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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稀有的女性通靈世家傳人,
老是招惹回女鬼的痞痞天使,
還有靈魂被縛的單純美少年。
這實在是一個奇怪的組合,
慕丹汐無法確定和這兩個男孩的關係,
究竟是緣還是孽?
天使言南就不用說了,
自從十三年前把他撿回家,
他就一直以壞哥哥的身份給自己惹禍。
而在車上偶遇的美少年黎斯蕤,
一出現,就讓自己的世界陷入混亂,
遲到事件,惡靈附身,
甚至以他討厭跑步的荒唐理由,
取消大家付諸心血的馬拉松大賽!
這都不算,兩人竟然同仇敵愾,
天哪!最大的麻煩來了……
第1章(1)
是這樣的人,說不上有多麼的與眾不同光彩奪目,可就是讓人看著覺得舒服讓人移不開視線。
非常普通的時下年輕男孩的打扮,深藍色的羽絨外套,裡面是純白的帶黑色個性印花的棉質T恤,淺藍色的牛仔褲,白色的Nike球鞋。
如果認真來說的話,這的確是一個很清秀帥氣的男生,可是吸引力應該不至於讓整個車廂的女孩子都盯著他竊竊私語不時偷笑。
非要找出一個理由的話,只能說他有一種氣質,溫暖卻又遙遠。
劉海有些長,低著頭的時候甚至遮住了眉眼,可是又正是因為這種遮掩,對比出他的眼睛溫暖明亮得讓人讚歎。
突然就擡起頭來,對著不知名的某一點燦爛地笑了。沒有一絲雜質的純真無比的笑容,在十二月的沒有暖氣的車廂裡,一瞬間就暖和起來。
當身邊的慕言南拖長著音調咕噥:「噢,原來丹汐你也是花癡啊!哈哈……」才意識到不知什麼時候自己也成為那群流口水的女孩中的一員。雖然看的初衷肯定不同,可是盯著一個陌生男孩這麼久,還是不由得有種被人逮到的尷尬,何況這個人還是最八卦的言南。
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美色果然不是好東西,惑人心志,現在自己雖然不算被惑,卻也意外地一時失了神。
感歎得不是時候,厭惡的表情沒來得及收回,於是便真的被人抓了個正著。
男生微瞇著眼,疑惑地朝這邊看過來。
「刷」的一下趕緊轉過頭,幅度太大以至於頭髮有力地掃到了慕言南引以為傲的好看的鼻子。
沒等他發出抱怨的噪音,慕丹汐已經先發制人地發出警告:「你最好閉嘴,除非你想讓別人以為我有自己和自己吵架的毛病!還有,就算我掃到了你,你也不會痛的對吧?別以為我不知道……所以你給我安靜點……」
說是說得義正詞嚴頗有威懾力,但顯然像慕言南這種厚臉皮的人是不吃這套的。
「啊——」音調拖得更長,「丹汐你個小人!偷看帥哥被發現拿我出氣還不讓人說話!沒天理啊沒人性啊!拉出去槍斃啊!」
如果不是在公共場合,像慕言南這種混蛋就應該暴打一頓,「呼!」長籲了一口氣,勉強壓住了上升的怒火,「不要以為不用呼吸說話可以說一溜兒就很了不起你……我是覺得那男的有點奇怪而已,你看……」
「有什麼奇怪的,還不是你發花癡的借口,耶……」言南開始還在吊兒郎當地開著玩笑,但在看清那個男孩的時候眉就微微皺了起來,回頭疑惑地看了丹汐一眼,就直接走到了男孩面前。盯著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彷彿是要看到他的靈魂深處。
