,爹地他被人殺了,爹地死了。」藍月哭喊著。  

  「什麼?」藍山吃驚的上前。  

  相思緊盯著他,她確定在他看似焦慮的眼中捕捉到了一絲狂喜。他走到藍峰的屍體旁,似乎是要確定他是真的死了,接著他顯然鬆了口氣。他或許在想,這錢花得很值。  

  大約過了十分鐘,警笛聲從屋外傳來。  

  「警察來了!警察來了!」有人喊。  

  緊接著,十幾個警察魚貫而入,其中還有一個高大的中年男人,穿著便裝。他一進來,便敏銳的往屍體的方向走去。

  「發生什麼事了?」一個警官模樣的人公事化的問。  

  「警官,這裡發生了命案。」藍山冷靜的說。在相思看來,他過於冷靜,從頭到尾沒有流露過一絲哀傷,或許他太高興,忘了至少應該表現得悲傷。畢竟死的人是他的親哥哥。  

  「死者的身份是?」  

  「我哥哥藍峰,藍氏珠寶的董事長。」  

  「我爹地是被人殺死的,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你們一定要抓到兇手!」藍月哭喊著。  

  「藍月,你冷靜點。」南宮允赫緊緊攬住激動的藍月。  

  「今天是我的生日啊,我爹地卻被人殺了,你要我怎麼冷靜!我怎麼可能冷靜!」她在他懷裡不顧一切的哭了起來。

  「叫法醫來。」那名警官對身邊的警員說。  

  「YesSir!」  

  「是誰先發現死者的?」警官又問。  

  「是……」眾人的目光投向默默無語的顧相思。  

  「我跟她看到的是一樣的,有什麼問題文我就行了。」南宮允赫一邊安撫著藍月一邊說。  

  「每個人都要做一份筆錄,這沒什麼好爭的。」警官看了他一眼,說。  

  「可是……」他看著相思沒有血色的臉,感覺心疼極了。他不知道這對她一位著什麼,是第一次看見屍體,還是其它。總之她現在的表情,讓他擔心極了。  

  「我可以。」相思輕輕的說。她從小就知道媽媽是一個殺手,但是她從來沒有見過,媽媽親手殺死的人。

  「很好。」警官說:「請你敘述一遍你你當時看到的情形。」  

  「當時……我什麼都看不到。」她說。無論如何她都不能說出任何對媽媽不利的話。  

  「什麼都看不到?」警官用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是瞎子啊。」  

  「當時正在吹生日蠟燭,一片漆黑她當然什麼都看不到。」南宮允赫說。  

  「這位先生,我們在問筆錄,請你不要妨礙證人。」然後,他又轉而對相思說:「當時燈全熄滅了嗎?」

  「當時整個大廳只有蠟燭的光,我什麼都看不到,直到燈重新亮起來,我才看見藍峰先生坐在那裡表情有些不自然,仔細看才發現他眉心、眉心有一顆……子彈。」  

  「你有沒有看到子彈是什麼時候射過來的?」  

  「沒有。」她輕聲說。  

  「你知不知道死者究竟是什麼時候死的?」  

  「不知道。」她垂下眸。  

  「都說了當時一片漆黑,她怎麼會知道?」南宮允赫忍不住說。  

  「先生,管好你抱著的那位吧!」警官不耐煩的說,又轉而問相思:「小姐,我們繼續吧。你確定關燈之前藍峰還沒死嗎?」  

  「我確定。」  

  「你有沒有發現死者在死之前有什麼特別?」  

  「之前……他和藍山先生上樓談了點事,很快就下來了,沒多久就關了燈吹蠟燭。」  

  「從關燈到開燈,之間大概有多久?」  

  「十五分鐘左右。」她說。  

  「這段時間藍山先生在哪?」  

  「不知道,藍峰先生死後,藍山先生才從樓上下來  

  「請在這份筆錄上簽個字。」  

  她寫上自己的名字。  

  「謝謝你,把你的聯繫方式留下,有什麼需要補充的話,我們會再聯繫你,請你配合。」  

  「好。」  

  「藍山先生。」警官轉而向藍山:「我想你也需要做一份筆錄。」  

  「你儘管問吧。」藍山說。  

  「今晚八點到八點十五分,你在哪裡?」  

  「我在樓上。」  

  「你侄女二十歲生日party,你為什麼在樓上?」  

  「晚上因為工作上的事跟我大哥有點不愉快,所以沒有下來,沒想到……」他拭著眼角。  

  「你在樓上做什麼?」  

  「你不會是懷疑我吧?」藍山說。  

  「我們只是循例問問,請你回答。」  

  「我在洗澡。」  

  「有人可以證明嗎?」  

  「我洗澡自然是一個人,難道還要找一個人來證明我洗澡?是不是我用的是哪個牌子的沐浴乳也要說?」

  「我們不介意你說,越詳細越好。」  

  「你。」藍山有種氣結之感。  

  「張警官,問出什麼了嗎?」那個便衣看了屍體,又在窗口看了看才走過來。  

  「長官!」那名警官馬上立正,對便衣說:「初步推斷死者的死亡時間是八點到八點十五,但是當時燈熄滅了,不確定死者的死亡時間。也沒有人看到兇手,估計兇手是趁黑殺人,兇手可能還在這個屋子裡。而死者的弟弟曾和死者發生過爭執,嫌疑最大。目前只問到這麼多。」  

  「把筆錄給我看看。」  

  便衣接過筆錄,翻了翻,又還給張警官。  

  「死者是一槍正中眉心,不是普通人所為。藍山先生對槍械應該沒有熟練到這個地步,我想應該是職業的殺手所為,而且,是頂級的職業殺手。」他踱著沈穩的步子走到窗前:「熄燈的時間有十五分鐘,但是殺手遠距離射殺,沒有足夠的亮度是不可能一槍正中眉心的,當時室內有燭光,但燭光太遠也不能不動聲色的瞄準眉心,殺手很可能是趁蛋糕推過死者面前,燭光照到死者臉上的時候射殺的,當時殺手應該是倒垂在窗口,從上而下斜度射中死者眉心。死者連叫的機會都沒有就斃命,大家根本沒有察覺。殺手殺了人之後還有足夠的時間可以從容離開現場。」  

  「沙長官分析得太對了,不愧是我們員警署的神話。」那名警官說。  

  「對有什麼用,殺手已經走遠了。」他擡腕看表:「二十五分鐘,足夠她回去睡覺了。按照作案手法和槍法推斷,應該又是那個代號『蝙蝠』的殺手。」  

  「蝙蝠?就是那個通緝了十幾年,一直持續作案卻總是抓不到的那個蝙蝠?」  

  「是啊,一隻讓人頭疼的的蝙蝠,只有她才可以倒掛在屋簷還能指哪射哪,每次作案都戴著面具,擅於長距離射殺,每次都能正中眉心一槍斃命。毫不浪費子彈,殺人後不會留下任何痕跡,殺人前也沒有任何徵兆。」沙閻若有所思的說:「難道殺手殺人之前不用踩點嗎?」  

  「沙長官也拿她沒有辦法嗎?」  

  「我追蹤了她二十多年,依然沒有頭緒,只知道是個女人。」  

  「殺手可以做二十多年嗎?不死也老了吧。」  

  「是啊,真是個迷啊。」沙閻舒了口氣。  

  「那這案子可就。」  

  「你們一定要抓住殺我爹地的兇手!一定要抓住她!我要知道,到底是誰要殺我爹地!他為什麼要殺我爹地!」藍月歇斯底里的喊。  

  「我們會盡力的,」沙閻看著傷心的藍月,誠懇的說。  

  經過長時間的詢問和確認,警察收隊收對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藍月已經哭累了,南宮允赫把她抱進了臥室,讓她好好睡一覺。大家陸陸續續回去了,相思是第一個發現藍峰死了的人,臨走之前又被確認了一次筆錄。

  「滴滴」  

  相思走出藍家別墅,南宮允赫的車卻緊追了出來。  

  「上車吧。」他說:「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可以走到前面打出租車,你去陪藍月吧。」  

  「這裡要走很遠才能打到車,你覺得你一個人方便嗎?」  

  顧相思知道不能上這個男人的車,但她還是上了車。也許是他的眸讓她無法拒絕。  

  「要拐彎就提前告訴。「他說。  

  她遲疑了一會,才說:「前面路口左轉。」  

  允赫按照她說的往左拐了彎,從反光鏡看到她依然攢滿心事的臉。  

  「其實,」他說:「你在開燈之前就發現什麼了,對嗎?」  

  相思愣了一下,彷彿被說中心事。  

  「吹蠟燭的時候,我看見你的臉色有些部隊。」他接著說。  

  「當、當時,我感覺有什麼從頭頂掠過,我好像、好像看見有什麼東西,但是……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是子彈,我看大家也沒有什麼奇怪,當時,藍先生還好好的坐在那裡,我、我不是故意不說,開燈之後,我才發現他死了……我才知道那個是子彈,我是開燈之後才知道的,我不是故意不說,警察問的時候,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我……」她吞吞吐吐的說著。  

  「相思,你不要緊張。」他停下車,壓住她緊張顫抖的肩膀,心疼的說:「相思,我不是質問你,你感覺到了那顆子彈飛過,但那只是你的感覺,你當然不能跟警察說你的感覺,反正你說不說,他們也大概知道了子彈射過來的方向。我沒有質問你的一絲,對不起,我知道你今天一定被他們盤問得很累了,我不該這麼問你,吹蠟燭之前,我發現你的臉色很不好,我猜想是與這件事有關,我只是擔心你,不是質問你,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再問你與這件事有關的事,都是我不好,你今天一定嚇壞了。那顆子彈從你頭頂飛過,你一定嚇壞了。」他溫柔的把她抱入懷裡。  

  相思不知道為什麼會任由他抱著,這個男人,對她表露出來的關心是這麼赤裸這麼真切,但是他知不知道,他抱著的,是殺人兇手的女兒?  

  「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她問。  

  「我就是想要對你好。」他答。  

  相思推開他,看著他深邃溫柔的黑眸。  

  「我……還是自己打車回家吧。「  

  說完,她打開車門下車,恰好一輛出租車路過被她攔下,揚長而去。  

  南宮允赫挫敗的摸著額頭,手肘撐著方向盤,喇叭發出刺耳的長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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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3-8-16 20:15:36

第2章(1)
      
  相思回到家,顧嫣然已經睡了,睡得很熟,完全不像是殺過人之後的人。  

  相思卻睡不著,她好後悔今天去參加了這個生日party,她想她一輩子也忘不了藍峰死的樣子。那顆子彈射過來的時候,她感覺到了,她一直看著藍峰,她甚至看到藍峰死前驚訝和恐怖的神情,那瞬間的掙扎,那瞬間的生死,她都看到了,她愣愣的看著這一切發生,她幾乎要失聲尖叫,她幾乎跌倒。如果不是南宮允赫在安撫著她,如果不是他讓她感覺到片刻的溫暖,她會崩潰的,她真的會崩潰。  

  「咦?寶貝,你回來了?那幫警察很煩吧?」顧嫣然半夜醒來經過客廳,卻看到坐在客廳落地窗旁的相思。

  「其實藍峰,是一個很慈愛的父親。」她環抱著自己,望著窗外漸漸被雲層遮住的月亮。  

  「你今天不該去的。」顧嫣然走過去,看到相思臉上的哀愁:「一個獵人,在射獵物的時候,不能看獵物的眼睛,以為一旦看了那雙渴求生命的眼睛,他就下不了手捕殺獵物。那麼獵人就會惡死、一個殺手,不能和被殺的對象太過接觸,因為一旦建立了感情,再頂級的殺手也會下不手。我的一生,只和我的女兒建立了感情,再沒其它人,也不會有其它人。」

  「媽……」相思抱住顧嫣然的腰:「我也只有你一個。」  

  顧嫣然輕撫著相思的發,是啊,她們只有彼此。  

  「寶貝。」許久之後,顧嫣然喊。  

  「嗯?」相思依在顧嫣然的肩頭,乖巧的應著。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你爸爸是誰?」  

  「媽媽不是也不知道嗎?」她當然想知道,藍月的爹地死了,她看著藍月哭著喊著,她在想,有一天,她的爸爸死了,或許連哭的機會都沒有,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她爸爸是誰。  

  「不。」顧嫣然說。  

  「不?」相思坐起身正視著顧嫣然。  

  「我知道他是誰,從一開始就知道。」  

  「媽媽?」  

  「但是我說我不知道,因為我不想有一天,我的女兒看見她的爸爸,殺了她的媽媽。」  

  「爸爸,殺了媽媽?」  

  顧嫣然走進臥室,相思跟了進去,只見顧嫣然從化妝盒的地層暗格拿出一張珍藏著的警員證。  

  「你的爸爸,叫沙閻,他被稱為警界的神話,屢破奇案。」  

  「沙閻?」相思奪過那張警員證。  

  「他已經追輯了我二十年。」  

  「沙閻……」相思看著警員證上的人,這是她今天看到的那個便衣警察。他居然是她爸爸?  

  「當年我拿走了他的警員證。我知道我不能再接觸他,因為他太敏銳,過多的接近,他一定會懷疑。」

  「現在為什麼告訴我這些?」  

  「我知道你們今天見面了。」她說:「明天我會去歐洲旅行,要怎麼做你自己決定。」  

  「我只要媽媽就夠了。」她怕,怕一個不小心就置媽媽於死地,她不要為了認爸爸而失去媽媽。  

  「我說過,你可以自己決定。寶貝,從小我就你要學著自己決定自己的事情,因為媽媽隨時可能會離開你。」

  「我不要。」她突然覺得媽媽可能真的要離開她了。  

  「好了,我要睡了。」說完,顧嫣然重新倒回被子裡:「對了,警員證你要收好,聽說沙閻警司當警察最大的敗筆就是曾經弄丟了警員證。」  

  相思看著手中似有千斤重的警員證,再看看永遠一派輕鬆的媽媽。最後,把警員證重新放回了顧嫣然的化妝箱,離開了顧嫣然的臥室。  

  —  

  藍峰的葬禮有些冷清,這一天來的人很少,也許因為藍峰是被殺,並且兇手的動機和身份還不明,於是那些商界名流們開始自危起來。  

  「相思,謝謝你能來。」藍月悲泣著說。  

  相思看著那個裝著藍峰屍體的昂貴棺木,和一旁雙目低垂似在深深哀悼的藍山,然後是眼前失去摯親的藍月。

  「南宮朗夫婦到」門前的司儀按規矩報著訪客名。  

  接著一對高貴的夫婦踩著不容忽視的沈重步子走進來,不一會兒,南宮允赫也進來了。  

  「南宮伯伯!南宮伯母!」藍月像是茫茫大海找到依靠,伏在南宮夫人的肩頭哭起來。  

  「傻孩子,別哭了,從今以後南宮伯伯就是你爹地,伯母就是你媽咪,反正你遲早都要進南宮家。」南宮夫人說:「允赫,這幾天你就多陪陪藍月。」  

  「我知道。」南宮允赫說,雖然他對藍峰的印象並不太好,總覺得這個人太講利益,除了自己的女兒,便只對對自己有利的東西感興趣,但這個打擊對從小一帆風順的藍月來說的確很大。  

  「員警署沙閻警司到」  

  沙閻依然穿著便衣,他身後還有兩個警員,看起來不是簡單的奔喪那麼簡單。  

  相思看到沙閻的那一瞬,有種衝動,她好想走過去,叫一聲「爸」,她第一次知道她的父親是誰,第一次用這樣的心態與他面對面。她的父親跟心目中的英雄,是如此的接近,讓她怎能不激動!但她知道,這種衝動永遠不能讓它發生,她只能默默的遠遠的看著他。  

  「沙警司。」南宮朗高亢不容置疑的聲音響起:「我聽說你是屢破奇案屢建奇功,是警界的神話,我也一直很敬重你,這個案子由你負責我很放心,一切就拜託你了。」  

  「南宮先生客氣了,今次來,就是為了這個案子。」  

  「哦?這裡除了已故的藍峰先生還有與這個案件有關的人嗎?」  

  「也許有。」沙閻高深莫測的說,接著走到藍山面前:「藍山先生,我們查到你的虎頭有一筆巨額現金的支出去向不明,請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什、什麼?你們懷疑我?那筆錢我是賭輸的!跟這個案子沒有半點關係,協助什麼調查?」藍山說。一旦被懷疑與這個案子有關,他就真的一無所有了。  

  「我們查過,三月十一日到三月十七日之間,你的確曾經賭過錢,但我們的消息很確定的表明,你是贏了錢,並不是賭輸了錢。但是你戶頭裡所有現金和贏的錢都去向不明,我以為您有必要和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我要找我的律師!」  

  「請便。」沙閻紳士的聳聳肩。  

  相思覺得,這個她應該稱之為父親的人,簡直帥呆了。  

  「我叔叔怎麼會買兇殺我的爹地?警官,你們是不是搞錯了?」藍月說。  

  「小姑娘,你還太年輕了。」沙閻笑著說。藍山絕對有動機這麼做。  

  「我沒有買兇殺人!是你們誣蔑我,你們抓不了我的,月兒,不要相信他們!」  

  「藍山先生,您請了一個很好的殺手,這個誣蔑都很清楚,但是二十年來我雖然沒能抓住這個殺手,但只要撞到我手上的案子,我都能抓到幕後的人。因為……」沙閻神秘的說:「這個殺手,太貴了。」  

  相思幾乎失笑,他挺瞭解媽媽的嘛。  

  南宮允赫看著她漾開的笑靨,忽然覺得有些刺眼,他知道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妒嫉。他看得出來,相思看著沙閻的目光,是帶著感情的,一種難以掩飾的感情。  

  「不,我根本沒有殺人。」  

  「你是沒有殺人,但是你是買兇殺人,一樣有罪。」  

  「證據呢?」  

  「等我們判你有罪的時候,自然就有證據了,現在,請跟我們回去『協助調查』。」沙閻一字一句的說:「請吧。」

  「叔叔?」藍月看著為一的親人被警察帶走,有著無法言喻的傷感。從小她以為自己是無憂無慮的公主,一夕之間她卻像是被施了魔咒的灰姑娘。  

  「月兒,他們沒有證據抓我的,你要相信叔叔。我很快會回來,我沒有殺你爹地!」藍山回頭對藍月說。

  「我相信你,叔叔,你要快點回來!」  

  「好了,月兒,叔叔只是去協助調查,沒事的。」南宮夫人安慰說。  

  當沙閻押著藍山出門,相思卻不由自主的跟了出去。  

  「沙警司。」她喚了聲。  

  沙閻回頭,他記得她:「顧小姐,有事?」  

  「哦,不,我沒事。」她黯然的垂下眸。  

  他是她的父親,但是她對他卻一無所知,除了他是一名警司。  

  「允赫?你在看什麼?」藍月看相身邊的允赫。  

  「她好像對沙警司很感興趣。」他不著邊際的自語。  

  「我只知道,你好像對相思很感興趣。」  

  「藍月……」他不知道該不該承認,藍月剛剛失去父親。  

  「開玩笑的啦,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我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那就好。」南宮允赫苦澀的笑了笑。  

  相思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斜照的夕陽中。  

  藍峰被殺案已經發生了半個月,藍山被抓進警局的第二天,也因為證據不足而放了出來,他的律師出示了足夠的資料證明了那筆巨款的去向居然是匿名捐給了慈善事業。罪人,一夕成了大善人。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來的跑道上行駛,藍氏珠寶由藍山代理董事,藍月正式辦理了休學,她將要正式入主藍氏,只是這一方面,她還只是個學生,一切實權當然掌握在藍山手裡。  

  而相思,她依然每天找著安靜的地方,寫著越來越多的秘密。她從小想要一個父親,但她父親卻是在追輯媽媽的神探。她連接近他,都是一種危險。  

  「你每天度在寫日記,但每天都從第一頁寫起,不累嗎?」  

  突如其來的話嚇了她一跳,日記本跌在地上。  

  「這麼緊張?」南宮允赫從地上撿起日記本。  

  相思奪過被他撿起的日記本,防備的說:「為什麼你總是陰魂不散。」  

  「為什麼這麼緊張?裡面寫了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關你什麼事!」  

  「為什麼你寫來寫去都是第一頁?之前的全撕了嗎?」他不厭其煩的問,原來她是會生氣的。  

  「你偷看?」她吃驚的看著他,他還看到什麼?  

  「這不難看出來,你每次都是翻開第一頁然後開始寫。」  

  「你偷看我?」她放下心,他並沒有看到她寫的內容。  

  「顯然。」他並不打算掩飾:「事實上,如果你留意四周,你會發現我是明目張膽的在看你。」  

  「沒興趣。」她說,把日記本抱在胸前,繞過眼前的南宮允赫離開。  

  「明天我們和安亞大學籃球隊會有一場熱身賽,你希望你能來。」  

  「沒興趣。」她高聲說,沒有多做停留。  

  「你對什麼有興趣啊?沙閻嗎?」他也不客氣的高聲響應,四周的人紛紛側目看著他們。  

  相思駐足,在原地站了一秒,轉身走到南宮允赫跟前,擡頭看著他:「你什麼意思?」  

  「不是嗎?你在打聽他是警界神話,並且至今未娶,你都打聽了,你是不是心動了?那種中年男人比較吸引你,這麼大一個帥哥在你面前你也不懂得珍惜。」  

  「你不要臉!」相思氣得口不擇言的吼。  

  「那是因為對你!」他也吼。  

  相思愣了一下,看到他眼底的在乎。  

  「你會後悔的。」她垂眸。  

  「我不會。」他肯定的看著她。  

  她擡眸看著他南宮允赫,既然你這樣執迷不悟,就讓我借一借你的溫柔,讓我知道,顧相思也可以擁有愛情。

  「明天嗎?什麼時候?」  

  「下午……兩點。」他遲疑的說。  

  「我會去。」她說,然後退了一步,轉身走了。  

  南宮允赫呆在原地,為什麼他總覺得,她像風一樣,讓他把握不了,卻也放不了手。難道他,已經陷得那麼深了嗎?

第2章(2)
      
  直到南宮允赫真的看到顧相思走進籃球場,他才真正相信,她昨天不是耍他的。他發現,他的心情,因為這個女人而患得患失起來。  

  「允赫!接球!」他的隊友忽的把球傳過來。  

  南宮允赫敏銳的接過球,完美的三步上籃!得分!  

  「允赫好棒!」允赫拉拉隊們不厭其煩的喊著,他擡頭看到相思看著他,靜靜的笑。  

  這一場球賽,是為了那個叫顧相思的女人而打的,南宮允赫迅捷的搶過對方的球,回身一個漂亮的三分,球進了。

  「帥呆了!」球場四周沸騰著尖叫。  

  南宮允赫帥性的朝相思拋了個「魅眼」,足以電暈任何一個少女。  

  安亞球隊已經大比分落後,這時安亞球隊一個球員卻裝作無意的惡意撞向南宮允赫。  

  「喂!小心!」顧相思緊張的叫了聲。  

  南宮允赫本可以閃過,但是當他看到顧相思臉上的焦急,便站在原地不動了,任由那個人把他狠狠的撞到在地,眼中還漾著得逞的笑。  

  觀眾席一片嘩然。  

  「11號!犯規!」裁判吹響了哨子。  

  「南宮允赫!?」相思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看錯,他剛才在衝她笑?他是不是瘋了?  

  「我沒事。」摔倒在地的南宮允赫好心情的對裁判說,他撐起上半身看著相思,她緋紅的臉是在生氣還是擔心?他笑了。  

  顧相思鬆了口氣,但依然有些氣他的不自愛。他是故意的!  

  「沒事就起來吧。」裁判說,做了個手勢:「比賽繼續!」  

  比賽繼續進行,南宮允赫似乎真的沒事,連連得分,打得得心應手。  

  顧相思注視著他的每一個跳躍每一個突圍每一個投籃和每一個突如其來的令人暈眩的笑,她第一次覺得汗水可以讓一個男人如此迷人,愛上這個男人一點都不難,或許,她已經愛上。她不知道這個人為什麼會走近她,從他走近的那一刻開始,從他抱著她讓她感覺到溫暖的那一刻開始,或許她已經沒有辦法不被他吸引。  

  只是,顧相思啊顧相思,你有愛的權利嗎?有一天,他發現你是殺手的女兒,或許會把你當作魔鬼,躲得遠遠的。

  「籲」一陣長哨後,比賽結束,結果毫無懸念。  

  南宮允赫一舉翻越到觀眾席,立刻引起了拉拉隊的尖叫,他擠過人群來到相思面前。  

  「你瘋了?」她從沒試過成為這麼多人的焦點。  

  「是啊,為你瘋的。」他愉快的說,拉著她往籃球場外跑,他要帶她離開這。  

  「喂!」相思被動的被他拉著跑出籃球場,但她的心似乎在跟著起舞。  

  「你要拉我去哪?」迎著風跑在林蔭路上,相思微喘著氣問。  

  「不知道。」他停下來,看著她,輕撫著她吹亂的髮絲和微紅的臉,磁性的嗓音低語說:「去只有你和我的地方。」

  相思輕笑:「你會很悶的。」  

  南宮允赫沒有說話,低頭輕輕吻住了她微啟的柔唇。  

  相思微微一怔,但她並沒有迴避。四月的風和溫柔的陽光,相思像每一個花季少女,愛著並且被愛著。

  許久之後,當兩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南宮允赫才不捨的放開她,他不知道懷裡的女人會不會羞愧難當的摑他一巴掌。老實說他還不能確定她是不是接受了他,而這個吻,他似乎有點毛躁,她那樣青澀,似乎還是初吻。但他並不後悔,因為他已經不準備放開這個女人。  

  「陪我去個地方吧。」她說。  

  「什麼?」  

  「怎麼?不行?」  

  「不是!」他說:「呃……我要不要洗個澡?」因為他滿身汗。  

  相思笑了:「不用。」  

  這樣的笑,讓他有點暈眩。她這樣,算是接受他了嗎?  

