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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1-26 08:09:38

  楔子

  離婚協議書……

  刺眼的,如同一把利劍刺入他的胸口。

  很痛,痛得他連開口的力氣都沒有,甚至喉嚨像是被人掐住,無法發出任何
聲音。

  他以爲情況再怎麽糟,也不會走到這一步,但是當他回過神時,離婚協議書
上已經簽上雙方的名字,蓋上彼此的印章,幾分鍾後,他們卸去了夫和妻的頭銜。

  他不是她的夫,她也不是他的妻。

  她始終低垂著頭,沒有說一句話,甚至沒有看他一眼,隻是讓厚重的劉海遮
住粉雕玉琢的小臉。

  這一切的事情都是由她身後的男子處理,護送她來,又擁著她的雙肩離開,
自他的視線範圍消失。

  而他,孬得連開口喊叫的力氣都使下上來。

  就這樣,他以爲失去僅有的身外之物,就能夠空出手掌握住最想要的珍貴幸
福,沒想到最後還是無能的失去了他的妻。

                第一章

  八年的時光不長,也不短,總是會帶走一些東西,像是青春。

  殘酷的現實還磨去了她臉上的單純與無邪,留下了曆練與無奈。

  不過她天生麗質,像塊瑰寶,青春雖然逝去八年,然而並沒有帶定她太多的
嬌嫩。

  這些年來,經過尹家那殘忍無人道的嚴格調教與訓練,她學會了自律管理,
因此每一次出現在公共場合,總是能夠保持最完美的狀況。

  因此,今年二十八歲,身爲尹氏集團接班人的尹祯珠,終於從一群豺狼虎豹
的手中掙脫,回到台灣的分公司當執行長。

  身爲韓國美妝世家的尹氏後代,她非但不引以爲傲,還當它是個屁。

  十八歲那年她了解自己的身世,終於明白父母讓她學會韓語的用意,他們早
就預料到有這麽一天,尹家人會將她接回去。

  果不其然,父母因爲一場意外而雙亡,韓國尹家老太爺不知怎麽得到消息,
派人想將她這遺孤接回去。

  但是她隻想留在台灣,留在父母相識、相愛,最後一起去世的這塊土地上,
而且那時候的她並不是孤單一人,所以不需要遠親來憐憫她的未來。

  她和尹家拔河了兩年,在二十歲那年,尹家派出與她同輩,長她幾歲的堂哥
尹祯熙,來接她回國。

  爾後,她單純的日子變得水深火熱。

  因爲她姓尹,她爸爸尹正合是尹家長孫,老太爺那時可能是哪根筋斷掉,竟
然將所有的財産都轉移到她的名下,引起尹家的內戚和外戚的聯合反彈。

  所以她回韓國並不隻有辦一堆手續或是簽一堆名字,而是真正成爲尹氏集團
的接班人。

  她曾經天真過了頭,打算發揮大愛,全部捐出去好了。

  這樣的想法,在隔天被一群豺狼虎豹打回票,尤其最大的那匹狼還危言聳聽,
警告她,若是捐出一毛錢,會在她的身上壓榨一百倍,然後讓她做到過勞死,等
她的屍體變冷,他照樣會吸她的血、刮她的肉、拆她的骨頭、賣她的器官……但
是在他的眼裏,她還是一文不值,他會挖她母親的墳……

  那一年的每一字、每一句,她記得很清楚。

  尹祯熙幾乎是一氣呵成的在她的耳旁低吠,要她聰明一點。

  每一張紙上面都填了她的名字,這名字不是表示她可以坐享其成,因爲一張
紙的背後攸關了幾千人、幾萬人的生計。

  她實在不懂,尹家那個馴獸師爲何會將畢生心血全都轉移到她的身上,而不
是分配給其他優秀的堂兄弟姊妹、表兄弟姊妹呢?

  到現在,她還是不懂。

  明明她也沒有特別聰明,血統嘛……雖然過世的老爸是老太爺最疼愛的兒子,
但也是讓他最失望的一個。

  典型的豪門悲劇,大少爺不好好的繼承家業,竟然跑去當外交官,還到台灣
娶了一個名下見經傳的國小老師,最後甚至與尹家斷絕關係,跑到鄉下地方種田
唱山歌。

  這種背景出身的她,確確實實跌破了尹家所有的人的眼鏡,差點讓那群毒蛇
猛獸氣得吐血身亡。

  然而天方夜譚的故事還是發生了,她也曾經好心的提醒他們,請醫生檢查看
看老太爺是不是有老年癡呆症,將事業交到她這個像隻弱雞的小妹妹手上,根本
就是想關門大吉。

  奇迹……不,這絕對不是奇迹,是她悲慘命運的開始。

  尹家的內戚和外戚恨不得把她送給怪醫黑傑克開腦,看看能不能更換她單純
的思考係統,然後還要她犧牲所有的悠閑時間,學這、學那,去公司見習,當基
層女工。

  那時的她以爲自己不是在韓國,而是在法國的鵝籠裏,他們拿著永遠讀不完、
做不完的功課逼她解決,像是要塞爆她的肝,等她挂掉之後,再來享用她血淋淋
的屍體。

  八年,她也忘了自己是怎麽撐過來的,隻知道在那群毒蛇猛獸的環伺下生存,
首先必須學會啄人自保。

  當然,剛開始她的傷害力很小,小到幾乎沒人要鳥她,不過時間把她原本綠
豆大的膽子磨大了些。

  「時勢造英雄」這句話太高估她,就像弱雞不可能變成鳳凰,她這種嫩咖再
修練個一千年,也鬥不過這群妖魔鬼怪。

  不過龍潭虎穴可以創造出白目,她這個弱小雞變成了小白目。

  這幾年她學到一個至理名言,要和那群妖魔鬼怪鬥,就得學會擺爛,愈爛,
他們愈急,因爲她一爛,就會做出白目的事情。

  像上次姑姑的女兒宋荷恩還唱著萬年老梗大戲,說她是什麽都不會的黃毛丫
頭,表姊很誠實,所以她也沒動怒,就當表姊更年期提早到,把她的吠叫當作練
嗓子,吠完就算了,反正各司其職,誰也不要惹誰……可是,毒蛇猛獸怎麽可能
放過好欺負的弱雞?

  宋荷恩也許還沒有領教過她的白目,竟然在自家公司玩弄心機,將原本要給
她的原料扣住,遲遲不肯交到她的工廠,就是準備看她束手無策,交不出貨。

  她知道自己就算跟兄長們求救,得到也是冷哼和白眼,而她若是無法準時交
貨,表示日後公司的信用大減,隔季訂單肯定少了許多,這就代表她要被尹祯熙
殺頭。

  人一旦被逼急了,便會展現潛力,她十分無奈的當起白目,幹脆凍結要給宋
荷恩的應付帳款,沖銷之後,拿到這筆原物料貨款,多出百分之十的價格收購小
工廠的原料,成本也提高一半,雖然後來順利出貨,卻損失一億多元的韓幣。

  反正她的工作就是按時出貨,有沒有賺錢……關她屁事啊!最後宋荷恩也因
爲沒有付那筆貨款,原料工廠差點倒閉。

  這消息傳至尹祯熙的耳裏,那張像冰塊的俊顔更加冷峻,大手一揮,就將宋
荷恩降職。

  至於她,則是在今年被調職到台灣的分公司,先遠離韓國這個大戰場。

  早知道這招這麽好用,她前幾年就做了。

  尹祯珠一回到台灣,心情十分的好。

  不過好心情沒有維持十分鍾,才剛下飛機,連杯咖啡都還來不及喝,眯眯眼
特助便前來提醒行程。

  「不會吧?我的行李都還沒有拿去飯店放耶!」她哭喪著臉,嗓音低啞。

  「執行長,我直接將你的行李送至東方鎮上的飯店了,住處也都替你安排好
了,請你不用擔心。」眯眯眼特助面無表情,說得一口流利的中文,「尹先生希
望你能夠獨當一面,省得他再從首爾飛來台灣。」

  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所以抱怨也是多餘的,特助隻會開口說請準時、請上
車、請簽名。

  她忘了離開那群妖魔鬼怪,身旁還有尹祯熙派來的「監視器」,看來她若想
要休息,首先得先做到過勞死,就可以雙眼一閉,從此長眠。

  春末夏初,雨浙浙瀝瀝的下了一個晚上。

  眯眯眼特助還有一丁點人性,驅車至東方鎮時已經天黑,讓她用完餐後直接
休息。

  她的房間位置極佳,陽台面海,打開落地窗,就能聽見浪潮拍打岩石的聲音。

  晚上,除了零零落落的漁火,和前方那一閃一閃的燈塔外,海面一片漆黑。

  她聆聽著海浪聲,直到接近十二點,天空下起雨來,而且愈下愈大,掩蓋了
浪潮聲。

  後來她離開陽台,關上門窗,躺在床上睡覺。

  雨聲伴她入眠,但也將寂寞打進了她的夢裏。

  她翻來覆去,睡睡醒醒,夢到了什麽也都記不得,隻記得自己身處在一大片
的蘋果樹下,粉嫩的花瓣和撲鼻的香氣圍繞在身邊。

  但,隻有她一個人。

  然後,她就被眯眯眼特助用內線電話吵醒了。

  來不及回想夢的意義,隻要天一亮,眼睛一睜開,就有堆得像山一樣高的公
事等著她一一解決。

  她毫不拖泥帶水,迅速刷牙洗臉化妝,換上剪裁合宜的黑色套裝,輕松的將
自然鬈的長發梳成一個髻,打扮成專業的模樣。

  等她打開房門時,眯眯眼特助已經一身筆挺的西裝站在門口,面無表情。

  「執行長,請準時出發。」一成不變的叮咛是一天的開場白。

  尹祯珠沒說什麽,提著公事包,與他一起離開飯店,早餐就是一個三明治配
上一杯咖啡,不管她愛不愛吃、愛不愛喝,能填飽肚子就了事。

  習慣真的很恐怖,她的腸胃抗議幾次之後,便跟她的人一樣很不爭氣,默默
的接受了。

  她在車上一邊用早餐,一邊聽著眯眯眼特助用韓語說明今天要做的事。

  聽到一半,她的腦袋整個放空,隻知道這次回台灣的任務就是說服莊園的夫
婦,希望他們能夠答應提供私制的美白精油産品技術,與尹氏集團合作,一起客
制大量化。

  聽起來很簡單啊!

  尹祯珠擁有小兔子般無害的外表,雖然裝扮出幹練的模樣,但是她的眼神依
然澄澈純真,不少人以爲她柔柔弱弱,不知不覺問便被她欺騙,以爲她是弱雞。

  像是請君入甕,跳進她挖好的坑之後,再跳出來就被刮了一層油,誰都沒有
占到她的便宜。

  這是她得天獨厚的優點,常把人弄混了,像是身體裏住了兩個靈魂,可以柔
弱,也可以像尹家人那般吃人不吐骨頭……其實也沒有那麽嚴重,她的功用最多
就是殺殺價、談談生意罷了。

  那些要在商場上爭權奪利的事,她也沒有那種智商去與野獸們爭鬥,乖乖的
當個傀儡就好。

  一大清早,雨停了,遠處的風景像是被洗得乾乾淨淨,翠綠的顔色看起來十
分清新。

  他們開車前往東方鎮的南方,一路上彎彎拐拐,然後進入一片林子,車子搖
搖晃晃,她剛吃進肚子裏的早餐都快要吐出來了,好不容易,終於開上比較平坦
的小徑。

  小徑的兩旁種著高大的樹木,一路直到攀滿藤蔓的大門。

  大門大得可以容納三輛遊覽車同時進出,一旁寫著「東方莊園」四個字……

  這是一座複合式莊園,有民宿,有餐飲,還結合了時下最流行的種田樂,由
一對新婚夫妻經營,販賣的餐點和飲料都來自莊園的後山,那裏種植了洋甘菊、
薰衣草、玫瑰等各式各樣的有機花草。

  經過濕漉漉的石子路,車子在莊園旁的停車場停妥。

  眯眯眼特助先打開車門,下車。

  穿著黑色複古厚底高跟鞋的尹祯珠接著下車,拚命的穩住身子,像隻企鵝走
過石子路,來到稍稍平坦的小徑,朝預約的咖啡廳走去。

  剛來到門外,她就聞到濃郁的奶油味,以及馨香的茶味,隱隱約約還帶著一
種甜甜的味道。

  她喜歡,揉了揉腹部,腸胃似乎在抗議早上吃得太劣質了。

  推開木門,走進屋裏,撲鼻而來的不僅僅是食物香氣,昨晚的雨讓屋子散發
出一股木頭的香味,她覺得很好聞。

  吧台裏有一對男女,聽到門上的鈴铛叮當作響,知道有客人來訪,不約而同
的擡頭。

  女子在看到來人時,手上的杯子霎時掉落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尹祯珠不禁好奇,定睛一看,雙腳瞬間發軟,幾乎站下住。

  不會吧?

  「珠珠……」

  「綠绯大姊?!」尹祯珠以爲自己在作夢,沒想到世界這麽小,竟然在這裏
巧遇熟人。

  安綠绯連忙走出吧台,不可置信的望著她,「你什麽時候回台灣的?你這幾
年過得好不好?」

  盡管心事重重,尹祯珠依然展開笑顔,「嗯,不錯啊!尹家的人都很照顧我。」
「特別」的照顧真的不少。

  安綠绯拉著她坐下,始終沒有放開她的柔荑,「算算時間,也八年了,我曾
經想找你,可是……我不知道韓國尹家的電話號碼,打去韓國的公司,都被擋了
下來,就算想去韓國找你,也不知道地址……」

  摸了摸鼻子,面對泫然欲泣的安綠绯,尹祯珠有些尴尬,再瞧了瞧一臉不解
的站在門邊的眯眯眼特助,猶豫著要不要出聲,最後也隻能乾笑兩聲。

  「大姊,都過去了,那些陳年往事就別再提了,八年的時間,好長呢!」她
笑彎了美眸,不經意的打量四周。

  除了他們這些人之外,再也沒有其他人的身影了。

  確定這個事實後,她仿佛松了一口氣,不再忐忑不安。

  「我一直在等這一天,如果還有機會,我一直想對你說對……」

  聽出她似乎想要敘舊,尹祯珠溫柔的打斷,「大姊,別這樣,這些都是我的
選擇,不管時間過多久,我不曾後悔。不過,我還是希望大姊看在我們是舊識的
份上,關於我們要合作的事情……考慮一下好不好?」

  這時,餘雅人端著兩杯花茶走出吧台,一杯給特助,一杯放在她的面前。

  「請用。」

  「這位是姊夫吧!」尹祯珠露出甜甜的笑容,企圖攀交情,「關於我們的合
作,我今天有帶來詳細且具體的合作企劃,我希望你們可以看過一遍,若有問題,
盡量提出來。」

  餘雅人原本想開口,但是安綠排用力捏了下他的大腿,他馬上閉上嘴巴。

  安綠绯重新整理心情,認真的問:「珠珠,你覺得這個合作企劃可行嗎?」

  尹祯珠想了一下,「大緻上是可行的,因爲尹氏集團打算在台灣設廠,雖然
尹家的美妝産品單價高了點,但就貴在原料都是出自天然、有機的草本植物,所
以才會希望貴莊園跟我們合作,一起生産好的東西,分享給全亞洲人。」

  「現在有一個問題……」安綠绯頓了下,「雖然這座莊園由我們夫妻倆挂名,
但是我們的背後還有一名股東。」

  「股東?」尹祯珠愣了一下。

  「你也知道,我向來隻會種種花、煮煮菜,對於錢的事情,根本沒有什麽概
念。」安綠绯勉強擠出微笑,「我老公也跟我一樣,根本沒有金錢觀念,所以有
關莊園的經營方針,都是那名股東替我們出王意和規劃。」

  「是這樣啊……」尹祯珠有些失望,原以爲見到舊識,可以攀交情,然後順
順利利的簽約,馬上便能跟頭頭交差,她就可以在台灣混吃等死……下,是好好
的經營台灣的分公司。

  看著眼前的舊識,她表面上平靜無礙,事實上,胃部正隱隱抽痛,連心跳也
亂了節奏。

  「珠珠。」安綠绯呼喚她的小名,握住她的小手。「我真的很想跟你合作,
隻要你說服我們的股東,不管日後的利潤有多少,我二話不說,立刻跟你簽約。」

  尹祯珠又燃起了希望,「真的嗎?你的股東現在在哪裏?我可以和他談一談
企劃內容嗎?」

  「來。」安綠绯帶著她來到門口,指著左方的林子。「你走進林子,就會看
見一棟紅色的屋子,那就是他住的地方。」

  「現在可以去拜訪嗎?」尹祯珠雙眼發亮,隻想盡快將事情辦好。

  「可以。」安綠绯輕輕推了她一下。「現在就去。」

  尹祯珠單純的點頭,隨即定出咖啡廳,又像隻企鵝,往前方走去。

  至於眯眯眼特助,則被安綠绯纏住,要他留下來喝茶看報紙。

  高跟鞋走在石子路上,實在不是很順暢,好幾次她都差點跌得四腳朝天,奸
不容易進到林子裏,這才發現昨晚下過雨,地上濕漉漉的,高跟鞋一踩,幾乎陷
了下去。

  「厚!」她皺起好看的眉頭,努力與泥濘拔河。

  直到再次踏上石子路,她才稍微輕松。

  不一會兒,淡淡的香氣撲鼻而來,她擡起小臉,發現自己已經來到紅色屋子
的附近。

  那是一棟磚造的房屋,四周種滿了蘋果樹,此時樹上還未結果,開滿了小小
的花朵。

  尹祯珠眨了眨眼,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

  昨晚作的夢,竟然出現在眼前,她瞠目結舌,無法動彈。

  幾分鍾之後,一抹身影出現在她的視線範圍。

  那是一名高大的男人,站在離她不遠的蘋果樹下,擡頭凝視著枝枒上的小花。

  她一瞬也不瞬的瞅著他,然後胃部痙攣得更厲害,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他像是聽到抽氣聲,慢慢的轉頭,眼光移到她的身上。

  同一時間,風吹,花落,相思似乎在這一刻開始舞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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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1-26 08:10:36

  第二章

  兩人初見的年紀,還很青澀,就像剛長出來的嫩芽,甚至不知道他們未來會
結爲連理枝。

  長大之後,她開始記得很多事情,最刻骨銘心的,莫過於想見的人再也見不
到了。

  她還記得,那天下著雨,雨水和她臉上的淚水混在一塊,她的面前放了一束
白玫瑰。

  最後,她陷在雨陣中,大雨快要將她吞沒。

  直到一把雨傘出現在她的頭上,一名高瘦的男孩站在她的背後,伸出手將她
擁入懷裏,爲她遮蔽風雨,陪她一起掉淚,聆聽她的哭聲。

  「爸爸媽媽都走了,剩我一個人了,以後還有誰會愛我?」她一臉茫然,呆
呆的問。

  她最愛的兩個人因爲一場意外,同時離開了人世,她以後想見也見不到了。

  「我愛你,我用我的全部來愛你,祯珠,不要怕一個人,你還有我。」還有
他,不要怕。

  她又哭了。

  如果有一天他又離開她身邊,那怎麽辦呢?

  「我娶你,我們一輩子在一起。」

  這時,他才剛大學畢業,她也才十八歲。

  在她的父母百日之內,身分證上的配偶欄多了一個名字——安克維。

  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

  幾年了?

