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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呆
見習騎士 | 2015-4-27 03:21:03

本帖最後由 書呆 於 2015-4-27 03:23 編輯

【內容簡介】

男:遊戲軟體工程師+沒脾氣的濫好人斯文少爺

女:交通大隊女警+管家阿姨的恰北北美麗女兒

事件:
他自助旅行「據說」遇上火車爆炸案,昏迷不醒,
青梅竹馬的她為替他沖喜,在888號病房與他舉行婚禮……
她選擇嫁他不為報恩,其實是因早就偷偷喜歡他多年,
從小雖然愛兇他、吼他、嫌棄他,她卻也最挺他、保護他,
當知道對她百依百順的他可能醒不來時,她心都快碎了,
好在剛結婚就幸運把他喚醒,讓他們能由婚後開始談戀愛,
他失憶忘了一切沒關係,她可以努力與他製造新回憶,
可她沒想到,自己原本認識的他竟然只是「版本一」,
如今他慢慢展現霸道佔有的本性,而且還會甜言蜜語,
最會挑逗她這老婆不說,魅力強到都漏電害她大吃飛醋,
但她可不想他變萬人迷,他要做她專屬的「大仁哥」才行……


1

二○一一年斯裡蘭卡科倫坡

    電話被接起的那一刻,于睿修就知道他慘了……

    “喂?喂?喂?”連喂了三聲卻得不到響應,電話那端的關品妍覺得莫名其妙極了,火大的問︰“到底是誰?打電話來又不
吭聲是什麼意思?”嬌悍的口吻大有“你再不吭聲,老娘就賞你過肩摔”的兇狠態勢。

    就算現在掛掉電話重打,難保接電話的人不會又是她,心虛的于睿修只好硬著頭皮擠出聲音,“……品妍,是我。”

    握著話筒的關品妍沒好氣地翻了一個白眼,“于睿修,原來是你!吧麼老半天不吭一聲的?你在哪?是不是準備要搭機回台
灣了?”

    “呃,品妍……事實上,我現在人在斯裡蘭卡。”

    于睿修才剛把話筒稍稍從耳朵挪開,下一秒,電話那端果不其然傳來關品妍驚天動地的大叫—

    “啥?斯裡蘭卡你不是去印度尼西亞雅加達出差嗎?”

    二○一一年WCGAsainChampionship(世界電玩大賽亞洲邀請賽)在印度尼西亞雅加達舉辦賽事,剛好于睿修任職的公司是這
次台灣區國手選拔賽的主辦單位,上頭就派他去觀摩視察。

    至於為什麼會是他?關品妍用腳指頭想也知道,肯定是因為差事太爛沒人要,大家踢來踢去,最後自然踢到于睿修頭上。誰
教他天生就是個無可救藥、有求必應的濫好人,永遠學不會“拒絕”兩個字,不盧他,盧誰?

    “WCGAsainChampionship結束了,釜山總決賽有其它人負責,剛好最近手邊也沒什麼棘手的案子在Run,所以……”

    “所以你就背起你浪跡天涯的小背包,跑去斯裡蘭卡自助旅行?”電話那端她笑咪咪的接話。

    “嗯。”

    心頭轟地一把火燒了起來,關品妍握緊拳頭,心中暗罵于睿修是王八蛋不下百次。

    這年頭自助旅行沒啥大不了的,當背包客也不是什麼罪大惡極的事情,她一點都不想這麼大驚小敝,問題是,一樣都是快快
樂樂出門,于睿修就是有辦法把自己弄得淒淒慘慘回家,不是這裡撞到就是那裡拐到,再不然就是上吐下瀉掛病號。

    最近一次的英國之旅,好好的一根鼻樑掛在臉上,他老大就是有辦法斷著回來,問他怎麼把自己搞成這樣,他只是搔搔頭,
傻笑說——

    “走路不小心拐到腳,跌倒了。”

    聽,多麼輕巧的一句話!雲淡風輕的像是在說“今天天氣真好”。

    可就是這麼微不足道的“不小心”,就足夠他從階梯上咚咚咚的一古腦兒滾下來,然後喔咿喔咿的被送進當地醫院。

    試問,像他這樣的衰鬼,出門就讓大家擔心得腸胃打結、頭痛難耐,有啥資格學人家去當背包客?

    她不是沒想過跟著他,好歹有個照應,可那傢夥看似溫吞好欺偏又賊精的很,永遠都是人到機場要出發了才通知她,還不忘
把安撫于奶奶的差事往她頭上一扔,自己拍拍屁股玩耍去。

    他倒好,一個人自由自在,卻沒想到身旁的人會有多擔心,這次更絕,都抵達目的地了才說!

    必品妍真是越想越氣惱,顧不得什麼淑女氣質,扯開嗓門對著話筒咬牙切齒警告,“于睿修,我命令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回台
灣,要不然,我就打得你滿地找牙進不了門!”

    遠在斯裡蘭卡的于睿修被吼得滿臉苦笑,看來他得做好回家挨扁的心理準備了。哎呀,又要肉痛了呢……不過,當務之急是
得趕緊結束這通棘手的電話,免得耽擱了重要任務。

    “……呃,品妍,我發誓,這一次我會平平安安的回家,絕對不會又發生摔斷鼻樑的意外。記得幫我跟奶奶說一聲,我五天
後回台灣,再見。”不讓她有再次開口說話的機會,他火速掛上電話。

    結束通話後,于睿修從胸腔狠狠吐了一大口氣,有種死裡逃生的感覺。

    一旁全程目睹的汪大力很是納悶,忍不住好奇問︰“Fox,那個關品妍充其量不過是個管家阿姨的女兒,怎麼敢對你這個少爺
這麼凶?好歹你是主、她是僕,這樣明目張膽的爬到你頭上來,說不過去吧?”

    包何況,她爬的不是別人的頭,而是于睿修的頭耶,他汪大力就沒這狗膽。

    說不過去嗎?

    不會呀,真要少聽了一次她的精采開罵,那他才真是說不過去。

    于睿修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什麼主子,因為對他和奶奶來說,關媽不單是個管家阿姨,品妍也不只是管家阿姨的女兒,除了主
僕關系,她們更是家人。

    沒錯,家人。

    這些年來,兩家人同住一個屋簷下互相扶持照顧,不是家人是什麼?盡避她有著宇宙無敵恰北北的壞脾氣,可他知道她關心
他。

    “能夠讓大名鼎鼎的Fox都招架不住,關家小妞也真是夠殺了,沒網羅她加入‘雷鳥’實在太可惜。說真的,Fox,不如我們
把關品妍也——”

    一道犀利又危險的眸光掃來,吞噬掉汪大力的發言。

    不同於方才挨罵的心虛窩囊,于睿修嚴肅的掀動薄唇,吐出警告,“不準打她的主意。”

    汪大力當下有種被槍打中的感覺,連忙舉起雙手宣告投降,“我隨口說說而已,千萬別認真。時間差不多,你該出發了。”

    “Cat呢?”

    “還能去哪裡?”汪大力指向浴室。“你也知道,咱們貓小姐不洗香香是不出任務的。”

    “大力,我們好像還沒去沙漠出過任務?”于睿修挑眉,突然提起。

    須臾,汪大力會意過來,賊賊笑說︰“這次回去我一定積極爭取沙漠任務。沙子去角質,貓小姐洗完一定會很痛快。”

    于睿修搖頭低笑。

    逐一確認過身上的通訊裝備後,他背起包包,起身走出這臨時的棲身之所。

    今天的科倫坡是個晴空萬裡、暖日高掛的日子,盡避冒著黑煙的摩托車和來往穿梭的腳踏車將這個城市惹得塵埃飛揚,也掩
不住空氣裡彌漫的各式香料氣息。

    一件恤、一條牛仔褲,加上一雙好穿耐走的鞋和一隻裝著全身家當的簡便背包,化身為背包客的于睿修走進了充滿地方色彩
的市集。

    衣服、布料、水果、香料……正當他從容的留連於眼前琳瑯滿目的攤販間,興味盎然的賞看這些異國風味的玩意兒時,腦中
突然想起這裡是聞名全球的錫蘭紅茶產地,任務結束他得買幾包紅茶回家交差,免得穿幫。

    也許看在他千里迢迢捧著熱騰騰伴手禮回家的分上,撂話要扁人的關品妍會對他手下留情也說不定。

    “知不知道這附近哪裡可以買到最好的紅茶?”

    “你要做什麼?”隱藏在耳中的迷你通訊器傳來汪大力的聲音。

    “自然是要買紅茶。”于睿修沒好氣的說。

    “Fox,你不是不喜歡喝茶嗎?”貓小姐的嗓音像麥芽糖,又甜又軟又黏牙,正黏乎乎的傳遞著聲息。

    “想也知道Fox是要買回去孝敬關家小妞的,免得被揍得滿地找牙。”

    “哼,又是那個恰查某!Fox,別怕,我有辦法解救你於水火之中。”應驗了同性相斥的通則,貓小姐對關品妍向來感冒。

    “敢問是什麼偉大的辦法?”于睿修不抱希望的問,畢竟貓小姐不搗蛋就實屬萬幸了。

    “跟我結婚,我來保護你。”貓小姐永遠不忘把握時間示愛。

    “咳、咳咳——”于睿修猛地嗆咳起來。

    “哈哈哈……貓小姐,我看你不是幫Fox報仇,你是在找Fox報仇。我如果是Fox,寧可被關小姐揍得黏在牆壁上也不想跟你結
婚。”汪大力吐槽道。

    “汪大力,你——”

    “好了你們兩個,別忘了任務。Cat,你也該出發了。”警告夥伴的同時,於睿修正在市集裡,把攤販老闆懷中的稚齡小娃逗
得咭咭發笑。

    “哼,臭大力,任務結束再來收拾你。”貓小姐嗔怒道。

    “我會耐心等著的。”汪大力話鋒一轉又說︰“Fox,六點鐘方向,疑似‘愛慕者’出現。”

    “收到。”

    經過一輛停放在路旁的摩托車時,于睿修冷不防朝照後鏡瞟去一眼,果然在人來人往的市集倒影裡發現一抹突兀的身影,對
方小心翼翼維持著一定的距離,亦步亦趨的跟著他。

    但是,男人太醒目了!胡碴雜亂的活似廢棄公園裡的草皮不說,明明是大熱天,卻還把西裝穿得嚴實不透風,更別提西裝裡
的白襯衫早被蹂躪得堪比梅乾菜,臉色尤其是青筍筍的糟。

    即使這位“愛慕者”很努力將自己偽裝成一名觀光客,可每每在面對商家招攬時,他都露出草木皆兵的緊繃樣,讓他的偽裝
徹底失敗。

    于睿修忍不住為男人這蹩腳的偽裝捏一把冷汗,這人能活到現在,簡直是上天的庇佑。

    為了避免嚇壞對方,他並沒有第一時間主動上前,而是故作毫無所覺,繼續沿著市集一路逛下去,時不時掏點錢促進當地經
濟,當然也不忘分神看顧這位“肉腳愛慕者”,以免對方一個不小心跟丟了自己。

    市集繞了大半圈,于睿修口袋裡的行動電話終於響起,他接了起來。

    “喂?”

    “不要回頭,繼續往前,先離開市集,然後到火車站。半個小時後會有一班列車抵達,我們在車廂踫頭。”微抖的嗓音撂下
命令後,沒等於睿修發話,男人便掛了電話。

    于睿修從善如流,拎著手上幾樣充滿當地色彩的小玩意兒輾轉來到火車站,購了票、步上月臺,安靜等列車到來。

    他將用來遮擋驕烈太陽的墨鏡取下放到恤領口,接著假裝專注地翻閱手中的地圖打發時間。紅色的車廂抵達了,旅客魚貫的
下了車,他依照指示跟著月臺上的人們蜂擁上車。

    在三等車廂裡找到一個位置後,一入座,他繼續拿出地圖假意查看。

    火車緩緩駛離月臺,許久過去,這位“愛慕者”終於鼓起勇氣,邁開步伐接近于睿修——

    “你看起來狀況不太好。”于睿修故意指著地圖上的某處說,營造出一種自己在詢問地點的假像。

    “少廢話,我要的錢呢?”男人壓低嗓音問。

    于睿修聽得出來他很緊張,迫切地想要出售手中的東西,好拿到一筆為數可觀的金錢,因為那將是他遠走高飛的唯一籌碼,
並且攸關生死。

    “你不會以為我會隨身攜帶一億美金在路上亂跑吧?我可不想被成堆的紙鈔累死。倒是你,我要的東西呢?”

    “聽著,我改變主意了。”

    “什麼意思?”

    “我要�高一倍的價錢。”

    于睿修挑眉,“兩億美金?”好一個獅子大開口!

    “沒、沒錯。雖然我手上只握有極少部分的研究內容,但只要少了這部分,就算你擁有其它的也沒用,同樣解不出謎團。”

    沒錯!男人說的一點也沒錯,這也就是為什麼于睿修和夥伴們竭盡所能都要找出相關的研究內容,哪怕只是一段文字。這男
人知道那東西對他們的重要性。

    他思索須臾後出聲,“我要——”

    “那就先給我錢。快點!”男人急切道。他在發抖,非常明顯的發抖。

    于睿修拿出智慧型手機,正準備透過網絡銀行,從自己瑞士銀行的賬戶裡轉兩億美金到男人的指定賬戶,這時,車廂左側入
口突然出現了幾名舉止怪異的白人彪形大漢,在擁擠的車廂中一邊前行,一邊狀似搜尋著目標。

    看見那幾張白人臉孔,男人突然臉色刷白。“該死!那些人來了……說,是不是你洩露了我的行蹤?”他氣急敗壞的指控。

    “那些人是誰?”于睿修不解地問。

    “自然是也想拿到東西的人。”

    “我不可能洩露你的行蹤,這對我沒好處,就像你不會找人來分自己一杯羹是同樣的道理。”

    “現在怎麼辦?若是我被逮到,你也別想拿到東西。”男人暴躁低嚷。

    于睿修不假思索的拉住男人,“跟我走。”他不希望交易被搞砸了,所以他得護對方周全——至少在拿到東西以前。

    “可是——”

    砰!

    槍聲驟起,車廂裡頓時一片混亂,子彈瞬間從于睿修臉頰劃過,他白淨的臉龐立刻滲出一道血痕。

    “沒有可是了,你想死也得先完成我們的交易才行。”他迅速掏出一把裝了滅音器的槍枝,通知夥伴道︰“計劃改變,Fox要
帶走愛慕者。”下一秒,他拉著男人就往車廂右側跑。

    看見前方出現阻礙時,他眉都不皺一下,神色自若地舉起手中的槍,一連開了三槍,當場擊斃三個擋路者。

    “真抱歉,初次見面就這麼野蠻。”向倒地不起的三人誠懇致歉後,他面不改色的拉過男人繼續往前走,精準的槍法將一個
又一個上前的敵人殲滅。

    正當他一心想要將男人從這場危機中救出時,卻沒發現自己已把危險帶在身邊,直到冰冷的槍口無預警抵住了他的頭部——

    “別、別動。”男人緊張的說。

    于睿修先是錯愕,然後很快就明白這是一個圈套,一個要命的圈套。

    而他為了順利拿到東西,居然疏忽了……

    “別怪我,我、我也不想,我的家人都在他們手上,只要你願意把你手上的研究數據交給他們,我相信……先生不會為難你
的。”男人局促不安的抖著聲說。

    “你口中的‘先生’到底是誰?”于睿修冷靜的問。

    男人還來不及回答,突如其來的一顆子彈便準確擊中他持槍的手腕,他痛得當場彬倒在地,鮮血直流。

    “Cat住手!別殺他。”于睿修喝住夥伴,轉而抓住男人衣領,“說,是誰?到底是誰也在找那份研究資料?你口中的先生是
誰?”

    男人臉孔痛苦又扭曲,“他就是當年——呃”才剛要開口,又一顆從角落射來的子彈飛速鑽入大腿,令他震愕的看向來者。

    一個白人從容出現,皺眉看著男人搖頭道︰“你太多嘴了,先生只讓你幫忙把人誘出來,但是你的嘴巴卻這般多事,看來只
有讓你去跟你的家人團聚,你才能安靜些。”

    男人驀然瞪大眼楮。“你、你說什麼你把我的家人怎麼了?我們不是說好了,只要我幫你們把人誘出,就能換取我家人的平
安,你們怎麼可以出爾反爾?”他激動地叫囂。

    “太吵了,你的小孩吵得先生發怒,所以……”白人聳了下肩,一副愛莫能助的冷酷樣子。

    “啊……啊……”男人當場崩潰,縮著身子痛苦的哀號著,聲音聽得直教人不忍。片刻後,痛徹心腑的他掙紮著站起身——

    他不再害怕了,當一個人一無所有的時候,還有什麼好怕的?他豁出去了。

    微側著臉看向于睿修,男人扯開虛弱淺笑喃喃說道︰“你跟于教授長得真像……”

    于教授

    他見過爸爸……

    于睿修還想追問,只見受了槍傷的男人突然雙手顫抖地拉開身上西裝,展示出他早已準備好的炸彈。

    男人口吻堅定決絕的對他吼道︰“把你的同伴帶走!快!”

    于睿修完全沒有選擇的餘地,盡避心中還有好多疑問需要男人解答,也只能拉著Cat,把握最後的時間往後狂奔。

    白人欲開槍制止,男人卻啟動身上的炸彈裝置飛撲上前,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對方手中的槍,並且抱住對方不讓他逃走,任由
子彈不斷穿過自己。

    “放手!混蛋,我叫你放手——”

    拉扯中,被激怒的白人連續擊發子彈,以為可以順利擺脫男人,沒想到卻在混亂之中誤擊男人身上的炸彈,帶起了一場撼動
天地的爆炸。

    砰!

    于睿修和Cat還來不及跳下火車車廂,兩人的身子便被這強大的爆炸力量震飛出去,重重摔跌在傾頹的車廂外——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列車嚴重翻覆,現場宛若人間煉獄,哀號聲不斷。

    時間彷佛過了有一世紀那麼久……

    不,不能就這樣倒下,他得平平安安的回去才行,要不品妍又要生氣了。他不想……不想又惹她生氣……

    這份信念讓護著Cat的于睿修強撐著最後一絲力氣,說什麼都不肯輕易倒下,他拚了命的想要爬起來,然而幾經掙紮,終究因
為體力不支而跌躺在一旁的空地上,渾身乏力的他瞪著茫然的目光望向天際。

    好藍,斯裡蘭卡的天空好藍……

    要是關品妍問起,他一定會不忘跟她說起眼前這片美麗的湛藍。

    “Fox,你怎麼樣了?Fox?Fox——”Cat正跪在他身邊不斷的喊著他。

    爆炸的瞬間,因為他的保護,她身上只有一些無可避免的皮肉傷,並無太大的傷勢,可他就沒這麼幸運了。

    “……我沒受傷吧?鼻樑呢?沒斷吧?”他恍惚的喃喃問道。

    “沒有,你看起來很好,鼻樑也沒斷。”Cat壓抑心中的不安,好聲安撫。

    “那就好、那就好,要不然她會生氣的……對了,你知道哪裡有賣紅茶嗎?我還沒去買這趟旅行的禮物呢,我——”血腥上
湧,一口鮮血冷不防從他口中嘔了出來。

    “Fox,別說了,別說話了。你撐著點,大力馬上就來了。你撐著,聽到沒有?”Cat被他嚇壞了。

    他沒聽見,他什麼都聽不見了,眸光漸漸渙散,口中喃喃自語,“品妍……品妍……”

    他想見她,很想見到她。

    然而下一秒,黑暗卻徹底佔領了他的意識——

    “Fox!”

2

一九九九年台灣臺北

    當、當、當……

    下課的鐘聲還沒敲完,教室裡的學生已然傾巢而出,爭先恐後的態勢於寂靜中引發起一股喔騰的騷動,場面之混亂,全然不
輸給監獄大暴動。

    暑假過後,剛從國中部直升高中部的關品妍向來是這場暴動的固定班底之一,講究效率的她不用三秒鐘就可以把桌上的課本
雜物一舉掃進書包,更別說是將自己屁股從椅子上剝離、徹底消失的速度,行動敏捷到簡直比風還要快。

    身為關品妍的資深同學,林婷婷早已習慣她那身得以在鐘聲結束前來無影去無蹤的好功夫,因此當鐘聲結束、發現她還沒走
時,林婷婷還以為自己眼花,忍不住揉了揉眼楮。

    “別揉了,我是人,不是鬼。”關品妍懶懶的撐著下巴,自我解嘲說。

    “你屁股被三秒膠黏住了?”林婷婷揶揄問。

    “婷婷,我決定了,從今天開始我要當個淑女,讓我娘對我刮目相看。”關品妍慎重宣佈。

    “啥”震驚的林婷婷眼珠子差點奪眶而出,“你發燒啦?”她伸手探向她額頭,“額頭好像有點燙,去看醫生了沒?”

    “喂!”一掌撥開林婷婷貼在腦門上的手,關品妍俏臉微微抽搐,“你可以再沒禮貌一點,先是說我屁股被三秒膠黏住,現
在又說我發燒,怎麼?我不能當淑女嗎?好歹我關品妍也算長得還不錯。”

    見她不住地眨動那雙明眸大眼,說啥也要擠出一點風情的模樣,林婷婷真是啼笑皆非。

    說真的,關品妍哪裡是長得還不錯而已,有著一張出塵絕美臉蛋的她,無時無刻總是巧笑倩兮、美目盼兮,每天收到的贊嘆
遠比空氣裡的微塵粒子還要多。她的美貌哪裡是一句“長得還不錯”可以帶過的,根本是美翻天了。

    但是,長得美麗並不等於她就是個淑女。

    興許是受到三個哥哥的耳濡目染,關品妍從小就很有男子氣概,拿過無數座女子跆拳冠軍的她,天生性格好惡分明,路見不
平就想拔刀相助,磊落明快的魅力是肯定有的,至於要和淑女扯上邊……咳咳,恐怕得再加好幾百把勁。

    “怎麼啦?我以為你的夢想是要當一名打擊犯罪的超級女警,什麼時候淑女也成了你的選項了?”

    她撇撇嘴,“唉,一言難盡。”

    “既然一言難盡,那就你閉嘴、我關耳,皆大歡喜。”

    關品妍狠睨林婷婷一眼,“你是不是朋友啊?連當垃圾桶的義氣也沒有。”

    “那麼想說就快說,矜持不是你的路線。”

    “還不就是我媽,說我不公平只愛我老爸,滿腦子都是想要繼承父親遺志成為女警,卻不肯為了辛苦拉拔我們四兄妹長大的
她學習當個淑女,滿足她一直以來的心願,有厚此薄彼的嫌疑。”

    林婷婷了悟地點頭。關媽媽這輩子最大的夢想,就是希望能養個氣質出眾的女兒,而承載著母親殷切期待的關品妍,從小就
上遍各種才藝課程,藉此培養氣質。

    孰料,關品妍天生缺乏靈性,琴棋書畫一竅不通,看到鋼琴就想睡,拿起畫筆就無力,唯獨跆拳練得虎虎生風,一天到晚就
愛打抱不平,完全搞砸了關媽媽的夢想不說,她小姐居然還想效法因公殉職的關爸爸,成為一個除暴安良的員警,這教關媽媽情
何以堪,是以每隔一段時間,抱怨就會冒出來……

    “這又不是第一次了。”林婷婷說。

    “可她居然拿我跟于睿修比,還叫我要跟他多學學。拜託,她也不想想,從小到大都是我在保護于睿修那個軟腳蝦欸。”關
品妍憤憤不平道。“我承認,我是活潑好動了點,可是說我像野猴子也太毒了吧?有媽媽這樣說自己小孩的嗎?”

    “噗!哈,關媽還真是瞭解自己女兒,野猴子欸,太傳神了。”

    “林、婷、婷——”

    “抱歉抱歉,你繼續,當我沒說話。”

    “說我是野猴子就算了,我媽還撂狠話,她說我要敢不滿足她的夢想,她也會讓我的夢想變幻想。你想,要真讓我媽斷了我
的員警路,我去哪裡打擊犯罪?”

    “可是淑女又不是你說當就能當的。”野猴子想進化成人是需要時間的。

    “我當然知道。不過我哥他們也說了,反正我長得夠討喜,只要不動手動腳,當個假淑女騙騙我娘應該不難。”關品妍沾沾
自喜的表示。

    “也是,你要想當真正的淑女,砍掉重練還比較快,能有山寨版就偷笑了。”

    “沒良心的小王八蛋,你自己才砍掉重練啦。”

    林婷婷面容一僵,臉上浮現三條黑線。“小姐,淑女的用字遣詞是沒有‘小王八蛋’的,我看你不只要少動拳腳,還要去重
新學習說話的藝術,免得一開口就打回原形。”

    關品妍努了努鼻子,“還不是被你激的。”話鋒一轉,她猛地朝林婷婷的肩膀巴了一下,“待會沒事吧?于奶奶生日要到了
,先陪我去挑個生日禮物,然後我們吃冰去,這種天氣狂嗑他一大盤肯定很爽。”

    “不是說要當淑女嗎?還在那邊爽不爽的……你喔,沒救了。”

    “哎唷,明天再開始咩。”一鼓作氣地將課本盡數掃進書包,關品妍拽住林婷婷的手,嘻嘻哈哈的離開教室。

    夕陽餘暉映照下,她們各自從車棚牽了自己的單車,並行的往校門口移動,光是討論該挑選什麼樣的生日禮物,就夠兩張小
嘴忙碌的了。

    忽地,一輛停在校門口的黑色房車吸引了關品妍的目光,兩片微張的唇瓣不自覺表現出她的微訝。

    “怎麼啦?”林婷婷發現她的不對勁。

    “好像是於爺爺的車,我去看看。”關品妍跨上單車,英姿颯爽的朝停放在校門口的黑色房車飛飆而去。

    吱——

    煞車的瞬間,單車車輪摩擦地面,發出一記尖銳的聲響。

    “陳伯。”停下單車後,她喊著駕駛座上的人。

    “品妍小姐,是你啊。”陳伯笑咪咪的望著她。

    關品妍點頭,還來不及詢問,後座的車窗已經降了下來,一張熟悉的臉孔出現她眼前。

    “妍丫頭。”

    “於爺爺!你什麼時候來臺北的?”

    她家少爺于睿修父母雙亡,從小靠著爺爺、奶奶拉拔長大,於爺爺長年住在台中,每隔一段時間才會到臺北來,探視于睿修
和于奶奶。至於為什麼要分隔兩地,她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因為於爺爺要做生意的關系。

    “這不才剛到,想說順便來接睿修那小子回家。你也上車,於爺爺接你一起回去。”於老爺繼而對司機交代,“老陳,把妍
丫頭的單車放到後車廂去。”

    “陳伯,別忙別忙,我今天跟同學約了要去買東西,晚點才回去。不過……”她看看手錶上的時間,“於爺爺,你來晚了,
于睿修今天有鋼琴課,早就離開學校了。”

    一聽到孫子去上鋼琴課,於老爺當場皺眉。

    “好端端的上什麼娘裡娘氣的鋼琴課!嚇嚇咚咚的一點也不像個男孩子。跟他講過多少次了,有那閑工夫就去練練跆拳,好
歹強身健體。”

    “還練跆拳,我媽都說我就是練太多跆拳了,一整個像野丫頭。”

    “才不野,於爺爺就喜歡妍丫頭這樣活潑有精神。”

    於老爺子是個老派思想的人,總覺得男孩子就該有男孩子的樣子,偏偏唯一的孫子不只長得秀氣,就連性格舉止都斯文得不
得了,相形之下,關品妍的活潑率直就讓他喜歡多了。

    “那下次我媽又念我,於爺爺可要幫我說話喔。”

    “沒問題。”於老爺慨然允諾。

    “我就知道於爺爺對我最好了。於爺爺你先回家吧,于奶奶看到你一定很開心,我買完東西就回去,晚上我們一起吃飯喔。


    “好,丫頭你自己騎車小心。”

    “嗯。”關品妍揮揮手,目送著黑色房車駛離校門口。

    “每次看到于睿修的爺爺都覺得他好威嚴喔,乍看之下有幾分電影裡黑道老大的氣勢呢。欸,你說,於爺爺長年一個人住在
台中,該不會因為他是黑道老大,怕仇家對家人不利,所以才把于奶奶跟于睿修安頓在臺北吧?”一旁慢慢跟上來的林婷婷這時
才出聲。

    “哇,林婷婷,你想像力真半富,可以去當編劇了。”關品妍縴指戳了戳好友腦門,“走啦,買禮物去。”

    “欸,等等我,到底是不是啊?好歹回答我一聲。關品妍——”

    笨蛋!要是于爺爺是黑道老大,身為黑幫接班人,于睿修也太鳥了吧?

