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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19 19:03:16

第四百一十九章 自薦枕席

    “你聽說了嗎?原來在背後搞鬼吞了紀家的是任家。”

    “那個突然變得有錢了的任家?”

    “不是他們還有誰,嘁,那任家小姐還囂張的去男方家退了親,說是門不當戶不對,這話都說得出口,要不要臉。”

    旁邊的人就笑了,“這叫上樑不正下樑歪,你知道任老爺這個月都擡了幾房小妾進門了嗎?四房,一個月就四房,有這樣的爹你指望能教出怎樣的女兒來。”

    “你們這說的都是大家都知道的,我這裡有個小道消息,從任家傳出來的,你們要不要聽?”

    “裝什麼神秘,快說。”

    摸了摸被敲了的頭,年紀不過二十出頭的男人小聲道:“聽說那任家小姐聽聞新任州牧大人是個年輕長得又好的大官後就起了心思了,說是寧願做小呢!”

    “這話真是她說的?”

    “那當然,我也是剛剛才從在任家做下人的表妹那裡聽說的,說起來那任家小姐雖然沒規矩了點,長得確實是不錯,就不知聞夫人那裡會不會允了。”

    “嗨,這事還得看聞大人,要是聞大人有心,聞夫人哪能攔著,想犯那七出之罪不成。”

    “聞大人不是那樣的人,我就覺得聞大人會是個好官。”

    “好官就不收妾室了?天真,你看過哪個當大官的是守著一個夫人過日子的,還不知道聞大人帶了幾房妾室過來呢!”

    “你這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眼看著就要起爭執,旁邊的人忙拉住兩人告誡,“你們輕點聲,想讓聞大人知道不成。”

    在不遠不近的地方聽了好一會的華老太爺輕笑著搖頭,這可真是,他原本是想下馬車看看昌邑現今的情況,沒料到聽了這麼一茬。

    “這些人可真嘴碎。明明不知情況,卻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老太爺,你別動怒,聞大人不是那樣的人。”

    “我還能不知他為人?”華老太爺笑,背著雙手繼續往前走,比起之前他所知的情況,昌邑現在的情況好多了,要知道以前,就算是這樣的傳言也是沒人說的。死寂如猶如一個死城。

    此時的治所內,被人茶餘飯後說道的主角正跪趴在地方哭得我見猶憐,“大人。奴家家中是比不得紀家底蘊深厚,但是絕不是如紀家所說奪了紀家家底才發家,據奴家所知,任家發家原因是因為家中做了大買賣,大人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斷定任家有罪。”

    “你找本官便是要說這個?”

    “奴家……奴家……”任家小姐心一橫。高昂起頭道:“並不止是為此事,也許大人會覺得奴家不守婦道,但是奴家還是要說,奴家仰慕大人,願……願不計名份侍候大人,請大人成全。”

    屋中刹時靜得針落可聞。一直有傳任家小姐膽大,可他們才知道她如此膽大!

    不,這不止是膽大。簡直就是不要臉!

    聞大人從太原來,要什麼樣的女子沒有,可據他們所得到的消息,聞大人只得一妻,原本的三房妾室都被打發出府。就連現在聞夫人有孕,屋中也沒添侍候的人。聞大人對夫人卻還是百般維護,每日不能回內院和夫人一起用飯都必讓隨從去告知一聲,不讓人空等,可見聞夫人的手段不止是在其他方面,馭夫方面更是首屈一指。

    就任家小姐這樣的,拿什麼去和聞夫人相比?

    長相?聞夫人就算有孕在身也是明豔照人,皮膚比之眼前這未出閣的更白皙細嫩上幾分。

    膽色?任家小姐膽色是有,卻用在了不該用的地方,而聞夫人卻能執劍救夫上戰場,兩者不在一個等級上。

    背景?聞夫人身後是武林名門華家,還有皇上皇后記掛,任家不過是一個日落西山根基尚未穩便被連根拔除的任家旁枝,她去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就這樣的,還想自薦枕席去和聞夫人相爭?這不是老壽公上吊——不要命了嗎?

    心裡正想著,就聽到聞大人聲音冷淡的道:“本官看不上,祁安,將她送回紀家嚴家看管,明日將任家全部送往太原。”

    “是。”

    紀家小姐臉色漲得通紅,手足無措得像是完全沒有料到會被這般不留情面的拒絕,爹不是說過,聞夫人正有孕,聞大人一定不會拒絕自己嗎?

    等到兩人上前要拉起她,紀小姐慌了神,強行跪著前行好幾步,直到再也走不動了才哭喊著道:“大人,任家是冤枉的,請大人明察……”

    都如此證據確鑿了,還睜著眼睛說瞎話,用陳情之由到他面前喊冤,聞佑看都不再看她一眼,當聽不到她的話,和屬官說起了其他事。

    這場鬧劇華如初很快就知道了,歪在貴妃榻上直笑,“任家這是病急亂投醫了。”

    比之華如初的淡然,夏言卻是氣呼呼的,“都是什麼人啊,太不要臉了。”

    “夏言,我收到黃掌櫃的來信,你想不想知道他在信裡寫了些什麼。”

    被小姐突然轉了的話題嚇了一跳,夏言看天看地看擺設,就是不敢看小姐,言不由衷的小聲回道:“婢子不想。”

    “真不想知道?”看她滿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表情,華如初失笑,她是真沒想到夏言居然和黃清源看對了眼,她怎麼就一點沒發覺呢?

    兩人接觸的機會是有,她要是有什麼話要轉達,或者要去琳琅閣拿什麼東西一般都是派夏言去,一眾丫頭裡她是最活潑好動的,她不想總拘著她,一有機會便讓她出去走走,沒想到還走出了一樁姻緣。

    難得的是她來兗州時夏言居然也沒漏半點音,二話不說就跟來了,要不是黃清源來信說願意來幫她建昌邑的琳琅閣,順便點明瞭他對夏言有意之事,她還被蒙在鼓裡。

    她徹查過黃清源,在那樣的家庭成長起來的人對幸福就是目標明確且嚮往的,他的父母是他最好的榜樣,對妻子絕對壞不到哪裡去。

    原本夏言的婚事就是她最愁的,她性子太跳脫,一般的人家容不下,那也會磨了夏言的性子,她不願意。

    若是和黃清源,倒也合適。

    “你要真不知,我就回信叫他安守在太原,不要妄想來昌邑了。”

    夏言立刻露出歡喜的神采,“小姐,他說要來昌邑?”

    “承認了?”

    對上小姐似笑非笑的目光,夏言臉有點紅,卻點了頭。

    “眼光倒也不錯。”贊了一句,華如初又問,“什麼時候的事?”

    “去年十月。”既然都承認了就沒什麼好瞞的,更何況這是在小姐面前,夏言回答得很爽快。

    “都半年了?瞞得可真夠緊的。”

    夏言被打趣得頭低也下去,沒一會又忍不住擡起來追問,“小姐,他在信裡說什麼?”

    “他說來昌邑幫我,我倒是樂意多個能幹的幫手,可太原的琳琅閣我不知道該交給誰,你們有沒有好人選?”

    夏言看了秋謹一眼,兩人同時搖頭。

    腦中閃過數個名字,華如初都一一否決,他們都還撐不起來一個琳琅閣。

    “夫人覺得王林如何?”說話的是馬柏。

    “在玉門關傳過消息的王林?”

    “是,他心細膽大,讓黃掌櫃好好帶一帶,未嘗撐不起來,再者說他底子乾淨,身契還在您手裡,翻不了天去。”

    華如初一琢磨就點了頭,“讓王林試試看能不能上手再論其他,他沒跟來昌邑吧。”

    “沒有,他留在太原協助祁亮。”

    是了,她想起來了,這還是她的命令,“那就這麼定了,我寫封信回去……”

    “夫人,有客人來了。”隨著她的話,一個精神奕奕的老頭兒出現在門口。

    “老爺子!”華如初大喜過望,忙站起來迎了過去,“我還在想您的信怎麼還不來,這下可好,信沒有,人卻來了。”

    “不歡迎?”華老爺子看她精神好心裡也高興,讓她扶著到一邊坐了,指著手邊的位置讓她也坐。

    “怎會不歡迎,求之不得呢,兗州現在的情況就希望有個人能指點一二,我們畢竟都太年輕,感覺千頭萬緒的,好像要做的事多得不得了,卻不知道從哪裡入手。”

    “你們現在就做得很好,從太原回去時我順便來過一次昌邑,那死氣沈沈的,真不像一個城,現在看著像是有點活力了。”

    被表揚了,華如初有點不好意思,她就前幾天還沒輕沒重的犯了錯呢!雖然阿佑不在乎,她卻一直沒能忘記。

    “來的路上聽到點有意思的事,聽聞任家小姐看上聞佑了?”

    華如初捂嘴笑,“您可真厲害,一來就聽著了目前最新鮮的事,我這也知道沒多會。”

    “來過了?”

    “恩,被阿佑當庭拒絕了,真是,何必這般自找難堪?”

    “人家都欺到你頭上去了,你還同情起她來了?”接過秋謹遞來的茶聞了聞,唔,香。

    華如初笑,“同情是有一點,不過不是為這事,就是同情她被家人當了槍使,一個小姑娘膽子再大也有限,要不是有人和她說了什麼,給她鼓了勁,我不信她敢膽大到那種程度。”

    “那可不見得。”老頭兒故意和她唱反調,旋即又問,“孩子會動了嗎?”

    “還沒有,才四個月呢!”