男孩只覺得有一種被近距離窺伺的感覺,可是眼前除了干冷的空氣外什麼也沒有。又瞟了一眼剛才奇怪的女生,她已收了視線看向窗外。
真是奇怪的人,還從來沒有女孩子是用近似厭惡的眼神看過自己。倒不是說自己有嚴重的王子病,只是從小到大,身邊的眼光總是欣賞或愛慕,早已習慣了,突然出現一個與眾不同的或者說對自己毫無興趣的女生,皺著眉盯了會,然後毫無留戀地收回視線,一時之間,居然是有些失望和鬱悶的。
言南足足盯了男孩五分鐘,然後嘟嘟囔囔地飄回來:「奇怪,真是奇怪……」
有點意外,看著言南近似認真的表情,「哦,我說的沒錯吧,奇怪吧?我是說那男孩……」
「嗯!他的靈魂有一部分被縛住了。這麼年輕的孩子,應該不至於會做什麼甚至於讓靈魂縛住的虧心事啊!如果不是內心受到無法忍受的煎熬,靈魂怎麼會被縛住呢?何況還是看上去這麼陽光的孩子……」
「他的靈魂被縛住了?可是我說的奇怪不是指這個啊!我是說,言南,你不覺得他和你感覺很像嗎?」
「耶?像?」言南覺得有點可笑,這丫頭恐怕忘了他是什麼物質了,「我說慕丹汐,你不會是因為覺得他和我像才厚臉皮地盯人家那麼久吧?難道……你暗戀我?」
直接就一手肘撞了過去。慕言南以為是單純的一擊,只會徒勞地從他身體中穿過,所以就是一副「你打啊隨便你」的囂張表情,無奈擺酷還沒擺完,腹部傳來尖銳無比的疼痛。
「啊!丹汐你個卑鄙小人!你居然敢唸咒語打我!」
這是一對奇怪的兄妹,一人,一鬼。
而人又不是普通的人,鬼也不是普通的鬼。
慕丹汐是如今社會幾已絕跡的通靈世家,說得通俗一點就是捉鬼世家的第二十代傳人,慕言南是頭頂已經有光圈的天使進修班的高才生。
其實兩人並沒有什麼血緣關係。慕丹汐七歲的時候在兒童樂園裡撿到了八歲的慕言南的鬼魂,當時的慕言南一直在兒童樂園的旋轉木馬前徘徊,好像是在等什麼人。等了一整天,可愛的小臉上寫了無助與絕望。而在這一整天的時間裡,慕丹汐舉著粉紅色的棉花糖坐在旋轉木馬的對面,與以往的鬧騰相反,只安靜地看著眼前小小的近似透明的鬼魂。在兒童樂園熄滅最後一盞霓虹燈的時候,丹汐舉著棉花糖走近小鬼魂,咬一口,透過滿嘴的香甜說:「喂,小朋友,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雖然是疑問句,事實上丹汐是以陳述句來行動的。
再咬一口棉花糖,然後輕輕地念了一句什麼,然後牽起了小鬼魂冰冷的手。
小鬼魂瞪大了眼睛。手心傳來的觸覺不知該怎麼形容,軟軟柔柔的,還有棉花糖的甜香……這個漂亮的小女孩,她是這一整天來,第一個看見自己,第一個和自己說話的人。其實是感覺不到溫度的,冷或熱是太過模糊的概念。可是當女孩拉住自己的手,當女孩說「我們一起回家」的時候,彷彿這個漫長的冬天就在一瞬間結束了。
十三年來,慕言南從來沒有表白過自己當時的感覺,好像是不懂得感恩的壞小子,以一個不良哥哥的身份胡鬧著,每天會和丹汐以各種各樣奇奇怪怪雞毛蒜皮的理由鬥嘴,沒有說過謝謝,沒有說你對我很重要。事實上言南很清楚,丹汐,她對於他是救世主般的存在。是她,帶自己逃離了那年恐怖孤單的冬天。
不記得那年冬天究竟發生了什麼,為什麼會死,為什麼要在兒童樂園等上一整天,等誰,這全是無解的謎。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絕對是不堪回首的記憶,每次思緒往那時候搜索,心裡就會有種難以言說的刺痛,沒有理由,卻痛得那麼真實。