  半小時後  

  「喂,這是小孩子來的地方!」南宮允赫站在遊樂場門口,看著一個個拉著爸爸媽媽的手,進進出出的小鬼,遲遲不肯進去。  

  他差不多十年沒進過這種地方了。  

  「可是……我小時候沒有來過。」她說。這是謊話,媽媽帶她來過,那是她最開心的時候。  

  「……那我們進去吧。」他沒有再多做考慮。  

  相思笑了,因為南宮允赫,真的很在乎她。這種感覺,很好。  

  「不是吧,你要玩這個?」兩人走到旋轉木馬前,南宮允赫再次抱怨。  

  「為什麼不?」相思說。他知道他最後還是會妥協。  

  「可是……真的都只有小孩子在玩耶。」他指著那一個個不知深淺手舞足蹈的天真孩童。  

  「我知道啊。」  

  「那……還要去?」好……幼稚啊!  

  「可是,我小時候都沒有玩過。」她垂眸,交織著十指。  

  一咬牙,他豁出去了。  

  「好,我們就玩這個!」說著,他牽起她的手走進去,沒有留意相思臉上得逞的笑。  

  誰說二十歲的大男人就不能玩旋轉木馬?相思覺得,在旋轉木馬上的南宮允赫就像一個毫無雜質的天使。讓她覺得,心口那麼溫暖,那麼幸福。  

  「怎麼樣?補回你的童年了嗎?」夕陽西下,兩人終於步出遊樂場:「不夠我們下次再來。」  

  「好像,你比我還上癮。」相思說。  

  「我有嗎?明明是你一定要玩的。」  

  「但你玩得,比我想像的要開心。」她保留的說。  

  「那是因為你很開心啊。」看到她開心的樣子,他自然而然就會很開心。  

  「是嗎?」她有一點點相信。  

  「我好餓,我們先去解決晚餐,再來討論這個問題。」  

  「我可以做給你吃,不過你得先送我回家。」  

  「那有什麼問題。」他簡直受寵若驚:「不過,這麼早就見家長,合適嗎?」〕  

  她白了他一眼:「見什麼家長,我家就我和我媽住,我媽目前在歐洲。」  

  「哦?那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了?」  

  「嗯哼。」  

  「你家有沒有蠟燭?」他突然問。  

  「蠟燭?」蠟燭幹什麼?  

  「沒有蠟燭怎麼做燭光晚餐?」他們的第一次約會,至少要一個燭光晚餐才浪漫嘛。  

  她停住腳步,瞇著眼看著他。  

  「呃……」允赫被盯得有點不自在:「如果你不喜歡燭光晚餐……」  

  「蠟燭!」她突然說:「有,我家有蠟燭。」  

  說著,她繼續往前走。  

  「喂!顧相思!你是不是耍我啊!」他站在原地衝她吼。  

  她沒有回頭,只是笑著往前走,她就是喜歡看他手足無措的樣子。  

  相思的家在一幢公寓的二樓,室內裝潢極具奢華,廚房與客廳僅一個吧台相隔。意大利廚具,法國進口沙發,瑞士座鐘和燈飾,德國造的傢俱,有鋼琴但似乎少有人彈……這種奢華就像是一個堆放名牌的貨倉,天藍海北的東一樣西一樣並不搭襯,還好擺放這些傢俱的人花了些心思,所以雖然不搭,也還不顯得俗氣。  

  這些,本來就是顧嫣然心血來潮買下,隨意擱置在這裡的。顧嫣然買任何東西並不是一定用得上才買,而是什麼東西順眼就買,什麼時候心情來了就買,有時候空運回來,有時候甚至放在酒店房間就不要了。  

  「這畫……是真的嗎?」南宮允赫看著牆上的畫,他記得家裡有一幅似乎出自同一人的畫,被老爸視為無價珍寶。

  「我媽在拍賣行拍的,大概是真品。」想當然,顧嫣然會拍下這幅畫自然也不是欣賞這個名家製作,更不是想收藏升值。據說當時有個富商想拍下這幅畫,顧嫣然玩心一起,偏偏不想讓他得到,於是跟他拼價,最後拍下來,便隨意扔在了客廳。  

  「這樣隨意擺著,真不像是真的。」南宮允赫嘖了嘖,至少得像老爸一樣,珍之又慎的放到書房裡,這樣隨意擺在客廳,就算強盜來了,也會當作贗品忽略掉。  

  他走到一個房間門口,這裡跟客廳完全不同,簡單、溫馨、舒適。  

  「這是你的房間嗎?」他問。  

  「嗯,旁邊上鎖的是我媽的房間,你不要進去。」相思一邊忙著晚餐一邊說。  

  「我對你媽可沒興趣。」南宮允赫說著,走進了相思的臥房。  

  「你要不要洗個澡?」她說:「隔壁客房的衣櫃應該有你適合的衣服。」  

  「你家有男人的衣服嗎?你不是說你從小沒有爸爸。」他探出頭來。  

  「我媽喜歡亂買東西,即使她用不上,但只要看得上,不管多少錢她都會買回來。反正我家也沒有什麼客人,所以那些東西都堆在客房裡,都是新的。」相思說。  

  南宮允赫轉開客房的門,這哪裡是什麼客房,比起客廳,這裡更像一個貨倉。  

  「天哪,你媽可真厲害。」他說著,越過堆放在地上的電視、微波爐、吊燈……走到衣櫥前,打開,男人衣服、小孩衣服、老人衣服、歐巴桑衣服……應有盡有。  

  「你洗完澡,就可以燭光晚餐了。」相思站在門口,看著他滑稽的動作,笑著說。  

  南宮允赫依然在感概:「連內褲都有?」  

  相思大笑起來。南宮允赫看著她,只能苦笑。  

  「喂,我讓你做燭光晚餐,你把整個客廳都擺滿蠟燭,跟開燈有什麼區別?」南宮允赫洗碗澡出來,看著整個客廳的蠟燭,說:「知道的我們是在燭光晚餐,不知道的一定以為是停電了。」  

  「我也不知道我家為什麼會有這麼多蠟燭。」她無辜的聳聳肩。  

  「問題不是你家有多少蠟燭,問題是你點了太多蠟燭!」他在她對面坐下。  

  「可是,如果我家沒有這麼多蠟燭,我就不會點這麼多蠟燭。」  

  南宮允赫沈默了,看著她一本正經的臉,不確定她有沒有在心底偷笑。許久他才說:「如果要跟你把這個問題討論清楚,估計我得餓死。」  

  說完,他開始切動牛排。  

  嗯,味道不錯。雖然蠟燭太多,多得隨時可能引發火災,但是看到坐在對面的相思,同樣很滿足。但是到底,她這樣是不是接受他了呢?  

  相思起身走到窗前,打開窗戶。  

  風自由的吹進來,呼呼的吹滅了屋內所有蠟燭。  

  南宮允赫疑惑的看著她,月光柔和的瀉在她的身上,發上,揚著笑上……一切似乎都靜止了,他的心幾乎停止跳動。

  「我看我們不要什麼燭光晚餐了,月光晚餐如何?」她說。  

  南宮允赫走過去,注視著她時而神秘時而憂鬱時而笑著的臉。  

  「相思,你讓我著迷。」他輕聲說。  

  「也許。」她依然淡笑:「當一切謎團解開,你就不會這麼著迷。到時候,你會迫不及待的逃開。」

  說這話到時候,其中的寞落,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想我一輩子都逃不開了。」他說,低頭吻住她。  

  她的一顰一笑一舉一動都已經沒有道理的牽引著他,左右著他的新。他逃不開了,也不想逃開。如果她是魔鬼,就讓他墮落,如果她是天使,他也要不惜一切的去追隨。  

  他的吻細細密密,如雨點般狂熱的往下掠奪她,如同他狂熱不準備收回的感情,沿著她細緻的粉頸,一直到她的胸口,襯衣的扣子一顆、兩顆被解開……  

  「允赫……」相思低喃。  

  這聲低喃,拉回了允赫些許的理智,他埋首在她的肩頭,微喘著粗氣。  

  「對不起……」他居然被情慾沖昏了頭腦。  

  「你……不繼續嗎?」相思說。  

  「相思?」允赫低頭不敢置信的看著她。  

  相思大膽的圈住他的脖子,送上自己的柔唇,她要把自己給這個男人,即使,他們注定不會有永遠。

  允赫感覺心臟狂跳。  

  「哦,相思。」他更深的吻住她,毫不保留的放縱著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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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3-8-16 20:16:57

第3章(1)
      
  憑著月光,南宮允赫可以看清楚相思安然的睡顏,他不知道經過這一夜,她是不是毫無保留的把自己交給了他,或者只是一時的意亂情迷。他溫柔的撥開散亂在她面頰的髮絲,她大概是累壞了。  

  床上的人兒動了動,接著睜開了眼眸。  

  「我吵醒你了?」  

  「沒有。」她輕聲說。任由他撫弄著發。  

  「還痛嗎?」他憐惜的問。  

  她輕搖著頭:「你呢?」  

  「我?」  

  「你的手。」她說著打開床頭燈,抓過他的手臂。左手手臂上赫然印著一排深刻的齒痕,是她咬的。

  「對不起,一定很疼。」她說。  

  「傻瓜。」他吻了吻她的額頭,溫柔的說:「我願意帶你疼。」  

  「當時我一定是瘋了。」居然咬得這麼深。  

  「是啊,我也瘋了。」他說,吻住她的唇,她生澀的響應著,激情再次輕易的像山洪般爆發。  

  「相思,哦,我一定是瘋了。」他停下來,極力克制體內的慾望。他不能,再次傷害她,至少今晚不能。

  「我不介意。」她說,雙手圈住他的脖子,讓他壓向自己,四片熾熱的唇再次交纏在一起。  

  「相思,你在玩火。」他喘著氣。  

  「那就讓我燃燒。」她迷醉的眼讓他瘋狂。她就是要這樣,真真切切的感受著他的愛。  

  「我會瘋的。」她的熱情,是他沒有預料過的驚喜,把他也一併燃燒了。  

  南宮允赫回到家,已經是第二天下午,南宮夫婦已經臉色難看的坐在客廳。  

  「站住!」南宮朗叫住正準備上樓的南宮允赫:「昨晚瘋到哪去了?南宮家的家規有教過你徹夜不歸也不打電話回家嗎?」  

  「南宮家的規矩太多了。」他說,繼續往樓上走。  

  「等等。」南宮夫人走過來,細心的發現他手臂上包著的紗布:「允赫,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沒什麼。」他敏感的抽回手:「昨天打球,不小心弄傷的。」  

  「早就讓你不要打球了,弄傷自己怎麼辦?你可是南宮家唯一的繼承人。」  

  「那姐姐呢?」  

  「你姐姐已經嫁人,南宮家的家規是傳男不傳女。再說你姐姐現在也過得不錯,你就不用為她操心了。」南宮夫人耐心的說,注意力仍然在他的手上:「這樣包著太草率了,叫李醫生仔細來檢查一下。」  

  「不用了。」他說:「我看包得挺好。」  

  他再次想起相思,老天,他一定是中邪了,才分開一會,他就已經開始想念她。  

  「允赫!」這時,藍月出現在二樓的樓梯口,她飛奔下樓,高興的說:「你終於回來了!」  

  「藍月?」南宮允赫看著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藍月上午就來了。」南宮朗說:「她特地來找你的,但是你居然徹夜不歸還回得這麼晚,我讓她在你房間等。」

  「對啊,我有事來找你商量哦,伯父伯母都已經同意了,現在就等你點頭了。」她說。  

  「我不會同意的!」他衝口而出。他現在不可能會跟藍月結婚了。  

  「你聽都沒有聽就說不同意?」藍月疑惑的看著他。  

  不聽,他也知道她說的是什麼。  

  「是啊,你不妨聽聽藍月的建議。我跟你爸都認為藍月的提議很不錯,你去藍氏既可以幫藍月,也可以學著管理生意,南宮家的生意總有一天也要交給你。」  

  「你要說的事,只是要我去藍氏?」南宮允赫鬆了口氣。  

  「是啊,不然你以為是什麼?」藍月笑著說。  

  「不,我沒以為什麼。」  

  「那你是同意了?」藍月難掩興奮的說。  

  「我不會去的。」他說,繼續往樓上走。雖然他知道現在是藍月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但是他現在如果成了她的依靠,要抽身就更難了,他只能自私一點,因為他已經不能沒有相思。  

  「為什麼?」藍月失望的問。  

  「有些事,你應該自己學會去面對。」他背對著她。  

  「我不會面對,我也不想學!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每個人都想把我訓練成一個女強人,但是我以為我永遠都不要去學習做一個女強人!我以為我只要學會如何愛你就行了,我以為我只要學會做你的妻子!」  

  他依然背對著她,緩緩說:「這些……從來都不需要學。」  

  感情,來的時候,即使是一個生手,也沒有辦法逃開。  

  藍月似懂非懂的看著他的背影,這時,她的手機響了,她接起電話。  

  「董事長,我提醒過你下午兩點有個重要的會議,你似乎又忘得一乾二淨。」一個冷然果然的聲音從電話那一端傳來。  

  「你是總經理,這種事情,你處理不就很好了嗎?要不然就交給叔叔。」她現在一點也不想談論公事。

  「你以為把新鮮肉扔進狼嘴裡,會有什麼後果?」  

  「為什麼你總要打這種比喻來詆毀叔叔!」  

  「我不想跟你爭論這個問題,我給你十分鐘,如果你還不出現在公司,董事長以後要負責的工作,一定是目前的一倍。」對方不容置疑的說完,接著掛了電話。  

  藍月知道,蕭子昊一定能說到做到。  

  她擡起頭對南宮允赫說:「我知道了,我會學會去面對這些責任。」  

  南宮允赫緩緩轉身,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也許,在她弱小的肩膀上要承擔這些責任有些吃力,但是,這或許可以讓她忘記一些喪親之痛。  

  相思站在窗前,靜靜的看著窗外的樹影,久久才說:  

  「其實你應該幫藍月。」  

  「那樣我可能就會沒有時間來陪你。」他從背後環抱住她:「知道嗎?只要一秒鐘沒有看見你,我就會發瘋的想你。」  

  相思輕笑:「有沒有這麼肉麻。」  

  「我是說真的。」南宮允赫一本正經的說。  

  「那要是有一天我突然消失了怎麼辦?」她開玩笑的語氣說。  

  「我一定會找到你。」他收緊雙臂,似乎真的怕她消失。  

  「如果我不讓你找到,怎麼辦?」她感受到他的力量,這樣被緊緊抱著,她有種想這樣一輩子的衝動。但是,時間不會停在這一刻。  

  「除非你想要這個世界上多一個瘋子。」  

  「傻瓜。」有人說過,男人的話不能盡信,她希望這句話是真的。這個世界上,出了母親,她最不想傷的,就是他。她寧願被他所傷,也許為他痛,也是一件幸福的事。  

  「相思,我愛你。」他在她耳邊低語。  

  她沒有回答,依然望著窗外。  

  「相思……」  

  她回過頭,用唇堵住他要繼續說的話。  

  對不起,允赫,我給不起你任何承諾。  

  相思徘徊在一幢公寓大樓樓下,她不知道這樣做對不對,但是她真的很想見沙閻。她只是想裝作偶遇見見她的父親,瞭解她的父親,並沒有太多的奢求。這樣應該不會讓媽媽陷入險地吧。  

  果然,接近晚餐的時候,身著便衣的沙閻從公寓大樓出來。  

  「沙警司。」相思佯裝巧遇的喚了聲。  

  「顧小姐?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是啊,真巧。」她心虛的說:「沙警司……住在附近嗎?」  

  「是啊,顧小姐是新搬來的嗎?」  

  「不是,我是……拜訪朋友。」她說,並馬上轉移話題:「聽說你們把藍山放了。」  

  「是啊,沒有證據,只能放了。」他慚愧的說:「對了,顧小姐……」  

  「請不要叫我顧小姐好嗎?叫我相思吧。」  

  「呵呵,也好,也好,如果我有女兒的話,應該也有你這麼大了,叫相思挺親切的。」沙閻看了看表:「現在也快到晚餐時間了,顧……不,相思,如果沒有吃飯,不如我們一塊出去用餐?」  

  「好啊。」她不知道多想跟父親一起共進晚餐。  

  「我去取車。」  

  相思沒有料到一切會這麼順利,他一定不會知道這個晚餐對她的意義有多重要。  

  「喂,允赫,離籃球賽不到十天,這些天你都不來練習,是不是應該罰點什麼?」餐廳裡幾個大帥哥圍成一桌調侃著,他們是福雅大學籃球隊的主力球員。  

  「行,你們儘管點,我請。」南宮允赫拿著菜單好心情的說。  

  「請吃飯似乎不能表現你的誠意吧。」對於這些貴族子弟來說,請客吃飯對他們的誘惑並不大。  

  「你們要怎麼樣啊?」南宮允赫無奈的說。  

  「老實交代吧。這幾天心情看起來挺不錯的,又老不見人,是不是另結新歡?」阿彥說。  

  「什麼另結新歡?那舊愛又是誰?」南宮允赫說。他只有相思而已。  

  「藍月不是舊愛嗎?但是那天你和顧相思一起跑了,她應該就是你的新歡吧。雖然現在藍月休學接管藍氏,你找點樂子也情有可原,但是我可提醒你,藍月擁有著整個藍氏珠寶,很多貴族子弟都覬覦很久了,我要是能追到她,我爸可能做夢都會笑醒。」  

  「你喜歡可以去追啊,不過她是好女孩,玩玩你就算了,我和藍月只是兄妹之情。」  

  「不會吧,藍月對你情有獨鍾可是有目共睹的。你不會對那個顧相思玩真的吧。那個顧相思,家裡似乎很有錢,但是家世並不怎麼樣,聽說她媽是被人包養的情婦,你不會公主不要選私生女吧?是不是腦筋壞掉了?」  

  「夠了,我的腦筋很清醒!我不管她身世是什麼,家世怎麼樣,我對相思是認真的。」  

  「喂!」一旁的阿風突然說:「你對人家是認真的,可人家好像並不那麼想哦。」  

  「你說什麼?」  

  「別生氣,你自己看。」  

  南宮允赫順著他的視線朝門口的方向看去,只見相思和沙閻結伴而來,她笑得很滿足很幸福。  

  「神探沙閻?不大可能吧,怎麼說他也四十多歲,可以當她爸了。」阿彥說。  

  「那可不一定,現在的少女都有英雄情結,何況沙警司至今未娶,又高大英俊成熟風趣,不知道多少少女對他心生膜拜,上次藍峰的葬禮,顧相思不是還跟著他出去了嗎?那眼神可不是普通女人看普通男人的眼神,八成是想做警司夫人。」阿風說:「你看,她進來可一點都沒有看到我們的存在。」  

  「怪只怪這家餐廳太大了。」阿彥打趣的說:「允赫,不去打個招呼嗎?」  

  「只是吃個飯而已,有必要大驚小怪嗎?」  

  「也對,警司夫人和南宮夫人,難道她會不知道選嗎?」阿彥說。  

  南宮允赫看著顧相思,強壓下心中的妒火。他從來沒有在相思的臉上見過這樣的表情,這麼專注這麼滿足,突然覺得心口有根刺在瘋長,不能控制的瘋長。她仍然沒有看到他,她現在眼裡只有那個所謂的警界神話。  

  「聽說沙警司至今未娶,是真的嗎?」相思問。  

  「是啊。」他爽朗的笑著,並不掩飾。  

  兩人在門口靠窗的位置坐下來。  

  「因為工作的關係嗎?」相思問。  

  「不,」他說:「因為,一個女人。」  

  「一個女人?什麼樣子的女人?」  

  「一個莫名其妙出現,又莫名其妙消失的女人。她詭異,熱情,又純真羞澀,很凶……還會惡作劇。」他似乎跌入了甜蜜的回憶裡:「那一夜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辦法,愛上別的女人。」  

  那個人……會是媽媽嗎?相思看著他,心想。  

  「你知道嗎?我醒來之後沒有看到她,我還以為是遇到了劫財的女賊。結果,她只偷了我一張警員證。」

  警員證?真的是媽媽!  

  相思有些興奮的想,因為爸爸居然是愛媽媽的,也就是說這麼多年,他們相互都只有彼此,那麼她,是他們的愛情結晶?  

  「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麼會跟你說這些,你一定覺得很悶吧。」沙閻回過神來。  

  「不,您繼續說,我喜歡聽。」她說。  

第3章(2)
      
  沙閻笑了。「真的嗎?你有聽懂我在說些什麼嗎?」  

  「我聽得懂。」她說:「你後來找過她嗎?」  

  「當然有,但是我根本沒有線索,老實說,我連她的樣子都看得不是很清楚。」  

  「樣子都看得不是很清楚?那你怎麼能夠確定你愛上了她?」  

  「那是一種感覺,沒有人可以代替。」他說:「當時我還是一個小小的便衣,我為了追一個毛賊追進一條巷子,被人從後面打昏,醒來後就在一個昏暗的酒店房間,我的雙手雙腳被綁著,一個很凶的女人,她對我說:我要借你的精子,不管是你自願還是用強迫的手段,我要做的事情一定能做到,聰明的話,就乖乖聽話。」  

  「她直接跟你這樣說嗎?」相思開心的笑著。  

  「是啊,雖然當時燈光很暗,但我可以判斷她是一個稱得上漂亮的妙齡女郎,我不自覺的問:你不會有艾滋吧。」

  「哈哈。」相思大笑,她可以想像當時媽媽的表情:「她一定說:是啊,你怎麼知道?」  

  「你怎麼知道?」沙閻也大笑起來。  

  「你信了嗎?」  

  「她答得那麼快,我怎麼可能相信。」  

  「後來呢?後來怎麼樣?」  

  「後來?我想逃啊,但是我知道硬的不行,我就說:你先放了我,我會讓你如願以償。她半信半疑的放開我,我本準備制服她,但是她身手也夠敏捷,居然輕易躲過了我,然後用槍指著我的頭,說別亂動,否則就開槍。我不知道她的來歷,不知道是不是真傢夥,說不定她還真的會開槍,就沒有輕舉妄動。她開始命令我脫衣服,我居然照做了。脫到只剩內褲的時候,我卻發現她居然閉上了眼睛。我笑著說,要不要也幫脫了?她趕緊抓緊衣服,我就奪了她的槍。她吃驚的看著我,我笑了,接著我吻住了她,我想那種事情,還是應該由我來教她。」沙閻笑著說。  

  相思也笑了,似乎聽到這世上最動聽最有意義的故事,沒想到媽媽也有那樣可愛的時候,這是關於爸爸媽媽的事情,她一直沒有能夠聽到的事。現在,她聽到了,她覺得自己很幸福。因為爸爸想起媽媽的時候,是這麼幸福。

  她能夠理解媽媽為什麼不再接近爸爸,其實媽媽也是愛爸爸的,但是一旦爸爸知道她的真是身份,也許再回憶起往事,就不會這麼幸福,這麼感激。他或許會恨,恨自己愛上了一個殺手。  

  「再後來呢?」  

  「再後來……」他臉上多了些落寞:「我醒來就沒再看見她,就像做了一個夢,如果不是感覺那麼真實,如果不是警員證不見了,我會懷疑真的只是一個夢。那段時間,我精神恍惚,我真希望她再次突然出現,再怎麼突然都好,但是……二十年,一直都沒有出現。她說她要借我的精子生一個孩子,不知道,她有沒有成功。」那也是,他的孩子啊。

  「如果她真的生下一個孩子,她一定會來找她的父親。」相思說,她知道她有多不該說這句話,在等於是暴露了自己。  

  「希望吧。」沙閻說:「說不定她幫孩子另外找了個父親,幸福快樂的生活。」  

  相思深深的凝望著他有些寞落的臉,完全沒有破案時的風度與自信,是二十年的等待讓他漸漸絕望了嗎?她好像叫他一聲爸爸。  

  「相思。」沙閻突然說:」你知道嗎?你有種魔力,我從未跟別人說過這些,但是你,讓我有種親切的感覺,讓我全盤托出了。」  

  「難道二十年來,都沒有過別的女人走近你?」被稱之為神探,一定有很多女人傾心仰慕吧。  

  「這二十年來,工作是我唯一的寄托,即使有別的女人,我也不想耽誤她們。既然不是真愛的,又何必讓她們浪費生命陪著一個只會工作的丈夫?而我,也多了一份責任。」他說:「這樣挺好的,即使她再也不出現,至少我也可以全心全意的工作,。其實如果不是她,我也不會變成工作狂,成為今天的『神探』。」  

  「這也許,是命運的安排。」安排他們分離等待二十年,卻又用另一個身份相互糾纏二十年。  

  「或許吧。」沙閻說:「看你,盤子裡的食物都沒有動一口,不好吃嗎?」  

  「不,是故事太好聽了。」她說。  

  「是嗎?你相信這個故事嗎?你不認為是我根據偵探的經驗編出來的一個愛情故事?」  

  「不,我相信你。」她十分認真的說。  

  「謝謝。」他爽朗的笑了:「一會我還要去警局,我想這頓飯可能會吃得比較草率,相思,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工作重要嘛。」  

  相思看著沙閻,她想,他一定是一個疼愛兒女的好父親。  

  飯後,沙閻把相思送回家,但她還是謹慎的提前一個路口下了車,她不能讓他知道媽媽的存在,一旦他起疑,對大家都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相思踏著輕快的步子往公寓走去,她今天太開心太幸福了,因為她的父親,是那麼智慧那麼風度,又那麼深情。他之大了關於爸爸媽媽的往事,雖然媽媽也迷糊的提起過,但是她一定不知道,從那時候開始,爸爸就已經愛上了她。

  「看來你很開心啊。」一個嘲諷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相思回頭,允赫的車就停在那,他下了車,臉色陰霾。  

  「允赫!」好心情的相思並沒有被他的怒氣影響。她愉快的喚了聲。她一定是開心過頭了,剛才居然沒有留意允赫的車。  

  「終於成功接近目標了嗎?」他看著她幸福的笑靨說:「我這個過渡品也應該成功下台了吧。警界神話才是你原本的目標不是嗎?如果你還是要接近他,那你為什麼要接受我?如果你喜歡那種中年男人,一開始就投入他的懷抱好了,他一定捨不得拒絕你!何必讓我來撿便宜!」  

  「不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她臉色丕變。  

  「我當然知道,你們有說有笑,旁若無人。你知不知道你看著他的眼神有多淫賤?我算什麼?你寂寞時候的替補?還是你在床上發洩的工具?」  

  「啪!」響亮的巴掌劃破寂靜的夜空。  

  「他的確比你高貴得多。」相思冷冷的說,然後轉身離去。臉色慘白。原來被所愛的人侮辱是這樣的感覺,心幾乎要被撕裂般的痛。  

  「相思!」老天!他到底是怎麼了?這些話,明明不是他要說的啊。南宮允赫!你到底是怎麼了?嫉妒,讓你失去理智了嗎?  

