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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他們比鄰而居,
他們漸漸相愛。
吃著美味的家常菜,
他們試圖再靠近彼此的心,
可有什麼東西梗阻在他倆之間,
越熟悉彼此的距離卻相隔越遠,
終至背道而馳?
如果時間能令她回頭,
他不介意延長自己的相思期限,
來守候她的歸來;
如果她依然無法正視自己的心,
無妨,他願意用一生來呵護……
楔子
從前有一棵很可愛的小草,她每天都在一個地方。冬天,一隻很可愛的小蟲子路過,看到她很不高興。就問她:「可愛的小草你為什麼難過啊?」
小草回答:「人家很無聊嘛,老是在這裡坐著,還要寫作業。」
小蟲子就說:「那我帶你去出去玩吧。」
就這樣小蟲子背著小草一起去旅行。他們去洗溫泉,還劃了船。到了夏天,小蟲子熱得好睏,就對小草說:「我想睡會了,你自己玩吧。」說完就睡著了。
小草就自己慢慢長大,還開了小花,等小蟲子醒來後給他看。
後來人們就叫他倆冬蟲夏草。
「這是你寫的作文嗎?」班主任盡量和藹地問紮著兩隻辮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乖乖地點了點頭。
班主任歪頭思索了一下,斟酌該怎麼說才不傷到她幼小的心靈。
「你寫得是很好……很有想像力,雖然你不該認為寫作業是很無聊的事,可是……」班主任加強語氣,「我讓你去描寫小草,不是讓你寫關於草的童話。你明白嗎?」
小女孩眨眨眼睛,茫然地搖頭。
班主任洩氣地喃喃:「我就知道你不明白,寫了五次作文你沒一次明白我要你寫什麼的。」索性放棄和她溝通,無奈地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回家了。
小女孩從椅子上爬下來,沈默著慢慢走了出去,書包鬆垮垮地從背滑到了腰上。
「真是一個不可愛的小女孩。」連老師再見也不會說。班主任無奈地看著她的背影搖頭。
她沒看到小女孩微微停頓了一下,小臉上的眼睛從黯淡到幾乎漆黑無光。有些慘白的嘴唇微微一撇,我本來就是一個討人厭的小孩。哼!
第1章(1)
「砰!」
韓蘇猛地睜開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對面陳舊的木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又做噩夢了,多久沒做夢了,怎麼又想起小學那個不可愛的小女孩?
她翻了個身看向同樣陳舊的木窗。天已經快黑了,從院子射來的陽光透過窗簾的藍格子,微弱地打擾著室內的陰涼。她安靜地看著窗簾上一個個的格子發呆。又是一天過去了啊。
門外又傳來「乒乒乓乓」的敲打聲,剛才就是這個聲音把她吵醒的。誰這麼討厭,在天井裡製造噪音。她起身爬下床,氣憤地衝到門口,拉開木門隔著藍色的紗門對外咬牙,「你有病啊,這時候敲什麼敲?!知不知道我在睡覺?!」
院子裡蹲著一個男人,他正在敲打一個小木箱。聽到韓蘇的喊叫,男人停下了手中的錘子,慢慢地轉過頭看了過來。紗門阻礙了兩人的視線,彼此只能看見大概。
打量的目光僵持了幾秒,男人慢吞吞地開口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人是在下午睡覺的。請問你是繼續著昨晚的睡眠起晚了,還是午覺睡多了,或者是提前睡今晚的覺?但不管是什麼,我都覺得你現在起床是個明智的選擇。」
韓蘇寒著臉瞪著他。這是個討厭的男人,為什麼不像別的男人一樣有風度地道個歉?不過,這個院子什麼時候多了個男人?