  不長不短,剛好八年。

  夢中的蘋果花似真似幻的出現在她的面前,連夢中都沒有出現的男子也站在
她的眼前。

  相逢不一定全是感動的,驚訝與難堪卻是滿滿的。

  當尹祯珠在不知情的情況下見到安克維時,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逃。

  就算她最愛的複古厚底高跟鞋因爲匆促而陷在爛泥裏,也不管了,狼狽的踩
著泥土,一跛一跛的離去。

  她也顧不得他有沒有追上來,直接跳上司機開來的車子,一路駛回飯店,把
自己關在房裏,直到夜幕低垂。

  她躲在被子裏,沒有哭泣,也沒有任何難過的心情,彷佛她的世界和思考能
力都沈進了海裏,什麽聲音都沒有。

  明明知道特助敲了門,她連起來的力氣都沒有,後來勉強接了電話,告訴他,
她沒事,隻是需要安靜的處理情緒。

  直到她的手機鈴聲又響起,逼得她不得不接。

  「打開視訊。」尹祯熙的聲音自電話線的彼端響起。

  尹祯珠被迫離開被窩,認命的打開筆記型電腦,連上網路後,一個視窗彈了
出來。

  「闵特助今天都向我報告了,他……」

  「你怎麽可以這樣壞心,沒有事先告訴我會遇見安……綠绯大姊他們一家?」
害她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更沒有想到會在匆促又狼狽的情況下見到……安克維。

  「莊園登記的名字是餘雅人,這一點是我沒有查清楚。」尹祯熙聽得懂中文,
但還是用韓語與她交談,「如果這個工作對你來說太難了,我會請闵特助買機票
讓你先回首爾……」

  「我……」尹祯珠坐在床上,猶豫了一下,「你不是要我接下台灣執行長的
職位嗎?」

  「這種小事,你都會因爲個人因素而耽擱,我還能放心的將台灣的分公司交
到你的手上嗎?」尹祯熙說出來的話又狠又毒,「這是商場,不是情場,商場上
最不需要的就是感情用事。」

  她無言以對,長睫毛垂落下來。

  「明天就回首爾。」他流露出輕視的眼神,認爲她不可能辦好這件事。

  「不要。」她擡起小臉,眼神堅定的望著螢幕裏的男人。「我要留在台彎。」

  「嗯?」尹祯熙挑了挑眉頭,不悅的闆起臉。

  「我會把合作事宜談好,你……你不要擔心。」她讷讷的說。

  「我可以相信你嗎?」他像一隻優雅的豹,狹長的黑眸散發出冷酷的氣息,
直盯著她。

  「你別無選擇。」她直視他的雙眸,「答應你的事情,我會做好,至於我要
怎麽做,你不能幹涉。」

  尹祯熙冷哼一聲,切斷了視訊。

  尹祯珠認爲他默許了,切斷網路連線,又躺回柔軟的床鋪上。

  怎麽會這樣呢?

  望著天花闆,她的雙手高舉在空中,小手一握,又是真實的有感覺,證明今
天見到安克維這件事是真實的,不是她的幻覺。

  八年了,她以爲自己將思念藏得很好,埋在心裏的某個深處,不相思就不會
哭泣,不會哭泣就不會軟弱。

  那一年離開安克維,她哭得好慘,愈哭就愈想念他,愈想不顧一切的逃回他
的身邊。

  她愛他,但是必須用自己的方式愛他,才能夠保護他……

  尹祯熙是個惡魔,用盡手段,就是要將她帶回韓國,即使傷害了她最愛的人,
也不眨一下眼睛。

  如果愛她的人都因爲她而受傷,那麽她大可不要他們的愛……

  尹祯珠將粉拳攤在眼前,空空的。

  突然,她揚起嘴角,淡淡的笑了。

  原來自己在不知不覺間茁壯,見到安克維的那一眼,並沒有讓眼淚落下來,
看來她真的將相思埋得好深、好深。

  不哭不是因爲勇敢,而她的逃避顯示了心底的懦弱,到現在,一想起安克維
那張好看的臉,她的心髒依然狂跳。

  翻了個身,她的小臉埋在軟綿綿的枕頭裏,心想,原來不用作夢就可以見到
真實的他,這會不會是一種奢華的幸福呢?

  但是這幸福來得太突然,她怕……能持續到什麽時候?

  安克維有把握,那嬌小玲珑的女子還會再出現在他的面前。

  經過無眠的夜,天一亮,他就到尋園澆花。

  昨天匆匆一見,那抹嬌俏的人影便烙印在他的心上。

  他當自己在作白日夢,一時之間眼花,以爲看見了朝朝暮暮思念的那抹倩影。

  後來,一隻黑色厚底高跟鞋出現在視線範圍,他自地上拾了起來,真真實實
的握在手裏。

  這時,他恍然大悟,想也沒想的踏著一地的泥濘追了上去,卻隻看見揚長而
去的車子。

  「祯珠……」他大聲呼喚,仿佛能動搖山林,震撼飛禽。

  安綠绯與餘雅人奔出咖啡廳,眯眯眼特助緊跟在他們身後。

  不是他在作夢,因爲大姊與姊夫能證明她來過,隻是她如同當年那般膽小,
頭也不回的跑走。

  安克維不急,知道自己的手上有籌碼,像是摸熟了獵物的逃生模式的獵人,
就等獵物受不了誘惑,再度上門。

  許多年來,他的心情不曾像今天這般好,甚至開始哼唱零落的曲調。

  做完了尋園的雜事後,他回到紅磚屋前,褪下上衣,隻穿著白色背心,和名
牌的低腰牛仔褲,讓毒辣的太陽光直接照射在他小麥色的肌膚上。

  這幾年他幫大姊與姊夫整理莊園,練出一身肌肉,也曬出漂亮的顔色。

  拿著柴刀,他用力劈下,臂膀肌肉毫不掩藏的鼓起,虎腰隨著刀起刀落微彎
後曲。

  略微泛白的牛仔褲包裹著兩條健壯的長腿,他的身高至少一百八十五……不,
也許再高一些。

  窸窸窣窣……草葉摩擦聲響起。

  他的耳力極好,尤其是在這特別安靜的山裏,放下柴刀,隨手拿起一旁準備
好的毛巾,擦拭臉龐和身子。

  一會兒,嬌小的身影走了過來,同樣像隻企鵝搖搖晃晃,不過慶幸的是,今
天的地是幹的。

  「啊!」

  鞋跟又陷進石縫中了。

  「喔!」

  厚,她最愛的厚底高跟鞋又踢到小石子,差點讓她出糗,摔個臉著地。

  玲珑又窈窕的身影像是經曆重重關卡,原本該是冷靜甜美的小臉被崎岖的石
子路搞得有些狼狽。

  好吧!尹祯珠不得不承認自己的一顆心忐忑不安,一想到昨天落荒而逃,便
覺得不夠大方。

  可是……可是……唉,算了!爲了不要被尹家人看扁,就算覺得別扭,她也
要想辦法解決現在的困境。

  她想留在台灣,自從再見到他……這樣的心意更加堅定了。她不想再回到沒
有人會關心她的首爾,那座華麗的牢籠裏。

  她想像爸爸一樣,在台灣這塊上地成長,直到最後一刻。

  再崎岖不平的路,最後還是會被她踏平的,就像現在,她不就又好好的站在
寬闊的蘋果園裏嗎?

  恍如昨日,那男人站在她的不遠處。

  不同的是,他不如昨日那般吃驚,好像有所準備的等著她來。

  尹祯珠露出苦笑,她肯定被他笑上幾回,瞧她昨天多麽驚慌,結果今天還不
是乖乖的回到他的面前。

  「安……」她來到他的面前,忽然之間不知道要怎麽稱呼他。「安先生,早
安。」最後,她選擇有禮貌的統稱。

  八年來都沒有聯絡,就算曾經有過最親密的關系,但是時間将他們的距離拉
遠了,她在他的眼中是否也變成了陌生人?

  「安克維。」他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

  「唔……」她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小臉竟然莫名的紅了起來。「好……好
久不見,克維。」她的聲音軟軟的,帶着一絲羞怯,骨碌碌的雙眸不敢與他對上
三秒,隻能左閃右躲。

  「用過早餐了嗎?」他的态度從容,比她還要大方,仿佛才幾天沒見到她。

  「那個……」尹祯珠抓了抓小臉,心想,要開門見山的說,還是要先跟他打
哈哈?

  不知不覺間,她的腦袋又放空了。

  安克維離開原地,一會兒又自屋裏走出來,手上拿着兩副餐具,和一碗淋了
自制柚子醬的沙拉,放到屋前的露天餐桌旁,随即繞到屋子後方的爐窯,拿出烤
餅和一鍋肉湯,又沖泡了一壺柚子茶,卻見到她依然皺起眉頭,站在原地發呆。

  「過來。」他在木椅上坐下,朝她大喊,「用早餐了。」

  「喔。」尹祯珠應了一聲,雙腳自然的朝他走去,然後像是想到什麽,腳步
停住。

  咦?不對啊!

  「我……我不是來用……」她的小臉爆紅。

  他挑了挑眉頭,面無表情,不耐煩似的以指尖敲了敲桌面,嗓音低沉的說:
「一是你現在回去等我吃飽,二是坐下來陪我用餐,因爲我不想餓着肚子跟你談
合約。」

  她像個乖學生,在他的面前坐好,眨了眨骨碌碌的雙眸。

  安克維動作俐落,在她面前的盤子上放了比她的小臉還要大的烤餅、香味濃
郁的柚子醬沙拉,以及一碗肉湯,順便再附上清淡解膩的柚子茶。

  「吃。」他的聲音淡淡的,有如輕風般舒服,直盯着她,彷佛是要确認她會
不會動手。

  尹祯珠咽了一口唾沫,開始動手撕餅,然後送進嘴裏,咀嚼幾下,感受到了
酥脆中帶着咬勁的香氣,還有一股甜甜的味道,打結的眉頭霎時舒緩開來,腸胃
像是得到天大的榮寵,不争氣的加快吃食物的速度。

  安克維這才收回目光,嘴角微揚,開始進食。

  幾分鍾之後,她的小嘴塞滿了食物,睜大美眸,好像有話要說。

  「若想和我談合約,你得先住進莊園。」他看着她,直截了當的開口。

  「咦?」她滿口食物,隻能發出單音。

  「你考慮一下。」他垂下眼眸,繼續用餐,對她疑惑的表情置若罔聞。

  考慮,不代表她有決定的空間。

  身爲有求于人的一方,尹祯珠根本沒有決定權。

  用完早餐後,她一臉沮喪的回到飯店,原本想要和安克維聊一聊合約的事,
全都在他的凝視下,不得不吞回肚子裏。

  他們沒有詢問對方過得好不好,因爲在他們的靈魂深處都明白,那是彼此最
柔軟的地方,一旦碰觸了,誰也逃不開。

  好吧!她承認自己是一相情願的這麽想,甯可不要他這麽問,像個陌生人一
樣的對她,她也許會好一點。

  可是……可是安克維總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他對她不熱,但也不冷,彷佛
他們認識一世紀那麽久,熟悉得像家人……

  啊,他們曾經是……不過現在不是了,所以她無法開口要求他多包容一點,
沒有資格,也沒有那個身分。

  更何況,她現在反倒成了求他的角色。

  想要有求必應,就得聽從對方的指示,所以她乖乖的搬出飯店,然後住進莊
園裏。

  世上就是有那麽巧的事情,莊園裏的民宿竟然在她住進來的這天客滿。

  她可以刻苦一點,搭帳篷、睡草地沒關系,反正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勞其筋骨……

  下一刻,安克維扛起她的行李往前走,走沒幾步又停下來,回頭望着她。

  尹祯珠慢吞吞的擡起腳,尾随在他身後。

  他穿過林子,走進紅磚屋,來到二樓的客房,然後放下她的行李。

  「以後你就住這裏。」他打開窗戶,讓陽光投射進這簡單素雅的房間。

  「安先……」面對他的冷眸,她隻好改口,「克維,其實你沒必要浪費時間
招呼我……」

  他斂了斂長睫,「如果你不花一點時間,要怎麽了解莊園日後與尹氏合作的
産品内容?身爲台灣分公司的執行長,你該不會連日後要生産什麽東西都不清楚
吧?

  唔……他說的話也是很有道理啦!可是好像有那麽一丁點不對勁……

  「所以我希望你能花點時間,了解莊園是多麽用心的栽培花草樹木。」他擡
起眼眸,望着她标緻的小臉。

  時光仿佛倒退,回到八年前,似乎沉浸在最單純的時間裏……但這仍是他的
錯覺,因爲她的雙眸早已蒙上想與他做切割的陰影,刻意拉遠與他之間的距離。

  「我知道了,這段期間我會用心弄懂莊園的一切,這也是對日後美妝産品的
保證。」尹祯珠小聲的回答,輕輕一笑。

  明明春天過去了,她的笑容卻如同東風,教人放松。

  安克維深吸一口氣,似乎她的存在讓室内的空氣也隐含着淡淡的香氣。

  他說不上來那是什麽味道,但是有她在的地方,他覺得一切都變得清新,多
年來的郁悶也一掃而空。

  春天過去了,但是相思來了。

  熾熱得猶如太陽光,幾乎讓他融化在她的面前,他卻還是小心翼翼的,像是
守着冰塊,不敢輕易的讓熱情燙着了她。

  沒關系,隻能在這麽近的距離望着她,是一種奢侈的夢想。

  他不急,八年來的等待,磨去了原本的毛躁,多了成熟的耐性。

  很多事情是急不得的,尤其要将過去的一切全都追回來時,更是急不得,他
深怕一碰觸,又成了泡沫……

  他又深深的望了她一眼,沉重的嘴角難得的微微上揚。

  「你先收拾行李,晚一點我們再一起用晚餐。」

  尹祯珠欲言又止,末了隻能點點頭,然後看着他步出房間。

  等到房門關上,她發現自己屏住了呼吸,全身無力的坐在床上,心髒狂跳,
小臉燒熱。

  哎呀,真沒想到她會如此近距離的靠近他……

  當下,她連耳根都紅透了,笑眯了雙眼,倒在床上翻滾。

  奢望若是成了現實,便是一種不可言喻的幸福。

                第三章

  住進莊園也沒有什麽不好……換句話說,反而是大好。

  她可以睡在柔軟的床上,夜晚在蛙鳴鳥叫中入睡。

  也不用天天被眯眯眼特助一早叫醒,然後吃着那一成不變的生冷食物,配上
她一點都不愛的黑咖啡。

  每天早上,安克維都會準備豐盛又營養均衡的早餐,配上自制的優格醬,吃
膩了,還有她最愛的蜂蜜柚子醬。

  才幾天,她的胃就被養刁了。

  雖然住進莊園是方便她談合約,但是這幾天像是在度假,讓她遠離了勾心鬥
角的塵嚣。

  尹祯珠喜歡這樣的生活,就像回到八年前,她與他曾經打勾勾……

  啊!她突然回過神來。最近怎麽老是想起八年前的日子?隻是那幸福的感覺
似乎又回來了,暖暖的,充斥胸口。

  她身處的世界不再是無聊的數字,也不是那一張張讨人厭的尹家人面孔,也
不用每天面對自大的大韓民族,聽着他們用自以爲是又以爲她聽不懂的韓語來批
判她的身世……統統都不用了。

  世界仿佛開始快樂的旋轉,就像他們曾經打勾勾,再怎麽困苦,再怎麽自立
更生,也要兩個人相依相偎,一同度過困境。

  她擡起眼眸,看見他寬闊的背影,領着她往花園的方向走去。

  過了一會兒,她終究還是苦笑了一下,畢竟這是現實,不是過去的曾經。

  這幾天他對她極好,雖然有些冷漠,但是周到得出乎她的預料之外,就是不
提起過去的點點滴滴。

  他們相處得很自然,誰也沒有提起過去,彷佛心知肚明,那些曾經再也追不
回來,現下是全新的生活。

  因此過了好幾天,她原本緊繃的身心也放松下來,隻因爲相處得自然,彷佛
分開八年的遺憾不曾發生在他們身上。

  他還是一如當年那般讓她感到舒服,與他在一起時,她感受不到任何壓力。

  忽地,安克維回頭,正好看到她漾着笑容的模樣,在陽光下顯得燦爛萬分。

  雖然換上了平底膠鞋,但是走在滿是小石子的路上,尹祯珠還是有些不習慣,
依然像個三歲小孩,走起路來搖搖晃晃。

  下意識的,他伸出大手,想要握住她的小手,以防她不小心跌倒,然而大手
卻停在空中,猶豫了一下,因爲他見到她露出吃驚的表情。

  原以爲她要拒絕自己,沒想到她的小手竟然放到他的大掌裏,與他十指緊扣。

  「這路上布滿小石子,我走得膽戰心驚。」她咬了咬唇瓣,深怕一時失神,
不小心踢到石塊,又往前撲去。

  「我牽着你,就不會跌倒了。」安克維緊緊的握住她的柔荑,不願再放開。
這座莊園有些地方保留了原始的風貌,再走幾尺,到花園的路就平坦一些。「

  尹祯珠擡起眼眸,朝他微笑,同時他的俊顔也映入她的雙眼。

  許久末見,這還是她第一次與他這麽近距離的接觸,幾乎可以感受到他溫熱
的氣息。

  他的長相沒有改變多少,五官依然深邃,黑眸炯炯有神,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但是每次和他四目交接,那雙黑眸總是緊瞅着她。

  記憶中那陽光般的笑容像是被歲月磨去,再見到他時,未曾見過他露齒大笑,
隻有偶爾淡淡的勾起嘴角。

  他變得穩重、變得深沉,也變得……沉默。

  沉默對她而言并不尴尬,仿佛很享受兩人肩并着肩,手牽着手,走在石子路
上,聽着彼此的呼吸聲,這樣的平靜反而讓她感覺很安心、很踏實。

  直到他們來到莊園的花園,他依然牽着她的小手。

  「這個地方開放給遊客觀賞、遊玩,後面那一片則是摘花體驗區,也是我們
平時收成的地方。」他指着後方那幾乎看不到盡頭的花園。

  尹祯珠環顧四周,花園的整合和規劃非常完美,左後方還有花苗溫室,加上
結合了民宿,可以體驗時下流行的農村樂活生活。

  「這裏肯定花了你們很多心血和時間整理。」

  安克維雙唇微啓,随即又閉上,隻輕輕的應了一聲,然後牽着她的手,往其
他地方走去。

  他帶她逛遍花園,很詳細的爲她解說花草,以及他如何規劃、執行有機栽種。

  一整個下午,她獲益良多,終于明白尹祯熙爲何想要與莊園合作,取得美白
精油的私制技術。

  這期間,他們始終沒有放開彼此的手,直到回到紅磚屋,他依依不舍的松開
大手。

  「渴了嗎?我進去爲你泡杯蘋果茶。」他站在石梯前,語氣低沉、溫柔。

  「好。」逛了這麽一圈,她确實覺得口渴。

  他對她微微一笑,進屋裏準備茶點。

  紅磚屋坐落在蘋果樹之間,此時微風吹拂,花瓣紛飛。

  這幾天不管何時擡起眼眸,尹祯珠都見到這幅畫面,好美,美得讓她癡傻。

  最後,她幹脆在一棵蘋果樹下席地而坐,看着滿天飛舞的花瓣,也許是太舒
服了,不知不覺的倚着樹木打盹。

  許久、許久,她不曾這麽放松和安心。

  安克維端着托盤,上面放着早上烤好的點心和剛泡好的冰鎮蘋果茶,走出屋
子,遠遠的看見她蜷曲着身軀睡着了。

  他沒有吵醒她,将托盤放在露天餐桌上,又踅回屋裏,拿了一條薄毯,回到
她的身邊,很溫柔的将薄毯蓋在她的身上,然後無聲的坐下,露出寵溺的笑容,
眼光熾熱的看着她熟睡的小臉。

  半晌,她的身子一斜,腦袋落在他的肩膀上,他很大方的出借,甚至伸出大
手攬住她,讓她躺入自己的懷裏。

  滿天飛舞的蘋果花,加入安靜又動人的情愫。

  初夏的午後,美得像一幅畫。

  尹祯珠醒來,發現自己竟然睡在柔軟的床上,小臉瞬間泛紅。

  看來她睡得太沉了,是安克維将她自外頭抱進來。

  她摸黑坐起身,隐約聽見窗外有雨聲。

  老實說,她不是很喜歡下雨天,因爲大雨帶給她一種分離的感傷。

  還記得父母出車禍那天下着雨,他與她分開那天也是下着蒙蒙細雨,連她到
了韓國,每逢下雨天便更加想念他……

  雨天對她而言,還充斥着一種鹹鹹的味道。

  她揉了揉腹部,下床想要開燈,卻發現開關失靈,隻好摸着牆壁,憑着感覺
走出房間。

  來到樓梯口,她抿着唇,強忍住對黑暗、雨聲和偶爾劃過窗邊的閃電的恐懼。

  「克維……克維?」她像隻小貓,低聲呼喚,緩緩下樓,客廳裏更是漆黑一
片,伸手不見五指。

  除了風聲和雨聲,沒有任何人回應她。

  她仔細一瞧,才發現大門是敞開的,外頭烏漆抹黑,雨聲大了點,讓她心神
不甯。

  這些年在韓國,不管風雨再怎麽大,她的背脊不曾像今晚這般感覺一陣沁涼。

  「克維,你在嗎?」她的聲音大了些。

  這幾天不管她何時睜開雙眼,一下樓總是會見到安克維的身影,不過今晚好
像有些不一樣。

  她隻不過打了個盹,怎麽醒來之後就不見他?