    PS:三更你們期待嗎?其實我不是太期待!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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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19 19:03:38

第四十二十章 故人與胎動

    兩人就像親祖孫一樣自然而然的相處,華如初將現如今兗州的情況說明,也沒忘了說自己做了些什麼。

    自從那日搶白了阿佑的話後,她現在經常會懷疑自己做的事是不是對,會不會對阿佑有影響,總想從別人嘴裡聽到肯定才能安心。

    她知道這樣不好,阿佑也勸過她,她卻始終改不過來。

    只能想著這大概是和有了身孕有關係,等孩子生下來就一切都好了。

    華老爺子邊聽邊點頭,等她說完後道:“你們將兗州的脈絡抓得極準,兗州現在的情況就是如你們所說的那樣,他們需要一個人帶領他們走出文家留下的影響,皇上派你們夫妻來沒有派錯,聞佑現在算是半個皇家人,他任兗州州牧無疑是給了百姓最好的信心,又正好借助了紀家的案子樹立了威信,聞佑在兗州要有所作為以後阻力會很小。

    你的策略用得恰到好處,於聞佑來說現在已經是對他最有利的局面,你不要再插手,隨他自己去發揮,那是你的男人,你應該相信他的本事,再插手更多反倒不好,歷來便是男主外女主內,不管你要做什麼,如何做都不要脫離這個框架,你一人能敵十,敵百,但是你敵不了千敵不了萬,你既已反省了我便不多說你,以後多注意著些就是。

    至於你那些營生,我不是買賣人,說不出個一二三來,但你一直在這方面做得好,你可以在其他方面否定自己,但是在自己最拿手的事情上不要輕易動搖,你啊,要麼就是自信過了頭,要麼就是對自己千般否定。稍微平衡一點,你要是真那麼差勁,不會闖出諾大個名聲來,也不會有那麼多人喜歡你,該改的地方要改,可該堅持的原則一定要堅持住,你是華如初,華如初就不該是如其他婦人一般人云亦云沒有半點主見,這點絕不能忘。”

    華如初牢牢記住這些話,就像上輩子奶奶教她為人處事一般。老人有時候固執得不可理喻,但是有些道理卻是他們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懂得的,錯不了。

    老人最喜歡的就是這樣的晚輩。華老爺子看她溫順聽訓的模樣不由得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心裡直覺得這半路多出來的晚輩比家裡那些兒孫要讓人疼惜多了。

    要是夫人還在,不知道得有多喜歡這丫頭。

    “老爺子,過段時間我爹娘說不定會過來,您要是不嫌這昌邑泛味。不如就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我爹娘聽我說起您一直說要去越縣見您,這次要是能見著也省得他們多跑一趟。”

    “我來了就沒打算馬上走,家裡什麼都管著,茶多喝一杯都不行,丫頭,有句話我可說在前面。你別像那幾個不長進的一樣限制我喝茶,老頭子我現在就這點樂趣,要是這點事都不能滿足我。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那也是為您好,適量喝茶是對身體好,喝多了卻是對身體有害,您也不想天天病歪歪的不是?這樣吧,您要是現在能控制著喝茶。今年內我再儘量做出能多喝的茶出來,味道也一定不會差。怎麼樣?”

    “你那茶園不是還在太原?”

    “太原還留了一批人,我的打算也是等春茶收了再將他們接來,至於做法,我已經留在太原了,要是春茶做不出來還有秋茶呢!我有船,來去不過幾天時間,方便。”

    華老爺子心底一番權衡,生病他自然是不願意的,要是忍得一時能換來長久的滿足,這買賣好像挺賺的!

    “行,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兩人擊掌為誓,相互笑得都有那麼點古怪。

    聞佑一進來就看到這一幕,嘴角立刻就軟了下來,再不復外人前的冷淡。

    被請安聲提醒,華如初看過去,臉上自然而然的帶了笑,“忙完了?今天好早。”

    聞佑恭敬的向華老爺子行了禮,這才回話,“聽說老爺子來了,這些日子又一直忙得沒時間陪你,便早些散了。”

    華老爺子心下大感慰貼,臉上笑意更深,想想也真是奇怪,自己兒孫不少,又都稱得上孝順,他偏就對這小倆口不同些。

    祁老頭啊,將這麼好的孫子孫媳往外推,沒福氣。

    這也好,他代為享受了,嘿嘿。

    兩夫妻聽著那笑聲,對望一眼,眼裡皆是帶笑。

    坐了一路馬車,飯後老爺子早早去歇了,兩夫妻回房靠在一起說話,話題自然而然的就從老爺子身上說到了紀家的案子上。

    “那就是說紀家拿回了屬於自己的東西?”

    “大部分拿回去了,損失的部分我做主用其他補上了。”

    華如初微微頜首,“只要能奪回清白,紀家便能揚眉吐氣了,更何況還拿回去了大半家財,紀子興那時的臉色肯定很好看。”

    聞佑想了想,確實是挺好看的,那麼穩重的一個人居然當場就掉了淚,偏偏又是笑著的。

    “皇上是想親審任家嗎?”

    “聽正清私下和我說是這樣,不過這也不關我們的事了,我只管兗州的事,任家押送去太原是皇上的口諭。”

    華如初了然,太原任家別想翻身了。

    張嘴正想幸災樂禍一下,華如初突然僵住了,不可置信的摸上自己的肚子。

    聞佑以為是孩子有什麼不妥當,忙將人抱緊,手也摸了上去,連聲追問,“肚子痛了嗎?還是哪裡不舒服?別怕,我在,我在,秋謹,去叫大夫……”

    “等等,不用……”華如初趕緊叫住被嚇到的秋謹,“我沒事,你先下去。”

    秋謹疑惑的看著自家小姐,確實不像是有難受的樣子,忐忑不安的退了出去。

    華如初笑得眉眼彎彎的看著聞佑,解開外衣的扣子,僅剩單薄的中衣,拉著他的手放到微微隆起的肚子上,輕聲道:“別說話。”

    聞佑雖然不知道如初想讓自己感覺什麼,但是如初的神情告訴他她的身體無礙,也就放下懸著的心全神貫注的感受起來。

    肚子裡的孩子好像知道自己正被期待著,不負重望的用力踢了一腳,正好踢在聞佑的掌心。

    那種血脈相連的感覺,讓聞佑激動的嘴巴抖了幾抖,卻沒能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華如初笑得眼中帶淚,“他動了,我們的孩子會動了。”

    “……恩。”雖然貪戀那種感覺,聞佑到底擔心如初著涼,趕緊將她的衣服整理好,重重的,緊緊的將人抱緊,相依靠著平復都不平靜的心。

    聞佑一直都知道自己期待這個孩子的到來,可他從不知道自己的期望如此之深。

    “你說會是兒子還是女兒?取什麼名字好呢?”說起這個所有為人父母者都要想到的問題,華如初滿含期待。

    聞姓太少,取名不難,可是要好聽卻不易。

    “兒子女兒我都喜歡,只要是我們的孩子我都會疼他,不過如果是兒子……不知道皇上那邊會不會賜名,或者太上皇,畢竟是聞姓。”

    “啊……不要啊,這是我的孩子,我有取名權。”

    聞佑也無奈,親了親她嘟起的嘴安撫,“以後你再多生幾個,他們不會總盯著,嫡長子到底不同些,以後你想要取什麼名我都依你。”

    胳膊擰不過大腿,這個道理華如初早懂,可是心裡就是不甘心,不過想想就算沒有太上皇沒有皇帝多事,她這邊還有爹娘,總也沒她的事。

    能得個以後取名的權利也就算了。

    這麼一安慰自己,華如初就想通了,用力點頭道:“行,以後的孩子我們自己取名。”

    聽這話就知道如初完全沒有只生一個的打算,看她鮮活的樣子,聞佑笑出了聲,如初生出來的孩子啊,一定也如他們的母親一般健康,鮮活。

    從這天之後,兩夫妻每天多了一件事,早起晚上都必定要感受一下孩子的胎動,摸肚子的時間是越來越多了。

    秋謹等人看得好笑,兩人卻樂此不疲。

    現在華如初不方便出門,華老爺子便常常帶了僕從上街轉悠,比之華如初那些年輕的手下,老人家的眼光自是要老道得多,很多被忽視的問題被一一發現,老少兩人再一合計,想出的措施無一不是對聞佑有利的。

    “聞佑有你這個妻子不知道是前世修了怎樣的福報。”老太爺說得感慨不已。

    “我能遇上他又何嘗不是我的福氣,天底下能如此容忍我的有幾個,為了我,他付出的不少,出嫁那會我還在想著要是夫婿太差我就詐死脫身,哪想到會成就一樁這般美好的姻緣,幸好我當時執拗的接下了那道聖旨,要是錯過了,我上哪再找個這樣的男人去。”

    老少兩人擺出全套茶具喝起了功夫茶,華如初隱約記得孕婦不宜喝過多茶,聞著茶香又實在忍不住,乾脆重又泡開了一壺極淡的擺到一邊,饞了就小小的喝上一口解癮。

    對面的老頭兒看她這樣笑得臉上都開了花,這丫頭,自律得緊,偏又饞得厲害,虧她能想出這麼個法子來。

    PS:115章修了下,從太原到兗州不需要那麼長時間,數學是語文老師教的鬼鬼算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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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1 01:08:42

第四百二十一章 獻忠心

    一老一少正聊得開心,馬柏進來回稟,“小姐,紀夫人求見。”

    “紀子興的夫人?”