「你打擾了別人的休息還好意思還口?你是誰?怎麼在這裡搗亂?」這個院子一直只有她一個房客的。
男人不感興趣地繼續敲著木箱,沈穩的低音不急不緩地傳來:「小姐,你要是有點禮貌就會從那個門後面出來說話,這個樣子我會以為自己在探監。」
韓蘇再度吐血,這男人不但討厭連嘴巴也很壞。她冷著臉撥開紗門走了出來,熱氣一下子撲面而來,五月的陽光即使是下午依舊讓她昏眩了一下,眼前有點發黑。她閉上眼睛適應了會,然後挑釁地看向男人的方向。
「我出來了,你現在還有什麼毛病要挑?說!你怎麼進來的,誰給你的鑰匙?」
蹲在地上的男人放下手裡的工具站了起來,他個子很高,身上穿著被汗水濕透的白色T恤,是很廉價的那種;下身一條牛仔褲,已經很破舊了。這身衣服穿在任何人身上都會顯得猥瑣,但是他的身材很好,硬是穿出了很隨性的狂放。再仔細往上看,他的臉很年輕很好看,應該是附近大學的學生,但是卻比韓蘇認識的男生多了一種老成的氣質,這讓任何人看了他都會覺得他應該被稱作男人。
現在他墨色的眼睛饒有興味地打量著她,也享受著她的打量,眼中閃爍著一抹淡淡的嘲笑,「我長得不賴吧,女人都這麼說的。不過,別有任何幻想,我對送上門的女人不感興趣!」
這頭自大的豬!韓蘇為之氣結。
「男人長得再好看,個性這麼爛都沒用!你該去硫酸裡洗上個幾十年,把嘴巴洗乾淨了再來臭顯!」
男人無聲地笑了起來,拿起旁邊的毛巾擦了下臉上的汗水,然後坐到了天井邊的台階上,看來有和她繼續聊下去的意思了。
「小姐,女人長得再楚楚可憐,脾氣這麼暴躁都免不了被人當成母夜叉,你最好去南極洗上幾十年降降火,我可能會可憐你幫你找個男人犧牲娶你。」
她想罵人了!韓蘇氣得哆嗦,起伏劇烈的胸膛恨恨地吐了幾口氣後,盡量冷靜地問:「少轉移話題,你到底是誰?」
男人嘲諷地笑出來了,「小姐,你看到你的隔壁了嗎?這裡只有兩間屋子,既然我和你相見不成歡不可能成為室友,我還能從哪出來?」
他真的是房客?忽略他話中的譏諷,韓蘇看向自己的隔壁,門果然是開著的。
她所在的這處院子是一座清末的四合院式的老房子,是這個小鎮某個大戶的祖宅。主人都去南方發展了,現在的宅子由親戚管理,臨時租給附近的學生。房子外表雖然有些舊,但是內部裝修得很好。
四合院每邊廂房都有兩間屋子,左邊廂房不曉得如何,韓蘇是住在右邊廂房的。她來的時候就是覺得左邊的廂房沒人住,正好清靜,沒想到才住一個月就來了房客。
她探頭偷偷地看過去,隱約看到紗門裡面有張古老的紅漆木床,還有張同樣質地的木桌。一大堆書散落著佔領了房間空地大半的空間,還有個行李包隨意地放在門口,看來他剛剛搬來還沒開始整理。
「我的小窩當然不如小姐的香閨豪華了,不過我是經過屋主同意才住進來的,所以不算強盜吧?」男人打斷她探索的目光,站起來準備繼續修理那個早應該丟進垃圾堆的木箱。
韓蘇本來就不喜歡有人住在隔壁,現在又是住著這麼一個可惡的男人,不禁悻悻地冷哼,「什麼香閨,這個地方糟糕透了,不知道有誰還傻傻地進來住!」希望他聽了之後迅速搬走。
男人果然停下了敲打,轉頭回應:「這話就不對了,這裡只有房客。你的房間是最大最舒服的,你要是這麼說,是在暗示我比你更傻了?」
比起他租的房子來說,韓蘇的屋子的確算是比較好的一間。寬敞,光線好,內部也不算太陳舊。
住在這樣的老房子裡面總是會讓人有種與世隔絕的感受。清靜自然有清靜的好處,但是如果多了一個令人不快的鄰居,那麼這樣的清靜就會變成完全的不清靜。
想到這裡她不死心地勸他:「這個地方比鬼屋還恐怖,你怎麼會來住?黴味很大,而且還有好多小蟲子,搞不好裡面還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最好他快點被嚇走,她好免去和鄰居相處的痛苦。