    姑且不說他長得白白淨淨活像個小姑娘,渾身一點氣勢都沒有,個性更是軟得一塌糊塗——

    他從來都不掂掂自己有幾兩重,明明是只軟腳蝦,卻老當自己是聞聲救苦的活菩薩,面對各方請托不論合理與否,總是來者
不拒、有求必應,根本就是個濫好人,而且還是病入膏肓的那種。

    他愛極了小動物,前陣子也不知道發啥瘋,看到路上小貓小狗無家可歸就佛心來著,遇到一隻撿一隻,愛心泛濫的下場,就
是把家裡搞成流浪動物之家。

    對,他很開心經營他的慈善事業,結果就拖累她得當壞人——

    為了不讓家裡被貓狗佔領,她只好不擇手段、恩威並施的到處尋找各方大德來認養,許多同學被迫屈服在她的淫威之下,就
此成了有“家累”的人。

    想來她關品妍會惡名在外,他于睿修得負絕大多數責任,誰教他就會拖累她。

    講到拖累……呃,前面在幹麼?幾個連衣服都穿得亂七八糟的傢夥圍在一起,該不會是在做啥壞事吧?

    關品妍騎著腳踏車,大老遠就在忖度著。

    隱隱聽見疑似打沙包的聲響,她心一驚,不會是在打架吧?她不以為然的猛搖頭。嘖嘖嘖,現在的年輕人真是生病了,要他
們坐在教室上課,一個個屁股就像是長蛆似的窩囊,沒想到聚眾鬥毆倒是很厲害。

    她又伸長脖子望了下。哇哩咧,還是三個打一個?這簡直天沒天理、人沒人性了。

    關品妍熱血澎湃,恨不得上前主持公道,驀然,腦中仍有一絲清明的理智拉住熱血的她——

    等等,她不是要當淑女嗎?淑女怎麼可以管這種會危害生命安全的閑事?

    而且是打架欸,她娘要是知道她一個女孩子膽敢管這等閑事,不立刻抄棍子賞她一頓熱騰騰的竹筍炒肉絲才怪。

    算了算了,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做人還是要看得長遠些才好。何況這一個弄不好,可是會讓她的夢想變幻想
的。

    權衡之下,關品妍決定昧著良心,假裝沒看見的加速離去,任由良知跌入萬丈深淵,苦苦掙紮……

    但,這樣真的好嗎?淑女不過是個用來騙母親開心的幌子,維護正義的員警才是她的畢生職志,遇上這種不合理的事卻視若
無睹,實在有違她的信念。

    再者,打人的是幾個老在附近遊蕩的中輟生,至於挨打的那一個,跟她穿一樣的制服,看到自己學校的同學落難卻不伸手援
救,這教她如何過得了自己心裡的那一關?

    左右為難之際,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孔無預警地闖進視線範圍,嚇得關品妍連忙緊急煞車——

    吱!

    怎麼會是于睿修?

    真是要死了,若是讓她娘知道她冷眼旁觀少爺挨打卻沒伸出援手,下場肯定不是一盤竹筍炒肉絲就可以善了的,她血液裡流
著兇狠因數的母親不揍她個皮開肉綻,她關品妍三字就倒過來寫!

事不宜遲,救人要緊。

3

“住手——”不假思索的嬌喝一聲,她跳下單車沖上前去,一把推開三人。

    “靠!他馬的!”三人突然被襲擊先是大怒,轉身一見到關品妍,三雙賊眼瞬時發亮,“唉,小妞長得很漂亮喔。”

    為首的中輟生看向滿臉傷痕的于睿修,輕姚的問。

    “……品妍,怎麼是你?快走,不然會有危險。”

    “這你馬子喔?”

    于睿修勉強睜開一隻眼楮,虛弱地道。

    “這些人幹麼打你?”與其回家面對娘親給的危險,關品妍還寧可留下來面對這種危險。

    “嘶……”于睿修痛得說不出話來。

    “小妞,不是我拳頭癢,是你男朋友很不上道,不過是想跟他借點錢就呱嘰歪歪的,哥哥我不高興,索性教他一點江湖規矩
了。”中輟生頭頭用流裡流氣的口吻說。

    “錢包呢?被他們搶走是不是?”她問。

    痛得挑牙咧嘴的于睿修無言的點點頭。

    關品妍怒了。什麼叫“不過是想借點錢”?這根本是勒索、是恐嚇取財、是強搶!

    轉過身,她黑白分明的雙眸狠狠瞪著三個人。

    “哎唷,很凶哩……怎樣?不會是要打我吧?我好害——”最後一個字,隱沒在她的拳頭裡。

    “呢?!”看見自己一管鼻血噴了出來,對方震懾不已。“臭丫頭,你、你……”沒耐心等對方“你”完,惡女關品妍就開
扁了,她又是掃腿又是掄拳,拿過無數跆拳冠軍的她攻勢之淩厲,對方完全招架不住。

    雖說有三個人,但不過就是毛沒長齊的臭小子,看到領頭的同伴被一個高中女生扁成這樣,另外兩人根本是嚇傻了,不但不
敢反擊還嚇到不敢動,節節敗退根本是意料中的事情。

    “打他?你打他?我叫你打他——你知不知道他是我在罩的,你們幾個居然敢勒素他?!”宛如在揍沙包的聲音節奏之流暢
,嚇得一旁兩個人動都不敢動。

    “痛、痛、痛……不要打了!還你啦,錢還你可以吧……你這麼凶,當心以後嫁不出去——”對方被打了還不忘逞口舌之能


    “我嫁不嫁得出去要你管!我就是天生缺乏女性荷爾蒙、體內雌激素不足,怎樣?還敢要嘴皮子,我看你是活膩了。”砰砰
砰又砰砰砰,她打得好不精采。

    “啊啊啊……不要打啦!姊姊,手下留情,我、我以後不敢了……不敢了……”中輟生頭頭終於哀號請求。

    而她握著拳頭揚在半空中的手也被拉住了。

    “品妍,好了,別打了,打架是不對的。”于睿修氣虛地說。

    關品妍杏眼圓瞪。好你個子睿修,居然在這種時候又善心大發,真是香蕉你個圈圈叉叉啦!她沒好氣的在心中暗罵幾聲,但
仍是收手了。

    “聽著,都給我看清楚他的臉,以後要敢再找他麻煩,我就讓你們一個個吃不完兜著走。”她狠狠的恐嚇,“滾!”被嚇傻
的兩人趕緊攙著掛彩的老大急急忙忙的要走。

    “站住——”“……這、這位姊姊還有什麼事情?”其中一人渾身抖得活似中風的問。

    “錢包呢?裝傻啊,還不快點還來!”她白淨的小手大刺刺地向上攤開。

    個子較高的另一個中輟生,抖著手乖乖把錢包奉還,三人旋即像喪家之火,夾著尾巴火速消失於巷子裡。

    “下次再讓我遇到,你們一個一個就等著死翹翹吧!”話說完,她轉身看向倒楣鬼于睿修,他長得一臉細皮嫩肉,活脫脫就
是個文弱書生軟柿子,難怪會被那幾個中輟生挑中。不過他們也真狠,明知道他不是對手還下手這麼重,瞧,好好的一張臉還能
看嗎,剛剛她真該多補對方幾拳才對。

    “你不是去上鋼琴課嗎?怎麼會在這裡?”“老、老師請病假。嘶……痛……”他扭曲著五官回答。

    “手腳還好吧?有沒有斷了還是扭著了?”這傢夥嬌嬌弱弱的,難保不會胳膊被人一扭就斷成兩截,她還是問清楚的好,免
得錯過急救對機令他變成殘廢。

    他搖搖頭。

    “牙齒呢?沒斷吧?”萬一缺牙,講話漏風就不斯文了。

    “……沒有。”“可以走嗎?”“應、應該可以。”“可以還不快點起來?拜託你像個男生好不好!”她突然嬌喝一聲。

    “我本來就是男生……”于睿修委屈的扶著牆,緩緩站起來。

    見體虛的他身子一晃,關品妍趕緊上前攙住他。

    “你是笨蛋嗎?他們要錢給就是了,頑強抵抗的下場就是被打成這樣,結果東西還不是保不住。”“我沒有頑強抵杭,我有
跟他們說錢可以拿走,只是皮夾要還我。”“什麼了不得的皮夾非要死拽著不放?重新買一個就好啦!”她設好氣的說。

    留著一條小命,還怕將來要買什麼皮夾沒有嗎?她真不懂他。

    于睿修側過頭,露出那張慘不忍睹的臉,“……買不到了,那個皮夾是你送給我的。”她送他的?!

    關品妍當場愣住。

    等等,他說的……該不會是她上回美術課做的皮雕作品吧?

    說起那個玩意兒,她就一肚子氣,對于天生缺乏美感的她來說,美術課真是劫難來著,做個素淨的皮夾也就罷,居然還要在
上頭雄啥鬼蝴蝶,硬是把她折騰個半死,結果作品完成後,她果然被自家兄長狠狠的羞辱了——“關品妍,你是手殘啊?蝴蝶長
那樣嗎?”大哥一馬當先拔得頭籌。

    “唉,大哥,你也真是的,怎麼誤會人家呢?品妍做的不是蝴蝶,是一隻蛾。

    “哈哈哈……”哥卑鄙跟進。

    “希望那是塊合成皮,要不然,那只為藝術棲牲的動物肯定要死不螟目了。”三哥再補一槍。

    關品妍當場氣得頭上直冒煙。

    “夠了喔你們三個!是有那麼醜?”若不是因為說話的都是自己親哥哥,她早殺人天口了。

    “不信你問于睿修。”噴火的美眸瞬間掃向一旁的少年。

    于睿修�起斯文的臉龐,慢條斯理的說︰“其實做得還不錯,雕紋很細膩,我覺得很好看。”關品妍眯起眼楮,揚起下顎,
驕傲且得意的掃視三位哥哥。

    “于睿修你怎麼這麼窩囊?做人要勇於說實話!”三哥跳腳了。

    啪!一記掌風掃來,完全命中關三哥。

    “什麼于睿修不于睿修的,媽說要喊他睿修少爺。”關品妍別過頭看著于睿修,美麗的俏臉謙著不懷好意的笑容,“親愛的
睿修少爺,既然你覺得好看,那我把這個獨一無二的作品送給你,當作你的生日禮物可好?”“當然好。品妍,謝謝你。”好脾
氣的于睿修欣然收下禮物。

    關品研驕傲得屁股幾乎翹上天,這三個無良哥哥想要嘲笑她,下輩子吧。

    “關品妍,你少得意,于睿修只是給你面子。”關二哥冷冷說。

    哼!管他是真心喜歡那個禮物還是純粹給面子,總之他夠識相,沒讓她在哥哥們面前下不了臺,也不枉她平常那麼挺他。

    她才不在乎他怎麼處置那個皮雕作品,丟了也好,堆在家裡當雜物也罷,反正東西給了,她是斷然不可能再回收的……那時
幾乎一轉身,她便把這件事情忘得一干二淨,哪裡會想到他不只天天帶在身上使用,還蠢得為了那麼醜的爛皮夾挨拳頭。

    于睿修真是個笨蛋,無可救藥的大笨蛋!那根本不值得,尤其為了她,更是不值。

    其實,她常常覺得他很累贅,手不能提、屑不能挑的,總是有辦法製造麻煩給她,有時候她都忍不住討厭起如此溫吞軟弱的
他,而會跳出來挺他、保護他,也全是因為于奶奶。

    在他們一家子失去爸爸這個靠山、幾乎要流離失所的時候,是于奶奶給了媽媽工作,也給了他們一家五口棲身的地方。媽媽
從小就對他們四個小孩耳提面命,一定要感恩于奶奶對他們一家子的好,此生不忘。

    由於于睿修是于奶奶的心肝寶貝,為了報答于奶奶的恩侍,她才會一直把他當成是自己的貴任,保護他、守護他,當然,偶
爾也會偷偷嫌棄他……現在想想,她可惡的程度一點也不輸給那些佔他便宜的人。

    不過是把自己不想要的東西強迫中獎的扔給他當生日禮物,憑什麼換來他這樣的珍惜?

    她胸口有些悶悶的,很沈重,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麼心虛又內疚。

    “你……你笨蛋!”她拉不下臉說些什麼,只好反過來罵了他一句。

    于睿修沈默不語,微彎著嘴唇,靜靜的看著她。

    被那雙潛澈的眼眸望著,關品妍嘴巴像是被堵住,突然說不出話來,心,劈哩峋啦的裂了一條縫……感動,這一定是因為感
動,想到有人這麼真摯的珍惜她那醜不啦嘰的爛玩意兒,她簡直感動斃了,眼眶熱熱的。

    為了掩飾心裡的異狀,她趕緊檢起他被丟在地上的書包跟琴譜,故作粗魯的催促,“走啦,上車,我載你回家。”關品妍正
轉身想走,制服的一角卻被拉住了——“我們先去公園一下好不好?”他目露希冀的望著她。

    她皺眉,“去公園幹麼?”他是被打得不夠慘嗎?還不早點回家上藥休息。

    “……我買了幾個貓罐頭,想要帶去給公園的流浪貓吃。”乳,果然又來了!

    “于睿修,你你你……知道了啦,上車。”完全被打敗的關品妍只好載著傷兵,歪歪扭扭的朝公園方向騎去。

    到了公園,貓罐頭才剛打開,幾只流浪貓很快就靠了過來,一點兒也不怕生。

    看來貓咪也是很聰明的,知道眼前這個傢夥是個沒脾氣的濫好人。關品妍莞爾的勾了勾嘴角。

    于睿修蹲在地上,看著貓咪大快朵頤吃著罐頭的滿足模樣,忍不住笑了。

    “嘶……”因為拉扯到嘴角的傷口,他挑牙咧嘴的猛抽氣,完全是樂極生悲。

    “濫好人。”關品妍沒好氣的數落他,可看到貓咪在他身邊打轉的可愛模樣,嘴角也忍不住跟著往兩邊勾起。

    他�頭看向她,含著淺笑,“你也是濫好人,刀子嘴豆腐心。”嘴上說得狠,可她心腸卻比誰都軟,雖然常當把他罵得臭頭
,但真要出了什麼事情,她永遠第一個跳出來挺他。

    她說他是濫好人,其實她自己才是真正的濫好人,她幫了他很多忙,他不是不知道,而且剛剛若不是她,他只怕會被打得比
現在更慘。

    關品妍驀地一怔,他這、這是在贊美她嗎?

    突然不自在起來,她臉頰無端發燙。

    不過,于睿修這個笨蛋懂什麼刀子嘴豆腐心,他又知道她是了?

    埃,就說他是個沒藥醫的濫好人,真當全天下處處是好人,對他好一點,他就自已美好的無限放大,也不怕哪天吃悶虧。

    真是個讓人不放心的傻小子!

    “于睿修,你是被打笨啦?胡說八道的,我才不是什麼濫好人。告訴你,我刀子嘴是因為我本來就愛罵人,而你又剛好欠罵
;至於豆腐心……我沒有,我只有感恩的心,而那是給于奶奶的,才不是給你。”意思就是說,本小姐剛剛路見不手是看在於奶
奶的面子上,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她才沒有他那麼善良,一副世界大同的樣子,更沒有他那樣的好脾氣,由著別人對他搓圓捏扁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她對他好
,全是為了感謝于奶奶,他懂不懂呀,傻乎乎的!

    知道她要強、性子倔,于睿修也就不再多說,兩人蹲在地上,老半天沒再吭一聲,各自逗弄著曉在身邊不停嘴嗎嘴嗚叫的小
貓。

    他們像是各玩各的,可關品妍感覺得到始終有道目光落在她身上,令她渾身不自在。

    是他,是他在看她。

    列底在看什麼?不會是她臉上又長痘痘了吧?她的少女心一整個惴惴不安。

    可惡,她沒有隨身攜帶小鏡子的習慣,要不然就可以趁他不注意,偷偷拿出來檢查一下——

    不對,有什麼好檢查的?看就看,誰怕誰?好膽他就笑出來,看她不賞他一顆硬拳頭才怪。

    發現自已變得扭扭擔捏起來,關品妍不禁在心裡暗罵。

4

于睿修將她神思不寧的模樣全看在眼裡,明明在意又要故作不在意,真是個有趣的人。

    關品妍偷偷用眼角餘光瞟了他一眼,意外和他的目光對上,她心地想要藉由玩弄小貓來轉移別扭,孰料兩人的手竟不約而同
搭上了同一只貓咪的身子。

    在他指尖踫觸到她的瞬間,她像是觸了電,趕緊收回手——

    “那個……時、時間不早該回家了,於爺爺來了,我們快回去吧。”

    “我爺爺來了?!糟糕……”于睿修眉——爺爺向來對他很有意見,總覺得他太娘、太溫吞,這下好了,看他被小混混打成
這樣,爺爺肯定又要叨念個沒完。

    關品妍哪裡會不知他在擔心什麼,個性大喇喇的她想也不想,一把搭上他的肩胯,義氣的說︰“放心,有我呢,於爺爺沒那
麼可怕的。”

    她跨上腳踏車,回頭用眼神催促他快點上車。

    “好像應該我載你吧。”好歹他是男生。剛剛他是被打得太痛了,可現在已經好得多,再說回家的路還有好長一段,要讓她
為他服務,他過意不去。

    “眼楮都快要睜不開了,你這個樣子還有辦法騎車嗎?萬一出啥意外,你了不起賠一條命,我除了一條小命壓在你手上,還
得賠上一輛單車,多不劃算。快上來!”關品妍豪邁的說。

    想也知道于睿修怎麼可能爭贏她,最後還是乖乖摸著鼻子坐上車。

    單車踏板喀拉喀拉的響著,她突然開口。

    “于睿修。”

    “嗯?”

    “以後要是又遇上像今天這種事,大不了皮夾跟錢一起送他們,保護自已最重要。有那閑工夫挨打,還不如去求救,最好第
一時間找到我,我一定會幫你把那些小混蛋一個個修理得服服帖帖,教他們以後再也不敢找你麻煩。”

    況且,他要真那麼喜歡那種五東西,她多做幾個便是,反正要漂亮的沒有,醜東西她最會製造了,還怕將來沒得用嗎?

    她可不希望他為了那麼一個醜不啦嘰的皮夾,送掉自己的小命——

    呢?她才不是心疼他,她只是不想于奶奶為此心疼,絕對絕對絕對不是因為心裡在意他……

    自尊心甚高的關品妍用力說服自己,想藉以證明自己對于睿修沒有多餘的心思。

    “你是女孩子,打架很危險。”

    “女孩子又怎樣,女孩子也可以濟弱扶傾,別忘了,剛剛就是我這個女孩子救你的。而且我可是未來的超級員警,要是你家
遭小偷,我一定幫你把小偷逮到。”

    “……我家不就是你家?”她不會是忘了她一家子都住在他家吧?于睿修搖頭苦笑。

    “哎呀,反正你懂我的意思就好啦,別嗦!”得意之餘,關品妍索性大方的唱起歌來,一整個享受在自己的歌聲裡。

    于睿修很羨慕她已經有了自已的夢想,那他的呢?

    那個塵封的謎團……有一天可以順利找到解答嗎?想到此,他的心沈了下來。

    不明白他的沈重,關品妍忘我的沈浸在自己的歌聲裡,晚風拂面,單車辛勤的往回家方向前進,隱約好像聽到他問她是不是
覺得他很遜……

    唉,何止是很遜,簡直是遜翻天了,他只有成績跟脾氣比她好之外,其他的統統都很遜。

    然而,她沒對他說的是,就算他遜翻了又怎樣,總之她這輩子都會一直挺他、保護他。

    這不單是為了于奶奶,還有……

    她皺了皺鼻子,把下面的“還有”壓回心裡。那是屬於她一個人的秘密,誰都不用知道,尤其是他。

    遠遠的看見家門口,關品妍深吸口氣,準備做最後沖刺。

    “于睿修,抓緊。”

    “你要幹什麼?”于睿修回過神,納悶的問。

    她賊笑不答,略提起身子拚命的踩著踏板,突然增加的速度帶起了一陣涼風,咧地穿過每天必經的巷子,驚過一排低垂的椿
樹,筆直朝家門口而去——

    “靠!門居然是關著的?!”看見大門沒開,她緊急煞車。

    後方的人碎不及防,撞向她肯眷,她同時感覺自己的腰際一陣暖緊……

    是他!是他的手圈在她腰上,是他抱住了她?

    她面紅耳赤的轉過頭去,氣急敗壞的大叫,“于睿修,你在做什麼?”

    撞疼鼻子的于睿修�起頭,一臉無辜地看著她。

    這一刻,關品妍被那雙澄澈的眼眸望著,嘴巴又像是被堵住,忽然又說不出話來,心,劈哩峋啦的再度裂了一條縫,然後,
好像有什麼東西爬進了她心裡。

    青春的臉龐漫起了微微的紅潮,那頭活潑的小鹿差點把她胸口撞得內出血……

    正當關品妍手足無措之際,卻倏地發現單薄的于睿修離奇地抽高長大,嘴著溫柔的笑意站起身,不怕死的從身後圈住她的身
體,並用一種不同於平常的低沈嗓音湊在她耳邊說——

    “品妍,你願意嫁給我嗎?”

    宛若被雷劈中,她渾身震了好大一下。

    嫁給他?!

    她……她、她還未成年?

    關品妍拚了命的掙紮,滿腦子想著要從于睿修這炙人的懷抱裡脫身,但手常虎虎生風的拳腳此時競全派不上用場,她只能像
個小娃娃般胡亂的揮手踢腳。

    驀地,她感覺自己身子傾抖——

    砰!

    痛極的她發出呻吟,原來……她跌下床了?!

    她睜開眼楮,發現根本沒有腳踏車,也沒有穿著高中制服的自已,更沒有那個溫吞稚氣卻超級大膽的于睿修,只有窗外的天
色透著一抹魚肚白,呼應著她吊掛在衣櫥外、那襲臨對租來的白紗……關品妍猛然從地板上坐起,詫異的撫著額頭。

    她作夢了,夢見于睿修對她求婚。

    在她即將嫁給他的這一天。

    往事串聯夢境,關品妍忍不住想,也許,打從被他那雙澄澈眼眸望著的那一天起,她心裡的某個部分就一直在暗暗期盼著有
朝一日,他能親口對她說——

    品妍,你願意嫁給我嗎?

    “我願意。”

    今天的臺北是個天清氣朗的日子,窗外暖陽大把的灑進了888號病房,披白紗的關品妍沐浴著一身金黃璀璨,在牧師與於、關
兩家親發的見證下,正式成為于睿修的妻子,並且承諾不論疾病、健康、貧窮、富有,不論生老病死,都願意和他攜手扶持,不
離不棄。

    “新人請交換戒指。”

    她一臉平靜的取過戒指,毫不擾豫地朝自己手指套進去,接著又拿起另一枚男戒,拉起了于睿修微涼的手掌,緩緩將戒指套
進他的手指。

    下一秒,響起的不是如雷掌聲,而是傷心的嗚咽。

    面容憔悴的于奶奶掩面哭泣,關母嘴裡安慰著于奶奶,自己也是含著兩眼淚,就連向來威嚴的於爺爺都忍不住頻頻抹去眼中
的濕潤。

    關家哥哥們也好不到哪裡去,頂著三張苦瓜臉,怎麼看都不像是來參加妹妹的婚禮。

    于睿修,你看你幹的好事!

    關品妍朝床上昏迷不醒的新婚夫婿瞥去一眼,在心裡埋怨道。

    兩個月前,這男人再度上演先斬後奏的戲碼,一個人逍遙的跑去斯裡蘭卡自助旅行,講到這個,她就忍不住要發怒。別人旅
行都輕松的像是去公園散步,回來還可以寫本活靈活現的旅遊書賺點稿費,加減貼補旅費,偏偏于睿修就是八字帶賽、命格詭奇
,艷過沒半樁也就罷,居然還在當地踫上了恐飾的火車爆炸攻擊?!

    雖然在第一時間緊急動過腦部手術,檢回一條小命,他卻自此呈現重度昏迷狀態,最後還是於家動用關系,讓他搭著醫療專
機才得以回到台灣。

    好好一個人出門,結果卻是躺著回來,這教大家情何以堪?

    兩個月了,他就這樣一動也不動的躺了兩個月,於爺爺找來權威醫生為他治療,每一位醫生都說手術很成功,他身體各方面
的。情況也很穩定,可她不懂,既然很好,為什麼他不睜開眼楮?他不會就要這樣一直睡下去吧?

    光是想像那可怕的結果,就足以讓她每天晚上惡夢連連,好凡次她都克制不住恨起自已,為什麼意外發生的時候,沒能在他
身邊及對保護他?

    她更恨到了這一刻,自己才真正意識到他有多重要。她的心早在不知不覺中就已經滿滿的是他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眼見能找的醫生都找了,能拜求的種佛上帝也都拜求了,他的狀況卻始終不見好轉,因此某一天——

    “再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爺爺一臉嚴肅的說。

    “那你說該怎麼辦?”于奶奶已經六神無主。

    “沖喜。給睿修娶個老婆,把他身上的災厄統統沖掉。”

    “這樣行得通嗎?”

    “管他行得通行不通,不試試看怎麼知道結果?反正都已經無計可施了,就當是跟老天賭一把吧。”

    “可是,現在要到哪裡找合適的女孩子來嫁給睿修?”

    “……”這個難題,讓於爺爺陷入了沈默。

    “于奶奶,我願意嫁給睿修。”關品妍在一旁聽了一陣,不假思索的說。

    “……妍丫頭?!”於爺爺看來有些驚訝,一時說不出話來。

    “於爺爺,只要是任何可能讓睿修醒過來的方法,我都不想放棄。”

    她就不信于睿修當真這麼沒良心,敢撇下大家自己離開;她更不信老天這麼狠心,只會讓衰運降臨在他身上,所以,她決定
當他的新娘,親自跟老天搏輸贏。

    於家二老打以前就喜歡關品妍,對於她的自告奮勇莫不感激涕零,例是關母心裡很掙紮。於家是對關家有厚恩沒錯,可是要
拿自己女兒一生幸福來賭,她不確定了……

    “妹妹,你確定?萬一睿修那孩子……”關母說不下去了。

    “媽,沒有什麼萬一,他一定會醒來,也一定要醒來。要是敢扔下我,他就完蛋了。再說,你不是老說我沒什麼才華,這輩
子就是狗屎運強,既然那麼強,看在於家對我們這麼好的分上,我就撥點跟他分享婆。”她故作俏皮的說。

    “媽是擔心委屈你了。”好歹是女兒一輩子的幸福,關母很猶豫。

    “大不了等於睿修醒來,再叫他給我做牛做馬,而且有爸保佑我,你怕什麼?”

    “是是是,就你膽子大,媽是——”

    “媽是天生惡人無膽我知道。”她努力要嘴皮子逗著媽媽。

    “你這丫頭!一天到晚說自已的媽媽是惡人,有女兒這樣的嗎?”

    “我呀。”拋縛皮笑臉的指著自己,“好啦好啦,不要生氣,我們明天就去挑件無敵漂亮的婚妙。結婚那天,我要把我青春
的肉體大露特露,于睿修要是不爬起來看……嘖嘖嘖,我只能說那是他自已的損失。”她可驕傲的哩。

    “你喔,一堆歪理還這麼不害燥,我說不過你。”

    知道媽媽沒轍了,關品妍笑咪咪的抱著媽媽。

    只是,她當真一點都不擔心嗎?