  他重重的捶著車頂,但相思始終你不沒有再回頭。他知道,她不會原諒他了。  

  「帥哥,一個人喝悶酒啊,我陪你吧?」  

  「走開!」南宮允赫不耐煩的甩開那個不請自來的女人,接著對酒保說:「再來一瓶酒,我要最烈的!」

  「烈酒好啊,烈酒讓人慾火焚身,欲仙欲死。」那女人說。  

  「我再說一次:滾開!」  

  「哇,大帥哥,你的臉怎麼了?五指印耶,被女人打的嗎?什麼女人捨得在這麼英俊的臉上動手呢?」那女人不知死活的想伸手摸他的臉。  

  「在她快要摸到時,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厭惡的說:」一個肯定比你高貴的女人。」  

  說完重重一甩,那女人幾乎跌倒。  

  「什麼嘛,那個女人既然這麼重的打你,你肯定沒戲了!」那女人不服氣的說。  

  「閉嘴!」他吼,從酒保手裡接過那瓶酒,自斟自飲起來。  

  那女人只有憤憤的走了。  

  「對女人這麼粗魯,應該不是南宮少爺的作風吧。」一個聲音說,接著一個男人坐到他身邊的位置。

  南宮允赫偏頭看了看,沒有理會,依然喝著酒。  

  「喂,這麼想把自己灌醉?不會是為了女人吧?」  

  「你是誰?識趣點就自己走開,我不是Gay。」他說。  

  「我也不是。」男人說:「我只是在想,有個女人為了你每天想把自己弄醉,你又為了另一個女人把自己灌醉,難道感情,要這樣兜來兜去才好玩嗎?」  

  「你到底是什麼人?」  

  「藍氏集團總經理,蕭子昊。」男人說。  

  「藍氏?你說的那個女人,是藍月?」他瞭然的說,一口飲盡了酒杯裡的酒。  

  「如果有個女人可以為了你接受她原本激烈排斥的責任,為什麼你就不能接受這個女人,而寧願為了另一個女人喝醉?」蕭子昊漠然的看著他一杯一杯的喝著,絲毫沒有阻止他的意思。  

  「你喜歡藍月?」南宮允赫說。  

  「不,我只是認為她為了愛情,做了許多傻事,讓我有點不能理解。」蕭子昊說:「我用了很多方法讓她接受藍氏這個重擔,但是似乎不及她愛的人說一句話來得管用。即使,她愛的這個人並不愛她。」  

  「因為……」他又喝掉一杯酒,才說:「你不懂愛情。」  

  「如果你懂,你應該更珍惜她愛你的心。」蕭子昊看著他,看來他已經醉得不行了。  

  果然,南宮允赫沒有再接他的話,趴倒在吧台上,醉得不省人事。  

  「看來還得送你回家。」蕭子昊淡淡的說。  

  但是蕭子昊說的「送」,只是把南宮允赫運到南宮家門口,然後按響了南宮家的門鈴,接著駕車揚長而去。

  「少爺?少爺你終於回來了!」忠伯給南宮允赫開了門,卻只見他已經醉得東倒西歪,忠伯急忙扶住他:「天哪,怎麼醉成這樣?老爺太太看到一定會生氣的。」  

  「少爺、少爺,哎呀,站都站不穩了。」  

  「相思……相思……」南宮允赫神志不明的喊著。  

  「相思什麼呀?少爺,老爺太太剛剛睡下,您輕點,不要把他們吵醒否則可不是鬧著玩的。」  

  「相思……你不要不理我,相思……我錯了……」他斷斷續續的喊著,然後靠在忠伯的肩頭,睡著了,不,應該是醉倒了。  

  「少爺?少爺?」忠伯喚著。以他的體力,要扛起比自己高出一截的南宮允赫,的確有些費力。  

  「忠伯?怎麼回事?少爺回來了嗎?」南宮夫人被吵醒,站在二樓的古典雕花的窗口,問。  

  「呃……少爺好像喝醉了。」既然被發現,少爺只能自求多福了。  

  「什麼?喝醉了?」南宮夫婦披上外套,咚咚咚的下樓來。  

  「唉,少爺,這回我也救不了你了。」  

  十分鐘後  

  「怎麼了?下雨了嗎?」南宮允赫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印入眼簾的是正在盛怒中的父親南宮朗。

  「你看你像什麼樣子!」南宮朗「怦」的放下手中的茶杯。  

  「我?我怎麼了?」他捧著劇痛的頭,他記得,他對相思說了不該說的話,他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居然說了那樣的話,相思氣得臉色慘白,揮了他一巴掌拂袖離去。不,他要去找她。  

  他站起身,頭依然很痛,雙腿有點軟,他歪歪斜斜的往門口走去。  

  「你要去哪裡!」  

  「我要去找相思,我要跟她道歉。」  

  「相思?道歉?你知不知道你現在已經不像是我的兒子!你跟外面的流氓沒有什麼區別!喝酒!玩女人!你通通學會了!」  

  「什麼樣才像你兒子?像一個傀儡一樣任你擺弄就是你兒子嗎?夠了!你根本不知道怎樣當一個父親!你只知道你需要什麼,從來不管我需要什麼!」  

  「你敢頂撞我?我做的哪一件事不是為你著想!」  

  「好了,允赫!你爸正在氣頭上,你就不要借酒發瘋了。」南宮夫人打著圓場,上前扶住允赫:「現在先回房洗個澡醒醒酒……天哪,允赫,你的臉,好紅的五指印啊,這是誰幹的?怎麼打得這麼重?允赫。」  

  「是我活該,我說錯話,她不會原諒我了,我要喝酒,對,喝酒。」  

  「還喝?允赫,你看你已經醉成什麼樣子了!李媽,快拿醒酒湯來。」南宮夫人心疼說。  

  「我不要醒酒,不要……」他說著,意識越來越模糊,醉意再次沒有預警的襲來,他又再次昏睡過去。

  「允赫?快,來人,把少爺扶到房間去。」南宮夫人喊著。  

  「你看!你看看!這像什麼樣子!」南宮朗氣憤的拍著桌子,桌上的茶杯應聲落地,摔得粉碎。  

  翌日清晨,顧相思下樓,便看到南宮允赫頹廢的身影。  

  「相思。」他沙啞的輕喚。  

  「你來做什麼。」她看著他因宿醉而佈滿血絲的眼睛,面無表情的說:「如果你昨晚還沒有說夠,我很遺憾,但是對不起,我已經不想再聽了。」  

  「對不起,相思,你不要這樣。」他抱住她。  

  「請你放開我,我現在不寂寞,也不需要發洩。」她想要推開他。  

  「對不起,那不是我的真心話,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我當時嫉妒得發瘋,我從來沒有看見你笑得那麼幸福那麼開心,你看他的眼神那麼專注那麼陶醉,我就沒有辦法用理智去思考了。」他更緊的抱住她,喉嚨因宿醉而變得嘶啞。  

  「你當時也在?」她靜下來。  

  「但是你卻沒有看見我。」  

  她自嘲的笑:「就像你說的,我就是那麼在乎他。你,還是功成身退吧。」說完,她推開他,退了一步,轉身離開。

  「什麼功成身退!見鬼的功成身退!我已經沒有辦法功成身退了!」他衝著她的背影吼,但她始終沒有回頭。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3-8-16 20:20:15

第4章(1)

  「顧相思!」  

  相思回過頭,這個男人有點面熟,但她記不起他的名字。  

  「我是籃球隊的後衛,我叫阿彥。」他看著她茫然拒人於千里之外的眸子,淡淡的說。  

  「有事嗎?」  

  「還有五天籃球賽就開始了,但是現在允赫卻一副精神恍惚的樣子,我想,應該跟你有關係吧。」他不客氣的說。

  「如果他有病,就應該去看醫生,如果是心理病,就該看心理醫生。」她面無表情的說。  

  「你就這麼絕情嗎?他對你這麼認真,你難道就不會心軟?」  

  「對不起,我幫不了你。」  

  「阿彥,你怎麼還在這?」這時,阿風跑了過來。  

  「怎麼了?阿風。」  

  「允赫練球時摔傷了,好像很嚴重,已經送去醫院了。」  

  「什麼?」阿彥看著眼前依然沒有什麼反應的顧相思,冷冷的拋下一句:「允赫真是個大傻瓜。」

  說完,他與阿風一塊離去。  

  顧相思,不是跟自己說好從今以後與南宮允赫回到從前,既然注定不會有結果,注定要分手,這是一個好機會,長痛不如短痛。趁現在,還可以放手,儘管心痛得無法呼吸,但至少,還不會有恨。  

  「阿彥,待會打電話給我爸媽,說我這幾天在你家。」南宮允赫躺在病床上,腳上綁著繃帶。他的腿只是輕微扭傷,但因為五天後就要比賽,所以最好不要移動。  

  「我知道了,如果你爸媽知道你打球受了傷,一定不會讓你再打球。  

  「嗯。」他心不在焉的應著。  

  「但是你這傷不是因為打球,完全是因為顧相思!」  

  南宮允赫沒有說話,顧相思這個名字已經深深刻入他的靈魂裡,拔不出來了。  

  「允赫,顧相思這種女人,你還是忘了吧。她知道你為她受了傷,居然無動於衷,我看她根本巴不得你瘸了,就算你為她死了,她也不會為你掉一滴淚,相信我吧,她根本不值得你去愛。」阿彥說。  

  「只是扭傷而已,我沒事,不要大驚小怪。」南宮允赫顯然沒有把他的話聽進去。  

  「再過五天就得比賽了,你不能受任何傷。」  

  「就算沒有我,你們的實力也一定可以打進決賽,這個我很放心。」  

  「是啊,你很放心,你不能放心的,只是那個顧相思對不對?她到底有什麼好!」  

  「你不會懂。」  

  「我的確不懂,也不想懂。」  

  這時,病房的門被猛地推開。  

  「允赫,你沒事吧。」藍月出現在病房門口,穿著套裝的她看起來幹練卻也焦急,關心的心情表露無疑。

  「藍月?你怎麼來了?」南宮允赫看著她,有些驚訝。  

  「你受傷了,就算藍氏倒了,我也要來看你。」她說。  

  「你看藍月對你多好啊。」阿彥說。  

  「多事。」南宮允赫冷了他一眼。  

  「喂,我可沒有告訴藍月你受傷的事。」  

  「是相思告訴我的,」藍月說:「她也就是無意間提到。」  

  「相思?」相思、相思、相思!他好想馬上就見到她。  

  「她剛巧經過我公司樓下,所以……等一下,我接一下電話……喂?」說到一半,藍月的電話不甘寂寞的催促起來。

  「董事長?晚上的飯局如果你不又想逃就應該事先通知我,而不是趁我拿車的適合偷偷溜了,這樣讓我毫無準備,對你沒有好處,我是不會感到驚喜的。」蕭子昊的語氣很不好。  

  「對不起,因為允赫受傷了,所以……」藍月也感到愧疚的解釋。  

  電話那端沈默了一會,才說:「他死了沒?」  

  「……還沒。」雖然這話真的很難聽,但習慣了他的冷言冷語沒人性,藍月只是誠實的回答。  

  「那你就給我快點滾回來,你有十分鐘!」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你明明知道……」允赫對她很重要。  

  「再說下去就只有九分鐘。」說完蕭子昊掛了電話。  

  「允赫,怎麼辦,我得走了。」  

  「我沒事,你去忙你的事吧,好好幹,我知道你行的。」  

  「嗯沒拿我明天再來看你。」說完,藍月離開了。  

  南宮允赫坐起身,準備起來。  

  「允赫?你要做什麼?要起來嗎?要拿什麼東西跟我們說就行了,一聲說要盡快復原的話就不要隨便移動。」阿彥制止不安分的南宮允赫。  

  「我要去找相思。」  

  「找什麼相思啊,她那種女人……」  

  「我要去找她!」他吼,阿彥住了聲,只能任由他出了門。  

  「這個傻瓜。」阿彥看著他的背影,為他不值。  

  「愛情就是這樣。」一旁的阿風說:「我想顧相思也不是全然不在乎允赫,否則不會這麼巧剛好經過藍月的公司,學校離藍氏集團大樓,可有一段距離。」  

  「但願。」阿彥只能這麼想。  

  不知道允赫怎麼樣了,受傷?傷得怎麼樣呢?相思坐在落地窗旁,雙臂環著曲起的雙膝,下巴放在膝頭,盯著窗外出神。她不能去看他,其實她已經不怪他了,在他面容憔悴的出現在她面前跟她道歉之後,她已經沒有辦法再怪他了。

  那天與沙閻共進晚餐一定是太高興太專注了,生怕那只是一場夢,一眨眼就會飛掉,所以她甚至沒有發現允赫也在那間餐廳,如果允赫為了另一個女人忽略掉她的存在,她或許也會嫉妒吧。從什麼時候開始,對允赫的感情已經這樣深了?不能再這樣下去,她必須喊停,她怕自己會越來越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到了要防守的時候,又不能割捨。

  她看著樓下經過的一對對情侶,下洋那麼下自然的相擁在一起,就像夕陽一樣自然而美好。她多想像他們一樣平凡的堅守自己的愛情。  

  突然,樓下出現一個熟悉的身影。  

  「允赫!?」相思從地上爬起來,沒錯,真的是他!  

  她衝出門去,快速的跑下樓。  

  「你不是受傷了嗎?為什麼還跑來!」他的腳上裹著繃帶,是腳受傷了嗎?  

  南宮允赫看著眼前的相思,沒有預警的把她抱入懷裡,那麼緊,那麼緊。  

  「相思,我好想你。」  

  「允赫!」理智告訴相思要推開他。  

  但是南宮允赫卻突然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你瘋了!你的腳!」  

  「別動。」他說:「你沒穿鞋。」  

  「那是……」她跑下樓的時候居然忘了穿鞋。  

  「緊張我?」他揶揄的說。  

  「別廢話了,把我放下來,我自己走!」  

  他笑,依然往前走,但腳上的傷讓他走起來有點跛。  

  「允赫,求求你放我下來,」相思哭了:「你這樣我會心疼,我真的好心痛。」  

  「相思?」他被她的淚嚇到,印象中,相思即使憂鬱卻從來只是藏在心底,她從來沒有哭過:「好,我放你下來,不要哭了。」  

  他把她放下來,幫她擦乾眼淚。  

  「我扶你上去。」相思說。  

  「嗯。」他任由她弱小的身體扶著自己,他知道這個女人是在乎他的,但她卻並不想表達出來,只是想把他當作她的心事一樣,默默記在日記本裡,然後撕掉,絕口不提。  

  「相思……」  

  「你乖乖在沙發上坐好,我去拿藥箱,看看你的腳。」相思扶他進了屋,在沙發上坐下。  

  「別走,相思。」他一把拉回她,坐在他的腿上。  

  「你的腳……」  

  「別管它了。」他看著她的眸:「相思,愛我,會讓你痛苦嗎?」  

  「允赫……」  

  「否則,為什麼不肯承認?為什麼明明在乎卻又裝作不在乎。」他說:「還是說,你依然不肯原諒我?相思,不要不理我,我寧遠你把我毒啞……」  

  相思毫無預警的堵住他詛咒自己的話,用唇。允赫緊緊擁住她,狂熱的響應、加深這個吻。  

  「我在乎你,允赫,我真的好在乎你……」相思低喃。  

  允赫的心,如火燒般狂烈、激動。  

  「我愛你,相思,我愛你……」  

  這一夜,南宮允赫沒有離開。  

  翌日清晨  

  「顧相思!」一聲咆哮從相思的臥房傳出來。  

  「早餐馬上就好,你乖乖呆在床上別動。」相思一邊煎著荷包蛋一邊說。  

  「顧相思!你這個騙子!你給我進來!」南宮允赫仍然怒氣沖沖的吼。  

  「五分鐘就好,悶的話就翻翻我給你的那幾本書。」  

  「你還敢提這幾本書?顧相思!你要自己進來還是要我下床?」  

  「你不要下床。好了,好了,我馬上進來。」顧相思關了火,跑進臥房。  

  「怎麼了?」  

  只見南宮允赫左手拿書,右手卻拿著一張照片看得直發抖。  

  「你竟然騙我?」他瞇著眼看她,那眼神讓她有點毛骨悚然。  

  「你竟然騙我說你小時候沒有去過遊樂場!沒有玩過旋轉木馬!害的我還信以為真!陪你去玩那麼幼稚的遊戲!」他緊緊握著手裡的照片:「這張照片上的小不點,是你吧!」  

  「你怎麼會有這張照片!」相思撲上去奪那張照片。  

  他高舉照片,她撲了個空,準備站起來再奪,卻被他一個翻身壓在身下:「要不是這張照片夾在書裡面被我看到,你是不是打算騙我一輩子?甚至還打算下次用同樣的理由再把我騙進遊樂場?嗯?「  

  「就算不用這樣的理由,讓你再進遊樂場的辦法,還很多。」她笑著,圈著他的脖子。  

  「你就吃定我了?是不是?」他說。  

  她笑得更開心,並微點了點頭。  

第4章(2)
      
  「我要懲罰你!」他說,然後狠狠的吻住她的唇。但接下來的動作,又十分溫柔,有著無限的寵愛與疼惜。

  「唔嗯……早餐。」相思嬌喘著說。  

  「你就是我的早餐。」他說沒有停下在她身上索取。  

  「可是你的腳還有傷,昨晚也不知道有沒有加重。」  

  「小傷,別管它了……」  

  「允赫……」相思不再抗辯,任由他溫柔索取。現在,他就是她的全部。  

  南宮允赫的情緒完全被顧相思左右著。  

  阿彥和阿風不得不完全承認這一點,但阿風可以平靜的接受,阿彥卻不行。自從那天南宮允赫不顧勸阻去找顧相思,兩天後才回來,腿上的傷似乎也全好了,整個人簡直從地獄升上天堂。這樣一個大男人居然還會傻笑,一下課便不見人影,幾乎想要每分每秒和顧相思粘在一起。  

  「喂,允赫,那女人到底……」阿彥的話說到一半,馬上得到南宮允赫冷冷的掃射,那目光讓人不寒而慄。

  「好吧,你那位溫柔可愛的顧相思顧小姐。」他不是很情願但又不得不糾正,那冷冷的目光不意外的染上溫柔,然後滿意的收回。  

  「後天就要比賽了,今天雖然是週末,但也是我們聯繫的最後一天,她都沒有來看你,你認為她真的在乎你嗎?」兩人沖了澡,走到更衣室。  

  南宮允赫沒有理他,默默走到更衣櫃前。的確,相思說她會來的,為什麼沒有到呢?難道出事了嗎?

  他拿起手機,有留言?他按下接收鍵:您有一通留言允赫我是相思,我臨時有點事可能沒有辦法去看你練習了,練習完了早點回家休息,明天見。  

  他笑了笑,穿上外套。  

  「你倒是很相信她,天哪,她到底灌了迷湯給你,讓你這麼不正常。」阿彥捧著頭,抓狂的說。  

  「我很正常。」南宮允赫說。  

  「正常?允赫,你覺得南宮家會接受她嗎?如果你夠正常,現在就要把握好藍月。」  

  「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麼,南宮家的家規左右不了我,藍月再好,但我不愛她。」  

  「愛情不是全部。」阿彥說。  

  「對我來說,她就是全部。」他執迷不悟的笑著,說完,他轉身離開更衣室。  

  「天哪,你這也稱之為正常嗎?」他吼。  

  然而南宮允赫只是揚了揚手,便消失在門口。  

  顧相思的確被一件事耽擱了,那就是,藍山。  

  她看到藍山的時候,她坐的出租車正好塞車,她看到藍山剛好從銀行出來,手上提著的箱子,應該是現金。

  他朝對面馬路的某個地方打了個手勢,那個手勢很平常,好像只是摸了摸後腦勺,但她清楚的看到對面馬路的男人,她在藍峰的數據裡看見過這個男人,顧嫣然說這個男人就是這個案子的牽線人。  

  顧嫣然接案子向來謹慎,這也是她能二十年多來立於不敗之地的原因之一。雖然牽線人先要找到專門的殺手組織,殺手組織在根據價碼和性質分派給合適的殺手,牽線人一般不認識殺手到底是誰,只要事成,就會拿出承諾的錢,殺手組織對殺手是有保護的,但顧嫣然並不喜歡把自己的安全寄托給別人,每一個案子她都會要查清楚,包括牽線人,直到她自己有足夠的把握控制全局。  

  當相思看到藍山再次跟這個人接頭,第一個想法是,難道他又要殺人?藍月嗎?他的目標是藍氏珠寶,但這些現在卻在藍月手裡。  

  她付了車錢,不由自主的下了車跟著他。  

  但是藍山並沒有馬上跟那個人接頭,他開車到一間餐廳,慢條斯理的用了餐,知道太陽落山,月亮升起,他才緩緩步出餐廳,相思坐在靠窗的位置,她看到那個男人一直站在餐廳對面。藍山出去了,跟著兩位客人也結賬出去。

  原來有警察在跟著藍山?原來沙閻一直沒有放棄,只是苦無證據。藍山顯然已經發覺了,想要甩掉他們。相思想,現在跟著藍山,是很不智的選擇,她看向馬路對面,她決定改變目標。既然沙閻要找證據,那麼她做女兒的,當然沒有不幫忙的道理。  

  那男人看到藍山出門後,對視了一秒,藍山做了個看表的動作,然後開車離開,兩名便衣也緊跟著不放。

  相思也出了門,那男人攔下一輛出租車,卻朝反方向駛去,相思馬上攔下一輛車跟著。  

  「司機,不要跟得太緊,別被他發現。」相思說,但那男似乎未曾料到他已經被盯上,車速很慢。

  「放心吧,小姐,如果你老公找別的女人,我一定不會放過他,我生平最看不起背著老婆偷情的男人,你說老婆辛辛苦苦在家帶孩子照顧家多難啊,何況小姐你還這麼年輕,大好的青春都給了他,他還找別的女人,太混了!」出租車司機一看便是顧家的好老公。  

  相思笑了笑:「謝謝你。」  

  「別客氣,就算跟丟了也沒關係,那輛出租車的司機可是我的鐵哥們,待會打個電話就知道他去哪了。」司機胸有成竹的說。  

  相思雙眼發亮:「那太好了,我們就讓他兩個車身吧,只要能跟到他的去處,我可以多給你些錢。」她發現前面的車在繞路,看來有所疑心。  

  「不用,這種事……」義不容辭。  

  「我想你老婆一定想要買一件漂亮衣服陪你去高級餐廳吃一頓燭光晚餐吧。」她打斷他的推辭。  

  「呃……呵呵。」司機厚道的笑了。  

  相思知道那男人雖然不會料到有人會盯上他,但在道上混久了,凡事一定是非常小心的,於是故意跟丟了那車,然後拜託司機向那輛車的司機問明了行蹤,那男人在一幢廢棄的舊樓前下了車。  

  「這裡不像是約會偷情的場所啊。」司機疑惑的把車停下樓下,覺得這地方有點過於偏僻,應該說有點陰森。他不確定這樣一個女孩來這裡安不安全。  

  「謝謝你,司機,這是給你的。」相思拿出錢包裡所有的錢,讓他快走。然後下了車,她知道,這應該就是他們碰頭的地方。  

  「這……可以買件貂皮吧。」司機不敢置信的看著手裡的錢:「沒想到女人為了追男人,真是多少錢都肯花啊,有錢,嘖嘖。」  

  相思不知道那男人在哪一層,不敢貿然進入廢樓,而藍山要甩掉那幾個便衣,走的是反方向,應該還沒有到,於是她決定躲在一樓的暗角靜候藍山的出現。  

  沒過多久,便看到藍山步行出現在樓下,後面並沒有人跟著,看來已經成功摔掉了那些警察,手上的箱子也不見了。他仍不放心的左右張望了一下,逕直向舊樓走來。相思摒住了呼吸,聽到他上樓的聲音,才悄悄跟上去。  

  藍山在四樓停住,走進了靠近走廊盡頭的房間。  

  相思摒住呼吸躡手躡腳的接近了那間房。  

  「怎麼樣?」那男人問。  

  「甩掉那些條子花了翻功夫。」  

  「這次又要殺誰?」  

  「你得保證不會出什麼紕漏,那些條子已經懷疑到我了,而且上次的費用,也太高了。」  

  「那可是最好的殺手,而且藍峰,也值那個價,不是嗎?」那男人說:「如果你怕那些條子,為什麼在這個節骨眼動手?」  

  「正是這個節骨眼,我才更不會被懷疑。那些條子寸步不離的跟著我,現在我正和我的女人在別墅裡醉生夢死呢?」藍山說:「而且現在藍峰雖然死了,但藍氏珠寶仍然不是我的,那本來是屬於我的東西!如果再晚動手,等藍月羽翼豐了,那就什麼都晚了!」  