男人等了半天,預想到了韓蘇下一波怒火,卻沒想到她居然抱怨似的說了這麼幾句話,樣子還像一隻小貓在不滿地嘟嘟囔囔。他不免覺得好笑起來。
「我覺得很不錯啊,這樣的宅子在過去可是不錯的人家才住得起的,而且我和房東的代理人關係不錯,他免費借租給我,我很感激他。」他一點也不否認自己拮據的現狀,反正是事實。
說完他有些諷刺地問韓蘇:「倒是小姐您來這裡是做什麼的?尋找原始的感覺?」
「你以為我想啊,」知道他是打算賴在這裡了,韓蘇也好沒氣地回答,「還不是學校裡沒辦法住嗎?離學校近的房子又那麼吵鬧!」她寧願住得遠點尋找清靜。
咦?!好像捕捉到一個奇怪的信息哦。男人疑惑地問:「學校為什麼沒辦法住?」
韓蘇噤口,這個男人真的很討人厭。她惱羞成怒地大喊:「關你屁事,敲你的垃圾吧!」說完,跑進屋子裡「砰」的一聲把門鎖上。
她怎麼知道這個木箱是垃圾?這個木箱的確是他看到房東當垃圾一樣丟在門房角落裡,他就自動地拿過來修理一下湊合使用。男人驚訝地看著憤怒的小火焰燃燒進了屋子,然後搖頭失笑。他的新鄰居是個情緒波動很大的人哦。
繼續擰眉看著手下日曬雨淋幾乎快朽掉的木箱,他拿起在木板努力地修著。學長給他鑰匙的時候肯定沒考慮到,年代久遠無人居住的房子裡面最多的房客是誰。這裡的蟑螂和老鼠實在太多,而他需要一個放衣服和書本的空間。
太陽下山之前,他把修好的木箱搬進屋子裡,一米八四的個子在進門的時候又一次撞上了門樑,差點把他一下午的成果摔到地上,忍著痛,他詛咒了一聲,手有力地撐起快滑落到地上的櫃腳,把它放好。
這本來就是個放雜物的小屋,如今顯得正規起來。一張床一個木箱一張桌子,很好,他的新家很奢華了。
他蹲下來把散落的書歸好類放入箱子裡。這些寶貝都是被其他學生丟棄的,都是些有些過時的舊書。對別人來說可能是垃圾,但是對他來說卻是寶貝。他買不起昂貴的書籍,而且還要應付大量的學貸和自己的生活費。在他把學費還清之前,就要靠圖書館和這些東西畢業。
收好書,打開自己沒多少東西的行李,可能誰都想不到他每個季節的衣服只有兩套,連內衣都只有兩套。他和那些一個月不換衣服的男學生不一樣,人窮可以衣服破可以但是骯髒不能原諒,或許因為他是醫科生的原因吧。
整理好東西,他拿起臉盆準備去院子裡接水洗澡。韓蘇說得沒錯,沒有單獨衛浴的租屋的確算很原始了,但老實說他真的很滿意這個新居。免費不講,光這個天井就讓他很開心。一直住著便宜低矮房子的他,洗澡一直是個問題,他個子高大,房子卻總是又矮又小,身體舒展不開。現在終於可以好好地洗個澡了。他穿了寬寬大大的熱褲走了出去。
正在往身上澆水,後面的門「吱呀」開了,那個看起來柔弱的暴躁火焰從裡面走了出來。
鎖好門一轉身看見他只穿了熱褲在洗澡,韓蘇立刻就愣住了,紅著俏臉然後小聲罵道:「不要臉的豬頭。」說完「噔噔噔」從院子的大門跑了出去。
他看著她的背影玩味地笑了。放下的齊肩長髮,粉紅的無袖薄紗上衣,加上合身的白色長裙,當她從那個古香古色的紅漆木門裡走出來,他差點以為她是從仕女圖裡走出來的柔弱小姐。想到她罵的話,他又在心裡更正,是個任性的大小姐。
「小夏,屋子滿意嗎?」自覺是前輩的張楚趴到盛夏的桌子前,打斷他專心地研究筆記。
「很好,是我理想中的房子,謝謝學長讓我借住。」盛夏繼續翻著筆記,這些是張楚幫他借的外校學生的筆記,他對那個學校慕名很久了。本校的老師水平有限,但是學費卻低得深得人心。
張楚顯然不滿意學弟敷衍的態度,抽出他手裡的筆記本,笑嘻嘻地看著盛夏,「正好我爸爸去外地出差兩個月,不然我早可以借你住了。找個時間去你屋子裡開個Party,一是祝賀你喬遷之喜,二是預祝我們順利畢業。」
盛夏環胸看著他,「那有什麼問題,只要你們自備酒食,我的房間無條件出借。」
「好大的口氣。」張楚怪叫,「不怕像上次通宵狂歡一半就被人投訴?雖然屋子是我借你住的,可是出了問題我不管,你忘記上次那個阿婆差點報警了?」
