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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7-22 13:38:44

前言:

  他們比鄰而居,
  他們漸漸相愛。
  吃著美味的家常菜,
  他們試圖再靠近彼此的心,
  可有什麼東西梗阻在他倆之間,
  越熟悉彼此的距離卻相隔越遠,
  終至背道而馳?
  如果時間能令她回頭,
  他不介意延長自己的相思期限,
  來守候她的歸來;
  如果她依然無法正視自己的心,
  無妨,他願意用一生來呵護……  


楔子

  從前有一棵很可愛的小草,她每天都在一個地方。冬天,一隻很可愛的小蟲子路過,看到她很不高興。就問她:「可愛的小草你為什麼難過啊?」  

  小草回答:「人家很無聊嘛,老是在這裡坐著,還要寫作業。」  

  小蟲子就說:「那我帶你去出去玩吧。」  

  就這樣小蟲子背著小草一起去旅行。他們去洗溫泉,還劃了船。到了夏天,小蟲子熱得好睏,就對小草說:「我想睡會了,你自己玩吧。」說完就睡著了。  

  小草就自己慢慢長大,還開了小花,等小蟲子醒來後給他看。  

  後來人們就叫他倆冬蟲夏草。  

  「這是你寫的作文嗎?」班主任盡量和藹地問紮著兩隻辮子的小女孩。  

  小女孩乖乖地點了點頭。  

  班主任歪頭思索了一下,斟酌該怎麼說才不傷到她幼小的心靈。  

  「你寫得是很好……很有想像力,雖然你不該認為寫作業是很無聊的事,可是……」班主任加強語氣,「我讓你去描寫小草,不是讓你寫關於草的童話。你明白嗎?」  

  小女孩眨眨眼睛,茫然地搖頭。  

  班主任洩氣地喃喃:「我就知道你不明白,寫了五次作文你沒一次明白我要你寫什麼的。」索性放棄和她溝通,無奈地擺了擺手,示意她可以回家了。  

  小女孩從椅子上爬下來,沈默著慢慢走了出去,書包鬆垮垮地從背滑到了腰上。  

  「真是一個不可愛的小女孩。」連老師再見也不會說。班主任無奈地看著她的背影搖頭。  

  她沒看到小女孩微微停頓了一下,小臉上的眼睛從黯淡到幾乎漆黑無光。有些慘白的嘴唇微微一撇,我本來就是一個討人厭的小孩。哼!  

第1章(1)

  「砰!」  

  韓蘇猛地睜開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對面陳舊的木牆,許久才意識到自己身在何處。又做噩夢了,多久沒做夢了,怎麼又想起小學那個不可愛的小女孩?  

  她翻了個身看向同樣陳舊的木窗。天已經快黑了,從院子射來的陽光透過窗簾的藍格子,微弱地打擾著室內的陰涼。她安靜地看著窗簾上一個個的格子發呆。又是一天過去了啊。  

  門外又傳來「乒乒乓乓」的敲打聲,剛才就是這個聲音把她吵醒的。誰這麼討厭,在天井裡製造噪音。她起身爬下床,氣憤地衝到門口,拉開木門隔著藍色的紗門對外咬牙,「你有病啊,這時候敲什麼敲?!知不知道我在睡覺?!」

  院子裡蹲著一個男人,他正在敲打一個小木箱。聽到韓蘇的喊叫,男人停下了手中的錘子,慢慢地轉過頭看了過來。紗門阻礙了兩人的視線,彼此只能看見大概。  

  打量的目光僵持了幾秒,男人慢吞吞地開口了:「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有人是在下午睡覺的。請問你是繼續著昨晚的睡眠起晚了,還是午覺睡多了,或者是提前睡今晚的覺?但不管是什麼,我都覺得你現在起床是個明智的選擇。」

  韓蘇寒著臉瞪著他。這是個討厭的男人,為什麼不像別的男人一樣有風度地道個歉?不過,這個院子什麼時候多了個男人?  

  「你打擾了別人的休息還好意思還口?你是誰?怎麼在這裡搗亂?」這個院子一直只有她一個房客的。

  男人不感興趣地繼續敲著木箱,沈穩的低音不急不緩地傳來:「小姐,你要是有點禮貌就會從那個門後面出來說話,這個樣子我會以為自己在探監。」  

  韓蘇再度吐血,這男人不但討厭連嘴巴也很壞。她冷著臉撥開紗門走了出來,熱氣一下子撲面而來,五月的陽光即使是下午依舊讓她昏眩了一下,眼前有點發黑。她閉上眼睛適應了會,然後挑釁地看向男人的方向。  

  「我出來了,你現在還有什麼毛病要挑?說!你怎麼進來的,誰給你的鑰匙?」  

  蹲在地上的男人放下手裡的工具站了起來,他個子很高,身上穿著被汗水濕透的白色T恤,是很廉價的那種;下身一條牛仔褲,已經很破舊了。這身衣服穿在任何人身上都會顯得猥瑣,但是他的身材很好,硬是穿出了很隨性的狂放。再仔細往上看,他的臉很年輕很好看,應該是附近大學的學生,但是卻比韓蘇認識的男生多了一種老成的氣質,這讓任何人看了他都會覺得他應該被稱作男人。  

  現在他墨色的眼睛饒有興味地打量著她,也享受著她的打量,眼中閃爍著一抹淡淡的嘲笑,「我長得不賴吧,女人都這麼說的。不過,別有任何幻想,我對送上門的女人不感興趣!」  

  這頭自大的豬!韓蘇為之氣結。  

  「男人長得再好看,個性這麼爛都沒用!你該去硫酸裡洗上個幾十年,把嘴巴洗乾淨了再來臭顯!」

  男人無聲地笑了起來,拿起旁邊的毛巾擦了下臉上的汗水,然後坐到了天井邊的台階上,看來有和她繼續聊下去的意思了。  

  「小姐,女人長得再楚楚可憐,脾氣這麼暴躁都免不了被人當成母夜叉,你最好去南極洗上幾十年降降火,我可能會可憐你幫你找個男人犧牲娶你。」  

  她想罵人了!韓蘇氣得哆嗦,起伏劇烈的胸膛恨恨地吐了幾口氣後,盡量冷靜地問:「少轉移話題,你到底是誰?」

  男人嘲諷地笑出來了,「小姐,你看到你的隔壁了嗎?這裡只有兩間屋子,既然我和你相見不成歡不可能成為室友,我還能從哪出來?」  

  他真的是房客?忽略他話中的譏諷,韓蘇看向自己的隔壁,門果然是開著的。  

  她所在的這處院子是一座清末的四合院式的老房子,是這個小鎮某個大戶的祖宅。主人都去南方發展了,現在的宅子由親戚管理,臨時租給附近的學生。房子外表雖然有些舊,但是內部裝修得很好。  

  四合院每邊廂房都有兩間屋子,左邊廂房不曉得如何,韓蘇是住在右邊廂房的。她來的時候就是覺得左邊的廂房沒人住,正好清靜,沒想到才住一個月就來了房客。  

  她探頭偷偷地看過去,隱約看到紗門裡面有張古老的紅漆木床,還有張同樣質地的木桌。一大堆書散落著佔領了房間空地大半的空間,還有個行李包隨意地放在門口,看來他剛剛搬來還沒開始整理。  

  「我的小窩當然不如小姐的香閨豪華了,不過我是經過屋主同意才住進來的,所以不算強盜吧?」男人打斷她探索的目光,站起來準備繼續修理那個早應該丟進垃圾堆的木箱。  

  韓蘇本來就不喜歡有人住在隔壁,現在又是住著這麼一個可惡的男人,不禁悻悻地冷哼,「什麼香閨,這個地方糟糕透了,不知道有誰還傻傻地進來住!」希望他聽了之後迅速搬走。  

  男人果然停下了敲打,轉頭回應:「這話就不對了,這裡只有房客。你的房間是最大最舒服的,你要是這麼說,是在暗示我比你更傻了?」  

  比起他租的房子來說,韓蘇的屋子的確算是比較好的一間。寬敞,光線好,內部也不算太陳舊。  

  住在這樣的老房子裡面總是會讓人有種與世隔絕的感受。清靜自然有清靜的好處,但是如果多了一個令人不快的鄰居,那麼這樣的清靜就會變成完全的不清靜。  

  想到這裡她不死心地勸他:「這個地方比鬼屋還恐怖,你怎麼會來住?黴味很大,而且還有好多小蟲子,搞不好裡面還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最好他快點被嚇走,她好免去和鄰居相處的痛苦。  

  男人等了半天,預想到了韓蘇下一波怒火,卻沒想到她居然抱怨似的說了這麼幾句話,樣子還像一隻小貓在不滿地嘟嘟囔囔。他不免覺得好笑起來。  

  「我覺得很不錯啊,這樣的宅子在過去可是不錯的人家才住得起的,而且我和房東的代理人關係不錯,他免費借租給我,我很感激他。」他一點也不否認自己拮據的現狀,反正是事實。  

  說完他有些諷刺地問韓蘇:「倒是小姐您來這裡是做什麼的?尋找原始的感覺?」  

  「你以為我想啊,」知道他是打算賴在這裡了,韓蘇也好沒氣地回答,「還不是學校裡沒辦法住嗎?離學校近的房子又那麼吵鬧!」她寧願住得遠點尋找清靜。  

  咦?!好像捕捉到一個奇怪的信息哦。男人疑惑地問:「學校為什麼沒辦法住?」  

  韓蘇噤口,這個男人真的很討人厭。她惱羞成怒地大喊:「關你屁事,敲你的垃圾吧!」說完,跑進屋子裡「砰」的一聲把門鎖上。  

  她怎麼知道這個木箱是垃圾?這個木箱的確是他看到房東當垃圾一樣丟在門房角落裡,他就自動地拿過來修理一下湊合使用。男人驚訝地看著憤怒的小火焰燃燒進了屋子,然後搖頭失笑。他的新鄰居是個情緒波動很大的人哦。

  繼續擰眉看著手下日曬雨淋幾乎快朽掉的木箱,他拿起在木板努力地修著。學長給他鑰匙的時候肯定沒考慮到,年代久遠無人居住的房子裡面最多的房客是誰。這裡的蟑螂和老鼠實在太多,而他需要一個放衣服和書本的空間。

  太陽下山之前,他把修好的木箱搬進屋子裡,一米八四的個子在進門的時候又一次撞上了門樑,差點把他一下午的成果摔到地上,忍著痛,他詛咒了一聲,手有力地撐起快滑落到地上的櫃腳,把它放好。  

  這本來就是個放雜物的小屋,如今顯得正規起來。一張床一個木箱一張桌子,很好,他的新家很奢華了。

  他蹲下來把散落的書歸好類放入箱子裡。這些寶貝都是被其他學生丟棄的,都是些有些過時的舊書。對別人來說可能是垃圾,但是對他來說卻是寶貝。他買不起昂貴的書籍,而且還要應付大量的學貸和自己的生活費。在他把學費還清之前,就要靠圖書館和這些東西畢業。  

  收好書,打開自己沒多少東西的行李,可能誰都想不到他每個季節的衣服只有兩套,連內衣都只有兩套。他和那些一個月不換衣服的男學生不一樣,人窮可以衣服破可以但是骯髒不能原諒,或許因為他是醫科生的原因吧。  

  整理好東西,他拿起臉盆準備去院子裡接水洗澡。韓蘇說得沒錯,沒有單獨衛浴的租屋的確算很原始了,但老實說他真的很滿意這個新居。免費不講,光這個天井就讓他很開心。一直住著便宜低矮房子的他,洗澡一直是個問題,他個子高大,房子卻總是又矮又小,身體舒展不開。現在終於可以好好地洗個澡了。他穿了寬寬大大的熱褲走了出去。

  正在往身上澆水,後面的門「吱呀」開了,那個看起來柔弱的暴躁火焰從裡面走了出來。  

  鎖好門一轉身看見他只穿了熱褲在洗澡,韓蘇立刻就愣住了,紅著俏臉然後小聲罵道:「不要臉的豬頭。」說完「噔噔噔」從院子的大門跑了出去。  

  他看著她的背影玩味地笑了。放下的齊肩長髮,粉紅的無袖薄紗上衣,加上合身的白色長裙,當她從那個古香古色的紅漆木門裡走出來,他差點以為她是從仕女圖裡走出來的柔弱小姐。想到她罵的話,他又在心裡更正,是個任性的大小姐。