  「哦?那你要殺藍月?」  

  「不,」藍山說:「我要殺的是蕭子昊!如果不是他處處跟我作對,藍月早就把藍氏珠寶的大權交給我了!」

  「蕭子昊?」男人說:「沒問題,錢帶來了嗎?」  

  「錢在別墅裡,這是別墅的鑰匙。我走之後,你就去別墅取,就在房間的衣櫃裡。」  

  「聰明,這樣一來,你可以說錢是被偷了。」男人接過鑰匙。  

  突然一直野貓從相思的腳邊竄過,相思嚇了一跳,同時使正在密談的兩人察覺了。  

  「誰!」兩人衝出來,相思沒能來得及躲開。  

  「她聽到了我們的話!別放走她!」藍山狠毒的說。  

  「用得著你說嗎?」男人拿出槍,不由分說的開了槍。  

  「啪、啪、啪」連著三槍。  

  「啊!」相思躲閃不及,背部中了一槍,被迫的往樓上逃。  

  「追!不能留活口。」藍山陰鷙的說。  

  「那麼,這條命值多少錢?」男人一邊上樓一邊說。  

  「別忘了她看到了你!不殺了她你也逃不掉!」藍山說。  

  「少囉唆,你認為她逃得掉嗎?」男人說。  

  這幢舊樓只有六層,一間間的找也用不了多久。  

  相思顫抖的躲在六樓的角落,背部的槍傷痛的讓她窒息。她知道她逃不了了,最多兩分鐘,他們就會憑著血跡找到她,只是現在太黑他們還沒有發現血跡。報警也來不及了。  

  她拿著手機,撥了最後一個電話。  

  如果要死的話,她最捨不得的就是南宮允赫,這一刻,她才知道,對他的愛,已經有多深。  

  「喂?」允赫在睡夢中朦朧接了電話。  

  「允赫……」她好想聽到他的聲音,好想再見到他,她變得貪心了,她不想死。以前,她從不怕死,她知道媽媽是殺手,她是殺手的女兒,隨時都可能有人用她來威脅媽媽,她從不怕死,並有了那種準備。她從不怕死,但現在她好怕,她怕再也見不到允赫,再也不能……  

  「相思?」允赫從睡夢中清醒,他沒想到相思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他揶揄的說:「這麼晚打電話給我,是不是很想我?」  

  「允赫……」她貪戀的聽著他的聲音,落下淚來。  

  「怎麼了?」他收起他的不正經。  

  「我愛你。」她說。  

  「相思……」這是她第一次跟他說這三個字:「你在哪裡,我要馬上見到你。」  

  「找到了!」電話那端傳來惡魔般的笑聲:「你覺得你還逃得掉嗎?天真的女孩」接著,是兩聲槍響。

  「相思」南宮允赫狂吼。是槍聲!居然是槍聲!為什麼,為什麼相思會陷入這麼危險的境地!不!相思!不

  他衝下樓。  

  「少爺,這麼晚你要去哪裡?」  

  「別管我!」他衝出門,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恐懼讓他幾乎失去所有理智。  

  這時,緊握在手中的手機再次響了。  

  「喂?相思你沒事吧!」  

  「對不起。」是男人的聲音:「你是這位小姐的什麼人?」  

  「我是她的未婚夫。」  

  「我是警察,她中槍昏倒了,我們會把她送到億元搶救,但她似乎傷得很重。」  

  「她不能有事!」允赫吼著:「我馬上過來!」  

  相思不能有事,她不會有事,她決不能有事!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3-8-16 20:25:29

第5章(1)
      
  「相思!相思怎麼樣了?相思呢?」南宮允赫飛奔到醫院,沒頭蒼蠅似的抓人便問。  

  被他抓著的人除了一臉茫然便只是搖頭,沒有人可以給他答案。  

  「南宮少爺,你找相思吧。」背後傳來一個冷靜沈穩的聲音。  

  南宮允赫轉過身:「沙警司?相思怎麼樣?」  

  「我也不知道,我的人跟著藍山進了郊區一個別墅,便一直沒見他的車再出來,感覺不對,後來在別墅後門發現有腳印,猜想他可能偷溜出了門,找到附近一幢廢樓的時候,剛好聽見槍響,才救下她。我聽到消息後便馬上趕來了,應該還在手術室。」沙閻也有些擔憂的說。  

  允赫徶開他,轉身便往手術室跑去。  

  「相思!相思!」他在手術室門口拍著門,大喊著。  

  「不是這間手術室,在那邊。」沙閻跟在他後面,搖了搖頭,給他指了明確的方向。如果二十年前那個女人沒有那樣悄無聲息的消失,他是不是也會這麼瘋狂的愛上她?沙閻想。  

  「我不能沒有她!她不能這樣死掉!」南宮允赫說。  

  「你這樣也沒有,冷靜點。」  

  「冷靜?怎麼冷靜?你知道她最後打給我的電話說了什麼?不!她不能這麼殘忍的對我!她不能!」她從來不說那三個字,但是她說了,算是訣別嗎?不他寧遠她沒有說,他要她活著。  

  這時,一位行色匆匆的護士從手術室出來。  

  「護士!她怎麼樣?」南宮允赫捉住那位護士。  

  「你們是顧相思的親屬嗎?病人失血過多,血庫已經沒有這個血型的血了。」  

  「抽我的吧!抽多少都沒關係!」南宮允赫捲起衣袖。  

  護士失笑:「抽多了人沒救著,你可能都會死的。」  

  「我無所謂!」  

  護士笑不出來了,認真的看著他:「我們是有規矩的,而且也不知道你的血型是否與病人溫和,你跟我來吧。」

  「算上我。」沙閻說。  

  「這邊來吧。」  

  男人她見得多了,癡情的卻沒見到過幾個,像他條件這麼優,卻願意為了一個女人去死的男人,易欣媛倒沒有見過。她不知道該不該嫉妒那個叫顧相思的病人。這個男人,有讓人一眼看到就會愛上的氣質。  

  「結果出來了,沙先生的血型與病人血型完全吻合,南宮先生,你還是在手術室外面等結果吧。」易欣媛說著檢驗結果。這個結果讓她莫名的鬆了口氣,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消一眼就知道這個男人的心完完全全在另一個女人身上,她卻仍不自覺的被他吸引。也許,癡情也是他迷人的特質之一吧。  

  「無論如何,她不能有事!聽到了嗎?」他吼。  

  「我們會盡力的,」她把他的焦慮收在眼底:「沙先生,請跟我來。」  

  「謝謝。」相比之下,沙閻冷靜許多。  

  「病人是您女兒嗎?」  

  「哦,不是,怎麼這麼問?」  

  「只是覺得這種血型的人並不多見,而您又剛好在病人身邊,我以為是。」她說。  

  「是……只是巧合。她只是,一個很投緣的晚輩。」  

  「是嗎?您願意為她輸血也是巧合嗎?」  

  「對,……是巧合。」他笑,如果沒有巧合的遇上,又怎麼會為她輸血。  

  相思終於脫離了危險期,南宮允赫守在她的病床邊寸步不離。唯恐一個掉以輕心,她又要離他而去,幾乎失去她的恐懼依然沒有散去,他從來就知道,他不能沒有顧相思,但是他從不知道,失去她,是那麼空洞那麼恐懼無法接受也不能接受的事。他懷疑,如果相思真的死了,他還能不能活下去,即使是形式走獸的活著。  

  「嗯……好痛。」相思的眼睫動了動,沒有睜開,夢囈般呻吟。  

  「相思。」允赫緊抓她的手:「你痛嗎?哪裡痛?告訴我,我帶你痛。」  

  「允赫……允赫!允赫!」  

  「我在這,我在這裡,相思,我一直在這裡。」  

  相思睜開眼眸,看到允赫焦慮神情的眼眸。  

  「允赫……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她撐起上半身,緊緊抱住南宮允赫。  

  「你瘋了!你手上還在打點滴,動作幅度這麼大會牽動傷口的。」南宮允赫這麼說著,雙臂溫柔的把她圈在懷裡。

  「管不了那麼多了,允赫,我以為我死了,我好怕我再也見不到你,我好怕。」相思伏在他的懷裡,貪婪的感受著他的溫柔。  

  「我也好怕,我怕我會永遠失去你,」他緊緊抱著她:「為什麼,為什麼把自己置身於這樣的險境?如果警察再晚一步到,你已經死了!跟蹤藍山應該是警察做的事!而不是你這樣手無寸鐵的跑去送死!你這樣不自量力,你想過後果嗎!他們有槍!」  

  相思靠在他懷裡,聽著他喋喋不休的斥責,她安心了,她沒死,她又可以見到允赫,又可以這樣在他懷裡,不管是他的溫柔細語還是高聲斥責,都是上他的恩賜,他斥責她,是因為緊張她,是因為他愛她。她知道,她感受得到。

  「還有!顧相思!」他語氣依然嚴肅。  

  「嗯?」她乖巧的靠在他懷裡,聽憑他把氣生完。  

  「我愛你這種話,你一定要在那麼危險的情形下才肯說嗎?我寧願你永遠……」  

  「南宮允赫!」她打斷他,離開他的懷抱,平視他,同樣用認真嚴肅的語氣說。  

  「做什麼?我還沒有跟你把帳算完。」  

  「我愛你。」她說,她不要再吝嗇說這三個字。她愛他,很愛很愛。  

  他愣住,久久才說:「我該拿你怎麼辦。」  

  說完,他溫柔的吻住她,傾訴著無盡的愛戀。  

  易欣媛在病房外看著這一切,她想,這個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對了……沙警司,為你輸血了。」南宮允赫側身躺在相思的枕邊,拇指溫柔的描繪著她的唇,不是很情願的提起這個人。他對沙閻還是沒什麼好感,但是他救了相思,他也感激他:「他的血型跟你一樣。」  

  「沙警司?他來了嗎?他輸血給我?那他現在人在哪裡?」相思側過頭問。  

  南宮允赫不是很滿意她提到沙閻時雙眼發光,但現在不是吃醋的時候,「你一出手術室我就顧著看著你了,沒有留意。」  

  「幫我問問好不好?允赫,我想見他。」  

  南宮允赫老大不高興的徶了徶嘴。  

  相思看著他孩子氣的表情很想笑:「放心吧,沙警司在我心裡只是一個可尊可敬的長輩,再沒有其它。」

  「真的嗎?長輩?」  

  「嗯,真的。因為我從小就沒有父親,所以一直想要一個那樣正義敢作敢當的父親。」  

  「那好,我去幫你問,你乖乖躺著別動。」  

  「嗯,好。」  

  「護士。」南宮允赫一出病房就看到易欣媛,他記得是她幫他和沙閻驗的血,他應該知道沙閻在哪。

  「叫我嗎?」之前的他焦急恐慌,就像被煉獄炙烤,現在的他意氣風發,高貴俊雅,更讓她移不開目光。

  「呃,對。」這裡沒有別人了吧。  

  「我叫易欣媛,你可以叫我欣媛。」  

  「……我想問,之前幫我女朋友輸血的那位警司在哪間病房?」  

  「你說沙警司啊,他輸完血收到警局的Call,也沒有休息就趕著走了,他說他還會來看顧小姐的。」

  「哦,謝謝。」他轉身準備離開。  

  「就這樣嗎?」她說。  

  「什麼?」他回頭疑惑的看著她,不然要怎樣?  

  「不請我喝杯東西?我剛好下班哦。」  

  「對不起,我沒有時間。」他不想離開相思太久。  

  「你已經陪了她整整一夜難道不累嗎?我想你女朋友也需要休息一下吧?」  

  「我可以陪她休息。」他說。  

  「難道我不夠漂亮嗎?」  

  「什麼?」這兩者似乎沒有必然關係。  

  「不然你為什麼拒絕我的邀約?」  

  「你知道,我有女朋友。」  

  「我知道,而且你很愛她。」  

  「所以……」  

  「但是我只是請你喝咖啡,這並不衝突。」  

  「很多不相衝突的事情,到最後都會相衝突,我並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抱歉。」他說。  

  「你怕了?」  

  「什麼?」  

  「你怕你會愛上我,你怕你對你女朋友的愛會經不起考驗。」她說。  

  南宮允赫莞爾,正要再次回絕,一個清麗幹練的女聲插進來。  

  「小姐,至此為止,軟磨硬泡的方法你都用過了,現在還用上了激將法,我不得不佩服你掉凱子的招數,但你似乎找錯了對象。」話語間,一個穿著時髦散發著成熟韻味的陌生女人出現在走廊的拐角處,她看上去三十歲左右,魔鬼身材,從頭到腳的名牌,嘴角掛著自信的笑,自有一種走路生風、擋他者死的魄力。  

  「你是什麼人?」易欣媛被拆了台,不悅的問。  

  「路過的人。」陌生女人始終沒有停下腳步,邊說邊往前走,路過南宮允赫時,給了一個欣賞的笑,然後,逕直走到她的目的地相思的病房。  

  「對不起,請問你……」眼看這個陌生女人走進他的領地,南宮允赫不免出聲。雖然,這個女人並不讓人討厭。

  「怎麼?這不是顧相思的病房嗎?」  

  「是……但是你是?」  

  「我是她媽!」她看都沒看他,直接踹門進去。  

  「她、媽?」這個女人像是能生出這麼大一女兒的媽嗎?南宮允赫覺得有點部隊,連忙跟進了病房。

  「顧相思!你怎麼跑醫院來了?」  

  「媽?」相思被重重的開門聲驚醒,卻看見應該在歐洲的旅行的顧嫣然出現在眼前:「你不是在歐洲旅行嗎?」

  「還說呢,我一回家居然沒人,家裡的電話留言說你在醫院,發生了什麼事?」顧嫣然關切的問:「生病了嗎?」

  相思垂下頭,她不知道怎麼跟母親說這件事。  

  「是中了槍。」站在門邊的南宮允赫答,立刻換來相思一記怪責的目光,還在他不明就裡的時候,顧嫣然騰地站起來。  

  「是誰?」她只問了兩個字,南宮允赫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忽然覺得顧嫣然身上透著一股殺氣,他解釋為是母親對女兒的保護天性。  

  「媽,我沒事了,打傷我的人,也被抓起來了,我沒事了。」相思一再表明已經沒事,才緩下顧嫣然憤怒的情緒。

  「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顧嫣然依然陰鷙著眸。  

  「我……慢慢說給你聽,允赫,去買些飲料來好嗎?」相思說。  

  「我還沒吃晚餐呢,哦,不,現在是早上六點,我要吃柳記的餛飩麵,你順便你買吧。」顧嫣然說。

  「柳記?餛飩麵?還順便?」南宮允赫看著這對一唱一和急著把他支走的母女:「開車去買來回也得一個小時,怎麼順便?」  

  「那你就特意去買吧。」顧嫣然說。  

  「我……」  

  「現在我想吃,你是不是不想去啊?」  

  「呃……不,我去,去」誰讓她是未來岳母呢?雖然他還是不信她能生出這麼大一女兒,她還真能整人。但是母女見面既然有秘密要說,那他還是識相的走開吧。  

  等到南宮允赫走開了,腳步也遠了,顧嫣然才重新關上門,走到病床前。  

  「交男朋友也不跟媽說?」顧嫣然笑看著相思。  

  「媽……你不怪我嗎?」  

  「怪你什麼?我的寶貝很有眼光啊,這的確是個好男人,而且,很愛你。」顧嫣然說。  

  「可是,我一位你不會喜歡我交男朋友。」  

  「為什麼?媽媽從來沒有反對過你做任何事。」  

  「可是,媽媽一生都沒有男人糾葛,即使是爸爸,也避而遠之,我一位媽媽只有我,而我,只有媽媽。」

  「媽媽只有你,是因為媽媽是殺手,這從我踏入這行開始就已經注定了,我也已經從接受到適應。而你不是,你可以像普通女孩一樣擁有你的愛情。」  

  「我可以嗎?媽媽跟我,難道不是一體的嗎?」  

  「寶貝,你要記住,媽媽是媽媽,你是你,我一直讓你決定自己的事情,就是讓你學會獨立,媽媽有一天會離開你,而你還要過自己的生活。」  

  「不,不會有那天的。」  

  「誰知道呢?寶貝,我是一個殺手,我的每一天都可能是最後一天,這個你從小就知道,我是一個殺人武器,我可以說那些人我不去殺還是會有人去殺,但我畢竟雙手沾滿血腥,但你不同,寶貝,你是乾淨的,如果你愛他,就用盡全力去愛吧,媽媽沒辦法做的事,你就代替媽媽去做。」  

  「媽,你不要做殺手了,我們一起過普通的生活。你也可以愛啊,爸爸是愛你的。」  

  「傻瓜,從我做殺手的那天起,就不可能再過普通的生活,如果我想過普通的生活,等待我的就是死亡,組織不會保護廢物,我也會變成被殺的獵物,想殺我的人太多了,那樣我就會腹背受敵。我是不可能那樣去愛的。」她不是不想過普通的生活,而是很久之前就已經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媽媽……愛爸爸的,是嗎?」相思說。  

  「你見過他了吧。」顧嫣然說。  

  「……嗯,他說,從那一夜之後,他就沒有辦法再愛上除了『她』以外的其它女人,但她卻再也沒有出現。」

  「也許,只有不再出現,他才會永遠記住最美好的『她』。」  

  「那『她』呢?」  

  「她?她也會把這份感情永遠放在心底,這就夠了。」她說。  

  「真的夠了嗎?」  

  「寶貝,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傷,到底是誰幹的?」顧嫣然轉開話題。  

  「……我看到藍山又跟牽線人接頭,我知道他又要殺人了,所以才會不自覺的跟著他,誰知道被發現了,所以……」

  「該死的,他敢動我的女兒?活得不耐煩了!」  

  「他已經被抓起來了。」相思說。  

  「寶貝,事情不會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的。」  

  「什麼意思?」  

  顧嫣然正要說什麼,卻警覺到有腳步聲由遠而近,她收回要說的話,相思也默契的不再開口。  

  不一會兒,門果然開了,南宮允赫抱著飲料進來。  

  「飲料買回來了,你們也沒說喝什麼,我就每一樣都買了兩瓶。」  

  「不是讓你去買柳記餛飩麵嗎?面呢?」顧嫣然不悅的說。  

  「柳記有外送的,我已經打了電話,這樣以來,時間還可以縮短一半。」  

  「你!」顧嫣然被堵得說不出話來。  

第5章(2)

  「對了,相思,我在外面遇到沙警司,你不是正想見他嗎?」南宮允赫讓了一步,讓沙閻進來。」

  沙警司?相思坐直身,看了一眼顧嫣然,顧嫣然臉上有些無措,但只是一閃而過,很快回復玩世不恭的自信的笑靨。

  「相思,你好些了嗎?」沙閻走進來。  

  「嗯,好多了,謝謝沙警司,聽說,沙警司還為我輸血了。」相思憂喜參半的看著沙閻。  

  「原來寶貝的命是沙警司救的啊,小女子真是無以為報啊。」顧嫣然熱情的打著招呼。  

  「小意思,」沙閻說:「這位是……」  

  「她是……我媽。」相思小聲說。  

  「你媽?我還以為是你姐姐,怎麼會這麼年輕啊?」  

  「沙警司真愛說笑。」顧嫣然說。  

  「我也說她不像能生出相思這麼大一女兒的女人。」南宮允赫說。  

  「南宮允赫!」顧嫣然越看他越不順眼。  

  「呵呵,我想南宮沙事業在誇你。」  

  「南宮少爺?」顧嫣然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相思:「你是南宮家族的獨子?」  

  除了南宮家的獨子,應該不會有第二個叫南宮的承擔得起「少爺」這樣的稱謂。  

  「……呃,是啊。」南宮允赫答。為什麼他覺得這個女人並不高興。如果她夠市儈,至少,應該會和顏悅色一點。

  顧嫣然的目光有些疑惑。  

  「你對相思是認真的嗎?」她問。  

  「當然。」  

  「你確定你的家族,會接受相思嗎?」  

  「為了她,我可以放棄一切。」  

  「允赫……」相思從沒想過要允赫為她失去什麼,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而她心底,還感動得想要落淚。

  「那就好,我希望你說的都是真話。」顧嫣然的臉色這才好一點。  

  「這個我相信。」沙閻說。  

  「這位沙警司是吧,雖然你獻了血給我女兒,但她還是我的女兒,不是你的女兒,你相信,不代表我就得放心,對吧。」顧嫣然雙臂交叠在胸前,好整以暇的說。  

  「呃……說的是。」沙閻有點窘的說。  

  「對了,你是來看相思的吧?現在人你也看了,她很好,你大概也可以走了吧。」顧嫣然說。  

  「恐怕還不行。」他說:「我今天來主要是為了相思的安全,我已經安排了人在外面保護相思,從現在開始,到藍山一案開庭,相思都是重要的證人,我們有義務保護她的安全。」  

  「你是說,相思還會有危險?」南宮允赫說。  

  「這是一定的,開槍打傷相思的男人,是殺手組織的主要牽線人之一,他叫黑狗,現在他承認了故意傷害罪,但對其餘的罪責一概否認,藍山更稱自己只是路過的目擊證人,藍峰一案,他也否認到底。」  

  「我明明聽到他說還要殺蕭子昊。」相思說。  

  「現在最關鍵的就是你的證詞,你聽到他們買兇殺人的交易,但他們並沒有金錢交易。」  

  「藍山給了他別墅的鑰匙,讓他等沒人的時候去取,裝作竊賊進屋盜走的樣子。」  

  「鑰匙?在黑狗身上的確搜到了那串鑰匙,如果確定可以打開別墅,我們就有了物證,相思,你還得再做一份筆錄。只要你出庭作證,我想他們想要逃脫真難。」沙閻的語氣忽而又沈下來:「只是,在那之前,你千萬不能有事。」

  「你是說,他們回想法設法要了相思的命?」南宮允赫低吼。  

  而此時,顧嫣然卻相當冷靜,  

  「完全有這種可能,別忘了,黑狗是殺手組織的人,殺手組織為了掩飾自己,也會這麼做。他們是寧願錯殺也不會放過的。」沙閻並不隱瞞其中的危險性:「相思,你要放棄做證人還來得及,這的確是很危險的證人。」  

  顧相思沈默了,她看向顧嫣然。她怕她的決定會連累到顧嫣然。  

  「我說過,你可以自己決定。」她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笑。  

  「我……願意作證,沙警司。」相思說。  

  「很好,你很勇敢,沒有讓我失望。」  

  相思因為這句話,笑了。  

  「相思……」允赫覺得這一點也不是個好決定。  

  「允赫,你會支持我的,對吧。」相思溫柔的笑著。  

  「我還能說什麼呢?」他說,她那樣的笑,已經足夠融化他。也許愛上這個女人,就注定要徘徊在天堂與地獄之間,擔心受怕。  

  「顧太太就出來了?不多陪陪女兒嗎?」醫院門口,沙閻和顧儼然先後出門。  

  「你沒有砍刀那兩個人濃情蜜意二人世界嗎?我像那麼不懂事的媽嗎?」顧嫣然看到沙閻在門口,先是吃了一驚,但又若無其事的說。  

  「他們的確很值得祝福,不是嗎?」  

  「警司還兼做媒嗎?」她冷哼了聲。  

  「他們倆的媒可不是我做的,不過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到他們這麼相愛,就希望他們能得到幸福。」

  「是嗎?」她美眸閃了閃。  

  「顧小姐有事要忙嗎?」他問。  

  「不,我能有什麼事。「她答得很快,似乎要掩飾什麼。  

  「那麼,去喝杯咖啡怎麼樣?」  

  「什麼?」她有點後悔剛才那樣的回答。  

  「不肯賞臉嗎?」沙閻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想邀她喝咖啡,這個女人,讓他有種久違的親密感。  

  「不,只是……你的提議也太老套了。」她說。  

  「什麼?」沙閻笑看者她:「那顧小姐希望幹什麼?看電影?」  

  顧儼然搖頭,依然往前走,他依然跟在後面:「吃飯?」  

  吃早餐太晚,吃中餐太早。  

  「我們去Shopping。」顧嫣然突然說,神采奕奕。  

  「什麼?」沙閻皺眉,但依然跟在後面。  

  沙閻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購物狂。沒有節制、不懂節制,也毫不節制。只要她看中的,都一股腦的買下,不看價錢,也不管價錢。  

  「這……我沒帶多少現金。」沙閻一開始看到她穿上一套五位數名牌時裝直接走到櫃檯時,猶豫著說。

  「可以刷卡。」她利落的說。  

  「這……」一個月的工資泡湯了,他有些心疼的拿出卡,但顧嫣然已經用自己的卡付了錢。  

  「你……」沙閻不解的看者她,她叫他來Shopping,不是讓他付錢的嗎?  