    “是。”

    “帶去正廳,我馬上過去。”

    “是。”

    老爺子喝了口茶,笑眯眯的道:“不外乎是來向你道謝的。”

    “她要不來道謝才奇怪,就我所查到的,紀家能在敗落後還撐起脊樑骨,和這紀夫人不無關係,我喜歡有骨氣的女人。”華如初扶著腰,借著秋謹攙扶的力道起身,“一會再過來陪您。”

    “不急,你去忙你的。”

    華如初點頭,低頭掃了眼身上家居的衣裳,歇了去換衣服的心思,雖說不是正裝,卻也算不上失禮,她現在是孕婦,最是懶得折騰,來客即是明理的,想必能理解才是。

    紀夫人娘家姓杜,比不得紀家的家境殷實,卻是書香門第之家出身。

    夫家敗落時她彷徨失措過,大兒子的無辜過世讓她差點崩潰,家中老人又相繼過世,她幾乎要撐不下去。

    可想到僅剩的兩子,母親的堅強讓她又挺直了腰,努力將家中事打理妥當,讓夫君好安心去謀劃。

    聞大人剛到時他們是不敢走這險招的,後來從交好之人那裡得知聞大人的來頭後才敢有所動作。

    他們若是真和文家有所牽連,死了都甘心,畢竟這是自己押錯了寶,怪不得誰來。

    可是他們紀家明明和文家毫無瓜葛,受這不明之冤,以後孩子長大了都無出頭之日,他們如何能甘心。

    聞大人是他們唯一的希望。

    紀家舉全族之力也只能拼這麼一回了。

    好在,他們賭對了。

    聞大人還了紀家清白,家底回來大半,可失去的。終是回不來了。

    想到早逝的長子,紀夫人又紅了眼眶。

    華如初在門口站了一會,等裡面的人心情稍有平復才加重腳步走了進去。

    “紀夫人久等了。”

    紀夫人忙站起身,眼神低垂,不敢直視,待到眼角餘光瞟到聞夫人坐了後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不言不語的磕了三個響頭。

    華如初歎了口氣,受了她的禮。

    她心裡清楚,要是她不受禮,這杜氏怕是會不安心。

    示意雙芷上前將人扶起來。華如初道:“紀夫人又何必如此,你們本就是被冤枉的,有人扯了虎皮做大旗才害得你們遭了這一劫。就算沒有夫君,以後紀家也終會有沈冤昭雪之日。”

    可不是每個當官的都有聞大人那樣的膽氣,敢接下與皇室有關的案子,任家不也是算準了這點才敢起壞心嗎?

    這話她終是不敢說出口,想到娘家老父的提點。紀夫人道:“我們紀家從老到少都記著聞大人的恩情,大恩不言謝,也非是一句謝謝能表達得了的,紀家別的沒有,也就有些黃白之物可以發揮作用,若是聞大人想做點什麼只管派個人來告知一聲。我們紀家無不配合。”

    華如初揚眉,“這是整個紀家的意思?”

    “是,原本該是夫君去找聞大人的。可是……這世上最不缺小人,我們不想得了聞大人天大的恩情還給他帶去麻煩,所以夫君便著我來見夫人,請夫人收下我們紀家的一片忠心。”

    華如初端起茶杯吹了吹,卻不喝。似笑非笑的道:“我怎麼覺著……是有人在背後給你們出主意呢?”

    紀夫人大驚,膝蓋一軟又跪了下去。“夫人,紀家絕無其他意思,紀家,紀家只是,只是……”

    閉了閉眼,紀夫人終是說了實話,“夫人可能不知,民婦娘家書香門第,爹爹和兄長都是舉人,父子雙舉人,這在當地也是一樁佳話,可是既便如此,紀家出事時他們也沒能幫上忙,老父心疼女兒,想以舉人之身攔阻,被他們推倒在地,現在都還臥床不起。”

    紀夫人聲音哽咽,停了下續又道:“來之前,民婦回去見了父兄,爹爹說聞大人是個好官,可是聞大人的根基在太原,要在兗州打開局面不容易,若是有當地富戶支持便不一樣了,爹爹還說紀家終是幾代積善,博了個善名,可被起了歹心的人惦記上,他們絕不會因為紀家積善便不動手,只會更覺得紀家軟弱可欺,若是……若是能向聞大人表了忠心,舉全族之力支持大人,大人必會保紀家周全,我紀家不求別的,只求一個安穩,絕不會得寸進尺讓大人為難,請夫人明鑒。”

    華如初安靜的聽完,對那個睿智的老人倒是有了好感,主意雖然出的有巴結之嫌,但是極為明智,阿佑再厲害在兗州這個地界上也只是個外人,不可能有當地人熟悉,若是和當地有聲望之人聯手,便是雙贏之局,能做的事就多了。

    腦中主意閃過,華如初示意雙芷將人扶起來在原位上坐了,問,“你爹傷得可重?”

    紀夫人驚訝的擡頭看了一眼,旋即又低下頭去,溫聲回道:“老父已屆六十高齡,雖說身體向來硬朗,卻也經不起那重重一推,大夫說傷了骨頭,得先養上兩月再看情況,現在,現在卻是動都不能動一下。”

    華如初沒想到情況會這般嚴重,要是江伯在還能去看一看,可就是江雨冬菲都得再等一段時間才能到,老人傷了骨頭最是難好,要是拖得久了……

    她已是起了心要和紀家合作,看杜家在紀家敗落後都不離不棄,甚至為了紀家傷了自個兒,只要那紀家之人不是沒心沒肺的,以後兩家關係便差不了。

    她對杜家好了,紀家之人必然也會看在眼裡。

    對一個合作者來說,心慈總比心狠讓人心安。

    另一方面,她對老人向來要心軟幾分。

    “秋謹,你去找找看冬菲有沒有準備這方面的傷藥,還有娘娘賞下來的藥裡也找找。”

    “是。”

    看紀夫人要說話,華如初搖頭制止,“這事就不用言謝了,杜老先生這樣的品性最是讓人敬佩,再過些日子太原那邊還會來不少人,其中就有一對夫妻皆是大夫,雖然年輕,本事卻是不小,到時讓他們上杜府去看望老先生,不說一定幫上什麼忙,減輕點老先生的痛苦卻是必能做到的。”

    紀夫人大喜,站起來又要跪,雙芷在夫人的示意下忙按捺住,“我現在有了身孕,不想動不動就被人跪,免得折了孩子的福份,紀家是積善之家,也許現在看不到好處,可必會福佑子孫的,就像這次紀家遭劫,最終不也熬過去了嗎?善總歸是善,紀家別因這事收了善念。”

    “是,民婦謹記在心,公公臨終時雖然心裡有恨,交待子孫的卻也是積善便是積德,紀家子孫皆銘記在心。”

    華如初微笑著點頭,“如此我就放心了,你所提之事我會和夫君說起,不管夫君會否答應,必會給與一個明確答覆。”

    “是。”看聞夫人這態度,杜氏放下了一半的心,爹爹說聞大人不是文大人,當年是爹爹絕不贊同攀附文大人,對聞大人的態度則完全相反。

    文家出事證明爹爹所料不差,所以在知道爹爹的想法後,夫君幾乎沒有多想便同意了。

    他們不求比之以往更勝一籌,只求能保住現在,給全族一個安穩。

    送走了紀夫人,華如初慢慢的踱去了老爺子那裡。

    將紀夫人的來意一說明,老爺子便道:“那杜家老先生倒確實是個有眼光的,說起來,這杜家之事我還知道一點,杜家的人應試,但一定會在中了舉之後止步,好像是和其祖訓有關。”

    “不得入仕?”

    “我也這麼猜,至於是不是要問過杜家才知道,一般有這種祖訓的都是在這方面吃過虧的,杜家祖上出過大官也說不定。”

    華如初心裡起了好奇心,琢磨著明天讓夏言去查查這杜家,好奇心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既然要合作,她就一定要心裡有底,她可不想跳進別人挖好的坑裡再讓自己人填土將自己埋了。

    這些時日聞佑的時間鬆動了些,不再人都難見著了,必定回來和華如初一起用飯。

    今日比平常回來得稍早一些,看著飯菜還沒擺好,華如初將紀夫人來過的事說了,並說出了自己的打算。

    她既然不可能只龜縮於內宅,阿佑也會常常拿公事詢問她的意見,那就需要她掌握好度,現在已經能稍微抓著點脈了,相信再多給她點時間,她一定能做得更加遊刃有餘。

    聞佑邊聽邊想,等如初一說完就點頭同意,“這正是我這幾日做出的打算,紀家將機會送上門了,我們沒理由不接受。”

    “我們想到一塊去了。”華如初笑得眉眼彎彎,相處至今,兩人的默契也越來越好,通常一人說了上句,另一人就能接上下句。

    這種心靈上的默契比情.欲更讓華如初覺得滿足。

    “紀子興那裡你去接觸,我就常派人去請紀夫人來說說話好了。”

    “好,孩子有沒有踢你?”

    這是聞佑每日必問的問題,華如初早習慣了,卻還是覺得高興,“有,一點也不老實,在我肚子裡練拳似的。”

    聞佑臉上有了淺淺笑意,摸著她的肚子小聲警告,“乖乖的,別鬧你娘,不然出來了打你屁股。”

    華如初眼神溫柔的看著這個因為孩子而柔和下來的男人,心裡不由得想,成親之初,她想都不敢想那個冷漠的男人會變成這副模樣,愛情的力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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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1 01:09:00

第四百二十二章 獨出遠門

    夏言沒兩日就將杜家查清楚了。

    如她預料的那樣,杜家祖上曾官至一品尚書,卻因過份正直被人聯手陷害,要不是曾任過皇上太傅的太師為他求情保全一家老小,早沒了現在的杜家。

    後來杜家便回了這個他們的祖居之地,再沒去過太原,那位大人將杜家子孫不得入仕寫進了家訓中,所以不管後來杜家出了怎樣驚才絕豔之輩,也都是止步於舉人,哪怕別人再怎麼惋惜勸說他們也從無改變。

    弄清楚了原委,華如初沒有再去查得更細,她只要確定杜家不會對阿佑不利就行了。

    沒幾日,聞佑派祁安去了一趟紀家,有心之人自然知曉,可自那之後的一段日子裡並無任何變動,紀家就像沒有遭遇過這一劫般,回到了他們之前安穩平和的日子,該出力時定是昌邑的大頭。

    而聞大人依舊是忙碌於兗州的事物,並無異常,其他人也就放下了此事。

    “你要出門?”