    鬼咧!她擔心死了!她擔心自已的福氣不夠,沒辦法把于睿修從衰神手裡搶回來,毀了大家唯一的希望不說,自己還得鼻子
摸一摸,去幸福的角落坐冷板凳當寡婦,然後下半輩子想他想到心碎。

    真的會心碎。她和他從小就攪和在一起,雖然他不是個太濟事的傢夥,但也正是因為他的不濟事,才讓她的人生如此精采絕
倫。她不敢想像未來的人生若是少了他,那會是怎樣教人發瘋的枯燥與孤獨。

    再說,失去了那麼重要的他,她怎能不心碎?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她索性把自己嫁了,狠狠的跟上天賭這一把。說不出口的愛,她就用行動來證明……

5

   回過神,此刻穿著白紗的關品妍忽然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她看著手上的戒指怔征發傻。

    病房裡,吸泣聲此起彼落響起,哭得她心煩意亂。雖然于睿修處於重度昏迷,但不代表他就一無所知,像這種不健康的氣氛
,別說她覺得不舒服,要是他肯定也會皺眉。

    不行,這是她的大喜之日,再這麼讓大家哭下去,今天晚間新聞的頭條肯定是——太愛哭,家屬水淹號病房!

    關品妍深吸了口氣,決定幫大家振作精神。

    “張牧師,你是不是還少說了什麼?”

    “我?沒有啊,我替人證婚幾十年了,怎麼會有遺漏。”張牧師說。

    “明明就有,你忘了說——現在新娘可以親吻新郎了。”

    “唉唉唉,關品妍,你有點新娘的矜持好不好?”關二哥尷尬提醒。

    “矜持?那是什麼東西?”她無辜反問。

    “哈哈,不愧是妍丫頭,爺爺喜歡,贊!”于爺爺向張牧師使了個眼色。

    張牧師恍然大悟,他挺起身子,用莊嚴卻不失溫馨的口吻道︰“現在,新娘可以親吻新郎了。”

    “記得待會親完要鼓掌喔。”關品妍吩咐眾人。掌聲才是真正的祝福,哭泣只會把幸福趕走。

    她朝病來上的于睿修伸出手,輕輕垃踫觸他那張了無生氣的臉龐。

    須臾,她緩緩彎下身,將自己圓潤飽滿的唇辮貼上他的冰涼,她親吻著他,溫柔地將自己的心意絡上他的唇辮。

    “老公,你睡得夠久了,快起來看看你美艷動人的新婚妻子吧。聽到設有?”

    離開他冰涼的嘴唇時,一股憂傷突然湧上來,將她的眼服逼出了兩圈紅。她強忍著鼻間酸楚,無聲的在心裡祈求——

    醒過來看看我好不好?拜託你了,于睿修,你看看我!

    這些日子一直強撐著倍緒不敢鬆懈的關品妍,此時再也忍不住,差點就要哭出來了。

    但她深呼吸,反履的深呼吸,結婚應該是很甜蜜的,她不要鹹鹹的眼淚弄壞這個日子獨有的甜味。

    不知是不是她的祈求靈驗了,這兩個月來負貴禎側于睿修生命微象的儀器突然出現異狀,像是有只頑皮的小鹿在他沈睡的身
軀裡沖撞著,釜幕上的心跳指數比平常快了許多。

    關品妍不可置信地握住他的手,“睿修,你感覺到了對不對?你聽見我在跟你說話了對不對?睿修?”

    “怎麼了?睿修怎麼了?”大夥兒蜂擁而上,從呀面八方將病來包圍。

    “我不知道,我剛剛跟他說完話,他的心跳就變快了。我覺得他好像可以聽見我的聲音,他想回應我。”

    似是為了證明關品妍所言不假,一記細微的呻吟忽然從沈睡的男人口裡隱隱發出,聲音不大,但已足夠讓圍在病床邊的每個
人都聽見了。

    “睿修!睿修……”眾人呼喊的聲音裡,摻著希望的喜悅。

    “他在動!于睿修的手在動,我看見了!”關家老三大叫。

    “快,老三,快去叫醫生過來。”

    “喔。”關家老三連忙奪門而出。

    當醫護人員還在走廊上朝病房奔跑的時候,奇跡已然降臨了888號病房。整整兩個月都不曾醒來一回的于睿修,竟然睜開了眼
楮,帶著從酣夢中蘇醒的傻氣表情,對著眾人眨動了那雙狹長的俊眸……

    若不是走過這一連,任誰都不會理解,原來這麼一個尋常的動作,竟會帶給身旁的人如此大的喜悅。

    “睿修!我的寶貝孫子,你終於醒過來了,謝天謝地。”于奶奶熱淚盈眶。

    果不其然,大家又哭了,但不同於方才的傷心,這一次是喜極而泣。

    照這種哭法,足夠台灣整年度的用水量了。關品妍心想。

    “妍丫頭,謝謝你,爺爺真的是謝謝你。”要不是關家二哥拉著,於老爺子差點就要向她下跪了。

    關品妍懂兩老的開心,她又何嘗不是呢?她不住的搖頭,說不出話,只是笑著,不可遏抑的開心笑著。

    萬歲!她不用當寡婦了,下半輩子也不用心碎了!

    “抱歉,先讓我檢查一下于先生的身體狀況。”醫生來了,要求大家讓出位置。

    於睿修好像還沒完全清醒,神情有點迷落,兩眼的焦距也不甚穩定。

    “水……水……”他幹澀的嗓子發出聲音,啞得像是被砂礫磨過。

    一旁護士熟練的沽取開水潤濕他的唇,他就像是沙摸的旅人,渴極地擷取著有限的水分,看得關品妍心都疼了起來。

    活該你渴!動不動就一個人跑得不見蹤影,每次回來不是這裡傷就是那裡痛,那根本不是了不起的勛章,而是教人看了就難
受的印記。

    她偷偷在心裡數落著這個貪玩的男人。

    于睿修體力還有些不濟,好幾次他都以為自己要睡去了,可下一秒,沈重的眼皮又會撐開來,困倦和清醒不斷地拉扯著他。

    醫生在例行檢查的時候,他不安的看著眼前陌生的環境,困惑地荀愉自語,“這、這是什麼地方?我怎麼……怎麼會……”

    “醫院,台灣的醫院。你在斯裡蘭卡旅行時受了傷,被醫療專機選回台灣的醫院了。”怕他誤以為自己還在斯裡蘭卡,靠他
最近的關品妍細聲說。

    他循聲�頭,看見了她,黑眸先是眨了眨,然後便定住了,目不轉楮的看著她。

    那個說話的女生很漂亮,精緻的臉孔有著出塵的絕美風情,綴著水汪汪的明亮黑眸、又翹又挺的鼻子、形色皆完美的嘴巴,
說美若天仙一點都不為過。

    她穿著一襲直領的旗袍式白色禮服,很隆重,像是剛從某個重要場合趕來。衣料看似將她渾身上下都包裹得密不透風,卻一
點也沒掩蓋那身動人的婀娜曲線。

    驚艷、好奇、納悶、陌生……一時之間,好幾種侍緒不約而同的匯聚到他看向她的眼神裡。

    關品妍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下一秒才突然意識到,他眼裡的迷惑該不會是因為她這身白紗吧?

    嘿嘿,總算讓你看呆了。她在心裡小小得意了一下。

    也難怪他會這樣,認識多年,別說是穿著白紗,她平常連裙裝的散女打扮都很少見,記憶中的野猴子一夕蛻變,怪不得他會
用這麼古怪的眼神瞅著她。

    “幹麼這樣看著我?有那麼醜嗎?”她沒好氣的問,神態卻掩不住嬌羞。

    他皺起眉,緊緊的皺眉,忽地大掌猛然履住額頭,整個人看來痛苦難當。

    “睿修,你怎麼了?”她錯愕的問。

    “于先生,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醫生謹慎詢問。

    “頭好痛……我、我想不起來……我不知道我是誰,我……你是誰?”

    青天霹靂!

    像是一種極為復雜的程式語言,關品妍翻譯不過來,整個人像是被點了穴,許久都動彈不得。

    “睿修,你怎麼了?她是品妍啊,你們從小一起長大的。”於娜扔焦急的說。

    “小子,別說那種話來嚇人,妍丫頭現在已經是你的老婆了,我們剛剛才幫你們舉行過婚禮。瞧,妍丫頭身上還穿著新娘序
匕服呢。”

    見情況不對,大夥兒開始你一言、我一語,急著想幫他重新修復當機的記憶,不過遺憾的是,效果顯然不怎麼樣,因為——

    痛楚還未完全退去,他強撐著意志喘息的又問;“你……你們又是誰?”

    空氣仿佛凝滯好幾秒鐘,于奶奶和于老爺掛敗的靠在一起,“怎麼會這樣?好好的一個人,怎麼會變成這樣?”先是昏迷不
醒,好不容易醒來了,結果居然連最親近的家人、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都忘得一干二淨?

    回想這兩個月來心情的折騰,早已疲累不堪的老人家,根本承受不住眼前這忽悲忽喜、大起大落的峰回路轉,再一次抱頭痛
哭。

    他們這一哭,把病房裡的每個人都哭慌了,關母和三個兒子手忙腳亂地安撫著老人家的心情。

    醫生神情嚴肅的夔起眉,喃喃念著該安排什麼樣的檢查,好找出問題的癥結,只不過現場一片混亂,除了護士設人理他。

    裡於惹哭大家的始作俑者也沒閑著,依舊是一臉的茫然與慌亂,他試著讓當機的腦袋重新運作起來,過程裡還不斷按著自己
的腦袋,一次比一次用力,好像痛一點,就可以促使自己更專注地去抓取那像流沙一般的記憶。

    但……不行!完全不行!哪怕是一個表情、一個名字、一抹掠影,他統統都想不起來。

    爺爺?奶奶?婚禮?老婆……這是什麼見鬼的情況?

    眼前這些面孔,他沒半張認識,他忘了從小一起長大的她,忘了一身老態的血緣至親,也忘了自己。惶恐至極的他握著拳頭
,正要打向自已不濟事的腦袋對,一雙縴細的手緊緊包裹住他——

    “沒關系,忘了就忘了,沒什麼火不了的。”關品妍強悍的說。

    能夠看他清醒過來,她已經很感恩了,與失去他相比,失憶算什麼?至少她還能看見他生氣勃勃的出現在自己面前,這就夠
了。

    腦袋一片空白又怎樣?記憶一筆勾銷又怎樣?她會陪著他,把空白重新塗滿顏色,不管得花上多少時間,她都會守在他身邊


    可對過去是一片空白的男人,顯然無法這般雲淡風輕。

    一把無明火燒了起來,黑眸狠狠的瞪向她,“你憑什麼這樣說?那是我的記憶!”宛若是只受傷的野獸,他對她憤怒嘶吼。

    一絲意外掠過她臉上,這還是她第一次看見他用這麼惱怒的口氣對她說話。然而,她很快就恢復鎮定,並且用一點也不遜色
的強勢口吻說︰“那也是我的記憶。”

    他和她在一起的這些年,很多事情早已分不清是你的還是我的了,因為包括記億在內,都是共同屬於彼此,是“我們”的記
憶。

    他的失去,何嘗不是她的失去?

    想起過去的一切,那瞬間她抿著嘴,捏握著粉拳,似是在強忍痛苦似的別開臉。

    他看見了這一幕,為她的壓抑感到心痛。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他們之間,似乎存在著現在的他所無法想像的羈
絆。

    一會兒,當再回過頭,她眸中已然透著堅毅。

    他喉呢像是被人一把掐住,啞然無言。

    如果不是情況不適合,他真想贊美看似嬌美軟弱卻比誰都堅強勇敢的她,是她的一臉鎮定,止住了他幾乎要爆發的瘋狂。

    對於目前的他而言,她仍是個陌生的人,可看著她,他仿佛看見了浮木。

    如果他如今的生存泣定得構築在徹底遺忘之上,那麼,他想要緊緊的抓住她。

    為了不要讓自已在記憶崩毀的流沙裡天頂,哪怕得死皮賴臉,他也不鬆手。

    他正想伸手抓住她,她卻已經搶先一步彎下身子抱住他,便咽的開口。

    “臭于睿修,你終於睡醒了。”

    一股強烈的心疼朝他襲來,摻著一些連他也無法分辮清楚的情緒,悍然盤據在他胸口,久久不散……

    醫院大廳裡,人來人往,于睿修站在距離繳費櫃台不遠處,隔著諾大的電動玻璃門,微眯著眼眸靜靜看向外面車水馬龍的世
界。

    他今天要出院了。

    為了來接他,關品妍特地請了半天假,現在正在排隊繳費。

    他有一種憂如隔世的感覺,明明也才兩個多月的時間,自己二十多年來的記憶就這樣莫名其妙被抹去了。

    “于、睿、修。”他伸出手指,朝空中寫下三個字。

6

片刻後……

    很好!跟過去的幾天一樣,他還是一點感覺也沒有,全然的陌生。明明是他生存在這世界的一個重要代號,現在卻遠不及他
留院觀察的這些天,閑來無事時給自己取的一個綽號來得教他有感覺——

    888號房的流浪動物。

    很貼切不是嗎?在記憶洪流裡載浮載沈的他,就像是只被遺棄的小動物,每天漫無目的在流浪,只不過,小動物是在街上流
浪,他則在自己的記憶裡流浪,不知何處是歸途。

    幸好比起街上亂審的流浪動物,他顯然是備受關照的,每天都會有人來醫院探望他。

    奶奶多是跟關媽一起來,強身補腦的藥膳是固定配備,因為每天都吃,常常是她們還沒出現,他聞到味道已經知道人來了。

    有時,爺爺也會一起。嗯……該怎麼說呢,他這個爺爺很有氣勢,端著一臉不怒自威的表情,倒有幾分黑道大哥的味道。

    至於關家三兄弟,則無規則可循,總是興之所至的出現。

    如果純粹當一隻動物圍裡的動物安靜被看倒也無妨,偏偏他們除了看他,還對他有著過度期待,期待他下一秒就能恢復記憶


    而不巧的是,這正是他無法掌控的,壓力於是產生。

    因為不想看見期待落空後的失望表情,他每天都祈禱他們不要出現,無奈天不從人願,他只好繼續被看、被期待,然後繼續
讓人失望。唉,他也不想這樣呀。

    不期待出現的人天天出現,反觀他期待的人雖然也出現,可就是每次出現前都免不了讓他一陣好等,等得他屢屢焦躁不安。

    不是說是他的新婚妻子嗎?但老公住院,她居然沒有隨侍在側,他每天眼巴巴的等上一整天,好下容易她踏著夜色姍姍來遲
,可待不了多久,不是說要回去值班,就是他該休息睡覺,所以她要走了。

    唉唉唉,好歹看在他等了她一天的分上,當妻子的她也該多“按耐”他一下,不是嗎?

    可惜回應他的,永遠是病房那扇門被關上的聲音。

    生氣?並沒有,他偏偏特別喜歡她這樣,很不小心翼翼,很直來直往,這讓他在面對她的時候也可以不那麼小心翼翼,也可
以直來直往。無須謹慎拿捏小心說話,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輕松感覺。

    不過後遺癥便是,他因此更渴望下一次見到她的時候。

    聽說,她是個員警——

    “市……市刑大?”他直覺說出腦海裡的一個詞匯。

    “我如果在市刑大,我媽就會殺很大了。我在交通大隊。”她俏皮的自我解嘲。

    他發現她講話的時候,嘴唇會微微的揚起弧度;調侃自己的時候,口吻很率性,都跟她出塵的美麗有著反差。

    “為什麼會殺很大?”他興味盎然地問。

    “因為她不想我當員警。當初為了這件事,我們可是還開了家庭會議,你跟奶奶也投票了,但因為我媽買票,結果五票對兩
票,我輸了。”

    “我是五票之中,還是兩票?”

    “當然是兩票。再怎麼說你也是我的人,要是連你都跑票,我多沒面子。不過就算有你這張鐵票也沒用,我媽買票買太凶了
,幸好她不投身政治,要不然肯定是黑金政治家。”說著,原本該是送進他嘴巴的隻果,居然進了她的嘴巴。

    看她小嘴嚼著嚼著,他突然羨慕起那片被她吃掉的隻果。

    羨慕被她吃掉的隻果……這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

    “咳咳……”他不禁揉了揉鼻子,掩飾自已的心虛。

    “刑警沒當成,我就跑去當交通警察,每天跟打結的交通對抗、處理事故,三不五時還得跟酒鬼打交道。”

    “酒鬼?”

    “取締酒駕抓到的人,不是酒鬼是什麼?”

    他被她說話的口吻惹得當場哈哈大笑。

    “只能說那些作奸犯科的壞蛋真是好狗運,要是我近了市刑大,他們現在肯定一個個都在吃牢飯了。”

    由以上言論可以得知,他家娘子是個正氟凜然的人,而這種人通常也講義氣。

    看來他這根浮木是抓對了,有她罩著,他就算腦袋一片空白也沒啥好怕的了……

    “在看什麼?”

    聽見聲音,于睿修回神,轉身看著關品妍,嘴角習慣性的揚起微笑,“人很多。”

    “來吧,親愛的老公,我來保護你。”她頑皮的對他伸出手。

    他把手搭上她的,兩人握著手走出醫院大廳,來到停車場。

    “這、這是你的交通工具?”他傻眼,這麼噸位十足的一輛摩托車,她真的有辦法駕馭嗎?

    “嗯,還是我們一起去挑的喔。是不是覺得很漂亮?”關品妍很是得意的拍了拍自己這輛設計流線、馬力十足的重型機車。

    于睿修心想他當初一定是瘋了,否則怎麼會給自己的女人挑這種車?

    他忽然覺得不是很能理解那個過去的自己。

    “快點上來吧。”她�過長腿跨在摩托車上,帥氣又自信的邀請他。見他退退沒有反應,她笑道︰“你害怕?放心,我技術
很好的,車齡也很長——如果以前騎腳踏車載你狂飄的歲月也算的話。”

    “你騎腳踏車載我?”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打擊了。

    “對啊。”女人卻覺得理所當然。

    “為什麼不是我載你?”

    “因為我不想摔車。好了沒?決定要上來了嗎?還是我去幫你叫計程車?”嘴巴是這樣說,可她已經揚起漂亮的下顎,用威
脅的眼神逼迫著他。

    雖然覺得有點糗,于睿修還是認命的乖乖戴起安全帽,坐上後座。

    “坐好了。”

    咻——

    車身像箭矢般沖射出去的瞬間,于睿修來不及壓下安全帽鏡片,直覺地趕緊抱住前方的她。

    那雙手合掌就能整個圈位的腰膚縴細得令他贊嘆,而盡管隔著衣物,貼放在她身前的他的手,都可以感受到她小腹完美的平
坦。

    而且,她聞起來好香,有一種淡淡的甜味……

    唉,擁抱真是一件令人快樂的事情,哪怕她的頭發正搔得他鼻子好癢好癢。

    車速帶起了一陣呼呼的風聲。唰的穿梭過這曾經熟悉、而令卻很陌生的大街小巷,活途的街景像一段快轉的影片,迅疾的飛
掠過他眼前,不久之後,車身轉進巷子,經過一排低垂的椿樹,筆直的朝家門口而去。

    一股熟悉感在心中竄了出來,于睿修的視線越過關品妍縴瘦的肩膀,看向前方的一排房子,感到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親切。

    在這寸土寸金的都市,當附近紛紛蓋起新式電梯大廈對,沒想到老社區裡居然還保有這難能可貴的兩層樓舊式洋房建築。

    他在想,倘若能夠在一樓種上幾株桂花樹,到了花季盛開的時候,香氣觸在風中,不知道有多棒……

    他尚且陶醉在想像中時,車子已經緩下速度,在一戶灰牆大門前停下。

    “到家了。”關品妍告訴他。

    “桂花?!”于睿修對著眼前那高出圍牆的桂花大叫。

    “是桂花呀,怎麼了?”她古怪的睞了他一眼。

    他一征,旋即搖了搖頭,莞爾笑了。

    原以為自己的腦袋已經徹底清空,忘得一干二淨,沒想到滲意識裡還殘留著家的記憶,這對他而言,何嘗不是一種美好的撫
慰?

    摘下安全帽,他仰頭看著房子,盡管陌生,卻能隱約感受到一股欣喜。他知道,他真的回家了。

    “如何?”她自信的笑問。

    “你的腰好細。”

    “啥?!”關品妍美眸微膛,兩頰發燙。

    她明明就是在問她的騎車技術,他居然只注意她的腰好細?!什麼時候他變成心術不正的傢夥了?

    意識到自己好像答非所問,于睿修尷尬的搔著耳後。

    她哼了一聲,故作鎮定地拿出鑰匙打開大門。

    他正要尾隨進入,響亮稚氣的嗓音便驟然響起——

    “電腦叔叔!”

    電腦叔叔?

    于睿修循聲看去,只見一男一女兩個小傢夥正咚咚咚的朝他跑來。所以……他是電腦叔叔?

    “電腦叔叔,我可不可以去你家打電動?”年紀較大的男孩子說。

    “叔叔,我們來比賽好不好?”小女生笑咪咪地拉他的手。

    糟糕!他根本不知道他們是誰……

    他正要求救,關品妍已經轉身往回走來,叉著腰,神情森冷的低頭瞪著兩個小傢夥。

    兩個孩子當場傻住,笑容僵硬。

    “哥哥,怎麼辦?是恰北北的員警阿姨。”小女生躲在哥哥背後問。

    恰北北的員警阿姨?

    要不是關品妍表情太嚴肅,于睿修肯定馬上笑出來。

    “李大明、李小英,你們兩個作業寫完沒?”關品妍端著晚娘似的臉孔問。

    “……”兩人心虛不敢回答。

    “現在馬上回去寫作業,寫完拿來給我檢查。”

    “啊!”男孩慘叫了。

    關品妍更加嚴厲的低喝,“還不快點回去寫作業?”

    “哥哥,走啦,恰北北的員警阿姨好可怕。”

    男孩悻悻然的往回走,拉開距離後,不忘回頭扮個鬼臉,“恰北北。”沒等關品妍發作,他拉著妹妹又趕緊咚咚咚的跑回家
去了。

    于睿修記得關品妍告訴過他,他在一家電玩遊戲公司擔任軟體研發工程師,所以被稱呼為“電腦叔叔”不意外,可是,她被
喊成“恰北北的員警阿姨”是怎麼搞的?

    他正想發問,一道犀利的目光掃來,後來他想,不用問了,光看她臉上的表情他立刻懂了她為什麼會被叫“恰北北”。

    “附近鄰居的小孩嗎?他們看起來……好像很怕你。”

    “說來這還得感謝你幫我打響知名度呢。”她睨他一眼,轉身走向客廳。

    “我?”當然,他一點頭緒也沒有,只能尾隨她入內。

    這件事,得從去年夏天在社區活動中心開力的兒童電腦課程說起話說裡長太太在菜市場看上了白淨斯文的于睿修,興起幫家
裡滯鋪女兒牽紅線的念頭,知道他是軟體研發工程師,便慫恿裡長伯打若愛心的旗幟,將附近小朋友聚集起來,再央請他來幫大
家上電腦課。

    而于睿修是有求必應的菩薩心腸,怎麼可能拒絕得了?自然是慨然允諾。偏偏不巧他開課前去了一趨日本,跛著腳回來,天
生丫案命的她只好捨命啥少爺,身兼司機及助教。

    現在小孩有多賊精,不用想也知道,結果他脾氣那麼好,大家自然爬到他頭上撒野,富正義感的她看不下去,索性跳出來扮
黑臉,從此那群臭小孩便封她為“恰北北的員警阿姨”。

    至於那條紅線……如果她沒記錯,據說裡長幹金很中意他,他也跟人家去喝了好幾次咖啡。她那對以為會事成,心情為此壞
了好幾個月,可沒想到電腦課結束,事情就跟著不了了之。

    實不相瞞,當對她簡直爽翻天了!

    雖然跟裡長幹金的婚事設成,于睿修後來卻成了附近的孩子王,直到現在,小朋友們三不五對還會跑到家裡來找他玩。

    就只有她最可憐,一朝扮黑臉,這輩子泣定是黑臉。好在她也沒想翻身,畢競太受小朋友喜愛也沒啥好高興,因為就曾有家
長星期假日要去會司加班,直接誇張的把小孩送來給他帶——

    “有沒有搞錯啊!我們家又不是安親班或托兒所,把小孩丟給我們是什麼意思?我要收費——”那時她氣呼呼的說。

    “大家都是鄰居,偶爾幫幫忙沒什麼大不了的。有句話不是這樣說嗎,遠親不如近鄰。”他只是好脾氣地道。

    “我只知道假期很重要,毀滅我的假期要付出代價!”睡眠不足的她殺氣騰騰地狂吼。

    可窩囊的是,她嘴巴說的很狠,最後還不是鼻子摸一摸,陪他一起當保母……

7

盡管這些事情于睿修已經不記得了,也無從得知自己當時的心境,但他喜歡從關品妍嘴裡聽見她親口說那些他們一起參與過的事
情。

    不只是“曾經發生過”這麼簡單而已,那還象徵著“我們”的存在。而且就是得聽她說來,那些陳年往事才會顯得特別生動
有趣。

    “咦?”半晌,于睿修發出一記納悶的疑問。

    “怎麼了?”關品妍看向他。

    “你說那是去年夏天的事情?”

    “對啊。”她不疑有他的點頭。

    他更眉思索,“可爺爺說,我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在我發生意外之前,我們已經交往了很多年,也早有結婚的共
識……既然如此,去年的夏天我怎麼還會跟裡長幹金去喝咖啡?”他身邊不是已經有她了嗎?

    關品妍當場愣住——

    糟糕,爺爺沒跟她這段稿啊!

    關品妍知道於爺爺很喜歡她,也一直很希望她和于睿修能在一起,尤其經過這次事件後,爺爺更加認定她和于睿修是天生一
對。

    可說他們已經交往很多年,這就麻煩了。

    她認識的于睿修雖然是個性子溫和的好好先生,卻並不代表他喜歡被物弄,翻臉即便不是他的強項,也不表示他不會。

    爺爺啊爺爺,捏造沒有發生過的事情有欺騙的嫌疑,何況騙的還是你自己的孫子,實在教人捏一把冷汗。再說,既然要騙,
就應該大家攜手串供,不然很容易穿幫的嘛,唉!

    事到如今,她也不好拆於爺爺的台,再者對於失去記憶的于睿修來說,爺爺是至親,所以他沒有不相信的理由,若是讓他知
道爺爺在敘道時說的不盡不實,哪怕是出於善意,也會造成不良的後遺癥。

    畢競,二十多年來的記憶突然變成一張白紙,于睿修所要承受的壓力已經夠大了,如果讓他覺得這些所謂的至親也不可信任
,他心裡的不安全戚肯定更強烈,一但因此產生負面的防備與排斥,那就真的是弄巧成拙了。

    權衡之下,關品妍決定順著爺爺的說法——

    “爺爺什麼時候跟你說的?”她問。

    “我留院觀察的時候。”于睿修煩躁的抓抓手術後新生的短發,“因為我不能理解,為什麼不等我醒了再舉行婚禮?”更起
的眉洩露了他心裡的不滿,“就算我們兩個在一起很多年了,結婚只是早晚,可我當時還在昏迷中,倉卒舉行病房婚禮,萬一我
沒能醒過來,你怎麼辦?”

    初始,關品妍以為他的不滿是反感這場婚禮,心情苦澀到仿佛被推入萬丈深淵,可下一秒,整個胸口便被他那句“你怎麼辦
”問得急速發脹,驚喜壓得她有點喘不過氣來,好些時間都說不出話。

    “你、你在擔心我?”她�頭問他。

    微眯著雙眸,他不以為然反問︰“我不該擔心你嗎?”

    一抹甜蜜的竊喜掠過心頭,她低下臉微笑,感覺臉龐的線條無一不正美妙的往上場,雙頰熱烘洪的。

    原來知道有個人會擔心自己,那種感覺這麼甜、這麼美好。

    她沒有想那麼多,真的,她只有一顆腦袋,當時這唯一的腦袋塞滿了對他昏迷不醒的擔憂,她哪裡還想得到自己?