  「我Shopping從不帶『帳夫』,只缺一名挑夫。」她回頭,嫣然一笑。  

  於是,警界神話成了顧嫣然的挑夫。  

  接下來,他越來越不瞭解她。  

  「你家要換窗簾了嗎?」他問。  

  「不是,我覺得這窗簾很漂亮。」她說。  

  「但同時也很貴。」他說。  

  「是嗎?」她付了錢,說。  

  他搖了搖頭,接過她買下的窗簾。  

  「不要告訴我,你又懷孕了。」他看著她平坦的腹部。  

  「什麼?」  

  「不然你看童裝做什麼?」  

  「你不覺得這些小孩衣服很可愛嗎?」  

  「但你根本用不著。」如果窗簾可以備用的話,童裝難道買給外孫嗎?是男是女什麼時候生都不知道。

  「為什麼一定要用得著才買?它賣我就能買,就算用不著,只要我有錢就行了。」她說,又付了錢。

  「你需不需要買衣服?」她問。  

  「什麼?」  

  「我們去看看男裝吧。」沒有給他回答的機會,她徑直走進男裝部。  

  「這套很適合你。」她拿起一套西裝比畫著。  

  「很貴。」他說。  

  「你就不能說點別的?」  

  「但大部分的人都會這麼說。」他說。  

  「我有錢。」  

  「你要送我?」老實說他還真不習慣。  

  「你不要也沒關係,我買下了。」她說,又付了錢。  

  她總是不給人選擇的機會。  

  「你缺不缺內褲?」她又問。  

  「什麼?」這次他幾乎驚呼。他不懷疑她真的會去買條內褲給他。  

  「進去看看又有什麼新花樣。」她笑著。  

  「你經常來?」  

  「當然,如果只買女人衣服,很快就沒得逛了。」她說。  

  「那些用不著的東西,你都怎麼處理呢?」  

  「恩……不知道,都是相思處理的。」她想了一會,說。  

  「她可真累。」他有點同情相思。  

  「我們去看看傢俱吧。」她說。  

  「傢俱?」他看著兩手滿滿的東西:「我可搬不動了。」  

  「可以送貨到家。」她笑著說。  

  「啊?」這女人,錢多,精力也很足。  

  月夜,冰涼。  

  夜暮低垂著,整個黑色的天幕只掛著一個皎白的月亮,沒有星。月亮孤寂的掛在空中,街道上,沒有人,夜,是那麼寂靜。  

  一個女人竄入這條街道,很快隱入一條小巷。  

  她戴著面具,身手敏捷,她走到巷子盡頭,在一扇門前停下,敲了三下,一長兩短,停了停,又敲了兩下。

  門開了,屋內空無一人,她走到牆邊,按下一個機關,地上出現一個只能容下一人的入口,她快速躍入其中,入口又迅速合上,一切歸於平靜。  

  「蝙蝠,你怎麼來了?你可從不會不請自來的呀。真讓我大吃一驚啊。」地下密室裡,陳列著的是最尖端的科技,一個斯文但絕不簡單的中年男人坐在桌子另一邊。  

  「不準動顧相思。」女人說。  

  「不動她?黑狗會說出對組織不利的事。」男人依然懶懶的笑著,儼然一切都掌握在他的手裡。  

  「不動她,組織只會犧牲一隻黑狗,但是動了顧相思,組織就會永遠失去蝙蝠。怎麼算劃得來呢?」

  「組織當然不想失去蝙蝠,少了蝙蝠,組織就會少一根血管,而且是致命大動脈血管,黑狗只是一根可有可無的毛細血管,但這個小血管出了毛病劃破了口子,也得止血,不能讓血一直流。」男人說:「這個毛細血管落在警察手裡,誰也不知道會不會追根就底找到主脈甚至心臟。」  

  「我會把這根毛細血管給永遠堵上。」她說。  

  「他現在可在警察局。」  

  「沒問題。」  

  「蝙蝠永遠是蝙蝠,敢進警察殺人的殺手,除了蝙蝠還有誰呢?」  

  「只要組織不動顧相思,我保證在開庭之前解決黑狗。」  

  「好,我承諾組織不會動顧相思,但我不保證他會用別的手段對付她。」  

  「只要組織不動她,其餘的,我有辦法應付。」她說,轉身順原路離開。  

  「等一下。」男人開口。  

  「女人停住。」  

  「殺他,可沒有報酬。」  

  「我知道。」她說,沒有回頭。  

  「哈哈,他可真不敢動你的女兒。」男人說。  

  女人僵了一下,快速離開了密實。果然,她的背景和弱點,組織已經查得一清二楚。  

  此時此刻,相思的病房裡,卻出現了一個眉頭深鎖的男人。  

  「沙警司?」  

  「相思,南宮少」  

  「還是不要叫我什麼少爺吧,叫我允赫就行了。」  

  「好吧,允赫。」他又轉而問相思:「相思,你父親是個什麼樣的人?」  

  「他?很有風度,很勇敢,很智慧,很重感情。」  

  「看來,的確是個好男人,你媽,一定很愛他吧。」  

  「……恩。」  

  「為什麼他不跟你們在一起?」  

  「他有他的生活。」她說。  

  「他拋棄了你們母女?跟別人一起生活?」  

  「不,他……跟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相思說。  

  「原來……」  

  「原來你爸已經死了啊?」南宮允赫說。  

  相思沒有解釋,就讓他這麼以為吧,她跟媽媽有她們的生活,而他也有他的生活,就像兩個不同世界的人,警察和殺手不應該有太多聯繫。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3-8-16 20:26:32

第6章(1)
      
  「喂,你會不會削蘋果啊?」相思看著允赫笨拙的拿著蘋果,認真想要削好,卻削得一塌糊塗。  

  「第一次啊。」他說,依然認真的跟蘋果皮糾纏到底。  

  「你可真是大少爺,還是我來吧。」相思說。  

  「不行,我想要削給你吃。」  

  「你會削到手的啦。」  

  「不會,我就不信這樣一個小小的蘋果都搞不定。」  

  「你以為是籃球啊?拍拍就聽話了。」  

  「可不是嘛,籃球可聽話多了……恩。」他悶哼一聲,手指流出血來。  

  「天哪,我就說會削到手!天哪,流血了!」相思驚呼,想看看他的手,但手上身上亂七八糟的線一帶動,點滴瓶差點砸下來。  

  「你別動,只是小傷口,都是我沒用。」  

  「傻瓜,如果不是為我,你根本不用削蘋果,也許一輩子也不用削!」她說。  

  「但是如果我的一輩子連一個願意為她削蘋果的人都找不到,不是更可悲嗎?」他安撫住她。  

  「那……那你也不能一直讓你的血這樣流啊,讓護士來幫你止血吧!」  

  「我知道,你先躺好,不要牽動傷口。」  

  「呆會你肯定又會置之不理。」相思看到門外剛好經過一名護士,忙喊了聲:「護士,請你進來一下!」

  「有事嗎?」易欣媛走了進來,看了看南宮允赫,又看了看相思,是兩種完全不同的目光。  

  「他受傷了,麻煩你幫他包紮一下。」顧相思心急的說。  

  「受傷了?」易欣媛走過去,看到他還在流血的手:「天哪,快跟我來。」  

  「相思,你好好呆著別動,我很快回來。」  

  「放心吧,沙警司不是安排了人在外面保護我呢。」她說。  

  其實南宮允赫真的不想面對易欣媛,看著她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反感。  

  「為什麼會受傷。」易欣媛一邊幫南宮允赫包紮傷口,一邊問。  

  「看不出來嗎?削蘋果的時候不小心弄的。」他不耐的說。  

  「南宮家的少爺,需要自己削蘋果嗎?」既然對他有興趣,當然也要弄清楚他的背景,但當她知道他是南宮家的少爺,更不想放過這個尊貴的白馬王子,她自認沒有一點比那個叫顧相思的女人差。  

  「不是自己削,我是削給相思吃的。」  

  「削給她?她自己想吃不會自己削嗎?而且她明明知道你南宮家的少爺。」  

  「你沒看到她受傷了嗎?南宮家的少爺又怎樣?就算她沒有受傷,我難道不能削蘋果給我的女朋友吃嗎?」他皺眉,這個女人有點咄咄逼人。  

  「但是你現在都流血了。」  

  「那又怎麼樣?我總會把那個蘋果搞定的。」  

  「你還要削?」  

  「為什麼不?「  

  「我只是想知道,她到底值不值得你這樣愛她。」  

  「這與你有什麼關係?」這個女人可以跟阿彥配成對了,南宮允赫想。  

  「當然有,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已經愛上你了。」  

  「真奇怪,第一次我的時候,你就應該知道我愛的是相思了啊。」  

  「因為我羨慕她,這種羨慕,漫漫變成了嫉妒。」  

  「對不起,我只愛相思。」他收到已經包紮好的手說。  

  「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而不是相思,你會愛上我嗎?像愛她一樣。」她問。  

  「很難,如果沒有遇到相思,我或許已經和藍月訂了婚。」他說。  

  「藍月?」  

  「一個很好的女孩,但我沒有辦法愛上她。」  

  「也就是說,你更不會愛上我?」  

  「應該是。」他站起身,走到門邊。  

  「你好殘忍。」她看著他的背影。  

  「也許吧。」他說,打開門離開。  

  「傷口包好了嗎?有沒有關係?會不會感染發炎什麼的?」南宮允赫回到病房,相思便緊張的問。

  「傻瓜,這種小傷,怎麼會有事呢?」  

  「那可不一定。」她看了看包紮的傷口才安下心。  

  「啊!糟了!」她突然說。  

  「怎麼了?」他忙問。  

  「今天不是籃球賽的第一天嗎?你都沒去!」  

  「放心吧,他們不會輸的。」  

  「可是,你是他們的隊長啊,而且……」  

  「相思,」他打斷她:「你受傷住院,而且還有可能有危險,我怎麼可能離開你去比賽呢?」  

  「可是,我不想成為你的阻礙,我不想……唔……」  

  他堵住她繼續的話,用嘴。狂熱的索取的,似乎在懲罰她的自怨自艾。  

  「我從不認為你是我的阻礙,」久久,他靠在她的肩頭低語:「相思,為了你,做任何事我都是心甘情願。」

  「可是……」  

  「不要再可是了,否則我又要吻你了。」  

  她失笑,輕聲說:「可是……我喜歡你吻我啊。」  

  「這可是你說的。」  

  ……  

  「兩位,外面還站著兩個門神,你們就這樣毫不避忌的談情說愛嗎?」顧嫣然不知何時出現在門口,而門口站著的的兩名警察,還真像她口中的門神。  

  「媽……」顧相思從南宮允赫懷裡探出頭來,嬌滇的喚了聲。  

  「嘖嘖,這聲『媽』叫得我骨頭都酥了,怪不得南宮允赫會忍不住。」顧嫣然關上門進來。  

  「啊媽!」顧相思埋頭在允赫懷裡。她不想活了,被老媽這樣說。  

  南宮允赫笑了,顧嫣然說的,也有一部分屬實。  

  「好了,我不說了,寶貝,你可不可以把頭擡起來,認真跟媽說話?」  

  顧相思擡起頭,臉上依然染滿紅暈。顧嫣然又嘖了兩聲:「我女兒真是迷人啊,我都忍不住想咬兩口。」

  「媽!你再說,我……」  

  「好了,不說了,差點忘了正事。」  

  正事?  

  「允赫……」相思想著能支開南宮允赫的說辭。  

  「怎麼?又想把我支開嗎?你們的正事,我不能聽嗎?」  

  這小子一點也不笨,顧嫣然想,「不,你能聽,而且,你還能幫上忙。」  

  「媽!」她一點都不想把允赫牽連進來,這樣的危險一點都不應該他和她一起承受:「媽,允赫還有個籃球賽要打呢。」  

  「籃球賽?」傻女兒,籃球賽會比她的命重要嗎?  

  「我不會去,相思的危險一天沒有解除,我都不會去。」南宮允赫說。  

  「允赫,你是南宮家唯一的獨子,你要是有什麼萬一,我……」  

  「不要再說了,如果真有那個萬一,我更不能離開。」他說。  

  「可是……」  

  「別可是了,」顧嫣然說:「太危險的事,我也不會讓他做,否則女兒的命是保住了,心卻死了,也是白搭。」

  顧相思安靜了,顧嫣然繼續說:  

  「我查過了,黑狗除了是牽線人之外,跟黑幫組織也有所牽連,為了保全自己,他一定會動用所有能動用的關係。而藍山,他有沒有罪,也全看相思的證言,他比黑狗更想相思不能出庭。但他所能動用的脈絡,只有錢。我想他依然要與黑狗合作。那些黑幫組織裡,最擅長的就是利用亡命之徒來殺人,並沒有太多技巧可言,即使能買到幾個三九流的殺手,我們也能夠防備,允赫,你要做的,只是寸步不離的守著相思,每個接近這間病房或接近相思的人都必須提防,這兒是醫院,最主要的是那些陌生的醫生或護士,不要以為穿了白袍就是天使,可能刀槍就藏在白袍之下,還有用藥之類的也要小心掉包,治病殺人的藥,可能變成毒藥。外面那些警察,我對他們的警覺性很懷疑,他們一般只看得到臉上貼著罪犯標籤的犯人。」

  「我知道了,但是你怎麼知道你們不會買那些一流的殺手對付相思?這種錢,他們應該不會省。」南宮允赫神色凝重的說:「如果像殺藍峰一樣藏於暗處,在還沒有摸清楚狀況人就已經死了,怎麼防?」  

  顧嫣然的臉上閃過一絲得意的笑,是的,得意。南宮允赫疑惑的看著她。  

  她說:「應該不會。」  

  「什麼應該不會?你怎麼知道不會?」  

  「我說不會就不會,你那麼多廢話做什麼?好好看著相思,我可能沒那麼多時間守著她,如果她有什麼閃失,我就唯你是問!」她不悅的低喝。  

  「我不會讓她有事。」南宮允赫說。  

  「那最好。」  

  「你可真兇啊。」門外傳來一個揶揄的聲音。  

  顧嫣然火大的把門打開:「沙警司?你什麼時候有偷聽的嗜好了?」  

  「我是光明正大的聽到的。」  

  「那也不行。」她說。  

  他笑了,說:「老實說……你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俗套,一年至少有兩百六十五個男人跟我說這種話,真是俗不可耐。」顧嫣然不以為然的說。  

  「不知道顧小姐有沒有興趣跟我這個俗人去一個地方。」  

  「去一個地方?沙警司,你今天來,到底是公事還是私事?」  

  「私事。」他毫不避諱的說:「這個案子我已經交接,剩下的一直到開庭審理都不再是我的工作範圍,而我也想放一個假。」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去?」她決不再去。  

  「憑……」他頓了一下,又笑:「你女兒身體裡流著我的血。」  

  這話讓顧嫣然怔了很久,很久。她才說:「走吧。」  

  不要說顧嫣然,連顧相思都愣住了。她的身體裡流著他的血,他指的是他輸血給她的事,而事實上,從一開始,從她一出生,她的身體裡就流著他的血。只是,他不知道而已,或者,已經開始懷疑……  

  「沙警司對你媽似乎很感興趣。」沙閻和顧嫣然已經走了許久,南宮允赫才說。  

  「什麼?」相思回過神來,但沒有聽清楚南宮允赫說的話。  

  「也許過不了多久,你媽就能成全你了。」他笑看著她。  

  「成全什麼?」她傻傻的看著他的笑。  

  「你不是想要一個像沙警司那樣的父親嗎?我的直覺告訴我,你這個夢想很快就能成真了。」  

  「是嗎。」相思說。  

  他的直覺,還真是可怕。  

  「你帶我來山頂做什麼?」顧嫣然不是很高興的看著沙閻,若不是他搬出對相思輸血的恩情來壓她,她無法拒絕,她才不要跟他來這種烏鴉到處飛的地方。  

  「以前,每當我想起一個人,很想很想,卻見不到的時候,我就會來這裡。」沙閻看著遠方,漸漸墜入地平線的夕陽,悠悠的說。  

  「你帶我來這裡思念你的舊情人?」她更加不悅。  

  「舊情人?或許吧,我曾經以為,我再也不會對別的女人動心。」  

  那你就好好守著她好了,我對這種蕩氣迴腸、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不感興趣。」她說。  

  「不蕩氣迴腸,也不纏綿悱惻,那只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它來了,而且再也沒有人可以代替,即使,我曾經試圖忘記,我並不想被那種感覺困住,我也希望有人可以代替,但是我一次也沒有成功。我真不明白,為什麼我卻對一個不清楚底細也沒有看清楚樣子的女人,這樣的念念不忘。」  

第6章(2)
      
  「好吧,不蕩氣迴腸,也不纏綿悱惻,你還是在這裡好好思念你的感覺,你的念念不忘吧,我來也來過了,我走了。」她有點不知所措。  

  「別走!」他說:「我請你陪我來,是跟『她』告別,二十年來,我一直無法擺脫那個影子,不管是夢中,還是忽然一個與她有關係的事或物,那個影子總在困著我,直到遇到你,那個影子居然消失了,我眼前反反覆覆出現的,是一個真實的人,真實的你,我直到我有些唐突,但是,如果我要忘記她,我想,只有你可以幫我。」  

  「幫你?」她有些迷惑,但她知道他說的是真的:「我要怎麼做才能幫你?」  

  「你什麼都不用錯,只要相信我。」他誠懇的看著她。  

  「我相信你。」她說。  

  他笑了,想個孩子般。  

  「我想我以前真的很傻。」他看著她,說。  

  「怎麼說?」她問,夕陽已經全然消失在天際,風吹過來,有點涼意,她雙手環抱著雙臂。  

  沙閻脫下外套,為她披上。緩緩的說:「我一直活在一個夢境,我期望有一天她會抱著我們的孩子,出現在我的面前,跟我說,那是我們的孩子。二十年,我一直做著這樣的夢,但是二十年,就算真的有孩子,也二十歲了,如果二十年前她不出現,二十年後又怎麼可能再出現呢?也許那對她而言,只是一場遊戲,她說她要一個孩子,但事實上,也許第二天她就後悔了,所以才會逃得無影無蹤,就算有了孩子,她或許也沒有勇氣生下來,我多可笑,為了一個想像中的夢,癡等了二十年。」  

  她沒有說話,拉緊了他披在身上的外套,有點心痛,心痛得有點想落淚,為他臉上浮現的落寂,為他話語間二十年來的等待與孤寂,和一次次失望。  

  她,的確玩了一個不好玩的遊戲。  

  「對不起,你一定不知道我在說什麼。」他說,有點落寂。  

  「不,我,聽得懂……至少我願意聽。」她說。  

  「你和相思還真是一對母女,似乎再怎麼不能相信的事,到你們耳裡,都能成為一個完整的現實,你們可以毫不費力的接受。」他笑著說。  

  「別忘了我走遍了世界各地,什麼故事傳說記實我沒見過、聽過?相思當然也耳熏目陶,這種故事,只是所有故事中的一個而已。」顧嫣然心虛的掩飾。  

  「是嗎?世界各地?你的錢,到底是哪來的啊?」  

  「錢?」她眸光一閃:「我美國有八個情人,法國有六個情人,意大利有四個,美國有三個,西班牙有兩個,挪威少點,也有一個。當然,這只是目前的狀況,十年前,我滿世界都有情人。」  

  「我不信。」他笑。  

  「為什麼不信?你不信我有這樣的魅力?」  

  「與魅力無關,我就是不信。」他說:「既然你不想說,我不問就是了。」  

  兩人沈默了,俯瞰山底漸漸轉起的霓虹。  

  「天晚了,我們走吧。」她說。  

  「我請你吃飯?」他說。  

  「可能會吃掉你一個月的工資。」她說。  

  「無所謂,古人不是有『千金擲紅顏』的佳話。」  

  「但往往,佳話背後都不是佳偶,不是亡國之君,就是紈褲子弟。」  

  「怎麼?你想為我省錢嗎?」  

  「不,我還是要吃最貴的,但是,我來付錢,就讓我『千金擲藍顏』流傳千古吧。」她說。  

  「喂,你這樣讓我感受不到大男人的優越感啊。」沙閻皺眉。  

  「那你本來就沒有我錢多啊,而且,我喜歡付錢的感覺。」她一派輕鬆的說。  

  「你的嗜好真特別,錢多可以捐出來啊。」  

  「你怎麼知道我沒有。」她說。  

  「……你還真是一個,很愛花錢的怪女人。」  

  清晨,病房外傳來乾淨清脆的聲音。  

  「我要見顧相思,請讓我見她。」  

  「對不起,藍小姐,顧小姐現在是我們的重要證人。」門外的門神這樣說。  

  「是藍月?」南宮允赫說。  

  「她一定是為了藍山的事……」相思坐起身,她的傷已經沒有什麼大礙。  

  「你要見她嗎?」南宮允赫問。  

  「讓她進來吧。」  

  南宮允赫開了門,「她不會傷害相思的,讓她進來吧。」  

  「允赫?你怎麼在這?」藍月訝異。  

  「看來你和顧相思感情穩定啊。」蕭子昊站在藍月身後,冷冷的說。  

  「你和顧相思,在一起?」藍月顫抖的問。  

  南宮允赫歉然的看著她,默認了。  

  藍月退了一步,不敢置信的看著南宮允赫,蕭子昊伸手穩住她。  

  「你早就知道?」藍月問的是蕭子昊。  

  「不足為奇,他根本也沒有打算瞞著你。」蕭子昊毫不愧疚的說。  

  「為什麼?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她現在就像一個傻瓜。  

  「如果他可以讓你振作,為不介意利用他。」蕭子昊不以為然的說。  

  「在你心底,除了工作,難道就沒有別的東西馬!」她吼。  

  「例如?」蕭子昊問。  

  「感情。」藍月說。  

  「沒有。」蕭子昊答。  

  她冷冷下來,她的確問了個很蠢的問題,她轉身準備離開醫院。  

  「就這樣走了嗎?你似乎忘了你來的目的。」蕭子昊冷血的提醒。  

  「你要問走這種狀態下去面對問的情敵?」藍月轉身,淚眼瞪向他。  

  「我想還是下次……」南宮允赫說。  

  「你這樣跟臨陣退縮有什麼區別?」蕭子昊無動於衷。  

  「你!好,我去!」藍月用手背拭乾眼淚,走進病房。  

  病房裡,凝聚著一股詭異的氣氛,兩個女人對峙著,一個強裝著盛氣淩人心裡卻承滿委屈,一個眼眸閃爍,有歉疚也有迴避,兩個男人站在關上的門邊,一個冷眼旁觀心底卻很關心,一個眼底寫滿擔憂又因覺有所虧欠而只能靜觀其變。

  「我來,是為了我爹地的事。」藍月開來口。  

  「你,還是不相信是藍山就是幕後買兇的人。」相思輕輕的開口。  

  「他是我叔叔!」藍月說。  

  「即使他殺了你,身份也沒有改變,而且……」相思淡淡笑了笑,有點不以為然:「他還可以憑借這個身份,得到他想得到的一切。」  

  如果不是這樣的身份,藍山也不會這樣大費周折。  

  「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做親情!」藍月為她毫不留情的話毛骨悚然。  

  「你單方面認定單親情,不能稱之為親情。」相思說:「如果只有你在乎,而他完全別在乎親情,而只在乎親情能讓他得到多少,只會傷害你。」  

  「那叔叔這麼做,有能得到什麼!」  

  「藍氏。」她說:「也許你該熟知一下上一輩單恩怨,你的爹地為了完全控制藍氏話手中的權利又做了些什麼。」

  「不,為爹地是好人。」  

  「在你面前是。」她說:「在藍山眼裡,肯定不是。」  

  「爹地,只是對叔叔凶了點……」藍月退了一步。  

  「是嗎?」她不以為然的說。  

  「你的意思是說,我的叔叔,真的買兇殺了我爹地?」藍月仍然不原意去相信,除了藍山,她便再也沒有親人。

  「沒有人殺了你爹地之後還能得到好處,除了……你。」  

  「我怎麼可能殺了我爹地!」  

  「那就只有他不是嗎?如果繼續放任他相信他,他還會繼續殺下去,先是蕭子昊,然後是你,只要他一天沒有達到目的,他就會一直下去。」  

  「我憑什麼相信你!」她吼。  

  「我,用生命做了賭注。」她依然平靜的答。  

  藍月再次退了一步,這一次幾乎跌倒般暈眩。蕭子昊及時扶住了她,然後看向顧相思:「我開始明白為什麼南宮允赫會愛上你,而不是藍月。你……讓人著迷。」  

  這句話從第二個男人嘴裡說出來,卻是另一種完全不一樣的感情,只是一種瞭然於心,或者,還帶有一點純粹的欣賞。  

  「喂,她讓不讓人著迷,跟你沒關係吧。」南宮允赫不悅的說。  

  「是沒什麼關係。」蕭子昊淡然一笑:「因為,我不喜歡猜謎。」  

  說完,他扶著藍月走到門口。  

  「你也一樣,」相思說:「一點也不簡單。」  

  蕭子昊回頭看向她,依然只是淡然一笑,接著和藍月消失在門口。  

  「喂,你們,是不是有點怪啊?」南宮允赫不是滋味的說。  

  「不,」相思笑看著他,淡淡說:「只是他和我一樣,對人性,有一些別的瞭解。」  

  「人性?」他看著她:「相思,你不用去瞭解什麼人性,你只要瞭解我就行了。」  

  「是,南宮大少爺。」她笑,他還真會吃醋。他難道不知道,顧相思的一輩子,從來不準備再去愛上除了南宮允赫以外的第二個男人。  

  藍月坐在車上,有些哀傷的趴在開著的車窗上,蕭子昊沒有開車,也沒有說話。  

  「如果你讓我來,是讓我相信叔叔真的是幕後元兇。」藍月說:「你成功了。」  

  「我想法設法讓你相信,沒想到顧相思只用了五分鐘,就讓你信服了。別忘了,她可是你的情敵。」蕭子昊說。

  「我找不到她騙我的理由。」她說:「顧相思給我的感覺,就是一個沒有企圖的女人,似乎她做任何事都沒有企圖……我很早就知道允赫可能會愛上她,但我沒有辦法恨她,更沒想過要堤防她,她給人但感覺,就是那樣柔柔弱弱,恨脆,但其實,她恨堅強,比任何人想像的都要堅強。」  

  「你這麼瞭解她?」  

  「我跟她同學一年,她但身世、背景跟我們這些富商貴族子弟不一樣,他甚至父不詳,但她媽很有錢,她這樣但人,在貴族大學裡,勢必遭到議論、流言後鄙夷。我原以為,她的沈靜、孤單,是因為這些流言蜚語,後來才知道不是,她沈默、獨來獨往,因為她根本不需要朋友,那些流言根未從未影響她,她依然有她自己生活,自己的規律。」

  「這個沒有企圖的女人,她可搶走了你喜歡的男人,你不恨她?」  

  「恨?那我是不是該恨我自己?我和允赫從小一起長大,我卻沒能綁住他的心,但是相思卻輕易做到了。是允赫先對她產生興趣的,我知道,但是我不知道,會演變成今天的局面。」她哭了:「怎麼辦,失去允赫,我怎麼辦,允赫……」

  蕭子昊把她摟入懷中,任由她哭:「你還有我。」  

  她哭得更肆無忌憚起來,雖然她沒有細想這個男人的這句話,到底意味著什麼,但她覺得,在他懷裡,很安全。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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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3-8-16 20:27:44

第7章(1)
      
  醫院一樓大廳但電梯前,因為兩個衣著華麗高貴的女人撞到一起而熱鬧起來。  

  「請你讓開。」高貴的女人說,其餘的人在看到她以及她身後的兩個凶神惡煞的保鏢時,都已經乖乖讓開。除了顧嫣然,還在老神在在都等著電梯。  

  「我先來的,憑什麼是我讓開?」顧嫣然回頭,諷刺的一笑:「你憑什麼這樣頤指氣使?你身上穿的戴的有比我昂貴嗎?還是你的皺紋比我多,年紀比我大?腰圍比我大,肥肉比我多?身材走樣,品位低俗還敢出來丟人現眼,真讓人詫異。」  