    “恩,下麵的情況全是聽人說的,不親眼見著我不放心,官場中最不缺欺上瞞下之輩。”聞佑說完,臉上浮現愧疚之色,“你有孕在身,我卻無法陪伴在你身側,如初,我……”

    華如初在最初的吃驚過後便冷靜下來,州牧並不是在治所呆著就可以的,巡視各郡本就是州牧之職,她只是有些可惜她不能隨之一起出門。

    按住他的手,華如初扯了扯嘴角道:“這是正事,你不用覺得對不起我,等我生了孩子我就跟著你走,你去哪裡我就跟去哪裡,比困于一地自在。”

    聞佑反手將她的手握在手裡,重重的道:“好。去哪都帶著你。”

    嘴裡說得痛快,真到了離別之時華如初還是滿心不舍,自從去年從戰場上回來後,兩人便沒有過這樣的分離了。

    人不在眼皮子底下,不能日日見著,只是想想心裡便覺得慌。

    華如初覺得自己現在都變成軟蛋了。

    看著笑得勉強的妻子,哪怕明知道眾人都在等著他先上馬車,他就是邁不動腳步,甚至都想將人帶走算了。

    華老頭兒看著黏糊的兩人嫌棄得直撇嘴,到實在看不下去了一拐杖敲在了馬車的車轅上。吹鬍子瞪眼的直催促,“快走快走,又不是以後都見不著了。早去早回不懂?”

    華如初也覺得他們不捨得有點好笑,終是收了愁容,笑得歡快了些,“早去早回,一切小心為上。”

    聞佑籲出一口氣。收了不舍的目光輕快的上了馬車,馬上又撩起窗簾道:“注意身體,別逞強,要是有什麼事馬上派人去找我。”

    “知道了。”

    上了馬車,感覺車輪滾動著將他帶離如初身邊越來越遠,聞佑心裡騰起不出門了的衝動。

    強大的自製力壓制住他的衝動。閉上眼睛養神,可滿腦子都是如初,笑著的惱著的。哭著的恨著的,眼神淩厲的執劍飛舞的……全是她。

    這次是匆促出行,看到有如此多人不會騎馬他只能認命的坐馬車,等這趟回來後他會替他們請個好師傅學會騎馬,以後去哪裡時間也能縮短許多。與其將時間全耗費在路上,他倒寧願在家多陪陪如初。

    想到如初還挺著大肚子。他心下就更多了抹擔心。

    他該囑咐如初早些將冬菲接來的,有他們夫妻在他出門才能放心。

    還有岳父岳母應該也快到了,要是他們到時他卻不在,卻扔了有孕的妻子在家,還不知道會怎麼看他,真是,怎麼就那麼巧呢?

    被千般掛念的華如初患得患失的回了屋,一坐下便算起了日子。

    今天是五月十七,阿佑要回來恐怕得一個月後,這還是速度快的。

    冬菲已經出小月子了,這時候怕是已經在拾掇東西準備來昌邑,晴好那邊茶葉也不知道做得怎麼樣了,還有這邊的琳琅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不適合,可是她真不相信這裡的富戶就沒有了……

    “想什麼呢,臉都皺成個包子樣了。”老爺子看她變了好一會臉終於忍不住問。

    琳琅閣之事華如初一直沒有和老爺子說過,倒不是說防著,一直就沒有提到這上面來,她也不好直愣愣的說琳琅閣說她的。

    心中念頭一轉,華如初就問出了口,“老爺子,您說兗州就真的窮了嗎?”

    華老爺子本就活成了精,哪會不知道她想打聽的是什麼,眯了眼睛道:“哪個地方都有窮人,哪裡也有相比起窮人來說要有錢些的富人,看你怎麼想,文家之事牽扯是廣,但是絕沒有到一網打盡的地步,南朝人擅長藏富,真正的底蘊只會比他們表現出來的更深厚,不說世家,就是一般的普通百姓之家也是如此。”

    聽了老爺子這話,華如初心裡終於有了點底,乾脆就將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您說我若是在昌邑弄一個琳琅閣,兗州人買不買得起?”

    “琳琅閣?琳琅閣是你的?!”老爺子驚得連連發問,心裡卻又浮現起就該如此的感覺,做買賣的人有,可要膽大到什麼都敢賣的人卻不多。

    第一家琳琅閣在揚州,而在揚州華家數一數二,以華家疼女兒的架勢,為女兒撐起一個琳琅閣不無可能。

    華如初不敢全部承認,只是道:“我能做主,但是這琳琅閣並非我一個人的。”

    華老爺子心下一琢磨便朝著華如初預料的方向去了,琳琅閣出現的時候這丫頭才多大,後面是該還有別人,就不知除了華家之外還有誰。

    這些內情他不打算問,問清楚了也沒什麼意思,還會讓丫頭反感,就這個問題本身道:“在昌邑弄一個琳琅閣不是不可行,但是賣東西的速度只怕會比不上其他兩處,但是琳琅閣的存在卻能刺激相當一部分人,錢花出去了總得賺,賺就得尋門路,尋著門路了還得雇人幫手,這也就惠及了百姓,百姓日子好了兗州就活了,這是相牽相連的,只是這中間的落差得你擔著,我聽老大說太原琳琅閣一上新貨就人堆人的去搶,不幾日便能清空過半,這情況在兗州可能不會出現。”

    “這點落差我承受得住,阿佑雖然不說,但我知道兗州的財政上有很大的困難,我總不能拿我的私房去填補,這置阿佑的面子於何地?現在小鋪子雖是做起來了,但是那些能收多少稅?小打小鬧的哪裡補得上那麼大個窟窿,可要是有琳琅閣就不同了,在揚州,光是一個琳琅閣的賦稅就能撐起整個揚州的財政,兗州情況再差還能一點收入都沒有?”

    “你能如此想就好,這確實是幫上一把的好辦法。”

    華如初心下奮起,轉眼又泄了氣,“貨最快也得九月份才能到,這還有好幾個月,這幾個月得想別的辦法幫阿佑撐過去。”

    “辦法總會有的,你別著急,越急越想不到,你現在是雙身子,多顧著點孩子,別總憂心,對孩子不好。”

    華如初下意識的摸了摸肚子,正好孩子踢了她一腳,臉上不由露了笑,擡頭道:“我知道了,以後會多加注意的。”

    老爺子就喜歡她聽得進話,不因為有幾分本事就不可一世,若她是個男子,不知會是怎樣的驚才絕豔。

    這樣的才學本事卻身為女子,可惜了,這個世道啊,對女人總是過於嚴厲了些。

    “有些事情倒是可以先行準備了,馬柏。”

    “是,夫人。”馬柏候在門外,聽得傳喚馬上走了進來。

    “這幾天你去找找地方,準備建琳琅閣。”

    馬柏眼睛一亮,朗聲應下,看了一眼華老爺子,又道:“還是建成和揚州一樣的嗎?”

    “恩,以後的琳琅閣都建成一個樣,不管在哪裡。”品牌觀念說出來不好解釋,華如初乾脆不說只做,她的手下最好的一點就是聽話。

    “是,這幾日在外面我有順帶留心過,有幾處地方都合適,我再去看看,等到有了準信您再去看看合不合適。”

    “你看了好就行,我就不出面了,這幾日鋪子裡生意怎麼樣?”

    “比才開張那會要好些了。”知道小姐最想聽的是什麼,馬柏道:“齊南日日在外面奔走,說集市上比原來要熱鬧些了,上街的人也多起來,這個,應該是和大公子為紀家翻了案有關係。”

    “讓大家繼續留意,有什麼變動隨時回報,大公子不在治所,一定不能出事。”

    “是,夫人放心,我們都知曉要怎麼做。”

    “還有一件事。”華如初坐得有些難受,撐著椅子扶手站起來來回走動,秋謹忙上前扶住她,“再過幾日,馬柏你親自帶船回去一趟太原,要是茶葉都已經拾掇妥當了,就馬上將人帶過來,若是還沒有,你就在那裡等等,其他方面哪些還需要安排的,你看著拿主意,江伯若是願意隨之同行來就最好不過了。”

    “是,我記下了。”

    剛剛才當了祖父,她真不信勾不動江伯,反正內院大得很,再住上江伯那一家子和爹娘都不會擁擠,她是恨不得所有她在乎的人都在身邊才好,在太原要顧忌的太多,可到了昌邑,她的男人是最大的那個,她要這麼點便利總不可能還招人詬病。

    PS:一開始是枯燥了些,可局面總要這麼鋪開的嘛,別嫌棄,我會儘量寫快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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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1 01:09:19

第四百二十三章 僵局

    聞佑離開的第六日,馬柏帶人上船,返回太原接人去了。

    一直便是馬柏副手的齊南暫時接任管家。

    就在這一日,華家父母到了。

    原本是想給女兒一個驚喜,可當見著人了,先受到驚嚇的是自己,“有身子了?什麼時候的事?肚子都顯懷了,你怎麼就沒在信裡露一點音訊?”

    任雅真恨不得給麼女幾下,一看她歡喜得幾乎要蹦起來的樣子又心疼不已。

    小時候是不想拘了她,便一直放養著,這會她倒是希望時間能倒流,她一定將人束在家裡,好讓她長大了能安份點,也就不會在知道她有了身子後提心吊膽的。

    華清卻是高興得很,圍著女兒乖囡乖囡的叫個不停,直問她想吃什麼,大有天上飛的水裡遊的陸上走的隨便提,他一定都滿足的架勢。

    這種純粹的疼愛讓華如初心暖得除了笑還是笑。

    任雅真不再去看那對傻父女,轉頭對著華老爺子行了一禮,“您一定就是華老爺子,我們家這個胡鬧的女兒多虧您提點照顧了。”

    華老頭兒也收回落在那對父女身上的視線,對眼前這個長相柔美,全身上下找不出一點武林人士共通點的女子道:“這話說得可差了點,我老頭子一個,能照顧她什麼,還不是她在照顧我,華家生養了個好女兒啊。”

    “是,我一直以她為傲。”任雅真說得真心實意,除了自家人,外人再怎麼說麼女的好那也只是皮毛,要是他們知道所有事實,不知會露出怎樣的神情來。

    “對了娘,哥哥呢?沒隨你們一起來嗎?”那邊父女交流完感情,華如初終於想起來少了個人。

    “你哥哥自然留在揚州。你給他留下的那攤子事不得辦起來?再說他的婚期已經定了,就在今年十月份,都要成家的人了,哪還能只顧著往外跑,華家的事情也該交到他手裡了。”

    想到哥哥素來愛往外跑,華如初瞬間臉露同情之色,“我突然覺得哥哥好可憐。”

    任雅真嗔她一眼,“男人有男人的責任,還能玩上一輩子不成?難道你希望你哥哥一輩子不著調?”