後來就乾脆不去想了。過去發生了什麼那又怎麼樣呢,至少現在過得很幸福。
車門一打開冷空氣就席捲而來,雖然裹得已經像只熊一樣了,可還是很沒氣質地縮了縮肩膀,皺了皺鼻子。當然這個怕冷的小動作又被言南那個記仇的小人好好地嘲笑了一番。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什麼都不怕,可就是怕冷,而且程度還不輕,比如說當別人還穿著短袖的時候,自己已經穿上了長袖外套了。而不可思議的是,這世上居然還有像冬泳之類的運動,如果讓自己在大冬天裡跳進冰冷刺骨的水裡,那簡直還不如直接去死好了。這樣想著的時候又忍不住打了個噴嚏,儘管看著言南快笑抽過去的模樣真的是極度不爽,但想也知道如果和他理論只會讓他笑得更猖狂,所以只能恨恨地把視線轉向一邊。
於是又看見了那個之前注意過的男孩子。所以說,惹人注目的人永遠惹人注目。這當然不是表揚,而是鄙視。被視線聚焦慣的人總會不自覺地做出些讓視線更為聚焦的行為,就好像那個男孩子,在人群中突兀得彷彿一個異類。已經是早上近九點,是上課上班若不加快腳步就會遲到的尷尬時間,再加上寒冷的天氣,誰也不會想在大馬路上多待一分鐘,所以都是行色匆匆,人流湧動的速度是比較驚人的。而那男孩,完全就是一個緩慢移動的點。從物理學上來說,以人群為參照物,他就是靜止的。是天生的散漫性格,還是就是喜歡被視線聚焦?反正無論是哪一方面,都是自己討厭的。
關於視線聚焦問題,這裡就不能不提到慕言南。如果不是他,她也不會對那類大眾焦點的人物特別感冒。公正地說,慕言南是個長相極為出色的男孩子,哦不,鬼。無論如何也不能把他那麼惡劣的人同天使扯上關係,否則自己恐怕會出現宗教信仰危機,會把天堂和地獄互相混淆也說不定。總之最不能接受的是,那小子據說還是大天使長最為看好的學生。唉,這年頭,連天堂這麼神聖的地方也開始以貌取人了嗎?
對自己而言,慕言南這張臉,除了惹麻煩之外,就沒什麼別的用處了。對,自己當年會從兒童樂園把這個「禍害」撿回家也不能排除他那張貌似善良無害天真可愛的臉,然而事實證明他那張臉與他的性格完全就是個可笑的對比。何況自己當時年紀小,識辨能力有限是可以理解的。不能理解的是,那些明明應該很有閱歷很有經驗的大小女鬼,為什麼就看不清他是只披著羊皮的狼呢?非要屁顛屁顛地纏在慕言南身邊不肯離開。害得自己三天兩頭地就要動用靈力同她們溝通。明是非的倒還好,說事實擺道理證明慕言南不是好鳥終會離開,無奈的是多數女鬼的心意執著得要命,於是就免不了一場大戰。這也是這幾年來自己的法術會突飛猛進的主要原因。慕言南呢,就會閒閒地待在一旁,扯一個混蛋笑容,「不好意思啊姐姐,忘了告訴你,我妹妹很凶的哦!」或者「慕丹汐,你手下留情點!姐姐她好歹是因為我啊!」真是沒一句人話。
還好他現在進了天使進修班,在家的時間少了很多,這種情況改善不少。雖然有點沒天理——哼,這種人也能當天使?不過還是感謝天使長大人能把這個「禍害」接手。
儘管在慕言南的假期期間還得忍受,就像現在,但幸虧自己這些年來忍耐力被鍛煉得很強,所以咬咬牙就過去了。
「喂!在看什麼?哦,又在看剛才的那個男孩子啊!嘻嘻嘻,慕丹汐,我的妹妹,原來也是會懷春的普通少女嘛!」慕言南一臉賊笑地飄過來,神情曖昧地讓自己又想動用暴力。