  「小夏,屋子滿意嗎?」自覺是前輩的張楚趴到盛夏的桌子前,打斷他專心地研究筆記。  

  「很好,是我理想中的房子,謝謝學長讓我借住。」盛夏繼續翻著筆記,這些是張楚幫他借的外校學生的筆記,他對那個學校慕名很久了。本校的老師水平有限,但是學費卻低得深得人心。  

  張楚顯然不滿意學弟敷衍的態度,抽出他手裡的筆記本,笑嘻嘻地看著盛夏,「正好我爸爸去外地出差兩個月,不然我早可以借你住了。找個時間去你屋子裡開個Party,一是祝賀你喬遷之喜,二是預祝我們順利畢業。」

  盛夏環胸看著他,「那有什麼問題,只要你們自備酒食,我的房間無條件出借。」  

  「好大的口氣。」張楚怪叫,「不怕像上次通宵狂歡一半就被人投訴?雖然屋子是我借你住的,可是出了問題我不管,你忘記上次那個阿婆差點報警了?」  

  盛夏笑笑,「這次不會的,我現在只有一個鄰居,而且這個鄰居嘛……」想到那個暴躁的火焰,忽然發現有些天沒看到她了,他頓了一下又笑著說,「已經好幾天沒見過她了,搞不好搬了。」幾天看不到屋子裡有一點動靜。

  「那就好了,今晚怎麼樣?正好我最近被甩了,心情不好。」張楚回頭對幾個同學喊,「你們幾個要不要去學弟的屋子裡狂歡?」幾個正在討論醫療個案的男生比了比大拇指表示同意。  

  其中長著一張娃娃臉的孫劍笑著問:「沒問題,還是自帶食物嗎?」都已經很瞭解盛夏學弟的風格了。

  「那當然,」張楚代盛夏回答,然後滿意地回過頭來看著又沈浸在筆記中的盛夏,「好了,就今天晚上了。」說完又惡劣地抽出筆記,再次得到他的注意力。  

  盛夏好脾氣地笑著,他對張楚一向很尊敬,因為他欠張楚的的確很多。  

  張楚微笑地翻著手裡的筆記本,低聲問:「真不想繼續深造?你的成績很好……可惜了。」盛夏居然放棄了保送的資格。這不知是張楚的第幾次遊說了,盛夏笑著回答:「你知道我的經濟承受能力。而且早出來工作也能更好地抓住機遇,我自認能力不輸給你們研究生就是了。」  

  「那倒是,天天泡我們這群人裡,雖然教授沒直接給你講課,但是課外指導不少於我們,只是這個社會很多時候看的是文憑。」張楚還是覺得以盛夏的能力實在太可惜了。  

  扯開嘴角,盛夏淡淡地笑了,「我是個規劃很嚴謹的人,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對我來說再深造沒什麼必要。」

  稍微瞭解他家庭環境的張楚終於放棄了,他無可奈何地還給盛夏筆記本,喃喃自語:「為什麼世界這麼不公平,有的人……」最後的話幾不可聞,他站起來搖搖頭離開了。  

第1章(2)

  盛夏再次沈浸在筆記中,忽然腦海裡浮出一張倔強嬌柔的面孔,筆記似乎有點抓不住他的注意力了。他索性放棄看書,專心地想著那個小火焰,記得她從那個木門走出來的時候,一頭直髮因為睡眠淩亂地稍稍遮住了她的眉眼,看起來很文靜很斯文的臉上堆著格格不入的火氣。  

  她當時一定是很氣憤地從床上跳下來的。因為可能她自己都沒發覺自己還穿著睡衣,她看起來飄忽得不像現代人,當時他真的以為她是這個古老宅院裡的一個美麗幽魂。但是她開口的時候一切感覺都變了,依舊清純,卻更像個亂發脾氣的孩子。  

  畢業前的這兩個月他沒什麼重要的事情,每天就是來學校向這些等待研究生畢業的學長們請教,工作什麼的已經簽好約,是一家不錯的綜合大醫院,當然也是張楚大力推薦的結果。想到張楚,盛夏眼裡閃出一絲暖意。這個愛笑愛鬧的學長真的幫了他很多,可能拜自己這個好皮相的原因,他一向人緣很好。  

  他起身走到正在對同學唏噓的張楚面前,打算把筆記還給他。  

  「所以,那沒良心的女人就這麼甩了我,我本來還不信邪,沒想到她……」正在落寞訴苦的陽光大男生終於看到老成的學弟站在一邊。他接過筆記隨手往旁邊一扔,然後一把拉下學弟讓他自卑的高大身形。  

  「既然你不看筆記了,就坐下來聽學長的失戀吧。」張楚彷彿看到知音一樣地感慨,「還是像你這樣好,不跟那些禍水牽扯。我就是把持不住,才上了那女人的當,最可氣的是居然只聽聲音就落入情網,明知道她是有名的花蝴蝶……」

  盛夏好笑地看著學長一臉的失意,「你又失戀了啊,好像很少看你不失戀的,又是哪個傳說中的仙女?」每次都熱戀得轟轟烈烈,但是最後用千奇百怪的理由分手。  

  「這次不是以前的。」張楚認真地回答,「這個是我外校的一個朋友介紹的,她是很有名的曼陀羅,致命、誘惑,而且甩人甩得不留情。我本來不相信會有這麼變態的女人,結果……好不容易跟她開始通了電話,然後莫名其妙地愛上了她,可一個月不到就被她莫名其妙地甩掉。你知道她怎麼要求跟我分手嗎?」張楚苦笑著學她淡漠的口氣,「和你已經沒什麼話可說,見面更沒什麼必要,是男人別來騷擾我了。」  

  「你說的是那個叫網名曼陀羅的女人吧?」孫劍好奇地插嘴,「我聽說過,聽說她是個名聲很差的女生,你幹嗎去招惹她?而且那女生有什麼好愛的,你連她長什麼樣子都沒看過。」  

  即使分手了,張楚還是不喜歡別人這麼詆毀她,「你懂什麼?只要靠近她,是個男人都會被她吸引,至少我就是這樣,那時候你根本就不會在乎她的長相。」  

  「也就是學長這樣的好男人才會愛上她吧。」盛夏開口緩和氣氛,「看來這個專門欺騙好男人感情的女人真的很過分。」張楚聽了盛夏的話,並沒有寬心多少,只是悶悶地起身,「不說了,我去準備晚上去你屋子聚會的東西,你先回去收拾吧。」說完走出自習室。  

  盛夏和其他人這才感覺有點嚴重了。張楚以前失戀其實都是在亂喊,因為都是他提出的分手。每次叫幾個朋友吃一頓玩一夜就沒事了,第一次看他這麼進入狀況。  

  「要不要晚上多買點啤酒過去?」孫劍呆呆地問。失戀的人都愛借酒澆愁的吧。  

  盛夏笑而不語,這種要掏錢的事情最好不要和他商量,他可是千年難得一見的窮人。  

  回到小屋,盛夏又看向舊紅色的老式木門。太安靜了,一個脾氣那麼暴躁的女人不可能安靜成這個樣子,結論只有一個,就是她不在裡面。  

  三天都沒回來,是在躲他嗎?不可能,照她的脾氣應該不會去躲一個陌生人,可是這幾天的確沒再看到過她了……忽然他釋然一笑,算了吧盛夏,你什麼時候對女人多了這麼多的注意力,就因為她的大小姐脾氣嗎?  

  盛夏把床上的書收拾了一下堆好,學長們來的時候也好有個坐的地方,還好這裡還有個天井,不然五六個人還真的沒地方落腳。  

  等他收拾好東西的時候,就看見天井裡站了一個陌生的男生,看起來書卷氣十足,但是臉上滿是氣急敗壞。看到盛夏先是一愣,然後是評估的眼神。  

  「你是新搬來的?」  

  盛夏好笑地倚著門框,隨他打量,「是啊,你找她?」他可以肯定這個大男生是小火焰的朋友,行為口氣都像得不得了。  

  毫不懷疑盛夏說的「她」是誰,畢竟這個世界想忽略韓蘇的人已經太少了。男生點點頭,「你知道她什麼時候出去的嗎?」盛夏笑了,這個男生居然找自己問她的事情,小火焰知道豈不是會氣死?想到這裡,他聳了聳肩決定撇開關係。

  「我快三天沒見她了,不曉得她什麼時候出門什麼時候回來,也沒見過屋子裡燈亮。」  

  男生的臉有點發白了,「這幾天你黃昏的時候在不在?看到過她嗎?」  

  「黃昏我都在,可是沒看到她……」話沒說完,就見那男生低聲詛咒了幾句,轉身就急沖沖地跑了出去,跑得太快和正要進來的幾個研究生差點撞了個正著。  

  「他是你鄰居?知道什麼是禮貌嗎?」孫劍不滿地看了看男生離去的背影,手裡提了兩捆啤酒。  

  接過其他人手裡的水果和下酒菜,盛夏招呼他進來:「我也不知道他哪來的。進來吧,人在外面,啤酒在外面可不好。」  

  「我在外面,張楚那小子還不知道在哪混呢。」孫劍嘟嘟囔囔地進了小屋,他還打算幫失戀的張楚安慰情傷,結果他倒好,半路跑去上網,說了馬上就來,他們都買好東西了人還不知道在哪呢。  

  「學長還沒來?」盛夏詫異地挑眉,「每次不都是他最積極嗎?」  

  「接了誰的電話後就去上網了。」一個研究生熟練地擺好東西,拈了塊皮蛋到嘴裡含糊地回答。  

  孫劍把在門口張望的盛夏拉坐下來,有點賭氣地說:「不管他,虧我多買了啤酒,咱們先吃,看他一會來了怎麼哭!」  

  幾個人笑鬧著就開始吃喝起來,五月的天氣算不上炎熱,但是也帶著初夏雨氣的濕悶,年輕人們在這樣的季節喝點微涼的啤酒吃菜聊天,真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正吃著,院子門口有了騷動。盛夏他們開始以為是張楚回來了,但是夾雜的女聲很快讓他們明白搞錯了。幾個人疑惑地看向門口,只有盛夏心裡清楚,一定是他的鄰居小火焰回來了。  

  已經是晚上,盛夏小屋的燈光很昏黃,看不清楚正在拉扯的男女的表情,但是從聲音來聽兩人情緒都不是很好。

  「寧偉你給我放手!」韓蘇用力地甩開想把她強行拉到木門前的男生,「你以為你是誰,管我那麼多做什麼?」

  從衣著上看出是黃昏來的那個男生,就是不知道兩人什麼關係,盛夏打量著他們。屋子裡的其他人也都好奇地坐在原地看戲。  

  「我不管你?我不管你你韓蘇能活到今天?!」叫寧偉的男生毫不溫柔地從韓蘇的手提袋裡扯出鑰匙,幫她開了房門。然後粗魯地把她推進去屋子裡,「給我好好地睡一覺!明天我再來找你。」說完大步走出院子摔門而去。

  被推進門裡的韓蘇狠狠地在門口咬牙,冷不防擡眼看到對面幾雙好奇的眼睛,她惱怒地大吼:「看什麼看?!再看挖了你們的眼睛!」說完「砰砰」兩聲摔上紗門和木門,屋子裡的燈跟著亮了。  

  「乖乖,這女生好辣!」許久,一個研究生感歎出大家的心聲。  

  只有盛夏在心裡微微詫異著,他剛才沒看錯的話,那個韓蘇穿的還是三天前離開的那套衣服吧。  

  「你管他們,喝你的吧。」孫劍又打開一瓶啤酒開始挨個倒酒。  

  此刻大門外又傳來了嘈雜的腳步聲,他們幾個正以為是剛剛離去的男生又回來了,不想進來的卻是一臉不爽的張楚。

  他悶悶地進來後一言不發地抓起孫劍手裡的啤酒開始猛灌。其他人面面相覷,張楚這也太有失戀感覺了吧。

  看他猛灌完一瓶又打算開第二瓶,盛夏連忙抓住他的手,「學長,今天說好了是來我這玩兒的,你這是做什麼?」真的是第一次看他這麼難受,那個女人的魅力這麼大?  