  難不成一到下雨天,她在意的人都會離開?

  像是心頭的陰影瞬間擴大,不安馬上籠罩了她。

  「安克維!你别逗我玩,你在不在啊?是真的不在嗎?爲什麽燈不亮?」

  她喃喃自語,又摸着牆壁,走向玄關。

  來到大門口,她穿上拖鞋,站在屋檐下的石梯上。

  同樣漆黑一片,不管怎麽呼喊安克維的名字,還是隻有雨聲回答她,莫名的
讓她打了個冷顫。

  像是掀起了過去的記憶,雨聲擾得她不安,煩躁難耐。

  最後,她幹脆沖進雨陣。

  這場大雨來得太突然,就像八年前的那場雨,仿佛又要帶走她身邊最親密的
人……

  「克維……」

  爲什麽他會突然不見?爲什麽屋内一片漆黑?

  雨水很快就濕透了她身上的衣服,将她淋得像隻落湯雞。

  她沿着小徑走去,途中被凹凸不平的小石子絆倒,雙膝都受了傷。

  跌倒又爬起,她怎麽也看不清眼前的路。

  「嗚……」

  她覺得又濕又冷,同時回想起當年那令她心碎的痛苦。

  失去父母的痛,以及被迫離開安克維的無助,潮水一般襲向她。

  就在她以爲自己快要滅頂之際,茫茫大雨中,出現一抹高瘦的身影,大步朝
地奔來。

  「祯珠?」安克維來到她的身邊,将雨傘遮在她的頭上。「你怎麽跑出來了?」

  「嗚嗚……」尹祯珠好害怕,不停的抽泣,淚水和雨水混在一起,眼眶紅通
通。「你這壞蛋……你跑去哪裏了?我找不到你……找不到你……」

  他攔腰抱起她,連傘也不要了,和她一起淋個濕透。

  一觸及他的懷抱,像是緊繃的弦在最後一刻斷了,她沒了理智,淚水終于潰
堤。

  這幾年來僞裝的堅強,因爲一場大雨而被沖垮。

  安克維的一雙大手溫柔的揉撫着她的腦袋,十指不時輕輕撥動她的長發。

  尹祯珠哭了好久,好不容易才恢複一些理智,此刻在昏黃燭火的照射下,雙
頰粉嫩得像初開的櫻花。

  他爲她張羅熱飲,還拿了浴巾爲她擦乾身上的水珠,而她的一雙小手始終沒
有放開他的衣角。

  房門已經關上,阻絕了外頭的風雨聲,屋内不再漆黑一片,燭火搖曳,還散
發出淡淡的香氣,慢慢的鎮靜她許久未發洩的情感。

  原來情感埋藏在心底深處,不代表釋然,一旦她在對的時間遇上對的人,深
藏的遺憾又會滿溢出來。

  像現在,原來她最在意的還是當年自己的離去,這一次像是要彌補當年,她
緊緊的揪着他的衣角,不願再放開手。

  他由着她,因爲知道自己哪兒也不會去,就待在她的身邊。那是他曾經與她
打勾勾許下的承諾,他會一輩子待在她的身邊,不離不棄。

  「你去哪裏了?」半響,她才問出這句話。

  「屋裏停電,應該是保險絲燒掉,我去跟姐夫借工具,打算自己修理。」安
克維的語氣十分溫柔,「對不起,我看你還在睡,想說才離開幾分鍾,應該沒關
系,回來之後再弄晚餐給你吃。」

  尹祯珠委屈的扁着小嘴,擡起頭,「不要再一聲不響的走掉,我會怕。」

  他微微一笑,又揉了揉她的頭發,「我從來不曾主動離開你,你忘了嗎?我
一直在等你,等你回來。」

  仿佛有一道雷劈進她的心裏,這一刻,「石破天驚」四個字還無法形容她有
多麽激動,嘴巴張張合合,就是無法發出聲音,淚水滑落臉頰。

  安克維緊瞅着她,指頭拭去她臉上的淚痕。

  他沒說話哄她,要她别哭,因爲心知肚明,她之所以落淚,是無聲的對他傾
訴,那是一種無法用言語和文字形容的思念。

  她的心裏有沒有他?

  他不用問,從八年後重逢,她紅着臉逃離,就足以證明她的心虛。

  那心虛便是她的心裏還有他,卻又不敢見他的矛盾。

  他懂她,到現在依然如昔。

  兩人四目交接,眼裏隻有彼此,像一對分隔太久的情人,他們的思念早已化
成綿綿不絕的渴望。

  言語是多餘的,隻要能看着彼此,碰觸到對方,那就是大大的奢望。

  當他回過神來時,已經情不自禁的低頭,輕輕柔柔的吻住她粉嫩的雙唇,似
乎想要證明她是真實的,而不是夢幻的想像。

  她的唇瓣微冰,直到他的舌頭鑽進她的嘴裏,才感受到她身上的一點溫熱,
以及那夢寐以求的甜美。

  尹祯珠怔愣的望着他,小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衣角,明知道再不推開他,恐怕
又是一場糾纏……

  那就糾纏吧!她任性的想。

  這一刻,她不想再僞裝自己有多麽堅強,期待重回他的懷抱,霸占他的胸口,
聽着他的心跳。

  于是,她慢慢的閉上雙眼,芳唇微啓,粉嫩的丁香小舌與他的舌頭熱情的交
纏。

  得到她的回應,安克維再也沒有顧忌,動作急促又霸道,舌頭在她的檀口裏
不斷的翻攪,蹂躏她的唇舌,汲取她的甜液。

  她的美眸微眯,眼前的男人吞吐着溫熱的氣息,像是和煦的暖風,讓她感到
心安。

  他望着她,她的雙眸迷蒙又渙散,雙頰豔麗。

  老實說,他見過無數美景,就屬眼前這個小女人的容貌一直刻印在他的腦海
裏,連心裏也刻滿了她的名字。

  他曾在無數的夜晚幻想,當有朝一日可以再擁着她、吻着她時,他會多麽的
溫柔。

  擁着她的力道揉合了霸占與慾望,他的吻愈來愈深入,溫熱的大手不動聲色
的探進緊貼着她的嬌軀的濕衣服内。

  八年了,她愈發成熟,就連身形也更加誘人,他褪下她濕透的上衣,雙眼瞬
間發亮,直瞅着粉嫩的肌膚。

  同一時間,仿佛兩人身上背負已久的枷鎖也被卸下,再也沒有什麽道德或是
苦衷可以困住他們。

  這一夜,他們隻想真心的擁抱在一起。

  暗藏八年的相思,此刻終于爆發。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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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16-11-26 08:11:20

第四章

  安克維俯首,忍不住吻住她的粉頸,然後來到她的胸前,大手彈開了包裹雙
乳的胸罩的金屬扣子,霎時,小巧軟綿的胸脯暴露在空氣中,乳尖是粉嫩的櫻色,
像含苞待放的花蕾。

  尹祯珠的身體微微一顫,這麽多年來,她是很純情的,身體隻有他一個人碰
過,幾乎都要忘記被他碰觸的感覺,但是當他的唇滑過她的頸子時,出于本能,
喚醒了那久遠的記憶。

  他的吻綿密而細長,像是親吻着絕世的珍寶,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頸窩,
讓她感受到他的熱情。

  被他的唇舌刷過的肌膚微微透着水液的光亮,她與他近在咫尺,聞得到他身
上的味道,是淡淡的薄荷香混合了洗發乳的味道,讓她十分心安。

  他的大掌輕輕攏住乳緣的下方,揉捏柔軟的綿乳,拇指不規矩的輕壓乳尖,
然後挑逗撥弄。

  「唔……嗯……」尹祯珠輕哼一聲,敏感的乳尖變得堅挺。

  他的唇來到她的胸前,想也不想,将她的乳尖含入口中,輕輕吸吮、挑弄,
沿着乳尖四周的粉暈繞圈,還不時以牙齒啃囓。

  「克維……」她輕聲呼喊他的名字。

  此刻,這男人不再隻是出現在她的夢裏,而是真真實實的抱着她的身子,貪
婪的嚐着她身體最敏感的地方,他的動作溫柔,卻又帶着占有的霸道,品嚐了左
邊,又換右邊。

  像是初戀的滋味,甜美得教她沉醉,不知不覺間,她的雙腿之間隐隐約約有
了感覺,不安的扭動身體。

  那是一種動情的本能,他成功的引出了她的欲望,正緩慢的自她的私處不斷
的流洩而出。

  安克維像是了解她的身體需求,雙手迅速解開她牛仔褲的銅扣,拉下拉鏈,
脫下牛仔褲,低腰的蕾絲底褲出現在他的眼前,露出一雙均勻白皙的長腿,讓他
不禁深吸一口氣。

  她美得教他昏眩,就像當年他與她初嚐對方的經驗,那是他們的第一次,卻
在結合之後才發現他們有多麽契合。

  直到如今,她的身體就像一塊美麗的脂玉,教他無法移開雙眼。

  「克維,我……」尹祯珠小臉微紅,雙眸盈滿欲望的望着他,「我有點……
害羞……」

  他們這麽久不見,一見面便勾起了陳年往事,也勾起了她渴望他的男女之間
最親密的欲望。

  他看着她泛紅的臉頰,是那樣的可愛和豔麗。

  「這裏隻有我和你,不必感到害羞。」他的嗓音低啞,下颚微微一縮,連他
的雙腿之間也有了反應。「祯珠,我想要你,想了八年……」

  她的臉龐更紅了,雙手主動攀向他的肩膀。

  「這八年來……你有抱過其他女人嗎?」明知道她不能這麽問,還是小心眼
的問了。

  「沒有,我隻想抱你一個人。」他沒有閃躲,也沒有支支吾吾。

  不管是真話或是假話,聽他親口說出,她的心裏一蕩,一反之前被動羞怯的
态度,開始脫下他濕淋淋的上衣,露出健壯的胸膛,小麥色的胸肌在昏黃的濁火
照射下,顯得誘人。

  她的眼神往上移動,性感的鎖骨、凸起的喉結,以及因爲長期勞動而變得健
壯的雙臂,都教她忍不住吞咽唾液。

  看遍了他的上半身,她看向他的下腹,小手不安分的解開他牛仔褲的褲頭。

  「祯珠……」安克維抓住她的柔荑,那軟嫩的小手才碰到他的小腹,他雙腿
之間的反應又更大了。

  「我幫你。」她紅着臉,小聲的說,縮回小手,小心而緩慢的拉下他牛仔褲
的拉鏈,裏頭的布料卻被一個硬物挺起。

  她知道布料下的硬物是什麽,臉頰更加紅燙,雙手微抖的褪下他的牛仔褲。

  他們都隻穿着一件底褲,她曼妙的胴體顯得白皙粉嫩,雙乳随着她的動作輕
輕晃動,美麗得讓他忍不住伸手探摸。

  「啊……」她輕吟一聲,咬着下唇,「你好急……」她還想多摸一下他健壯
的身子。

  他低笑一聲,伸手一抓,讓她跌進他的懷裏,接着轉動她的身子,讓她背對
着他,胯下的硬物頂着她的臀部,薄唇磨蹭着她的耳垂。

  「我等不及要把你吃掉了。」

  他的雙手穿過她的腋下,虎口沿着乳緣攏起,高高集中雙乳,然後左右揉捏,
指頭不停的撥弄着乳尖。

  感覺蓓蕾敏感的凸起、硬挺,尹祯珠舒服得輕哼一聲,雙眼微微眯起。

  他的大掌離開綿乳,來到平坦的小腹,長繭的五指輕撫着細緻的雪膚,然後
一路往下,來到隐密的三角地帶。

  她下意識的并攏雙腿,想要阻絕他的撫摸。

  他當然不肯暫停,用力分開她的雙腿,中指來到軟馥的花縫,指尖陷入縫隙
中,隔着布料,輕搔隙縫中的花核。

  「嗯……唔……」她難耐的哼吟着,雙手想要阻止他的撩弄,卻被他的大手
撥開,隻能無奈的覆蓋在他的手臂上,身子倚着他的胸膛。

  他的動作溫柔似水,指尖在花縫中上下遊移,由頂端至花穴,又從花穴往上
攀爬,來來回回至少二十幾次,像是有一根羽毛在她的心底搔呀搔的,無法解除
熾熱,又不斷的累積。

  沒多久,她的底褲出現小小的水漬,他的指尖也沾到了自花穴内溢出的花露。

  情欲一旦被撩撥,便很難被澆熄,她的呼吸比剛剛還要混濁,小嘴張張合合,
吐出芬芳的氣息。

  大手探進底褲,穿過柔軟的毛發,微微分開花瓣,找到了珍藏的花蕊,指尖
輕輕覆了上去,使壞的撥弄着敏感的蕊珠。

  尹祯珠的身子一僵,一陣電流自雙腿之間傳至腦門,體溫逐漸上升,開始喘
息,全身微微抽搐。

  「唔……嗯……」她承受着難以言喻的酥麻快感,蜜液源源不絕的自花穴湧
出。

  「祯珠,很舒服嗎?」安克維貼近她的耳朵,低聲詢問。

  「嗯……」她迷蒙的點頭,裸背磨蹭着他的胸膛,雪臀恰好抵着他胯下的硬
物。

  他眯起雙眸,眸底閃爍着男人本能的狩獵光芒,等待着時機,想要将她拆吞
入腹。

  花縫中的蕊珠被他揉捏得凸硬而起,當她全身弓起時,他的長指突然将往下
推去。

  她猛然吸了一口氣,感覺酸麻的壓力不見了,随即有一股空虛感。

  他沒讓她失望太久,指尖滑向花唇下的蜜穴,甜膩的花液被他的長指一推擠,
沾染了他的指尖,長指順勢推開花唇,往花穴深處推進。

  雖然他的力道又輕又緩,但是嬌嫩的花壁許久不曾被他人臨幸過,幾乎忘了
當年的魚水之歡,她不适的收縮花穴,表現得十分緊張,但是欲望又讓她嬌吟出
聲,感覺些微矛盾的痛苦。