    要是哥哥願意也沒什麼不可以啊,她的哥哥嘛。再不著調也壞不到哪去,不過這話心裡想想就好,她可不敢說出口。“那你們不是過不了多久又得回去?”

    華清摸了摸她的頭道:“恩,這次主要是來看看你,你哥哥說兗州情況不太好,不來看看不放心,這一路來我們也看了些。確實是太過冷清了些,比起揚州差遠了。”

    揚州的繁華說是九州之首都不為過,輪為末流的兗州哪能和揚州比,能恢復常態就偷笑吧,這些事她不想爹娘跟著操心,遂丟開了去。說起青州海島之事。

    “爹娘你們是從青州過來的嗎?”

    “對,你讓人送去的那種子我們出來時已經種下去了,至於能不能活你可能得寫信去問華久。他上心得很,天天精心侍候著。”

    “要是在青州還種不活,兗州就別想了,我現在種下去的那些全會浪費掉,實在不行以後我讓葛榔頭以後還是帶長好的朗星草過來得了。”

    華清一直就沒弄清楚朗星草的真正作用。此時順勢就問起。

    華老爺子從老大的信裡只知道個大概,也緊盯著她等一個答案。那什麼草要真那般有用,無疑是南朝之福。

    華如初沒有一點隱瞞的將從江伯那裡知道的說了出來,直把三人聽了個目瞪口呆。

    華老爺子最先反應過來,“你是說太上皇病發也是用了這味藥才救回來的?”

    “這倒也不是,光是這味藥也沒用,是江伯用了九轉金針後再配合一個方子才救回了太上皇,這味藥在其中自然起了作用,應該說是讓太上皇好得更快吧。”

    “這已經是很了不得了,所以院子裡那塊什麼都沒有的地下種的就是朗星草?”

    “恩,也不知道怎麼了,種下去得有十來天了,到現在都還沒有半點動靜。”

    “不急,不急,不急。”連道了三個不急,老爺子又問,“你現在手裡的種子還多嗎?”

    “還有不少,您有辦法?”

    “越縣的氣候一直就不錯,冬天也不特別冷,夏天不會特別熱,總體來說算是比較溫和的,你給我點種子,我回去後試著種種。”

    “您要回去?”華如初的注意力全偏了,只抓住了這點。

    老爺子失笑,“我不回去難道還在這長住?”

    “您才來多久,種子我給您留著,您再久住一段時間再說。”

    華清夫婦反應過來也連連留人,華清說得更直白,“我們這才剛到您就提離開,是不是我這個人太粗魯惹您不喜了?”

    “說的哪裡話,我老頭子活到現在哪還會執著於那個。”老爺子連忙否認,這樣的誤會可不能存著,“我來了有好些日子了,再不回去家裡的人都要過來接了,就在前幾天還收到小孫子的來信,問我是不是疼別人去了不疼他了,我得回去讓小孫子知道我還是心疼他啊!哈哈哈。”

    一席話說得大家都笑了,人都戀家,尤其是老人,想孫子也是理所當然的,華如初也不好再留了,垂著嘴角問,“那您打算什麼時候走?”

    “就這兩天吧,越縣離這裡不遠,坐馬車也不過三四天的事,我隨時都能過來,到時你別嫌我來得勤就是。”

    “我巴不得您留在這不走了。”

    “那我小孫子不會同意,哈哈,你什麼時候生了孩子給我去個信,我定會過來,恩,到時帶小孫子過來,我也好安心住得長久一點。”

    華如初伸出手,“說定了,一言為定。”

    “好好好,一言為定。”清脆的擊掌聲過後,兩人相視而笑,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兩人不是親人感情卻不比親人差,華如初將這歸功為同姓華之故。

    說不定兩家哪一代的老祖宗就是兄弟呢?

    次日老爺子就離開了。

    華如初搜刮了好些寶貝送他,當然,老爺子心心念念的茶葉最多,華如初還不得不承諾,要是新茶做出來了一定讓人送到他手上去。

    有爹娘在身邊的孩子是最幸福的。

    華如初深深的體會了這句話。

    娘親每日親自給她做些補身子的湯湯水水,輕聲慢語的告訴她一些女人之間的私密事,諸如如何以孕婦之體和丈夫歡好之類的,一個說的臉紅,一個聽的裝作臉紅,對一個經歷了互聯網時代的人來說,這些實在不算什麼。

    而爹爹華清卻沒有日日安於家中,兗州這邊有不少武林同道。

    武林中人也並非全部窮得叮噹響,也有不少是家有底蘊的。

    他們並非不想和前盟主的女婿扯上關係,只是前頭的教訓太慘烈,因文家之故死了的同道太多了,他們對官家從心裡就產生了排斥,甚至敵意。

    若是新任州牧不是聞佑,而是其他和武林沒有關係的,他們指不定會從中使什麼絆子,遷怒誰都會。

    武林中人不擅長,卻都想出一口惡氣。

    而華如初也一時之間沒想起這一茬來,沒有理會那些人,沒人遞梯子的情況下,在華如初不知道的情況下,局面僵住了。

    華清的出現無疑是最好的破冰時機。

    華如初暗惱自己想得不夠周到。

    “爹,他們是不是覺得我們夫妻忘本了?”

    華清歎了口氣,“這麼想的自然有,這些人我懂,都是面子大過天的,你只要擡著他們些萬事沒有,你需要幫助時為你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你要是不理會,他們便會有各種想法,乖囡你安心養胎,這事交給爹來辦,我就不信了,我華清這點面子都沒有。”

    看著父親磨拳擦掌的模樣,華如初忍笑,“爹,這事我不出面哪行啊,前面可以不懂事,後面這個禮卻是必須補上的,我現在胎也穩了,只要小心些,不會有事。”

    武林中講究輩份,講究禮面,華清在武林中打滾一輩子,哪會不懂那些,最終還是沒有反對,在夫人的瞪視下同意下來。

    “娘,您別怪爹爹,只是爹爹出面他們自然不會駁爹的面子,可畢竟是我們夫妻要在兗州長呆,說不定還會有需要他們幫忙的時候,拉好關係錯不了,您要不放心就隨我一起去。”

    “誰理你們這些破事。”任雅真並非不通情理的人,只是想到女兒挺著肚子卻還要管這些事心裡對姑爺就有了不滿。

    可她又知道這怪不得姑爺,任一方州牧哪會空閒得日日陪伴妻子,男人自有他的抱負需要實現,只會繞著妻兒轉的能有什麼出息,只是事關女兒,她這心啊,就毫無道理的偏了。

    父女兩人對望一眼,默契的分工合作,華清悄悄的往外潛,華如初則去哄娘親。

    任雅真再惱女兒,這時候也絕對不會動女兒哪怕一根寒毛,可對上華清就不一定了,讓他睡地上都是輕的,這還得慶倖女兒女婿這邊的書房是和臥室相連的,要是在家裡,他又得和書作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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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1 01:09:40

第四百二十四章 戴遠之

    宴請設在離治所不遠的清風苑。

    一個聽著就很雅致的名字。

    實際上,這也確實是個雅致地方,在初知道清風苑的時候,華如初還以為這是個掛羊頭賣狗肉的地方,經父親一說方知這清風苑的東家是個中過舉人卻只好吃喝一道的男人。

    家裡薄有家底,好在還沒有深厚到被文家看中的地步,讓這個清風苑一直保留了下來。

    也是,如果是個醃漬地方,爹也不會做主安排在這裡才對,現在不比以前,以前可以胡鬧,現在她卻是州牧夫人,怎麼都得周全了阿佑的面子。

    臨到要出門時任雅真還是不高興,華如初吐了吐舌,和父親對望一眼,道:“娘,我和爹出去了,中午我要春玉給您準備了您喜歡吃的菜,可不能不吃。”

    “走吧走吧,我哪裡還用你操心,老爺,如初是絕對不能沾酒的,你給我悠著點,要是回來讓我發現什麼,別怪我鬧你。”

    “是是是,夫人放心,誰要敢灌我女兒酒,我將他扔出去。”華清拍著胸脯保證,旋即又笑,“女兒現在的身份他們哪敢灌酒,這不是和女婿做對嗎?女婿現在可是兗州最大的官,他們不會這點腦子都沒有。”

    任雅真當然知道這個理兒,可這兩父女一湊到一起就胡鬧得沒了邊,她要不壓一壓他們,誰知道他們會鬧出怎樣的事來。

    “時辰不早了,娘,我們走了。”

    “去吧,你們幾個,好好看著點小姐,別讓她胡來。”

    “是。”秋謹等人對望一眼,紛紛忍笑。現在這樣,真有種當年還在揚州時的感覺。

    清風苑的老闆姓戴名遠之,雖說是個讀書人卻並不迂腐,當然,要是迂腐也就不會有這清風苑了。

    當他知道今日擺在竹廳的那一桌客人是誰時,連愛喝的酒都放下了。

    “那個聞夫人?”

    “對。”進來的是個垂著視線的女子,極美。

    只是看著,總莫名覺得有幾分怪異。

    擡起素白的手端起酒壺又給他斟滿酒,道:“聞夫人的爹娘前幾日過來了,華家老爺會想要拉攏武林同道應該也是想為聞大人添些助力。畢竟在兗州,聞大人勢單力薄了些。”

    “你查得倒是清楚。”

    女人笑了笑,“時至今日。聞夫人是最有可能幫到我的人。”

    戴遠之沈默的端起酒杯喝了,好一會才道:“想清楚了?”