  張楚看了看盛夏的手,頹然坐下。  

  「哎——我真是窩囊啊,當初人家在網上給我介紹她的時候我還說這女的有什麼啊。可好,報應來了,論壇上聊沒幾句就被人家給迷上了。先是想見面,不給見面就想要電話,每天死纏著人家。」  

  孫劍剛才雖然嘴賤,現在卻乾笑兩聲坐到他旁邊安慰他:「不就是個女人嗎?憑你的條件,畢業了哪找不到個好的。」  

  張楚橫他一眼,「你懂什麼,要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這倒是,幾個人心裡默念,看來他的失戀還不是很嚴重,頭腦清楚得很。  

  「剛才馬頭給我電話說她上線了,我立刻就沒皮沒臉地跑去討好她……哎——說起來就丟人,被人喊了那麼多句『滾』我還能繼續嬉皮笑臉的。」  

  「那你難受什麼?對她嬉皮笑臉,對兄弟愁眉苦臉?」孫劍知道他還不到要死要活的分上後,放心大膽地糗他。

  張楚擡頭一臉郁卒地看著門外的月光,「我難受的是,她說完『滾』後就下線了,我等她兩個多星期才說上這麼一次話……」  

  切!丟男人的臉!孫劍夥同幾個研究生把他按在盛夏的木板床上暴打。  

  「沒關係,我們來疼愛你,疼不疼?疼不疼……」嘴上說著,幾個人壓根沒下手狠揍,反而狡猾地偷偷搔他的癢,癢得張楚哀號連連,笑得痛苦不已。  

  幾個大男人在屋子裡鬧成一團,盛夏笑看著,幫他們騰出戰場,不經意看向旁邊的燈光。不禁奇怪這次她怎麼不嫌他們太吵了。照這個火焰的脾氣不是該出來好好吼他一頓的嗎?但是無論他們怎麼鬧,對面的屋子也沒開門,燈也亮了一夜,甚至早上六點半盛夏起床上洗手間時,她屋子的燈還在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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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7-22 13:39:42

第2章(1)

  第二天是星期六,要不這幾個人哪敢跑來這裡頹廢喝酒?盛夏被灌了好幾瓶酒,起來的時候已經是中午了,看著對面屋子的門,裡面還是沒有動靜,詭異的是燈還是亮著的。難道這個火焰睡覺的時候不關燈的嗎?  

  盛夏不緊不慢地收拾好昨夜的殘局,然後開始用剩菜給自己做午飯。看了剩下幾乎沒動的幾個葷菜,不禁啞然失笑。自從自己拒絕張楚他們好意的援助後,這幾個學長經常用這種辦法來給他加菜。  

  他的小小廚房其實是在門外的屋簷下放一個小小的煤氣爐,看起來很簡陋,但是這麼年來他就是用這個養活了自己。

  他正在熱火朝天地熱菜,旁邊的木門卻忽然一下開了。盛夏沒有回頭,他當然知道是她走出來了,可是憑她那樣的火爆脾氣,即使他不開口,她也會挑起兩個人的爭端。  

  「喂!」  

  果然,後面開門的聲音沒多久,一聲略帶刁蠻的女音傳來。盛夏笑了笑,沒有理會她,只是專心做著自己的午餐。

  「你聽到了沒,大個兒!」這次的聲音微微帶了火氣,聽得出她有些不滿了。  

  盛夏還是沒理會她,不過菜已經熱好,帶著香噴噴的氣息飄了出來。他以前在餐館打過工,手藝很是不錯。

  韓蘇已經氣得快炸了,她敢打賭這個男人是故意忽略她的。  

  「你這個……」話沒說完,一聲不會聽錯的肚子哀鳴聲傳來,而且傳來的位置好像是……  

  這下盛夏好奇地把頭轉了過來,他以為這樣的大小姐應該不會知道餓肚子的滋味。  

  隨著他轉過頭,韓蘇臉紅著快速躲進了屋子裡,又是兩聲「砰砰」的摔門聲,他們之間再次隔了兩扇門。

  盛夏只來得及看到一張微紅的俏臉,就被丟在了一邊。  

  聳聳肩,盛夏為自己盛一碗飯。坐在自己的門口剛吃了幾口,對面的門再次打開了。韓蘇已經梳洗乾淨地走出來,依舊一身很俏麗的打扮,看樣子彷彿要出門一樣,路過他的時候,眼睛彷彿是不經意地瞄了瞄鍋裡。  

  她慢吞吞地走過去,又慢慢地站住了,然後深吸了一口氣,彷彿下定決心地轉身看著他。  

  「你……這麼多吃得完嗎?」  

  盛夏停下吃飯,愕然擡頭,她一臉的垂涎是什麼意思?大小姐喜歡這種剩菜做的炒飯?看她的樣子應該吃得起餐館裡的飯菜。  

  不過他還是試探地說:「可能吃不完。」  

  韓蘇卻彷彿迫不及待地搶白:「吃不完倒掉多浪費,難道你不知道我們要節約資源嗎?不如賣給我吧。」

  盛夏有些瞠目結舌地看著韓蘇,她這話說得難道不知道臉紅嗎?節約資源?是誰開整夜的燈不算,白天還要開燈?而且他什麼時候說吃不完倒掉?他一向吃不完下頓吃的!  

  可是,韓蘇不耐煩等他回神,立刻跑回屋子裡拿出了一個可愛的木碗和餐盤,不等他回應地自己動手盛飯。然後坐在天井的台階上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樣子彷彿像飢餓了很多天。  

  終於盛夏回神了,他伸手遞過一杯水,「你慢點吃,我不會跟你搶的。」  

  韓蘇不客氣地接過水,但是喝也不喝地放在旁邊,接著埋頭苦吃。  

  「你幾天沒吃飯了?」盛夏注意到她蒼白的臉色,而且還有兩個大大的黑眼圈。  

  韓蘇沒有回答,只是吃掉大半後,彷彿開始注意起自己的形象,減緩了扒飯的速度,也有力氣回答他的問題。

  「我都吃了,不過三天吃了三頓而已。」  

  「一天只吃一頓?減肥?」盛夏不禁為女人的愛美之心頓生敬佩之意,不過作為一個醫科準畢業生,他還是覺得有必要提醒她,「火氣不好已經很傷肝了,你再不吃飯,恐怕很快要減到醫院了。」  

  「我沒減肥。」韓蘇已經吃完了滿滿一碗的炒飯,把那杯水倒入碗裡大口地喝起來,空杯子放在了他的面前。

  這個小妞擺明是在嫌棄他的杯子。盛夏冷眼看著,心情忽然有點惡劣,他決定不再理會她,專心吃著自己的飯,吃完後把碗筷收起來去清洗。  

  走過她旁邊的時候,韓蘇忽然擡頭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習慣用自己的東西,只是習慣。」  

  盛夏停了下來,詫異地看著她。  

  「還有謝謝你的炒飯,我有個提議給你,看你接受嗎?」  

  韓蘇站了起來,就近看,黑眼圈顯得非常明顯,也讓她的皮膚看起來透明得沒有血色。  

  盛夏正在為她的模樣而好奇,就聽她垂著眼睛接著說:「我不會做飯,我想你自己開夥,不如讓我搭個方便,我出錢每天買你的三餐。」  

  「……」  

  等不到他的回答,扇子般的睫毛在閃了幾次後終於擡了起來,黑白分明的眼睛詢問地看向他,「可以嗎?」眼睛充滿渴望。  

  盛夏心裡的問號幾乎堆成了一座小山,但是在她那樣渴求的目光裡,再多的拒絕似乎已經說不出口。如果說她有什麼讓他另眼相看的話,那就是她是第一個求他的人,單純的因為他而求他的人。  

  盛夏倒退了一步,然後緩緩點頭,「不過……」  

  他的「不過」沒能說出口,韓蘇一張楚楚可憐的哀求面孔忽然生動地鮮活了起來,她笑得滿臉燦爛。

  「我就知道你是好人!第一天看見你就知道了!」說完她開始手忙腳亂地翻著自己身上的衣兜和手提袋。

  幾張百元大鈔皺巴巴地被翻了出來,可是韓蘇似乎還是不滿意地繼續翻著,盛夏看不過去地拿過四張。

  「你打算交幾個月的餐費?我在這裡可能待不了太久的。」  

  韓蘇愣了下,「這些一個月夠不夠?」  

  這下,盛夏可以肯定大小姐不曉得人間疾苦。  

  「足夠了,你交三個月都夠,不過我只在這裡待兩個月,所以這四張就夠了。」  

  他只待兩個月啊,韓蘇把其他的錢胡亂塞回口袋,然後聳聳肩盡量不表達出失望地說:「沒關係,兩個月後或許我也不在了。」  

  說完她拿起自己的餐盒轉身準備離開,盛夏又出聲叫住了她:「不過我有個條件。」  

  韓蘇回頭詢問地看著他。  

  盛夏環胸挑眉,平靜地說:「你要每天按時起床吃飯,我習慣有規律的生活,也不打算為了你改變我的飲食規律。」

  先把話說清楚,他可不想變成每天催她起床的保姆,更不想像在飯館打工時隨時下手做羹湯,他的生活也是很忙碌的。  

  韓蘇張了張嘴,看起來很是不滿,但她終究還是什麼也不說地閉上了嘴巴,然後走進門裡的時候第一次輕輕地把門關上。  

  盛夏環胸站在原地,看看韓蘇剛才坐著的地方有些悵然,他不知道自己是發了什麼瘋才會答應了她,難道是因為馬上畢業了,他也開始有了玩鬧的心情?  

  自嘲地笑了笑,他彎下腰開始收拾碗筷。  

  忽然門又打開了,韓蘇出現在門口,她沒有走出來,但是看到盛夏回身看向她的時候,她彎腰深深地鞠了一躬。

  「謝謝你幫我做飯,我叫韓蘇,X大二年級學生。」  

  盛夏無聲地笑了,然後也微微點頭回禮,「不客氣,我叫盛夏,Y大五年級學生。」  

  「那你馬上畢業了?」難怪看起來這麼老成。  

  「嗯。」盛夏隨口應了一下,開始收拾殘局。等收拾好了發現韓蘇只是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他。  

  他詫異地擡起眉,「還有別的事情嗎?還是你打算招幾個蝴蝶過來?」  

  韓蘇睜大眼睛,什麼意思?  

  「招蜂引蝶。」盛夏懶洋洋地比比她。陽光下,她嬌嬌嫩嫩地靠在門上,像是這個古老小院裡一朵正在盛開的鮮花,很容易招來狂蜂浪蝶,至少他知道很多男人都喜歡這種外表楚楚可憐的小女人。  

  也許盛夏忘了這句話本身的意思並不是褒義,這下韓蘇的臉漲紅了,火氣馬上發作。  

  「你這是什麼意思?!」  

  盛夏見她誤會了,只好聳聳肩解釋:「別生氣,誇你漂亮而已。」  

  韓蘇的火氣硬硬地被堵住了,她咬咬唇看著他,有些羞赧,有些愉快,樣子像一顆草莓,酸酸甜甜地笑著。

  終於韓蘇感覺這種不說話的傻笑很呆,她訕訕地轉身就要關上門。盛夏搶先叫住了她。  

  「韓蘇……」  

  韓蘇立刻轉身期待地看著他,眼睛亮晶晶的。  

  「下午想吃什麼?」他接著微微一笑解釋,「別誤會,現在你算是我的一個僱主,我想知道你的口味。」

  愣了愣,韓蘇點點頭表示明白,她略微想了一下,笑著說:「我的口味很簡單,就是不想再吃外面賣的東西,想吃清淡的家常菜。」  

  盛夏有點詫異,他以為女孩子都會挑食,沒想到這個小火焰居然是個例外。  

  「那麼下午六點開飯,能來嗎?」不知道她的作息時間能正常得了嗎?  