  「祯珠,放輕松,你太緊張了。」他發現她不斷的收縮肉壁,似乎想擠出他
的長指。

  她輕咬着唇瓣,感覺到他的指腹正滑過柔嫩的花壁,往裏頭鑽動。

  接着,他更邪惡的加入第二根長指,在水澤豐沛的甬道中與中指并攏。

  指尖的濕潤和觸感,讓他開始幻想等一下若是将粗鐵放進她的體内,會是多
麽銷魂的滋味。

  這一想,又讓他的欲望更加勃發高漲,像是烈火在他的下腹熊熊燃燒。

  她感受到身下有個粗大的圓端不斷的頂弄,莫名的感到興奮,出自身體的本
能,緩緩的蠕動臀部。

  「祯珠,你想把我逼瘋嗎?」他咬牙,像是忍住強大的欲望。

  「嗯哼……」她的甬道受到他的指尖撩弄,有些坐立不安。「克維……好熱
……」

  他輕吻她的頸窩,故意加快手指的速度,逗弄她的蜜穴,發出羞人的聲響,
水漬随着飛濺而出,弄濕了她的雙腿之間。

  眼看她快要承受不了,安克維撤出手指。

  她的身子微微一弓,芳唇微啓,大口呼吸。

  他沒有讓她有多餘的思考空間,趁着她意亂情迷之際,卸下兩人的底褲,換
了個姿勢,讓她與他面對面。

  「坐上來。」

  她眨了眨又長又鬈的睫毛,聽話的坐在他的大腿上,然後低頭一望,他硬挺
的圓端正抵着她的腿心。

  他雙眼微眯,一手扶住自個兒的粗鐵,另一隻手摟着她的腰,引導粗鐵的圓
端慢慢的滑入她窄窒、濕潤的花穴。

  「唔……嗯……」尹祯珠輕咬着唇,悶哼一聲,雙腿緊緊夾住他的腰部。

  熱鐵一進入水穴,他的雙手便扶住她的腰肢,帶領着她律動。

  她正好對上他含笑的眼眸,這樣的凝視讓她覺得好害羞,卻又無可自拔,順
應體内的欲望,開始擺動圓臀。

  他的呼吸随着她的前後擺動而加快,眼前的雙乳也令他情欲高漲,于是張口
含住一隻椒乳,舌尖輕輕撥弄着硬挺的乳尖。

  她爲了撐住身子,雙手攀着他的雙肩。

  雖然是由她駕馭他的熱鐵,不過隻要她的動作慢一點,他的虎腰便用力一挺,
頂入她的花徑深處。

  甬道内的花芯哪禁得起他這麽深深一撞,她差點倒向一旁,幸好他緊緊扣住
她的腰,不讓她有離開的機會。

  安克維像獵鷹,鷹爪緊緊的抓着她,還移下了她的圓臀,又捏又揉那雪白柔
軟的臀肉,企圖讓她加快推送的速度,想要讓熱鐵在甬道深處用力的抽撤。

  「啊……嗯……」她的身子搖搖晃晃,私處與熱鐵不斷的磨蹭,像是磨出了
熱流,在她的體内四處流竄。

  他的牙齒和舌頭輪流蹂躏粉嫩的乳尖,讓它們變得又紅又腫。

  「維……維……别那麽快,嗯……啊……好熱、好熱……」

  他的熱鐵深深淺淺的進出她的體内,力道時而重、時而輕,讓她招架不住。

  每一天、每一夜,他祈禱着抱她入懷,聽着她的聲音,看着她的笑容,換來
的都是他腦中的想像,然後化成夜夜他自己孤獨的宣洩。

  如今她再次回到他的懷裏,熱鐵像是找到最美好的歸處,不斷的在柔軟的甬
道中進出。

  她還是如同當年那麽的嬌嫩,緊窒的甬道吸附着粗大的熱鐵,就連她的聲音、
神情,也像個青澀的女孩。

  他愛極了,于是吻住她,與她的唇舌交纏,就像他們現下的身軀,糾纏得密
不可分。

  他們是天生一對,不管是身體還是心靈,都應該是屬于彼此的一切。

  八年的分離,并沒有爲他們帶來陌生,反而加深彼此的渴望與那積壓太久的
欲望。

  他們對于對方的身心都太過于熟悉,時間沒有帶走他們的思念,隻是深藏在
體内的某個深處。

  此時此刻,昏黃的燭火倒映着他們糾纏的身影,牆壁上的兩道影子化爲一體。

  安克維的熱鐵沖進了尹祯珠的身體深處,像是沖破了藏滿思念的那道鎖,一
道熱流自甬道深處溢出,她的身子顫抖得厲害,他再也無法吞沒她的低吟。

  她仰起頭,雙手緊緊攀着他的肩膀,粉嫩的雙唇毫無顧忌的尖叫出聲。

  「克維……啊……」

  淚水滑落她的臉頰,體内深處的思念像火花一般爆發。

  她幾乎看不清他的長相,幹脆倒卧在他的肩頸上,雪臀因爲瀕臨高潮而無法
繼續擠推,隻能用雙腿夾緊他的腰部。

  他知道她攀上了情欲的高潮,沖破了緊鎖的心門,也直達身體的花徑深處。

  那是一處令他腿心酸麻的天堂,随着她的高潮而來的戰栗,花壁此時正強烈
的收縮。

  粗大的圓端被花壁擠壓夾緊,他的熱鐵深深埋進她的體内,淺淺的抽撤,帶
出了甜膩的花液。

  高潮後的她,身子泛紅而火熱。

  安克維捧住她的圓臀,架開她無力的雙腿,接着讓熱鐵用力的貫穿她的體内,
再快速的撤出,持續這種速度的抽撤。

  「啊……」高潮的餘韻尚未退去,又遭受如此急猛的攻擊,尹祯珠忍不住咬
住自己的手背。

  他像隻饑餓的野狼,兇猛的吞噬獵物,讓熱鐵一次又一次的頂入甬道深處。

  花徑深處的水液大量的溢出,她忍耐到最高點,最後尖叫一聲,全身猛烈的
戰栗,因爲太過興奮而昏厥過去。

  她的花壁依然很用力的吸附他的熱鐵,幾分鍾之後,他終于跪倒在她的身前,
粗大的熱鐵深埋,在她的體内種下名爲「思念」的種子……

                第五章

  安克維與尹祯珠認識這一年,他十歲,父親才過世幾個月。

  父親過世之前,家人們隻求溫飽,因此他比同齡的小孩來得成熟懂事。

  直到家裏的唯一支柱倒下之後,他與母親、姊姊相依爲命,最後因爲付不出
房租,搬離了原來租賃的房子。

  在他們無所适從之際,安克維的導師何清玲,也就是尹祯珠的母親,因爲心
性溫柔,憐憫他是個早熟、孝順的小孩,于是與丈夫尹正合商量,接他們三人到
尹家居住。

  尹正合是個外交官,經常東奔西跑,留何清玲母女在台灣,聽到他們孤兒寡
母無處可去,也很大方的讓他們入住,順便與心愛的妻女作伴。

  那年,尹家與安家湊在一起,爲平靜的生活增添些許熱鬧。

  安母林淑蓉爲了報答尹家,自動整理尹家的三層别墅,而安克維和安綠绯也
很乖巧,一放學便幫忙母親整理家務,甚至等尹祯珠上了小學,他們姊弟總是輪
流陪她讀書、陪她玩耍,尹祯珠也很習慣依賴他們。

  這樣的日子,過得很快樂,也很平靜。

  時間一天一天的過去,大安克維六歲的安綠绯十八歲了,因爲考上台北的公
立學校,搬出尹家,北上半工半讀。

  從此,尹祯珠對安克維的依賴遠比對安綠绯多了一些,都是他陪在她的身邊。

  他疼她、寵她、保護她,甚至……愛上了她。

  他沒有缺席過她人生中任何一件事,不管她需不需要他,他總是像個保镖守
護着她。

  她十八歲那年,某日父母開車外出,被一輛司機正在打盹的卡車撞上,她的
父母與車子一起摔落深谷,從此天人永隔,她也不再擁有幸福快樂的生活。

  安克維健壯的雙手緊緊的擁着她,任由她哭、她鬧,一句話也沒有說。

  也在那一年,他決定向她求婚,爲她築起堅固的堡壘,重新創造屬于她該有
的幸福未來。

  也許是渴望有人像父母那般無條件的愛她,尹祯珠很快就點頭答允。

  剛結婚那幾個月,安克維其實過得不太好,因爲尹祯珠非常脆弱,時時刻刻
都在思念父母,然後痛哭流涕,或是在半夜驚醒,搖醒熟睡的他,隻是想确定他
是否還活着。

  他很有耐心,盡量包容,沒有怨言,沒有生氣,陪她走過這段黯淡的日子。

  後來她的心情平靜了些,決定将父母留下來的别墅賣掉,搬到鄉下,買了一
棟平房,并計畫買幾塊田,開始規劃他們未來的藍圖。

  不久,韓國尹家人出現,想要從他的身邊帶走小妻子,他說什麽都不答應,
而她也不想回去。

  就這樣,他們僵持了兩年。

  安克維二十四歲,尹祯珠二十歲,他們打算開一間民宿,因此利用尹家父母
遺留的保險金,以及兩年前賣掉别墅的錢,開始物色民宿的地點。

  他們先買下一棟五十坪左右的三層透天厝,開始整修,接着打算要買下旁邊
的空地,建造屬于他們的花園。

  因此他們又向銀行貸款,透過仲介人員的介紹,想要買下田地,沒想到仲介
人員拿着田契和款項消失無蹤,他們付不出尾款,于是所有權人告上法院,爲了
打官司,幾乎花光了他們的存款。

  最後也不知道發生什麽事,官司輸了,他們依然得賠償尾款,不但欠了地主
的錢,也欠了銀行的貸款,最後就連房貸也付不出來。

  所有的事情接踵而來,他們東湊西湊,就是沒錢還銀行,人生都還沒有開始,
就欠了幾千萬的債,面臨人生最黑暗的深淵。

  他們已經無計可施,此時銀行與地主又施壓提告,若不還錢,便要他們坐牢。

  這時,韓國的尹家人又出現了,一開口就是要帶尹祯珠回去。

  安克維想留住她,但是他一無所有。

  尹家人告訴他,她跟着他也隻是吃苦,何必拖着一個無辜的人陪葬?若是他
愛她,應該要适時的放手……

  他掙紮很久,最後問了她的意見,是要與他一同撐過去?還是想回韓國?

  她執意留在他的身邊,願意與他走過風雨。

  但是不到半個月,她卻丢出一顆震撼彈,告訴他,她要離婚,然後回到韓國。

  安克維永遠記得那一天。

  她說完之後,便與尹家人走了,直到他答應與她離婚。他們才又見面,并在
離婚協議書上簽名。

  那一面,他錐心刺痛。

  當時她一句話也沒有說,雙眼空洞,沒看他一眼,也沒流淚,一辦完離婚手
續,就與尹家人上車離開。

  從此,他們的人生分道揚镳。

  黑暗中,安克維睜開眼睛。

  他作了一場埋在記憶中的夢,準備起身時,發現自己的胳臂有些沉重,偏頭
一看,他的身邊躺了一個嬌小的女人。

  愣了一會兒,他不禁露出微笑。

  當下,他像是松了一口氣,轉身,另一隻大掌貼着她的額頭,輕輕撥開她臉
頰上的發絲。

  「唔……」睡夢中的女子發出呓語,抓住他的大掌,緊貼着自己的臉頰。

  他又側躺在床上,靜靜的看着她的睡顔。

  「祯珠……」他輕喚她的名字,薄唇親吻她的額頭。

  她的呼吸均勻,睡得很熟。

  下一刻,她的身子偎近他的懷裏,蹭了蹭,找到舒服的位置後,才又靜了下
來。

  安克維收攏雙臂,将她緊緊的擁在懷中。

  分離了八年,每一天、每一夜他都在想她,她的名字仿佛刻在他的心上,期
待再與她見面。

  他不怪她當年抛下他而離去,因爲她是一顆珍珠,理當活在無憂無慮的城堡
裏。

  隻是……爲什麽這八年來他硬是撐過、走過,企圖得知她的消息,卻怎麽也
等不到她的回應?

  這八年來,她是否有想過他?

  他的下颚抵着她的頭頂,忍不住輕歎一口氣。

  「珠珠,這八年來,你對我有沒有一絲想念?」他像是自言自語,悲涼卻又
難過。

  他不怪她無情的離去,因爲隐約知道有其他内情,不過沒有機會開口詢問。

  不管真相如何,從她離去的那一天開始,他才明白,幸福其實很脆弱,不堪
一擊……

  不!應該是他太不堪一擊,說要保護她,卻還是讓她落入困境中,所以她離
開之後,他發誓要變強。

  強者,才能保護身邊的人。

  隻是他變強了,遺落的珍珠卻過了八年才回到他的身邊,久到他以爲連自己
的心都遺落了。

  直到她回來,他才發現原來自己的心還會跳動,爲她而狂眺。

  「祯珠,别再離開我了。」

  他閉上雙眼,不斷的呢喃,直至沉沉睡去。

  日子過得太順遂,會盲目的以爲未來也将是如此幸福,卻忽略了現實依然是
殘忍的。

  這天下午,安母林淑蓉與管家兼看護江若昀結束環島進香團的行程,回到了
莊園,與久未見面的尹祯珠打個照面。

  尹祯珠看得出來,她的眼裏充滿驚詫與生氣,也知道那代表什麽意思,是一
個母親對于兒子前妻的不諒解。

  老實說,對于尹祯珠,林淑蓉的心中是矛盾的。

  尹家人對安家人有恩,她将這女孩視如己出,呵護有加,她的雙親去世之後,
她又成了她的媳婦。

  隻是造化弄人,在她兒子欠下一屁股的債後,這沒吃過苦的女孩居然狠心的
與她兒子離婚,然後回韓國當大小姐,享受榮華富貴。

  如今經過八年,她竟然又出現在他們面前。

  她們再次相見,對彼此都是一顆震撼彈,還未做好心理準備。

  林淑蓉念在已故的尹家夫妻的份上,見到尹祯珠時,沒有惡言相向,隻是神
情冷漠,當她是陌生人,迳自走向屋子。

  「媽。」安克維正好走出來,喊了一聲,然後來到尹祯珠的身旁。

  「克維,你過來幫若昀把行李拿進屋裏。」林淑蓉睨了尹祯珠一眼,要兒子
一同進屋。

  「好。」安克維點頭,并沒有發覺母親那複雜的情緒,輕松的提起行李,走
進屋裏。

  林淑蓉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下,招招手,要兒子坐在自己的身邊,深吸一口氣
後,嗓音尖細的問:「你告訴我,爲什麽尹小姐會出現在這兒?」

  他這時才發現母親的表情不是很好看,記起當年她離開時,母親完全不諒解
她,現下突然看到她,母親肯定感到不解。

  「媽,我和祯珠之間……」

  「你隻要回答我,她爲什麽出現在這裏?」林淑蓉不想聽兒子多做解釋。

  「她回台灣工作。」他避重就輕的說。

  「不是特地回來找你的?」林淑蓉挑起眉頭,嚴厲的語氣像是在審問犯人。

  「媽。」安克維微蹙眉頭,「祯珠回來是件好事……」

  「好事?」林淑蓉忍不住放大聲音,「這算什麽好事?她在你最困難的時候
離去,八年來和咱們毫無瓜葛,卻在你事業有成時回來,這算什麽好事?」

  「媽,這是我和祯珠之間的事,你可以不要管嗎?」安克維語帶請求的說。

  林淑蓉氣得渾身發抖,「你是我的兒子,我爲什麽不能管?」

  「媽!」他站起身,「我的任何事,你都可以管,唯有感情事,你無法插手,
也無法左右我。」

  「克維,你清醒一點!」林淑蓉也站起身,豁出去了,大聲的說:「這八年
來,你還傻不夠嗎?女人若不能待在男人的身邊吃苦,就表示她還不夠愛你!」

  安克維緊握雙拳,壓低聲音,「不管祯珠愛不愛我,都不是由旁人說了算。」

  「安克維!」林淑蓉氣極了,給兒子一巴掌。「尹祯珠到底是哪裏好?八年
前她傷你傷得那麽重,難道八年後你還想走回頭路?」

  摸着熱燙的臉頰,他知道自己的臉上一定出現了五指痕,但還是直挺挺的站
在母親的面前,眼神堅定的望着母親,「我心裏會受傷,不是因爲她傷我,是我
那時太懦弱,無法保護她,所以心裏很痛。如今她出現在我的面前,就是治好我
心裏傷口的良藥。」

  「你犯什麽傻啊?!」林淑蓉頹喪的坐在沙發上,「都八年了……你爲什麽
還這麽執着?」

  「媽,祯珠好不容易回到我身邊,我希望回到像以前那樣,讓我們再成爲一
家人……」

  「不可能!」林淑蓉生氣的望着他,「你醒醒吧!我們都無法回到八年前了。
不是我們不要她,是她不要我們啊!」

  「我要她就好。媽,我已是成年人,請你讓我自己處理感情的事,好嗎?」
安克維淡淡的說。

  「我隻有你一個兒子,怎麽可能放手不管?如果她再像以前那樣,悶不吭聲
的離開你,你要怎麽辦?你想過嗎?」林淑蓉氣得全身發抖,卻又很舍不得。

  「我自己可以承擔後果。」而且他也打定主意,不管未來如何,這次要好好
的抓住尹祯珠。

  「我不答應!我絕對不答應!」林淑蓉搗着胸口,氣得面紅耳赤,「我們對
尹家仁至義盡了,當初是她自己選擇離開,可不是我拿掃把趕她走……」

  「媽,别說了。」安克維瞥向門口,發現他們母子的聲音都不小,應該會傳
到門外。

  「好,我不說。她現在住在這兒?」

  他鐵青着臉色,點了下頭。

  「現在去收拾她的行李,我不準她住進來。」林淑蓉顫抖着身子站起來。
「怎麽?你不動是嗎?那你别怪我給她難看!」

  「媽……」

  當他與母親僵持不下時,尹祯珠自屋外走了進來,站在門口,交握的雙手因
爲太過用力而指關節泛白。

  「克維,就按照安媽媽的意思做吧!我現在就去收拾行李,先搬出紅磚屋。」

  他們母子倆的争吵,她在外面聽得一清二楚,安媽媽的話不但刺耳,還讓她
心痛,爲了他與家人的和睦,她無法說出受到的委屈,隻能佯裝不在意、沒關系。

  當她對上他的雙眸時,看出了他的深情與堅決,似乎無聲的扣住她膽小又想
逃的心,給了她層層厚實的無形擁抱,企圖保護她的一切。

  下一刻,安克維移動腳步,來到她的身邊,抓住她的手腕,「你若離開,我
發誓,我一定跟你一同離開,我是說真的。」

  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放她一人離去,天涯海角,他都要追随着她。

  「克維……」他那毫不猶豫的承諾撞進了她的心房,再多的委屈似乎都變得
雲淡風清,心口暖暖的,就算被全世界的人誤會也沒有關系,隻要他相信她所做
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甚至是站在她這一邊,她就覺得很滿足。

  他的舉動已證明他隻要她一個人,就算與全世界爲敵也沒有關系。

  「安克維!」林淑蓉的手指着兒子,氣得臉色通紅,「你爲了她,連我這個
媽都不要了嗎?」

  「媽,你能不能不要……」他也急着低吼一聲。

  尹祯珠爲了不讓他們母子繼續起沖突,連忙開口,「我不走,我不會走,隻
是搬出這裏,等會兒我去拜托綠绯大姐,請她空出一間房讓我住。」

  這次,她說什麽也不走。

  他不顧一切的要她留下來,她又有什麽理由不顧一切的再次抛棄他?然後兩
人再因爲距離和時間而互相折磨嗎?

  這樣太累了,不要了。

  就算全世界的人都不答應她和他在一起,這次她已做好玉石俱焚的心理準備,
她想要留下來,以自己的力量争取自己的幸福。

  她相信她若是離開,安克維也許會爲了她放棄家人,這樣的不孝,她無法替
他承擔,因爲她懂得失去家人的遺憾。

  她内心因他而起的澎湃情感,如同狂浪幾乎将她淹沒,唯有勇敢的留下來,
才能夠呼應他的感情。

  「安媽媽,過去的事,我不知道應該怎麽向你解釋,可是請你相信我……這
一次我是真心的。」她的語氣認真,隐含着卑微的乞求。

  「我不會答應的!」林淑蓉氣得拂袖離開。

  安克維的處境十分爲難,還是想将她留下來。

  「沒關系的。」尹祯珠朝他搖搖頭,小手握住他的大掌。「安媽媽對我有很
深的誤會,你不要怪她,要怪就怪我……」

  他将她摟進懷裏,「我不怪你,從來都沒有怪過你,隻怪我自己,爲什麽當
初我沒有鼓起勇氣,在最後一刻像現在這樣擁着你,别讓你離開我的生命?」

  她緊靠着他的胸膛,聽着他有力的心跳聲,相信剛剛自己選擇留下來是對的。

  江若昀站在客廳的角落,看着這一幕,聽到心碎的聲音。

引言 使用道具
ptc077
威爾斯親王 | 2016-11-26 08:12:13

  第六章

  這世界上有的人相愛,有的人分離,也有人注定一輩子孤寂。

  孤寂太久的人,隻要發現一絲溫暖,便會拼命想要抓住。

  就像現在的尹祯珠,八年後與安克維重逢,像是擦槍走火,竟會在彼此的心
裏引起這麽大的激蕩、糾纏。

  生命中再次出現昔日對她疼愛有加的男人,她就算耗盡心力,也想抓牢他。

  自從她搬出了紅磚屋,他也不再守着那間紅磚屋,因爲守了太久沒有她的房
子,挺悲戚的。

  盡管林淑蓉很反對他與她舊情複燃,但他還是執意照着自己的意思做。

  就算感情有規則可循,可是愛情的壽命往往都不是人類可以預知的,愛情是
由愛與情結合而成。

  如同兩個人組合,一方若是離去,愛情少了一半,就不再叫愛情了。

  而他們之間仿佛不适合相愛,愛上了,就得面對重重困難。

  若是上天不允許他們相愛,又爲何在八年後将他們牽扯在一塊?

  因爲愛情沒有答案,所以人們往往會去尋找一個真相。

  隻是真相之于安克維,已經不是那麽重要,别離八年,如同忍受孤寂八年,
有怎樣的答案比寂寞與孤單還要難受?