盛夏笑笑,「這次不會的,我現在只有一個鄰居,而且這個鄰居嘛……」想到那個暴躁的火焰,忽然發現有些天沒看到她了,他頓了一下又笑著說,「已經好幾天沒見過她了,搞不好搬了。」幾天看不到屋子裡有一點動靜。
「那就好了,今晚怎麼樣?正好我最近被甩了,心情不好。」張楚回頭對幾個同學喊,「你們幾個要不要去學弟的屋子裡狂歡?」幾個正在討論醫療個案的男生比了比大拇指表示同意。
其中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孫劍笑著問:「沒問題,還是自帶食物嗎?」都已經很瞭解盛夏學弟的風格了。
「那當然,」張楚代盛夏回答,然後滿意地回過頭來看著又沈浸在筆記中的盛夏,「好了,就今天晚上了。」說完又惡劣地抽出筆記,再次得到他的注意力。
盛夏好脾氣地笑著,他對張楚一向很尊敬,因為他欠張楚的的確很多。
張楚微笑地翻著手裡的筆記本,低聲問:「真不想繼續深造?你的成績很好……可惜了。」盛夏居然放棄了保送的資格。這不知是張楚的第幾次遊說了,盛夏笑著回答:「你知道我的經濟承受能力。而且早出來工作也能更好地抓住機遇,我自認能力不輸給你們研究生就是了。」
「那倒是,天天泡我們這群人裡,雖然教授沒直接給你講課,但是課外指導不少於我們,只是這個社會很多時候看的是文憑。」張楚還是覺得以盛夏的能力實在太可惜了。
扯開嘴角,盛夏淡淡地笑了,「我是個規劃很嚴謹的人,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對我來說再深造沒什麼必要。」
稍微瞭解他家庭環境的張楚終於放棄了,他無可奈何地還給盛夏筆記本,喃喃自語:「為什麼世界這麼不公平,有的人……」最後的話幾不可聞,他站起來搖搖頭離開了。
第1章(2)
盛夏再次沈浸在筆記中,忽然腦海裡浮出一張倔強嬌柔的面孔,筆記似乎有點抓不住他的注意力了。他索性放棄看書,專心地想著那個小火焰,記得她從那個木門走出來的時候,一頭直髮因為睡眠淩亂地稍稍遮住了她的眉眼,看起來很文靜很斯文的臉上堆著格格不入的火氣。
她當時一定是很氣憤地從床上跳下來的。因為可能她自己都沒發覺自己還穿著睡衣,她看起來飄忽得不像現代人,當時他真的以為她是這個古老宅院裡的一個美麗幽魂。但是她開口的時候一切感覺都變了,依舊清純,卻更像個亂發脾氣的孩子。
畢業前的這兩個月他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每天就是來學校向這些等待研究生畢業的學長們請教,工作什麼的已經簽好約,是一家不錯的綜合大醫院,當然也是張楚大力推薦的結果。想到張楚,盛夏眼裡閃出一絲暖意。這個愛笑愛鬧的學長真的幫了他很多,可能拜自己這個好皮相的原因,他一向人緣很好。
他起身走到正在對同學唏噓的張楚面前,打算把筆記還給他。
「所以,那沒良心的女人就這麼甩了我,我本來還不信邪,沒想到她……」正在落寞訴苦的陽光大男生終於看到老成的學弟站在一邊。他接過筆記隨手往旁邊一扔,然後一把拉下學弟讓他自卑的高大身形。
「既然你不看筆記了,就坐下來聽學長的失戀吧。」張楚彷彿看到知音一樣地感慨,「還是像你這樣好,不跟那些禍水牽扯。我就是把持不住,才上了那女人的當,最可氣的是居然只聽聲音就落入情網,明知道她是有名的花蝴蝶……」
盛夏好笑地看著學長一臉的失意,「你又失戀了啊,好像很少看你不失戀的,又是哪個傳說中的仙女?」每次都熱戀得轟轟烈烈,但是最後用千奇百怪的理由分手。