    她只知道,不管用任何方法,哪怕再愚蠢、再荒謬,只要有機會讓他醒來,她都要試一試。因為,她不想失去他,也不能失
去他。

    而此刻他對她的那份擔心,讓她覺得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心中甜蜜了起來。

    他伸出手,輕撫著她的臉龐,“我知道大家是想藉由舉行婚禮來為我沖喜,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萬一我得在床上躺一輩子,
你是不是就要被我耽誤一輩子?如果最後的結果是我離開了,誰來照顧你的下半輩子?”他低沈又感性的嗓音輕聲響起。

    原本結婚應該是要兩人親自去戶政事務所蒼記,誰知爺爺竟神通廣大的處理好登記的事,因此當他聽說兩人已是真正的夫妻
關系時,忍不住為她的魯莽感到憂心及不舍。

    地仰望他,浸潤水光的黑眸一眨也不眨的凝視著他,突然覺得眼前的他好大好大,像一個無所不能的保護者,而她則是那個
渺小的被保護者。

    在他醒來之後兩人相處的這幾天,她總覺得他和原本的那個于睿修不大一樣,好好先生的溫文依舊,但仿佛又多了點什麼。

    至於究競多了什麼,她一時間也說不清楚,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她喜歡他不再一味溫和,喜歡他適時表達自己,更喜歡他的
……質疑?!

    對,質疑,他會質疑她了。

    這種質疑並不是負面的否決,比較像是因為她讓他很意外,所以他透過疑問的手段,表達一種“你居然這樣”的情緒給她。

    其實,關品妍還滿喜歡這樣的,失憶前的他比較傾向一概包容,連她自已都常常有種在欺壓他的錯覺,更何況是外人,但現
在因為他的開始質疑,她發現真誠的侍緒反饅讓兩人的相處更觸洽自在,不像之前隱隱隔著一層薄妙,她不坦率,他也有所隱藏


    她喜歡現在的他們,這也讓她不再害怕把自己對他的感情坦白的表達出來。

    地仰頭抖吮他,“正因為沒有人可以照顧我的下半輩子,所以你非醒不可,否則就要辜負我了。”

    于睿修莞爾輕喝,發自內心的覺得她霸道的樣子還真可愛,他歪著頭囤院她,然後�手捏了捏她鼻尖。

    “所以回到問題,你還沒告訴我,我為什麼會跟裡長幹金去喝咖啡?”

    “呃!就是……”靈光一閃,她努了努鼻子,“你秉持著遠親不如近都的精神,堅持跟每位街坊鄰居都要打好關系,加上又
是長輩開口,你這個不懂拒絕的好好先生就跟人家去喝咖啡聊是非了。”說到後來,手指還忍不住往他胸口戳了兩下。

    “你沒阻止我?難道你一點都不生氣嗎?”他不解的問。

    “我……”她忽然退疑,腦中回想起去年夏天的一切,塵封的怒氣無預警的退速發酵,令她鼓脹著臉頗,嗔惱的對他大叫。
“生氣?我當然生氣,我氣壞了,可惡的是你這什麼有求必應的爛個性!”捏起的拳頭還冷不防捶了他一下。

    捶完後,關品妍”暖住了,為自已的惱怒,這對才愕然發現原來她對他跟別人去喝咖啡競是這麼在意、這麼生氣,即便時間
都過那麼久了,看似事過境進,她心裡仍耿耿於懷,一想起來就忍不住發怒。

    那當初她故作大方是在蠢哪一國的?說來她也真是不坦率呀。

    不過,宣洩出來後她確實是舒坦多了,有種一吐怨氣的痛快感。

    幽深的目光靜靜看著氣鼓著一張漂亮小臉的她,片刻,一串朗笑從于睿修口中傳了出來,寬厚的胸臉隱隱震動。

    當關品妍還摸不著頭緒對,他的手臂已經將她一把撈過,把她整個人圈在懷裡。

    “對不起。以後我再也不跟別人去喝咖啡了,就算你讓我去,我也不去。”

    她詫異的�起頭,老半天說不出話來,不光是因為他誠意十足的道歉,還有這從來沒有過的舉措……很男人、很帥氣,讓人
有種被寵愛的感覺。

    這是她認識的于睿修嗎?

    她紅著臉,心髒跳得越來越快,口乾舌燥,腦袋發暈……

    “品妍。”

    “嗯?”她還沒有從方才的驚訝中恢復過來,愣愣應著。

    “我想,喪失記憶之前的我一定很喜歡你,因為即便失去所有的記憶,我卻沒忘記喜歡你的感覺。”他溫柔的說。

    打從他蘇醒的那一刻起,面對接踵而來的陌生一切,自我防衛機制誘使了他一連串的反應,包括不安、惶恐、懷疑、排斥和
疏離。可說也奇怪,不管對於他們倉卒成就的婚姻關系,還是她這個新婚妻子,他卻都接受得邢麼理所當然,沒有一絲為難。

    所以他認為,這只證明瞭一件事,那就是——

    他對她的喜歡,早已深入他的骨血之中,成為一種天賦本能。他腦袋可以忘卻記憶,卻無法忘卻這不待學習就與生俱來的習
性。

    關品妍又傻了,他現在是在對她說甜言蜜語嗎?

    哇哩咧,有沒有這麼厲害啊,一開口就讓人招架不住?

    她是聽說過有些人在經歷重大意外死裡逃生後,替藏在身體裡的某種特殊能力會因此受到激發而展現出來,他不會就剛好是
那類奇人中的一個吧?

    還是說,他留院觀察的這幾天,因為太無聊都在看什麼《第一次甜言蜜語就上手》之類的戀愛教戰書籍?

    她已被攻擊得渾身發軟,偏偏他顯然還沒打算結束這場甜蜜侵略,圈在她腰上的手無預警收緊,她的身體便緊貼著他的。

    關品妍暗暗抽了一口氣,屏息微顫,感覺他深邃的黑眸正定定的瞅著她,她渾身緊張得爬滿雞皮疙瘩,粉嫩的雙唇更是不自
覺抿了又抿,就怕自己隨對會失控的脫口尖叫。

    她的眼楮宛如燒熔的琉璃般水汪汪,飄忽不定的眼神,仿佛時鐘上的指針般柳移,長捷如舞蝶的翅膀般,不住的上下掀動…
…他把她的脆弱與美麗都看在眼裡,看得興味盎然。懷裡的她就像是個刺將頑杭的人,命懸一線還在強撐著,看她緊張到直發抖
,他不免擔心她會把自己一身骨頭抖散了。

    忽地,他低下頭,暖昧地靠近她的面前。

    “品妍。”

    “你、你……你想做什麼?”顧不得臉頰溫度高得幾乎要自燃,她本能的往後仰,試圖拉開距離,好多呼吸點可以令人保持
清醒的空氣。

    “你說呢?”含著不懷好意的笑,他意圖不軌的往她小嘴欺去。

    “不、不要亂來啦!你瘋了嗎?這裡是客廳,你、你……萬一奶奶跟我媽回來,那就……”她說不下去了。

    他不理,仍壞壞的笑著,她左閃宕躲,他頑皮的追逐。

    正當他再也無法滿足於逗弄她,決定將她這張可人的小嘴就地正法之際——

    鈴……鈴……鈴……

    “電話響了,我去接電話!”像條滑溜的焦兒,她嗖地從他懷抱裡溜走了。

    于睿修翻了一個白眼,心裡暗咒這通電話來得不是時候。

    “喂……媽?”關品妍心跳了下,“有嗎?我聲音哪有怪怪的……睿修已經接回來了,很好……爺爺?!他還好吧?……喔
,好啦,你跟奶奶放心去台中,我一定會把于睿修照顧得無微不至的……好好好,不會讓他餓到也不會讓他冷到啦,你跟奶奶放
一百二十個心吧。”

    掛上電話,一轉身,她發現龐然大物桿在面前,“喝!你幹麼站在我後面?”她拍了拍胸口。

    “怎麼了?我聽你好像提到爺爺。”

    “爺爺重感冒,人都躺在床上昏沈沈了,還固執的不肯去看醫生,陳伯沒辦法,只好打電話來求救。媽一早就陪奶奶去了台
中,現在決定留在那裡照顧爺爺,等他老人家身體康復了再回來。”

    “所以這幾天就我們兩個相依為命咯?”

    “放心,我會好好照顧你的。”她豪氣幹雲的拍著胸膛,“不過你最好給我乖乖的,不然,哼哼……”使出手刀恐嚇他。

    “現在是要我說“好怕”嗎?”他啼笑皆非的貓了她一下。

    咦,這傢夥膽子變大了,居然無視她的手刀?!

    “唉,我不懂,為什麼爺爺是住在台中,而不是跟我們一起住臺北?”

    “一直都是這樣啊,你跟奶奶在臺北,爺爺在台中,每隔一段時間爺爺就來看你跟奶奶。放心,他們沒有離婚。”

    “所以我才問為什麼,一家人不是應該住在一起嗎?又不是離婚,為什麼要分隔兩地,難不成有什麼苦衷?該不會爺爺是什
麼黑幫老大,為了顧及家人的安危只好——”

    “停!哪有人說自己爺爺是黑道的,你才黑幫老大啦,電影看太多!爺爺是因為家族事業在台中,所以才留在那裡,這還是
你告訴我的耶。”

    “你不覺得他很像嗎?”

    “嗟,那叫風範,懂不懂啊你!”她看了下手錶,“現在時間還早,反正也沒什麼事,不如我帶你到附近逛逛,熟悉一下周
邊環境。晚餐我帶你上館子去吃好吃的,慶祝你出院。”沒等他應允,她拉著他就往外走。

    再不走,孤男寡女關在屋裡……她怕她會招架不住啊!

8

午後陽光舒暖,于睿修趁著到社區公園遛狗時。順道帶了幾個貓罐頭來稿賞咐近的流浪貓。

    這幾天,他都是這麼打發時間的,邊看小貓吃食的可愛模樣,邊跟狗狗丟飛盤,耳邊伴隨不對傳來的孩童嬉戲笑語,感到歲
月靜好。

    一顆球咚咚咚的滾到腳邊來,他彎腰拾起,順手把球拋回給孩子。

    “叔叔,謝謝。”

    “不客氣。”

    埋首貓罐頭裡吃食的小貓短暫�起頭,好奇地看著這一幕。

    于睿修見狀莞爾道︰“快吃,吃飽了才有才氣玩。”

    忽地,他斂起笑容,戒備的看了看四周——

    玩耍的孩子、散步的人群、奔跑的動物……眼前公園尋常的像過去每一天,但他那股被注視的強烈異樣感又是從何而來?

    等不到他丟來的飛盤,狗兒納悶的仰頭看他,他甩甩頭,自我解嘲的笑了笑,繼而把手中的飛盤扔出,狗兒開心的追逐去。

    小貓吃完罐頭了,在他腳邊蹭著,他笑喃,“唉唉唉,往我褲腳擦嘴不好吧。”嘴上這樣說,可他也沒有制止的打算,由著
貓咪自己開心。

    “于睿修!于睿修——”

    他循聲回過頭,映入眼市的是一輛帥氣十足的重機,瀟灑跨坐在上頭的人正是關品妍。

    低頭看一眼手錶上的時間,對於她現在出現,他玩味的挑了挑眉,心裡暗嘆一聲奇跡。

    他吹了聲口哨叫回狗兒,握著狗兒的牽繩慢條斯理地走向她。

    “就知道你在這裡。回去了,今天晚上我親自下廚做好吃的給你吃。”關品妍道。

    于睿修歪著頭,故作納悶,“該不會是天要下紅雨了吧?”

    “喂,什麼態度嘛?好好好,我道歉,我這幾天是有點忙,可我還是沒忘了你啊。瞧,今天不是一忙完就趕緊回來了?”

    說來汗顏,那天她還對著娘親誇口說會好好照顧他,結果除了出院那天的晚餐帶他上館子小小慶祝一下外,接下來她就很沒
良心的用名片照顧他了。

    早餐店他是知道地方的,他自己去吃,剩下的午餐、晚餐,她就在家裡的餐桌上擺了不同餐館的名片,讓他自己選擇。

    沒辦法呀,突然多了一堆討厭的勤務,她時間都快不夠用了,幸好今天終於得空,這不是就采買了很多好東西,打算來向他
賠罪了。

    她拚命指著吊掛在車上的新鮮食材,籍以證明自己的誠意。

    “你先回去吧,我們用走的。”于睿修蹲下來,把手中牽繩扣上狗兒的項圈。

    “嗨,布布,玩得開心嗎?”關品妍拍拍這只幾年前被于睿修檢回家的秋田犬,忽然發現他還忙著給一旁的兩只狗狗扣牽繩
,不解的問︰“這不是隔壁的大丹嗎?布布旁邊這只米格魯又是哪來的?”

    “我帶布布出門對正好遇到她的主人……林太太?對,林太太說她腳痛,請我順便幫她遛狗,剛好李太太看到了,她急著去
幼稚園接生病的小朋友,就把汪汪也一並交給我了。”

    “哼,又是那個林太太!”關品妍雙手盤胸,不以為然的發出一記冷哼,“她還是那樣,一天不佔人便宜就一天不舒坦。”
氣惱的同對,她也心疼這男人怎麼老是被人家佔便宜。

    別跟她說什麼要打好鄰居關系,有些人可以打好關系,但像那些存心佔人便宜、把好人當作笨蛋的傢夥,根本用不著打關系
,最好關系糟透了,還省得麻煩。

    “就當是給咱們家布布作伴,反正也順路。好了,回家吧,我很期待今天的晚餐喔,于睿修拉拉她的手安撫。

    關品妍嬌嗔的睨他一眼,這才騎著摩托車先回家去。

    “走了,我們也回家吧。”牽著三隻狗兒正要離開公園,那種被注視的感覺又來了,于睿修覺得很古怪,就連布布也朝前方
吠了幾聲,只是他看了半天,還是設發現什麼異狀。

    是他太疑種疑鬼了嗎?但若連布布也覺得不對勁,又該怎麼解釋這情況?

    帶著心裡的那團迷霧,于睿修牽著三隻狗兒,往家的方向移動。

    在他離去後,一輛黑色廂型車駛近公園側邊的林蔭隱密處,一個男人還來不及回頭,旋即被擊昏拖上車,前後不過幾秒鐘。

    廂型車上,汪大力第一時間回報——

    “老大,一切搞定,Fox連根狐狸毛都沒掉。”

    座位旁的夥伴戲禧調侃,“大力哥,你好猥褻嘎,難不成你都會檢查Fox哥身上的毛發?”

    “Wolf,你給我閉嘴啦!”

    回到家後,關品妍單趨單手的就把那些裝著新鮮食材的大包小包拎進廚房,將部分食材留下後,剩下的她就一古腦兒先往冰
箱塞。洗洗手、喝杯水,枯量了于睿修應該抵達的時間,她推開大門走了出來,果然看見夕陽餘暉裡,一個斯文俊雅的男人牽著
三隻小狗從巷子彼端悠閑而歸,嘿,畫面看來還真是不賴。

    她笑著迎上前去,牽過布布和李太太家的米格魯,于睿修則牽著大丹來到林太太家門口,按下門鈴。

    嚇咚!嚇咚!

    他們足足等了五分鐘才聽見有人穿著高跟鞋,喀嚏喀嚏的往大門來。

    一開門,打扮光鮮亮麗的林太太就不耐煩的說︰“怎麼這麼晚才把大丹選回來,還挑我在化妝、塗指甲油的時間,也不知道
假睫毛有沒有粘好。”摸摸雨刷般的假睫毛,她隨手一指,“喏,把大丹的牽繩解了,再順便幫我倒一下狗食吧。”而後兀自對
著手指上新塗的指甲油猛吹氣。

    于睿修沒說話,淡淡淺笑,倒是關品妍火了,越過他直接站到前頭來,儼然是保護者的姿態。

    “林太太,你還真是好命啊,使喚人從來不手軟,連我家少爺都得來幫你遛狗了,嘖嘖嘖……你很敢唉。”她冷笑諷道。

    看見關品妍,剛剛還一臉拽兮兮的林太太臉上浮起尷尬,心中暗罵自己今天真是倒楣,難得使喚一下于睿修,居然就被關家
這個母老虎逮到。

    “原、原來是關小姐,稀客啊。”她皮笑肉不笑的說。

    “客?”關品妍尾音揚得老高,“我好像沒聽到你邀請我進你家客廳吧,怎麼稱得上是客呢。再說,會那麼沒禮貌指示別人
幫自己遛狗、喂狗的人,我也不敢上她家當客人,免得待會被當成移動寵物美容沙龍,還得留下來幫她家的愛火洗澡美睿修指甲
呢。”說完她挑釁的也吹了吹自己的指甲。

    “你、你說什麼?你說誰沒禮貌?”林太太精心繪制的眉毛挑起。

    “你聽不懂國語啊?你不是老說你是受過高等教育的高級知識分子嗎,如果是耳垢積太深,就去清一清,免得塞住了聽不見
別人說話,只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關品妍——”林太太妝容開始出現龜裂。

    “怎樣?”關品妍不甘示弱的反問。

    她那張臉蛋,盡管素顏卻無敵漂亮,連嬌悍時也無比動人,完全把林太太的精心打扮給比了下去。

    “你不過就是個管家的女兒,囂張什麼?”

    “哈哈哈……”她狂笑後斂容正色,“那你該檢討了,一個管家的女兒都知道禮貌,不隨便佔人便宜,你居然不知道?!這
下囂張的人到底是誰呢?我很納悶,究竟是什麼神奇的腳,受傷了不能去邃狗,現在竟可以穿六寸高跟鞋也不怕跌個狗吃屎,算
是長了我的見識。”她故意鞠躬作揖,以表欽佩。

    林太太臉上無光,只能學小孩子意氣回嘴,“幫我遛狗的是于睿修,又不是你,他都沒吭聲,關你什麼事?”就是吃定於睿
修是顆好脾性的軟柿子。

    “天下人管天下事,而我關品妍還特愛管于睿修的事。你知道幫你遛狗的人是他,居然連句謝謝也沒有,還敢嫌他把狗送回
來太晚!你未經我同意就敢指使我老公,我都沒跟你論時收費了,你還敢羅哩巴嗦!”

    “……你、你老公?!”

    關品妍拉過于睿修的手,驕傲地秀出兩人同款的婚戒。

    “天啊,娶到一隻河東獅,于先生也真是前世沒修好。”林太太高興反擊。

    關品妍倒也從容,搖頭嘆氣的射出暗箭,“那林先生肯定是現世報了。”

    現世報?林太太一聽,氣得表情猙獰。

    關品妍笑咪咪,對猛搖尾巴的大丹說︰“大丹,快去安慰一下你的主人吧。記得順便要東西吃,別餓著了喔,乖寶貝。”

    她縴指唰的往林太太一比,大丹旋即熱情地撲上穿著華麗禮服的主人,當場惹得林太太尖叫連連。

    “笨狗!下來!你知不知道我這件禮服有多貴……不要舔我——啊!你居然在我的禮服上流口水……”

    見出了口氣,關品妍開心轉頭,準備回家去,不經意對上于睿修深沈的目光。

    “看什麼?沒看過獅吼功啊!”下一秒,她回避他的眼神,心虛地快步回家。

    她在心裡暗叫。糟糕,他不會被她嚇傻了吧?

    唉,誰教她就是看不過他被欺負,嚇到也是他活該。他這麼大一個人還老是被人佔便宜,一點都不知道社會險惡,太遜了。

    豈料于睿修大掌冷不防的握住她。

    “我是沒看過吼起來還這麼漂亮的母獅子。”他彎起優美的唇線道。

    關品妍愣住,抖晚笑容滿面的男人一眼,竊喜嗔道︰“貧嘴!”然而臉部線條早已跟著往上揚。

    身邊的兩只小狗也對于睿修吠了幾聲,像是在呼應關品妍說他貧嘴。

    “走吧,趕快把汪汪送回李太太家,她住哪?”

    他聳聳肩,“我不知道。”

    她杏眼圓瞪,“啥?不知道你還幫人家遛狗?!我的大少爺啊,你真是個天才欺,等不到我們把狗狗送回去,你就不怕對方
反過來告你誘拐?”她簡直要暈了。

    “因為考慮到她時間不定,我讓她忙完回來再到我們家接汪汪,所以也就沒問她住哪。李太太是去接生病的小孩,接下來肯
定還要跑醫院,你想,看病需要耗費的時間本來就有長有短,與其讓她擔心回來太晚或我送狗回家對沒人在,還不如等她忙完了
再來我們家接汪汪。”

    “那她知道我們家在哪吧?”她擔心這天才少爺忘了說。

    “知道,我還提醒她記得找有種桂花樹的。”

    關品妍松了一大口氣,“那就好。”她可不希望他一毒好心,最後還反過來挨告。

    “咦,這次怎麼不發飄了?”于睿修揶揄問。

    她沒好氣的白他一眼,“你當我是什麼黑心婆嗎,我不是不允許你幫人,但是要幫值得幫的人,免得讓有些不知感恩的傢夥
視為理所當然,覺得地球都該燒著他們轉。李太太是因為小朋友生病了,我們暫時幫她看著汪汪不過是舉手之勞,我不是那麼小
氣的人。”

    “你只是太正直。”

    “……這樣不好嗎?”她征了下,忽然有些怯怯的問他。

    “做你覺得對的事有什麼不好,我喜歡這樣正直又善良的你。”

    又來了,又在對她灌迷湯了,這傢夥的甜言蜜語還真多。嘴角剛上揚,突地想到什麼,她微殊著美目,略帶殺氣的瞪著他。

    “怎麼了?為什麼這樣看著我?”前一秒明明不是還笑著?

    “是瞪著你。剛剛林太太那麼不禮貌,你還傻手手的對她笑,現在活路走回來也逢人就笑,是怎樣,牙齒白啊?!”

    “微笑是世界共通語言啊,不然我又想不起來她們是誰,視而不見也不禮貌。都是附近的都居,總要打好關系嘛。”

    “全、都、是、女、生!”她這雙火眼金楮可是統統都注意到了。

    這男人肯定還不知道,這年頭像他這種幹淨斯文好脾氣的男人最吃香,加上最近“大仁哥”這麼火紅,女人們可是恨不得把
他這款“類大仁哥”的男人打包帶回家,他沒有半點危機意識還到處亂笑是什麼意思?想趁機把妹啊?

    “布布、汪汪,你們有沒有聞到一股很濃的酸味?”于睿修懂了,故意笑問身旁的狗狗。

    聽見兩只狗狗仿佛回應的吠叫,關品妍當場臉色一僵。

    “看來得好好的酸堿中和一下了。”酸堿中和?

    還沒意會過來,他帶著薄荷氣息的微涼薄唇已經一口街住她的唇辮——

    他、他、他……吻了她?!

9

  晚餐過後,於家二樓的起居室地板上,關品妍心不在焉的玩著一款風靡全球的射擊遊戲,這是于睿修任職的電玩公司所代理進
口的。

    打從晚餐前在家門外的巷子被某人“酸堿中和”後,她的腦袋就像當機似的,遲遲無法恢復正常運作。

    薄荷般微涼的嘴唇,有著像果凍般軟的觸感,又有像棉花糖般柔軟的甜,幾經纏吻,出現的是令人頭暈目茲、全身發軟的甜
蜜熱情暖意……

    喔,天啊,直到現在,她光是回想整個人都還酥麻暈茲得厲害,呼吸不順,心跳加快,四膚更是忍不住顫抖,如此鳥樣完全
不像平常那個英姿颯爽、強悍無畏的她,反倒像個少不更事的小丫頭,為了一個吻大驚小怪。

    不行不行不行,要冷靜,她、要、冷、靜!

    呼……

    關品妍吹著額前的發,使勁將胸口那團叫結的熱氣吐出,同時不忘用力猛甩頭,只為把那段令人臉紅心跳的震撼記憶甩出腦
袋,免得讓身旁某人發現她的窘狀。

    然而就在她努力的時候,哪裡曉得于睿修早將她的一連串心不在焉,失措迷惘、心虛害羞……全都看在眼裡。

    真是個可愛的純情小女人!

    為了林太太的不禮貌,她可以站在人家家門口一女當關、萬夫莫敵的孤身力抗,像個忠心耿耿的死士誓死保護他,萬萬沒想
到這般嬌悍的她,竟會被一個親吻擊得潰不成軍,最後只能落荒而逃的躲進廚房裡,用準備晚餐當藉口回避面對他。

    嘿,他明明就吻得很含蓄,只在她玫瑰花辮似的唇上輕輕吮吻,完全沒有越雷池一步。如果連這種小兒科的親吻她都招架不
住,要是他當真來個火辣辣的法式深吻,她豈不就要當場昏倒給他看?

    于睿修跟進廚房,越看眉心越攏起。

    或許有些人覺得做菜是種讓自己冷靜的絕佳方法,但顯然並不適用於關品妍。

    住院的時候,他光看她削隻果就有一種提心吊膽的緊張感,那還是在她心平氣和的情況下,而現在她整個人都還沒從他的吻
裡清醒過來,要她拿刀做菜,他只能用“險象環生”四個字來形容。

    更別提她對食材的處理方式有多陌生,料理概念嚴重缺芝,該配蒜頭大火快妙還是該加肉絲提味增鮮,她完全沒有概念,似
乎一廂情願的認為只要把東西一古腦的丟下鍋,待會肯定就會有香噴噴的菜肴自動出現。

    唉,她以為家裡的妙菜鍋是萬能魔術鍋啊,東西丟下去就會變出大餐來?真如此神奇,那些名廚一個個都要失業了。

    “看來你在料理上,也失憶得很厲害喔。”完全是一張白紙來著吧。于睿修調侃。

    關品妍窘著一張熟透的隻果臉,無助地偷瞅了他一眼。

    “我來吧。”他可不想眼睜睜看她把自己砍傷,他會心疼的。

    結果事實證明,她乖乖交出掌勺大權是對的,因為他的手藝居然還挺不賴,第一次下廚就完全上手。

    “我以前是不是常下廚?”于睿修自己其實都覺得不可思議。

    “怎麼可能讓你下廚,那我媽不就要失業了?你只是常常在我媽做飯時待在她身邊轉,可我以為你都是在偷吃。”關品妍一
臉大受打擊的樣子。

    “媽一定是知道讓你下廚家裡會像世界大戰,所以對我進行秘密特訓,免得你跟我結婚後,將來我們的小孩會餓死。”

    她無地自容了,因為這等慘案確實有可能發生。

    但是……怕小孩餓死?