  對他而言,沒有。

  至于尹祯珠選擇留下來,雖然林淑蓉一見到她便沒有好臉色,偶爾還冷嘲熱
諷,讓她好難受,不過爲了安克維,她毫無怨尤的照單全收。

  相對于他在他母親的面前那樣扞衛自己,她有再多的委屈與難過,隻要想到
他那溫柔的眸光,便覺得心裏暖暖的。

  隻不過她現在進退兩難,想要留在他的身邊,就必須先将合約弄到手。

  眯眯眼特助今天親自前來,美其名是關心一下執行長,其實是想要問她進度
如何。

  若不是特助提醒,她幾乎忘了前來的目的。

  特助之所以成爲她的特助,一定是他有過人之處,才能待在什麽都不會的主
子身旁。

  他與她在中庭讨論公事,面對這什麽都不會的小綿羊,沒人在後面拿鞭子催
趕,她總是混吃等死。

  所以特助并沒有多說廢話,立刻拿出筆記型電腦,與韓國那方的大惡魔聯絡
上後,便推到她的面前,她甚至連說不的機會都沒有。

  「這件事你拖太久了。」尹祯熙冷冷的說。

  「這座莊園雖然登記在餘雅人的名下,但是真正的股東是安克維。」尹祯珠
坐正身子,毫不畏懼的看着他,以中文回答,「有關合約的事,我必須與他接洽。」

  他冷哼一聲,「你要我用中文再跟你說一遍嗎?前不久你信誓旦旦的說會簽
好合約,結果現在還在找理由推托?你想要我親自飛到台灣幫你嗎?」

  她咬了咬唇,不再開口。

  其實她與安克維早就有意簽訂合約,隻是沒想到安母突然回到莊園,打亂了
他們的步調,這幾天……她确實是忘記了。

  她太眷戀安克維的溫柔,萬分舍不得離開莊園,所以一拖再拖,想要抓住這
最後的幸福,卻發現幸福在重重困難之後。

  「如果這個合約對你而言太困難了,明天我另外派人去談,你馬上給我回韓
國。」尹祯熙像是拿着遙控器,隔空遙控她。

  尹祯珠毅然決然的擡起頭,堅定的望着他,「我要留在台灣。」

  「憑什麽?」尹祯熙冷哼一聲。

  「你禁锢我這麽多年,也明白我不是繼承尹家的料,爲什麽不放過我?」

  她攢起眉頭,不解的問。

  「沒有爲什麽。」他臉色一沉,「隻因爲老爺子喜歡你,所以你必須扛起尹
家的未來。」

  「如果我不要呢?」

  他的眼神冷冽,露出殘忍的笑容,「我會毀去你最後的一絲希望,例如,這
座莊園?」

  「你……」尹祯珠憂心忡忡,「你不是要與莊園合作嗎?」

  「如果無法簽訂合約,那就毀掉吧!」尹祯熙撇了下嘴角,「若不是看在他
們研發的美白精油的份上,這種小莊園,我還不放在眼裏。」

  他一向說到做到,目中無人至狂妄的地步,連她都忍不住打個冷顫,陷入進
退不得的地步。

  「再給我幾天時間。」她得留在台灣,才能想辦法争取那微不足道的幸福。

  「我給你太多的時間了。」他等得很不耐煩,「如果你還想擔任台灣分公司
的執行長,我勸你在我耐心盡失之前,辦好這件事。」

  尹祯珠垂下長睫毛。他簡直像是撒旦,用力掐住她的喉嚨,讓她連微弱的聲
音都發不出來。

  「我再給你七天的時間,若是還無法簽訂合約,那麽不管用什麽方法,我都
會将你押回韓國。」高瘦的尹祯熙站起身,輕哼一聲,迳自切斷網路,不給她任
何機會找理由和說藉口。

  尹祯珠咬着唇,雙手緊握成拳。

  她到底要怎麽做,才能真正脫離尹家人的掌控?

  頹喪的坐在椅子上,她雙眼失焦的看着特助一臉冷漠的收拾筆記型電腦,然
後先行離去。

  原本隻是路過的江若昀,此時躲在中庭的一角,将他們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心髒怦怦狂跳。

  原來前妻的出現并不是偶然,而是有目的啊!

  像是抓到了尹祯珠的小辮子,她冷冷一笑,随即轉身離開。

  果不其然,尹祯珠回來沒有好事!

  林淑蓉聽了江若昀的通風報信,氣得全身發抖,連手上的茶杯都掉落地上,
遲遲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江若昀是幾年前來到莊園應征管家,一見到安克維,她的心就遺落在他的身
上。

  這幾年她極力讨好林淑蓉,就是爲了讓他注意到她。

  可是不管她對他如何的好,或是細心照顧林淑蓉,都隻得到他淡淡的道謝。

  他對她的态度總是冷淡而有禮,她不喜歡這樣,百般讨好之下,卻還是沒有
一個結果。

  林淑蓉看出了她對兒子的情意,有意将他們湊成一對,隻可惜妹有意,郎無
情。

  這段感情甚至連開始都沒有,而她還天真的以爲,隻要時間一久,也許安克
維就會注意到她的好。

  沒想到她隻是陪林淑蓉參加環島進香團,一回到莊園,他身邊居然冒出一個
前妻。

  他離過婚沒關系,重點是,他竟然對前妻念念不忘。

  那天見到他與前妻難分難舍,以及這幾天他爲了前妻,居然違背母親的意思,
總是在晚上離開紅磚屋,前去民宿的客房與前妻糾纏……

  江若昀不明白,明明他們的夫妻關系已經結束了,彼此也有八年不見,爲何
他還這麽執迷不悟,對前妻疼惜有加?

  她呢?這幾年她以管家的身分照顧他們一家人,朝夕相處,安克維對她竟然
一點感覺都沒有……

  不過她不想放棄,因爲她知道安克維是難得一見的好男人,尤其當她聽見尹
祯珠與那名男人的視訊對話,就爲安克維感到不值。

  因此顧不得自己是個外人,她故意在林淑蓉的耳邊挑撥是非,還想出一個方
法想要合力趕走尹祯珠,企圖挽救她那夭折的愛情。

  于是找了一天,江若昀攙扶着林淑蓉,來到尹祯珠的房間。

  尹祯珠看到她們,有些驚訝,不過還是請她們坐下,并爲她們倒茶,然後也
坐下。

  「安媽媽……」她嗫嚅的出聲,「你找我……有事?」

  林淑蓉嚴肅的望着她,過了一會兒才沉穩的開口,「尹小姐,之前是我太激
動了,你可别怪我無情……」

  「不會的,我能了解。」尹祯珠連忙搖頭,「你是克維的母親,媽媽保護兒
子是天經地義的事,我沒放在心上……」

  「祯珠啊……」林淑蓉忽然起身,跪在她的面前,老淚縱橫的說:「我就這
麽一個兒子,求求你放過他,好嗎?」

  尹祯珠連忙站起身,跪在林淑蓉的面前,「安媽媽,你這是做什麽?有話好
說,你這樣,我承擔不起……」

  「祯珠,算我求你,我給你磕頭、下跪,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你答應我,
離開克維吧!我這條老命也沒幾年可活了,請你讓克維好過一些,别再折磨他了
……」

  「安媽媽,我沒有……」尹祯珠有苦難言,連忙向跪在林淑蓉身旁的江若昀
求助。

  「尹小姐,我知道我沒有資格管你們的事情,可是你能不能看在安姨身體不
好的份上,答應她的要求?」江若昀非但沒有幫她,反而與林淑蓉站在同一陣線。

  「安媽媽,你不能原諒我以前不懂事嗎?我是真的想要和克維重新來過……」
尹祯珠哽咽的說,心裏也是一堆委屈。

  「祯珠,你真的愛克維嗎?你不是爲了想要得到合約,才要與克維重新來過
嗎?」林淑蓉的眸底散發出怨恨的光芒,「八年來,你對我們不聞不問,如今回
來也隻是想利用克維,難道你不能念在咱們兩家過去的情誼的份上,放彼此一條
生路?」

  尹祯珠大吃一驚,想要開口解釋。

  林淑蓉伸手阻止,痛哭流涕的說:「你和尹家人的談話,我都知道了。我不
知道你爲什麽會變成這樣,不過跟我們沒關系,我今天隻是以一個母親的立場求
你,希望你能離開我兒子,這小小的要求,你也不能成全我嗎?」

  尹祯珠頹喪的坐在地上,看着哭得不成人樣的林淑蓉,暗暗考慮,是否要将
以前受的委屈全都說出來?

  她能嗎?他們會相信嗎?

  「尹小姐,安姨沒有多久可以活了。」江若昀自口袋中拿出一張單子,放在
她的面前。

  尹祯珠轉移視線,愈看愈心驚膽戰。

  肝癌……

  「如你看到的,安姨的時日不多了,你就當了卻她一樁心事,别讓她抱着遺
憾離去……」江若昀激動的抓住她的手,「尹小姐,你行行好,别再折磨安姨和
安大哥了。八年前你毅然決然的離開,現在你根本沒有資格再出現啊!」

  沒有資格再出現?!尹祯珠微微蹙趄眉頭,雙眼有些失焦的望向林淑蓉。

  當年她視自己如己出,如今卻跪着求她離開,原來……她沒有資格再出現?

  「安媽媽……」終于,她落下了委屈的淚水。「你真的這麽希望我不曾出現
在你們的面前嗎?」

  「如果可以,我希望再也不要見到你了。」林淑蓉大吼出聲,「你一出現,
又扯痛了克維的心,當初你抛下我們,就應該明白從此恩斷義絕,如今你又要利
用克維達到你的目的,這太不公平了……祯珠,就算當年你的父母收留我們母子
三人,看在克維自小照顧你的份上,我們兩家的情義也算還盡了,你就饒了我們
吧!我們沒欠你了,我拜托你走……」

  尹祯珠覺得心痛,好像她留在安克維的身邊,是想要索取以前的恩情……她
明明不是,隻是因爲愛他,才想要鼓起勇氣留下來。

  可是她沒有想到,就算勇氣十足,幸福還是離她好遠、好遠。

  「祯珠,我求求你,爲了我們家的平靜,你别再讓我們母子失和。我知道克
維會爲了你不惜與我扯破臉,但是你要想想我啊,我還剩幾年可以活?你真的要
讓我死不瞑目嗎?祯珠,别讓我帶着恨你的心離開人世……」林淑蓉淚流滿面。

  「安媽媽……」尹祯珠好無助,喃喃自語,「我隻是想要待在克維的身邊…
…」

  「反正我也活不久了,若你還是想留在他的身邊利用他,我會選擇自缢……
是你逼死我的!祯珠,我的命賠給你吧!你别再利用我兒子了……」林淑蓉狠狠
的咬着唇,連流血了也不自知。

  「安媽媽,你别哭了……」尹祯珠的聲音顫抖,溫柔的看着她,「我知道了,
我會離開克維的……」

  她好不容易想要留下來,然後對抗韓國的撒旦們,然而她留下來,卻是讓克
維陷入兩難的境地……

  她做不到。

            就像那年的選擇題——

  讓你選擇,留下來,你愛的人将一無所有;不留下來,你愛的人隻是失去你,
但不會失去全世界……你留或不留?

  當年她選擇保全他,于是離開他,今天又面臨同樣的問題……她露出嘲諷的
笑容,依然選擇後者。

  反正都痛過一次了,她的心再受傷,也不會更痛了吧?

  「真的嗎?」林淑蓉激動的問。

  「我會離開。」尹祯珠的唇辦微微顫抖。

  「祯珠,謝謝你。你會親口跟克維說清楚吧?說你是爲了達到目的才接近他,
其實你根本不愛他,再也不會回到他的身邊?」

  尹祯珠倒抽一口氣,心狠狠的抽痛。

  「安媽媽,你真的……要我做得這麽絕?」

  「我隻有他一個兒子,不要他爲了你蹉跎一生,我要他娶若昀,過正常人的
生活,而不是死守着不存在的情感……」林淑蓉自私的說,「祯珠,斷了克維的
感情,别再讓他奢望了……」

  淚水滑落尹祯珠的臉頰,好不容易才擠出一個字,「好……」

  在見到安克維之前,尹祯珠努力整理自己的情緒。

  她強忍住喉頭不斷冒上來的哽咽與悲哀,拼命咽下痛苦。

  這比她吃過的任何藥物都還要苦澀,甚至灼熱她的胃,還慢慢的腐蝕她的心。

  她不想離開他,非常的不想。

  但是一想到他母親跪求她的情景,她不僅感到難堪,而且覺得絕望。

  要她徹底讓克維斷了對她的情意……

  感情是說斷就斷的嗎?

  這幾天她強顔歡笑,面對尹祯熙的逼迫,以及他母親的逼退,她将委屈藏在
脆弱的心裏。

  昨晚她終于與安克維簽訂合約,可以給尹祯熙一個交代了。

  隻是簽完合約後,莫名的悲傷不斷的翻攪她的胃。

  她沒有哭,不過在他睡着之後,再也忍不住翻騰及昏眩的感覺,沖進廁所,
大吐特吐。

  她一整天幾乎沒吃什麽東西,嘔出來的全是胃酸,以及她心底深處的不甘心。

  然後她一夜無眠,直到天亮。

  在他醒來之前,她收拾好行李,還撥了通電話,要特助到莊園外頭接她。

  梳妝打扮完畢,尹祯珠站在床畔,看着熟睡的安克維。

  離開的時間已到,她無法再留下來。

  一時忍不住,小手撫摸他剛毅的俊顔,想要再感受一下他熾熱的體溫,随即
打算默默的離開。

  安克維倏地抓住她的手腕,睡眠惺忪的望着她。

  「祯珠?」

  他坐起身,發現她竟然換上整齊的套裝、腳下則穿着厚底高跟鞋,身後還有
一隻行李。

  原以爲自己在作夢,他稍微用力,觸感是暖哄哄的,馬上下床。

  「你要去哪裏?」

  尹祯珠深深的望着他,彷佛想要将他的俊顔镌刻在心裏。

  「我要走了。」

  她抿着唇,用冷淡掩飾臉上的嬌弱與不舍,用力縮回小手。

  「你要去哪裏?我開車送你去。」他還有些會意不過來,随手撈起一旁的浴
巾,遮住腰部以下的春光。

  「不用了。」她後退幾步,強忍住反胃感。

  「爲什麽不用?」他不是笨蛋,她突然整裝待發,一定是發生什麽事了。

  「告訴我,你到底要去哪裏?」

  「我要回台北。」她挺直背脊,繼續後退,「然後……」她的嘴唇顫抖,無
法說出完整的句子。

  「然後什麽?」安克維不斷的接近她,想要扣住她的手腕,卻被她閃避。
「你要回台北,我陪你回去,我在台北也有房子……」

  「不!」她低吼出聲,「你不能跟我走!」

  「爲什麽不能?」他皺起眉頭,不悅的問。

  尹祯珠咬了咬下唇,斂下美眸,「對不起……對不起……」再也忍不住了,
淚水滑落臉頰。

  「爲什麽要跟我說對不起?」他露出不解的表情,「祯珠,你怎麽了?」

  「我不是故意騙你的……」她真的不想騙他,但是如果不騙他……他肯定會
追随她,到時候安媽媽肯定更不諒解她。

  他一頭霧水,不明了她究竟騙了他什麽事。

  「祯珠,有什麽事,我們可以好好的談,你别走……」

  她拼命搖頭,淚水落得更厲害,「對不起,我這次回台灣……沒想到會遇見
你,更沒想到簽訂合約的對象是你,所以我……我利用了你的感情,讓你簽了合
約……」

  他心下一震,烕覺被人賞了一記悶棍,不過還是甩甩頭,讓自己清醒一些。

  「沒關系,既然我有利用價值,便任由你利用,隻要你留下來,或者我跟你
一起走……」

  她搖搖頭,終于移到門口。

  「克維,我之所以說對不起……就是因爲我不愛你,才利用了你。」

  彷佛一道雷劈在頭上,安克維全身一僵,腳步頓住,腦袋一片空白,耳朵嗡
嗡作響。

  「我和你之間,結束了。」尹祯珠鼓起勇氣,望着他闆起的俊顔,拼命穩住
雙腳,也讓自己看起來平靜些。「不,應該說,我和你的遊戲已經玩完了。」

  「遊戲?」他一臉茫然,上前攫住她的雙肩,「你在說什麽?我和你之間根
本就不是遊戲……」

  她擡起盈滿淚水的雙眼,「原本我是想拿到合約就馬上走人,但是現在見到
你這樣,不禁有些愧疚……對我而言,這隻是一場遊戲。」

  她輕輕撥開他的大掌,他的體溫太灼熱了,幾乎要燙傷她。

  安克維深吸一口氣,看着她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再次伸手抓住她,将她擁
入懷裏。

  「不管你要用什麽理由離去,我都不會放手。」

  他說過,這次要緊緊的抓住她。

  「安克維!」天啊!她的僞裝差點崩潰。「别鬧了,我拿到合約,你也得到
我了,這幾天你就當成我們是交易……」

  「你明明告訴我……」

  「無奸不成商,你忘了我是尹氏集團的繼承人嗎?這八年來,爲了成爲接班
人,我接受了嚴格的訓練,爲了得到利益,玩些小手段根本不算什麽。」她用力
掙脫他的懷抱,努力裝出不以爲然的模樣。「原本我還想要與你多玩玩,但是既
然已經達到目的,你也得到你想要的,我決定不繼續奉陪了。」

  「如果你不在意,又爲什麽哭?」安克維望着淚流滿面的她,企圖尋找最後
一絲希望。

  尹祯珠顫抖着唇,深吸一口氣,「就是因爲我不愛你卻利用了你,也出賣了
我自己……我覺得自己好髒、好難過……」

  「你……你覺得和我在一起很髒?」他驚詫不已。

  「對,這是我第一次爲了利益出賣自己的身體,我覺得自己好髒、好卑鄙。」
她退後幾步,與他拉開距離,冷漠的說:「我不是因爲離開你而哭,是覺得自己
很龌龊肮髒……」

  他站在原地,感覺有人拿刀狠狠的刺中自己的心。

  「你說你不會走的……」

  「安克維,你要我說幾次才懂?我們不可能回到以前了。」她低吼一聲,拍
開他伸向自己的手。「别讓我恨你……讓我走……」

  安克維欲言又止,看着她離開。

  許久,他終于回過神來,匆忙套上衣褲,追了出來。

  他看見尹祯珠打開車門,坐在特助的旁邊,然後關上車門。

  像是發瘋一般,他毫不考慮的沖上前,抓住車門。

  司機踩下油門,車子揚長而去。

  安克維像一隻抓狂的野獸,在後面拼命追趕。

  車内的尹祯珠早已崩潰,淚流滿面,胃裏的酸液翻騰,差點喘不過氣。

  特助拿出礦泉水,要她喝一些,冷靜下來。

  她才喝一口,便吐了出來,不斷的吐着,像是要吐出自己的懦弱與孤寂,然
而……她沒有自己想像的那麽堅強。

                第七章

               三個月後

  尹祯珠确定可以留在台灣,正式成爲尹氏集團台灣分公司的執行長。

  她不想回韓國的原因有二個,一是她讨厭那群自大狂妄又白目的尹家人,二
是她若回韓國,肯定會讓安克維起疑。

  離開莊園那一天,她因爲太過緊張而胃痙攣,引起上吐下瀉,好在特助機警,
連忙将她送往醫院,不過在她的堅持下,邊打點滴邊回台北。

  剛開始安克維還下放棄,天天前來對她精神喊話,不過很快就被警衛轟走,
他連一句再見都沒得說,更别說和她見面了。

  半個月後,大概是知道她絕不可能回心轉意,他也不再來了。

  她都走到這個地步了,要回頭也很困難,反正多背幾個黑鍋也死不了,頂多
就是生不如死,像個行屍走肉的傀儡罷了。

  再說,她本來就是弱雞,也不必冀望置之死地後會有什麽無限潛能。

  這套理論一點也不适合套用在她的身上,因爲她在商場上毫無用處,最多是
用她這張無害的小臉去哄哄客戶。

  至于美白精油一上市,出乎意料之外的大受好評,最近訂單接都接不完。

  而人心是貪婪的,尹祯熙想要趁這次攻進台灣市場,于是要她去找另一間草
本植物研究技術公司合作,再創另一波業績高潮。

  今天,尹祯珠的任務就是去見研究技術公司的總裁,說服他與尹氏集團合作。

  來到該公司所在的大樓,秘書要特助留在原地,然後帶領她定向總裁辦公室。

  既然是她有求于人,卑躬屈膝也是應該的,就算她爲情所困,或是行屍走肉,
還是得打起精神來應付。

  隻是這一次以時間來撫平傷口好像沒什麽用,她入睡前都會想到三個月前與
安克維相處的點點滴滴,一顆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扭擰,很痛,痛得她夜夜以淚洗
面,幾乎不能成眠,整個人憔悴不已,最後是特助看不下去了,乾脆拿安眠藥給
她吃,讓她能夠放松神經,沉沉睡去。

  這樣的情況持續了一個多月,她才不再仰賴藥物入睡。

  不過現在的她也沒有好到哪裏,面容蒼白,原本就瘦弱的身子骨更加纖弱,
以前合身的套裝穿在身上,略嫌寬大了些。

  但是不會有人關心她爲什麽如此憔悴,隻覺得她不應該再放任自己頹廢下去。

  尹祯珠挺直身子,跟在秘書身後,待她回過神來,已經站在一問寬敞的辦公
室裏,秘書則退了下去。

  她環顧四周,映入眼底的是一大片落地窗,可以望見高聳矗立的大樓。

  眼光一栘,看見一張背對她的皮椅,上面坐了一名男子,她看不見他的睑,
隻知道他的肩線十分寬闊。

  「你好,總裁,我是尹氏集團台灣分公司的執行長。」

  男子轉動皮椅,擡眼看着她。

  一張熟悉的俊顔映入她的雙眸,她的心髒像是被人掐住,幾乎無法呼吸,小
臉更加慘白。

  是夢?還是她眼花?