「你以為我是你嗎?就會到處亂傳情亂放電招惹麻煩回家!」剛才還相信自己能忍,結果現在就想要爆發了,沒辦法,慕言南實在是太強了,隨時都能把人氣得噴火。
「哦——」又是拖長的音調。
居然沒有反駁,這讓慕丹汐有種不好的預感。
「我最親愛的妹妹,哥哥告訴你一個好消息,還有五分鐘,你即將光榮地遲到。」
果然。
「慕言南!可以的話我真想讓你再死一次!」
寒冷的空氣中只剩餘音裊裊。
倒黴的是跑得就差沒了半條命結果還是遲到了一分鐘。原本一分鐘是可以忽略不計安全過關的,如果是和藹可親的教授的話,偏偏這節雕塑課是老院長的課,那老頭什麼都好,就是視時間如生命,假如不是在上課鈴聲之前進入教室,你就是大逆不道就是罪不可恕。即使自己是他的得意門生被破例允許進入了教室,但還是被告知課結束後要獨自一人打掃以示懲罰。
雕塑教室和別的教室不同,這不是隨便掃掃地擦擦窗就能了事的。基本上一個人要將一間雕塑教室打掃得有個乾淨的模樣,那一顆原子彈也可以造得差不多了。
這都是慕言南那個混蛋哥哥害的,哦,還有那個不知道是誰的男孩子。所以說長得太好看的男孩子就是禍水,什麼紅顏禍水,這年頭完全就是綠顏禍水!
狠狠地捏著手裡的泥胚,彷彿就是在捏著那兩個罪魁禍首。
第1章(2)
這時候有人在門口喊了聲「報告」,男孩子的聲音,非常清澈動聽,然而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從他的聲音裡可以聽出沒有一點氣喘的跡象。丹汐看看表,時間是9:45,已經過了大半節課。也就是說,這傢夥明知道遲到,卻還是氣定神閒地散步過來,真是夠襆!
敢在老院長的課上遲到半小時以上的人是值得認識一下的,所有人都放下手裡的活,等著好戲開場,包括丹汐這個有五十步笑百步嫌疑的人。
這時候發現「世界真是小」這句話果然是真理,在看清來人的長相之後,丹汐忍不住感歎。
是那個公車上的男孩子。
原來他也是老院長的學生嗎?從他剛才在大街上移動的速度來看,遲到這麼久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只是不知道這個打破遲到紀錄的人又會得到怎樣空前絕後的懲罰呢?即使這麼想有些不道德,不過還是很樂意看到有人比自己更倒黴的。而且這人還是導致自己遲到的主因之一,最好越慘越好,比如打掃一個禮拜的雕塑教室什麼的,可能的話,自己要是能因此倖免遇難,那就最理想不過了。
然而接下來發生的事出乎人的意料,大跌眼鏡,也讓她清楚地認識到,社會黑暗是隨處可在的,差別待遇是隨時會發生的。
只見老頭子滿臉笑容地迎了上去,「斯蕤來了啊!怎麼不在家多休息幾天呢?怎麼樣,剛回國還習慣嗎?你爺爺在國外身體還好吧?爸爸媽媽也都還好吧?來,快進來快進來。」
丹汐在心裡哀叫一聲,敢情這小子是老頭子的親戚啊!
「不休息了,已經休息了兩天了啊,孫爺爺放心,爺爺的身體和您一樣硬朗,過幾天就會回來,爸媽也都很好。」黎斯蕤微笑著一一作答,一面把這個不小的雕塑教室掃視了一圈。突然就在角落的一個位置發現了車上的那個奇怪女生,現在也正在做著奇怪的事情……衝著自己露出近乎痛苦的表情。
斯蕤不禁失笑,他還是第一次發現,原來自己也有讓人厭惡的時候。只是之前從未見過面的人,不是自戀,至少自己應該不是滿臉橫肉惹人討厭吧?或者自己在車上做了什麼讓她討厭的事情嗎?
用力地想了想,沒有。
那是為什麼呢?