  果然韓蘇有點為難,她咬著唇想了半天,終於勉強地點點頭。  

第2章(2)

  合上門,韓蘇抱著枕頭坐在床上,想起剛才那碗好吃的什錦炒飯,嘴角不禁露出了一抹微笑,很久很久沒吃過那麼好吃的飯菜了,沒想到他的手藝會那麼好,連一向不睡到下午不罷休的她都被香味勾引地破例起床。  

  不過想到以後要按正常人的作息,她就微苦著一張臉。其實她已經很久沒白天清醒過了,如果今天不是她禁不住飯香誘惑的話她可能會睡到黃昏才會醒。  

  看看時間已經一點半了,既然白天醒來,不如乾脆去上課吧。她站起來收拾好東西走出房門,看到旁邊的小屋裡,盛夏正在專心地看資料,他高大的身子塞在小小的屋子裡顯得有些可笑,尤其是他周圍的傢俱是那麼古樸典雅,他卻一身熱褲短衫,露出的肌肉雖不是那種很誇張的弧線,卻帶著一種很純男性的陽剛,像是誤闖古老時空一樣的格格不入。但是他的樣子卻彷彿一個國王,坦然地坐在自己的領地中。  

  他看完一頁很快翻了過去,餘光終於意識到了韓蘇的存在,摘下眼鏡詢問地看去。韓蘇恍然回神,明白自己第一次偷窺男人就被抓了個正著,她尷尬地笑了一下,就轉身匆匆離開。  

  盛夏目送她離去,資料彷彿又一次失去了吸引力,他想著這個奇怪的女孩,禁不住笑著搖搖頭。其實對他來說任何女孩都是奇怪的,因為他根本沒和女孩子相處過。尤其是之前幾年,為了學費和生活費已經焦頭爛額,還要努力讀書爭取獎學金,剩下的時間能夠睡個好覺就已經很滿足。  

  聽說有那種打工功課兩不誤的人,他真的很佩服。至少對於他來說,他處理得雖然不錯,但是絕對不輕鬆。好在終於畢業了,他終於稍微喘口氣,難道這就是自己忽然對一個女人開始感興趣的原因嗎?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既然筆記看不進去,不如去學校向學長直接討教。  

  其實對於他這樣等待畢業的畢業生來說,尤其是他這種已經找好工作的,基本上他的時間已經完全可以自由支配了。他的畢業論文早早已經寫好,隨時可以畢業答辯,如今需要的只是耐心等待。  

  所以孫劍看到盛夏又來到教室裡的時候,一張娃娃臉頓時苦了下來。  

  「盛夏學弟,你是不是要我們這些研究生自卑啊,你又來督促我們學習了?」  

  每次盛夏都會問一些很高難的問題,害得他們這些學長為了打腫臉充胖子,只好努力地查資料去給學弟解惑,難怪教授最近連連誇他們進步很快,其實哪知道他們是被逼的。  

  盛夏笑了笑,注意到孫劍旁邊有一位女生,長相不算特別漂亮,不過看起來卻很端莊,很有能力,和韓蘇的嬌柔不一樣。  

  「既然你忙,我就不打擾了,我其實是來找張學長的。」想不到這麼快大家都開始犯桃花。  

  那個女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盛夏,聽到他的話落落大方地笑著說:「你怎麼知道打擾到我們了?其實我也是來找張楚的,一起等吧。」  

  盛夏驚訝地看看孫劍,只見他乾笑兩聲,然後把他拉到一邊小聲地說:「是張楚那小子以前的女朋友,聽說他最近捨生忘死地喜歡一個女人,正在向我打聽情況,你要小心點,她可不好對付。」  

  盛夏看看孫劍看看那個女生,然後也小聲地回答:「孫學長,這和我沒關係吧?」  

  「嘿嘿,張楚那小子機靈,自己一看風聲不對就推我來送死,現在身為我們的好學弟,你自己來應付吧。」說完賊賊地拍拍他的肩膀,然後快樂地抓起自己的書溜之大吉。  

  盛夏看著他溜走的方向,許久歎了一口氣。算了,就當在這些學長離校之前為他們做些事情吧。  

  「你很苦惱嗎?」女生優雅地站了起來,伸出手表示友好,「早聽說過我們這一屆有個天才醫科生叫盛夏,今日一看果然不同凡響。」  

  天才醫科生?只是他比他們都更加努力吧。盛夏玩味地笑了出來。  

  「看你的樣子一點也不著急,你真的是來找張學長的嗎?」  

  看出他沒有握手的打算,女生悠閒地坐下來,答非所問地自我介紹:「我是商學系的秦綠穎,和你同一屆,而且將來的工作和你一樣都在同一個城市。」  

  盛夏不明白她到底是什麼意思?是他最近比較閒,還是這些人比他還閒,為什麼最近身邊冒出了這麼多女人?先是一個韓蘇,現在是一個秦綠穎。  

  「請問……你對我說這些有什麼特殊的意思嗎?」  

  秦綠穎很爽朗地笑了起來,「人家說你沒交過女朋友,我還不相信,原來是真的,看來我們學校的女生真的是把你當王子一樣不敢靠近。」  

  盛夏的臉微微沈了,他知道有些無聊的人把他叫做「落難王子」,很多女生也喜歡拿期待的眼光看著他,他唯一慶幸的就是這些人很少採取過行動,不過她說這些到底想做什麼?  

  「坦白說吧,我們都畢業獨立了,我想和你以結婚為前提交往。」秦綠穎看出了他的不耐煩,索性直說了,「我知道你的情況,和我在一起你的壓力減輕很多,至於感情我們可以慢慢培養……」  

  盛夏打斷她:「對不起秦同學,如果我肯接受這樣的女朋友,那我在十六歲的時候可能就已經訂婚了,而且無論相貌和錢財,你都不算什麼。」這樣的要求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看到秦綠穎的臉色有點青白,他微微一笑,「看來你並不是來找張學長的,那我也沒必要陪你了,告辭。」

  「等等,」秦綠穎攔住他,「你不覺得自己的話很刻薄嗎?這樣拒絕一個女人的示愛有失風度吧?」

  盛夏輕鬆地靠在座位上,一邊把玩著筆記一邊笑著說:「你不是第一個說我嘴巴壞的女人,而且我從來不是王子,需要風度做什麼?」第一個是韓蘇。說完他繞過秦綠穎,毫不留戀地走出教室。  

  剛一走出,立刻被人攬住脖子拉到了旁邊的教室裡。盛夏正要掙扎,然後又停住了。  

  「張學長,你既然在這裡,為什麼還要我去應付那個女人?」  

  攬住他的就是張楚,他和幾個男生一直在隔壁的教室偷聽。聽到盛夏的指控後,張楚笑嘻嘻的,一點也不愧疚地搭著盛夏的肩膀,一副兄弟好的樣子。  

  「她向我打聽你的事情很多次了,我再傻也知道她在想什麼,而且我剛剛失戀,你幫我應付一下又不會死人。」

  盛夏瞄瞄張楚,「學長看起來精神很好,不像是失戀的樣子。」紅光滿面的,怎麼看都比他還顯得春風得意,他還在為自己的芳鄰心煩呢。  

  張楚馬上笑得一臉賊兮兮,旁邊的孫劍好心為盛夏解釋:「那朵曼陀羅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給他發了一個短信,看完後他就把這個死樣子維持了一個多小時。」然後同情地看看張楚,「可憐,為了個女人居然快成神經病了。」

  當然他立刻得到一記無影掌。  

  盛夏好笑地看著兩人你來我往的打鬧。他一直喜歡和張楚他們在一起,說是學弟,其實由於他服過兵役才來讀大學,年紀並不比他們小,和同班的人總有點說不上來話,加上他一直都是個很悶的人,和這些開朗的學長們在一起,會覺得生活真的輕鬆很多。  

  根據經驗,他們一般會鬧很久,所以盛夏乾脆拿出資料繼續看了起來,看著看著忽然想起了下午該做什麼飯。

  家常菜?不知道她大小姐的家常菜是什麼概念,想到這裡他問旁邊一個正在專心看張楚和孫劍打鬧的學長。

  「請問,家常菜一般是什麼?」  

  這下真的問倒了這個男人。他抓耳撓腮地比劃了一會兒,也說不出個大概,索性叫來那兩個正在中場休息的戰士。

  「張楚,家常菜是什麼?」  

  張楚好奇地看過來,「誰想吃家常菜?」  

  盛夏猶豫了一下,決定還是不要告訴他們韓蘇的存在,否則這些愛起哄的人一定會鬧得不可開交。而他只能和韓蘇相處兩個月而已,雖然對她有心,但他只是想在這兩個月內順其自然,能夠發展感情最好,畢竟他是一定要結婚生子的,能找個自己喜歡的女人當然是最好。  

  所以他一副淡漠的表情地說:「只是最近很想瞭解一下,畢竟很多人說家常菜最好吃。」  

  「就看是哪家的家常菜了。」  

  不知道是誰插了一句,盛夏僵了一下,然後那人被張楚狠狠地搗了一下。  

  「多嘴!」  

  盛夏的家庭一直很複雜,複雜得有些不可思議,雖然很少人知道真正的情況,張楚卻是少數稍微瞭解的人之一。

  他笑著對臉色微沈的盛夏說:「其實啊,家常菜就是那種不太油膩的,味道可能很……」要一個從來沒進過廚房的男人說這些可能有點為難,他撓頭想了半天,忽然回想起來之前好像有人對他說過一點。  

  「我記起來了,曼陀羅曾經告訴我,家常菜就是做給家人吃的菜。」說完他得意洋洋地看著周圍,「如何,我的女人厲害吧?」  

  眾人唾棄,「人家還和你沒一點關係的吧?小心再被甩!」  

  盛夏被這些大男生們鬧得微微笑了起來,做給家人吃的菜?可是他和韓蘇並不是什麼家人。不管了,反正他只負責填飽她,至於味道不在他們的交易之中。  

  和這些學長們玩鬧了一會,也請教完了問題,盛夏決定去附近菜農市場看看,畢竟現在他要負責兩個人的口糧,想到馬上要和韓蘇吃同一鍋子的飯,他心裡有點異樣,不過很快就被他壓制住了。  

  畢竟他們不過剛剛認識而已。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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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7-22 13:40:35

第3章(1)

  韓蘇站在學校外的雜貨市場來回尋找著,卻始終找不到她想要的東西。  

  不過想想這些市場都是為了滿足附近幾所大學而設立的,很少會有學生需要那個東西。她歎了口氣,有些無聊地拿出手機開始發短信。  

  忽然她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高大身影,連忙緊走幾步追上,「盛同學。」  

  盛夏詫異地回頭,很少有人會這麼叫他,看到自己剛上任的「僱主」,他有些好笑地說:「韓蘇,我建議你直接叫我的名字,我不喜歡你們女生的那套。」  

  韓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其實她也不太清楚該如何稱呼一個認識不久的男人,她一般認識的人都是在網絡上的。

  「對不起,我不太擅長和人打交道。」  

  盛夏點頭,「看得出來,而且你的脾氣也很不適合。」她的脾氣糟糕得讓人歎息!  