  尹祯珠驚詫得差點腿軟,仿佛大白天見到了比鬼還要可怕的惡魔。

  男子站起身,邁開長腿,來到她的眼前,勾起她的下颚,露出淡淡的笑容。

  「很驚訝?還是出乎意料之外?」

  他的俊顔靠近她瘦削的臉蛋,黑眸直盯着她,像是猛獸盯住了獵物。

  「你……」她的貝齒不停的打顫,話都說不清楚,「安……安克維?!」

  「還不錯,至少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安克維大手一攬,攫住她的柳腰,縮
短兩人之間的距離。

  「你怎麽……怎麽會……在這裏?」她的呼吸急促,若不是他擁着她的身子,
恐怕她早就軟倒地上了。

  要不是貼在他的胸前,感受到他溫熱的體溫,她還以爲自己在作白日夢。

  「我一直都在這裏。」安克維不複之前那T恤、洗白牛仔褲的随興打扮,換
上了義大利手工制黑色西裝,不羁的黑發抹了發蠟,全往後梳,露出光潔飽滿的
額頭,顯得精明俐落。

  她幾乎要窒息了,沒想到分離三個月後,竟然又與他碰面,就算她的心髒再
強,也不必這麽玩她吧?

  「你……你是……這間公司的總裁?」她聲音微顫的問。

  「想不到,是嗎?」他不愠不火,面無表情的凝視着她。「我也沒想到事情
會如此順利。」

  她剛離開那幾天,他一直想要再見她一面,可是她始終避不見面,直到他身
心疲憊,才發現與她簽訂的合約已經開始運作,沒多久,美白精油上市,他這才
相信她離開時說的話。

  她完全不顧他的心情,狠心堅決的離去……原來和他在一起,竟然讓她覺得
惡心、肮髒!

  因此,他不動聲色,開始安排與她再見面的機會。

  他知道尹氏集團想打入台灣市場,就必須先開拓他們的美妝技術,而他,好
巧不巧,就是這間草本植物研究技術公司的總裁。

  一切都按照他的計畫進行,他的目的,就是要她主動來到他的面前!

  尹祯珠咬着唇,雙手抵着他的胸膛,企圖與他保持距離。

  「克……不,安先生,請你放開我。我想……我知道我們之間的關系亂了些,
但是公歸公,私歸私……」

  「正是。」安克維低下頭,高挺的鼻尖輕輕磨蹭她小巧的鼻頭。「我也正好
有這個打算。」

  「那……」她别開小臉,他呼出的熱氣令她有些頭昏腦脹。「我們可以談談
合作事宜了嗎?」

  他獵鷹般的雙眸緊盯着她,冷諷的笑說:「瞧你一副吓壞的模樣,我會吃了
你嗎?」

  不,他不會吃了她,隻是想要徹底玩弄她,然後瞧她驚慌失措,當成一種樂
趣。

  這男人……已不是三個月前的安克維了。

  他身上散發出與尹祯熙相同的冷漠與無情,眸底還寫着無懼,更填滿了無限
的狂妄。

  而她,就像是落入他手裏的獵物,任憑他玩弄……

  尹祯珠微皺眉頭,忍下住打了個冷顫。

  他……恨她?!

  而她無法逃,因爲這是他的權利,不是嗎?

  是她給了他希望之後,又徹底的毀去彼此的重新開始,他恨她是應該的。

  他就算拿喬,她也沒有半點怨言,隻能摸摸鼻子,默默承受。

  「那我們可以……談談合作……」她雙唇微顫,看着他那雙冷漠的黑眸,知
道他有多麽怨恨她。

  苦澀的感覺再度翻湧而上,這次她沒有嬌弱哭泣,隻是露出委屈的神情。

  「可以。」他惡劣的揚起嘴角,「但是想說服我簽約,就必須遵守我的遊戲
規則。」

  「你……」

  安克維摟着她的腰,收斂笑容,強而有力的臂膀将辦公桌上的文具掃落地上,
然後用高大的身子将她壓在桌上。

  「而這次……遊戲規則由我來訂。」

  尹祯珠根本來不及說不,全身發抖的面對那張俊顔。

  「害怕嗎?還是又想起幾個月前,你爲了合約而委屈的陪在我身邊,還演出
那出教我都入戲的惡心戲碼?」他的臉上沒有絲毫疼惜,隻有滿滿的不屑。

  「身子還發抖……你就這麽怕我,嗯?」

  她咬着唇瓣,聽着他充滿諷刺的話語,想要反駁,理智卻阻止了她。

  他生氣是應該的,因爲她給了他一個希望,又親手毀去兩人的承諾,這比背
叛還要讓人難受。

  「還是我讓你覺得很肮髒?」安克維分開她的雙腿,用男人天生的優勢,強
力壓住她的身子。「在你離開之後,我多想知道我和你每一次的纏綿,你究竟花
了多少精力在演戲?」

  他的大手緊緊扣住她的下颚,食指撫着她嫣紅的唇瓣,這該死的嫩唇竟然吸
引着他的撷取。

  她的雙手被他強壓至頭上,小外套的扣子被解開,白色襯衫貼在她的胸前,
嬌美的胴體若隐若現。

  尹祯珠覺得好難堪,别開小臉,強撐着最後一絲堅強。

  原來他根本不需要她的庇護,也不需要她自以爲是的犧牲保護,他茁壯的程
度,超乎她的想像。

  那麽,她委曲求全是爲了什麽?

  唉!真是無言問蒼天。

  但是一想到安媽媽哭得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還跪下來求她,她又垂頭喪氣,
收斂所有的委屈。

  就算安克維的後台很硬,又怎樣?他們也不可能再回到過去,這世界太複雜,
無法容許單純的存在。

  她與他之間,背負的東西太多,早就将他們渴望的幸福壓碎了。

  而她隻能往前走,隻要頭也不回的往前走,才看不見曾經背負過多少的心痛。

  路是她選的,就應該堅持的走下去,演到一半的戲,不能說停就停。

  「放開我……」她虛弱的開口,「現在你碰我……我都覺得很惡心……」她
閉上雙眸,清楚的感受到他的體溫。

  「惡心?!」聽到她說出這麽可惡的話,他冷峻的臉龐變得猙獰,蒙上陰驚
的怒氣,噴灑在她小臉上的灼熱氣息更加沉重、混濁。「我讓你覺得惡心嗎?」

  冷嗤一聲,他一怒之下,大力扯開她的小外套,扣子全數灑落地上,接着又
用力拉扯她的襯衫,地上多了幾顆扣子,襯衫下面是白色胸罩,遮裹着那對尖挺
的綿乳。

  「不要……」尹祯珠企圖掙紮,他燙人的體溫正熨燙着她的胸前。「安克維
……不要……」

  他像是被惹怒的狂獅,大手推高胸罩,那對綿乳彈跳至他的眼前,然後一雙
大手一邊壓制她的身子,一邊強硬的揉弄她的胸脯。

  「尹祯珠,叫大聲一點,我恨不得門外的員工們都來看看你現在這模樣。」
安克維惡狠狠的開口,「尹氏集團的繼承人主動勾引我,這樣的消息若是傳出去,
不知道貴集團的人會有何感想?」

  她被他欺負的事情若是傳至尹祯熙的耳裏,那麽她别想繼續留在台灣……她
打了個冷顫,不再掙紮,緊握着粉拳,表達她對他的不滿。

  他的眉頭微微蹙起,「這麽快就投降了?看來你還想安安穩穩的擔任現在的
職務,是嗎?」

  她沒有落淚,也沒有回答,隻是别開小臉,不願對上他的冷眸。

  他已經不是幾個月前的安克維了,因爲他被她傷得遍體鱗傷,如今站在她面
前的安克維:心中早無愛意,隻剩下滿滿的怨慰。

  「是,我必須坐上台灣分公司執行長的位置。」尹祯珠轉頭,直視他的黑眸。
「所以這次不管用什麽方法,我還是要和你簽約!」

  安克維睑色下沉。她竟然還敢如此大言不慚?!

  「沒想到尹家人把你調教得這麽不知廉恥!」

  她陷入絕望,卻還是深吸一口氣,「我說過,我是一名商人,爲了利益,可
以不擇手段。」

  趁他防備不及,她用力推開他,坐起身,朱唇吻上了他的薄唇……

  他瞠大雙眼,瞪着她。

  她像個妖娆的小妖精,右腿纏上他的腰際,小手拉着他的領帶,縮短他與她
之間的距離。

  下一刻,他化被動爲主動。

  她像是送上門的獵物,挑起了他的怒氣,以及對她的慾望,舌尖撬開了她的
唇瓣,像是要發洩不甘心,将她的唇瓣嚿咬得又紅又腫,并汲取檀口内的蜜津。

  爲什麽……他無法推開這個小妖女?

  不,他不但沒有推開她,反而還擁着她的雪臀,讓自己蘇醒的慾望抵着被他
分開的雙腿之間。

  「沒想到你這麽快就爲了尹氏而打開你的大腿?」他極盡刻薄之能事,像是
要以羞辱她來悼念他失去的真心。

  尹祯珠漲紅着小睑,每回被他擁抱,她總是心慌意亂,尤其是現在,她爲了
将這場戲演好,竟然主動勾引他。

  而這樣的舉動就像滾雪球,除非将她壓垮,否則她必須撐着最後一絲力氣。

  安克維的大手采進她的裙擺,沿着大腿往上移動,當來到雙腿之間時,狂暴
的撕開她的絲襪,指尖迫不及待的在底褲上來回遊栘。

  「啊……」她的絲襪。她哀怨的望着他,然後低頭一瞧,發現絲襪已經成了
碎布。

  「想要交換利益,是嗎?那就用你的身子來取悅我,也許我會考慮看看你們
的合約。」他邪笑的說。

  「你說到……做到嗎?」她咬着唇瓣,勉強擠出話。他的指頭不停的摳弄着
她的底褲,讓她雙腿發軟。

  安克維低聲一笑,指頭直接從底褲旁鑽進去,碰觸幽深小穴,分開兩片貝肉,
輕撚花核。

  她的身子一抖,小臉通紅。

  「那要看你等等的表現了。」他的指頭在花縫中撩撥。

  脆弱的花蕊在他的輕輕撩弄下,花露很快的自花穴中溢出,随着他的動作加
快,她的身子扭動得更加激烈,「啊……」

  三個月未曾被碰觸的身子,似乎變得更敏感,她不禁打個冷顫。

  他的力道不複以往那般溫柔有耐性,反而粗暴且急躁,眼看她的雙腿之間已
經濕濘,立刻褪下兩人的衣服。

  尹祯珠微皺眉頭,還來不及說些什麽,他已壓向她,熱鐵分開兩瓣花肉,用
力推擠進甬道,蠻橫的占有了她的身子。

  詭異的是,她的身子竟然毫不抗拒的接受他的亢奮,讓他肆無忌憚的在她的
體内推送。

  她緊握雙拳,緊閉雙眼,承受他壓下來的體重,感受他帶來的浪潮。

  安克維看着她,分開她的手指,與她十指緊扣,虎腰往最柔軟的地帶撞去,
熱鐵被濕漉漉的甬道吸附着,随着他的擺動而不斷的吞吐。

  他身下的女人确實十分失職,她不但沒有取悅金主,反倒是金主一次又一次
的配合她的律動。

  怕她承載不了他的熱情,他慢慢的加快速度,直到她的身子完全接受他,他
才像浪潮般襲向她,不斷的變換各種姿勢。

  她不再抗拒他,妖娆的迎合他的動作,最後體力用盡,幾乎是趴在他的身上,
卻還是感覺到體内的熱鐵像是精力無限,拚命的鑽向她最敏感的地帶,爲了逃離
他,她轉而背對着他。

  下一刻,安克維扣住她的雙手,讓她趴在桌上,然後擡高她的雪臀,熱鐵再
次侵占她柔軟的甬道,極盡所能的蹂躏這最美、最嬌弱的女人。

  她讓他瘋狂,變得不像是以前的安克維。

  現在的他,一心隻想得到她,爲了愛她,不惜堕落,甚至不擇手段。

  「克維……唔……」尹祯珠嬌吟出聲,任憑身體承受這強大的歡愉,全身泛
起紅潮。

  他享受着她的甬道因爲快感而迅速蠕動、收縮,暖熱的潮水也讓他的背脊一
顫。

  就在她昏厥的那一刻,他低吼一聲,熱鐵的圓端噴灑出灼熱的液體,與腥甜
的花液混合……

引言 使用道具
ptc077
威爾斯親王 | 2016-11-26 08:13:16

   第八章

  出來混,都是要還的。

  但是她不想還,可不可以?

  不可以。

  那天,尹祯珠疲倦的離開研究技術公司,不顧欲言又止的特助,撥了通電話
給尹祯熙。

  因爲她是尹家吃白食的小雞,小雞養大了,就是當一隻金雞母,生蛋回報飼
主。混蛋尹祯熙是這麽告訴她的。

  而她這隻小雞,不用想,當然是被吃得一幹二淨。

  她簡直是弱到無可救藥,一遇上安克維,就像小雞遇上大老鷹,連啄人的力
量都還來不及使出來,就被吃幹抹淨。

  尹家出了她這種懦弱的弱雞,家族的人都對她嗤之以鼻,尹祯熙更是看不起
她。

  像她這麽沒用,就應該回到華麗的牢籠,不應該讓台灣人占盡便宜。

  果然,和她猜的一模一樣,隻要她和安克維又糾纏在一起,她身旁的人一定
會想辦法拉開他們兩人。

  她也很想與他斷絕關系,讓自己的心平靜下來,不用再飽受折磨,現實卻打
碎了她原來的藍圖。

  他故意再次出現在她的面前,用盡各種方式羞辱她,也用行動表明他有多麽
憎恨她。

  她想哭,但是淚水早就哭幹了。

  安克維已經不需要她的委曲求全,也不必靠她庇護,接下來她隻要争取到合
約,證明自己可以在台灣獨當一面,就不用回韓國了。

  因此,她回公司之後,忙着與特助删減合約内容,希望能夠讓安克維産生興
趣。

  隔天一早,尹祯珠來到安克維的公司,卻因爲他在開早餐會議,所以坐在大
廳等待。

  直到十一點,他依然沒有要見她。

  她連午餐時間都沒有離開,依然坐在大廳,等着他的召見。

  下午兩點,安克維終于與秘書一同出現在大廳,如同閃耀的發光體,吸引了
所有人的目光,她也不例外。

  但是她沒有時間失神,直接跑到他的面前,露出甜美的笑容。

  「安先生,午安。」

  安克維沒想到她會突然出現,下意識的看了看手表,再盯着她略微蒼白的小
臉,不以爲意的挑了挑眉頭,「有事?」

  尹祯珠的脾氣雖然溫和,但是心裏還是冒出小小的火花,多想對他大吼:你
知不知道我從早上等你等到現在?不過,她很沒種,不敢對金主大吼。

  「有——」她連忙點頭。

  他不等她說下去,又邁開腳步,直往前走。

  「安先生,關于昨天的合約,我們——」

  她倏地停下腳步,因爲他竟然當着她的面鑽進車裏,而他的秘書擋在她的面
前。

  「尹小姐,不好意思,接下來是安先生的私人時間,你不可以——」

  她低頭彎腰,打開車門,直接鑽了進去。

  安克維瞪着她,一臉不悅。

  尹祯珠勉強擠出笑容,「就算是奸商,也知道商場上最重視的就是承諾,安
先生,你答應過我,要抽空看看我提出的合約内容。」

  「開車。」他沒再說什麽。

  秘書立刻關上車門,坐進副駕駛座。

  司機踩下油門,開車上路。

  見他沒有将自己扔下車,尹祯珠的笑容擴大了些,從紙袋裏拿出合約,遞到
他的面前。

  安克維哼了一聲,接過合約,不以爲意的看着内容。

  她不禁松了一口氣,然後胃部又隐隐作痛。

  等他太久的結果,就是喝下太多咖啡,加上中午什麽東西都沒吃,胃酸過多,
有些反胃想吐,連打嗝都是咖啡味,很不舒服。

  他偷偷觑着她,她的一舉一動沒有逃過他的眼睛。

  他當然知道她一早就來到他的公司,就連午餐時間也是傻傻的在大廳等待,
猛喝咖啡打發時間。

  忽然,他與她四目交接,那張笑顔映入他的眼裏,飄遠的思緒迅速拉了回來,
他将合約丢到她的懷裏。

  「安先生?」

  「我看過了。」他淡淡的說。

  「安先生,你覺得合約與企劃有什麽問題嗎?」尹祯珠放柔聲音,希望簽訂
合約這件事可以速戰速決。

  「我答應你要看合約和企劃,然後呢?我還有承諾過你什麽嗎?」

  她一臉困窘,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我勸你下次别那麽急着跳上我的車。」安克維慢慢的靠近她的臉龐,邪惡
的揚趄嘴角,「不過我不介意你用這種速度跳上我的床,也許我會再考慮一下,
聽聽未來的合作方針。」

  她的臉色赧紅,抿着唇,默默收拾合約。

  看來他是故意的,以整她爲樂。

  車内一片靜默,隻有他們的呼吸聲,誰也沒有再開口。

  安克維望向窗外,然後藉着玻璃窗,看見她低頭不語,心頭微微一震。

  他閉上雙眼,雙手緊握成拳,讓自己冷靜下來,悄悄的告訴自己:這女人的
心中已經沒有他,她不該再成爲他的魔礙——

  車子在一家婚紗店前停下,尹祯珠與安克維一同下車。

  他以爲她會流着淚離去,沒想到她竟然腳步堅定、一臉不服輸的跟在他的身
後。

  來到婚紗店門口,他回頭,不耐煩的低吼:「你跟着我做什麽?」

  「你說過,遊戲規則由你訂,我隻是遵守遊戲規則。隻要你願意聽我說未來
的合作方針,就算要我爬上你的床,我——我——」尹祯珠咬着唇,小臉泛紅。

  安克維攬起眉頭,瞪着她,冷笑一聲,「随便你,不過我要提醒你,别以爲
你在我的心中還占有什麽地位,你對我而言,已經不重要了。」

  說完,他走進婚紗店。

  經理一看見他,連忙上前接待。

  尹祯珠依然跟在他的身後,眼睛被美麗優雅的禮服吸引住。

  還記得八年前她與安克維結婚時,因爲正逢父母過世,所以他們直接到法院
公證,然後辦一桌酒席請親朋好友,至于婚紗——她還沒有機會穿上。

  她的嘴角微微揚起,然後胃部又抽痛,小手輕輕按壓着。

  接待小姐上前,請她到一旁坐下。

  沒幾分鍾,秘書端着一杯牛奶和一塊蛋糕來到她的面前,請她用下午茶。

  「謝謝。」尹祯珠好感動,殊不知這是安克維的安排。

  吃完蛋糕、暍光牛奶後,胃部總算不再作怪,她站起身,好奇的想知道安克
維來這裏做什麽。

  她一踏進貴賓室,全身像是被淋了一盆冷水。

  江若昀穿着一襲白紗禮服,站在鏡子前,笑得好開心,還不忘轉圈圈。

  隻是當她見到尹祯珠時,笑聲戛然而止,像是遇到敵人,全身豎起防備,面
露不解。

  「你——怎麽會在這裏?」

  尹祯珠好不容易才認出她是誰,愣愣的看着她。

  這時,安克維面無表情的走出更衣室,合身的西裝穿在他的身上,完美得不
得了。

  「克維!」江若昀小跑步上前,勾住他的手臂,指着尹祯珠,「她爲什麽在
這裏?」

  安克維不着痕迹的縮回手臂,站在鏡子前面調整領帶,根本不想回應。

  眼看他一副冷漠的模樣,江若昀不氣餒,拉起裙擺來到他的旁邊,企圖從他
那冷峻的臉龐找出蛛絲馬迹。

  「你說話呀!爲什麽她會出現在這裏?」她的語氣十分着急,「我們不是要
結婚了嗎?爲什麽你的前妻會在這裏?」

  結婚?!