  「你!」南宮夫人看著眼前多女人,看起來的確有些「貴氣」,她哼了聲:「俗氣。」  

  她可不想跟這種世俗小人計較。  

  這時,電梯來來,南宮夫人率先先進來電梯,兩個保鏢緊跟其後,顧嫣然剛跨入電梯,那兩個保鏢便一人一隻手將她擋住。  

  「喂,這可是醫院不是你家,電梯是公用,不是為你設的。」  

  「我每年捐給這家醫院的錢,難道還不夠專門為我設一座電梯嗎?」  

  兩名保鏢正準備照作,顧嫣然一個柔中帶剛的過肩摔,接著一個迴旋踢,輕鬆把兩個保鏢扔出電梯外,並在電梯門關上的那一剎那,閃身進了電梯。  

  「你的保鏢中看不中用,應該花不了多少錢吧。」顧嫣然嘲諷的笑著。  

  南宮夫人氣得臉青一陣白一陣,不知是氣顧嫣然,還是氣保鏢沒用。  

  電梯「鐺」鐺一聲停了,南宮夫人高傲的走出電梯。  

  「她脖子不酸嗎?」顧嫣然看著她高昂著的頭,嘀咕了聲,跟著出了電梯。  

  南宮夫人徑直走向顧相思的病房,這一次,卻被門口的兩位警察攔住。  

  「我要見顧相思!」  

  「對不起,顧小姐是我們的重要證人,受我們的保護,您不能見她。」  

  「哼。」她冷哼:「她也值得保護?」  

  「至少比你值得。」顧嫣然走過來,冷冷的說,沒有人可以詆毀她的女兒:「她的命可比你矜貴多了。」

  「又是你?這不關你的事,你最好讓開!」  

  「你怎麼知道不關我的事?」她說:「你要找的,剛好是我女兒。」  

  「你女兒?」  

  「怎麼樣?我是不是比你年輕多了?」  

  「哼,母親是這樣,女兒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嘴巴放乾淨點,女兒也不會好到哪裡去。」  

  「嘴巴放乾淨點,我女兒好不好,跟你有什麼關係!」  

  兩人的爭吵聲,驚動了病房內的人,南宮允赫開了門:「媽?你怎麼來了?」  

  「你果然在這!」  

  「她是你媽?」  

  兩個女人同時驚呼。  

  「允赫,跟我回去。」南宮夫人說。  

  「我不會跟你回去。」南宮允赫斷然說。  

  「你說什麼?你知不知道現在你爸有多生氣!」  

  「相思現在有危險,我不會在這個時候離開她!」他堅持。  

  「有危險?那你更應該跟我回去!這裡有這些警察就夠了!子彈不張眼,你留在這做什麼?給她擋子彈嗎?」南宮夫人苛責著。  

  「如果真的有子彈射向她,我一定會擋在前面。」  

  「你、你想氣死我!」南宮夫人臉色發青:「她十條命,也抵不上你一條命!」  

  「如果她死了,我就算有一百條命也沒有意義。」  

  「我的兒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沒有出息!」  

  「媽,您回去吧!」  

  「我要去看看那個小狐狸精長得什麼模樣。」  

  「她好不容易睡著,您還是回去吧,等她好了,我親自帶她回來。」  

  「笑話!你以為隨便什麼女人都可以進南宮家的大門嗎?」  

  「如果她進不去,我也不會再進去。」他毅然決然。  

  「你!」南宮夫人氣結,這時她的兩個保鏢氣喘籲籲的跑來:「夫、夫人。」  

  「沒用的東西!」南宮夫人再次看了南宮允赫一眼,又恨恨的看了一旁得意的顧嫣然,喝了聲:「走!」

  「允赫,好樣的,相思交給你,我很放心。」顧嫣然看著南宮夫人和她兩個沒用保鏢的背影,愉快的說。

  南宮允赫苦笑了下,轉身進了病房,卻對上相思清澈但寫滿擔憂的雙眸。  

  「你醒了。」允赫在相思的床邊坐下。  

  「外面這麼吵,能不醒嗎?」顧嫣然搖了搖頭,也走進病房,但只是倚在門邊。  

  「其實你應該回去。」相思說。  

  「現在就算有九頭牛也拉不走我。」他輕撫她的臉龐。  

  「允赫,你真傻。」她鼻子一酸,又掉下淚來。  

  「你變得愛哭了。」他說,吻著她的淚、她的眼、她的鼻尖、她的唇。  

  「兩個傻子。」顧嫣然倚著門,搖了搖頭:「你們兩個,談情說愛歸談情說愛。不要忘了,明天就是開庭的日子,你們小心點。」  

  但是,沒有人回應她,再次搖了搖頭,她退出門去,把空間留給兩人。估計今晚,也不會再有人打擾他們,她,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然而顧嫣然的估計錯了,她走後兩個小時,易欣媛來到了病房。  

  「我要為病人檢查傷口。」她端著的盤子裡,是換藥用的繃帶棉花以及平常的外敷藥。「門神」不疑有它的讓她進去,畢竟她每天都要進去這間病房不下五次。  

  「南宮先生,我要幫病人換藥,請出去。」  

  「我來換就可以了。」南宮允赫說,這些天顧相思的藥都是由他或者顧嫣然換的。  

  「但是我必須確定病人傷口復原的情況,」她說:「否則我不能確定明天她是否可以出院。」  

  「白天醫生已經檢查過了,復原情況很好。」他說。  

  易欣媛不自然的頓了頓:「這是規矩,請配合我的工作。」  

  「允赫,易護士又不是外人,你就不用防著她了吧。」相思說,允赫也太緊張了。  

  「那好吧,你來換也行,但我不會出去。」  

  「你這樣我很難做。」易欣媛臉色有些難看。  

  「允赫,你還是出去吧。」  

  南宮允赫猶疑了一下,也行是他對易欣媛有成見,如果她要對相思不利,也不等現在。  

  「那好吧,你快點。」他對易欣媛說,然後走出病房,  

  「易護士,開始吧。」相思看著南宮允赫不是很情願的消失在門口,才說。  

  「是啊,開始吧,這一切結束。」  

  「易護士,你說什……你。」她回頭看向易欣媛,她手上卻拿出一隻袖珍小槍,冷冷的看著她。  

  「別說話,別動。」她壓低聲音,在相思的耳邊說:「組織本來說不許動你,我也不想違背組織,黑狗讓我幫他,我拒絕了。但是你,憑什麼能夠擁有一個那樣的男人?到底憑什麼?」  

  「你是說……允赫?」她輕聲說,她自然也不想驚動外面的南宮允赫,槍已經指在她的太陽穴上,她一點都不懷疑易欣媛會真的開槍。難道真讓允赫來擋子彈嗎?還是來看著她死?  

  「沒錯,我,十七歲殺了第一個人,黑狗把我引入組織,從那時候起,我就不相信愛情,我只相信錢,但是,你兩樣都有,憑什麼?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你是,殺手?」相思並不怕,她或許慶幸媽媽並不是這樣的殺手。  

  易欣媛殘忍猙獰的一笑,觸動板機。  

  「一個九流的殺手。」窗外傳來一個更冷冽的聲音,比她的笑更讓人毛骨悚然。  

  接著,易欣媛的太陽穴迸出血來,直直的往後倒去,窗外也瞬間歸於平靜,相思摀住想要大叫的嘴,愣愣的坐在那裡。  

  「怎麼了!相思!」南宮允赫聽到異樣的聲音衝進門來。  

  相思依然怔怔的坐在那裡,沒有出聲,也沒有動。  

  「相思!」他驚恐的搖晃著僵坐著的相思,她臉上有血,但幸好,她還有呼吸,「你有沒有受傷?」

  相思依然沒有反應。  

  「天哪,都是我的疏忽,你到底怎麼了?」他把她抱緊在懷裡。  

  「她死了。」跟著進來的「門神」蹲在易欣媛的屍體旁研究著:「一槍正中太陽穴。」  

  「她手中有槍。」門神乙說:「而且還不是普通的槍。」  

  「袖珍的,經過改裝的,像是殺手用的。」門神甲說。  

  「怎麼回事!?」門外已經圍滿了人。這時,沙閻衝進門來。  

  「沙警司?您怎麼來了?」門神甲站起身來。  

  「我剛收到消息,黑狗死了,死在警察局裡。」沙閻神情凝重的說。  

  「什麼?難道是畏罪自殺?」  

  他搖了搖頭:「蝙蝠,潛進警察局殺了黑狗。」  

  「什麼?潛進警察局?太囂張了,她人呢?」  

  「這就是她囂張的本錢,她殺了人,然後安然無恙的離開了。」沙閻幾乎有點佩服她了。  

  「太可怕了,這種殺手,她想殺什麼人殺不了呢?」  

  沙閻沒有回答,蝙蝠殺的人,雖然並非都是十惡不赦的人,但絕對都不是什麼好人,這或許,是為一值得安慰的,這至少證明這個頂級的殺手,不是一個頂級的惡魔,殺人是她的職業而並非樂趣,所以她或許還有感情和原則。

  「這裡,也死了一個人,我已經通知了總部。」  

  「什麼?我看看。」他蹲到屍體旁:「無聲子彈,一槍正中太陽穴,中距離射擊,殺手所為。」  

  「又是殺手?」門神甲說。  

  「這把槍是死者的?」沙閻指著屍體手中的槍問:「難道她就是代號『麝香』的殺手?」  

  「如果殺她的也是殺手,那殺手,怎麼會殺殺手?」  

  「到底發生了什麼?」沙閻也疑惑的站起身,看著被南宮允赫抱在懷裡的顧相思:「相思沒事吧?」

  「她一定是被嚇傻了。」南宮允赫心疼的說,她現在的狀況,就跟看到藍峰死的時候一樣,木然、無助、強裝堅強。

  「相思,你看著我,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沙閻問。  

  相思的眸子閃動了下,又看了看沙閻,又看了看允赫,然後是躺在地上的易欣媛。她是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但是她不是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媽媽為了保護她,殺了這個女人。  

  「她說,她是殺手。」相思緩緩的開口。  

  「那……又是誰殺了她?」沙閻追問。  

  相思看了她一眼,靜靜的,在大家以為她不會回答時。  

  「窗外,有人開了一槍。」她說。  

  沙閻走到窗口:「猜到了。看來,又是蝙蝠。」  

  「又是她?」  

  「除了她,誰還能在這麼高的地方,準確的命中太陽穴,並且在短時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沙閻說:「半小時前她在警察局殺了黑狗,她有足夠的時間來這裡逛一圈。只是為什麼,她會來這裡呢?而且,她殺的不是相思,而是這個應該是『同行』的人。」  

  「是啊,為什麼她要殺黑狗?還有這個女人?我們一直以為殺手組織的目標是顧小姐。」  

  「如果是,我想,相思已經死了好幾回了。」沙閻說:「如果蝙蝠可以輕易在警局殺了黑狗,那麼要在醫院殺只有兩個保護的相思,對她而言易如反掌。」  

  「難道,他們想向我們示威?」  

  「不排除這種可能,這可能是唯一解釋得通的理由,畢竟,我們的確選了一條比較困難的路,但是,卻做的同樣漂亮。」沙閻若有所思的說。  

  「那我們還要不要去追蝙蝠?」  

  「你說呢?除非你知道她家在哪,我想她現在已經打車回家沖澡睡覺了吧?」  

  「寶貝!」話音剛落,顧嫣然衝到門口,病房外已經被醫生護士和病人圍得水洩不通,警察隨即也趕到了。

  「媽!媽」相思看到好好出現在眼前的顧嫣然,終於大喊出來。顧嫣然奔到床前,相思便投進她懷裡,抑制不住大哭起來。這一刻,她覺得,她和媽媽,才是一體的。不管外人判斷中,媽媽有沒有罪,她是那樣盡力的保護她的女兒,甚至進警局殺人,違背了她的原則……她知道,一切都是為了她。  

  第二天,在相思的證言下,雖然黑狗死了,藍山還是避無可避的被判有罪,一切,似乎都告一段落。

  兩天後,相思出院,顧嫣然為了避開沙閻,決定再一次旅行,這一次是日本。  

  南宮允赫終於回了家,而等待他的,卻並不平靜。  

  「你還捨得回來嗎?!」南宮朗拍著桌子,厲聲喝道。  

  「爸。」南宮允赫喚了聲。  

  「這些天做什麼去了!」  

  他沒有回答,這分明是明知故問。  

  「在醫院陪女人?像個男傭一樣哄她睡覺,給她削蘋果?這是南宮家的人該做的事嗎!」  

  「我,我知道我在做什麼。」  

  「你知道?你還敢說你知道?如果你知道,你就算不娶藍月,好,我沒意見,那也得是個比藍月好的,至少跟藍月不相上下的女人!我現在要你跟這個女人一刀兩斷!」  

  「那不可能。」他與南宮朗憤極的目光對視。  

  「不可能?難道你還打算娶這個女人回來不成?」  

  「不。」他說,南宮朗臉色好了一點。  

  「不是打算,是心意已決,我非她不娶!」  

  「你,你氣死我了,你。那種女人,休想進我們南宮家的大門!」  

  「那我,也只好走出南宮家的大門。」他不以為然的笑著說。  

  「混賬!你如果走出南宮家就什麼都不是!你以為,那個女人會跟一個一無所有的男人嗎?她看中的,不過是你的身份你的錢!」  

  「相思不是這樣的女人!」他說。  

  「她當然不會告訴你她是!一個父不祥母親不務正業的女人!會是什麼好女人!」  

  「就算她的身世再糟糕,她在你們眼裡再一文不值,但她已經在我心底落地生根,沒有辦法再拔出來,不管她好,還是壞,都已經沒有人可以替代,我愛她,就是這樣,與她的身世、父親、母親,都毫不相干,在我心裡,她就是最好的女人!」  

  「你!你已經被那個女人給迷暈了!」南宮朗怒不可撤。  

  「或許。」他說,淺笑著。  

  「你!你!」  

  南宮朗氣得不行了,一旁的南宮夫人說:「允赫,其實你想與她在一起,也不是沒有別的辦法,你還是可以娶藍月,然後……」  

  「媽,您別說!」南宮允赫說:「你是想讓她做我的情婦。」  

  「這也不失為一個兩全其美的好辦法,上流社會有很多這樣的例子。」  

  「不,是一個糟透了的辦法,對藍月不公平,對相思也不公平。我愛相思,就要全心全意的對她。」

  「即使失去一切?」南宮夫人心平氣和的說。  

  「即使失去一切。」因為她就是他的一切。  

  「但也許,你願意為她失去的一切,才是她想要的一切。」南宮夫人嗤之以鼻的說。  

  「相思絕不是你們所以為的那種女人。」  

  「不管她是不是!我都不允許這個女人進我們南宮家!」南宮朗怒吼。  

  「允赫,你先回房休息吧,這幾天一定也沒有好好休息,你爸在氣頭上,我來勸勸他。」  

  南宮允赫離開後,南宮夫人走到南宮朗身邊,依然是心平氣和:「你先不要這麼激動,你這樣吼他,但他心意已決,恐怕只會有反效果,難道你真想讓允赫脫離南宮家?」  

  「什麼意思。」  

  「你難道看不出來?允赫現在不撞南牆是不會回頭的。」  

  「問題是,現在南牆在哪啊!」  

  「關鍵,是那個女人。」南宮女人啜了口殺:「我會好好找她談談。」  

  顧相思剛走下樓,一輛車便穩穩的停在了她面前,接著,駕駛座的中年男人奔過來。  

  「請問是顧小姐嗎?」男人問。  

  「請問你是……」相思遲疑的問。  

  「我們家夫人?」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南宮夫人。」  

  她頓了頓,勉強的笑了笑:「請帶路。」  

第7章(2)

  日式的餐廳裡,高貴的夫人端坐著,相思走到門口,又吸了口氣,才走進去。  

  「夫人。」相思輕喚了聲,在南宮夫人對面坐下來。  

  南宮夫人冷眼打量了她一翻,把面前的支票移到她面前。  

  「這是……什麼意思?」相思看了眼支票上的數額,如果用這筆錢讓她媽去殺一個人。她一定會嫌少。

  「如果嫌少,你就開了價吧。」南宮夫人依然冷冷的說。  

  「我不懂。」  

  「和允赫分手,這筆錢,就是你的。」  

  「對不起,我和允赫在一起,不是為了錢。」  

  「我知道你會否認,但是我已經查過了,你父不祥,母親也沒有正當職業,卻有足夠的錢,聽說,你母親曾得到過一筆遺產,但這筆遺產的來歷卻很有問題,我們南宮家,是不會讓這種身家不清的女人來玷汙的!」  

  「你們查了我的母親?」相思訝異。媽,你在跟我開玩笑吧,全心全意的愛?如果他是平平常常的男子,也許還可以私定終身過完一身,但是他是南宮家的獨子,他們怎麼可能接受一個背景成謎的女人?  

  南宮家的財力與勢力,再查下去,總有一天會到媽媽……  

  「所以,顧小姐,我想你是聰明人,我勸你,不要再纏著允赫。有我在,你不可能進得了南宮家。」

  「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她夢囈般不自覺的說。從一開始,她就沒有奢望過。  

  「不是我想的那樣?呵,當然,你當然不會承認你勾引他,而他現在已經被你迷住,他也會護著你,他會說是他先勾引你,纏著你,你很有本事,但是,如果他再這樣一意孤行下去,你同樣什麼都得不到,不單你得不到,而他,也會失去所有,因為,如果他執意要跟你在一起的結果,就是和你一起被逐出南宮家!」如果你嫌這錢不夠,你開價吧。」

  相思擡起眸。  

  「我知道該怎麼做了。」她說,拿走了那張支票。  

  南宮夫人看著她的背影,沒想到這個女人,這麼好搞定。  

  清晨的陽光還沒來得及完全升起,鳥兒還在嘰嘰喳喳的叫喚著。南宮允赫心情愉悅的走下樓,顧嫣然已經飛去日本,接下來的時間,已經完全屬於他和相思。  

  「少爺,吃完早餐再出門吧。」李媽說。  

  「不用了,我出去吃。」他已經開始想念相思的早餐。  

  「允赫,你去哪?」南宮夫人氣定神閒的走下樓來。  

  「媽?」他沒料到今天家裡一個比一個氣得早。  

  「你去找顧相思?」南宮夫人說,不是問句,是肯定。  

  南宮允赫沒有說話,默認了。  

  「不用去了,我想,她不會再見你了。」南宮夫人胸有成竹的說。  

  「媽?你見過她?你去找了她?你怎麼可以這麼做!」南宮允赫不悅的說,是的,他很生氣。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收了支票,並答應跟你一刀兩斷。」  

  「不!不可能!相思絕不會這麼做!」  

  「你口口聲聲護著、愛著、並說要不顧一切的女人,就是這樣一個女人!允赫,老實說連媽媽都很失望,醒醒吧,她做這一切不過是為了南宮家的財富。」她最失望的或許是,以允赫現在愛那個女人的程度,她明明可以要更多的錢,但是,她似乎連自己的身價都不清楚。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可以向我要啊!我會給她!」  

  「她要裝作愛你的樣子,怎麼可能讓你看出她的偽裝?我不知道見過多少這樣的女人,她一聽你如果娶她就會被逐出南宮家,就收了錢,她怕到時候連這筆錢都拿不到。」在南宮夫人的眼裡,所有的女人都有價,只是高低不同。

  「我不信她會收下那筆錢,我根本不相信!」  

  「你可以直接去問她啊,我想她應該不會抵賴。」  

  一夜。  

  是的,相思一夜未眠,直到陽光代替月光從窗戶照進來,她才驚覺已經過了一夜。  

  她蜷縮在沙發上,矮幾上放著南宮夫人的支票,她不知道昨天是怎麼回來的,她收下了這張支票,這表示,她該和允赫斷得乾乾淨淨了。就讓他們以為她是一個貪慕虛榮的女人吧,這至少不會讓他們再懷疑媽媽。她不能讓媽媽受到威脅,更不能因為她的緣故。  

  該醒了,她不管怎麼保守秘密也騙不了自己,她是殺手的女兒。愛情,本就是奢侈品,比媽媽滿世界揮霍更加奢侈。而她,偏偏還愛上了南宮允赫,即使一個普通女孩,或許,也沒有辦法承受他的愛情吧。  

  門鈴響了,有些急切,有些不安。相思猜,應該是允赫吧。這麼早,這麼早就要說再見了嗎?允赫,對不起,我要放手了,我說過,愛上我你會後悔的。  

  她擦乾臉上的淚痕,但眼睛卻仍有些紅腫,她拚命用水洗臉,門鈴響得更急切了,還伴隨著南宮允赫不安的聲音:「相思!你怎麼了嗎?相思!」  

  淚水又滴下來,她感到一陣陣窒息和心碎。  

  終於,她開了門。  

  「相思,你沒事吧?我不知道我媽跟你說了什麼,但是我相信……」  

  「你媽說得很對。」她打斷他,聲音冰冷,僵硬的冰冷:「老實說,你媽的確是個厲害的角色,她一眼就看出來,我需要的是什麼。」  

  她說著,讓了一步讓他進門來,並走到矮幾前,看到了那張支票。  

  他看到了,他愣住了,他緩緩看向她:  

  「你,真的收了這張支票?」  

  「對不起,允赫,錢的誘惑力太大了,我沒有把錢往外推的習慣。允赫,老實說,我愛你的錢,更甚於愛你。」她看著他,她知道這些話有多殘忍,她會得到報應的,一定會。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到底在說什麼!」他抓住她的肩膀,吼著。  

  她任由他抓著她的肩膀,他的力道,幾乎捏碎了她的肩胛骨,她咬了咬牙,他越憤怒,代表他越心痛,她願意承受,她也應該承受。  

  她嘲諷的一笑,繼續說:「我當然知道,允赫,你以為我和你在一起是為了什麼?當然是南宮家的地位和財富。難道沒有人告訴你嗎?我媽就是用這種方式才有用之不盡的供她揮霍的錢。你以為我媽為什麼把我送進貴族學校?就是繼承她的『衣缽』,既然你媽已經把錢送到我面前,我為什麼不收?反正,真要嫁入南宮家,恐怕也沒有太大指望。」

  說著唯心的話,她背過身去。  

  「我會娶你!如果你不這樣做,我一定會娶你!即使脫離南宮家。」  

  「脫離南宮家你就什麼都不是,你以為我有閒情逸致來養你嗎?如果沒有南宮家的地位和財勢,我怎麼會和你在一起!」她背對他吼著,淚已經掉下來。允赫,忘了我吧。  

  「這筆錢,這筆錢就賣掉了我們之間的感情!」他憤怒的說。  

  她擦掉淚,笑著轉身:「我也嫌少來著,要不,你再多給我些?」  

  「啪!」他打了她,他眼中朦朧,是淚嗎?他哭了?  

  「你不是我認識的相思,不是!」  

  她撫著被他打過的臉龐,「其實你和藍月結婚有什麼不好?她有那麼一大筆遺產,你跟她結婚之後,還可以養我啊,我做你的情婦好不好?畢竟我們也算是老情人,我在床上的表現也不耐吧。」  

  「夠了!夠了!滾!滾!」  

  「你好像忘了,這是我家。」  

  南宮允赫退了一步,相思可以清楚看到他掉下的淚。如果那一天,她被黑狗的槍打死了,該多好。他或許會思念她一輩子,但不會恨她一輩子。她不想讓他活在恨裡,更不想自己活在這無邊無際的傷痛裡。  

  「好,我走!我走!」  

  允赫崩潰了,他不知道心是在痛,還是已經痛得麻木。  

  「再來瓶酒!」南宮允赫對酒保說。為什麼?為什麼再烈的酒也喝不醉,心仍然一片一片在碎,她的話,還在耳邊一遍一遍的重複,為什麼?為什麼在她說得那樣坦白那樣決絕之後,他依然還會為她心痛心碎,而不是心死。

  「就是他!」一個女人和幾個大塊頭混混出現在酒吧門口,女人添油加醋的對大塊頭的頭頭說:「上次就是他,說我低俗下賤,還把我推到在地上。」  

  「兄弟們,給我上!」大塊頭頭頭髮號施令,幾個混混便跟著上前。  

  「喂!小子,是不是對我的女人出言不遜了?」大塊頭走到南宮允赫面前,一腳踩在面前的凳子上,凶狠的說。

  南宮允赫視若無睹的喝著酒,彷彿世上的一切事情都與他無關,即使泰山崩於前,他也繼續喝著他的酒,杯子太小,便就著瓶口猛喝。  

  找麻煩的人被忽視,是一件很沒面子的事,大塊頭一把搶過手中的酒瓶,吼道:「跟你說話,聽到沒有!」

  「把酒還給我!」泰山可以崩,酒不可被搶!南宮允赫轉頭看向搶他酒的人,口氣很差。  

  「你是不是推過我的女人?」大塊頭總算得到注意,但在對方淩厲的注視下,心有些發虛,人醉了是不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這個男人看起來並不好惹,不過想想他有三個人,怕什麼。  