    “恩,如果聞夫人也幫不上我,我便認命。”

    這時,外頭有人來報。“公子,竹廳的客人到了。”

    戴遠之看了女子一眼,起身進了內間,洗去酒氣,換了身衣裳重又出來。

    “這事不急,聞大人是兗州州牧。短時間內是不可能離開的,我們再觀望一二。”

    “放心,我不會胡來。”

    戴遠之微微點頭。打起簾子離開。

    五月底的昌邑,終於有了一點熱度。

    華如初穿著春衫從馬車上下來,除肚子微微有些顯懷外,她的孕相並不明顯。

    臉色澄亮,完全沒有有孕之人的黯淡泛黃。

    扶著秋謹的手拾階而上。一行人走入清風苑中。

    早有小廝等在那裡,引著人往裡走。

    竹廳在最靠裡的地方。既是竹廳,自然便是以竹子為主要裝飾。

    給了小廝賞銀讓他下去,華如初摸著竹子編成的拱門很是喜歡。

    秋謹溫聲勸道:“夫人,您先去裡面歇一會,還能在這裡呆上好一陣,您一會慢慢看。”

    知道她們擔心自己的身體,華如初沒有為難她,順從的進了層,早有先進去一步的雙芷在竹椅上放了軟墊。

    “還真是名符其實的竹廳。”竹椅竹桌竹凳竹飾,連杯子也是竹子所制。

    華清左右看了看,笑出了聲,“喜歡吧?就是想著你喜歡,我從別人那裡一知道有這麼個地方就趕緊定下來了。”

    只有最親最愛的人才會將你的喜好時刻放在心上,華如初暖了心窩,點頭笑道:“很喜歡。”

    “離家前我讓人在家裡的三樓上加了一個竹榻,有那種弧度的。”華清做著手勢,華如初一看就知,這是她上次回去時無意中說起描述出的樣子,自己都沒怎麼放在心上,爹卻記在了心裡。

    華清還在說,“你下次回去了就能用得上了,到那時我外孫也能走會跳了,要是也像你一樣喜歡竹子,說不定還會跟你搶,哈哈。”

    “謝謝爹,爹,我答應過您和娘的事一定會做到,阿佑和我算過揚州州牧的年紀,說不超過五年,他一定會致仕,在那之前,他會想法子讓皇上同意他去揚州的。”

    “他有這個心我就高興了,能這般將岳家放在心上的女婿可不多,你那性子啊,多少也收斂些,別事事出頭,我看得出來女婿是個驕傲的人,這些話在家裡我不好說,你娘心疼你,恨不得女婿什麼都聽你的才好,可爹是男人,爹清楚男人的心思,沒有男人願意被女人踩下去,他再愛你也不會喜歡這樣,別讓感情在這些小事上消磨了,女婿不錯,他能遇著你是他的福氣,你能遇著他也未嘗不是你的福氣。”

    “我知道,爹,我在儘量改了,我珍惜這份福氣。”

    “那就好,那就好,我就擔心你自主慣了,還跟以前一樣什麼都自己拿主意。”華清向來不擅長說這些話,他最擅長的是掄拳頭,能說那些話已經是他的極限,看女兒順從的應允了也就放下心來,瞬間笑顏逐開。

    兩父女交談的這段時間內,秋謹等人已經將屋內各處擺著的一些竹飾拿了過來,華如初饒有興趣的一個個把玩,看到喜歡的都有偷回家的衝動。

    “夫人要實在喜歡,婢子去找清風苑的老闆,他們既能做出來肯定就不差這一個,再做就是。”

    華如初聞言連連點頭。手裡緊抓著一對竹子編成後又有人作了畫著了色的男女娃娃不放,這個她一定要帶走,老闆不給就搶!

    “戴遠之求見聞夫人。”

    外面傳來清朗的聲音讓裡面的熱鬧嘎然而止,華如初看了父親一眼,華清會意,輕咳一聲,“請進。”

    戴遠之一進來就看到桌上那一堆的小玩意,再看到聞夫人手裡還拿了個愛不釋手把玩的模樣,心裡刹時就有些想笑,這個華氏。和那些所謂的貴夫人一點不一樣。

    本真的讓人看了就心生歡喜,怪不得……

    收了收神,戴遠之長身一躬。“在下戴遠之見過聞夫人。”

    “免禮。”華如初虛手扶了扶,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有個貴夫人樣,可她忘了自己手裡還抓了樣東西,還就抓在擡起的那只手上。

    好死不死的,戴遠之擡身的動作那麼快。她的手還沒收回去他就站直了腰。

    她發誓,她看到了他眼睛在笑。

    華清背過身去,死死忍住笑。

    秋謹等人臉上看似表情不變,可如果稍加留意,就能看到她們的眼神激蕩,身體微微發著抖。

    輕咳一聲。華如初神情自若的收回手,一點不恨這對娃娃剛才害她丟了臉,依舊緊抓不放。話說得又直又白。

    “這竹廳我很喜歡,這些小東西我更喜歡,不知道戴老闆願不願意割愛讓與我?不白拿,我出銀子買。”

    戴遠之看出來她是真的非常喜歡這些東西,眼裡笑意更深。沒有告訴她這上面的東西是他畫上去並著色的,欣然點頭道:“蒙夫人不棄看得上這些小玩意。不過是些不值錢的東西,夫人喜歡只管拿去就是,在下會讓人再做一些補上。”頓了頓,又道:“夫人要是有喜歡的樣子也可以說上一說,但凡在下能理解的,都會讓人做出來,到時讓人送去治所給您。”

    華如初大喜,“那我真全部拿走了。”

    “夫人隨意。”

    華如初到底是要臉的,不想一會等人來了再做這傻事,馬上吩咐道:“雙芷,翠凝,你們拿個東西將桌上這些裝起來,一會記得帶走。”

    兩人對望一眼,忍笑應下,“是。”

    至於她喜歡的圖樣……想到上輩子看到的那些Q版圖案,華如初心裡蠢蠢欲動,旋即又死死忍下來,這個東西的現代性太強了,要是這裡再有老鄉……

    華如初猛搖頭,不行,絕對不行,但凡人都有野心,她現在的身份是個太好的跳板,經由她能得到的東西太多,她不為自己想也得為阿佑想,為孩子想,這點小欲.望還是可以忍下來的。

    看她搖頭,戴遠之以為她是沒有其他想要的,也沒往心裡去,目光看著兩個奴婢將東西一一小心的收好,心下對聞夫人更添了幾分好感。

    由僕看主,能將僕人教得這般好,聞夫人差不到哪裡去。

    這樣的話,他也能心安些。

    “我頭一次來清風苑,也不知道這裡拿手的菜是什麼,還請戴老闆代為好好安排,太過精細的就不要了,好酒多上幾壇,另外,請戴老闆在偏廳裡給我的婢女也擺上一桌。”

    戴遠之驚訝的挑了挑眉,反應卻不慢,馬上應允下來。

    他見過對下人好的,可這般好的,還是頭一次。

    婢女陪著主人赴宴,向來只有侍候的份,哪還有另擺一桌開吃的,這聞夫人倒是開了先例。

    秋謹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忙近身低聲道:“夫人,不用如此,婢子等就留在這裡侍候,回去了再讓春玉做些好吃的就是。”

    “難得出來一次,你們也嘗嘗這裡飯菜的味道,記好了回去讓春玉給我做。”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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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1 01:10:08

第四百二十五章 破冰

    華如初神情自若的說完,也不再說起這事,擡頭又問,“不知道清風苑可還有其他待客的方式。”

    戴遠之哪會不明白她話中之意,回道:“有倒是有,只是……”

    “顧及我?”華如初笑,“只要不是當著我的面行那不堪之事,喝酒做個樂我還是能接受的。”

    就是您能接受,我這也不敢安排啊,沒看到華老爺已經在瞪他了嗎?

    戴遠之吞了口吐沫,指了指側面的八頁屏風,“聞夫人,在下在那裡為你們安排幾人唱曲可好?在下這裡只是個用飯的地方,有些小樂子,卻並無那些,請夫人放心。”

    “你安排就是。”

    “是。”

    華清這也才放下心來,那樣的地方他自然是去過,也曾逢場作戲,可當著女兒的面卻是萬萬不能的。

    戴遠之的來意本就是見見聞夫人,此時目的達成,還收穫了一些意外的驚喜,急於想告知那人,忙告退離開。

    等人走遠,華清才道:“這人,有點奇怪,要不是確定他只是個文弱書生,我都要起疑心了。”

    “如果他真別有所途,必會有其他動作,我們等著就是。”華如初不想爹爹擔心,輕描淡寫的帶了過去,起身去看屋中搬不動的其他飾品去了。

    沒多會,齊南進來稟報,“夫人,客人來了。”

    華如初回頭,“一起來的?”