「這次不是以前的。」張楚認真地回答,「這個是我外校的一個朋友介紹的,她是很有名的曼陀羅,致命、誘惑,而且甩人甩得不留情。我本來不相信會有這麼變態的女人,結果……好不容易跟她開始通了電話,然後莫名其妙地愛上了她,可一個月不到就被她莫名其妙地甩掉。你知道她怎麼要求跟我分手嗎?」張楚苦笑著學她淡漠的口氣,「和你已經沒什麼話可說,見面更沒什麼必要,是男人別來騷擾我了。」
「你說的是那個叫網名曼陀羅的女人吧?」孫劍好奇地插嘴,「我聽說過,聽說她是個名聲很差的女生,你幹嗎去招惹她?而且那女生有什麼好愛的,你連她長什麼樣子都沒看過。」
即使分手了,張楚還是不喜歡別人這麼詆毀她,「你懂什麼?只要靠近她,是個男人都會被她吸引,至少我就是這樣,那時候你根本就不會在乎她的長相。」
「也就是學長這樣的好男人才會愛上她吧。」盛夏開口緩和氣氛,「看來這個專門欺騙好男人感情的女人真的很過分。」張楚聽了盛夏的話,並沒有寬心多少,只是悶悶地起身,「不說了,我去準備晚上去你屋子聚會的東西,你先回去收拾吧。」說完走出自習室。
盛夏和其他人這才感覺有點嚴重了。張楚以前失戀其實都是在亂喊,因為都是他提出的分手。每次叫幾個朋友吃一頓玩一夜就沒事了,第一次看他這麼進入狀況。
「要不要晚上多買點啤酒過去?」孫劍呆呆地問。失戀的人都愛借酒澆愁的吧。
盛夏笑而不語,這種要掏錢的事情最好不要和他商量,他可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窮人。
回到小屋,盛夏又看向舊紅色的老式木門。太安靜了,一個脾氣那麼暴躁的女人不可能安靜成這個樣子,結論只有一個,就是她不在裡面。
三天都沒回來,是在躲他嗎?不可能,照她的脾氣應該不會去躲一個陌生人,可是這幾天的確沒再看到過她了……忽然他釋然一笑,算了吧盛夏,你什麼時候對女人多了這麼多的注意力,就因為她的大小姐脾氣嗎?
盛夏把床上的書收拾了一下堆好,學長們來的時候也好有個坐的地方,還好這裡還有個天井,不然五六個人還真的沒地方落腳。
等他收拾好東西的時候,就看見天井裡站了一個陌生的男生,看起來書卷氣十足,但是臉上滿是氣急敗壞。看到盛夏先是一愣,然後是評估的眼神。
「你是新搬來的?」
盛夏好笑地倚著門框,隨他打量,「是啊,你找她?」他可以肯定這個大男生是小火焰的朋友,行為口氣都像得不得了。
毫不懷疑盛夏說的「她」是誰,畢竟這個世界想忽略韓蘇的人已經太少了。男生點點頭,「你知道她什麼時候出去的嗎?」盛夏笑了,這個男生居然找自己問她的事情,小火焰知道豈不是會氣死?想到這裡,他聳了聳肩決定撇開關係。
「我快三天沒見她了,不曉得她什麼時候出門什麼時候回來,也沒見過屋子裡燈亮。」
男生的臉有點發白了,「這幾天你黃昏的時候在不在?看到過她嗎?」
「黃昏我都在,可是沒看到她……」話沒說完,就見那男生低聲詛咒了幾句,轉身就急沖沖地跑了出去,跑得太快和正要進來的幾個研究生差點撞了個正著。
「他是你鄰居?知道什麼是禮貌嗎?」孫劍不滿地看了看男生離去的背影,手裡提了兩捆啤酒。
接過其他人手裡的水果和下酒菜,盛夏招呼他進來:「我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進來吧,人在外面,啤酒在外面可不好。」
「我在外面,張楚那小子還不知道在哪混呢。」孫劍嘟嘟囔囔地進了小屋,他還打算幫失戀的張楚安慰情傷,結果他倒好,半路跑去上網,說了馬上就來,他們都買好東西了人還不知道在哪呢。
「學長還沒來?」盛夏詫異地挑眉,「每次不都是他最積極嗎?」
「接了誰的電話後就去上網了。」一個研究生熟練地擺好東西,拈了塊皮蛋到嘴裡含糊地回答。
孫劍把在門口張望的盛夏拉坐下來,有點賭氣地說:「不管他,虧我多買了啤酒,咱們先吃,看他一會來了怎麼哭!」