  「少跟我提女人!什麼女人!沒有女人!」南宮允赫吼著。  

  「喂,他是不是瘋子?」大塊頭問身邊的女人。  

  「不可能啊,上次腦筋還很清楚啊,這次喝得太醉了吧。」女人說。  

  「醉?我沒醉,人醉了,是不會心痛的。」南宮允赫含糊的說。  

  「那……他醉成這樣,還教不教訓?」大塊頭問。  

  「當然教訓了,醉成什麼樣都會醒,醒了也要讓他疼。」女人恨恨的說。  

  「好,兄弟們,給我打!」  

  於是三個人、六隻手、六隻腳對一個醉漢,開始了一頓拳腳相加,醉漢沒有還手,臉上也沒有痛苦,似乎不知道反抗不知道疼,也似乎,被打是一種享受,一件無所謂的事。  

  「你們,想要把他打死嗎?」一個圍觀的男人站在一旁,漫不經心的問。  

  「你想管閒事?」大塊頭扭過頭凶狠的問。  

  「不,我只是隨便問問。」蕭子昊答,啜了一口手中的雞尾酒。  

  「算你識相!」大塊頭說,再看看被打得差不多的醉漢。老實說三個大男人合起來打一個不會還手的醉漢,是挺沒勁的一件事,於是他又補了一腳,喝了聲:「走!」  

  幾個大塊頭混混摟著一個花枝招展的女人,離開了酒吧。  

  南宮允赫癱倒在地上,嘴中念著:「酒,酒……」  

  酒吧的人走的走,圍觀的圍觀。  

  蕭子昊在他身邊蹲下來,沒有扶他的打算:「你,不是應該和你的女人在熱戀中嗎?怎麼又跑來借酒消愁?」

  醉漢看著他,不,準確的說是看著他手中的酒,傻笑了兩聲,說:「把、酒給我,我、就告訴你。」

  「醉成這樣你還喝?你被打了你知道嗎?」蕭子昊都佩服他自我折磨的本事了,若是以前,他已經把酒給他了,但這次,他猶豫了,他現在相信喝酒也是可能鬧出人命的。  

  「我沒醉,真的,你知道嗎?她為了錢,錢!我還記得,我還記得很清楚!我怎麼可能醉?我沒醉!」醉漢說著,躺在地上睡著了。  

  「又是為了她?」蕭子昊苦笑了下:「如果那個女人要的是錢,或許應該跟藍月談判,藍月會用整個藍氏珠寶來換。」  

  蕭子昊看著醉得不省人事的南宮允赫一眼,看來,又得把他「運」回家了。  

  南宮允赫再次醉得不省人事的回家,但這一次,南宮夫婦沒有發火,反而異常平靜。  

  「過幾天就會好的,這也算是個教訓。」南宮夫人吩咐人安頓好南宮允赫,並讓家庭醫生給他看了傷勢。

  「是誰把他打成這樣?」南宮朗眉頭緊鎖,只希望過幾天真的會好。  

  「聽忠伯說又跟上次一樣,有人按了門鈴,他去開門就看見允赫躺在門口,沒有別人。也不知道怎麼會受傷,我會派人去查。」南宮夫人說。  

  「他過幾天真的能好?」  

  「放心吧,他只是一時不能接受這事實。說不定酒醒了也就想通了。現在最重要的是,讓藍月過來一趟。」

  「幹什麼?」  

  「現在是他最脆弱的時候,如果他酒醒後看到藍月,說不定心就軟了。」  

  「但願吧。」  

  顧相思打開門,就看到站在門外的藍月,她當然知道她是為什麼而來,她也知道藍月一定會來,藍月是那種沒有親自把事情弄清楚就決不罷休的人,這一點,跟南宮允赫很像,也許在他們這些一生沒有太多挫折的人眼裡,沒有什麼事情是解釋不了的,也沒有什麼事情是他們不能知道答案的。南宮允赫和藍月,都是這樣活過來的人,他們或許就是有太多相似,所以才無法相愛,她有時候甚至懷疑,藍月對南宮允赫的愛,到底是一種習慣的依賴,還是愛。  

  顧相思讓了一步,讓藍月進來。  

  「喝什麼?」她問。  

  「你真的為了錢,背叛了允赫對你的感情?」藍月答非所問。  

  「這應該正合你意不是嗎?其實你完全不用擔心有人能搶走南宮少夫人的寶座,因為那個位子一直為你留著,沒有人敢窺伺。」  

  「你以為我在乎的是那個位子嗎?我愛允赫,是因為他是允赫,沒有人可以代替,即使他一無所有,我仍然愛他。」

  相思頓了一頓,又漾開不以為然的笑:「對不起,我沒有你那麼高尚。」  

  「如果他愛我像愛你那樣,那麼我就算死了也願意,我絕不會作出任何傷害他的事!」藍月說:「我本以為,你也是這樣。」  

  「讓你失望真是抱歉。」她背過身去:「你喝什麼?」  

  「我什麼都不想喝!為什麼你會是這樣一個女人!你知不知道允赫到底有多愛你!被那樣一個男人那樣全心全意的愛著,你為什麼還要傷害他!為什麼?你知道不知道他為了你變成了什麼樣子?他變成了一個酒鬼,被打也不會還手,即使幾歲的小孩子都可以欺負的酒鬼!他每天喝酒、喝醉、醉醒又喝,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子,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心疼?」

  相思沒有作聲,久久,久到藍月以為她幡然悔悟了,她才開口:  

  「藍小姐,既然你不說你喝什麼,我就給你沖杯咖啡吧。」  

  「我說了這麼多,難道你都無動於衷?」藍月說。  

  「你想讓我有什麼反應?」  

  「你應該去找他,告訴他你還愛他,你不能讓他再這樣自暴自棄!」  

  「你要我騙他?」  

  「不是騙他,你應該這麼做。」藍月說,她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矛盾。  

  「對不起,我已經收了南宮夫人的支票,答應跟他一刀兩斷,如果我那麼做的話,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你真的收了支票?」  

  相思轉過身不以為然的笑了笑:「如果藍小姐也給我一筆,那麼藍小姐剛才的建議,我可以考慮。」

  「夠了!」藍月說:「你這樣的女人,離允赫越遠越好,我會幫他療傷,我會讓他好起來!」  

  說完,她恨恨的甩門離開。  

  「那麼,就擺脫你了,藍月。」相思喃喃自語的說。  

  然而南宮夫人的預言並沒有實現,一個月過去,雖然藍月總是悉心照顧著他,南宮允赫依然每天醉得不省人事。

  「你說過幾天就會好?」南宮朗不悅的說。  

  「我也不知道啊,沒想到你兒子還是個癡情種!」南宮夫人也很不爽。  

  南宮朗責問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問:難道不是你兒子嗎?  

  「那個女人到底是哪裡值得他這樣執迷不悟了!」  

  「我也弄不懂那女人。」南宮夫人說:「我給她的支票,至今還沒有人提款。」  

  「她真的是為了錢離開允赫的嗎?」南宮朗質疑。  

  「如果不是,她為什麼要拿走支票?而且乖乖跟允赫分了手?」  

  「真是奇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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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3-8-16 20:28:23

第8章
      
  相思看著眼前的男人,他消瘦了,頹廢了,不再是她認識的那個帥氣、驕傲並且嚴重盛滿溫柔的男人。

  南宮允赫再次敲開了相思家的門,看到了這個他無論喝得多醉睡得多沈都會記起夢見的女人,她依然撼動他的心,她的目光依然使他入迷。  

  他粗暴的抱住她,吻住她。  

  「允、允赫、南宮允赫!」相思奮力掙開他,推開他,她不敢相信,在那之後,允赫還會來找她,還會吻她。

  「你不是要錢嗎?」南宮允赫掏出支票本,冷冷的說:「你要多少?」  

  「你說什麼?」她沒有來得及反應。  

  「跟我上床,多少錢?」  

  「我不是妓女!」她反射性的憤視他的侮辱。  

  「不是嗎?」他依然冷冷的:「難道比妓女高貴?」  

  「我……」相思沈吟了聲,換上假面具,她笑吟吟的勾住允赫的脖子:「一個月不見,南宮少爺說話越來越難聽了,我記得以前你對我可是很溫柔的。」  

  「以前?以前你也不是這麼下賤!」他再次低頭狠狠吻住她,懲罰的,報復的,或許帶著些想念。他不會發現相思眼角的淚,因為她正在用最火熱最撩人的方式響應他的吻。  

  他猛地推開她,他到底在做什麼?  

  「怎麼了?允赫,我說過我還願意做你的情婦啊,是不是我做得還不夠好?那這樣呢?」她再次貼近他,吻著他,他的冰冷的唇,他滾動的喉結,極具挑逗和放蕩。  

  「夠了。」他閉上眼,狠狠說出這兩個字,喉結滾動得更加厲害。  

  「怎麼會夠了呢?遠遠不夠。」她解開他的衣扣。  

  「我說夠了!」他再次推開她,她跌倒在地,有那麼一瞬,他幾乎在她眼中捕捉到一抹自嘲的笑,那笑幾近有些寞寂和哀傷。  

  「相思……」他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扶她。  

  「南宮少爺。」她擡起眸,依然是諂媚的笑:「你要跟我上床或是侮辱我報復我都可以,只要你有錢,什麼都行。」

  「錢!錢有那麼重要嗎?!」  

  「不談錢,那你以為你為什麼會站在這裡?」  

  「我來,不是來跟你談錢!」他幾近粗暴的吼。  

  「那你來談什麼?」  

  「我……已經沒有什麼好跟你談的了。」說完,他轉身離開。他本就不該來的,但是當他發現的時候,已經在這裡了。  

  藍月走進酒吧,不意外的又在吧台看到了南宮允赫。  

  「允赫,你怎麼又喝醉了!」兩個月來,藍月扔下公司所有的事,守著喝酒的允赫,喝醉的允赫,喝醉睡著後的允赫。  

  「藍月,你不要管我,我不值得你這麼做。」他又喝下一杯酒。  

  「那相思值得你這麼做嗎?」她看著他。  

  他苦笑:「如果一開始,我愛的是你,那一切,就簡單得多了。」  

  「現在開始糾正也不晚啊。」  

  「現在開始?」他看了看她,又移開目光,喝了杯酒:「不,太晚了。」  

  「為什麼?」藍月不死心的問。  

  「因為我……可能一輩子都不能忘記她。」  

  「那我就用一輩子的時間等。」  

  一個女人,對一個男人說出這樣的話,是多大的犧牲與勇氣?藍月的愛,從來這樣坦白這樣全心全意。如果南宮允赫說他不感動,那一定是騙人的。  

  「不,這對你太不公平。」  

  「愛情本來就沒有什麼公不公平,我愛你而你不愛我,這本身就不是一種公平,如果你還要拒絕我的關心,我的等待,那就是一種殘忍。」  

  「藍月……」他看著她,如果沒有遇到相思,他本來是準備娶藍月的,因為藍月,雖然不是十全十美,但從來沒有任何讓人拒絕的理由。  

  「允赫,給我,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好嗎?」  

  「我答應你。」就讓他試著,讓一切回到原點。  

  南宮允赫與藍月訂婚的這一天,幾乎轟動了所有社會名流,雖然這是早就公認的一對,但當公認的事情成為事實,或許才是轟動性最大的。幾乎沒有人認為這是不相配的一對,除了一個人。  

  「你確定要將你的終身幸福托付給這樣一個男人嗎?」蕭子昊依然是雲淡風輕的語氣。  

  「允赫有什麼不好嗎?他難道不值得我托付終身?」藍月說。  

  「他再好,但是,他愛的不是你。」  

  「總比你這種不懂愛的人好!」她嗤了聲:「而且,他愛的是一個根本不值得他愛的人。」  

  「最可怕的就是他明明知道他不該愛,卻永遠忘不掉。如果他不懂愛,你還能讓他慢慢愛上你,可惜,他愛顧相思愛得太深了。」他看著獨自倚在角落的南宮允赫,他若有所思的眼神告訴他,他還在想著另一個女人,不管是愛是恨,那個女人已經讓他刻骨銘心了。  

  藍月也看到了,訂婚宴的氣氛並沒有感染到南宮允赫,他依然在想著顧相思。她本不想這麼急著訂婚,但南宮夫婦卻很急,他們說要打鐵趁熱說怕夜長夢多,於是決定盡快訂婚,而正式的婚禮,就訂在下個月初,並且宣佈婚禮後,南宮允赫將正式接管南宮家。  

  「允赫,早就跟你說娶藍月沒錯了,你小子還真迅速,說訂婚就訂婚。」阿彥走過來,依然是玩世不恭的態度。

  都躲到角落來了,還有不識相的人找上來。南宮允赫沒有說話,又執起一杯酒,一飲而盡。至今他都搞不清楚,這樣是對是錯。  

  「允赫,恭喜你。」這時,一對男才女貌的璧人走過來,男人謙和女人溫柔。  

  「姐姐,姐夫。」南宮允赫禮貌性的喚了聲。  

  「恭喜你,一個月之後你就要掌管南宮家了。」被稱之為姐夫的男人仍然謙和的笑著。  

  「南宮家的事業一直由爸爸和姐夫掌管,我何必多此一舉。」他啜了口酒,酒太淡了,他又一飲而盡。

  「這是南宮家的家規啊。」被稱為姐姐的人依然溫柔:「允赫,姐姐相信你可以的。」  

  「我根本是生手,對家族事業都不懂。」也不感興趣。  

  「你不是有個能幹的妻子嗎?聽說藍氏珠寶被藍月掌管得妥妥當當,相信爸、媽也是看中了這一點。」

  「是嗎?」他並不是很關心。  

  「允赫。」一個中氣十足的男人走過來。  

  「沙警司。」南宮允赫看到來人,今天還真是熱鬧。  

  「我本以為,你的新娘,一定會是相思。」沙閻不甚惋惜的說。  

  南宮允赫苦笑了下,眼神中全苦澀,只可惜手中的酒杯已經空了。這時藍月走了過來,輕柔的喚了聲:「允赫。」南宮允赫看著她,她看起來光彩照人,但他卻像看到別人的新娘。也許一切,真的太快了。  

  「藍月,你,真的不會後悔嗎?」他問,剛問出口,他想起相思也問過他類似的話。  

  「不會,這是我選擇的。」藍月說。  

  南宮允赫問自己,現在有沒有後悔愛上顧相思,答案有點可笑,依然是沒有。即使恨她,也沒有後悔愛上她。

  南宮允赫把藍月攬入懷裡,他們兩個,都是這麼傻。藍月在他懷裡,哭了,為了這個懷抱,一切都值得。

  遠處,一個男人一口飲盡杯中的酒,離開了會場,戶外的陽光有點刺眼,而他,卻看到了一個不該在這裡出現的人。

  「顧相思。」他準確的叫出她的名字。  

  相思回頭,眼神中有些慌亂,但看到出聲的來源之後,卻安心了,因為她知道,這個人不是多嘴的人。

  「蕭子昊。」她微微一笑,也準確認出他的名字。  

  「今天的日子,你似乎不該出現在這裡吧。」他緩緩走過去。  

  「我說路過,你信嗎?」她問。  

  「南宮家到底給了你多少錢讓你離開南宮允赫?」他答非所問。  

  「一筆,普通人可以安安穩穩過一輩子的錢。」  

  「你是普通人嗎?」他說。  

  「我不是嗎?」  

  「一個可以把警察都跟丟了的獵物跟到的女人,我會認為是普通人嗎?」  

  她咬了咬唇,沒有說話。  

  「我說過你是個讓人著迷的女人,但我沒有興趣猜謎,你用不著緊張。」他說,然後笑了:「很顯然,南宮允赫還沒有來得及解完你所有的謎,就離開了。」  

  「我也說過你不是個簡單的男人,如果,你對藍月的愛還不那麼深的話,請你為我保密。我想,不會有人想知道我來過。」頓了頓,她坦白說:「我來,只是想祝福他們。」  

  「我不會說,」他說:「即使我愛藍月,也或許有不一樣的理由也要傷害她,如果她認為這是屬於她的幸福,我為什麼要娶打擾?」  

  「你,果然不簡單啊。」  

  「或許。」他說:「但人,有時候還是簡單點的好。」  

  「是啊,不用神秘,也不用複雜。」她淡笑。  

  「我們也去喝酒吧。」  

  「我們,今天的確應該大醉一場。」  

  是夜,同樣的月夜,同樣的街道,同樣的冷清,同樣的小巷。貸面具的女人敏捷的隱入小巷,停在小巷盡頭的門前,三長一停兩短,門開了,她從容進去,門又關上,她按下機會,躍入地下入口。  

  地下密室裡,依然是那個斯文的帶笑的男人,桌上擺著一箱現金和一叠數據。  

  「找我這麼急,看來是筆大生意。」女人走過去,從箱子裡拿出一叠現鈔,漫不經心的說。  

  「的確是筆大生意,而且很急,只要蝙蝠,才能做得漂亮。」  

  「出手也很闊綽,全是美金。」女人放下那叠鈔票。  

  男人淡笑著把數據推到女人面前:「殺了他,這筆錢都屬於你了。」  

  女人自信的笑笑,從資料裡抽出一張照片,臉色微變。  

  「南宮允赫?」  

  「沒錯,就是南宮家族的獨子,南宮允赫。」  

  「這個案子,我不會接。」不但不會接,為了女兒,她也不能讓別人接。  

  「吸血蝙蝠居然會把錢往外推?真是罕見。」男人嘖了兩聲。  

  女人沒有說話,她在思考怎樣讓別人也接不了這個案子。  

  「那我只有交給別人了。」男人說:「我原以為要在婚禮之前這麼短的時間內殺了他,只有蝙蝠才能做到萬無一失。但既然你不肯接,組織也不會強人所難。」  

  「等一下,婚禮?」女兒要結婚她做媽的不可能不知道。  

  「三天前南宮允赫已經訂婚,並訂下婚期下個月初,你不知道嗎?」  

  「和誰?」  

  「藍氏珠寶的藍月,婚禮之後,藍氏珠寶和南宮家族就都屬於南宮允赫了,買主要求在婚禮前殺了他,越快越好,不惜代價。」  

  「這個案子,我接。」女人聲音冰冷。南宮允赫居然為了藍氏珠寶拋棄了相思,她若是買主,也要在婚禮前殺了他。

  「這才是蝙蝠啊。」男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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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3-8-16 20:30:11

第9章(1)
      
  顧嫣然回到家,便看到獨自坐在落地窗前的相思,那樣孤單無助那樣憔悴不堪,無論誰看到,心都會糾疼。

  「寶貝。」她喚了聲。  

  顧相思回頭,不敢置信的看到她:「媽?」  

  「寶貝,你瘦了。」  

  「媽!媽!你終於回來了,媽!」相思奔過去,像是終於找到救命稻草,伏在她肩上,終於放聲哭了起來,一連數日,她必須強顏歡笑,必須強裝堅強,怕隨時會有人來找她,等著揭開她的偽裝,現在,她終於可以放心的哭了,在媽媽的懷裡。  

  「寶貝,你受委屈了。」允赫居然這樣傷害她的女兒,不可饒恕。  

  相思搖著頭,依然哭著。  

  「允赫太讓我失望了。」顧嫣然說這話時,眼中含著殺機。  

  「媽,你不要怪他,他沒錯。」  

  「傻女兒。」顧嫣然心疼的撫著相思的背脊,相思太善良了,但她,絕不會放過傷害她女兒的負心漢。

  相思朦朦朧朧睡著了,在顧嫣然的懷裡,她很久沒有睡得這麼安穩。  

  當她醒來,卻不見顧嫣然的身影,她是睡在顧嫣然的房間裡的,她記得媽媽是和她一起睡的,現在是半夜,她會去哪呢?她忽然有種不祥的預感,她打開床下的暗格。  

  「槍果然不在了。」她去殺人了?是啊,她這次回來得這麼突然,應該又是接到了任務,這一次,會是去殺誰呢?似乎很急。  

  暗格裡的槍已經沒有了,但是還留著一份數據袋。是這次要殺的人嗎?相思好奇的拿起它,抽出裡面的數據……然後,數據從她手中滑落,她眸中是驚恐是不信是無盡的慌亂,她飛奔出門,只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南宮允赫?媽要殺的人,居然是允赫!  

  不,不  

  媽是什麼時候走的?她現在得手了嗎?不,要冷靜,她還沒有回來,那就是可能還沒有得手,阻止她,她必須不顧一切阻止她。  

  天哪,蝙蝠殺人從來沒有失手過,天哪!天哪!天哪!如果她真的殺了允赫,如果允赫真的死了……她不敢往下想。

  南宮家的大門被人奮力拍打著,忠伯不情願的開了門,這聲音在寂靜的夜格外沈重,主樓的燈也隨即拉亮了。

  「誰啊,三更半夜的。」  

  忠伯開了門眼前卻是一個陌生女子:「你是……」  

  「允赫在家嗎?」相思急切的問,忠伯一臉茫然,相思推開忠伯,逕直往裡跑,希望還來得及。蝙蝠殺人,不需要驚動任何人,只要在窗外看到一個人影就能準確命中要害,快得讓人無從反應。  

  相思跑進主樓的大廳,卻見南宮夫婦冷冷的站在樓上。  

  「站住,南宮家是你隨隨便便亂闖的嗎?」南宮夫人喝住她。  

  「允赫在家嗎?允赫……」相思焦急的問,為什麼允赫沒有出來?難道他已經……  

  「允赫的事已經不關你的事!他已經和藍月訂婚,並很快會結婚,你最好不要再打擾他!」  

  「我不會打擾他,我只是想確定他……好不好。」  

  「他好得很,他現在跟藍月在一起,好得很。」南宮夫人說。  

  「他現在不在家?」  

  「他現在當然是跟他的未婚妻在一起。」  

  他不在家?  

  話音剛落,相思已經消失在門口,像來時一樣突然。  

  藍月,他現在在藍月那!  

  「顧相思?」當藍月看到相思出現在自家客廳,滿臉疑惑與不解。  

  「允赫在這裡嗎!」相思急問,已經沒有時間了。蝙蝠要殺一個人,不可能找不到。  

  「你找允赫?」藍月冷下臉。  

  「請你告訴我,他到底在哪!」  

  「我想他在哪裡跟你沒什麼關係,你請回吧。」  

  「不,請你告訴我,我一定要找到他!」她抓住藍月的手,急切的說。  

  藍月甩開她的手,拿出支票本,寫了個數字,替給相思。  

  「這些夠了吧,以後請你不要再纏著允赫!」  

  相思一把撕了支票,連數字也沒看,再次抓住她的肩膀大吼:「現在不要跟我談這個!允赫現在到底在哪裡!他現在有危險!生命危險!」  

  「生命危險?你怎麼知道?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用我的命!我的命可以嗎?有殺手要殺他!他現在,說不定已經死了!」她吼,淚從她急切的眼眸中掉下來。

  「殺手……」藍月愣住,父親死的情形還在眼前,那是一個揮之不去的夢魘,父親就那樣不聲不響的死去,而他死時,她還在慶祝著她的生日。  

  「他現在……應該還在酒吧吧。」藍月吶吶的說。  

  「酒吧!」相思得到答案,再次風一般離開藍家。  

  藍月回過神,也拿著外套出了門。或許,應該報警,她想。  

  相思跑到酒吧,她知道允赫常去的那個酒吧,但卻沒有看見南宮允赫。  

  「你看見允赫了嗎?南宮允赫!」她抓著吧台的酒保問。  

  酒保茫然的搖著頭,他怎麼知道哪個客人叫什麼名字。  

  「你找南宮允赫嗎?」一個聲音淡淡問。  

  「蕭子昊?你看到他了?」  

  「五分鐘前,他拿了瓶酒走了,他勁頭似乎不是很醉,我想他是朝你家的方向去了,因為他叫著你的名字。」他說,啜了口酒。  

  「謝謝。」說完,相思已經消失在門口。  

  南宮允赫頹廢的走在昏暗的路燈下,就著瓶口喝了一口。  

  「相思……為什麼……」為什麼還會想著她?已經說好要一切回到原點,他應該認真對待的人是藍月才對,為什麼就是回不去?他看著眼前的路,這是相思家的路。他自嘲的淡笑,又喝了一口酒,踉蹌的轉過身。  

  「誰!」他敏銳的察覺到有人在跟蹤,不,是瞄準他,那是殺機,那種殺機足以讓任何人冒冷汗,但他很坦然。

  「你的反應很快。」一個蒙面女人出現在黑暗裡,手中的槍瞄準著他:「但是,你快不過我的子彈。」

  「為什麼要殺我?」他不怕死,他已經失去相思,沒有什麼會比這更痛苦。死,或許是一種解脫。

  「你永遠不會知道。」她說,只要她動一根指頭,這個男人就會在這世上消失。  

  「不要殺他!」  

  在她扣動板機的一瞬,相思衝了過來,擋在了南宮允赫前面。  

  南宮允赫愣住了,熟悉的聲音讓他原本閉上的雙眼睜開,他明顯看到蒙面女人因為相思的出現而把槍撇了一下,但子彈依然射了出來。  

  「你在做什麼!」允赫抱住相思,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出現,酒全醒了,他有些窒息有些狂喜有些激動。

  「讓開!」蒙面女人冷冷的說。  

  「相思,我不管你為什麼會來這,但是快走,我不想再看到你!」南宮允赫說。  

  「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吧,」相思對蒙面女人說。那一槍射中了她的左肩。  

  蒙面女人隱入夜色中,但相思知道她還沒有走,蝙蝠如果這麼容易放棄就不會是從未失手的蝙蝠,她在另一個方向瞄準他。  

  「我知道如果你要殺他我阻止不了,但是,如果你殺了他,我會陪他一起去死!」  

  夜色中久久沒有動靜。  

  「她走了。」南宮允赫說。  

  相思也感覺到了,她沒有回頭看他,逕自離開。  

  「為什麼要這樣!」南宮允赫看著她的背影:「你可以為我擋子彈,卻要說你是為了錢才接近我!」

  「你還是一樣單純。」她忍住痛回頭:「你看不出來嗎?這只是另一齣戲,我請了個臨時演員扮演殺手,然後裝作可以為你去死,我只是想看看你對我是不是真能忘情,是不是還那麼容易被我玩弄骨掌。」  

  「那麼,」他深吸了口氣:「你成功了,為什麼不繼續騙下去。」  

  「我已經達到了我的目的,所以不必再騙下去,我就是為了再一次奚落你,嘲笑你,這讓我有快感。南宮家的少爺,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同一個女騙子騙了,這不是很好玩嗎?我相信剛才我即使讓你拋棄你的未婚妻跟我遠走他方你也做得出來。」  

  他不想再聽她說這些,低頭霸道的吻住她,宣洩著連日來的思念和瘋狂,這個女人,就算把他傷得遍體鱗傷,還是一樣能讓他為她不顧一切。  

  許久,他放開她,但依舊抱著她,他的呼吸吹拂在她蒼白的臉上。  

  「那你就嘲笑我吧,我無所謂,就算你是為了錢接近我,我也無所謂。但是,顧相思,你聽著,」他一字一句的說:「我愛你。」  

  「可是我……已經沒有興趣跟你玩這種遊戲。」她依然想奮力推開他,可是南宮允赫哪裡肯放手。拉扯間牽動了傷口,相思立即有種暈眩感。  

  「你怎麼了?」他問,卻驚覺手中有血:「天哪,見鬼!見鬼的遊戲,見鬼的臨時演員!你流血了,那是真的殺手!她打中了你!你居然說是什麼臨時演員?為什麼騙我,你已經受傷了!」  

  「放手,不要管我!」  

  「不,我決不放手。」他緊緊抱住她,不讓她掙扎:「相思,不管是什麼原因,求求你,不要再抗拒我,至少,先醫好你的傷。」  

  他的淚滴下來,滴在她的手上,她安靜下來,怔怔的:「允赫……」  

  「我帶你去醫院。」他把她打橫抱起。  

  「不,我不去醫院。」她又開始掙扎,再次牽動傷口,血染紅了她的外衣,但她仍然不管不顧的掙扎:「放我下來,我決不去醫院。」  

  他把她放下來,看著她,突然他像是明白了什麼。  

  「好,不去醫院。」他說。把外套脫下來披在她已染上了些血漬的外衣上,走到路口,攔下一輛出租車。

  「去哪裡?」她問。  

  「飯店。」他說,把她擁入懷裡,臉色有些沈重。  

  相思沒有再問下去,靠在他懷裡,傷口似乎也不是那麼痛。  

  南宮允赫在中途下了兩次車,買來一些棉花繃帶和一些他認為需要的東西,相思仍然什麼也沒問,也許她真的太累了。  

  飯店房間裡,夜已經是深夜,甚至接近拂曉,相思背對允赫坐在床上,已經脫下染血的衣衫,赤裸著肩膀背對他。

  「相信我嗎?」南宮允赫問。  

  他要幫她取出子彈。  

  「嗯。」相思從鼻間發出一聲輕嗯,事實上,就算死在他手裡,她又會埋怨什麼?  