    “是,已經進了二門。”

    華如初微微點頭,整整衣衫,對父親道:“爹,您輩份高。就在這裡等著就是,我出去迎一迎。”

    華清沒有反對,實際上他很滿意女兒這時候將身份定位在他華家的女兒上,而不是官家夫人,要是後一個身份,應該是那些人來拜見的,可如果那樣,今日的宴請就毫無意義了。

    來人不少,打眼一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華如初馬上明白了他們的意思,頓時覺得這些人也不泛粗中有細。

    如果光是他們自己來,就她一個女人,傳出去對她名聲肯定有影響,帶了自己夫人來。今兒混了個臉熟,以後再登門就容易了。

    來人也看到華如初了,對望一眼,心裡皆是滿意。

    他們不那麼想和聞佑接觸,和這個華家三小姐卻是願意的,不只因為華盟主之顧,還因為華三小姐本人。

    和成親之前的默默無聞相比。現在的華三小姐在武林中絕對算得上是如雷貫耳。

    上戰場救夫證明瞭她的果敢,撒出去的大筆安撫費證明的她的情義,現在大運河上在弄的那什麼護衛隊據華大公子親口所言也是華三小姐的主意,且銀子也是她出的。還有消息傳出,華盟主這些年來的大筆花費後面也是由華三小姐在撐著,最後這點雖然沒人承認也沒人出來說個一二三,可相信的人居多。

    要說華盟主重情重義。就是和他有嫌隙的人都認這點,可要說華盟主有那般賺錢的本事。全武林沒一個人信,就那性子去做買賣,賠本都是輕的。

    有心人稍一算便知,這些年來華家花出去的銀子十萬兩還得往上走。

    也是直到事情一點點被掀開,他們才知道那個一直默默無聞的華家麼女才是華家最厲害的一個,也怪不得華家捂著掩著,要是被人得知華家麼女有如此手段,恐怕皇家都會打主意。

    不過就算藏得再好,也還是被人算計了,大概是華家善事做得太多,老天爺也在眷顧著她,一道聖旨賜下來的姻緣居然也讓她得著一個優秀的夫婿,據見過的人說那個男人不止長得好身手好,對華三也是好得不得了的。

    要說武林中人對華三小姐不感興趣是假的,更有許多女俠士想和華三結識,不說從她身上得什麼好處,只是做個普通朋友都滿足,和這樣的人做朋友她們永遠不必擔心她會在背後捅自己一刀,真要交了心,自己有難時華三絕不會坐壁上觀。

    得知他們夫婦來了兗州昌邑,居住在昌邑的武林同道便在糾結了。

    自己主動送上門去吧,他們為長,沒有這個理兒,再說他們也不想和身為官家的聞佑接觸。

    可偏偏那華家女也沒有來給他們個臺階,於是局面單方面的就僵在那了。

    好在華清來得快。

    有華清從中牽線,自然沒一人駁面子,不止自己來了,還帶了夫人孩子一起,就像是……一個大的聚會一般。

    暗中數了下人頭,華如初壓低聲音急聲道:“雙芷,去找戴遠之將情況說明。“

    雙芷福了一福,悄聲從旁門離開。

    扶著秋謹的手,華如初跨過門檻,對著眾人抱拳一禮,出來之時特意換上的俐落衣裳襯出她的爽利,“華三見過各位長輩。”

    “不敢不敢。”其他人忙回禮,心下卻因華三的放下身段而歡喜。

    來時他們還在擔心要是華三擺身份他們該如何應對,總不能不顧華盟主的面子甩袖離去,現在看來倒是他們多慮了。

    相讓著進了屋,華清這才大笑著起身相迎。

    “怪不得讓我們父女等老半天,這拖家帶口的出門是不易,早知你們帶家眷,我就該帶著夫人一起來。”

    “你就是現在去接也不遲。”說話之人是個蓄著鬍子,看起來像謀士多過像武林人的男人。

    “這次就免了,下次吧。”引著眾人落坐,華清給女兒一一介紹,“說話的這位是張楚維,旁邊是他夫人和長子,家裡開了個糧行,過得比一般人可滋潤多了,你叫一聲張叔就是。”

    華如初微笑著拱手一禮,“張叔,張嬸,張家兄弟。”

    張楚維笑得鬍子都一跳一跳的,和官面上那些世家的稱呼不同,什麼世叔世伯。哪有直呼叔嬸來得有人情味。

    張夫人笑著應了,“你有孕在身,不用顧著那些個禮節,坐著說話,沒人會怪你。”

    “謝張嬸體恤。”華如初真就坐了下去,一點也沒有要客氣的意思,她的爽利乾脆反倒讓人更加心生喜愛,尤其是一眾長輩,怎麼看她怎麼覺得合眼緣。

    張夫人笑意更深。眼角下笑紋都出來了,指著自己兒子介紹道:“這是我那不著調的長子張遷,遷兒,還不給夫人見禮。”

    華如初忙搖頭制止,“這裡哪有什麼夫人小姐。我在家裡行三,張兄弟要是不嫌棄叫我一聲三姐就是。”

    身為張家長子,張遷又豈會真不著調,抱拳道:“張遷見過三姐。”

    “哎哎,快坐著,咱們不論那些虛禮。”

    接下來一圈的介紹,華如初總算將這人認全了。陳水羽一家,秦汀一家,楊立仁一家,楊東一家。魯智一家。

    有如張家一般的富戶,也有如魯智一家靠著一家武館度日的。

    而像魯智這樣的卻是武林中人的常態。

    看著和眾人說笑的魯智,華如初垂了視線攏了攏袖子,也只有武林中人才能在身家如此差距的情況下還能談笑風聲。這就是她喜歡和武林人打交道的原因。

    因為華如初在場,席面上並沒有男女分桌。而是以一家人來排位。

    二十來人分兩桌坐得滿滿的。

    華清大笑著舉起杯,“以後我家乖囡就要麻煩各位多多照顧了,女婿雖然是個官身,出身和我們不同,性子卻絕對不討人嫌,就是話少了些,要是遇著了你們將他當成自家人看待,他性子嚴謹,是個做實事的人,要真能將兗州管好了,他好你們也好,我是個粗人,但也懂得大家好才是真的好這個道理,千萬別將他們小倆口當外人看到,要是我以後知道了可會打上門來的,哈哈哈,來來,咱們幾個喝一杯。”

    “這話說的,怎麼就和霸王一樣。”雖然這麼說,張楚維臉上卻笑得真,高高舉起了酒杯。

    女人小孩沒說話的份,小口小口的吃著菜,偶爾擡頭看男人們一眼,但是看得更多的還是華如初。

    華如初自然感覺得到。

    可她現在是孕婦,五個月正是胃口好,吃什麼都香的時候,這清風苑的菜又是做得真好,華如初雖然禮儀還是保持著,吃東西的速度卻是真不慢。

    她的好胃口也帶動了其他看著她的人。

    沒多會就放下了矜持,如華如初一般吃得歡快。

    戴遠之為了這一頓可謂是施出了渾身解數,不止是拿手菜全上,自己還守在廚房盯著,不讓出一丁點差錯,務必讓賓主盡歡。

    顯然,他的目的答到了。

    吃到最後,男人們提著酒罈子去一邊邊喝邊說話去了。

    尷尬的清靜過後,華如初打破了沈默,“我才知道這清風苑的菜做得如此好,以後得多來吃上幾次才行。”

    張夫人馬上接話,“清風苑我原先倒也來過兩次,不過前面吃著也沒如此美味,今日我們怕是沾了光了。”

    至於沾了誰的光,屋中人心知肚明,華如初吞下一口菜笑道:“這層身份要是還有這好處倒也好啊,我就怕好事沒我份,出什麼摟子了卻能和我扯上關係。”

    眾人皆笑,被她的輕快一感染,態度也隨之變得輕鬆。

    女人坐在一起只要有心,要閒聊成一塊實在太容易了。

    不用明說,大家也知道這頓飯的目的是什麼,以華家的身份,以華三的本事,就是沒有他們的幫襯也不會有問題,華家有心和眾人綁成一團,他們沒理由拒絕。

    於是,自是一派相談甚歡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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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1 01:10:26

第四百二十六章 “妖精”

    在清風苑門口和眾人揮手告別,華如初回頭吩咐道:“齊南,你去和老闆結帳,那些小玩意他們怕是不會記在帳上,你比那個數目多給上一些就是。”

    “是。”

    上了馬車,一挨著軟呼呼的靠枕,華如初終於不敵強忍住的困意,幾息間就睡了過去。

    秋謹給小姐蓋好被子,撩起簾子輕聲道:“走穩點,慢點沒關係,夫人睡著了。”

    坐在車轅上戴著斗笠的馬夫忙拉了拉韁繩,一回頭,露出臉來卻是夏言,她們信不過粗心魯莽的男人,乾脆什麼都學會了,什麼都自己來。

    華清騎在馬上隨在馬車一側,聞言忙問,“是不是累著了?要不要看看大夫?”

    “不用,夫人氣息平穩,只是犯困了,在家時每日飯後夫人都會睡一會。”

    華清放下心來。

    到家後也不叫醒人,華清乾脆抱了人進屋。

    這小孩對家人是親,但是還是小小個的時候就不喜歡被抱著了,他都不知道多少年沒抱過乖囡了。

    任雅真看到精神奕奕出去的人被抱回來,嚇得聲音都變了,“如初怎麼了?”

    華如初動了動,睜開眼看清眼前都有哪些人後又閉上眼放心的睡了過去。

    華清噓了一聲,小小聲的道:“只是睡著了,別擔心。”

    任雅真拍了拍胸口,忙安排起來,去鋪床的,打熱水的,自己隨著一起去了乖囡的臥房。

    兩人都是頭一次進來這裡,看到那個連在一起的書房有志一同的皺起了眉。

    華清是看到書就頭疼,所以不喜,任雅真則是覺得這兩人不懂事。女婿總有需要在書房辦正經事的時候,連在一起不是害得如初也睡不著嗎?

    可是一想到女婿這樣是想更好的看著如初,她又覺得這樣挺好。

    將女兒安置好,華清隨便找了理由落荒而逃。

    任雅真則留了下來。

    看著睡得香甜的女兒,任雅真心裡發起了愁。

    她不能在這裡長住,女婿的長輩也不在,隨行的也沒有年長的婆子,等女兒的肚子再大點,一幫沒成親的姑娘家能將女兒照顧好嗎?