    唉唉唉,他們兩個雖然舉行過病房婚禮,可到現在為止還是清清白白的,唯一的親密行為就只有剛剛那個吻。最好是只接吻
小孩就會咻的自已瑞出來,真那麼簡單,地球豈不是要被擠爆了……

    吼!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說到小孩,她又忍不住胡思亂想了。

    滿臉紅通通的羞於見人,她素性捧著碗埋頭狂吃,等發現不對勁對,那些菜已經風卷殘雲般被吃個精光,她的肚子已然撐得
像孕婦。

    她是校斃了,但某人可得意得很,笑咪咪的望著空盤予,感覺超良好地開心洗碗去。她無以回報,只好捨命陪“失億男”打
電玩。

    這樣的發展讓關品妍徹底體悟往事果然不堪回首,如果她也能來個暫時性失憶有多好,把在此之前的那一大段記憶統統凍結
,她就能恢復正常了呀。

    “小妍,發啥愣?趕快攻擊啊!這邊這邊,還有那邊——”

    耳邊突然響起子春惰激昂的嗓音,她趕緊回過神來,反射性的狂按手中的射擊鍵,立體聲道環燒,轟炸聲四起。

    糟糕,她根本搞不清楚畫面裡的人哪個是她、哪個是他,完全是一個勁的瞎轟瞎攻擊——

    驀地,帶著熱源的高大身軀從身後整個罩住她,雙臂還一左一宕的圈住她,手指靈活的幫她射擊。她敏感的身子瞬間緊繃,
腦袋空白一片,只剩兩隻眼楮愣愣的看著薑幕裡不斷例下的敵人,還有不斷切換的畫面。

    她想,倒下的不只是敵人吧,還有她……

    “哈哈!完全殲滅,順利過關。”于睿修興奮的說。

    他笑彎了眉眼低頭看她,她也正好側仰著頭回望他,四目交會的剎那,仿佛有股超強電流嘶的流過兩人之間,下一秒,她像
只受驚的小動物般低頭蜷縮,不敢動彈。

    起居室是有點冷,抱在一起比較暖和,可氣氛也太奇怪了……唉唉唉,他是打算抱多久,怎麼還不放開啦?她渾身緊繃,不
自在極了。

    怕自己會在他懷裡氣絕身亡,關品妍忍不住小小掙紮了一下,企田拉開一點距離,孰料,圈著她的手臂非但沒有如願松開,
反而將她籍得更緊。

    如今是冬日,被熱能源源不絕的暖爐抱著確實幸福,可惜她還無法徹底體會這種依偎的幸福,就已經過度緊張而渾身冒汗了
,好熱啊。

    “于、于睿修……”她虛弱的喊。

    輕笑響起,“有人像你這樣連名帶姓的喊自己老公嗎?”他揶揄問。

    老公……關品妍一征,第一次覺得這種滿街都有的尋常稱謂,原來也有讓人覺得臉紅心跳、暖昧指數破表的超能力。

    “你不要這樣好不好……”她首次出現完全招架不住的可憐口吻。

    于睿修一雙濃眉挑得極高,黑眸透著興味,看著眼前的女人無辜道︰“我怎麼了嗎?我不過是抱抱我的老婆而已。”

    掠過耳邊的低沈嗓音,悠揚得像大提琴的琴音,拂在耳際的熱氣,搔得她好癢,忍不住縮了縮脖子。

    “老婆。”

    吼!怎麼搞的,一直這樣叫她,這種詭異的場面,簡直比她平常對付那些酒駕的醉鬼對還要棘手。

    咦?等等!怎麼好像有什麼柔軟的異物貼上了她的脖頸……

    縴手驀然一軟,握在乎中的控制器咚的滾到腳邊,她目瞪口呆,震懾得不敢回頭,接下來,緊閉雙眸是她糊成一團的腦袋唯
一想得到的辦法。

    她知道自己很鴕鳥,以為這樣就眼不見為淨,怎知黑暗中的感知遠比視線清明的時候還清晰幾百倍,吸吮的聲音就這樣伴隨
著暖濕觸感,盤旋在她敏感的耳際久久不走……

    她心跳如擂鼓,雙眉緊走,喉間一股輕吟壓抑不住,冷不防脫口而出,“嗯……”她倏地駭住,火速閉緊雙唇。

    聽見他忍俊不禁的輕笑,她嗔惱地回過頭去,正想抗議,嘴著笑容的俊臉便瞬間壓下,她來不及說出口的話就這樣被他吞吃
入腹了。

    又是酸堿中和?

    吮啃了一會,原本抱著她的大掌分別一左一右地握住她的肩膝,緩緩扳過她的身子。纏綿柔吻後得了一個空隙,他滑溜的舌
居然連招呼也不打一聲,很快又鑽進了她口中極盡所能的放肆,囂張的如入無人之境。

    她一慌,伸手欲推開他,但指尖都還沒觸踫到他的身體,他大掌就已先行一步的履住她的胸,霸道的揉握起來。

    她克制不住的猛抽氣,完全被他的舉動還有那掌心的炙熱所震懾。

    這是她認識的于睿修嗎?是那個自淨斯文、個性溫吞的于睿修嗎?什麼時候慢郎中變得這般有攻擊性了?活像一隻……野獸
?!

    要命的是,她竟不討厭他這樣,就是有點不安,隱隱還有種期待……

    于睿修感覺到她的緊張——渾身不住顫抖,掌下心跳飛快,快得像是隨著都要厥過去似的,眼神也既無辜又無助。

    “你心跳得好快。”他掌心仍貼著她胸前的緯軟說。

    關品妍呼吸一窒,“我……”說啥廢話嘛他!被這樣對待不會嚇得心跳加速,她腦袋給他當椅子坐。

    “撐著點,別暈了。”他又笑,揶揄伴隨著親吻紛紛落向她的臉頗、脖預。

    原本還隔著衣物、順著曲線遊走的大手,突然從衣服下擺鑽了進去,以間不容發的親昵踫觸著她的身體,挑逗每一寸敏感。

    見她身子發軟,快要往後倒去,他一手托住她的背、一手撐著她身旁的地板,掌心意外壓上了電視登幕開關,澎湃的電腦音
樂歇止,暖昧的呼吸成了主旋律……

    正當兩入纏綿得難分難解之際——

    “小妍?小妍?睿修,你們在家嗎?”

    突如其來的大嗓門讓兩人不約而同愣住,原本被迷離激情蒙蔽的眼眸瞬間恢復清明,四目交會。

    “該死,是大哥!”關品妍驚呼。

    剛剛還糾纏難分的兩個人,立刻從地板上跳了起來,手忙腳亂地拉整身上的衣服,以指代梳撫順微亂的發絲。

    “他們兩個會不會出去了?”又一個女聲響起。

    “怎麼可能出去了家裡燈還全開著,小妍的摩托車也在啊。你先把東西放著,我上去二樓看看。”

    關大哥才剛說完,樓上旋即傳來兩人雜杳的腳步聲,不到五秒鐘,剛剛死喊也不出現的人便現身在面前。

    “哥,你怎麼跑回來了?媽不在,她跟奶奶去台中照顧爺爺了。”關品妍率先發言,胸口撲通撲通的急跳著,生怕被大哥瞧
出端倪。

    由於深感這些年受於家太多照顧,當三個兒子陸續退伍找到工作後,關母便叫他們撤出去自力更生。一開始于奶奶很不高興
,覺得關母太見外,可關母堅持孩子大了就該出去學習自立自強,幾經遊說,加上三兄弟們也都保證週末定會回來探望,老人家
這才答應放人。

    計劃成家的關大哥最近剛買了一間三十年的中古屋,因為離這兒不遠,有時吃完晚餐他還會回來陪母親和于奶奶聊聊天,時
間晚了才回家睡覺,因此關品妍直覺以為他是回來探視母親跟奶奶的。

    “是媽打電話叫我過來的。她知道你不諳後藝,怕交代你反而會害睿修拉肚子,所以叫玉芬幫忙燉了一鍋藥膳送來,說是要
給睿修強身補腦。”關大哥說。

    幸好他的未婚妻廚藝好,要是像自家妹妹一樣對柴米油鹽一竅不通……嘖嘖嘖,妹婿恐怕得跟胃腸藥結拜當兄弟了。

    于睿修意味深長的瞟了關品妍一眼。

    果然是知女莫若母,不過……怎麼又是強身補腦的藥膳,救命啊!

    “玉芬姊沒來嗎?”

    “在廚房拿碗筷呢。你們兩個也真奇怪,喊了半天都不吭聲,搞什麼鬼啊,我還以為你們出去了,七早八早躲在樓上幹麼?
”關大哥沒好氣地問。

    “……打、打電玩。他逼我陪他玩。”關品妍心虛的把罪貴推給某人。

    “打電玩又不是打架,瞧你玩得滿臉通紅,連耳朵都玩聾了,喊了那麼久也不應聲。”關大哥捏了捏妹妹的臉。

    關品妍猛陪笑,渾身冷汗直冒之際,也慶幸救兵終於出現了。

    “怎麼站在樓梯說話?快過來坐下趁熱吃。”嫻敘的溫玉芬親切招呼。

    “好香喔,玉芬姊,我也可以一起吃嗎?”她雖才吃飽不久,但大嫂的廚藝跟老媽一樣贊,錯過可惜。

    “當然可以,關媽媽還要我多放點雞肉,大家一起強身補腦。都過來吧,喏,碗筷都準備好了。”溫玉芬儼然是個賢妻良母
了。

    望著送到自己面前這滿滿一碗藥膳,于睿修不禁苦笑。他可不可以不吃這個?

    他比較想吃剛剛懷裡的軟玉溫香說。

10

一群人吃吃喝喝、配話聊天,轉眼便過了午夜。

    “哇,已經這麼晚了?我們該回去了。”溫玉芬看到時間,嚇了一跳。

    “確實是不早了。從這裡走回去說遠不遠,也還是要一些時間。”

    “大哥,都這麼晚了,不如就留下來吧,明早再走。”于睿修說。

    “對啊,留下來吧,聊得正開心呢。”關品妍邊嗦嫩雞腿邊說。

    “明天早上再送你回去沒關系吧?”關大哥詢問未婚妻意見。

    “都可以。”溫玉芬順從回應。

    “既然這樣,今天晚上就留下來吧。你睡我妹房間,我去我媽那兒睡。”

    “不好意思,害你要換地方睡了。”溫玉芬抱歉的說。

    “玉芬姊,別這麼客氣啦。我的床很溫暖喔,保證睡起來舒服不失眠。”才笑咪咪推銷完自己的床,關品妍忽然察覺這樣分
配似乎不大對。

    扣掉起居室,二樓也就兩間房,當初于睿修和哥哥們是睡兩間房上下鋪,等哥哥們陸續撤出去後,搖搖晃晃的上下鋪正式宣
告功成身退,被送上垃圾車載走,之後二樓便改成她和于睿修各住一間房,哥哥們回來,她自然是讓出房間投靠老媽去,但大哥
卻說要去睡媽那裡——

    “不對啊。哥,你去媽那兒睡,我睡哪兒?應該是你跟玉芬姊睡我房間,我睡媽那裡才對吧?”她理所當然的說。

    關大哥孤疑挑眉。他跟未婚妻分房是因為尚未結婚,有些事情心照不宣知道就好,未婚妻的臉皮還是得幫忙顧一下。倒是這
兩個已婚人士很不對勁,明明都拿到合格牌照了還分房,不會是吵架了吧?

    不行不行,哪有新婚就吵架分房的,身為大哥,他怎麼也得出來協調一下。

    “關品妍,你老實說,是不是跟睿修吵架了,不然幹麼新婚就自己睡一間?你這丫頭也真是的,就算夫妻吵架也不該賭氣分
房睡,今天晚上你們夫妻給我回房去好好溝通,務必把誤會統統解釋清楚。”端出大哥的風範,關大哥居中協調道。

    關品妍臉色不自然起來,只差沒滑下三條黑線。

    現在是什麼情況?怎麼會變成她跟于睿修吵架鬧脾氣?冤杠啊大人,他們才沒有吵架,只是沒有一直同房共枕罷了。

    結婚的時候,因為于睿修還昏迷著,那時根本沒心思管什麼新房不新房。後來他是出院了,可因為失憶,兩人也需要一點空
間重新摸索相處的方式。再加上她生性琉懶,所以也覺得二樓既然已是屬於他們倆的空間,有差那一張床嗎?

    中華民國憲法又沒規定失妻就得綁在同一張床上!

    “吼,哥,你誤會了啦,我——”

    “小妍,大哥都這樣說了,你今天晚上就回房間睡吧,我們好好溝通溝通。”偏偏于睿修不幫忙解釋,還故意跳出來攪和。

    “這樣才對。睿修,我妹直來直往慣了,你就多擔待點。”關大哥語重心長地拍拍他的肩膀。

    “大哥,我會的。老婆,時間不早了,我們上樓去吧。”

    老婆、老婆,他叫得很順口嘛。“唉,于睿修,你幹麼啦?放開我,我還沒說完,喂……”

    還沒好好解釋誤會,她就已經被拖回二樓的房間——于睿修的房間。

    進了房好不容易擺脫籍制,關品妍轉身欲離開,誰知又一頭撞上于睿修這堵肉牆。

    “喔……你幹麼啦?為什麼不解釋清楚?”搗著頭,她對他急乎乎的抗議。

    于睿修逸出一串輕笑,“解釋什麼?明擺著就只有一個選項,你跟我回房睡,問題就不是問題了。”

    關大哥的邏輯很簡單,若是吵架了,他們夫妻倆應該回房好好溝通聲若是沒吵架,他們夫妻更該回房,像全天下所有的夫妻
一樣同住一間房。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你害怕單獨面對我?”他挑眉反問。

    鏘鏘,完全命中她的弱點,關品妍眼角抽了下,嘴硬答︰“才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上床睡覺吧,老婆大人。”他做了個“請”的手勢。

    “就睡,誰怕誰!”狠脫他一記白眼,她三步並做兩步的快跑上來,選好位置火速躺下。咧的一把抽過棉被,高蓋過頭,把
自己掩得密密實實後,還不忘從被窩裡悶悶的吐出交代,“不許關燈,我怕黑。”

    是怕黑還是怕他?于睿修再度挑眉,自我解嘲的想,嘴角淡淡勾起淺笑,轉身走去房裡咐設的幹濕分離小浴室,慢條斯理地
進行每晚睡前的刷牙洗漱。

    關品妍緊緊抓著棉被一角,耳朵凝神細聽他刷牙的聲音。

    她怕黑,因為黑暗是所有犯罪的溫床,走進黑暗,脆弱的人性就會忍不住拋卻道德束縛,變得赤裸、變得放肆、變得熱情…


    啊?!不是啦,她在胡思亂想什麼?總之黑暗不好,危機四夥的,還是燈火通明光光亮亮的好。

    正當她猛敲自已腦袋的時候,腳步聲由遠而近,須臾,床的另一邊微微下陷,是他上床了。她馬上繃緊神經,動都不敢動一
下,就連呼吸也是小心翼翼的拿擔著節奏。

    “老婆,我怕冷,給我一點被子可以嗎!”于睿修嘆了口氣,語調半戲諺!5說。

    關品妍沒好氣的踢了踢被子,分出棉被的一角賞他,背對著他,繼續今晚的全面戒備。

    擔心他會冷不防的撲來,所以她一直謹慎的提防著,可等了半天過去,等得她渾身僵硬又酸痛,身旁的男人竟意外像個乖寶
寶,壓根一點動靜也沒有。

    “不會是……已經睡著了吧?”她咭濃自問。

    眼見為憑,她輕輕轉動身子,讓自己從側躺變為平躺,眼角餘光先掃過去,發現沒啥動靜,她素性把整張臉都轉過去,大膽
直視。

    只見他閱目安睡,呼吸平穩,雙手平放在胸腹間,床頭燈光打在他受過傷卻無損英挺的鼻樑上,於臉龐的另一邊形成陰影。

    他真的睡了。

    松了口氣的同時,她內心卻又隱隱胃出一股違自己都匪夷所思的悵然若失,一想到此,她不禁傻住。

    唉唉唉,關品妍,你正常一點好不好?快睡快睡!

    對,快睡。她調回視線,決定效法他乖乖睡覺,閉上眼楮,吐了一口長氣放鬆自己,準備好好的休息。

    驀地,她感到身子一沈——

    他居然翻過身來,一把壓上了她?!

    “喝!”她當場驚呼,瞪大眼楮看著他,舌頭打結的問,“你、你裝睡?!”

    于睿修黑眸閃爍著興味,唇角微揚,“你剛剛不也裝睡?”

    “你簡直比狐狸還狡猾!”

    他毫無愧色的抹開笑容,“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為什麼好像很怕我?”

    “我哪有……你下來啦,幹麼壓著我?很重。”她努力掙紮著,無奈他卻像個無賴,一動也不動。兩排長捷不住的輕顫,她
目光飛快的掃他一眼,連忙又移開視線,漲紅了小臉無力的問︰“你到底想怎樣啦?”

    “你不喜歡我踫你是不是?”他吻著淺笑溫柔問。

    她凝著臉,不吭聲。

    “回答呀,不吭聲是什麼意思?喜歡還是不喜歡?”他靠在她耳邊,像戀人絮語般的輕問。

    “不知道。”她別過臉,不看他。

    地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明明心裡也是在乎他,可他一親吻她,她就慌得不得了,像是溺水的人,幾乎要喘不過氣來。更別
說他抱著她,用那帶著薄繭的指腹撫過她身體時,即使不疼也不痛,她卻是顫栗不休。

    她不知道這算喜歡還是不喜歡,若是喜歡,那些不安的緊繃是怎麼回事?又若是不喜歡,為什麼她設有推開他,而是沈淪?

    眨動的美眸裡,寫滿了無助與困惑,她是真的沒有答案。

    “是不是我以前對你太粗暴了?我們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都是怎樣?”他認真的檢討,是否失憶前的自己太不體貼,以致於
讓地心裡埋下了陰影?

    以前?粗暴?“呢……以前粗暴的人,好像都是我耶。”別忘了她是母老虎。

    “你!”他啼笑皆非的伸指點了點她的翹鼻,戲禧的說︰“所以,以前把人綁在床上盡情為所欲為的是你,而我是受害者?
嘖嘖嘖,小姐,你口味是不是太重了?”

    “你、你胡說什麼?我哪有對你為所欲為?我們以前可是清清白白,我說的粗摹是指我有點恰北北。就你看過的啊,我吵架
的時候就是比較……”

    “豪邁。”他幽默接話。

    關品妍臉部線條微微抽摘,原來他覺得她很豪邁啊……瞭解了。

    于睿修也明白了,搞了半天,據說交往很久的兩人關系根本純情的像張白紙,難怪面對他的求愛舉動,她全然的生澀,像個
不解世事的小女孩,他一踫她,她就渾身發抖、不知所措。

    然而教人意外的是,從前他怎麼忍得住?她這朵嬌艷欲滴的鮮花可口得不得了,他怎麼有辦法克制自已不去摘折、私藏?

    “你老實說,我們之間能夠維持清白多年,該不會是因為我踫你一根手指頭,你就會反揍我一頓吧?”他可惡的調侃。

    “才沒有咧……”她嬌嗔著,掄起粉拳軟軟的打了他一下。

    “說沒有又打我?”他順勢握住她的手,愛不釋手地揉了揉她白嫩的柔美,“別怕好不好,看在這些年我為你守身如玉的分
上,補償我一點好嗎?”

    驕傲的吮他一眼,她嘴噗一笑,“喂,守身如玉的又不只你。”

    “那我補償你,完完整整的補償你……”

    他口中的“補償”讓她臉頰發熱,她默許的別開眼眸,等待他的補償,等他讓她蛻變成一個貨真價實的女人。

    只是等了半天,這男人卻退遲沒動作,她不禁�起眼眸抗議,“你、你快點啦!”

    于睿修濃眉挑得老高,嘴邊牽起一抹俊魅無比的笑容,“快點?我以為你會希望我慢慢來,畢竟,夜還這麼長……”他低下
頭,一口街住他眼中無敵誘人的小嘴,溫柔地糾纏她滑溜軟膩的小舌。

    關品妍醉了,醉在他給的欲望漩渦裡。

    他說的對,夜還這麼長,有些事可以慢慢來。不過,在她像塊奶油般徹底教化之前,那些刺眼的燈可得趕快關掉才行。

    探出唯一還有力氣的手,她掙紮地朝一旁床頭燈徐徐摸去,幾乎就要踫上開關的瞬間,一隻霸道的大掌碎不及防的一把籍住
她縴細的手眺,不容拒絕地把她的手抓回身側牢牢固定,不讓她再輕舉妄動,而那張可恨又性感的唇,也正極盡可惡之能事,打
算將她吃幹抹淨。

    喔,不!燈、燈、燈……她要關燈。在她像被點燃引線的爆竹徹底爆炸之前,她要關燈啦——

    “不許關燈,我怕黑。”男人沙啞的嗓音魅惑的說。

    女人愕然膛目。現在是怎樣?于睿修這個學人精,最好真的怕黑!

    面對她的詫異,他只是笑得溫文,繼續著身下的動作。

    他怕黑,怕無法看盡自己逐一褪去她衣物時,那一點一點展現的美麗軀體。

    他怕黑,怕無法細膩捕捉自已激進時,她眉心擰起的那抹令人憐惜的淺折,還有他緩退對,她美眸半斂的迷蒙嬌態。

    他怕黑,怕無法看清楚這株含著花蕾的小花,如何在他的呵寵之下掙脫花薈的束縛,徹底綻放盛開,散發迷人芬芳的女人香


    眼前男人這雙充滿欲火的畔光,讓關品妍的心不由得一童,情不自禁的顫栗從腳底蔓延至全身……

    她不怕黑,她只怕自己會醉死在他濃烈的愛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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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呆
見習騎士 | 2015-4-27 03:22:43

11

  清晨時分,于睿修套上外出的鞋子,打開大門後出去向宕轉,朝位於巷口的傳統早餐店移動。

    因為是周休假日,絕大多數的人幾乎都選擇窩在被子裡賴來,彌補一下整個禮拜的睡眠不足,少了上班族、學生族的人潮幫
襯,平日喔鬧的街頭巷尾頓時顯得冷清許多。

    于睿修腦中冷不防跳出一個問題——

    他呢?失憶、留職停薪之前,他是不是也像大家一樣,總是在忙了一個禮拜後,用整個週末賴床補眠,等到週一又開始日復
一日的忙碌生活?

    正要一如既往做出“果然還是想不起來”的結論時,突然幾個零碎跳躍的畫面無預警閃過他腦袋——

    他在密閉空間奔跑,他坐在椅子上,穿著村衫打著領帶,一應該是在上絨——有藍色的天空,有人拿槍還有人,一不,太快
了,他來不及一一捕捉……

    畫面消失。

    他有些驚訝,暗暗思忖,這是失憶以來他腦中第一次有疑似殘存記憶的畫面閃過,雖然只是快速掠過,也無法肯定畫面是真
實抑或是虛幻,卻已經讓他感到萬分激動。

    他忍不住大膽猜側,這意味著自己腦部記憶區塊有開始復蘇的跡象,也許在未來,他還是有可能恢復記憶?

    當下,他恨不得沖回家去跟關品妍分享,然而腳跟一旋,他又霎對頓住。

    不,只是一些瑣碎畫面,尚且拼湊不出個所以然,能否因此真正回憶起什麼,他也沒把握,若是貿然告訴她,難保她不會有
期待,萬一最後發現他還是設能找回什麼記憶。豈不是要讓她空歡喜一場?

    雖然她有可能又會率直的說“沒關系,忘了就忘了,沒什麼大不了的”,可他知道,她只是不想讓他不好受,有時候她也是
很逞強的。

    最後,他搖搖頭,決定還是先不說好了,等下次回診再跟醫生討論,也許這只是一次偶發的狀況。

    “布布,還是先去買早餐吧。”話落,他才想起今天布布根本沒有同行,因為那傢夥也在賴床,完全無視他的盛情邀請,打
了個呵欠便別過頭去繼續睡,根本不理睬他,是以現在他才會一個人出來買早餐。

    無妨,自己一人就自己一人吧,為重要的人張羅早餐這麼有意義的事,可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體驗的。

    踩著不疾不徐的悠閑步伐,于睿修一個人,正試著想將方才倉卒捕捉的畫面串連,不經意聽見遠處傳來女子的驚叫聲。

    “搶劫!有人搶劫!”

    思緒暫止,他停下腳步,直覺摸向口袋準備拿出手機報警,這才發現自己光記得帶錢包,忘了把擺在旁邊的手機也放進口袋
。正覺懊惱對,左手邊的巷子跑出一個男人,一手拿著皮包,一手拿著……刀子?!

    于睿修嚇了一跳,疑似搶匪的男人也嚇了一跳,兩人目光相對,足足持續了有好幾秒鐘。

    根據關品妍講述的,他從小到大都是走白麵書生肉腳貨的路線,除了愛心比別人泛濫,虛擬的電玩遊戲打得比別人好之外,
真實世界的運動、打架他統統不拿手。

    也就是說,過到像這樣的危險狀況,他最好有多遠跑多遠。見義勇為不是人人都可以做的,更別妄想要生擒歹徒、奪回被搶
的皮包。

    對,就是這樣。

    他才得出結論,孰科對方突然面露凶光,握緊手中的刀子直撲他而來,一副打算殺出重圍的搏命態勢,嘴裡還不斷的恐嚇,
“讓開!快點讓開!不然我一刀殺死你?!”

    問題是,他自認自己根本設有圍堵他啊!

    不知道是嚇壞了還是怎麼的,于睿修居然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搶匪握著亮晃晃的刀,筆直朝自己沖殺來。

    身體的腎上腺素大量分泌,然後,不可思議的奇跡發生了——

    他先是側身閃開刀子,宕手馬上以連自己都詫異的靈巧速度扣住搶匪的手碗,跟著左掌使出勁力十足的重擊,順利將搶匪

    手中的刀子擊落,然後,身體又一個俐落的轉身頂起,搶匪淩空而起,重摔在地。

    過肩摔?!

    于睿修膛目結舌,完全不敢相信自己做了什麼,一臉錯愕的看著地上連連喊痛的搶匪。

    幻覺……這肯定是幻覺,他怎麼可能有那麼俐落的身手?

    幾名聽到喊搶劫的民眾追了出來,發現搶匪身影,紛紛上前幫忙制夥。不一會,正在咐近巡邏的警員也趕到了,旋即將搶匪
戴上手銬,逮捕歸案。

    這樁臨時起意的搶案從案發到破案,前後不到十分鐘,警方向目擊者訊問當時的情況後,便帶著搶匪回警局,現場的人潮也
跟著散去,一切仿佛都恢復了手靜。

    “少年仔,功夫不錯。”方才一馬當先追出巷子的阿伯拍拍子睿修說。

    “我沒有,我只是……”因為太過震懾,他當是場幻覺,便對警方說是搶匪自己跌倒,他不過順勢上前阻止搶匪逃跑罷了。

    “我知道你是謙虛,做好事不想讓人家知道,剛剛我有看到你把他過肩摔。贊!”阿伯對他豎起大拇指後,又拍拍他的肩膀
,笑著回家去了。

    所以,不是幻覺,他是真的把歹徒抓起來過肩摔了?

    于睿修征征望著自己的雙手,沒聽關品妍提過他有學跆拳道或者武術、擒拿之類的功夫,也許待會回到家後,他該好好的問
一問才是。

    甩甩頭,他想起自己出門的目的——買早餐,遂而暫且放下這件事,繼續往位於巷口的傳統早餐店移動。

    連點了好幾樣關品妍愛吃的中式早餐後,他又道︰“對了,還要一包大包的清漿。”這一樣是關品妍的最愛,只喝一杯對她
來說根本不夠,剛好這裡有賣一大包的無糖原味豆漿,回去只要依照自己喜好調配甜度,就可以讓她喝個痛快。

    “好,要稍等一下喔。”早餐店的阿姨朗聲應道。

    于睿修點完餐,來到騎樓外的空桌旁,趁著等待的同時,順手翻韶擱在桌上的報紙打發時間。

    忽然,隔著桌子的對面站了一個人,他本能�頭看去,對方是個長相美麗的年輕女子,一身打扮,落落大方的給了他一抹微
笑,於是他沒多想,也回以一個不帶多餘情感的禮貌淺笑。

    以為她是想要自己手中的報紙,恰巧買的早餐也已經打包好,于睿修便把整份報紙都給她,轉身付了錢,拎著一大袋熱騰騰
的半盛早點滿意的離開。

    女子定定瞅著他遠去的背影,正要上前,手臂被人一把捉住——

    “接場沒接到你,我就知道你跑來這裡了。”汪大力沒好氣的瞪道。

    “Fox的記憶都沒有丁點恢復的跡象嗎?”

    汪大力搖搖頭。“駱哥透過管道拿到這幾次的回診資料,還是一樣沒有進展。”他不以為然的看著Cat,“你不要急,駱哥已
經在想辦法了,現在還不是我們出現在他面前的時機。先回去吧,駱哥還等著聽取你的任務報告。”

    “不急,等我去Fox家拜訪完再說。”

    “Cat,你想做什麼?你幹萬不要亂來,駱哥他——”

    一記白眼打斷汪大力婆婆媽媽的叮嚀,“放心,我不過就是以一個同事的身分去探望他罷了,不會說什麼不該說的話,我知
道還不是時候。喏,馬上去幫我弄個水果禮盒來。”

    “我幫你弄水果禮盒?!”敢情他汪大力現在成了她貓小姐身邊的跑腿小弟?