斯蕤起了一絲探究的興味,扯起大大的笑容走了過去。
慕丹汐又偷看了一眼坐在旁邊的這個男孩,還是無法相信一秒鐘之前在自己身上發生的噩夢般的事實。
這個叫黎斯蕤的傢夥在和老頭子寒暄完之後,就衝著自己這邊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容,目不斜視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這讓丹汐差點從座位上跳起來,「喂喂喂!你不會是衝著我來的吧?不會吧?」
結果是想什麼來什麼。
黎斯蕤在慕丹汐位置前停下,很有禮貌地伸出手,「你好。」
「耶?你、你好。」她有點發愣,傻乎乎地伸出手來。
黎斯蕤輕輕地握了一下,是很溫暖很柔軟的手,雖然不大,卻給人非常安定的感覺。
這讓斯蕤決定了一件事,應該讓這女孩消除對自己莫名其妙的討厭,他還是對她挺有好感的,擁有溫暖手心的這個特別的女孩子。
斯蕤把包放到女孩旁邊的桌子上,「我坐在這裡沒什麼關係吧?」沒等女孩做出回答,就有點無賴地就坐了下來。
丹汐目瞪口呆,等看清眼前這張放大的笑臉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可惜現在說「對不起這裡有人了」已經來不及,而反覆思量之後,意識到自己雖然很想,但確實沒有那個膽子把老頭子的親戚從凳子上踹下去,所以在以殺人的目光又盯了黎斯蕤幾秒之後,終於只能選擇窩囊地接受這個事實。
「慕丹汐,你來回答一下雕塑常見的材料有哪些。」老頭子的提問不失時機地響起。
丹汐懷疑今天自己是不是冒犯了哪方神靈,否則為什麼會這麼背?背到家了。
不知道答案。她根本就沒在聽,光顧著冒火來著。
而在老院長的課上走神,那是同遲到一樣是不可饒恕的大罪。
「那個,有石材,木頭,銅以及、以及——」
手邊雪中送炭地傳來一張紙條,上面用好看的字跡寫著答案。
「以及粘土,鐵,不�鋼,玻璃鋼,陶,水泥,石膏等等,還有許多現代的有機材料也可作為雕塑的素材。」
「嗯,很好。」
丹汐如釋重負地坐回凳子上,看了一眼剛才為自己解圍的仁兄,觀念有那麼一點點的改變,嗯,至少他還是有點人性有點俠義的。
「那個,謝謝了。」
「哦,不用謝。」黎斯蕤解釋道,語氣無比誠懇,「你不是一直在看我才不知道教授在講什麼的嗎?這點責任我還是該負的。」
「呃,什麼?!你……」丹汐差點背過氣去,接著就想到了慕言南,終於發現,這世上不要臉的無賴不止慕言南一個。
黎斯蕤看著女孩子咬牙切齒的表情,開始有點期待起自己精彩的大學生活來。
隨著學生們一個個地離開,慕丹汐發現現在的雕塑教室已經遠不是千瘡百孔慘不忍睹能形容的了,獨自一人要將這個地方恢復原樣,似乎是天方夜譚。
但是絕望歸絕望,再艱難,還是得在下堂課之前弄完,除非自己不想再在老院長眼皮底下混了。
黎斯蕤在窗口看著慕丹汐將長長的頭髮完成一個髻,挽起褲管和袖子,神情甚至是悲壯的,完全就是一副上陣殺敵的模樣,於是又折了回來。
很想知道她這樣子究竟是要幹什麼。
「你是在打掃教室嗎?」
丹汐正和滿地的碎泥奮戰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雙白色Nike球,之後就聽見了這句讓她想要絕倒的提問。
這是什麼意思?白癡也知道她在幹什麼啊!他這是因為養尊處優完全不知生活為何物還是在嘲笑自己的狼狽啊?