  「我,要動手了。」他說。  

  「嗯。」  

  「相思,如果你死了,我就陪你一起。」他下刀了,割破了心愛人的皮肉。  

  「我不會死。」她說,咬著右手手指,她背上,還有一顆子彈造成的傷口,那顆子彈,接近後心,但她依然活著,她不會死,更不會讓允赫陪她去死。  

  「不要咬你的手指,會咬斷的。」他說,室內的冷氣很大,但汗水依然爬滿他的額頭。  

  她抓起床上的棉被,忍著被割裂的劇痛。  

第9章(2)
      
  南宮允赫用燭火燒過消毒後的鑷子,取出了那顆子彈。  

  「取出來了。」他說。  

  她鬆了口氣,但取出來了,不代表傷口不痛了。允赫拭乾了血漬,塗上外敷的膏藥,又細心綁好紗布和繃帶。然後讓她平躺在柔軟雪白的床上,細吻著她不滿細汗的額頭和鼻尖。  

  「一定很痛。」  

  她虛弱的手擦過他額上的汗珠,搖了搖頭,看著他:「你,沒有什麼要問我嗎?」  

  他搖頭。  

  「不問我,為什麼突然出現在那裡?」  

  他依然搖頭。  

  「不問我,為什麼不去醫院?」  

  他還是搖頭,淡淡的笑:「我想,我已經猜到了。」  

  「猜到?」  

  「我想,你在維護一個人,一個,就算你,明知會死,也要盡力去維護的人。」他心疼的說。  

  她沒有說話,垂下眼眸。  

  「那個殺手……」他說。  

  她擡起眸,驚恐的看著他。  

  「你知道她要殺我,而她卻因為你而不殺我,再想到黑狗的事,易欣媛的事,或者,還包括藍峰的事……我大概猜到,蝙蝠,就是顧嫣然吧。」  

  「你……」  

  「她為了保護你而進警局殺了黑狗,又救了易欣媛槍下的你,不是嗎?」  

  「你知道還……」相思垂下眸,不,應該是閉上眸,隨即,淚水從她閉上的眼角溢出。  

  「相思……」他的吻落在她的眼角,她睜開眼,定定的看著他。  

  「我愛你。」他說,吻落在她的額上。  

  「我是殺手的女兒。」她說。  

  「我知道。」他說,即使相思就是那個殺手,他也沒有辦法不愛她了。  

  「她要殺你!」  

  「那就讓她來吧。」他說:「但是,你不要再為我擋子彈了。」  

  「你不怕嗎?」  

  「一個為了女兒可以進警局殺人的殺手,我為什麼要怕?」他說:「如果我不認識真實的她,我或許要怕她,但是我知道她有感情,有喜怒,更有一個善良的女兒,我為什麼要怕她?」  

  「不,我一點都不善良。」  

  「好吧,即使你不善良,我也愛你,只愛你。」  

  「允赫,你好傻。」  

  「你也很傻,知道嗎?你不該擋下那顆子彈的。」他吻了吻她的唇瓣。  

  「你死了,我不知道該怎麼活下去。」她說。  

  「我也是。」他說:「相思,我再也不會讓你離開我。」  

  但相思還是離開他了,當南宮允赫再次醒來的時候,房間裡擠滿了人,南宮夫人、藍月、還有沙閻和他的一班人馬。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他問。  

  「顧相思打電話通知我們你在這。」藍月說。  

  「她人呢?」南宮允赫問。  

  「我們來的時候,就沒有看到她人了。」  

  「允赫,昨晚,不,準確的說,是今天淩晨發生了什麼特別的事嗎?」沙閻問。  

  「什麼叫特別的事?」南宮允赫不耐的答。  

  「相思說有殺手要殺你!」藍月說。  

  「她還瘋瘋癲癲跑到家裡來,如果真有什麼殺手要殺你,她怎麼會知道呢?允赫,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如果真有什麼殺手,一定要說。」  

  南宮允赫頓了頓:「她的演技一向不錯,她一定又是騙你們的。」  

  「我想也是。」南宮夫人說:「那種女人最會做戲了,不知廉恥!」  

  南宮允赫臉色卻很難看,想說什麼,但還是忍住了。  

  「我看她的樣子不像騙人啊。」藍月說。  

  「允赫,你可要想清楚,這可關係你的命。」沙閻說。  

  「我說沒事就是沒事,如果真有人要殺我,我怎麼會好好在這裡?」  

  「對了,允赫,你怎麼會睡在飯店?那小婊子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勾引你了?」南宮夫人嫌惡的說。

  「她……不是,我喝醉了,她把我送到這裡而已。」他說。  

  「那種女人,她怎麼會這樣就算了?」南宮夫人不信。  

  「是啊,我們還上床了,這你總該滿意了吧。」他沒好氣的說,但立刻對上藍月霧氣濛濛的雙眸。

  「藍月……對不起。」他說。  

  「不要跟我說這三個字,我不要聽!」藍月喊著,淚水決堤。  

  「月兒。」南宮夫人安撫著她:「就算上床也沒什麼。再多給她一筆錢就是了,男人逢場作戲也避免不了,昨晚一定是那個女人趁允赫酒醉送上門,結婚後好好管管他也就是了。」  

  「不會有婚禮的。」南宮允赫說。  

  「你說什麼?」這次反應大的反而是南宮夫人,她唯恐的就是夜長夢多。  

  「我說,我要解除婚約,我不會娶藍月。」他說:「藍月,對不起,我這麼做,也希望你能找到真正屬於你的幸福。」  

  「不,不!騙人!騙人!」藍月哭著跑出去。  

  「你不娶藍月!那你想娶誰!」南宮夫人苛責的問。  

  南宮允赫看了看一旁的沙閻,又看了看南宮夫人,沒有說話。  

  「顧相思嗎?那種女人,南宮家是絕不會讓這種來玷汙名聲的。」  

  「那就把我逐出南宮家吧。」他說。  

  「允赫!你明明知道她是個什麼樣的女人,你還……」  

  「我是知道。」他說:「但這與我愛她,沒有什麼關係。」  

  「沒有關係?你居然說沒有關係?我看你是瘋了!」  

  「或許。」他說。  

  沙閻不知何時退出門去,他有太多疑點,必須去弄清楚。  

  相思回到家的時候,天才剛剛亮,她知道,顧嫣然一定在等她。  

  「媽。」她敲了敲門,輕喚了聲。昨晚出門太急根本沒顧上帶鑰匙。  

  門倏地被打開,顧嫣然站在門口,臉上有著前所未有的嚴肅。  

  「你知不知道那樣有太多危險1你這樣突然跑出來,送了命怎麼辦!」她厲聲說。  

  「媽,」她再次伏在顧嫣然肩頭哭了,門在她身後關上。  

  顧嫣然心軟的拍著她的背,輕聲問:「受傷了嗎?」  

  「媽,不要殺允赫,我求你。」  

  「我殺了他,我女兒要去陪葬,我還敢殺他嗎?」  

  相思破涕為笑,顧嫣然卻並不樂觀:「但是,我不殺他,不代表別人不會殺。」  

  相思笑不出來了,是啊,顧嫣然從來只是殺人的工具,這個工具罷工了,還可以別的工具,只要殺機還在,一切都是惘然。  

  「是誰,是誰要殺他!」相思問。  

  「傻女兒,他為了藍氏珠寶辜負了你,你還管他的生死做什麼?」  

  「不,不是您想的那樣。」  

  於是,相思只有把一切都娓娓道來,末了,她說:「媽,我從來沒有奢望過和允赫有什麼天長地久,我只要有你夠了。」  

  「傻孩子。」顧嫣然把她摟進懷裡:「是媽連累你了,我以為,你可以像普通女孩一樣生活,但其實我錯得離譜。」

  「不,媽媽撫養我,不惜一切保護我,唯恐我受到傷害,怎麼說是連累我呢?」  

  「我的寶貝……」顧嫣然說:「從生下你那一刻,我就想做一個平平凡凡普普通通的女人,但是有那樣的想法之後,我才知道我多天真,殺手組織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殺手,沒有人可以那樣簡單的脫離組織,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死。……每一個殺手都是經過他們精心培養,生死都在他們的掌控中,他們是不會允許自己培養出來的殺手反過來可能跟他們作對的,一旦脫離他們的控制,他們就要除掉。」  

  「媽,我不要你死,你不要再說了。」她有種不好的感覺。  

  顧嫣然笑笑,轉開話題:「買兇殺南宮允赫的人,要求在婚禮前殺了他,怕的是他婚後接掌南宮家,我查過,現在掌管南宮家的是南宮朗以及他的助手兼女婿喬松,南宮朗不會殺自己的親手兒子,喬松是入贅南宮家的,我想他一開始就盯上了南宮家的財產,只可惜南宮家的家規傳男不傳女,他的好夢成空,眼看著南宮允赫成婚,即使婚後再殺了他,南宮家也會傳到長媳藍月手裡,所以他只有在婚前殺了他。」  

  「傳男不傳女?」  

  「說是這麼說,但南宮家並沒有虧待過這唯一的女兒,即使不接管南宮家族的事業,他們夫妻所擁有的也足以富貴的的過一生,只可惜,貪慾無止盡,喬松或許就是這一點想不開。」  

  這時候,門鈴卻響了。  

  「這個時候,會是誰?」相思沒由來的輕顫,這門鈴聲響得她有點發寒。  

  「該來的,總是要來的,去開門吧!」顧嫣然淡笑著說。  

  顧相思遲疑著開了門:「沙……沙警司?」  

  「相思。」沙閻目光銳利的看著她,又掃視了一眼屋內:「你媽呢?」  

  「她剛剛還……」相思回頭,客廳已經沒有顧嫣然,而顧嫣然的臥室門卻緊閉著,「可能在睡覺吧,沙警司怎麼會來我家?」  

  「不請我進去嗎?」他答非所問。  

  「哦,請進。」相思讓了一步,請沙閻進來:「喝什麼?」  

  「咖啡,謝謝。」沙閻沙發上坐下:「聽說你昨晚半夜四處找南宮允赫,並說有殺手要殺他。」他說得漫不經心,卻注視著她的反應。  

  相思僵了一下,扯了抹笑:「我做了個噩夢,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緊張。」  

  說完,她背過身去沖咖啡。  

  「是嗎?噩夢?為什麼你不說……」他走到她身後:「你可以說你認識那個殺手。」  

  「呯」的一聲,咖啡杯落在地上,相思牽強的笑著:「沙警司可真愛說笑。」  

  難道允赫說了什麼?  

  「是說笑嗎?從黑狗事件開始,我就已經懷疑了,我太瞭解殺手,特別是蝙蝠,她行事向來低調,越低調越好,她絕不會為了向警察示威而進警局殺人,除非是為了什麼不得已的理由,直到她殺了易欣媛,我想到了,她要保護一個人,那個人無疑就是你。再加上你跟蹤到連我們警方都跟丟了的藍山,我不得不懷疑你。」  

  相思沒有說話,但神情卻十分凝重。  

  「兩個月來,我查過你,但你沒有可疑,你不過是個普通的大學生而已,而你的手,出了拿過菜刀以外,也不像拿過任何利器的手,但你的母親顧嫣然,卻相當可疑。」  

  相思回過頭,目不轉睛的看著沙閻。  

  沙閻繼續說:「最可疑的,自然是她資金的來源。數據顯示,她的錢來自一筆遺產,但那筆遺產的詳細資料卻有許多漏洞。第一,顧嫣然從小便是孤兒,甚至曾經差點淪為夜店小姐,如果她有這樣的闊親戚,不可能會這樣放任她不管。第二,即使真有那麼大一筆遺產,依照顧嫣然驚人的消費紀錄,就算有兩筆、三筆也被她花光了,但她的錢依然源源不斷,她說她有很多情人,全世界各地都有,但我查過,她雖然滿世界的跑,但一向是獨來獨往我行我素,很少跟男人進出,更別說有男人在用錢養她,而且,她每到一個地方,蝙蝠,也會出現在那裡。我想,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顧嫣然,就是那個最貴但也最準的殺手蝙蝠吧。而你,是她的女兒,她當然要保護你,不惜進警局殺人。」  

  「既然你都知道了,那麼我和你之間,只能活一個。」猛地,顧嫣然臥室的門打開了,她拿著槍,對準了沙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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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3-8-16 20:32:22

第10章
      
  沙閻回過頭,眼神中是無法掩飾的挫傷:  

  「真的是你,我早該猜到了,你的手,完全是慣用槍的手,但是在這之前,連我自己也在為你找理由找借口,來為你開脫。直到藍月來報警,我知道,我不能再逃避,我必須來阻止你繼續殺下去,即使,你殺了我,我至少不用看著你殺下去。」  

  「你,就一個人來的嗎?」  

  「就我一個人。」他說:「如果你現在不用槍指著我,或許,我永遠也只能猜測你是蝙蝠,而沒有證據抓你。」

  「那你就是來送死囉。」她淒絕的笑。  

  「或許。」他也笑,同樣淒絕。  

  「不!」相思擋在兩人之間:「媽,你不能殺他!」  

  「相思,讓開!事情,總要有個了結的。」顧嫣然說。對,就是了結。  

  「不,你們兩個,誰也不能了結!」顧相思哭著說:「媽,我怎麼可能看著你殺了他?我從來,都還沒有來得及叫他一聲爸爸啊!」  

  「相思,你說什麼!」沙閻以為自己聽錯。  

  相思轉身面對沙閻,淚已經濕透她的臉頰:「爸,你不是一直都在找二十年前的那個女人嗎?我和你的血型吻合,那不是巧合,是因為……你是我的親生父親。」  

  她早就知道,等二十年,或許是一種幸福,找到了,卻未必是一件好事。  

  「什麼?!」沙閻看著眼前用槍指著他的女人。  

  顧嫣然再次淒絕的笑了笑,緩緩扣動板機,沙閻沒有躲閃,他本來,也沒有準備躲閃,現在,更加坦然了。

  但是,顧嫣然在扣動板機的前一瞬,卻撇了下槍口,子彈從沙閻的肩側擦過,射向窗戶。  

  在沙閻和相思都鬆了口氣時,子彈卻轉了回來,直射向顧嫣然的心口。  

  「不!嫣然!」  

  「媽!不要!」  

  但一切,已經晚了,蝙蝠要殺的人,從未失手。  

  沙閻接住了顧嫣然倒下的身子:「為什麼!為什麼!」  

  「其實……我生下相思之後……去找過你……」顧嫣然在沙閻懷裡,淡笑著說。雖然很淡,卻很滿足。

  「嫣然,我送你去醫院!你不要死!」沙閻緊緊抱住她。  

  「不,不……就讓我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死掉……」顧嫣然看著他,緩緩說:「死在你懷裡。」  

  「嫣然!」他急得淚都流了出來,用手緊緊按住她不斷流著血的傷口,他感覺得到,懷中人的生命,在一點一點的流失。  

  「寶貝……你過來……」顧嫣然向相思伸出手,那手在顫抖。  

  「媽,不要,媽,媽……」相思抓住顧嫣然的手,她知道顧嫣然選擇了死,或許她早就有了這樣的打算,很早很早以前就有了。  

  「二十年前,我生下相思之後……去找過你,我告訴你……她叫相思……」顧嫣然一手握著沙閻的一手握著相思的,三人的手最終叠在了一起:「那時候……她才幾個月大,好可愛……」  

  「我記得了,」沙閻回憶著:「那時候,有個古怪的女人來警局報案,說她的女兒被人非禮了,我一看,那女孩才幾個月大……」  

  「那時候……你老說我在搗亂……」她笑。  

  「那時候,手上的案子多如牛毛,我看你分明就是搗亂。」兩人都笑了。  

  「如果沒有我們的女兒……我不會活到現在……」  

  「嫣然……」  

  「但是……我一直欠女兒一個爸爸……」  

  「沒有,媽,你沒有欠我,你沒有欠我什麼。」  

  顧嫣然淡淡的笑著,很淡很淡。  

  「現在,我們……一家三口……終於可以……像普通人一樣,平平常常的在一起了……」這是顧嫣然最後說的話,說完這句話,她的手,便落下了。  

  「嫣然……」  

  「媽……」  

  沒有一個普通的三口之家,會認為這樣在一起是平平常常,顧嫣然在自欺欺人,但她終究平靜的結束了她的一生。

  警察來的時候,沙閻說了這輩子唯一的一句謊言:「子彈是從窗口射過來的,遠距離射擊,是殺手所為。」而顧嫣然的槍,自然也藏了起來。  

  因為他要完成顧嫣然最後一個心願:像一個普通人一樣死掉,而不是像一個殺手一樣死掉。  

  事實上,他也沒有撒謊,子彈的確是從窗口射過來,的確是遠距離射擊,也的確,是殺手所謂。他只是沒有說,死者,就是那個殺手。  

  「相思!」  

  南宮允赫來的時候,警察還在相思家的客廳研究著殺死顧嫣然的殺手是何等厲害,他們猜想,還是蝙蝠所為。

  而相思在沙閻懷裡,依然泣不成聲的喊著媽媽,沙閻也同樣哀默的垂著淚,輕慰著女兒。  

  「相思,怎麼……怎麼會這樣,你媽她……」南宮允赫吃驚的看著這一切,從飯店出來,他沒有回家便直接趕來了,他怕相思會不聲不響就那樣離開他。他做夢也想不到顧嫣然會死得這樣突然。  

  「允赫!」相思撲進他的懷裡。  

  南宮允赫沒有再問下去,他當然知道,對相思來說,她失去的是多麼重要的人。  

  顧嫣然的葬禮由沙閻一手操辦,靈位上寫著「愛妻顧嫣然」。  

  他的哀傷,似乎不亞於相思,不,當然不亞於相思。他的哀傷不僅是失去摯愛的情人,還有失而復得的痛楚和無法彌補的空洞。  

  「相思,你知道蝙蝠的一生殺了多少人嗎?」沙閻問,看著窗外的月。  

  相思沒有回答,她不知道,因為她認識的是顧嫣然,而並不太瞭解蝙蝠。  

  「一百零七人。」他說。  

  相思走過去,視線也落在跟他同一個地方,問:「包括顧嫣然嗎?」  

  「她……是第一百零八個。」沙閻說完,兩人都沈默了。  

  「本來,我才是那第一百零八個的。」南宮允赫站在他們背後,靜靜看著他們的背影。  

  相思回頭看著他,突然想起什麼:「爸,那個要殺允赫的人,是不會罷手的。」  

  「難道你知道是誰?」沙閻問。  

  「媽說,極可能是喬松。」  

  「姐夫?」南宮允赫沈吟,這並不是沒有可能。  

  「買主要求在他與藍月的婚禮前動手,現在離婚禮只剩下一個星期。」相思說。  

  「不會有婚禮,我說過不會有婚禮!」南宮允赫說:「相思,我不會娶藍月的。」  

  這些天以來,他一直陪著相思,而與南宮家那兩個古董,也鬧翻了。  

  「但是,你和她已經訂婚了。」  

  「訂婚本身就是一個錯誤,如果再結婚,就是錯上加錯,藍月也不會因此而得到幸福。  

  相思平靜的看著他,然後說:「不管婚禮會不會有,總要把那個幕後買兇的人抓出來。」  

  「但是,我們並沒有證據。」沙閻說。  

  「那就先抓他審問,讓他知道,如果允赫死了,他就是最有嫌疑的人。我想,他也不想步藍山的後塵,結果什麼都得不到。」相思說。  

  「我看這個方法可行。」南宮允赫說:「喬松雖有貪念,但也不失為一個謹慎的人,他絕不想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  

  「那就按你們的辦法去做吧。」沙閻悠悠的說。他至今也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嫣然已經死了,或者,她只是又開始了一次漫長的旅行,等她累了,又會突然回來。  

  喬松從警察局出來的時候,的確嚇得臉色發白,冷汗直流。立刻在公用電話打了個電話,終止行動。雖然打草驚蛇的辦法是最下下策的辦法,因為這樣只能眼睜睜看著蛇溜走,但有時候,卻也是最有效的辦法,因為這樣,至少比較不容易被蛇咬到。  

  而藍月,卻再一次找到了顧相思。  

  「允赫要解除婚約。」她看著相思:「還是為了你,對吧。」  

  相思十指絞纏著,有些於心不安:「藍月,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多少錢?」藍月問。  

  「什麼?」相思看著她。  

  「我問這次你要多少錢才肯離開允赫。」  

  「難道你真的認為我會因為錢而離開允赫嗎?」  

  「難道不是嗎?」藍月看著她。  

  她苦笑了笑,搖頭。  

  「你不要錢?那怎麼辦……」藍月的眼神變得空洞:「我現在除了錢什麼都沒有了,你不要錢,我怎麼辦?」

  「藍月……」  

  「我只剩下允赫了,相思,我求你,爹地死了,叔叔進了監獄,我只剩下允赫了,還差三天,我就要嫁給他了,求求你不要把他搶走,我求你。」藍月悲鳴著哀求。  

  相思不忍極了,除了不忍還有虧欠,藍月本來是無憂無慮的天之驕女,一夕之間,爹地死了,叔叔進了監獄,這一切,都跟她逃脫不了干係。  

  「藍月……我答應你。」相思垂下眸。  

  「什麼?」  

  「允赫說過,如果不是我的出現,他會娶你,現在,我就把他還給你,我,會離開他。」  

  「真的嗎?你要什麼?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相思搖頭:「這是我欠你的。」  

  藍月看著她有些莫名哀傷的臉,她不懂眼前這個女人了,她明明也愛著允赫,很愛很愛,她割捨得好辛苦。但是,她做了太多使她不解的事。  

  蕭子昊說過,顧相思是個謎樣的女人,她現在信了。但是她現在,只能裝作視而不見了,只要三天,她就可疑作允赫的新娘,她不想就這樣與夢想的幸福失之交臂。  

  「你什麼意思!」南宮允赫的語氣很不好。  

  「什麼什麼意思。」顧相思逕自在整理衣物。  

  「顧相思!難道你就非要看著我娶別的女人才高興嗎!?」  

  「我不會看著你娶她,」她說:「我會離開這裡。」  

  「你要走?」  

  「沒錯,走得越遠越好。」她依然默默整理她的行李。  

  「我跟你一起走!」他說,動手幫她整理。  

  「不!你要跟藍月結婚!」  

  「我說過我不會娶她!」  

  「那我也不要你和我一起走!」  

  「為什麼!」  

  「我的母親,在她生日當天殺死了她的父親,改變了她的一生!我不能背著這樣的罪名再奪走她要的男人!那樣我看到你,就只有愧疚只有虧欠,我會覺得我永遠像一個賊!」只要藍月還要南宮允赫,她就不能奪走他。  

  「但那不是你的錯。」  

  「母債女長不是嗎?事實證明我並不是不能阻止,就像阻止她殺你一樣,我可疑阻止她殺藍峰,但我沒有那麼做,我明知道她會殺他,我眼睜睜看著他死了,我眼睜睜看著藍月從一個天之驕女變成了一個無親無靠的孤兒!」她激動的哭吼著,藍峰死時的樣子再次浮現在眼前。  

  「相思。」他把她抱入懷裡,那個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發生的她,是那麼無助又必須堅強,是那麼蒼白又鼓起勇氣,她內心的善與惡在掙扎,但終究靠向了親情,她不能怪任何人,只能自責。  

  「允赫,對不起。」相思在他懷裡哭了,藍月說她只有允赫了,那她又何嘗不是。媽媽死了,允赫也是她的全部。不,她還有爸爸,也許,她還幸運一點。  

  「我懂了,相思。」他吻著她,或許,這是他們的最後一夜。  

尾聲
      
  往往走入教堂的新人,臉上都溢滿幸福的笑,但凡事總有異數。此時此刻,新郎的俊容卻格外沈重,而新娘的眼中卻低垂著憂鬱。  

  「你,真的願意娶我嗎?允赫。」新娘問。  

  「我會娶你的,藍月。」新郎說,深邃的眼眸,卻似乎望向遠方,那樣渺遠。  

  「但是,你最愛的人是相思,對嗎?」  

  新郎沈默了,久久才說:「我不會再愛任何一個女人,像愛相思那樣。」  

  「你娶我,也是為了她,對嗎?」新娘有些激動。  

  他沒有回答,他默認了。  

  「夠了,夠了,你走,你走吧!」她猛地推開他。  

  「藍月……」  

  「你走吧!我不要這樣的你,我不要這樣的婚禮,不要!不要!」她歇斯底里的喊。  

  「……」他不確定的看著她,現在的她,讓人擔心,教堂裡,所以的人都在看著他們。  

  「你走啊!她乘中午十二點的飛機走,你現在去追也許還來得及。」她迫使自己平靜的說,她是真的要放手了。

  「謝謝你,藍月。」  

  「走!走!」  

  新娘哭了,因為她要的不是新郎的一句謝謝你。  

  「你自己說不要的,還要這樣哭多久?」另一個男人走到新娘面前,依然那樣雲淡風輕,似乎已經料到這樣的結局。

  藍月擡頭看著他,撲在他懷裡哭得更凶了。  

  新郎走了,因為新娘放手了,不要他了,他可以去追尋他的愛。  

  但是飛機,走了嗎?  

  不重要了,已經不重要了。  

  因為南宮允赫,一定能找到顧相思。  

  一定。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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