幾個人笑鬧著就開始吃喝起來,五月的天氣算不上炎熱,但是也帶著初夏雨氣的濕悶,年輕人們在這樣的季節喝點微涼的啤酒吃菜聊天,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正吃著,院子門口有了騷動。盛夏他們開始以為是張楚回來了,但是夾雜的女聲很快讓他們明白搞錯了。幾個人疑惑地看向門口,只有盛夏心裡清楚,一定是他的鄰居小火焰回來了。
已經是晚上,盛夏小屋的燈光很昏黃,看不清楚正在拉扯的男女的表情,但是從聲音來聽兩人情緒都不是很好。
「寧偉你給我放手!」韓蘇用力地甩開想把她強行拉到木門前的男生,「你以為你是誰,管我那麼多做什麼?」
從衣著上看出是黃昏來的那個男生,就是不知道兩人什麼關係,盛夏打量著他們。屋子裡的其他人也都好奇地坐在原地看戲。
「我不管你?我不管你你韓蘇能活到今天?!」叫寧偉的男生毫不溫柔地從韓蘇的手提袋裡扯出鑰匙,幫她開了房門。然後粗魯地把她推進去屋子裡,「給我好好地睡一覺!明天我再來找你。」說完大步走出院子摔門而去。
被推進門裡的韓蘇狠狠地在門口咬牙,冷不防擡眼看到對面幾雙好奇的眼睛,她惱怒地大吼:「看什麼看?!再看挖了你們的眼睛!」說完「砰砰」兩聲摔上紗門和木門,屋子裡的燈跟著亮了。
「乖乖,這女生好辣!」許久,一個研究生感歎出大家的心聲。
只有盛夏在心裡微微詫異著,他剛才沒看錯的話,那個韓蘇穿的還是三天前離開的那套衣服吧。
「你管他們,喝你的吧。」孫劍又打開一瓶啤酒開始挨個倒酒。
此刻大門外又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他們幾個正以為是剛剛離去的男生又回來了,不想進來的卻是一臉不爽的張楚。
他悶悶地進來後一言不發地抓起孫劍手裡的啤酒開始猛灌。其他人面面相覷,張楚這也太有失戀感覺了吧。
看他猛灌完一瓶又打算開第二瓶,盛夏連忙抓住他的手,「學長,今天說好了是來我這玩兒的,你這是做什麼?」真的是第一次看他這麼難受,那個女人的魅力這麼大?
張楚看了看盛夏的手,頹然坐下。
「哎——我真是窩囊啊,當初人家在網上給我介紹她的時候我還說這女的有什麼啊。可好,報應來了,論壇上聊沒幾句就被人家給迷上了。先是想見面,不給見面就想要電話,每天死纏著人家。」
孫劍剛才雖然嘴賤,現在卻乾笑兩聲坐到他旁邊安慰他:「不就是個女人嗎?憑你的條件,畢業了哪找不到個好的。」
張楚橫他一眼,「你懂什麼,要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這倒是,幾個人心裡默念,看來他的失戀還不是很嚴重,頭腦清楚得很。
「剛才馬頭給我電話說她上線了,我立刻就沒皮沒臉地跑去討好她……哎——說起來就丟人,被人喊了那麼多句『滾』我還能繼續嬉皮笑臉的。」
「那你難受什麼?對她嬉皮笑臉,對兄弟愁眉苦臉?」孫劍知道他還不到要死要活的分上後,放心大膽地糗他。
張楚擡頭一臉郁卒地看著門外的月光,「我難受的是,她說完『滾』後就下線了,我等她兩個多星期才說上這麼一次話……」
切!丟男人的臉!孫劍夥同幾個研究生把他按在盛夏的木板床上暴打。
「沒關係,我們來疼愛你,疼不疼?疼不疼……」嘴上說著,幾個人壓根沒下手狠揍,反而狡猾地偷偷搔他的癢,癢得張楚哀號連連,笑得痛苦不已。
幾個大男人在屋子裡鬧成一團,盛夏笑看著,幫他們騰出戰場,不經意看向旁邊的燈光。不禁奇怪這次她怎麼不嫌他們太吵了。照這個火焰的脾氣不是該出來好好吼他一頓的嗎?但是無論他們怎麼鬧,對面的屋子也沒開門,燈也亮了一夜,甚至早上六點半盛夏起床上洗手間時,她屋子的燈還在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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