  韓蘇暗自翻個白眼,決定轉移話題。  

  「今天吃什麼?」偷偷打量了一下他手裡的袋子,有她喜歡的花菜哦。  

  盛夏看到了她的小動作,索性把袋子拿出來給她看個仔細,「喏,就是這些,我不知道你要什麼樣的家常菜,就隨便買了一點。」  

  韓蘇忍不住笑了,「其實家常菜是隨口說的,你的手藝很好,做什麼都會很好吃的。」  

  原來是隨口說的,盛夏有些無奈地看看天,虧他還想了那麼久,還差點讓人發現她的存在。  

  「你做的菜吃起來很舒服,我很喜歡。」韓蘇認真地對他說,然後把手機舉起給他看時間,「我一直在期待著晚餐,你看,現在還有一個小時二十分鐘。」  

  盛夏被她逗得有點想笑,「小姐,我的手藝有這麼好嗎?」  

  韓蘇也笑了,正要說什麼。餘光看到迎面走來的人,她馬上就收起了笑容,一臉的不耐煩,「你來做什麼?」

  來得人就是昨天送韓蘇回家的那個斯文男子。他走過來評估地打量著盛夏,然後看到他手裡的菜,表情馬上很難看。

  「他是誰?你的新獵物?條件不錯,這次是幾天?」  

  「寧偉!」韓蘇怒視著他,「你很無聊啊,我和你有關係嗎?你天天來煩我幹什麼?!」  

  寧偉也狠狠地看著她,「我煩你?我不管你你早被自己玩死了!」  

  韓蘇不安地看了冷漠地站在一邊的盛夏一眼,乾脆伸手將寧偉拉到一邊,小聲地咬牙說:「我沒事了,你別來煩我了。」  

  寧偉冷笑地看著盛夏,「他是誰,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忽然恍然大悟,「是你的新鄰居啊,我說怎麼這麼眼熟!」  

  「那又怎麼樣?」韓蘇臉色不好地瞪他,「和你有關係嗎?」  

  寧偉低聲吼著:「他看起來不好惹,你別玩火了!」  

  「我什麼時候玩火了?!」韓蘇寒著臉推了他一下,「我的事情你別管,處理好自己的問題再來找我說教吧。」

  盛夏冷眼看著兩個人在一邊嘀嘀咕咕的,也看到韓蘇不高興地推了那個男生一把,看起來兩人的關係應該很親密。他自嘲地笑了一下,想不到第一次對女人有點興趣,卻浪費在了別人的女人身上。  

  韓蘇雖然不明白盛夏在想什麼,但是她從他冷然中有點不耐煩的表情看出他不喜歡這麼被晾在一邊,所以想上前去解釋。  

  但寧偉並不打算就這麼放開她,他抓住她的手臂不讓她走,「現在你的學業還打不打算繼續?有兩個導師問你為什麼不去上課了!」  

  韓蘇不耐煩甩開他,低聲說:「你別拿這些事情煩我了,真的很無聊!」說完回頭看了看盛夏,索性草草敷衍,「好了,晚上我去教室,現在不跟你多說。」接著她快步走到盛夏面前,拉著他就走。  

  盛夏沒有掙扎,他掃了身後氣急敗壞的寧偉一眼,不明白這個小火焰這次把那個男生燒了個幾級傷殘。

  「他是誰?」儘管覺得沒必要,但是他還是忍不住問了。  

  韓蘇正在喘著氣努力讓自己平和下來,聽到問話,煩心地翻個白眼,「一個大雞婆!」  

  雞婆?這是什麼意思?盛夏沒有繼續問下去,就算他再不懂女人,至少也明白暴怒中的女人絕對沒有理性可言,所以聳了下肩默默地跟在悶頭向前衝去的韓蘇背後。  

  韓蘇深吸了很多口氣,才勉強壓住了又開始不受控制的情緒,她左右看了看,忽然想起自己還沒買東西,於是對盛夏擠出一抹僵硬的微笑,「我還想買些殺蟲劑,你等不及就先走吧。」完蛋了,心情糟糕地又想逃避。  

  盛夏看了看她,她的表情看起來很不安,像是在壓抑什麼。這樣的她一個人可以嗎?換作別的女人,管她們如何,他早就轉身離開了,但是此刻他卻淡漠地搖頭,「沒關係,我不趕時間,你去買吧。」  

  「哦。」韓蘇的心神還在為寧偉的話而不安,她茫然地點頭,然後向一家店走去,看起來恍恍惚惚地,「老闆,給我一包滅鼠藥。」  

  「等等!」盛夏連忙制止老闆拿藥給韓蘇,他抓起一臉莫名其妙看著他的韓蘇轉身就走。  

  「我的滅鼠藥……」藥還沒買呢。  

  盛夏終於放開她,沈聲問著還是心不在焉的韓蘇:「你確定你現在的樣子不會把它吃下去?」  

  韓蘇一下子瞪著他不說話,然後側過頭微微苦笑,「我還沒那麼笨!活得好好的,幹什麼死啊?」

  說完她走回店裡,老闆手裡還拿著滅鼠藥不知所措,她伸手準備接過來,盛夏又走了過去攔住她。

  「你買這個是為了滅老鼠吧?換個捕鼠夾吧。」  

  老闆點頭離開了,韓蘇複雜地看著他片刻,然後笑了一下,「都說了我沒那麼傻,你和寧偉一樣雞婆……」最後幾個字的聲音小小的,像是歎息一樣。然後她振了下精神,又對老闆大聲叫道,「再拿些其他滅鼠的東西。」  

  「不要毒藥!」盛夏加了一句。然後他對韓蘇微微一笑,「我是醫學系的。」  

  韓蘇聽了之後卻微微一震,然後很驚訝地看著他,有些勉強地問:「你是醫學系的?」  

  盛夏再次點了一下頭,就看見韓蘇臉色蒼白地倒退了幾步,然後胡亂地抓起老闆遞過來的幾樣東西,連看也不看地丟下一張大鈔大步離開。  

  他又怎麼惹她了?盛夏皺著眉頭看著她的背影,最終受不了地翻翻白眼,慢吞吞跟在她的背後。  

  回到那個小院子,韓蘇再次猛地關上門躲進屋裡,盛夏莫名其妙地看看那關得緊緊的大門,心裡也有點暗暗生氣。

  洗菜、炒菜,一切都很快準備妥當了。  

  盛夏走到門口正想叫她吃飯,忽然覺得自己這樣做很沒原則,上午明明說好了讓她按時來用餐的。

  正想回身離開,忽然聽到了門裡傳來韓蘇有些模糊的聲音:「你別管我,那個死老頭怎麼說都隨便他!」

  屋子裡面,韓蘇拿著電話來回走著,臉上一片怒火,當然電話那邊的寧偉也好不到哪去。  

  「你說得瀟灑,知道為了你我們花了多少力氣嗎?現在只不過是要去低頭認個錯,你的架子這麼大?!」

  「我管你去死!」韓蘇壞脾氣地把電話丟到床上,怒氣沖沖地打開門就要衝出去,差點和站在門口的盛夏撞個正著。

  她臉色複雜地看看他,然後側身想從他身邊走過。  

  「等等,你還吃飯嗎?」盛夏叫住她。  

  「不吃了,我有事情。」  

  「那好,」盛夏淡淡地點頭,然後把四張大鈔遞到她面前,「錢你拿好。」  

  什麼意思?韓蘇驚訝地看看錢又看看他,「你搞錯了吧,我只是說今天不能吃了而已。」  

  盛夏把錢塞到她手裡,轉身開始給自己盛飯,「如果第一天都做不到,以後你就能做到了?」而他也不想讓感情流失得不可收拾。  

  韓蘇愣愣地看看手心的鈔票,終於意識到盛夏生氣了。  

  「我只是臨時有事而已。」她急忙解釋,在看到盛夏不理睬的樣子後,無奈地揮揮手,「好吧,我很抱歉自己的承諾沒有兌現,但是你是個男人吧,計較這些?!」太不可思議了。  

  「小姐,這是個人原則問題。」  

  「難道你從來沒失約反悔過?」韓蘇大喊了起來。  

  盛夏也為自己心頭莫名的怒火感覺到莫名其妙,許久他才意識到他生氣的不只是韓蘇放他鴿子,更重要的是她是為了那個看起來和她很親密的寧偉放他鴿子。  

  猛地放下筷子,他伸手又把錢拿了回來,表情淡漠地用下巴指指院門,「你去忙吧,菜我給你留著。」

  韓蘇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搞不清他在想什麼,她向外走了幾步,站在院子門口,又定定地站住了。

  「算了,我們吃飯!」韓蘇一臉輕鬆地從盛夏旁邊穿過,然後打開門取出她那套可愛的餐具。  

  盛夏站在原處看著她逕自去盛飯,並且把菜撥到她的便當裡,看起來很香噴噴地吃了起來。  

  「吃啊。」韓蘇含著一口花菜,奇怪地看看原地發呆的盛夏,「菜不夠你吃嗎?」她沒有把盤子裡的菜撥出來很多啊。  

  盛夏坐了下來,也拿起筷子,忽然淡淡地問:「你之前被隔離過?」  

  韓蘇僵住了,「你說什麼啊?」緊扒了幾口飯,她不自然地笑著,然後轉移話題,「你的手藝真的很不錯,這個花菜怎麼炒的?很好吃!」  

  盛夏看著她不再追問,卻忍不住再說了一句:「之前導師告訴我,隱私感太重的人,其實是畏懼人群的一種表現。」她的樣子實在太像了。  

  「你不想說就算了,反正我們也不熟。」  

  韓蘇扯了下嘴角,勉強地笑了笑,「是啊,我們的確不熟悉。」  

  韓蘇回到屋子裡,陽光依舊被籃格子床簾隔絕在外,她坐在粉紅色的卡通床上抱著枕頭發呆。  

  悶悶地打開電話,裡面堆積了很多短信,她靠著靠枕一一地看著,除了那些她記不得的人,不少都是寧偉發來的。看來他真的急壞了,輕輕點擊,把所有的短信都刪除了,她閉上眼睛躺在床上。  

  身體軟軟的,剛吃下的飯菜變成暖流在體內環繞。她沒想到會遇上這麼一個男人,一個看起來那麼想讓人依靠的男人,可惜她沒有資格去擁有。  

  韓蘇淺淺地笑著,然後眼淚一滴一滴地落下來。  

  「昨天你不是說來找我的嗎?」  

  還沒進教室門,韓蘇就被寧偉拉到了一邊,他的臉色很青,不過自從認識他以來,他的臉色很少正常過。

  「不想來。」昨天的菜那麼好吃,見了他多沒胃口。韓蘇模糊地想著,嘴角帶著若有若無的微笑。

  寧偉抓住她的肩膀用力搖著,「你瘋了啊?!惹惱那幾個老頭子,你會被開除的!」  

  韓蘇黑白分明的大眼看著他,「你怎麼知道我不想被開除?」  

  「你……你能不能振作一點,過去的事情真的那麼重要嗎?」寧偉忍不住開始大吼起來。  

  來上課的學生好奇地經過他們,看到韓蘇都竊竊私語——  

  「你看,就是那個女孩子,她來上課了。」  

  「天啊,她怎麼好意思來呢!」  

  「真是沒想到……」  

  一陣冰冷的感覺湧上來,韓蘇別過臉用長髮遮住自己,然後對寧偉好沒氣地低吼:「看到了嗎?你要我來上課,我來了,結果呢?」  

  「難道你永遠都不要面對?」寧偉瞪著那些指指點點的學生,這些人都沒事做了嗎?  

  「我寧願不面對。」  

  韓蘇丟下這句話,轉身離開。身後上課的鈴聲響了,一群學生潮水般湧進教室,她像一隻溺水而上的魚,慢慢消失在寧偉的視線裡。  

  「該死!」寧偉憤憤地捶了下牆,只好無可奈何地跟著人流去上課。  

  盛夏把看了一半的報告收起來,擡頭看去,導師正在對他微笑。  

  「盛夏,畢業有什麼打算嗎?」對這個讓人無限憐惜疼愛的學生,他真是覺得惋惜。  

  盛夏笑了笑,「還是和以前的打算一樣,先找份工作把校貸還了,然後再考慮別的。」  

  導師惋惜地拍拍他的肩膀搖搖頭,「現在的學生啊,像你這麼好的成績沒錢深造,有些人有很好的條件卻整天混日子。」盛夏沒有回答,這樣的學生在大學有很多,並不是一個兩個,導師的這些歎息幾乎整天都能聽到,他說的時候不需要開口,只要傾聽就好。  

  果然他說了幾句,就不再進行這個話題,「算了,你去吧,順便把張楚叫進來,我有事對他說。」

  盛夏點點頭走到隔壁的實驗室,張楚一向喜歡和那幾個朋友在實驗室邊聊天邊做實驗,可是這次盛夏沒有找到張楚。

  「他啊,被一個短信叫走了,好像是他的女神。」孫劍開玩笑地指著泡在一個杯子裡的心臟說,「你看,他的心泡在那,但是魂早沒了。」張楚丟下做了一半的心臟研究就急急地跑去上網了。  

  盛夏也笑了,或許之前他可能會對張楚的行為有點奇怪,但是現在的他不也對一個女生在意起來嗎?張楚的作為不但不可笑,他反而有些惺惺相惜。  

  回到教室和導師交代了一聲,他第一次有些迫不及待地想回去準備午餐。  

  這次他準備了很多,也努力地表現著自己的烹飪技巧,但是韓蘇沒有回去,一直到深夜。盛夏合上書本,有些洩憤地猛倒在床上。她該死的又放了他鴿子!  