  尹祯珠很清楚的聽到這兩個字,小臉刷白,秀眉緊蹙,不自覺的看向安克維。

  他透過鏡子的反射,捕捉到她的表情和目光。

  江若昀察覺到他們兩人之間微妙的眼神交會,連忙來到尹祯珠的面前,盡量
讓自己保持平靜。

  「尹小姐,你知道我和克維要結婚了嗎?」

  尹祯珠怔怔的搖頭。

  「那麽你現在知道了。」江若昀沉下臉孔,「你應該心知肚明,自己不可能
再回到他的身邊吧?」

  「我——」尹祯珠覺得呼吸有些困難,甚至頭昏眼花,剛剛吃下去的食物在
她的胃裏翻攪,好想吐。

  「怎麽會不可能?」安克維移動雙腳,漫不經心的來到她的面前,「尹小姐
有過一次結婚經驗,所以我打算請她擔任我們的婚禮企劃人,對吧?」

  尹祯珠倏地擡起頭,對上他那冷冽的黑眸,看着他微揚的薄唇,以及他站在
江若昀身旁的模樣——沒想到這畫面竟帶給她這麽大的沖擊。

  「我——」她咽下苦澀,不知道應該怎麽回答。

  「下個月我就要結婚,很誠懇的邀請你爲我籌備一場主題婚禮,然後——」
他貼近她,在她的耳邊輕聲的說:「我二話不說,與你簽訂合約,從此我和你互
不相關。」

  尹祯珠倒抽一口氣,還來不及開口,便看見他大步離開貴賓室,留下她與江
若昀兩人。

  「尹小姐,我希望你是真心祝福我和克維。他已經不愛你了,請你記得這一
點。」江若昀拉起裙擺,追了出去。

  搗着唇,尹祯珠強忍住翻騰的胃酸,連忙奔進洗手問,關上門,大吐特吐,
吐到眼眶泛紅,淚水滑落臉頰。

  原來她連哭的勇氣都沒有,隻能藉着反胃的動作,偷偷宣洩這不知道應該如
何發洩的情緒——

  尹祯珠知道安克維出了一個難題給她。

  明知道她多麽想要逃離莊園,逃離那曾經幸福的象徵,但他還是丢出這個難
題,讓她陷入兩難。

  而她萬萬沒想過,他會——再婚!

  可是,她能怎麽辦?

  她再見到他時,也隻能勉強苦笑,收拾好行李,又回到莊園。

  做好心理準備,再次回到莊園的尹祯珠:心情十分沉重,而她不得不答應他
的強人所難。

  面對堂哥的逼迫,她想留在台灣——就算心碎也沒有關系,至少——至少這
裏有她遺留的思念,偶爾想起來,還可以溫暖她的心,那就夠了。

  拖着行李回到莊園,來接她的是安綠绯。

  「大姊。」尹祯珠一見到她,微笑的打招呼。

  安綠绯皺起眉頭望着她,緩緩的定向她,幫她提行李,看似有話想說,最後
還是忍住,客氣的問:「住上次那間房間好嗎?」

  「好。」她點頭。

  她們肩并着肩往前走,一路上沒有聊天。

  來到房門口,安綠绯打開房門,與她一同走進房裏。

  「大姊,謝謝你。」尹祯珠感激的說。

  安綠绯點了下頭,深深的看她一眼,忍不住紅了眼眶,輕聲的說:「珠珠,
你真的是爲了克維再婚才回來的嗎?」

  她愣了一下,「嗯,他希望我爲他籌備一場主題婚禮……」

  「珠珠!」安綠绯上前,抓住她的雙肩。「你真的想清楚了嗎?你還是愛着
克維的吧?你是不是有什麽難言之隐?」

  安綠绯怎麽也不相信她離去的藉口,總覺得這其中一定有什麽隐情。

  「大姊,是我對不起克維,是我……不應該騙他。」尹祯珠垂下眼眸,輕輕
的說。

  「珠珠,你一定在騙我!看着我,珠珠!我覺得這幾個月來,發生的事情太
詭異了,怎麽可能你一離開,我媽就急着要克維娶江若昀?」

  她略微吃驚,原來安媽媽逼她離開,就是希望他娶江若昀啊!

  安綠绯拉着她的手,在椅子上坐下,低聲詢問,「珠珠,我不要聽謊話,你
告訴我實情。

  尹祯珠搖搖頭,拚命的忍住心裏的委屈。「大姊,我真的——真的沒事,是
我利用克維……」

  「珠珠!」安綠排生氣的看着她,「如果你不跟我說實話,我現在就到樓下,
跟克維說八年前的實情。走到這種地步,我不忍看着你們再一次分開。」

  「大姊,不要!」她咬着唇,顫抖的搖頭。「不要說……以克維的個性,他
會……」

  「他會不要我和媽,是吧?」安綠排輕笑一聲,「那又怎樣?他和你爲這個
家付出夠多了,就算自私的追尋自己的幸福也不爲過。」

  「不,安媽媽會受不了的……」尹祯珠急忙阻止,卻也洩漏了一絲委屈。

  安綠绯是個聰明人,看着她慌亂的表情,恍然大悟。

  「是我媽,對不對?」她緊着她的小手,激動不已,「難怪啊!難怪你一離
去,我媽就要克維娶江若昀……該死!江若昀也有一份。」

  「大姊,不是……不是的。」尹祯珠的頭搖得像波浪鼓,拚命想要否認。

  「是我本來就不愛克維,是我……」

  「不行,我要說出實情!」安綠绯再也忍不住,想要站起身。

  尹祯珠連忙拉住她,隻差沒有跪在地上求她。

  「大姊,我求你不要去,你若是說出實情,安媽媽會恨死我,克維也會讓安
媽媽傷心……」

  安綠绯停住動作,看着她,「真的如我臆測的那樣……果然是我媽……」

  她茫然的坐回椅子上。

  咽下苦澀的唾沫,尹祯珠勉強微笑,「大姊,你……你别哭啊!」她連忙抽
了張面紙,爲她拭淚。

  「我們安家到底還要欠你多少……」安綠绯覺得羞恥,掩面哭泣,「連我媽
都這樣……」

  「大姊,對不起。」尹祯珠顫抖着手,低垂眼眸,「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回
來,隻要……隻要克維的婚禮一結束,我發誓,絕不會再出現在你們的面前……」

  「珠珠,我不是這個意思。」安綠绯難過的抱着她。「你這傻丫頭,爲什麽
不說出實話?」

  「大姊,事情都已經發生了,多說無益。再說,家對我而一言是很重要的,
所以我希望克維有個完整的家,希望他、你和安媽媽都快快樂樂的……家人很重
要……很重要……」尹祯珠的眼眶紅紅的,最後還是忍不住落淚。

  「對不起、對不起……」安綠绯不斷的道歉。「你明明也是我的家人,我卻
這樣傷害你……」

  「大姊,不要緊,都過去了。」尹祯珠偎在她的懷裏。「可不可以請你繼續
裝作不知道?是我對不起克維……當初是我用一個謊言換取他一個完整的家,現
在……你可以不要拆穿我的謊一嗎?我怕……我怕克維會一無所有……」

  「那你呢?你呢?」安綠绯哭得比尹祯珠還要大聲。

  「我很好,我真的很好。」她甜甜一笑,「隻要我努力一點,就可以繼續留
在台灣。」

  「珠珠,對不起……對不起……」

  「我現在過得很好,真的,我很好。」她伸手爲安綠绯擦拭淚水。「就當我
沒愛過克維,那對大家都好。」

  安綠绯忍不住,再次放聲大哭。

  過去的回不來了,現在隻能努力的守護着以謊言築起的一切,要不然她的退
讓全都會成爲泡影……這才是尹祯珠最悲哀的地方。

                第九章

  安克維将台北的工作處理完畢,便回到莊園。

  車子來到莊園門口,他發現大門兩旁跟以往不一樣,爬滿了藍色繡球花和藤
蔓。

  門口上方也已經挂上結婚看闆,看闆四周用花草點綴。

  他将車子駛進莊園,愈進去,臉色愈難看。

  才過了十幾天,他的婚禮不但有了雛型,而且愈來愈有個樣子。

  安克維冷着臉下車,看向民宿。

  夜幕低垂,五彩的燈泡圍繞在樓壁上,缤紛耀眼。

  中庭的前方已搭起舞台,中間還有一座用白色鐵絲構築,以花卉點綴的拱門。

  他覺得很諷刺,因爲在他的眼裏,仿佛看見巨大的牢籠,這場婚禮根本不是
他真心想要的。

  若不是他母親以死相逼,要他發誓已不愛尹祯珠,逼他娶江若昀爲妻做爲證
明,他才不可能再婚,把甩不掉的麻煩攬在身上……反正最愛的那個女人不在了,
娶誰都沒差!

  安克維嗤笑一聲,婚禮現場布置得像座豐籠,真像他的心聲,不禁好奇的走
上前。

  來到中庭時,他發現拱門下有道身影。

  尹祯珠背對着他,想事情想到出神。

  這十幾天她待在莊園,雖然引起安母林淑蓉與江若昀的不滿,但是在安綠绯
的維護下,她們倒也沒有刁難她。

  畢竟連安克維都親口邀請她籌備這場婚禮,想必他們兩人也不會再複合。

  加上她總是刻意回避安母,透過江若昀與安母、安克維讨論婚禮的方式,這
才讓江若昀對她的防心稍微降了些。

  她确實心無旁骛的擔任婚禮企劃人,很認真的籌備婚禮,不過她也有私心,
有些地方是她冀望的樣子……就像這個戶外的婚禮現場。

  她說服江若昀,舍棄飯店的制式婚禮,采用歐式戶外典禮,當天請樂團與神
父爲他們證婚,神聖而隆重,順便打響莊園的名氣,一舉兩得。

  江若昀不得不贊歎她獨特的想法,最後也因爲喜歡她構思的主題婚禮,點頭
答應。

  安克維雖然在台北,但是安綠绯天天打電話跟他報告尹祯珠的事,巨細靡遺。

  他正覺得奇怪,大姊卻要他趕緊辦完公事,提早回家。

  回到家,他看見莊園添上了難以言喻的萬種風情。

  突然,尹祯珠回過神來,一轉頭,便發現安克維,兩人四目交接。

  她深吸一口氣,微笑的朝他點頭,「晚安,安先生。」

  他一臉不悅,邁開長腿,繞過講桌,來到她的面前,「沒想到你的工作效率
這麽好。」

  她明白他對她隻有怨恨,于是退後幾步,想要與他保持距離。

  「安先生,你剛回來嗎?吃過飯了嗎?我去跟大姊說……」

  他抓住她的手腕,硬是将她嬌小的身子拉了回來,「我話還沒有說完,你想
去哪裏?」

  慌亂之中,她跌入他寬厚溫熱的懷裏,微顫的身子慢慢的恢複平靜,卻也讓
她的眼眶泛紅。

  對她而言,被他擁抱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但這擁抱再也不屬于她了,她爲何
又如此的貪戀?

  「爲什麽不說話?」他低頭,望着埋在自己胸口的小臉。

  「你想要我說什麽?」她悶悶的開口,「你快放開我,如果被江小姐看見了,
我……不好跟她交代。」

  聽到她急着想要與自己撇清關系,安克維的臉色大變,用力将她拉離自己的
懷抱,森冷的望着她。

  「我其實太小看你了,是吧?」

  尹祯珠不解的擡起頭,卻見到他眸底閃着惡意的光芒。

  「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前夫與另一個女人結婚,你還真是泰然自若。」他冷笑
一聲,「甚至還可以這麽平靜的爲前夫打造完美的婚禮會場,你真是教我歎爲觀
止。」

  他的字字句句都隐含着嘲諷意味,刺痛了她的心,然而她無法說出真心話,
隻能佯裝平靜,深吸一口氣後才開口,「這不是你希望的嗎?一切都按照你的遊
戲規則走,你别忘了,遊戲結束後,你答應給我的承諾。」

  安克維莫名的怒氣沖天,惡狠狠的瞪着她,像是要在她的身上燒出一個窟窿,
或是将她燒成灰燼。

  她覺得好委屈,幹脆與他大眼瞪小眼。

  十幾天沒見,他一回到莊園就故意找她麻煩,也不想想她是多麽辛苦的爲他
籌備一個溫馨的婚禮……

  「你敢瞪我?」他眯起雙眸,「難道我有哪裏誤會你了?」

  「沒有。」尹祯珠斂眸,「你若是沒事,我要走了。」

  安克維硬将她拉回來,緊緊的擁在懷裏,「我沒要你走,你就不準走。」

  他的動作有些粗暴,将她壓在講桌上,逼她與他對視。

  「不要!」她别開小臉,聲音有些尖細。

  「叫大聲一點,最好把所有的人都引來。」最好把這個該死的婚禮毀掉!

  她連忙閉上嘴巴,咬着紅唇,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樣。

  他更加氣憤。她就這麽希望他與其他女人結婚?

  「不敢叫了,是嗎?我若在這裏要了你,你能忍住不叫出聲嗎?」他的雙手
箝制住她的腰,不讓她逃走。

  「你不會……」她的身子顫抖,不确定的說。

  安克維沒有回答,因爲下一刻他就用行動證明他會不會。

  夜幕低垂,緊星點點。

  昏黃的月光下,她的小臉顯得柔和萬分,粉嫩得像蜜桃。

  這十幾天,安克維刻意讓自己忙碌于公事,想要忘記尹祯珠待在莊園裏,可
是他那多事的大姊天天打電話向他報告有關她的事,巨細靡遺,讓他想忘記她也
難。

  他想忘記她這該死的嬌弱表情,但是午夜夢回時,又會像以往的日子,總是
呆望着床的另一邊。

  明明分開八年,相聚才幾十天,她卻像個魔魅纏住他,讓他無法當成夢一場。

  他伏在她的身上,貪婪的吸吮她身上獨特的香氣,用力啃噬她的唇瓣,想将
怒氣發洩在她的身上,讓她的唇瓣變得又紅又腫。

  尹祯珠想要别開小臉,卻因爲下颚被他扣住,隻能迎接他這狂亂的吻,強而
有力的舌頭竄進她的嘴裏,霸道的挑弄她的小舌,還在她的口腔内不斷的翻攪,
用力汲取蜜津。

  他的吻綿密,溫熱的氣息輕輕噴灑在她的臉頰,黑眸緊盯着她,慢慢的蒙上
了一層情欲。

  他的大手分開她的雙腿,用力扯下長褲,繞過她的腰際,直往臀部而去。

  「唔……嗯……」她低聲抗議,想要離開他的懷抱,無奈他像是一塊大石頭,
她根本無法推開他。

  他的一隻大手直接沒入蕾絲底褲裏,揉捏她美麗的臀部,另一隻手則探入她
寬大的衣服内,氣息混濁而低沉,動作十分暧昧。

  此時,安克維的内心有兩道情緒正不斷的抵觸,矛盾攻讦,是愛還是恨?他
分不清楚,也或許是他太懦弱,不敢看清楚事實。

  若還愛着她,他就顯得太沒志氣;若說恨她,卻又太矯情。

  于是矛盾化成了濃濃的情欲,而他則化身爲野獸,瘋狂親吻她的頸子。

  「安克維……」他那暖暖的氣息呵在她的頸窩,令她的雙腿發軟。「不要…
…不要這樣……」

  他已經失去一半的理智,一手将她壓制在講桌旁,另一大手推高她的上衣,
然後扯下胸罩,低下頭,張口含住其中一隻綿乳,舌尖來回舔弄粉櫻色的圓珠。

  「克維……你别這樣……」尹祯珠不知如何是好,拚命推拒他。

  「如果不想這樣,我就幫你那樣吧!」他擡起她的左腿,跪坐在地上,頭貼
向她的雙腿之間,撥開底褲,舌頭靈活的在小縫中鑽動。

  她羞得想要推開他的腦袋,可是不管她怎麽掙紮,一條腿被他擡高至他的肩
膀,隻能無力的依靠着講桌。

  安克維的動作十分狂猖,舌尖不斷的往花核地帶鑽,另一隻大手則輕輕撩弄
幽穴。

  雙重的挑逗下,她隻能死命的抓着講桌,咬着唇瓣,不敢發出暧昧的聲音。

  他拉下她誘人的底褲,雙腿之間已有些濕潤,分不清是她的花液還是他的唾
液。

  那條細縫映在他的眼底,他想也下想,薄唇直接覆上,舌頭自花唇鑽進,然
後探向埋在裏頭的花核。

  他的指頭輕輕撥開,讓舌尖更能輕松的舔吸着花芯,指頭則往下移動,在洞
口輕壓挑弄。

  指頭沾到了一些花露後,便輕輕以中指旋轉沒入一節,舌頭配合指頭的律動,
形成了一種折磨她的酷刑。

  她知道自己應該要推開他,但是理智被他的挑弄困住,左手食指一曲,放入
自己的嘴裏,牙齒輕輕咬着,默默承受着體内洶湧的熱情。

  她一低頭,又見到他埋首用力吸吮,發出奇異的水漬聲和吮咂聲。

  身體的誠實反應,讓她覺得好羞恥。

  他明明就是快要結婚的男人,而她卻在野外和他做着這種毫無廉恥心的事。

  聽着她隐忍不住的悶哼聲,他胯問的熱鐵更加亢奮,薄唇離開那濕漉漉的花
唇,一路往上,經過平坦的小腹,沿着玲珑的曲線,再次回到雙乳之間。

  他将她的小腿勾纏在他的腰際,凸起的熱鐵抵着她的雙腿之間,張口含住一
隻椒乳,右手輕攏着另一隻綿乳的下緣,一邊嚼咬,一邊揉搓。

  尹祯珠仰起小臉,意亂情迷。

  他乘機卸下她的長褲和底褲,再解開自己的褲子,讓胯問的昂然獲得解放,
然後擡起她的左腿,扶着碩大硬熱的粗鐵,磨蹭着她的花口。

  她的眼眶泛着淚光,用眼神向他求饒。

  他視若無睹,吻着她的唇,熱鐵直接刺進水穴中。

  「唔……嗯……」她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音,右手攀着他的頸肩,一腳勾挂在
他的臂膀上。