    “去探病不用帶水果的嘎?還不快去!”Cat凜著麗容,不耐催促。

    “是是是,再不去,待會貓爪就要賞我五線譜了。”汪大力碎嘴嘀咭。

    于睿修上了二樓,推開房門,雙人來的淩亂被予下正縮著一團隆起。

    他走上前,在靠近床頭那邊掀開被子的一角……呢,是腳丫。他默默放下,轉而掀開靠近床尾的那端,這才看見那張睡得紅
撲撲的美麗臉蛋。

    “該起床了,早餐已經幫你買回來了。”他溫柔喚道。

    “別……好困。”關品妍困倦的呻吟。

    “快起來,今天不是還有勤務要執行嗎?”他幫忙把她從被窩裡抓起來。

    “……我可憐的週末假期,是誰說交通警察只要亂比一通就可以了?明明就有搞不完的勤務、處理不完的事故、抓不完的酒
駕,上頭長官還三天兩頭要業績,真不是人幹的!”最後一句話,釉在一記又深又大的可欠裡,好不容易被拉著坐起身,她小姐
頭一栽,翹著屁股又賴床了。“再一分鐘。”

    于睿修不客氣地朝那翹臀輕呼了一掌,她可憐唉嗎的倒下,繼續躺平。

    就這樣,三起三躺,半晌後他才總算是把這位愛困的員警小姐請下床梳洗。

    浴室裡,電動牙刷嗡嗡嗡的發出清潔利洗的聲音……

    “小妍,你什麼時候開始學跆拳道的?”

    汲水,漱口,咭嚕咭嚕……呸——

    她歪頭想了想,“嗯,差不多幼稚園吧。”

    “這麼小?”

    “反正我哥他們三個都在學,我看著好玩,就吵著也要跟哥哥們一起去。不過我學最久,是比賽的常勝軍,我媽除陸續續清
掉不少獎杯,現在想想有點可惜,應該把它們都留下來的,將來就可以當成傳家寶,留給我的子子孫孫。”她掬水洗臉,而後抽
來毛巾,擦去臉上的水珠。

    “老婆,你這是在暗示你想要跟我生小孩嗎?現在時間太趕了,而且我怕你今天上班會很累,不如等晚上……”他邪惡的調
侃。

    “吼,于睿修,你給我馬上閉嘴!”這傢夥每次尺度一開都很驚人,最好趁著還在她掌控內終止話題。

    “你住到我們家的時候還在學嗎?”他笑了下,回到原本的話題。

    “當然。我三天兩頭就去道館,這是我學得最堅持的一樣東西。”

    “那我呢?我有跟你一起去學過跆拳嗎?還是去學什麼武術擒拿的功夫?”終於問到了重點,他聚精會神地等著她的回答。

    “你?”她表情古怪的看向他,“我還真希望你有去學,那樣就不會被打了。”

    “我挨打?!”他一臉訝異,“怎麼回事?”

    “高中時,放學回家的路上遇到幾個中輟生向你勒索,你為了拿回我送你的皮夾,被打得鼻青臉腫。”

    “皮夾?”

    “嗯,我上美術課做的皮雄作品。明明很醜,你卻還當寶,幸好那天我及時出現,打他們個落花流水,不然真不知道會發生
什麼事。”那麼多年過去了,現在想起來,她都還心有餘悸。

    好,以前年輕不濟事,挨打是沒法兒的事,之後肯定有下過苦功,剛剛的過肩摔應該就是在那之後學的。于睿修這樣以為。

    為了證實自已的推斷無誤,他又問了關品妍——

    “之後呢?被打那麼慘總要大徹大悟的去學點什麼來防身吧?”

    “我是教了你一些,可是你啊……”她看了天花板一眼。

    “怎樣?”

    “完全沒天分,還害我被我媽罵。後來我想,與其教會你,還不如我努力鍛鏈自己,我很厲害,自然就可以滴水不漏的保護
你啦,這樣還比較輕松些。”關品妍無奈的說。

    “所以……我還是什麼武術都沒學會,也不會過肩摔?”

    她挑眉,“過肩摔?”兩根手指並攏,她猛地往他額頭一戳,“親愛的老公,我看你是格鬥電玩打太多了。聽著,這幾天休
息一下,別玩了。”

    她知道他想要籍由打電玩熟悉以前的工作領域,不過打到幻覺都跑出來,這就太超過了。再者,他今天突然對著她猛問那些
他以前鮮少感興趣的問題,感覺有點奇怪。

    “你今天為什麼突然問我這些?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他露出笑容,“哪有發生什麼事,我只是看到你那些冠軍獎杯,忍不住好奇問一下,想說那麼多個裡面,會不會有一個是寫
我的名字。”

    “失望了?”她上前摸摸他的臉。

    “對啊,怎麼辦?”

    她跪起腳尖親吻他,“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他吏眉思索須臾,“好像還差一點點,應該要這樣才對。”

    雙手回捧住她的臉,他正打算來個法式早安吻,門鈴卻在這時候殺風景的響起。

    兩人納悶的對看一眼,關品妍問︰“這麼早會是誰?”

    “我下去看看,你趕快換好衣服下來吃早餐。”

    “是,遵命。”


12

于睿修下樓後,燒過客廳來到玄關,換上室外拖鞋走了出來。安撫了吠叫的布布,他這才動手打開大門。

    門外站著一個苗條的美麗女子,手中拎著一籃水果禮盒,笑咪咪的望著他。

    那張臉,讓他當場愣住——

    這不是剛剛在早餐店踫到的那個女人嗎?

    “于大哥,早安。”

    不速之客都離開好些時間了,空氣裡還留有對方的甜膩香水味。

    關品妍沒好氣的揉揉隱隱發癢的鼻子,嘴裡悶悶嘶咬著微涼的早餐,每每想到陳凱妮離去前說的話,關品妍就一肚子惱火。

    “于大哥,希望你趕快恢復記憶,快快回到工作崗位,繼續帶領我們的團隊一起打拚。”

    說完還捏著小拳頭湊在頰邊,故作可愛狀。

    “也不想想自己都幾歲人了還裝什麼可愛,哼!”

    越想越氣,她忍不住發狠的多咬了手中早餐幾口,嘆嚼之用力,幾乎要把自己的牙給咬碎。若是這對往她手心塞一顆橘子,
肯定可以看到徒手捏爆橋子的精堪表演。

    “剛剛幸好有你,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于睿修根本不認得,若不是關品妍及時喊出她的名字,他差點就要對
剛出差回來便特地來探視他的好同事說“抱歉,你按錯門鈴了”,然後無情的把門關上。

    “對了,你好像跟很Cat很熟。”他在客廳邊收拾東西邊說。

    熟?如果常常吵嘴也能稱得上熟,那她們兩個確實很熟。關品妍嘴角冷冷的微揚了下。

    陳凱妮,英文名字Cat,是“遊戲”公司的職員,跟于睿修是同組的組員。

    關品妍會認識她,是因為打從于睿修進了這家公司,只要加班,她老媽就會死逼活逼的要她務必送飯去給他吃,一副生怕這
位少爺會因為少吃一頓飯就餓死在公司的樣子。

    而既然都幹裡迢迢送飯去了,她少不了也要幫他的同事準備一些“等路”,大家看在吃吃喝喝的分上,也算是見過面、打過
招呼。

    但明明她是公認的個性直爽,向來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唯獨這個陳凱妮,簡直是她完美人際關系上的一個大汙點。

    她自認從沒得罪過對方,可陳凱妮也不知是哪條神經打結,老是看她不順眼,永遠不給她好臉色看。

    剛好她也不是個好惹的人,別人對她客氣三分,她自會回敬十分,反之亦然。

    既然陳凱妮敢對她擺昊臉,她自然就不客氣的回送“結面腔”,幾次交手下來,當表情上的擺譜已不能滿足彼此對,唇槍舌
劍的情況於焉產生——

    “聽說你在交通大隊當交通警察?”登登,陳凱妮居然縴草降貴的來跟她說話了?!

    關品妍偷偷貓了一下窗外,咦,沒下雨呀?按捺下心中疑問,她斂容扭出禮貌的微笑回答︰“沒錯。讓廣大的市民每天快快
樂樂出門、平平安安回家,是我們交通大隊的宗旨。”雖然當不了夢想中的刑警,她還是很以交通警察這份工作為榮的。

    “交通警察的工作內容是什麼?是不是每天站在路邊,兩只手胡亂比來比去就可以領薪水了?”陳凱妮手一陣亂揮,眸底閃
著戲禧。

    關品妍當下了然於胸,這女人是存心來跟她過不去的。

    不氣不氣,這種不禮貌的言論又不是第一次聽到了,關品妍不怒反笑,“對啊,輕松得很呢。但原本我以為這已經是世界上
最最最爽的爽缺了,沒想到還有一樣工作更爽。”她說得煞有其事。

    關品妍這個呆瓜,不知道別人在損她嗎?陳凱妮孤疑挑眉,“什麼工作?”

    “遊戲的……”捏起陳凱妮的名牌,她貓了一眼上頭的職稱說︰“企劃專員。瞧,我還得站在馬路邊比手劃腳,不像貴公司
的企劃專員,連比手劃腳都不用,每天只要噴噴香水、露露小褪、擠擠胸部,就有免費的冷氣吹到爽,還有薪水可以領,你說,
是不是很爽?不過,我以為有人生日才需要獻壽桃,怎麼這年頭有些女孩子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迫不及待的要獻壽桃呢?”她冷
冷瞟了某人胸部一眼。

    被例打一把的陳凱妮氣得吹鬍子瞪眼楮,趕緊拉拉襯衫的領口,沒好氣的說︰“關品妍,你懂什麼?企劃專員需要的是動腦
子。”

    “你有嗎?你要是有腦子,就不會自己跑來讓我損你了,我替付錢給你的老闆深深地感到“逼唉”。好了好了,我要走了,
以後不要又這樣連累我造口業,我可不想將來死了被割舌頭,趕快回去動你的腦子吧。”爾後,諸如此類的對話對不時就要上演
一回,關品妍是四肢發達,但不代表她頭腦簡單,她和陳凱妮的狀況根本不足一勺同性相斥就可以帶過的,其實,她們之間一直
存在一個很大的癥結點——

    于睿修。

    關品妍第六感強烈的懷疑,陳凱妮肯定是因為于睿修才老看她不順眼,說穿了,就是陳凱妮喜歡于睿修。

    可惡!居然跟她眼光一樣好,害她想痛罵陳凱妮幾句都不好意思太盡興。

    她也不是不擔心,常常一下子自信她和于睿修交情深遠的,一下卻又憂愜他是否會因工作而和別人日久生情,有好一陣子,
只要聽聞“陳凱妮”三個字,她就忍不住胃酸分泌過多,滿腹醋意。沒想到于睿修留職停薪,她也才清靜了幾天,陳凱妮居然就
有膽直接找上門來。

    不過抱歉吸,于睿修現在已經是她關品妍的丈夫了,陳凱妮小姐請哪邊涼快哪邊去,她絕對不允許外頭的女人規靚她的男人
,哪怕只是精神上的幻想。

    收拾了剛剛陳凱妮使用過的茶具,于睿修順手把水果籃從客廳的桌上拎到餐桌,笑容可掬的說︰“小妍,你看,有你最喜歡
的甜柿。”

    關品妍看著,但她不是在看水果籃裡的甜柿,而是盯著白色瓷杯上殘留的紅唇印……嘖,真刺眼!

    “杯子可以扔掉了。”她悻悻然的指示。

    “啥?扔掉?!小姐,這不是免洗杯,用過就扔會不會太不環保了?”這可是高級的瓷杯呢。

    問題是,上頭有陳凱妮的唇印哪!關品妍懊惱的想。

    “那就消毒,用力的給我消毒,一定要把上面的細菌統統給我殺光光才行。”其實,她最想消天的是陳凱妮這只超級大細菌


    “怎麼啦?氣呼呼的。”于睿修總算泣意到她鼓漲的兩頰,伸手捏了捏問。

    她別過臉,閃開他的手指,“沒有。”

    “沒有?你額頭上明明寫著“我討厭陳凱妮”。”他調侃道。

    他知道她們的恩怨?

    不可能。她甩甩頭,斂容正色道︰“我才沒有,是你說的。”

    明明就有,還賴給他。“怎麼啦,為什麼不喜歡Cat?我以為你個性颯爽,跟全天下的男男女女都可以稱兄道弟。”

    “屁啦!你有看過我跟林太太稱兄道弟嗎?”林太太是布布狗朋友大丹的臭主人,勢利又愛佔于睿修便宜,關品妍從來沒給
她好臉色過。

    “Cat看起來跟林太太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她比林太太年輕漂亮,還會叫你于大哥。”

    關品妍口氣很酸地模仿陳凱妮方才的動作,當場惹來于睿修的大笑。

    “哈吟,這倒是,她的確是此林太太年輕漂亮。”他從善如流的說。

    這下,女人敏感的神經又受到強力撩撥了。

    “是啊是啊,年輕漂亮講話又會撒嬌,抓來當組員肯定很賞心悅目,還可以激勵團隊精神,難怪你每次專案的團隊成員總少
不了陳凱妮。”她咬牙切齒的說。

    喔,有人打翻醋壇子。

    “應該是她的工作能力很強,所以……”

    “我才懶得管她工作能力強不強。以前我們沒結婚,我沒立場哈她,但是現在你是我老公了,她要敢再對你流口水,我肯定
打得她滿地找牙,看她OK還不OK”

    “好了,大醋桶,別再喝醋了,趕快吃你的早餐。”他啼笑皆非,捏她的下巴督促兼安撫。

    以前的事情,他是想不起來了,可若論漂亮與否,他私心以為關品妍還是最美麗的。

    陳凱妮是長得不錯,但他不會對她心動,唯有關品妍才是他心目中的女神,她的漂亮是連吃醋的樣子都會美得讓他很想親一
口。

    腦袋剛閃過這念頭,他馬上克制不住,付諸行動低下頭去——

    “不要,在吃早餐呢。”見狀,滿嘴食物的她連忙躲開他。

    他也不強求,轉而啃著她精巧的下顎、吮著她的脖頸,一路蜿蜒而下的同對,大手不忘解開那礙事的制服鈕扣,讓親吻的路
徑更暢行無阻。

    “嗯……”她扭扭身子,嬌嗔不依、腦袋發暈,總覺得要快想點正經事來跟他說,不然情況就會越來越失控。“其、其實我
也不是為了討厭她而討厭她,她剛剛說的話,也不無道理。”

    正埋首在美麗胸前親吻的于睿修悶悶地發出疑問︰“……嗯?什麼!”他壓根不記得陳凱妮說什麼,只記得自己想好好的親
吻老婆。

    “就是工作的事情啊。你能好好休息當然是最好,可如果你想回去工作的話,也不是不可以,唯一條件就是你不許再三天兩
頭的加班熬夜,把自己弄得很辛苦。陳凱妮的建議不是全然沒有道理,或許適當接觸你原本的工作領域,真的能對你記憶的恢復
產生幫助。”

    她知道他其實很想恢復記憶,這些日子面對過往是一片空白的那種無龍為力,他的努力適應與掙紮,她都看在眼裡。過去也
許不盡美好,但畢競是自己親身經歷過的生活,而失憶這情況就某種程度來說,就像是對過去人生的否定,那種感覺並不好受。

    她希望他快樂,但……某人似乎更沈溺於眼前這放縱的快樂……

    “于睿修,人家在跟你說話,你……嗯……”她被他逗得腳趾都蜷起來了,忍不住搖了下他的肩膀嬌斥,“大色狼!!說完
她又砰砰砰的打他,賞他一套降夫拳,嚴懲他的色膽包天。

    結果,他重傷例地不起?才怪,這傢夥一臉笑咪咪,完全當她的雙拳攻擊是在給他按摩。

    以前她一直誤以為他很瘦弱單薄,沒想到當了夫妻、名正言順的扒光他後,卻發現這傢夥肌肉是肌肉、胸臉是胸膛,渾身“
漢草”好得很,就連她自情的那點功夫到了他面前也全成了花拳繡腿,只有乖乖被擺布的分,過去她真是太小看他了。

    想到這裡,她忍不住又補了一拳。

    于睿修帶著壞壞的笑容�起頭來,見她臉紅得像是要爆炸了,只好收斂渴望,慢條斯理的幫她拉整淩亂的衣服。

    “我待會要寫信去交通大隊抗議,憑什麼週末假日還給我老婆安排勤務,嚴重破壞我的家庭生活。”他低啞的嗓音不滿道。

    關品妍先是嘴濤一笑,“你敢我就揍扁你。”繼而院他一記白眼,羞紅臉的警告,“在說正經事呢!”

    “我有聽見啊。”他雙手逐一扣著她的制服扣子。

    “所以呢?”

    “所以你得讓我跟人事主管約個時間談談,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上。吧?”

    “不管你什麼時候開始上班,總之我不許你把自己搞得太累。”她擔心他身體還沒完全恢復。

    “好。”他最後替她整整衣領,“你今天下班後早點回來。”

    “幹麼?有什麼事。”

    他挑眉,黑眸閃爍著戲道,“你說呢?你以為剛剛那樣就可以滿足我嗎?”

    她驀然一征,“你、你、你……于睿修,你真是個大色狼!”然而嘴裡罵著的同對,她看著他,競覺得這一切美好的像是在
作夢。

    聽到他在斯裡蘭卡發生嚴重的意外,當對她真的幾乎以為自己要失去他了,沒想到蒼天有眼,終於讓她等到他的蘇醒、等到
他重新站在她面前,而他們甚至還跨越了過去一直沒有跨越的那道界線,變得像現在這樣親密……

    “幹麼這樣看我?”

    “我在想,等你回去上班,我要在你胸前掛一個牌子,上頭寫著“此男人歸關品妍所有,覬覦者殺無赦”!”

    他零了下她眉心,彎唇笑道︰“我也在想……老婆,你再不出門,可能就要退到了。”美目飛快掃向牆上的對鐘,關品妍立
即大叫——

    “啊,你幹麼不早說啦?臭老公!”

13

刷了磁卡,確認是遊戲公司職員後,陳凱妮獲準進入這棟位於內湖科技園區的商力大樓。接著又通過精密的掌紋檢側、虹膜檢側
,才正式獲準進入“雷鳥”的核心領域。

    這對,陳凱妮已不只是陳凱妮,而是“雷鳥”的一名成員Cat,也是大家口中那個非得洗香香才肯出任務的貓小姐。

    汪大力一看到她,馬上伸長手臂,“拿來。”

    “什麼?”

    “當然是水果籃的錢,跑腿的錢就不跟你算了。”他一副很慷慨的樣子說。

    貓小姐摸摸口袋,掏出了兩張一塊錢美金,揉成一團往他臉上砸。

    幸好汪大力反應夠機靈,護住俊臉的同對也把錢一手攔截。

    “靠!兩塊錢美金?!折合台幣連那個籃子都買不到。你知不知道那個水果籃可是花了我一干兩百塊,而且還是我陪笑陪好
久才盧到的價錢。”他暴跳如雷,深感被侮辱了。

    “有可能。因為你那張臉真的很欠揍,自然得陪笑陪很久。”她冷嘲熱諷道。

    居然說他的臉很欠揍?!這實在是有夠超過。“唉唉唉,我幫你跑腿,你還攻擊我的臉,會不會太過分了?!我不管,馬上
還我錢。”

    貓小姐拉開椅予,一屁股坐下去,冷冷的看著他,“你知不知道那個水果籃是要給誰的?”

    “當然知道,是送去給Fox的。”

    “那你還好意思跟我要錢?你吃Fox的還少嗎?要錢也該是跟老大要,這是探望同事的臨時支出,應該申請公費。”忽然想到
什麼,貓小姐又臭著臉白了他一眼,“你買的那些是什麼水果?簡直糟透了。”她不滿的說。

    “哪裡糟了?那可都是我精挑細選的,我還特地挑了三顆新鮮肥美的高級甜柿,完全是Fox的最愛。”汪大力可得意了。

    “是誰跟你說Fox喜歡甜柿了,你又知道了。”她不以為然的說。

    “我當然知道,我以前可是跟Fox一起去買過水果的,一樣都是甜柿的盛產季節,他挑了好多甜柿,每一顆都比我的掌心還大
,會印象這麼深刻,是因為花掉的那幾張大洋,足足是我一個月的夥食費,可他完全不手軟。光看他出手的豪爽樣,我用腳指頭
想也知道他肯定是喜歡爆了。為了買到Fox最愛的甜柿,我今天早上可是連跑了好幾家水果行。”

    瞧汪大力一臉邀功的模樣,貓小姐就一肚子火。

    白癡!他什麼時候看對自己花錢這麼爽快了?那些甜柿根本都是要買給姓關的那個女人!

    翻了一個白眼,壓抑快爆炸的情緒,但貓小姐還是不得不承認甜柿一直是買給關品妍吃的,並不是因為Fox自已喜歡。

    他永遠是以關品妍的喜歡為喜歡,老是把那女人看得比什麼都重要,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處處看關品妍不順眼——

    光那張臉漂亮,個性像惡女,一天到晚凶巴巴,對Fox老是大呼小叫的,不只吃定Fox而且還很不溫柔到了極點,真不知道Fox
為什麼要處處讓著她,天底下美女那麼多,關品妍根本配不上Fox這麼好的男人,Fox可是她打從心底當成親大哥尊敬的人呢。

    想到那些“貴森森”的甜柿最後都會落入關品妍的肚子裡,她就是不爽付錢。

    正當兩人為了那個水果籃的付帳問題爭論不下時,幾個人魚貫走進來,走在最後那個理著平頭、濃眉大眼的男人,正是雷鳥
的頭兒,也是遊戲檯面上的大老闆——駱應鈞。

    關於駱應鈞的傳聞多得不勝枚舉,有人說他是國際刑警組織有史以來最厲害的執法采員,破案無數,也有人說他是遊走在各
國情報組織的情報販子,亦有人傳說他曾是FBI的幹員……傳聞真實與否,始終設有被證實過,不過這都下重要,只要記住他是老
大就好了,而駱應鈞本人,也只希望大家記住——他、是、老、大。

    他喜歡賺錢,成立雷鳥一方面是為了刺激好玩,另一方面正是打算用它來賺錢,只要有什麼官方單位不好出面的特殊案子出
現,就是他使喚雷鳥夥伴出門賺錢的好機會。

    “Cat,說說你這次的調查發現吧。”駱應鈞一來便開門見山說。

    室內燈光驟暗,Cat起身走到緩緩降下的螢幕前——

    “相關畫面我已經都傳回來,喏,走在中間那個頭發半白的傢夥,就是在斯裡蘭卡行動、綁架愛慕者的家屬並且威脅他配合
,反過來誘使我們現身的“先生”。我讓查了一下他的底細。”

    “吉布斯傑斯羅,美國礦泉水公司的幕後大股東。這傢夥表面上以礦泉水公司做掩護,其實私底下幹了不少違法的事,買賣
軍火、走私毒品,還在世界各地援助恐飾攻擊活動。他生性狡猾,想方設法要逮捕他,可每一次都讓他僥幸逃掉,是個讓人很頭
痛的傢夥。”Cat在螢幕上秀出資料,迅速解釋。

    “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汪大力直覺問,接著補充,“我的意思是說,他怎麼會知道我們在尋找一份塵封近二+年的研究報告
?究竟那個研究計劃到底藏著什麼樣的秘密?為什麼他也想要得到?”

    關于汪大力口中那份塵封近二十年的研究報告,得先從于睿修父母的死亡回溯起——

    于睿修的父親于海競是個傑出的生物醫學博士,因為在專業領域表現突出,受到美國私人研究機構的青珠,獲邀率領優秀的
團隊主持一個醫學研究計劃,據說研究計劃才剛開始設多久,這支團隊便有了驚人的發現,至於是什麼發現?答案是不詳。

    因為消息傳出後不久,于海競夫妻就在一場車禍事故裡意外喪命,以致才開始不到一年的研究計劃被迫終止。

    當對于睿修才六歲,正在幼稚園等待爸媽來接他回家,發生這樣的憾事後,於老爺和于奶奶就火速將他接回台灣定居,並且
絕口不提他父母的死亡。

    大家以為他還小,什麼都不懂,可在那些刻意回進的對話裡,于睿修仍隱約捕捉到“被射殺的槍傷”這樣震撼的字眼,是以
他的心裡始終留著一個問號——既然雙親是車禍死亡,為什麼身上會有槍傷?

    接著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發現了父母的遺物,並取得片段的研究資料,這刺激了他找出爸媽真正死因的念頭,所以當駱應
鈞表示欣賞他的電腦能力,找上他加入雷烏的時候,他唯一的條件就是——協助他盡可能完整地找出那份塵封的研究報告,他要
知道,到底是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使他父母必須棲牲寶貴的性命。

    說來也巧,于睿修加入雷鳥後,發現原來Cat的爸爸也是當年研究團隊的一員,遺憾的是,和其他成員一樣,也差不多都是在
那一年前後意外身亡。

    這個關聯促使他和Cat有了一個共同的使命,那就是找出計劃全部的真相。

    他們在斯裡蘭卡的任務,就是為了取得當年部分的研究資料,沒想到意外落入了陷阱,任務宣告失敗。

    “大力,你還記得Fox在他爸媽遺物裡讀到的兩段文字嗎?”Cat問。

    “記得。”

    它的基因會讓體內的細胞質,釋放出電解質到人體的血液中,導致脫水。

    菌種大量繁殖的秘密一旦被解開,意味屠殺將更輕而易舉。

    “你們想想,若是把這個菌種放到人類的飲水中呢?”Cat做出假設。

    “菌種基因會因為一連串的細胞反應導致人體脫水,一旦脫水就必須補充水分,然後又……”汪大力推理說,接著睜大眼楮
,不敢置信。

    “這跟毒品上癮沒兩樣,甚至比毒品上癮還可怕。因為要阻止脫水,就必須不斷的飲水,簡直是惡性循環。如果該菌種成為
礦泉水公司的產品添加物,咱們這位吉布斯先生躺著賺都幾輩子不愁吃喝了。”駱應鈞搖搖頭,“我已經自認很愛錢了,沒想到
吉布斯比我還誇張。”

    “如果只是為了靠水賺錢,那你就小看他的野心了,若把菌種運用在戰爭對的生化武器上,那就應驗了Fox父親所說的——屠
殺將更輕而易舉。”Cat夔眉說。

    “可是Fox的父親不也說了,菌種大量繁殖的秘密還未解開。”汪大力說。

    “吉布斯私底下也成立了一支研究團隊,卻始終破解不了菌種繁殖的秘密,他需要當年研究數據的輔助破除盲點,這也就是
他為什麼想方設法要誘使我們出現的原因。”Cat做出結論。

    “這玩意兒不能留下,否則會成為有心人士操弄世界的利器。”Cat說。

    “大力不是抓到幾個偷偷監視的Fox人嗎?我合理懷疑,Fox很可能已經遭到他們鎖定。”

    “老外看華人不是看起來都一個樣?而且Fox到斯裡蘭卡持的是觀光護照,所有屬於觀光客該有的細節擬定,我們都做得沒有
絲毫破綻,就連意外發生,老大也決定不動用私人關系接Fox回來,而是請求國際醫療專機的協助,對方應該不會想到是他吧?”

    “照理說是這樣,可偏偏那天在火車的車廂裡,愛慕者臨死前曾經對Fox說了一句話……”

    “你跟于教授長得真像。”Cat接話回答。

    雷鳥的成員在執行任務時,都會在眼楮裡配戴一種植入微型晶片的隱形眼鏡,透過那枚微型晶片,可以隨時連行雙向資料傳
輸,系統端的人能在第一時間告知現場執行任務的夥伴最新訊息,而現場的情況也將依在場夥伴的視線,被紀錄或被傳輸回系統
端。

    意外發生後,于睿修陷入昏迷,Cat第一時間動手拔除了他眼中的微型晶片,然而據當時他們看到的現場狀況,可以合理的推
斷意外的發生經過已經被吉布斯完全掌握。

    “所以只要他們從當年研究團隊的成員逐一搜尋,要找到Fox並不難,我們必須想辦法讓Fox馬上鋪毀他手上握有的那部分資
料。”Cat緊張的說。

    “可是Fox記憶一點恢復的跡象也沒有,別說我們不知道,他自己肯定也不記得他把東西放在哪裡了。吉布斯的人隨時都有可
能找上門來,這……”汪大方煩躁的抓抓頭,不知如何是好。

    “看來,我只能請Fox當一次白老鼠了。”駱應鈞娓娓道來預備做的這場實驗,“我呢,前陣子剛好贊助了一個關於人類腦部
記憶的醫療研究,對於幫助失憶患者恢復記憶這部分的發現頗有斬獲,若是研究結果屬實,也能做到穩定執行,將來肯定可以幫
助廣大的失憶患者。不過……”

    “一切都還在研究階段,成功與否不知道,是否有後遺癥也不知道。”汪大力嘆了一口氣。

    “不然怎麼叫白老鼠?”駱應鈞沒好氣的反問。“總之這件事交給我來安排,現在有兩件事情要你們去做,一件就是盯好吉
布斯那邊的動向,一定要第一時間掌握他們的出入境資料。另一件就是務必保護好Fox,我還要他留著小命多給我搞幽幾套熱銷的
電玩軟體,不準讓我的金雞母有絲毫損傷,聽到了沒有?”