  他的心情糟糕透了,起身走到門口看向隔壁。韓蘇的屋子漆黑一片,她睡覺一定要開燈的,說是害怕黑暗。這樣的漆黑只能代表她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盛夏沒有電話,也不知道韓蘇平時喜歡去的地點,他第一次發現貧窮有時真是阻礙感情的障礙。而之前,他一直為自己貧窮而優秀驕傲著。  

  小菜盤裡還留著飯菜,但是它們已經失去香味。  

  盛夏關上燈閉上眼睛,決定把那個不按牌理出牌的小丫頭從腦海裡趕走。  

第3章(2)

  韓蘇一個人坐在PUB裡,震耳欲聾的音樂和瘋狂舞動的肢體像個午夜的地獄。  

  她拿著一杯果茶慢慢地晃著,眼神飄忽而茫然。上午逃課去了網吧,隨後等這裡開門,就一直坐在角落了。

  PUB的招牌調酒師大麥走了過來,一手拿著啤酒一手拿著雞尾酒。先是一個很帥地旋身坐在了韓蘇面前的沙發裡,順勢放下一杯雞尾酒。  

  「我請客。」  

  韓蘇從發呆中回過神,看著一身丁丁當當金屬的大麥笑了笑,「你又無聊了。」雖然不認識,但是她知道這個男人每次無聊的時候就會來找她閒扯。  

  「你怎麼知道?」大麥甩甩頭髮,橘紅色的長髮光滑地搭在沙發靠背上,後面那桌的辣妹禁不住吹了一聲口哨。他立刻回應地眨眨眼睛,很有眼光的小妞,一會兒有目標了。  

  韓蘇看著他們眉來眼去,更加好笑起來,「你每次都會在沒有美眉泡的時候才來找我。」和他並不認識,不過自從她在這間PUB出沒開始,他就對自己照顧不少,而且也沒看出他對她有什麼企圖。  

  「沒辦法,誰叫你不給我泡,」大麥拿出了一支煙在手裡把玩著,「對了,又逃課了?看見你在這裡又坐了一天。」

  韓蘇聳聳肩,然後又喝了一口果茶,不打算理會他。  

  「每次一坐就是一個晚上,我聽幾個熟客說,你白天在網吧裡混,晚上就來我們這裡,學生可以這樣的嗎?」

  「你面前不就有一個?」  

  大麥愣了下,然後大笑起來,「沒錯、沒錯,你就是一個,哈哈哈,我真好奇你還有多久才會被開除。」

  心情一下糟糕了起來,恰好電話也響了,韓蘇拿起電話看了下,乾脆關機隨手塞進手提袋裡,然後抓起大麥面前的啤酒一飲而盡。  

  大麥收起了笑容,「你沒事吧?」  

  韓蘇站起來,隨手擺了擺手,晃晃悠悠地走出了PUB,穿過那些跳舞的人群的時候,很多男人對她吹起了色狼的口哨。  

  在這裡,韓蘇像是一朵驀然開放的小白花,清純、透明,最重要的是美麗。  

  當然這只是外表產生的錯覺,大麥目送她出去後,把自己面前的酒喝下,隨手叫來兩個兄弟。  

  「跟著她,別叫人動她。」雖然知道她不是柔弱小女人,但是她畢竟是個女人。  

  韓蘇搖搖晃晃地走回住處,漆黑中院門開了數次才打開。  

  合上門看向天空。月牙很淺,沒有星星,整個天空一片漆黑,她和盛夏的屋子當然也是漆黑的。韓蘇靠在門上愣了許久,她搞不清這次為什麼沒有在外面待上幾天幾夜,而是天沒亮就回來了。  

  莫名中,她覺得自己的生活出現了一點變數,但是她不確定,所以她要賭,不過看起來她好像是輸了。

  慢吞吞地走近小院,就著微弱的月光,她掏著包包裡的鑰匙,一不小心,鑰匙掉在了地上。  

  彎腰再去撿的時候,身子一軟就坐倒在了地上。  

  韓蘇靠著門,呆呆地看著院子上方的夜空,風涼涼的,地上涼涼的,就連眼淚流下來的感覺也是涼涼的。

  她閉上眼睛,然後咬住手背。  

  「你在做什麼?」  

  韓蘇猛地睜開眼睛,眼淚還在她的臉上閃爍著月光。  

  一個高大的身影籠罩在她頭上,那個淡漠得好像什麼都不在乎的聲音一聽就知道是盛夏的。  

  「你在做什麼?」盛夏再次問了一句,伸手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這麼大的人還在地上看星星?」

  韓蘇沒有說話,只是呆呆地看著他接過她的鑰匙,把它插到門上,然後他退了一步,「開門吧。」

  韓蘇沒有動,她遲疑地看著他身上的背心和熱褲。  

  「你……沒睡嗎?」他的樣子像是從床上下來的,可是他的聲音太清醒。  

  盛夏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說:「快進去睡覺,有問題明天說。」  

  韓蘇轉過身打開自己的屋門,然後伸手打亮了燈,站在門口看向盛夏,她背後的燈光把她的曲線勾勒得清晰誘人,當然那身白色的貼身短裙子的確帶著清純的性感。  

  盛夏的眼中閃過什麼,身上的氣息一下子冷硬了起來。不過他什麼也沒說轉身就想回自己的屋子裡。

  「等等,」韓蘇不安地叫住他,「我很抱歉放你鴿子了,以後不會了,真的不會了。」  

  盛夏站住了,他緩緩回身看她,然後好像很無可奈何地舒了口氣,「吃過飯沒?」  

  韓蘇搖搖頭,她今天除了喝幾瓶果茶,什麼也沒吃。  

  「玩得高興什麼都不顧了?」盛夏有些諷刺地丟下一句,然後走進自己的小屋。  

  韓蘇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怔忡。他等了她,這已經夠了,這麼久以來他是第一個為她等門的人,還要奢望什麼?奢望一個並不熟悉的鄰居對她噓寒問暖嗎?  

  她站在門裡發呆,忘記了自己的疲憊,也忘記了初夏開著門會招進許多蚊子和蟲子。可是她沒能想太久,旁邊小屋的燈亮了,接著盛夏端著什麼出來了,然後是熱菜的聲音,那股曾把韓蘇從睡夢中勾醒的菜香再次瀰漫了開來。

  盛夏熱好菜,看到背後的韓蘇還在發呆,忍不住皺起眉頭,「拿你的碗筷過來吃飯啊。」  

  韓蘇這才回過神,連忙返回屋子裡拿出餐具開始吃香噴噴的菜。  

  韓蘇坐在盛夏屋子的門口大口地吃著,他做的菜不知怎的,吃下去總有一種很想流淚的感覺,像是遇到了溫暖的冰塊一樣,遏制不住融化。而這次,她真的流淚了,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刺激著淚腺。  

  盛夏坐在天井的台階上看著她的側面。她吃起來很不斯文,卻也帶著一種宣洩。  

  「晚上的時候那個寧偉來過了,說了很多關於你的事情。」  

  一口米飯噎在了韓蘇的口中,她咳嗽了幾聲,然後從手提袋裡拿出一瓶果茶喝了幾口。喝完才看到盛夏手中的水杯,她呆了一下,放下自己的飲料,拿過水杯倒在自己的碗中,然後不安地問:「他都說什麼了?其實我和他不是很熟。」

  盛夏已經很習慣她這種奇怪的行為,沒有在意地拿回空杯子放好。  

  「他說你害怕熟悉的人,所以喜歡去一些陌生的地方見一些陌生的人,還說所有和你在一起的人總有一天會被你遺棄。」那個男生好像是這麼酸酸地說的,眼中帶著一些嫉妒。  

  「他有病!」韓蘇猛地放下碗,站起來焦躁地來回走著,然後站定看著盛夏,「你相信嗎?」  

  盛夏看著她充滿怒火的眼睛,淡淡一笑,「相信不相信,有差別嗎?」  

  是啊,他們現在什麼也不是,不過是鄰居,最多是一起吃飯的鄰居而已。  

  愣了半晌,韓蘇的怒火一下子滅了。她有些失落地坐回去,開始繼續吃飯,不過這次有些垂頭喪氣。

  盛夏看她食不知味地嚥著米粒,月光下的她纖細柔弱,彷彿一陣風吹來就可以把她吹走。他不禁撐起下巴,仔細地看著她,品味自己心中那股淡淡的莫名感覺。  

  終於,韓蘇吃完了,她收好碗筷沒有立刻站起來,而是低著頭悶悶地問盛夏:「你還幫我做飯嗎?」只怕他不會同意了吧,才開始幾天,她已經放他這麼多次鴿子了。  

  盛夏站起來也開始收拾,聽到她的問話,「撲哧」笑了一聲,「你說呢?大小姐。」  

  韓蘇不再擡頭,直到身後傳來一聲關門的聲音,緊接著燈也滅了。她知道盛夏已經去睡覺了,壓抑不住的嗚咽終於忍不住地逸了出來。  

  她不想總是在陌生的地方穿梭,可是她只會拙劣地處理著自己的人際關係,隨時可能冒出來的驚慌都會讓她漫無目的地躲在陌生的人群裡一整天,甚至幾天幾夜。  

  今天晚上她抱著一線希望,她覺得現在也許會有人發現她的消失,會有人在等她回家。結果也的確如此,盛夏在等她,甚至為她留了飯菜,可是一切也只到此為止了。這個人也開始對她失望,她以後又是一個人孤獨地穿梭在這個院子,像是個幽靈。  

  「哭什麼?」身後的門忽然打開了,盛夏不耐煩在門口粗聲問,「大小姐,是小的被你耍個團團轉的好不好,我都沒哭你哭什麼?」  

  韓蘇一邊哽咽著一邊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沒……沒想耍你。」  

  盛夏冷笑一聲環胸靠在門上,「那我從中午等到現在是我沒事找事了?」等不到人還要被那個驕傲的小男生教訓。寧偉,第一眼看他就不順眼。  

  韓蘇自知理虧,她垂下頭小聲地說:「我只是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跑去玩這麼久?我現在也被你搞得心情很不好!那我該怎麼辦?」盛夏搞不清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得理不饒人,他好像第一次這麼失控。  

  韓蘇不再反駁,只是丟開餐具捂著臉開始小聲啜泣,最後哭得越來越不能自已。  

  盛夏望著夜空詛咒了一聲,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理清對這個女孩的感覺,如果是以前,遇到這樣的女孩他早拂袖而去,可是這次他走不開,那一聲聲低低的哭泣聲,像是喝下一杯冰水,涼涼地帶著透明的心疼--  

  「別哭了!」  

  哭泣的聲音小了一點。  

  「別哭了……」  

  這下又變成無聲的淚水。  

  「求求你,別哭了。」  

  他艱難地勸慰著,但是看來從來沒試用過的柔和口氣收效甚微。他看看還在哭得傷心的韓蘇,無奈地吐了口悶氣,「大小姐,你還想我怎麼樣?別跟我說你不是故意的。」  

  韓蘇撐起自己,擦擦眼淚站了起來,可憐兮兮地看著他,「我知道了,我不麻煩你了。」  

  盛夏看著她一邊哭得打嗝一邊起身走進自己的屋子裡。他靠在門框上對著天空詛咒了好幾聲,終於氣不過地拍上自己的門。  

  躺在床上,他告訴自己不要管對面那個奇怪的女孩子,但是模模糊糊的夢裡一直能聽到她的哭聲,和第一次見過的小火焰比起來,她的眼淚好像更能讓他投降。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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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2-7-22 13:41:44

第4章(1)

  一大早,盛夏起床開始準備材料,今天他要去拜訪答辯導師,順便再請教幾個問題。走出門的時候,隔壁的燈光依然還亮著,看起來韓蘇的燈又是亮了一夜。他愣了下,然後苦笑了一聲。他幾乎一夜沒睡,但是看起來那些讓人揪心的哭聲其實都是他的幻覺,搞不好她根本睡得很好。  

  正在想著,對面的門開了,韓蘇腫著一雙眼睛走出來,看到他臉立刻紅了起來。她張了張嘴,好像一下子意識到自己正穿著睡衣,立刻又退了回去把門關上。  

  盛夏拿著資料正要關門,看到她,也停了下來。  

  他二十四年來第一次喜歡上一個女人,就這樣放棄嗎?  