丹汐放下拖把,上上下下地把黎斯蕤打量了一遍,如果說眼神是刺的話,黎斯蕤現在就成了一隻渾身插滿刺的刺蝟。
當事人卻毫無知覺,見丹汐只是盯著他卻不回答,又不怕死地重複了一遍:「我是說,就你一個人在這打掃嗎?」
慕丹汐現在可以完全確定這小子與慕言南就是同一類人,都具有可以把人活活氣死的能力。
「這位同學你長著那麼大的眼睛是用來裝飾的嗎?」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話。
「哦,那為什麼就你一個人打掃呢?」黎斯蕤又問,看看面目全非的教室,覺得讓一個女孩子獨自打掃實在是有些過分。
「因為我遲到了啊,這是懲罰。」丹汐白了他一眼,忍住想直接掐死他的衝動,居然還敢問為什麼!還不是他害的,而且話說回來,這小子遲到了半個多小時卻可以置身事外,真是沒天理啊。
「啊?可是我也遲到了啊。」女孩子的理由讓黎斯蕤有點意外,然後意識到自己是受到了特殊照顧,這樣說來,她現在所做的打掃本該是自己的任務啊。
「對不起。」突然的道歉讓丹汐一時愣神,手裡的拖把就被接了過去,「接下來的打掃就由我來做吧。」
這情況是慕丹汐始料未及的,原本以為這小子會馬上拍拍屁股走人,畢竟自己的態度是很不友好的,像他這樣的大少爺,理論上來說,都是自以為是唯我獨尊的。黎斯蕤誠懇的道歉反倒讓丹汐不好意思起來,甚至覺得自己的態度太惡劣,所以原本按照自己的個性,本該歡呼慶幸然後溜之大吉,但是現在卻做不出來,只能從桌上拿起抹布很沒個性地囁嚅道:「那個,我也有責任,還是一起做好了。」
兩個人做的話自然比一個人快了很多,讓丹汐意外的是,這個長相大少爺的男孩子做著這麼髒累的打掃居然沒有一句抱怨。這就讓丹汐對他的印象又改觀過來,覺得把他和慕言南相提並論有些過分,如果慕言南在這裡的話,估計只會落井下石而已。
黎斯蕤將桌子什麼的全部整理好,最後檢視了一遍,確定教室已經可以再次使用,於是很滿意地笑了。雖然打掃是很累,不過第一次做這種事,覺得十分的有成就感,轉過頭想和女孩子說話的時候卻發現她又是盯著自己若有所思,於是想起來之前她好像很討厭自己的,不知道現在怎麼樣了。
「那個,你還討厭我嗎?」
沒頭沒腦的問題讓丹汐的大腦一時轉不過彎來,想也沒想就直接承認:「嗯,有點。」
笑容一下子就垮了下來,雖然已經猜到答案,不過聽到她沒有任何猶豫地肯定,挫敗感還是很嚴重的,竟然還有點傷心。
黎斯蕤決定無論如何也要讓女孩子喜歡自己,也不知道她到底是討厭自己哪裡,「為什麼啊?」
「耶?什麼?」丹汐看著斯蕤黯淡的神色很不解,剛剛還是一副陽光好少年的樣子,怎麼一會兒又是好像受了什麼委屈。
「你說你討厭我啊,為什麼啊?」
「呃……」怎麼一不小心就把真的想法說出來了呢。丹汐後悔得要死,沒辦法,是不怎麼喜歡他,但是一來他好歹幫自己完成了打掃,二來他好像來頭不小啊,得罪他估計沒什麼好果子吃。為什麼討厭他?總不能說因為你長得好看,因為你害我遲到還有感覺你像我那個討厭的哥哥吧?只好隨便找了個理由最好能糊弄過去:「哦,剛剛看見你了啊,明明知道要遲到怎麼還能慢吞吞地散步,要用跑的懂嗎?要知道,遲到是很可恥的啊,教授最看不慣人遲到了!」說完之後覺得這理由實在是夠蹩腳,漏洞百出。第一,主語不是我而改成了教授,第二,忘了自己也是遲到的一員。只能閉了嘴等著對方揭穿自己。男孩子卻皺了眉頭沈思起來,好半天,終於悶悶地冒出一句:「那個,我討厭跑步,非常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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