    “是。”

    眾人嘴裡應得果決,眼神可都在說他是個視錢如命的守財奴。

    因為斯裡蘭卡的那場意外,已經留職停薪有些對日的于睿修,幾經思考後決定重返工作崗位。

    也許就像陳凱妮說的那樣,他回到熟悉的工作領域,說不定更能幫助自己記憶恢復。

    這天,關品妍出門上絨後,他便打了通電話到公司,想跟人事部門的主管談談復職的事情,沒想到電話竟直接轉到大老闆手
上。

    他有點納悶自己何德何能,只因這種小事就要跟大老闆踫面,硬著頭皮約定了踫面時間後,他換好衣服便搭著捷運、轉乘公
車,輾轉來到任職的遊戲公司。

    聽關品妍說,這是他退伍後的第一份工作,也是截至目前唯一的一份工作,她說自己以前常常飛車外送晚餐來給他和他的組
員一起享用,而每次來這裡,五次有三次會被拉去打電玩、被迫提供使用心得,好當作開發新遊戲的參考。

    “想想我真虧,送飯給大家吃,還得提供我寶貴的心得。”那時她擠眉弄眼,很不滿的說。

    “所以你想怎麼樣?”他笑問。

    “當然是要收費。以後誰再拉我打電玩、提供心得,我就收費,一次五百。”


14

想起昨晚睡前她說得一臉認真的模樣,于睿修忍不住搖頭輕喝,同時不可思議自己怎麼會那麼喜歡一個人,對於她的一擎一笑都
深感喜愛。

    此刻,距離交通號志路口不到五十公尺處,他站在人行道上,暗付待會沿著路邊走過一個口字型就抵達公司了。他隔著馬路
,看著對面大樓醒目的遊戲專屬招牌發愣。

    忽地,一道刺眼陽光灑下,令他本能地�手遮檔。就在那瞬間,整整停啼兩天都不曾再跳出畫面的腦袋,突然快速地跑過更
多的影像,像是一道強烈電流猛然竄過般,他突然負符不了,腦袋驟地抽緊劇痛,他抱著頭整個人跪了下來,不住的喘氣著。

    太多了,大量的資料重整仿佛翻痛了他的海馬區,強烈的痛楚侵襲了他。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冷汗濕了一身,不敢貿然移動自己,就這樣單腳跪在地上許久。直到痛楚緩解、思緒回歸平穩,他才緩
緩的�起頭,嘗試著準備起身。

    目光不經意觸及一隻毛茸茸的長毛狗在綠燈結束前的幾秒橫行過馬路,可愛的身影吸引了路人的注意,只見一個男孩忽然掙
脫了媽媽的手,一心一意的追著前方奔跑的小狗。

    精向綠燈結束,直向綠燈亮起,一輛搶燈貪快的小貨車從前方巷子急速宕轉而來,眼見貨車即將就要撞上孩子了,于睿修無
暇考慮自身,就像是身體本能的反射,他當場沖了出去,拚了命的只想搶在貨車撞上孩子前一把抱住小小的身軀——

    吱!

    貨車緊急煞車,輪胎磨擦地面發出尖銳的聲音。

    于睿修用自己的身體護著孩子,一連在地上滾了好幾圈。

    停下來的時候,他第一時間察看懷裡的小男孩,不知是受到太大的驚嚇還是渾然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小男孩只是瞪著黑漆漆
的大眼楮看著他。

    于睿修松了一口氣,方才還靈敏異常的四肢跟著放軟,他仰躺在大馬路上,兩隻眼楮向上看著天空——

    好籃,就像斯裡蘭卡的天空,好籃……

    然後,似乎有什麼感覺回來了,有點模糊,像是隔著毛玻璃般,霧濛濛的教人看不清楚。他記得自己好像要說什麼話,好像
是要說這片美麗的堪藍,跟心裡的人說……

    當他仍被困在毛玻璃砌成的迷霧裡對,耳邊響起了女人的尖聲叫喚,他回種看向前方,見到赤裸裸的擔心。

    “天啊!佑佑,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哪裡痛痛?”

    倏地,他懷裡一空,小男孩被抱走了,他想這女人大概是男孩的母親。

    “先生,你還好吧?”

    “有人幫忙叫救護車了嗎!”

    “……先生,你聽得到我們說話嗎?”

    接下來同對有好幾道聲音朝于睿修落下,他有些茫然的看著前方,許久後喃喃應道;“我沒事,沒事。”

    他撐著雙手坐起身,然後在大家的攙扶下緩緩站起來,一股暈茲襲來,令他身子晃了一下。須臾,暈茲感過去,他心裡冒出
了問號——

    他怎麼會在這裡?

    喔,想起來了,他要來跟大老闆談復職的事情。

    大老闆……復職?!

    一抹身影跑了過來,推開團團包圍住他的人群,“于大哥,發生什麼事了?于大哥?”

    看著喊他“于大哥”的女性臉孔,他心中更為納悶,“Cat?”

    她怎麼會這樣喊他?她不是都喊他Fox的嗎?他想起他們一起到斯裡蘭卡準備執行任務,所以不假思索的問︰“大力人呢?”

    Cat瞪大眼楮,“你、你是不是想起什麼了?”

    想起什麼?

    于睿修皺眉發愣,顯然在消化Cat的話,她既然問他“是不是想起什麼”,那是否就表示他曾經忘記什麼?

    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在她扶著他慢慢走向路旁的時候,接獲通知的汪大力和Wolf出現了。

    “你知道他們是誰嗎?”他啞然失笑,“Cat,你在玩什麼遊戲?是大力跟Wolf啊。”他覺得這問題問得古怪極了。

    “……你、你想起來了?”汪大力不可置信的低囊,滿臉驚喜。

    “我怎麼了嗎?”

    “還是先回公司吧。”Wolf當機立斷,和汪大力一左一宕的接手扶持著于睿修,四人一起邁步往遊戲走。

    位於遊戲公司的雷鳥核心基地裡,駱應鈞急召來腦科權威方醫生,正在幫于睿修進行一些初步檢查,他也是之前駱應鈞所提
及的人類腦部記憶醫療研究計劃的主持人。

    “我怎麼覺得我好像睡了很久?”于睿修自我解嘲道。

    “再睡下去,你就要被老大選去當白老鼠了。”一旁的汪大力搭腔。

    于睿修敞開身上的衣物,他頭部、身體的幾個重要部位都貼著醫療用的傳輸線,好將腦部與身體的細部反應傳輸到儀器上。

    剛剛在等待醫生到來之前,他休息了一下,也順便整理了自己顛三倒四、前後錯置的混亂記憶。他靜靜的想了想,總算從中
理出了一些脈絡。

    斯裡蘭卡的任務失敗,他因傷重而動了腦部手術,之後陷入昏迷的他被醫療專機送回台灣,然後兩個多月後醒來,他失去了
過去所有的記憶,卻幸運的多了一個老婆——

    關品妍在他昏迷的時候嫁給他,和他成了夫妻。

    很好!簡直太好了!他在心裡暗贊。

    沒想到剛剛不顧一切沖出去搶救小男孩,會使他以為一筆勾銷的記憶奇跡似的恢復,而且令他慶幸的是,不只舊的記憶回來
了,他還同對保有他和關品妍新婚生活以來的點點滴滴回憶。

    和他們過往擾豫著不敢跨越的困窘情形對比,這段憂若兩人關系新生的婚姻生活委實甜蜜得過分,那些他過去想做而不能做
的事倍,都在這陣子裡一一被滿足了,現在想想還仍是令他興奮不已。

    似是為了呼應他的情緒,儀器上突然出現波動,方醫生納悶的看了他一眼,他則是淡笑不語。

    沒辦法,想到關品妍,他就是會心跳加速。

    “怎麼樣?”駱應鈞問。

    “目前看來沒什麼問題,腦波反應一切正常,但因為腦部有過落差極大的現象,先是重度昏迷又奇跡醒來,而原本喪失所有
記憶,卻又因突發事件忽然恢復,因此我建議還是持續追蹤比較好。腦部畢竟是一個結構很精密的器官,它有太多的可能性,也
有太多不確定性。這幾天還是要小心注意,一有什麼問題就得馬上回診。”方醫生十分嚴肅地看待這個奇跡。

    “我知道了。方醫生,謝謝。”

    方醫生走後,于睿修逐一扣起衣服上的鈕扣,“說吧,關於我脫隊的這段時間,你們有什麼樣的進展?找到“先生”了嗎?


    “找是找到了,有好有壞,你要先聽哪一個?”駱應鈞問。

    “都來吧,好不全然好,壞也未必全壞,反正都得知道。”

    駱應韻便了個眼色,大夥兒便開始你一言、我一語,把關于吉布斯,傑斯羅的野心都說給于睿修聽。

    聽完後,于睿修表情沈重,“所以,他極有可能就是當年促使我父母和其他研究成員相繼死亡的真凶?”

    “目前看來,可能性極大。”

    “Fox,他一定會有所行動,而我們必須阻止他,若是讓他成功破解菌種大量繁殖的秘密,情況肯定會很糟。”Cat擔憂道。

    “他拿不到的,早在出發前往斯裡蘭卡前,我就已經銷毀了我手上的資科。”

    “啥,那你為什麼還要冒著生命危險,積極的跟那個宣稱握有部分研究資科的愛慕者接洽?”汪大力不懂,這個任務可是幾
乎送掉于睿修一條小命。

    “因為Fox也想誘出幕後黑手。”駱應鈞代為解答汪大力的疑問。

    “老大,你知道?而且你還放任他以身犯險?”汪大力跳腳了。

    “不這樣,Cat又怎麼知道該從何下手去追查幕後黑手?”

    “Fox,你這次未免賭得太大了。”Cat也不認同的皺起眉來。

    “抱歉,沒跟大家說是因為知道你們一定會阻攔我。”因為大夥可是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于睿修很瞭解他們。

    “好了,總之事情就是這樣。然後,我們的生意上門了。”駱應鈞丟出了新任務,“FBI那邊傳來消息,吉布斯於兩天前就已
經出境,這群聯邦調查局的老大哥們在新加坡跟丟了人,我想,他現在應該已秘密抵達台灣了。”

    “FBI不會是想要我們幫扮抓人吧?”于睿修問。

    “不只FBI,CAI跟CIS都想要逮到這個壞傢夥。總之,人我們要先抓到,至於要給誰……”駱應韻沈吟思素。

    “價高者得。”大夥兒異口同聲道。

    “唉,真不愧是我的好夥伴。”駱應鈞毫無愧色的開心道。

    “等等,你們都忘了一個人——關品妍。你們想,如果吉布斯已經鎖定Fox就是他要找的人,那麼在Fox身邊的關品妍,勢必
也會是被鎖定的對象。”Cat冷靜提醒。雖然實在看她不順眼,可她畢競是Fox心裡很重要的人,她也不想她出事。

    她才不是擔心地,只是不希望關品妍拖暴他們抓人拿賞金,就這麼簡單。

    “不如也找她加入我們雷——”

    “不可以!絕對不許把小妍捲入這件事情裡。”想要廷攬新血的駱應鈞還沒來得及把話說完,于睿修已經斷然否決。

    她的世界還是很單純的熱血正義,他不想讓她知道真正的黑暗世界有多汙濁,身為她的丈夫,他有義務為她做到這一點。

    再者,他也還沒想好該如何讓她知道,現在這個完全超脫在她既定認知之外、屬於Fox身分的他。

    “大力,你去找幾個人滴水不漏的跟著她,在我們順利抓到人之前,別讓吉布斯的人有機會把主意打到她頭上。”駱應鈞交
代。

    “沒問題。”汪大力拍拍Fox,要他放一百二十個心。

    于睿修投給夥伴們感激的眼神,突然有點期待看到關品妍。

    這段日子他都是用一個全新的自己在跟她相處,而恢復記憶後的他,覺得自己“新中帶舊”,有了這陣子勇敢去愛的勇氣,
也有過去那個只敢在心裡愛她的遲疑。

    唉,今天晚上要怎麼面對她呢?要是她知道他恢復記憶了,會是什麼反應?想到她知道後可能會當場瘋狂大叫,他忍不住笑
了,笑得一臉傻氣。

    “Fox,你這表情很不nice!”汪大力十分不習慣,狐狸不都是精明狡猾的嗎?這位仁兄怎麼笑得如此憨傻?

    他還是狐狸啊,只是是一隻找到愛情的狐狸罷了。于睿修笑著心想。

    伶晚,早歸的關品妍牽著布布去公園散步。

    解決了生理需求,又在公園盡情奔跑了好一陣子,回家路上,布布有種解放後的神清氣爽,不再橫沖直撞,而是乖乖配合關
品妍腳步的速度,一路搖著尾巴緩步走著,儼然是個狗界的帥哥。

    關品妍牽著布布,邊走邊跟老媽講電話。

    “吼,媽,你放一百二十個心,我把他照顧得很好,跟奶奶說不用擔心我們兩個,你們就放心留在台中多住一陣子吧,讓爺
爺帶你們四處逛逛。好好好,我知道,我們不會放火把家裡燒了,也不會把好好的房子弄成廢……你乾脆跟我說天乾物燥小心火
燭算了。好啦,沒問題,就醬啦。拚掰。”

    火速掛上電話,她忍不住轉頭跟布布咭濃,“唉,布布,你說,雖然我沒有很賢淑,可我看起來像是那種會虐待自己老公的
惡女嗎?”布布仰頭看她,張著黑漆漆的大眼楮,滿臉無辜。

    她揮揮手,“埃,算了算了,你要真開口回答我,我還會被你嚇死呢。你只要每天都像今天這樣乖乖散步,不要讓我追著你
跑,我就很阿彌陀佛了。”她贊許的拍拍布布的腦袋,一人一狗繼續悠閑的走回家。

15

回到家門口,地拿出鑰匙準備開門,發現大門只是虛掩著,並未上鎖。

    “咦?布布,我們剛剛出去沒鎖門?”她孤疑的說,“還是他回來了?”這似乎比較有可能。“這傢夥也真是的,怎麼進屋
了門也不關好,都不怕遭小偷啊!布布,不要學。”她口吻俏皮的對布布說。

    笑嘻嘻的牽著布布走進家門後,她才剛彎身解開布布項圈上的牽繩,本來溫馴放鬆的布布突然渾身戒備,接連狂吠了幾聲。

    “怎麼了?”關品妍順著布布的目光別過頭,驀然發現幾個陌生老外居然大搖大擺的從客廳走了出來,雖說都是穿西裝打領
帶,渾身卻散發一種來者不善的危險氣息。

    “布布,走。”她當下立刻覺得不對勁,拉著布布想要跑出去,可一轉身,又是兩個高頭大馬的老外一左一宕堵住她的去路


    關品妍漸漸往後退去,對方則緩緩逼近,並將大門關上。

    “你們到底是誰?想要做什麼?憑什麼這樣隨隨便便跑到別人家裡來?”她心裡很不安,但仍強自鎮定安撫身邊的布布,嚴
厲的臭著臉問。

    “小姑娘,別緊張,請問這裡是Fox的家嗎?我是他父親于教授的老朋友,特地來拜訪他的。”

    為首的老外操著一口怪腔怪調的中文,她聽得有些吃力。

    Fox是于睿修的英文名,至於這男人自稱是于伯伯的朋友,要來拜訪……抱歉,于伯伯早就蒙主寵召多年了,這種死無對證的
話她才不信!

    況且,有誰會這麼失禮的帶著一群小嘍,隨隨便便的就跑到朋友家裡,這不是拜訪,根本是私闖民宅。

    “我看我還是請員警來跟你講解一下,何謂真正的拜訪。”即使是員警,必要對也得報警,她才一個人,多撂點同仁過來充
充場面總是比較安全。事不宜遲,撂兄弟了。

    剛拿出手機,一個穿著西裝的大猩猩馬上無禮的要搶,對方不禮貌,關品妍自然也不再跟他客氣,兩人當場過了幾招,直到
為首的男人揚手制止。

    “退下,不要對我們的客人無禮。”

    “客人?這位老兄,你好像搞錯了吧,這是我家,我是主人,而你連客人都不是。你們到底來這裡做什麼?”

    “沒什麼,只是有份東西寄放在這裡,我想來取回去。你把東西拿給我,我馬上就走。”男人笑咪咪的說。

    關品妍輕蔑喝笑。說得跟真的一樣,當她三歲小孩啊?切!

    “你不會是放了一顆超級大的裸鑽在他這見吧?”她嘲諷的問,因為電影都這樣演啊。“若是這樣,那你肯定要失望了,我
老公非但設有鑽石,連銀行的總存款數字都很一般,更沒有什麼保險箱。你要的東西我們沒有,外面大馬路那邊倒有家三十年老
字號的銀樓,你要不要去問問看老闆有沒有裸鑽賣你?”

    “不,不是鑽石,那是比鑽石還要珍貴的東西,你再想想。”

    有什麼好想的?于睿修從小到大都是平凡的老實男一枚,一路走來始終循規蹈矩,他身上能有什麼了不得的東西,非得要這
群人如此大費周章的來要?

    如果真要說他有什麼會讓人靚靚羨慕的玩意兒……她眸光一亮,想到了一樣——電玩軟體!

    嘿嘿,不是她自誇,別看于睿修平日溫溫吞吞,人脈之廣真是不容小靚,總是有辦法比別人早拿到各種最新版的電玩軟體。
反正都堆了一屋子,她早想清掉一些,既然他們要,她就給。

    “你要什麼的?穿越火線還是英雄聯盟?我之前玩的類型也不多,還是你要誅仙跟魔獸?”她問。

    穿越火線?英雄聯盟?老外大皺眉,“你在說什麼?”

    “線上遊戲啊,你不就是要那個嗎?”

    “小妞,你是存心跟我打哈哈?”老外耐心眼看用盡了。

    奇怪,她都沒翻臉,死老外倒是先翻臉了?“你這也不要、那也不要,你到底要什麼?我家可不是你私人的儲物櫃,隨便你
說寄放就寄放,說拿走就拿走。”關品妍凶巴巴的囊。

    “既然這樣,我只好讓你跟我們走一趨,再請拿東西來換回你了。”

    頭發半白的男人打了個手勢,三、四個黑衣人便圍了上來。

    關品妍心一突。該死!這群人不會是想要綁架她吧?剛剛跟大猩猩對過招,知道對方是個硬底子,應付一個她都有些吃力了
,更何況這麼多個。

    這群老外絕非善類,搞不好是想利用于睿修在電腦上的專長,替他們從事什麼不法的勾當……不行!她不能就這樣束手就擒
,成為他們威脅于睿修的工具,看來只能硬拚了。

    思緒一轉,關品妍握緊拳頭,全力反擊——

    小小的空間裡,沒一會兒拳腳飛舞,關品妍知道自己的優勢是靈巧,因此沒有與他們硬踫硬,而是一沽即走的穿梭在人群之
間。

    拳腳之間,她當然難免中招,卻沒想過要放棄,更何況忠必耿耿的布布還會幫她咬住對方的褲腳,替她爭取反擊時間,她怎
麼能不咬牙撐下去呢?

    “唔……”忽然,她吃疼悶哼一聲。

    居然打她的臉?!圈圈你個叉叉啦!這群人不知道她關品妍就這張臉漂亮嗎?

    一個抓狂,她賞了對方一記掃腿,正想補一記宕勾拳對——

    “小妞,不要逼我讓你的腦袋開花。”

    感覺異物抵住她的腦門,關品妍從眼角餘光看見了槍管,當場顧不得淑女形象,狠狠暗罵了一句髒話。

    見她終于受制於槍枝,剛剛被她賞了一腿的傢夥心有不甘,趁機對她出手,打得她頭昏眼花。

    布布看見主人挨打,狂吠之後撲上來咬住對方,想幫主人出氣。

    “Fuck!滾開!你這只死狗,滾——”

    “好了,不要理那條狗了,快把人帶走,已經浪費太多時間。”

    “放開我!放……唔唔……”關品妍頑抗不從,即使嘴巴被大猩猩一把搗住,她仍使勁的用力抵抗著。

    忠心的布布見主人要被抓走了,吠叫著追了上來,原本抵在關品妍頭上的槍枝突然轉而貓準了布布。

    “唔唔!不……可唔……”關品妍見狀急得不得了,更是不斷掙紮。

    下一秒,那把裝了滅音器的槍枝已然朝布布射出子彈,布布當場倒下……關品妍頓時征住。

    不——布布!看著心愛的布布頹然倒下,望著她的眼神是那樣的無助,她的心幾乎要碎了,眼淚奪眶而出。

    居然對一隻可愛的狗狗開槍,這些人真是喪心病狂到了極點,她憤怒地咬了那只搗住她嘴巴的該死的手。

    對方一吃疼,反射性的鬆手。

    “布布——你們這些王八蛋!我要宰了你們!”她氣怒地哭喊。

    于睿修把路上流浪的布布帶回家那天,她和他在院子裡幫布布洗澡,盡管不安,但布布很聽話,大家都說它是狗界的小紳士


    布布住在家裡的這些年,老媽老是說,養他們這幾個讓人操心的孩子,還不如養布布這條乖巧狗,至少她每天去菜市場還有
伴。

    布布不只是一條的,它是家裡的一分子,可他們卻把槍口對準了它……

    “把我的布布還來!你們這些混蛋!”

    “讓她安靜。”

    話落,一記淩厲的手刀重重劈下,關品妍痛得呻吟,終於頹然昏厥。

    布布,她心愛的布布,都是她沒有好好保護它……

    于睿修搭著汪大力的車一起離開遊戲,路上,對于于睿修為了反誘幕後黑手現身居然不惜親入險境的事,汪大力忍不住抱怨
了凡句。

    “你真的是在玩火,難道你就沒想過,萬一出事了怎麼辦?三個人一起出任務,結果你躺著回台灣,我簡直無顏見江東父老
了你知不知道?幸好你有醒過來,不然……不然……吼,真該把老大也一起吊起來打屁股才對。”

    “不好意思,是我的錯,我跟你道歉。這樣可以了吧,大力哥?”于睿修笑咪咪的,反過來喊了汪大力一聲哥。

    汪大力當場渾身起雞皮疙瘩,沒好氣的說︰“免了,那種稱呼我擔待不起。我先說,以後再這樣,我就不理你們了。”

    “噗!大力,你這樣……有點娘。”于睿修揶揄說。

    “我有點娘?不知道誰比較娘饅?你若是第二,沒人敢稱第一,不信的話咱們待會問關品妍。”

    “好好好,我娘,我最娘,你大力哥最Man了。”

    “少來啦你。”汪大力幸悻然的咭濃,而後斂容正色道︰“希望這次能順利抓到吉布斯,那傢夥滿腦子邪惡,簡直是全人類
的大患。”光是想到對方打算把恐飾的菌種放進大家飲用的礦泉水中,藉此牟取暴利,他就覺得這個人的心腸肯定黑到爆,留在
世上根本是禍害一枚。

    “會的,一定會讓他付出代價的,那些因他而無辜喪命的人,不會白白棲牲的。”于睿修堅定的說。

    “保護關品妍的任務就交給我吧。明天開始,我會二十四小時盯住她,絕對不讓任何人有機會踫她一根寒毛。”汪大力豪情
保證。

    “我知道,謝謝。”

    “謝啥,兄弟一場嘛。”汪大力嘀咭。

    迸入巷子後,車子開始緩下速度,最後於院子裡種著桂花的於家大門外完全停下。

    “迸來坐。”

    “好啊,不過你得先拉住你家布布。”汪大力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狗,狗狗伸出舌頭狂舔的熱情最教他招架不住。

    “我會,我會拉著布布去坐在你旁邊。哈哈……”于睿修成功的惡作劇完,這才又說︰“放心,這時間它搞不好還在公園

    玩耍,還沒回來呢。”

    “這樣嚇我很爽嗎?哪天我也來養只令你害怕的寵物,看誰狠!”汪大力不服輸的說。

    于睿修打開車門,帶著笑意下車,燒過半個車身來到大門前。

    咦,門怎麼沒關好?不對,關品妍再怎麼大而化之,也不至於這樣粗心,她比誰都注意門戶的安全。

    隱約聽見古怪的聲音,他謹慎地輕推虛掩的!——

    “布布?!”看見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布布,于睿修一個靜步來到它身邊。

    汪大力尾隨在後跑了進來,“Fox,怎麼了?布布它……”

    他探看了下布布的傷口,“是槍傷。”

    “我到屋裡看看。”汪大力沖了進去,“關品妍?關品妍?”

    須臾,他走了出來,對著于睿修皺眉搖搖頭。

    于睿修飛快看了看院子的環境,“小妍肯定跟對方打起來了,有可能已經遭到扶持。大力,先送布布去獸醫院。”

    “好。”汪大力疾步走去打開車!,于睿修抱著布布坐上了後座,車子旋即往最近的獸醫院趕去。

    然而,更教于睿修害怕的是關品妍的安危。

    一路上,他們沒有說話,汪大力專心開車,于睿修則不斷的安撫著布布,但他們心裡都不約而同的明白兇手只有一個——吉
布斯,傑斯羅。

    該死!他們居然遲了一步?!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凝肅的氣氛。

    雷鳥的夥伴們正扮著抽絲剝繭,試圍找出關品妍的下落。

    從於家附近巷口的監視器,他們發現了疑似犯案車輛,毫無意外的在清查車牌之後發現,車牌果然是偽造的。

    無法從車籍資料下手,他們只能土法煉鋼,清查每個路口的監視器。

16

于睿修面前擺著一部電腦,正聚精會神的盯著釜幕,雙手飛快地在鍵盤上跳躍敲打。

    他不只是軟體研發工程師,更是個技術高超的駭客。他準備駭入警方的新型遠端交通違規攝影機的監控主機,好分析出對方
整個綁架路徑,如此才有機會得知關品妍的最後下落。

    他之所以會成為駭客,是因為當年父母車禍意外身亡時,他在一群來來往往盧理事務的人員裡反履看到幾個英文字母——

    多年後,他發現父母的遺物,又在父親的手劄裡看見這幾個字,因此他想,也許爸媽死亡的秘密就藏在這裡,便決定當起駭
客潛入這裡的資料庫找尋他要的答案。

    結果,答案沒找著,他倒是找到了一堆夥伴。

    當時的他仗著高超的技術遊走在網路世界,因為自視甚高而逐漸鬆懈防備,後來果真大意失荊州,他駭客生涯的唯一一次失
誤,就是被駱應鈞逮著了。

    之後駱應鈞找上門來,百般遊說他加入雷鳥,他為了找出父母的死亡真相,最後才答應成為雷鳥的一分子。

    這時,他駭進了監控主機,擷取影片紀錄,然後再交給夥伴們分工檢搜。

    行動電話響了,他看向Wolf,等Wolf回了一個眼神後,他拿起行動電話——

    “喂,哪位?”

    “Fox,你好,希望我沒有打擾到你,我就是吉布斯傑斯羅。”男人口吻禮貌,像個優雅的紳士。

    “請問先生有何指教?”

    “首先,我必須跟你道歉,我的手下不該如此對待一隻可愛的狗兒。”

    “確實是不該。現在道歉說完了,你是不是該切入正題?”于睿修問。

    “呵呵,確實不該浪費彼此寶貴的時間了。是這樣的,我一直很欽佩令尊大人在生物醫學上的成就,可惜那麼偉大的發現,
卻因為他的死去而鮮為人知,這麼多年過去了,想想還真遺憾。”吉布斯長呼短嘆道。

    “所以呢?”于睿修冷冷問。

    “所以我想要取得你的協助,我們一起來將他的偉大研究成果推展到世界每個角落,你我共用榮耀。”吉布斯興奮的說。

    于睿修冷笑一聲,“先生,剛剛你都說了,那是我父親在生物醫學的偉大發現,既然是我父親的發現,我為什麼要跟你一起
共用榮耀?”他嘲諷反問。

    “哈,沒關系。這樣好了,不如我們來談個交易,不知道你有沒有興趣?”