  他想了一下,拿出韓蘇給他的錢,看了看關得嚴實的門,無可奈何地苦笑了一聲。  

  韓蘇靠著門靜靜地聽著外面的腳步聲,一雙哭腫的大眼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盛夏,自己的狼狽和墮落都展現在了他面前,原本第一次見面的盛氣淩人,現在想來那麼的可笑。  

  現在他一定很失望吧。聽到門外有很輕的腳步聲靠近,她的眼神黯淡了下去。接著腳步聲離開了,她知道他把錢還了回來。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做好飯等她,深夜回家也不會有人等門。這些她幾乎沒有奢望過能得到的溫情,她都曾得到了,不過現在又失去了。  

  韓蘇抱著膝蓋蹲了下來,開始咬著手背輕輕地啜泣,眼淚流過腫掉的眼眶,刺刺疼疼的。等到門外沒有聲響的時候,她終於放開嗓子大哭了起來。她不想的,她也不想讓他這麼失望。可是她沒有辦法,很多時候她也想做個正常的女學生,但是有太多的東西去阻礙她的決心。  

  忽然幾聲輕輕的敲門聲從門外傳來,韓蘇的哭泣立刻停了下來,她愣愣地打開門,看見盛夏淡漠地拿著一份早點,看到她,冷峻的臉上是一些微不可見的尷尬。  

  「餓不餓?哭那麼長時間很累吧?」  

  韓蘇呆呆地看著他,哭得慘兮兮的臉上立刻開始了號啕大哭的前兆,盛夏狼狽地舉起手。  

  「你別哭好嗎?別哭我什麼都可以做。」  

  韓蘇壓下彷彿馬上噴湧而出的酸意,有些傻傻地問:「要求什麼都可以嗎?」  

  「……只要不太過分。」希望不過分了,他不知道女人的要求都是什麼。  

  韓蘇慢慢浮出了大大的微笑,然後一笑起來就止不住笑意,在他無奈地猛翻白眼的時候,搶過還溫熱的早點,開始吃了起來。  

  「你不打算坐下來吃嗎?」盛夏退後一步坐在她經常坐的天井台階上,然後示意韓蘇也坐下來。  

  哪有站著吃飯的?不過眼神掃到屋子裡,他不再說話了。沒進過女孩子的房間,不曉得原來女孩子的房間比男人的還要簡單,還要亂。原本古香古色的大家閨秀廂房,被她折騰得亂七八糟,他真的不曉得這位大小姐平時都過著什麼樣的生活。韓蘇咬著一隻煎餃,跟著坐了下來。盒飯裡的米湯真的很好喝,記憶中,她幾乎很少吃早飯,沒想到早晨的早點是這麼好味道。  

  「喜歡吃早餐以後要早起。」盛夏不明白她怎麼老是一副餓死鬼的樣子,以她的財力,應該不至於這麼可憐才對啊。

  韓蘇百忙中含糊地回答:「我起不來。」因為沒那個習慣。  

  幾乎是反射性的,盛夏皺著眉頭說:「我叫你。」  

  兩人同時一震,韓蘇喝稀飯的速度頓了一下,她偷偷地看了盛夏一眼。看他也有些懊悔地撐起臉看著天空,知道他一定後悔自己多嘴給自己找麻煩了。  

  「沒關係的,我不吃早飯也可以的。」這樣他該不會困擾了吧?韓蘇再次偷偷地看他的反應,結果卻是看到他擰住了眉頭。  

  「別說了,以後我每天負責把你的生活正常化,還有……」他頓了下,看起來有些不情願地說,「那個寧偉說你最好今天下午去學校一趟,還說你不去的話一定會後悔。」其實看到他大吼大叫的樣子真的想直接忽略他,說實在的,這個人很不得他的喜歡。  

  韓蘇擡起眼睛,看了他一眼,乖乖點頭。  

  盛夏看著她吃完早點,把袋子飯盒丟入垃圾袋。接下來好像自己沒有存在的必要,於是起身站起來對她點了下頭,「既然沒事了,我就去學校了。」說完想起寧偉的話,他又接著追問了一句,「上午有課嗎?」  

  韓蘇遲疑了一下,搖搖頭。  

  「那好吧,上午你再休息會兒,下午去學校吧。」眼睛掃過她臉上的黑眼圈,為她現在的憔悴歎了一口氣。如果她真的如寧偉說的那樣是個天天逃課的問題學生,那麼她的問題一定很大。  

  盛夏起身離開了小院,韓蘇就站在院子裡面看著他的背影發呆,許久她回到自己的小屋裡,彷彿進行什麼儀式一樣開始努力地收拾東西,然後是打理自己,最後……躺在床上,感覺著那種撥雲見日的快樂。下午……算了,還是上午去吧。

  盛夏來到學校,看到教室裡張楚垂頭喪氣地趴在桌上,孫劍他們在一旁偷笑。  

  「又怎麼了?」看樣子好像又失戀了哦。盛夏小聲地問孫劍,果然得到他以口形回答:被甩。  

  盛夏真不曉得該怎麼安慰這個學長,大學這幾年,他幾乎一直在追求——被拒——追求——被拒中度過,最可恨的是他經常是在快追到的時候忽然抽身離開,說自己堅持不下去了。  

  「他啊,昨天收到那朵毒花的短信,說是很寂寞很無聊,想讓他安慰一下,結果他樂得要死地去找她,結果卻被耍了。」孫劍把盛夏拉過來小聲地給予正確答案,然後有些頭疼地看著張楚要死不活的樣子,突發奇想地說,「要不,我們幫他泡?」  

  餿主意!盛夏聽到後詫異地看著孫劍,這位高材生的腦子不是壞了吧?還能幫助泡MM的啊,泡到手了怎麼辦?辦理移交手續嗎?想到這裡他搖搖頭。  

  「要泡你們去吧,我實在不會討女孩歡心,更不瞭解她們。」他自己還有個大麻煩需要解決呢。  

  孫劍幾乎吐血地瞪他,「你根本不需要討女孩歡心也不需要瞭解她們,憑你的外表就夠了。」然後哀怨地看著他,「你知道我們為什麼喜歡和你在一起?像我這樣的外表總被人當弟弟,只好借你的光輝來發光了,真是標準的借光。」

  盛夏丟下課本坐好,要後搖頭低笑。借光是這麼解釋的嗎?好像月亮借太陽光發光一樣。這些學長真是有趣到不行。忽然,趴在哪裡快成死屍的張楚猛地站了起來,周圍的眾人都被他嚇了個一大跳,紛紛抗議地說:「張楚帥哥,你要耍酷找毒花啊,做什麼來這裡發威!」  

  張楚不理會他們,瞪著窗外,「最後一次,這是我最後一次失去尊嚴,我以後一定要做一個在女人面前昂首挺胸的男人!」  

  話音未落口袋裡傳出了「嘟嘟」兩聲,這是電話發出報警聲,他拿出來一看。原來是電池沒電了,臉色變換了一番後,他立刻換上感動的表情。  

  「我錯了,不是她不回短信,原來是我的電話沒電了,不能怪她!不能怪她!」說完他叉腰哈哈大笑,一副生龍活虎的樣子,看得大家搖頭連連。  

  「唉,他真的被那個小妞搞瘋了。」  

  盛夏但笑不語,專心抄筆記。張楚瘋,難道他不瘋嗎?第一次做人這麼沒原則,任一個女孩耍他也不生氣。

  孫劍看到了他的表情,連忙怪叫著說:「哦,我們的學弟不認同哦,是不是也在發瘋期?」然後眨眨眼睛,「那個秦綠穎……」  

  「和她沒關係。」盛夏笑了一下,連忙澄清,「那樣的女人我不感興趣。」  

  「那什麼樣的感興趣?」這下連張楚都好奇地靠上來問,「不是和我喜歡的是一個型的吧?」  

  有那麼巧嗎?而且張楚和韓蘇不是一個學校一個專業,認識的可能應該很小,他這麼說應該是想套話。盛夏連忙舉起筆記說:「怎麼會呢?張學長既然無聊不如給我看看這個問題怎麼解答。」  

  張楚借過筆記看了一下,馬上怪笑著曖昧貼上來,「學弟啊,青椒炒花菜會有什麼問題嗎?還是你想請你敬愛的學長吃飯?」  

  盛夏連忙拿了回來,筆記上果然寫著幾行菜色,那是他剛才邊聽孫劍說話邊心不在焉寫下的。他頓時低聲詛咒了一聲後,連忙把本子奪過來收好,然後站起來不自然地摸摸鼻子。  

  「既然學長們忙,我就去找王教授問問題去,各位學長繼續。」說完忙不叠向門外走去,身後是一片興奮的起哄聲。

  「天啊,可愛的學弟終於春心大動了。」  

  「是啊,認識學弟這麼久,我第一次看見他臉紅哦。」  

  「我們系的王子出倉在即,我們有機會了!」哈哈,美女們的眼光可以轉移了吧。  

  孫劍笑完之後收起表情,深沈地托著下巴,「不過,我們馬上也畢業了,這個學弟的春心動得不是時候啊。」

  「對哦,他也要離開了,這會不會是死刑前的最後一頓飯?」  

  說這話的人立刻被揍了一拳,「白癡,說錯了吧,應該算迴光返照!」  

  挨打的人反擊,「你的詞好不到哪兒去吧?」  

  無視周圍幾個同窗的打鬧,張楚嚴肅地沈思了一會,然後拿起電話喃喃:「怎麼還不來信息?」說完坐下來看著電話托腮繼續等心上人的消息。  

  孫劍頭疼地抱著腦袋,「唉,畢業生果然都不正常!」  

  韓蘇好像口味有點重,所以青椒她應該是喜歡的,盛夏拿起一顆漂亮的青椒微笑著丟進袋子裡。他看起來陽剛俊美的身姿站在其他買菜的阿媽阿嫂群裡,怎麼看怎麼覺得怪異。不過盛夏早習慣了這樣的情況,從小他都是自己去買所有的生活用品,沒有人會幫他。能夠靠自己的雙手活下來並順利讀完大學他已經覺得慶幸,其他的都不是很重要。

  挑好菜,付錢,接著對經常便宜賣菜給他的大嬸點點頭。順路看看這些菜農自己種的水果,生活清貧,但是身為醫學生,絕對不可以因為營養不均衡浪費藥費。拿起一顆蘋果正在打量,忽然他就看到了韓蘇。  

  她穿著黑白相間的短裙蹲在一個水果攤前,認真地挑選著柳橙。  

  「大叔,這個給我稱上五斤吧。」選了半天,她好像實在不會挑選,乾脆放下來讓果販幫她選。  

  盛夏放下蘋果走了過去,攔住了她付錢的動作。  

  「等等。」  

  韓蘇詫異地回頭,一臉驚喜,「你怎麼在這裡。」  

  好巧啊,她從學校回來,覺得靠盛夏一個人幫她做飯很不好意思,所以想來買點水果作為答謝,居然會在這裡遇到他。  

  盛夏看看水果,笑了笑說:「我是來買菜的。」說完看看韓蘇手邊那一大包的水果皺眉說,「天這麼熱,這些水果買了吃不完還會壞掉,不如買些番茄,既可以當水果又能做菜。」  

  果販大叔笑瞇瞇地看著他倆,「小姐啊,俺第一次看到有男人幫老婆買菜的,難得有個這麼體貼還會過日子的男朋友,一定要珍惜啊。」  

  韓蘇的臉立刻紅了,她無措地看看盛夏,卻看到他神態自若地對果販大叔說:「既然這樣,這些柳橙不如便宜點給我們,我女朋友想吃。」  

  「好啊,沒問題。」果販連連點頭,「這麼甜蜜的小夫妻,吃柳橙會更甜蜜。」  

  「承您吉言了。」盛夏低下頭開始重新挑柳橙。  

  韓蘇張了張口,卻看他已經開始邊討價還價邊挑柳橙,既然他已經殺下了價錢,實在不好意思再開口反駁讓他下不了台。而且內心也有點淡淡的甜蜜,不曉得那是虛榮,或者是……或者是心動。  