  他挺直腰杆,刺入那柔軟的地帶,水嫩滑膩的甬道吸附着他的熱鐵。

  她發出嗚嗚聲,在夜裏顯得有些妖媚。

  安克維緊擁着她,表情放柔了些,眼眸流露出無限的寵憐。

  不管他們的關系有多麽複雜,在這一刻,他們早就背叛了另一個自己,隻有
身體誠實的貼向彼此。

  他們是如此的契合,呼吸都混成一塊,更别說身上的汗水也是交織在一塊。

  情欲将他們緊緊的捆綁着,像是困在蠶繭裏,誰也無法先掙脫出這無窮的黑
幕。

  粗大的熱鐵占有着她的甬道,她能感覺到甬道深處因爲敏感而流洩出汩汩花
液。

  尹祯珠不斷的釋放出熱情,羞恥心早已被粗鐵磨得精光,出自本能的迎合他
的狂浪。

  他的粗鐵在她體内不斷的抽撤進出,她那隻立于地面的細腿有些不穩,微微
發軟,宣誓的講桌也因爲他們的撞擊而搖搖欲墜,發出聲響。

  他停下孟浪的蹂躏動作,強壯的将她的雙腿往臂膀一擱,她嬌小的身子懸空,
幾乎是挂在他的身上。

  她連忙抱住他的頸子,深怕摔落地上。

  安克維捧着她的雪臀,強而有力的挺腰往上一刺,熱鐵火辣辣的刺進她的甬
道,緩慢的抽撤。

  她現在是懸在半空中,這樣的姿勢讓她的身子有些僵硬,因爲雪臀一縮,更
是夾緊了他的腰際,也讓甬道收縮得更厲害。

  他悶哼一聲,「你夾得真緊……」

  她羞得埋在他的頸窩,忍不住逸出吟哦。

  他萬分陶醉,虎腰更是一沉,将力道全送往胯間的亢奮,然後化爲熾熱的火
鞭,往她的體内一抽。

  「嗯哼……」她不敢叫得太大聲,隻能化爲喘息,「克維……慢點……」

  他挑了挑眉頭,見她的喘息愈來愈急促,那酥骨的吟哦讓他的欲望也累積到
一個頂點。

  「嗯啊……不……不……」她忍下住輕喊出聲。

  吻住她的唇瓣,安克維感覺到她的身子不斷的抽搐,下一秒,兩人的腿間更
加濕潤,甚至還有水液沿着他的大腿滑落。

  她的身于不斷戰栗,那是高潮的表現,唇被他堵住,她隻能發出可憐的嗚嗚
聲。

  熾熱的粗鐵在甬道裏被緊緊的吸附,像是要吸出他欲望的熱流。

  他抱着她上下震動,瘋狂的在她的體内抽撤。

  幾分鍾過後,他深吸一口氣,雙眸一膛,雙手捏着她的臀肉,在射出熱流的
最後一刻,猛地拉開她的身子。

  尹祯珠來不及回神,雙腿一軟,跌坐在地上,自他的碩大噴出的白液直接射
在她的側臉上,她的模樣十分可憐。

  他喘息幾下,穿妥褲子,想拉她起來,卻被她的小手揮開。

  「你走!」她别開小臉,緊緊抓住自己的上衣,「我不需要你的幫忙。」

  安克維看着她,最後還是忍氣拾起她的褲子,拿到她的面前,「你……

  「走開!」她的聲音顫抖,「這是最後一次,不要……不要再這樣羞辱我了
……你走……你走……」

  他緊握着雙乎,負氣的說:「對,是最後一次了,以後我要抱的女人,絕不
會像你這樣不知好歹!」

  說完,他衣衫不整的離開。

  尹祯珠垂着小臉,任由淩亂的發絲蓋住她的五官,直至他走遠了,她才勉強
站起來,然後邊流淚邊穿上衣服。

                第十章

  隔天,安克維開車離開莊園,回到台北,一直到結婚的前一天才回來。

  他如尹祯珠所願,刻意避開她,就算遇見她,也是視若無睹。

  而他也沒空和江若昀拍婚紗照,這讓江若昀有些不滿,不過她還是按捺着不
悅的情緒,忍到婚禮前一天,看見他回到莊園,結婚計畫沒有生變,她才安心。

  至于安克維與尹祯珠再次相處在同一個屋檐下,卻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

  婚禮當天,尹祯珠換上深藍色的套裝,行李也都收拾好了,等婚禮開始,她
就要離開莊園。

  身爲婚禮企劃人,她依然一刻不得閑,确定一切都準備就緒後,才來到新娘
休息室。

  江若昀已經梳妝打扮妥當,換上白紗禮服,看見她單獨進來,主動開口,
「尹小姐,辛苦你了。」

  「不用客氣。」尹祯珠斂下長睫,想要趕緊離開,因爲她覺得眼前那抹白,
像是冰厚的雪,遮掩了她的雙眼,甚至凍僵了她的四肢。

  「今天我要和克維結婚了,這一個月來我擔驚受伯,不過等等就可以放下心
中的大石了,你和克維以後就是陌生人了。」

  尹祯珠低着頭,沒有回答。

  也許是因爲太得意了,江若昀又開口,「雖然我對你很不放心,但還是得謝
謝你替我企劃婚禮人,我想,今天的婚禮應該會很美。」

  「不用客氣。」除了疏離的回應,尹祯珠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你會留下來觀禮嗎?」江若昀露出挑釁的笑容,話語中隐含着嘲笑,「你
會真心祝福我和克維,是吧?」

  「等你進場後,我便會無聲的離開,不會再打擾你們。」她沒有正面回應她
的問題。「神父已經在中庭等候,江小姐,你再确定一下,看看是否有遺漏的地
方。」

  「真是可惜。」江若昀得了便宜還賣乖。「對了,反正今天是最後一天,我
就告訴你實話吧!」

  尹祯珠微蹙眉頭,疑惑的看着她。

  「其實安姨很健康,并沒有得到肝癌。」隐忍了好幾個月,江若昀終于能炫
耀的說出口,「會出此下策,全是爲了逼迫你離開克維的身邊。」

  心一抽,尹祯珠覺得胸口有些悶窒,木然的站在原地。

  「覺得很委屈嗎?」江若昀吃驚的望着她,「哎呀,你怎麽露出這種表情?
不過我倒是沒想到你這麽單純,竟然輕易的相信我們編的謊話,我還以爲你會拚
命留在克維的身邊,結果……哈,也許是你不夠愛他……」

  江若昀後來又說了很多的話,還不時發出驕傲的笑聲,尹祯珠聽進耳裏,全
都成了嗡嗡的鳴聲,不自覺的退後幾步。

  不一會兒,休息室的門被推開,安綠绯走了進來。

  「大姊,」江若昀甜甜一笑,裝得溫柔婉約。「時間到了嗎?」

  安綠绯淡淡的睇了江若昀一眼,接着看向尹祯珠,「珠珠,克維那裏有事,
要你過去一下。」

  尹祯珠回過神來,點了下頭,随即離開新娘休息室,前往新郎休息室。

  一路上,江若昀說的話猶在耳邊回繞,如針一般刺着她的心口。

  敲了下門,她走進新郎休息室。

  安克維身穿白色西裝,剛毅的俊顔沒有任何表情,一語不發。

  她也沒有說話,直盯着他。

  好一會兒,他拿出一隻紙袋,遞到她的面前,冷淡的說:「答應給你的,我
不會少給,裏面是我簽好的合約。」

  她伸出微顫的小手,知道自己接過合約之後,就能馬上離開他的面前,日後
他們就成了陌生人,不必再糾纏不清,也不必再爲彼此傷神,更不用爲了成全誰
而把自己弄得遍體鱗傷……一切都結束了。

  眼看她握住了合約,安克維卻沒有馬上放手,仿佛在做最後的抗争。

  「你有話想對我說嗎?」

  尹祯珠拾起眼眸,望着那曾經守護她大半輩子的男人,如今英姿飒爽的站在
她的面前,不再是以往青澀的模樣,而他的愛依然如此濃烈……

  八年前,她選擇用不愛來成全他的一切;八年後的今天,她還是選擇用不愛
來保全他的家。

  而他……也有新的選擇。

  他們已經是成人,所做的抉擇不管是對是錯,都隻是讓心底的悲傷找一個發
洩的缺口。

  也許他們注定不能在一起,那就隻好由她先開口。

  「謝謝你。」她用力抽走他手中的紙袋,也像是扯斷了彼此之間的緣分。

  「就這樣?」他聲音低沉的問,似乎在渴求她最後一次答案,再給她一次機
會,若她開口求他别結婚,他一定馬上帶她遠走高飛。

  「祝你幸福。」這就是她的答案。

  他徹底的失望了,雙手緊握,冷哼一聲,「我會的。」然後負氣的轉身,背
對着她,不想再多看她一眼。

  心若絕望,情就斷。

  「再見。」尹祯珠輕輕的說,離開休息室。

  直到門關上的那一刻,他們都沒有回頭再看對方一眼。

  新郎在左,新娘在右,神父在前,數百名的賓客屏氣凝神,婚禮正式開始。

  神父微笑的宣誓自己的義務與權利,然後依照禮俗,要新人們發誓。

  然而,安克維卻在發呆,雙眼盯着神父後面的講桌,回想十幾天前,他與尹
祯珠最後一次的火熱歡愛。

  到現在,那種愉悅的感覺還存在他的心底。

  就算他對她還有情愫,那又怎樣?他懊惱的低咒一聲。

  他由愛生恨,特地找上她,就是想羞辱她、刁難她,最後還要她當自己的婚
禮企劃人,想要看見她難過的表情。

  他是做到了。

  她剛剛離去,就跟八年前一樣,沒有表情,沒有哭泣,甚至沒有怨言,就這
樣靜靜的離開。

  他想,她不愛他嗎?

  爲什麽每次他向她求歡、求愛時,她總是露出那副羞怯的模樣?爲什麽?

  「愛情是神聖的,婚姻是重大的責任,兩位新人願意同甘共苦,攜手共建美
滿家庭,在此有人反對這對新人的結合嗎?」神父例行公事的問。

  在場的賓客全都微笑,搖了搖頭。

  「那——」

  「我反對!」

  神父想繼續說下去,卻被莫名的女聲打斷。

  在場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紛紛回頭。

  安克維也驚訝的轉頭,發現出聲的人并不是他期待的女子,而是他的大姊安
綠绯。

  「綠绯,你在做什麽?」林淑蓉站起身,低聲斥責。

  「媽,你别管。」安綠绯走向安克維,在他的面前站定。「安克維,祯珠要
走了,你還不去追嗎?」

  「我爲什麽要去追?她想走是她的自由,關我什麽事?」安克維冷冷的說。

  安綠排賞他一巴掌,眼眶泛紅,「我不管日後你會不會恨我和媽,但是我想
告訴你一個事實……八年前并不是祯珠的錯。」

  「綠排,你在胡說八道什麽?」林淑蓉不悅的低吼,「祯珠跟我們沒有關系,
你爲什麽要破壞你弟弟的婚禮?」

  「是我去求祯珠簽下離婚協議書,要她跟尹家人回韓國,克維才不用因爲欠
債而坐牢……」

  「什……什麽?」林淑蓉難以置信的看着女兒。

  安克維瞠大雙眸,憤怒的抓住她的雙肩,「你說什麽?」

  「是我的錯!尹家人要祯珠做選擇,如果她願意與你離婚,那麽我們欠的債
全都一筆勾銷,你也不用去坐牢。祯珠原本不肯答應,說什麽也要留下來,是我
去求她的,我要她救救你,不要毀了你的一生……我要她跟你離婚,如果以後你
們有緣,一定會再見面……」說出藏在心中多年的秘密,安綠绯泣不成聲,搗住
臉龐,「你們都誤會珠珠了……是我……是我逼珠珠跟克維離婚的……」

  林淑蓉怔愣住,全身不斷的打顫,「怎……怎麽會?祯珠爲什麽一個字都沒
說?你……你怎麽也不說?」

  「我想說,但是祯珠不準我說……她怕克維會覺得愧疚,也會恨我。所以要
我什麽都别說,就讓你們以爲她是因爲吃不了苦才去韓國當大小姐……其實她不
曾爲自己想過,隻是爲了保住我們安家……」

  林淑蓉一時站不穩,跌坐地上,然後無力的看着女兒。

  「還有,」安綠绯用力的賞了江若昀一巴掌,「你這個女人憑什麽指責祯珠?
你算哪根蔥?!若不是你慫恿我媽裝病,逼迫祯珠離開,你以爲你能在短短時間
内嫁給克維嗎?」

  江若昀皺趄眉頭,瞪着安綠绯,小聲的說:「明明是尹小姐想利用克維……」

  「你再狡辯啊!你剛剛對珠珠的冷嘲熱諷,我都聽到了,也用手機錄下來,
你想不想讓大家聽聽?」安綠绯冷着臉說,然後拿出手機,按下按鍵。

  江若昀稍早那番得意的話語被大聲的播放出來,全場的人不禁嘩然。

  安克維像是被雷劈中,眼前一片亮白,雙腳幾乎站不住。

  「克維,你全明白了嗎?八年前是我逼珠珠離開,八年後她選擇再離開你,
是因爲媽求她保全你一個家。珠珠還是當年那個善良的尹祯珠,我不忍你們再錯
過彼此,她剛走,你快去追她。」安綠绯推了下安克維,要他别再愣在原地。

  「安克維,你不準走,你不準走……」江若昀大叫,抓住他的手臂,「你說
你要娶我的……」

  安克維厭惡的撥開她的手,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答應要娶你的人是我媽,
不是我!」然後丢下衆人,離開現場。

  他想娶的女人,離他有些距離……

  尹祯珠獨自拖着行李,打算搭公車到車站。

  婚禮應該開始了吧!從今以後,他就要成爲别人的丈夫了。

  她雖然面帶微笑的離開,腳步卻愈來愈沉重,甚至像是被套上了枷鎖,力氣
被抽光,眼淚落個不停。

  不是說好不哭的嗎?

  尹祯珠吸了吸鼻子,落寞的走在林間小徑上。

  從這一刻開始,她與安克維再也沒有任何瓜葛,再也不用爲他委曲求全。

  可是……爲什麽她這麽難過?

  她揩去眼角的淚水,沒想到愈冒愈多,隻好停下腳步,掏出手帕擦眼淚。

  原來說不愛是騙人的,而割愛……猶如割下心頭肉,讓她痛不欲生。

  然而就算她想要繼續愛着他,也已經沒有任何機會了。

  他就是她遺落的思念,這一次她是真的失去安克維了……

  安克維狂奔而出,找尋她的身影,好不容易見到那正在低泣的背影。

  「祯珠!」

  尹祯珠一愣,以爲自己聽錯了,迅即回頭,見到他大步奔向自己。

  他不顧一切的來到她的面前,張開雙臂,緊緊的擁抱她,再也不肯放手。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她不解的望着他。怎麽每次她想逃時,他總是
會出現在她的面前?「婚禮呢?」

  「不重要了。」他深深的嗅聞她身上的香味。「剛剛大姊把所有的事實都告
訴我了。」

  她大吃一驚,随即又攢起眉頭,「可……可是安媽媽……」

  「這次不管你說什麽,或是你要到天涯海角,我都跟你去。」他的神情非常
堅定,「告訴我一切實情,這一次換我來成全你,或是什麽都不要說,讓我跟你
走。」

  「嗚……嗚哇……」原本被挖空的心裏此時填得滿滿的,委屈的淚水落個不
停,她埋在他的胸前,終于忍不住說出實話,「我愛你,我好愛你,可是……可
是所有的人都不準我愛你……我好難過,難過得快死了,我根本不想走,不想離
開你的身邊,我真的好愛你……」

  此時此刻聽到她的真心話,他心中的一角爲她崩潰,全身顫抖。

  該死!他之前竟然相信她說出來的鬼話!

  安克維緊緊的抱住她,輕輕拭去她的淚水,「祯珠,再給我一次機會,這一
次我會好好的保護你,如今的我已經不需要受尹家的庇護就能親手抓住你……我
隻是想讓你知道,安克維并不是一個什麽都沒有的懦夫,我甚至可以與尹家站在
平等的位置上争取你……」

  「盡管我們相愛并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尹祯珠擡起小臉,擔心的問,
「克維,當年我離開你,就是希望能保全你的一切……」

  「我可以不要一切,沒有什麽比你更重要了。」他毫不猶豫的開口,「這輩
子的下半段時間,我隻想待在離你最近的地方……」

  她淚眼迷蒙,看見他慌張的從口袋裏掏出一枚戒指,那是一枚廉價又樸素的
珍珠戒指。

  幾秒之後,她的淚水落得比剛剛還要洶湧,主動投入他的懷抱。

  「你……你真是個笨蛋……」

  他輕輕執起她的小手,将珍珠戒指戴進她的無名指,戒圍與當年一模一樣。

  「自從你離開之後,我一直妥善保存這枚戒指。」當年他就是用這枚存錢買
來的珍珠戒指向她求婚。

  事後被他母親和大姊知道,将他罵到臭頭,畢竟哪有人用珍珠戒指求婚,大
家都是用恒久遠的鑽戒啊!

  但是她愛不釋手,隻因爲他跟她說:「因爲祯珠是我的最愛,所以我把我的
愛都交到你的手上,請你好好的戴着、收着,别丢了。」

  隻是八年前離婚那天,她将戒指與離婚協議書一同給了他。

  他的愛,對當時的她太沉重,于是她還給他。

  如今,這滿滿的愛又交到她的手中。

  「祯珠,你是我的愛,這一次請你緊緊握着我的心,不要再輕易的把它丢了,
好嗎?」安克維望着她的小臉,語氣誠懇的說。

  尹祯珠點頭,淚水滑落臉頰。

  她不必再一個人拭淚,因爲未來會有溫柔的大掌爲她拭淚,然後再牽着她的
手,偕同走向未來。

  未來還很遠,不管日後會發生任何事,相信一切都會雨過天青。

  因爲風雨過後的天空,總是挂着七彩缤紛的彩虹。

  幸福,等着。

                尾聲

  不久前,尹祯珠與安克維誠實的說出原由,并一起回到韓國。

  尹家那邊依然不肯放人,安克維爲了換取她的自由,向尹祯熙提出交換條件,
當初欠尹家的款項,他加倍利息奉還,還願意拿出公司的股份。

  同時,尹祯珠也有了兩個月的身孕。

  尹祯熙是一名商人,對于拓展台灣版圖有着濃厚的興趣,隻是弱雞堂妹在商
場上根本沒啥用處,仔細考慮之後,他說服了老太爺,趁着這次商業聯姻,開拓
台灣市場。

  這件事還經過不少時間革命,畢竟安克維不再是以前那青澀的少年,他擁有
的力量超乎尹家人的想像,沒有什麽權力再能扳倒他,因此最後尹家人隻好選擇
讓步。

  加上尹祯珠和老太爺談了一夜,回國的事情再也沒有人可以刁難。

  安克維這次對于擁有尹祯珠是志在必得的,這件事在他提出的利益做爲催化
劑下,當她懷孕五個月時,總算有了圓滿的結果。

  尹祯珠知道尹家人再也沒有辦法威脅她,在離開韓國之前,将尹氏集團的股
份全部轉讓至尹祯熙的名下,還不吝啬的贈與她名下幾個相關企業。

  她之前孑然一身的回到韓國,之後也雙手空空的離開,對于尹家,她沒有怨
恨,隻有心懷感激,謝謝尹家人在他們窮困潦倒之際伸出援手。

  處理完所有的事,她與安克維手牽手離開韓國,搭機回台。

  飛機落地,過了海關後,她在機場門口見到安綠绯和安母。

  林淑蓉一見到她便老淚縱橫,雖然覺得愧疚,還是走到她的面前,「祯珠,
是我不好,我老胡塗……」

  尹祯珠綻放甜美的笑容,熱絡的握住安母的手,「媽,都過去了。現在我們
一起回家吧!這次,我堅持要進紅磚屋喔!」

  林淑蓉對于自己裝病逼退她離去一事,始終耿耿于懷,事後連江若昀也無顔
留在莊園,沒多久就自動離去,甚至沒有人挽留,如今聽到她對自己的稱謂,林
淑蓉的心都軟了。

  曾經的誤會,小妮子竟然完全不記恨,還大方的喚她一聲媽,她該知足了。

  「好、好。」林淑蓉泣不成聲,若不是安克維與尹祯珠扶着她,恐怕無法好
好走路。

  安綠绯微笑的望着他們的背影,心裏的大石總算放了下來。

  好在弟弟的幸福找了回來,然後大家一起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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