    “什麼交易?”

    “你拿你手中的研究資料來換你可愛的妻子,這交易夠劃算吧?這樣好了,我讓你們夫妻先討論一下再做決定。”吉布斯讓
手下把電話放到關品妍頰邊,示意她說話。

    雙手雙腳都被抽綁在椅子上的關品妍倔強地緊閉雙唇,忽地一掌掃下,她當場被打歪了臉。她咬牙不開口,接著又是第二混
帳——”

    她頭都暈了,臉都腫了,嘴角滲著血絲,但要她可憐兮兮的哭求,休想。

    巴掌繼續落下,聲音那麼重、那麼清晰,一直在電話邊的于睿修得擔緊拳頭、咬緊牙根,才不至於情緒失控。他斯文的臉孔
浮現強烈的殺意,恨不得沖到電話那端,把那個打她的人掛骨揚灰。

    “嘶……呵……”吃疼的她不敢喊疼,只能大口大口的喘氣。

    “小妍。”幾乎是聽見于睿修的聲音,關品妍眼眶就紅了,然而她知道自已不能哭。

    “睿修,去、去報警……一定……要把這些壞蛋……都抓起來,他們拿槍打布布……我……沒、沒事。”她怕他擔心她的安
危猶豫不敢報警,這樣反而縱容壞人,錯失逮捕他們的機會。

    于睿修怎麼會不懂她,從小到大,哪一次發生事情時,她不是像個保護者似的罩著他、叮嚀他該怎麼做,卻永遠把自己擺在
最後面。

    電話回到吉布斯手上,“嘖嘖嘖,小臉蛋打成這樣,連我看了都要心疼。Fox,你考慮得如何?用陳年的研究資料換一個年輕
的老婆,應該很劃算才對。”

    “好。時間、地點呢?”

    “今天晚了,明早我會通知你。”吉布斯說完這一句,掛斷電話。

    “通訊地點?”于睿修問。

    Wolf把畫面打上螢幕,“桃園龜山。”

    負責攝影畫面檢搜的人也說︰“在往龜山的方向有搜檢到那輛車子。”

    “現在怎麼辦?龜山說大不大、說小不小,難不成真要等到明天?”汪大力擔心的問。

    “不能等明天,真等明天,你就準備當鮮夫吧。”駱應鈞走了進來,後面跟著一個老外,“FBI的查克。”

    “吉布斯,傑斯羅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傢夥,他從來不留活口。”查克說。

    “該死!要足他敢傷害小妍,我一定要將他碎屍萬段!”

    “碎屍萬段是一定要的,但是我們得先把人救出來。”駱應鈞說。

    “可是我們現在只知道通訊地點在桃園龜山,如何在幾個小對內找到他們的蹤跡!”汪大力憂心仲仲的問。

    “過去三個小時內,全台各警分局統計,約莫上百輛的汽車竊案,有五輛剛剛好跟疑似綁走關品妍的百萬名車同款,其中一
輛……Wolf把車子的影像放大。”須臾,車身的畫面清晰地投射在螢幕上,駱應鈞指著車胎續道︰“咱們這位車主資本雄厚,這
輪胎是國外特別仃制的,這種特製輪胎胎紋獨一無二,上頭還瓖有這位車主夫妻的名諱。更重要的是,這是他送給老婆的禮物,
為了監控老婆的行動,他特地裝了衛星定位。”

    “車上型的衛星定位並不是什麼隱密的裝置,依照吉布斯的狡猾程度,肯定已經叫人拆了。”于睿修說。

    “沒人說那東西是裝在車上啊。這位大德是為了監控老婆的行動,你想,他連輪胎都特別仃制了,不裝在輪胎上要裝在哪裡
?”

    “我真是服了這個凱子。”汪大力投降。

    “警察局那邊我已經打過招呼了,他們明天早上才會找到車子,Fox,時間夠了吧?”駱應鈞笑咪咪的說

    “綽綽有餘。”于睿修毫不猶豫的保證,打了一個手勢,“出發。”

    查克正想找此次一同來台的另兩名FBI幹員一起去援救人質、逮捕要犯,卻當場被駱應鈞一把壓在椅子上。

    “查克,咱們老朋友還沒聊夠呢。先說喔,人可以給你,不過那個衛星通訊的玩意兒,是不是可以偶爾藉我用用?還有啊,
我最近的一個研究單位元需要資金,那個……”

    深夜十一點,桃園龜山一棟三層樓的私人別墅外,于睿修率領雷烏的夥伴們抵達,正準備營救被吉布斯,傑斯羅綁架的關品
妍。

    “靠!沒看過有誰像吉布斯這樣,當壞人還當得這麼囂張,連囚禁肉票的地方都這麼講究。”汪大力贊嘆不已。

    “怎麼?你也想當綁架犯?勸你不要,因為綁架犯很快就會被打成蜂窩了。”Cat冷冷的說。

    “咦?”汪大力湊到Cat身上左聞宕嗅。

    “幹麼?你是狗啊?”Cat壓低嗓音,惱怒的瞪著他。

    “我是在好奇,你今天怎麼沒有洗香香才出任務?”

    “汪大力,我拜託你看一下情況好不好,現在是有那種美國時間嗎?裡頭被抓的那個人是關品妍!”Cat沒好氣的說。

    “我知道啊,那又怎樣?你不是向來跟她最不對盤?”

    “我……”Cat一時語塞。

    “大力,別鬧Cat了。”實在是太吵,Fox只好透過通訊器跳出來發聲,排解兩人的幼稚紛爭。

    “我是跟她不對盤,但真要宰了她,也該是本小姐來動手,那個什麼臭吉布斯的憑什麼跟我搶人?”Cat說得冠冕堂皇。

    “好,瞭解。”汪大力搖頭笑了笑。女人就是這麼不坦率,討反喜歡都這樣別別扭扭的。

    “現在傳過去的是房子結構圖,大家看一下。”Wolf透過組員隱形眼鏡裡的微型晶片,將結構圖傳輸到大家眼前。

    接著,負貴探查屋內形況的夥伴也傳來消息。

    “Fox,看到關品妍了,她被囚在二樓後方的房間,有兩個人看守她。一樓前後各有兩個人看守,客廳裡有三個人,沒看到吉
布斯。”

    “他不會又先溜了吧?”汪大力暗罵之餘,不免心急追問“Fox,我們還不行動嗎?不是說要把這些壞蛋碎屍萬段?”

    “不急,等他的專機到了再攻堅也不遲。”

    專機?大家立刻安靜,等待多說一點,可等了半天,他卻沒有解決大家疑惑的意思,只等到冷風吹著林梢傳來的沙沙聲響…


    吼!狐狸都這樣狡猾嗎?吊足大家的胃口!

    漫長的寂靜過去,直到天際傳來直升機隆隆的聲響——

    于睿修語氣堅定的指示,“攻堅!”

    關品妍頭昏腦脹的坐在椅子上,臉頰一直是麻辣辣的痛,渾身乏力,若不是呀肢都被牢牢綁在椅子上,只怕她整個人就要往
地上栽倒了。

    從被綁到現在才幾個小對過去,她就有種快要撐不下去的感覺,如果警方遲遲找不到這些壞蛋的藏匿地點,那她……

    心口窒了下,她不敢再想像,因為會怕。

    她從來不以為自已很勇敢,打抱不平、行俠仗義、主持公道,完全以江湖兒女自謝,總是可以在第一時間內毫不猶豫跳出來
站在於睿修面前,為他檔去一切危難。

    過去在那些當下,她是真的不怕,一點都不怕,因為她知道有個很重要的于睿修需要她守護,所以她什麼都不怕。

    可現在,她不只怕,甚至是怕極了。

    她怕自己再也看不到他,她怕未來的人生,自己就要從他的身邊缺席。

    唉,說穿了她只是個膽小鬼,徹頭徹尾的膽小鬼,是于睿修才讓她變得勇敢,是他在她身邊默默支撐起她薄弱的勇氣。

    嘴邊的血漬已經幹了,她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刺痛逼得她幾乎要落淚。

    她好想他,好想再見他一面,哪怕下一秒就會死去,她也想要再見見他,並且告訴他——

    縱使只是一場簡單陽春的病房婚禮,婚戒還是她自己戴上的,他們的婚齡也短得可憐,但她還是想要說,這是她這輩子最最
最幸福的一段時間,因為有了他全部的愛。

    看了看四周的華麗裝潢,她心想,至少埋葬她青春生命的地點是棟還不賴的別墅,就算成了孤魂野鬼,她也是在這屋裡飄蕩
,總好過暴屍荒野,當鬼都還得忍受風吹日曬。

    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她絕望地等待死亡的降臨。

    驀地,槍聲大作、子彈飛竄,前一秒還寂靜得宛若一座死城的別墅,突然像是被包圍在成堆的絕竹裡,處處劈哩啪啦響個沒
完。

    關品妍失去光采的眼裡燃起一絲希望,是員警嗎?是員警找到藏匿的地點,來攻堅援救了嗎?

    好樣的,她這些學長姊、學弟妹還有同學們總算爭氣了,否則真讓她的死訊冬上社會版頭條,那簡直是往員警臉上抹泥巴,
令警界灰頭土臉。

    一群員警救不了一個小員警,這話傳出去能聰嗎?屆時不但公信力蕩然無存,民眾還怎麼相信他們?

    她死不足惜,可若因為她的死害警界蒙羞,她怎麼對得起全台灣奉公執法的員警同仁,又怎麼有臉去見當年因會殉職的老爸


    倏地,砰的一聲巨響,囚禁她的房門被人一把撞了開來。

    啥,這應該就是傳說中赫赫有名的霹靂小組,關品妍努力�起沈重暈膠的腦袋,想要把救命恩人看清楚——

    男人,一個高大的男人,穿著一身攻堅的重裝備,帥氣出現在她眼前。

    他又是踢腿、又是揮拳,勁道十足的精堪武藝全面重擊眼前的兩個守衛。對方把槍對準他,他也不慌不忙的拔出槍,槍法無
敵準,琳琳琳……原本桿在她旁邊的兩只大猩猩當場倒地。

    不過人沒死,埃唉叫而已,男人心慈的沒有射他們的要害,只是讓他們再也無法反擊抵抗。

    帥!簡直像是演電影,身手精采的令人贊嘆。

    關品妍直勾勾的瞅著這個昂然走來的男人,這像天神一般解救她岌岌可危性命的男人,但是——

    咦?怎麼越看越眼熟,該不會是她眼花吧?這眼楮、這眉毛、這鼻子、這嘴巴……怎麼統統都那麼像于睿修?

    她想要揉揉眼楮,無奈手被綁住了,只好不斷用力地眨著眼楮……

    等等,她不會是要死了吧?因為她剛剛說,哪怕下一秒就會死去,她也想要再見見他,現在該不會是祈求靈驗了,老天爺特
地在她臨死前給她這樣美麗的幻覺?

17

男人來到她面前,蹲跪下來,伸手捧住她的臉龐。

    “嘶……痛……”她低呼。

    男人眉都皺了,像是很心疼很心疼,“乖,再忍耐一下,我馬上帶你回家。”他溫柔的說。

    男人動作迅速地解開縛綁她四肢的繩索,見她膚體因為長時間固定同一個姿勢而略顯僵硬,他體貼的用手溫柔地揉了揉她被
綁痛的手腳,誰想得到這雙手剛剛才拿槍打倒壞人。

    喏,那兩個傢夥還在地上邊抖邊流血呢……啊,有一個摸到槍了,危險——

    “小心後面!”她慌忙喊。

    像是變魔術般,男人又摸來一把槍,殊的一槍擊中匪徒不安分的手,鮮血噴了出來,壞蛋唉埃叫。

    這不是在玩格鬥電玩遊戲,適是血林林的真實槍戰,關品妍不可思議地看著男人的臉,耳邊隱約聽見他和別人正在通訊。

    “OK,這邊搞定。”汪大力回報。

    “OK,這邊也搞定。”Cat也回報。

    “Fox,我跟查克已經把吉布斯選上飛機了,我還幫你多毆了他好幾拳,現在人已陷入昏迷,你那邊情況怎樣?”組員陸陸續
續傳來捷報,駱應鈞問。

    “謝了,我這邊也搞定了,肉票安全獲救。Cat,找兩個人過來把這兩個傢夥帶走。”

    “包在我身上。”Cat點頭。

    男人表情淡定的站起身,接著一把將她打橫抱起。

    “嚇壞了是不是?沒事了,一切都結束了。”他溫柔哄慰。

    “你是員警?”

    他搖搖頭,“我是雷鳥的Fox。”

    “雷鳥?那是什麼?”她困惑不解。

    “一個……打擊犯罪的秘密組織。”他想她會認同“打擊犯罪”這個宗旨。

    “……睿修?”頓了會,她試探的喚。

    “嗯?”男人掀唇,微笑回應。

    “你、你真的是我老公?”

    “你可以摸摸看。”他很好心的建議。

    她怯怯伸出手,摸了摸這熟悉的臉龐……熱熱的,她掌心下的溫度是熱的。

    所以,不是幻覺,是真的,他是真的人,真的于睿修。

    她想起剛剛聽到的一陣槍響,不難想像那是怎樣的槍林彈雨,情況危險,萬一一個不小心子彈飛連身體裡,那、那、那……

    關品妍心頭一緊,此時才反應過來的大叫,“啊!于睿修,你居然拿槍打人?!你居然還會武術?!”

    好好先生竟是個開槍不眨眼的狠角色,那他以前到底是在給她裝什麼斯文軟腳蝦?她又是哪來的自信心,以為自己神勇無敵
,可以保護這麼強悍的男人?

    他根本不、需、要、她、保、護。

    不堪受到如此強烈打擊,關品妍當場昏厥。

    不要醒來,她不要醒來,這男人以前一定都在背地裡偷偷笑她是蠢蛋!

    888號病房。

    雪白的床楊上,躺著熟睡的女神,漂亮的臉頗微腫癬青。嘴角也受傷了。

    于睿修心疼地握著她的手,不斷祈禱希望她快些蘇醒。

    直到這一刻他才真正能體會,原來等待的心情是這麼煎熬難受,而他昏迷的那兩個月,她肯定要比現在的他還難受幹萬倍。

    “唔……”床上的關品妍吏眉呻吟。

    “小妍?小妍?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聽見她出聲,他一顆心頓對被提得老高,不斷喊著床上的她。

    “不要,不要……放開我……睿修……!她吃語著。

    “小妍,沒事了,一切都沒事了。乖,快睜開眼楮,睜開你就會知道一切都沒事了。”他不停在她耳邊呼喚道。

    片刻後,宛若蝴蝶般棲息在她臉上的長捷眨了眨,她睜開迷蒙的眼楮。

    “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來了!”

    “這……這是哪裡?”她納悶的看著四周。

    “醫院。你昏例了,那些渾球還打了你的臉。小妍,你看,這裡是不是似曾相識?是我之前住過的888號病房。”他說。

    她兩隻眼楮定定的看著他,片刻後才開口,“你是誰!”

    “……”宛若遭到雷擊,于睿修張了張嘴,想要說些話來掩飾自己的震驚,可嘴巴一張開,就好像有海水灌進他口中,庵得
他滿嘴苦澀。

    怎麼會?她怎麼會失憶了?那些人到底對她下了多重的手?

    下一秒,他感覺領口一緊——

    “說啊,你是誰?你為什麼會武術?你為什麼還知道開槍?你什麼時候參加什麼秘密組織了?你、你、你到底騙了我多少事
情?”

    “老婆,冷靜一點,冷靜一點……”她沒事……他松了口氣。

    “你叫我怎麼冷靜?說,你每次看我跳到你面前,自以為是的保護你這個一點都不弱小的弱小,心裡是不是笑得腸胃打結,
覺得我是笨蛋?”

    “我沒有。事實上我覺得很幸福,你的保護讓我覺得幸福。”

    “但你怎麼會……”她還是不能接受這事實。

    “這一切,得要從我爸媽的意外身亡開始說起……”于睿修撥開她散在頰邊的頭發,將自己這些年執著找出父母死因、輾轉
加入雷鳥的點點滴滴統統一字不漏的告訴她,包括牙乒惡的吉布斯為什麼要綁架她,還有那個關系到全人類的研究發現。

    “你……”關品妍很訝異他的侃侃而談。他不是失憶了嗎?怎麼會對過去的事還這麼清楚?

    看出她眸中的驚訝,他又微笑道︰“我恢復記憶了,那天去公司的路上,我為了救一個小男孩差點發生車禍,也不知是不是
有撞到頭還是怎麼的,居然就莫名其妙想起過去的事情。原本我很開心的回家要告訴你這件事,沒想到你卻因為我的關系,遭到
吉布斯一行人綁架了。”

    她明白了,而後似是想起什麼,“對了,布布它是不是……”她忽地便咽,說不下去。

    “沒事,布布它沒事……很努力的堅持著,幸好沒有傷及要害,我選它到獸醫院接受治療,獸醫緊急幫它取出子彈,它復原
的狀況很好。”

    “那就好、那就好……”她熱淚盈眶。

    “這是好事,怎麼哭了?”他溫柔伸指拾去她的眼淚。

    “感動啊,我以為它……真是太好了,以後我要每天帶它去公園散步。”

    “對啊,太好了。”于睿修也這麼覺得。

    “可是有一點很不好,你騙得我好慘喔,我覺得我以前好像幹了很多蠢事。”她還是忍不住要抗議。

    “保護我怎麼會是蠢事?”

    “是,就是。你這個扮豬吃老虎的傢夥,原來你根本不需要我的保護,你那麼強。”

    嘿,他強的地方可多了,不過眼下還是先安撫好她受傷的心靈比較重要,“那這樣好了,以後換我來保護你好不好?”

    “真的?”

    “真的。”

    關品妍歪頭思素了一下,“不用了,我自己可以保護我自己,不過……有件事情,你可不可以答應我!”她美眸閃爍著光髻
問。

    “什麼事情?”

    “我也要加入你的秘密組織,我要加入雷鳥。”她堅定的說。

    “不行!”那太危險了,于睿修怎麼可能讓她置身于危險中。“你是女生。”

    “陳凱妮也是女生,為什麼她就可以?吼,我就知道你跟她之間有鬼。你們想假藉執行任務,背著我偷來暗去對不對?不管
,我也要參加,我要跟著你一起去打擊犯罪、行俠仗——唔?!”

    可惡!現在不是“酸堿中和”的時候啦,但……先中和一下也是可以,晚點再討論正事吧。

    因為,她也想要吻他。

    于睿修小心翼翼進開她的傷勢,溫柔的親吻她,雙手在她身上來回遊走……

    “老婆,我們生個小孩好不好?”他的手鑽進她衣服,放肆地撫摸她的美麗。

    “可是……我要……打擊犯罪……!她被他挑逗得快要不能呼吸。

    “打擊犯罪很重要,生小孩也很重要,我想要一個像你一樣漂亮的女兒,好不好?”他低啞的嗓音不斷在她耳邊蠱惑著。

    “……好。可是,我們現在在醫院……”

    “噓,那我們小聲點。”

    黑眸閃過一抹得逞的精光,等一個小孩呱呱墜地,好歹得花上近十個月的時間,如果順利的話,下一次聽她吵著要加入雷鳥
,應該是十個月以後的事了。

18

客廳裡,兩個女人喜孜孜地賞看著滿桌的禮物。

    “瞧,湘琴,你看這對小手鏈做得多精緻。”于奶奶轉頭對關媽媽說。

    “是啊,現在金價這麼貴,他們還送如此貴重的東西,真是不好意思。”

    “老頭子你也真是的,怎麼不跟大家說一聲,要他們別這麼客氣了。”

    “我講啦,可他們一個個都親自捧著禮物來,說是要送咱們家的小曾孫,我要敢不收,就是跟他們見外、不把他們當自己人
……光是小胖一個人就跟我盧了老半天,別說還有其他人呢。我跟老陳講到喉呢沙啞,禮物還是一車一車的送來,我能怎麼辦?
”於老爺也很無辜。

    “什麼小胖?人家好歹也當爺爺了,你還小胖小胖的叫。”于奶奶瞪他一眼。

    “哎嘀,習慣了嘛,他年紀輕輕就跟我做事,都叫幾十年了,改不了口。”

    “睿修,把這些送給寶寶的禮物都拿上去給小妍瞧瞧。這幾天要親自打電話一一向這些叔叔、伯伯們道謝,免得失禮,知道
嗎?”于奶奶再三叮嚀。

    “我知道,奶奶。”于睿修捧著禮物,上樓去了。

    真是光陰似箭、歲月如梭,明明記得不久前他才聽到老婆大人說她珠胎暗結……不是,是懷了兩人愛的結晶,沒想到時間殊
的過去,轉眼她已經“卸貨”了。

    上樓後,看著她懷裡抱著他們第一個孩子的溫馨畫面,他這才真正體悟到,自己真的是個爸爸了。

    瞧,小貝比靠在母親衣衫微故的胸房前,張著小嘴努力吸吮著母扔……多令人嫉妒呀!

    對,嫉妒。于睿修握拳,暗自咬牙在內心腹誹。

    本來他還滿心期待會是個可愛的小公主,怎知居然來了個胖小子。胖小子可有本事了,還在母親肚子裡就很有搗蛋的天分,
不費吹灰之力就把神勇無敵的關品妍好生折騰了一番,豈料出了娘胎仍不改囂張,名正言順的佔據了原本屬于父親一人獨享的福
利,這讓于睿修心裡怎麼會舒坦?

    唉,想想他都不知有多久沒有好好的抱抱老婆,好好的給她這樣那樣……意識到前方的目光,關品妍本能的�頭看去。

    “怎麼有那麼多東西?”她挑起眉。

    于睿修走向房裡一旁的矮幾,把懷裡的禮物通通堆上去,“爺爺台中的朋友送的,奶奶叫我拿上來給你瞧瞧。”

    貝比喝完扔,關品妍給他拍了拍背,見他打了個小嗝後,她便把兒子放到嬰兒床去,攏了攏衣服,起身下床。

    彌月金飾、名牌兒童服飾、頂級嬰兒用品……她不解的看向丈夫,“爺爺的朋友出手都這麼大方嗎?”

    生產前,她就已經陸除續續收到嬰兒車、嬰兒床、電動搖籃跟一堆育兒必須的東西,這些標格著對寶寶最好的設計用品,全
都是來自國外的知名大品牌,而且很多還是台灣沒有代理進口的商品,所以幾乎都是直接請國外廠商限時空運。

    那時候,她已經被爺爺那些好朋友們的大手筆嚇了好大一跳。

    “可能都是做生意的,所以有很多管道從國外拿到最好的東西。”于睿修那對是這樣解釋。

    現在,眼見又收到這麼多的貴重禮物……嘖嘖,光是彌月金飾就多得幾乎閃瞎她的眼楮,更別說這一套套動輒萬元起跳的兒
童服飾跟相關嬰兒用品、玩具什麼的,加一加大概足夠她開一家嬰幼兒商品專賣店了。

    她看了下禮物上頭的祝賀人名——

    “天集團董事長王道威、四集團總裁張連城、半企業董事長顧成通、龍集團林海東……”

    她遂眉歪頭,一臉納悶,這些集團名稱跟大老闆的名字,怎麼一個個聽起來都有種說不出來的熟悉感?

    但他們夫妻和爺爺分居臺北、台中,爺爺來臺北的時候也鮮少談論生意上的事,她怎麼會對爺爺的朋友覺得熟悉?難道是因
為他們都是商界赫赫有名的大人物嗎?

    不對。雖然她只是個交通警察,不像刑事單位的同仁那樣天天抓壞蛋,可每天的勤務也夠讓她忙的了,根本沒時間看什麼商
業週刊、財經雜志。紅頂商人的大名沒聽說半個,十大通緝犯名單她例是滾瓜爛熟。

    天集團董事長王道威、四集團總裁張連城、半企業董事長顧成通、龍集團林海東……她把這些人名又念了一回。

    驀地,一個念頭電光石火間閃過她腦海——

    “這個王道威……該不會就是江湖上有名的天幫小胖哥吧?”

    “你也知道小眸叔叔饅?他、他真出名,哈、哈哈……”于睿修搔頭乾笑。

    她又問︰“四集團的前身是不是四幫?”

    “好像有點關系……”

    她再問︰“所以半還有那個龍的老闆,不會也剛剛好都是叱 台灣黑幫的重量級人物吧?”

    于睿修僵笑了下,點點頭。

    青天霹靂。

    關品妍要昏例了。“天啊,他們可都是黑道大哥!爺爺怎麼會跟他們有生意上的往來?”

    “小妍,他們雖然是黑道大哥,但那都是以前年輕的事情了,他們現在是正正當當的生意人。”

    “等等,爺爺久久才來臺北一趨,該不會是受到他們的控制吧?”

    他啼笑皆非。“他們不可能控制爺爺,爺爺可是他們的大哥——”

    話一出口,夫妻倆都愣住了。許久後——

    “你、你說什麼?爺爺是他們的大哥?”

    “我一直沒跟你說,其實,爺爺年輕時是中部黑幫老大,小胖叔叔他們都是當年跟在爺爺身邊的手下。”他說著偷偷貓了一
下她的表情。

    “黑、黑幫老大?!怎麼會?不是生意人嗎?而且爺爺看起來那麼可愛。”

    于睿修搖頭。普天之下也只有關品妍會說爺爺可愛,難怪爺爺那麼喜歡她。

    “當生意人之前,是黑幫老大。”他拉她坐下,說起他從未向她提起的事情,“以前的黑道很講江湖道義,有所為有所不為
,販毒走私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是絕對不踫的,因為爺爺認為,帶著一群兄弟不是威風,而是責任。再說,在刀口下討生活也不是
長久之計,所以爺爺很早便帶著大家學做生意,等大家都有能才後,他便解散幫派,要弟兄們各自去發展。

    “爺爺已經退出那個圈予很多年了,只是叔叔伯伯們都是重情義的人,所以還是常常回來找爺爺聊天泡茶、談談投資的事,
可除此之外,就沒有了,他們現在真的都是正當的生意人。”

    “所以爺爺是顧慮家人的安危,才一直獨自住在台中?”

    “爺爺住在台中確實是因為我,但不足擔心我的安危,而是擔心我被寵壞。”

    “啥?我不懂。”

    “我爸媽意外身故後,我被接回台灣,叔叔伯伯們心疼我年幼就沒了父母,更替爺爺奶奶年紀一把沒了兒子媳婦而難過,因
此他們異常的寵我,幾乎要把我寵得無法無天。他們可都是江湖上有名的大人物,卻由著我在他們身上惡作劇。”

    “你惡作劇?”

    “是啊,就是調皮。他們真的很寵我,哪怕我玩過火了也都一味的寬容,從不貴罵我爺奶奶覺得這樣下去真的不行,商量之
後便由奶奶帶著我上臺北展開嚴謹新生活運動,爺爺則自己留在台中,免得叔叔伯伯們趁著來找爺爺時又繼續變本加厲的寵我。
少了靠山做後盾,又有奶奶威力十足的竹筍炒肉絲伺候著,還怕我不乖嗎?就是可憐了爺爺。”

    “我相信他們肯定很寵你,寵得連買給你兒子的東西都完全不手軟,不過,你真的害慘爺爺了。”

    于睿修搔搔頭,傻笑。

    關品妍瞟了瞟身旁的男人,“還笑?又把我騙得團團轉……說,你到底還瞞了我多少事?要不要乾脆一次統統說個明白,免
得我哪天又被你嚇到?”她沒好氣的說。

    “沒了。真的,我發誓,要是還有,我讓你打。”

    “你都秀出你的背景了我還敢打你嗎?那些叔叔伯伯們不把我蓋布袋才怪!黑幫少爺呢,哼哼,失敬失敬、失敬失敬……”
她吹鬍子瞪眼的諷刺道。

    于睿修無奈苦笑。

    看來,他又要被老婆大人記恨很久了。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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