  等走出了一段距離,韓蘇終於忍不住說:「你那樣騙他,不怕他發現了,說我們為了省錢欺騙他一個老人?」說完一雙大眼期待地看著他,希望他做出「正確」的反應。就算是「錯誤」的,也好讓自己死心。  

  盛夏瞅了下她那張寫滿意圖的小臉,一手拿著柳橙一手拿著菜,對她笑了笑向前快步地走去。  

  望著他的背影,韓蘇站在原地瞪他。難道他就不能稍微說一點嗎?要不反駁斷了她的綺想,要不就把事情挑明。

第4章(2)

  盛夏走了幾步,看她還是在原地跺腳,不禁興味盎然地笑著催促:「快點走啊,難道你想讓那位大叔知道我們的秘密?」  

  咬牙了半天,韓蘇氣不過地跟上,嘴裡不住地嘟嘟囔囔:「哼,我才不稀罕你回答!」  

  走到他身邊的時候,「回答」兩個字念得又大聲又憤憤。並且怒目看著他修長的腿,很想上前補上一腳。

  盛夏笑著搖搖頭,幼稚的小孩。  

  「走那麼快做什麼啊?我都跟不上!」說完她加快腳步向他們的院子衝去。  

  午後的微風淡淡吹來,空氣浮動著一片懶洋洋的熱流,盛夏看著韓蘇飄動的短裙,嘴角的微笑長久地勾起,他加快腳步也跟了上去。兩人沒有再交談,韓蘇惱怒地用力走著,她沒看到自己被完全包在了一個高大的影子裡,陽光全全被遮住了,沒有半絲照射在她嬌嫩的皮膚上。  

  韓蘇不曉得,但是有人知道,他們走過去的時候,寧偉和秦綠穎從咖啡店的玻璃窗看著他們兩個。

  「他們還是在一起了?」秦綠穎端起咖啡懶洋洋地看著,然後挑釁地問對面的寧偉,「你擔心嗎?」

  寧偉冷笑了一聲,「秦大院長的千金都不擔心,我擔心什麼?」  

  秦綠穎不再回答,窗外的韓蘇不知道對盛夏說了什麼,從他手裡拿過一袋東西,盛夏和她拉扯了幾下,還是把袋子給她了。不過當韓蘇快樂地抱著袋子轉身的時候,她被什麼絆了一下,盛夏立刻抓住了她的肩膀。接下來就是兩人的相視一笑。這一笑,讓她挑了下眉,暫時沒空理會寧偉的話。  

  「他居然也會體貼……」明明說了自己對感情不感興趣的人居然也會有這個表情。秦綠穎深思地笑了,「你剛才說什麼合作來著?」  

  寧偉睜大眼睛,「你同意和我合作了?」  

  「當然……我發覺等待不是辦法。」  

  盛夏不知道他將來任職的醫院院長是她的父親。原本這個叫寧偉的男生找上她,希望她趕快引開盛夏注意,本來她覺得沒必要,因為等到盛夏到了醫院,一定會是她的囊中之物。但是現在看來,放任他和韓蘇的感情發展,最後一定會成為她的一塊心病。  

  「原來菜是這麼切的?」韓蘇看著盛夏利索地切著青椒,眉頭一直皺著。  

  盛夏看她皺成一團的臉,不禁有些好笑地問:「是不是我沒買菜乾,所以你皺成這個樣子做菜乾給我下飯?」

  韓蘇白他一眼,「才不是!我是怕你切到手。」看他刀動得那麼快,刀影間彷彿要把手切下來一樣。小時候切到過手,那種疼痛她現在還記得,僵硬地轉過身,她顫抖地問,「你不害怕嗎?」  

  「怕什麼?」盛夏停下把菜放在一起,然後去拿鍋子。  

  「切到手啊。」  

  盛夏笑了,打開火放上炒鍋,「不切到就是了。」  

  「萬一切到了呢?」韓蘇看著他的手,彷彿在尋找什麼。  

  這樣說下去,一定會沒完沒了的。盛夏決定放棄這個問題反問她:「你切到過嗎?」  

  韓蘇僵了一下,低低地回答:「切到過。」  

  難怪,所以才對切菜這麼緊張。盛夏開始把菜倒入鍋子裡,蔬菜一遇到熱油,立刻熱情地爆炸開來。在熱鬧的噼啪作響聲裡,盛夏接著問了句,「哭了?」她那麼愛哭,很有可能哭得稀里嘩啦。  

  韓蘇做個鬼臉轉過身,「才怪,我根本沒哭!」因為根本哭不出眼淚。背對著盛夏,韓蘇黑白分明的眼睛看著天空,不讓那酸酸的感覺從眼睛裡流出來。  

  盛夏看著她,忽然覺得她的背影充滿謎樣的哀傷,「你怎麼了?真的嚇成這個樣子?」難道女孩子的膽子這麼小?

  韓蘇回頭斜著眼睛看他,「我哪有害怕,只是覺得血肉模糊的樣子太噁心而已。」  

  盛夏笑了起來,伸手揉揉她的頭髮,然後看她像只小貓一樣一邊叫著一邊靈敏地跳開。  

  「討厭啦,你手上都是油啊!」  

  盛夏笑得更加開心,「那正好,你們女生不是喜歡用什麼發油的嗎?」  

  「嘔——不是一個概念好不好!」韓蘇甩甩髮尾,然後轉轉眼睛,伸手捏起一小片豆腐在手心揉碎,然後笑得不懷好意地靠近,「那我拿豆腐來給你敷臉吧!」  

  她伸出手,滿是豆腐殘渣的手就向盛夏臉上抹去,沒想到盛夏不躲不避地任她欺負著,手下炒菜的動作還沒停止。韓蘇正在頑皮地惡作劇,可是一接觸到那不同於女性柔軟的面孔,她的理智突然就回歸了,一雙手尷尬地停留在他的臉上。

  盛夏原本低頭炒菜,忽然發覺她笑鬧的動作停止了,擡眼瞄去,卻見她紅著臉愣愣地站在那,手僵硬地不知道該不該離開。  

  看到他的眼神過來,韓蘇立刻收起手,望著他炒的菜乾笑,「這個菜不會很辣吧?」  

  「不辣。你怕辣嗎?」她看起來這麼火爆,應該是不怕辣的女孩才對。  

  果然韓蘇搖頭,「不怕。」她問菜辣不辣純粹是想引開兩人的注意力。  

  盛夏玩味地打量著她的不自在,又翻了下菜後把菜上桌。然後拿著她可愛的餐具盛好幫她盛好單獨的飯菜,好像沒感覺到臉上的豆腐渣一樣。  

  韓蘇卻不自在了起來,她看著他俊臉上的點點白色,覺得自己的傑作簡直是暴殄天物。頓時覺得那些豆腐好礙眼,但是又不好意思去提醒他。  

  等到盛夏已經準備好的時候,他才看到韓蘇看著他的臉在發呆,不禁玩味地笑著,「又被我迷上了?這次我允許你告白。」  

  好像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盛夏也這麼說過,不過那次他說的是:送上門的女人我不要。這次沒有嘲諷她,算不算有進步?韓蘇一時間呆住沒反應,忽然發現他的目的可能就是要她在這裡綺想,可憐她還真的亂七八糟想了一堆,於是不禁紅著臉啐他,「美得你!我是看你滿臉白鬍子。」  

  盛夏低低地笑了,「有美女送我豆腐吃,我豈有擦掉的道理?」  

  韓蘇再次呆住,這個男人居然在佔自己便宜,她臉紅紅地看他一臉興趣盎然的樣子,知道他是在故意看她害羞。不禁低下頭不看他,裝作專心吃飯的樣子,不時拿勺子從盤子盛些菜放在自己的便當裡。  

  她還是堅持用她的餐具吃飯,而且界線劃分到不和他吃同一盤子裡的菜。盛夏看在眼裡,心裡那團小小的疑惑漸漸地發酵,然後又用力地按捺下去,畢竟他也有很多秘密沒有告訴韓蘇。  

  一連幾天,在盛夏的督促下,韓蘇每天都按照他的作息出沒。早上起床吃完早點去上課,中午吃午飯,下午去學校,然後晚飯過後就回各自的小屋。盛夏每天還是努力地充實自己,為將來的工作做準備,因為這次他的人生規劃裡多了一個人;而韓蘇更多的時候是在藍格子的窗簾後看著他屋子裡洩露出來的燈光,和他映在燈光裡的影子。  

  天氣很熱,盛夏的小屋並不通風,他通常會開著門在門口的桌子前看書,燈光把他的影子和光線一起灑在院子裡,韓蘇就能大概看到他在做什麼。  

  看了一會,韓蘇自卑地低下頭。他這樣優秀的男人是不會喜歡上她的,歎了口氣,默默地倒在自己的床上,心裡想到窗外的燈光依然睡意全無。等到好不容易睡著的時候,卻依然睡得不踏實,夢裡都是盛夏似笑非笑的臉……

  教授寫完最後一筆,下課的鈴聲也敲響了,他深思地看了角落裡那個望著窗外的纖弱身影一眼,然後對著下面蠢蠢欲動的學生點了下頭。  

  「下課。」  

  教室裡一下子嘈雜起來,學生們說笑著走出教室。  

  那個角落裡的女孩果然又是最後一個離開的,她慢吞吞地收拾著課本,然後靜靜地走向講台邊的門。

  「韓蘇。」教授在她出門前叫住了她。  

  韓蘇漠然地轉過臉,「張教授,有事?」  

  張教授推推眼鏡歎息了一下,示意她坐下。等她坐下後,他一邊翻看著教學記錄一邊看向她。  

  「我知道最近你表現不錯,課也都上了,可是我注意到你和同學……」他做了個手勢,好像不知道該怎麼說下去。

  韓蘇乾脆替他把下面的話說出來:「我和其他同學格格不入是嗎?」  

  「……是的。」張教授點點頭,然後看著她有些憐憫地說,「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也很能理解,當然,無論你最後作出什麼決定我想學校都會理解的。」  

  韓蘇平靜地聽著,然後打斷他說:「學校的意思是什麼?」  

  張教授推推眼鏡,「你我都知道你在學校很痛苦,我注意到你每次上我的課都坐同一個位置,平時根本不和同學交流,所以我想如果你再提出申請的話,校方會同意的,而且也會幫助說服你的家人。」  

  「就是要我退學嗎?」韓蘇的眼中出現憤怒,「如果我現在反悔了呢?我不想退學了!」  

  張教授的臉上出現尷尬,他有些狼狽地抱起教案,然後乾笑了一聲,「那樣……學校也會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你要知道你缺的課程太多了……所以……」  

  「韓蘇?」門外傳來了呼喚,寧偉的臉探了進來,「你在這裡……啊,張教授,您也在啊。」  

  張教授匆忙點了下頭,立刻出去了。  

  韓蘇狠狠地踢了下桌子,發出一聲刺耳的響聲,她放在桌子上的課本「嘩啦」散了一地。  

  寧偉看看張教授消失的地方,然後關心地走過來,開始幫她拾起地上的課本。韓蘇沒有理會他,只呆呆地看著窗外不說話,直到寧偉把書本都收拾好遞給她。  

  「蘇蘇,你別固執了,我知道學校的決定,你放心,無論怎麼樣,我都會支持你的。」  

  支持?韓蘇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謝謝你的支持,可惜我不需要!」  

  就是他的「支持」讓事情鬧得這麼不可開交!起身奪走書本,她憤怒地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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