    要不是長子要成親,她這個當娘的不能不在。她真想不回去了,就在這裡守著女兒。

    等離開時,這個問題一定得和女婿說說。女子生產不是小事,有冬菲在這方面她倒不擔心,可是坐月子這事卻得上心,冬菲本身就是個粗心的,她不敢指望她。到時須得去哪裡尋個極經驗的婆子才行,要實在沒有,她使人從揚州送一個信得過的來。

    時間悠呼悠呼的又是幾日。

    早起在院子裡走動,習慣性的看了一眼那片光光的地方,終於有點綠色了。

    ……綠色?華如初大喜,疾步走過去蹲下身來才覺得肚子頂得難受。一個屁股墩坐在了地上。

    秋謹看今兒變天了,早上有點涼,便回屋去給小姐拿外套。一出來就看到小姐坐在地上,還在摸肚子,嚇得臉色都變了,幾個起落來到小姐身邊,將小姐扶起來靠在自己身上就要叫人去請大夫。

    華如初搖手制止。輕撫著肚子安撫拳打腳踢的孩子,剛才恐怕孩子也嚇了一跳。

    “沒事。就是蹲得太快了些,是我魯莽了。”

    秋謹小心的看小姐神色,還好,不太差,“真不需要讓大夫來瞧瞧?”

    “不用,你扶我進去坐一坐就行,別聲張。”華如初也慶倖這個時候大家都在忙,沒人在院子裡走動,不然哪可能瞞過去,要是讓爹娘知道了……

    爹最捨不得她,最多就說她幾句,娘肯定會揪她耳朵,都這麼大年紀了,再當著婢女的面被娘收拾就太丟臉了。

    秋謹雖然她也想讓老夫人說說小姐,可到底向著的心思更大,抿著嘴應了,扶著她進屋。

    任雅真看到兩人進來不由訝異,“怎麼今天這麼快就進來了?”

    華如初滿臉是笑的回道:“娘,院子裡的朗星草出苗了。”

    “真出了?”自從知道那朗星草的功用後,任雅真就極為上心,聽到女兒這麼說忙出門去看,不一會便進來笑道:“真出苗了,就是稍微稀了些,既然在這裡都能出,青州那裡種著的應該更沒有問題。”

    “恩,我一會寫信去問問。”

    看女兒額頭有汗,任雅真拿著帕子給她按了按,“這裡的早上還是涼,你怎麼出汗了?”

    “高興的唄,都這麼長時間了,我還以為種不活了呢!哪想到它們是遲發作。”

    “要真能大片種植才好,能幫上多少人。”

    “可不是。”

    從這天后,朗星草備受關注,華如初必定每天都去看一看的。

    長高了一點點都能笑上好一會。

    當然,她想的絕不是有了這朗星草能怎麼怎麼讓南朝強大,她沒有那麼崇高的情操,朗星草要是真能種植成功,對她的好處是銀錢方面的,對阿佑卻是明面上的大好處,怎麼想都是寶貝,她如今看它們就像看著一堆財寶沒兩樣。

    等到聞佑回來那日,朗星草終於有食指那麼高了。

    等到阿佑向爹娘問了安,獻寶一樣迫不及待的將人扯到圍好的朗星草面前,華如初笑得見牙不見眼,“成功了。”

    “恩,成功了。”不著痕跡的親了親她額角,聞佑笑得溫柔,在外奔波一月有餘的辛苦和對眼前之人的想念在看到這個笑容後塵埃落定,心安得像是終於找著家的孩子。

    華清看著說笑的一對壁人滿意的嘿嘿直笑,再次覺得老天爺待他不薄,不止給他三個好兒女,就是女婿都是沒得挑的。

    回頭想和夫人說上幾句,沒料到夫人居然留了滿臉的淚,頓時嚇得手足無措,“夫人,夫人你怎麼了?哪不舒服了嗎?”

    任雅真嗔怪的拍開他亂摸的手,“我這是高興,喜極而泣懂不懂,看著女婿這麼疼自己的女兒,你不高興嗎?”

    “我高興啊,所以我笑嘛,我怎麼知道你高興起來是會哭的。”華清小聲嘟囔,一擡頭對上瞪著他的淚眼忙笑著哄道:“你高興怎麼著都好,現在放心了?能安心回去了?”

    “哪能安心,離得這麼遠,有個什麼事也不能及時知道。”算著日子,任雅真歎息,她真要回去了,再不回去,兒子的婚事都要折騰不開了。

    華家的長子娶媳婦,會來多少人她都不敢預料,以老爺這些年來結下的善緣,她恐怕得做最大的預算,到時還得借如初留在揚州的人回家使使,就是夏家那邊都得借些人來才行。

    要是如初能回去,這樁事就真的圓滿了。

    任雅真歎了口氣,卻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提出來,世上之事哪能事事如意,到現今為止,她的兒女個個都有了好歸宿,已經是上蒼憐憫了。

    床上,華如初緊緊攀附在聞佑身上,手攬著脖子用力得像是要勒死他,聞佑一點掙脫的意思都沒有,任她施為,一下一下的輕撫著她的背,安撫她,也安撫自己。

    分離四十三天,思念深入骨髓,閑下來時腦子裡全是這個人,情.欲來臨時也只有想著她才能釋放出來,當時他甚至想,這世上究竟還有誰能如他一樣愛她,連其他女人的碰觸都再不能接受,就怕自己有一點點做得不好,傷了這個人的心。

    怕她棄自己而去。

    明知道她就在治所等著自己回去,明知道她一切安好,明知道她有應對一切危機的本事,明知道她不會離開自己,可他還是不安,連靈魂都在叫囂著不安。

    直到回來了,見著了人,他的靈魂才安份了,什麼都不用做,只是抱著,心便沈澱了。

    他想,他是入了魔障了,可他卻一點不想脫離。

    他覺得,這是他到目前為止最好的狀態,正有力跳動著的心臟可以做證,心潮的起伏可以做證。

    華如初突然松了力道,那種頓失的感覺讓聞佑下意識的抱緊了人。

    “阿佑,你不想要我嗎?”

    聽到這話,聞佑才松了力道,看著她濕潤的眼,抓著她的手摸向自己的下體。

    那裡,硬得生疼。

    華如初笑得壞壞的,手一輕一重的按壓,人也湊過去舔了舔他嘴唇,說悄悄話般的低語,“阿佑,我們來愛愛吧。”

    聞佑眼神幽深得仿佛在醞釀一場風暴。

    他想,如果這世上真有妖精,一定比不上如初這般能勾人心攝人魂,不需要她做什麼,他就想主動將自己的靈魂奉上,只求一個一輩子。

    可是,“你有孕在身……”

    華如初笑得神神秘秘的,“我學了幾招哦,想試試,我娘說了,只有前後幾個月不行,中間幾個月是可以的,江伯不也說過嗎?還是說……你在外面解決了?”

    聞佑抓住她使壞的手放到嘴邊親了親,“我眼裡只能看到你。”

    “這話有問題,眼裡直看到我,身體就能給別人了?”

    “瞎想,我現在連靠近那些別有用心的女人都不行,我怕你能聞著味兒,到時我就要失去你了。”

    “哼哼,要潔身自愛知不知道?”

    “是,夫人,那現在,我是不是可以享用了?”

    華如初笑著解開自己的衣襟,露出裡面的中衣,然後是肚兜,最後,滿眼風光無限。

    “夫君,請享用。”

    PS:最近又開始嚴打了,後面的不能再寫,請大家自行想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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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1 01:10:44

第四百二十七章 最愛你

    禁欲幾月,初一開葷,聞佑的自製力瞬間決堤。

    可到最後,他也只是要了如初一次。

    看他忍得辛苦,華如初終是不忍心,用手又幫他解決了一次。

    歇過氣來,聞佑怕如初著涼,忙拿了衣衫給她穿好,卻將肚子露了出來,身體下移,將頭輕輕放在華如初肚子上側耳傾聽。

    微濕的頭髮刺得還處於敏感狀態的華如初有些癢,但她依舊一動不動,微笑的看著有些傻爸爸狀態的阿佑。

    一會後,聞佑擡起頭來,眼神清亮露出最純粹的歡喜,“我聽到咕嚕咕嚕的聲音,還有咚咚咚的聲音。”

    “孩子在和你打招呼呢!他知道你是他的爹爹。”

    聞佑傻笑了下,又趴下去聽,好一陣後才心滿意足的坐起身來,將衣衫拉好。

    像是做出保證一般道:“如初,我會很愛孩子,但是,我絕不會因為孩子就忽略了你,就算以後我們以後兒孫成群,我心裡最愛的還是你,娘說你偶爾會不安,是我沒有做好,以後我會注意的。”

    “娘怎麼這事都和你說。”抱怨了一句,華如初攬住男人的脖子將自己放入他懷裡撒嬌,“有身子的女人都會有這種心理的,怕身邊的人對自己的好是因為肚子裡的孩子,怕孩子出生後所有人都只去關心他了,說穿了就是怕被冷落,你以後不要因為孩子冷落我就好,我會吃味的。”

    聞佑淺淺勾起唇角,“我愛孩子是因為他是我和你的孩子,因為你而去愛他,又怎會本末倒置反倒不愛你了呢?不要擔心,我一定不會那樣。”

    “好吧。信你了。”掩嘴打了個呵欠,有些迷糊了的華如初還是勉強撐著想再說說話,夫妻分離這麼久,不應該在一場情事後就睡過去。

    “明日休沐,有話我們明天說,先睡。”

    明天休沐啊,華如初放下心來,眼睛一閉,幾個呼吸間就睡了過去。

    輕輕吻了吻如初的額頭。將被子邊邊角角的小心壓嚴實了,聞佑摟著人也睡了過去。

    再睜開眼時,天已大亮。

    這是他四十餘天來睡得最好的一覺。

    在外的日子思念佔據了他太多時間,常常半夜醒來睜眼到天明,果然只有如初在的地方。他才能安心。

    “睡好了?”低頭對上如初的笑顏,初醒的聞佑聲音有些沙啞,“醒很久了?”

    “也就一會,我現在覺沒那麼多了,在外面是不是很累?”

    “不累,就是想你,睡不好。”聞佑說得自然又坦承。不是想表達什麼,倒像是陳述。

    華如初表揚一般的啄了他一口,“我也想你了。”

    “我知道。”

    華如初沒有傻傻的去追問你為什麼知道,愛人之間如果真心相愛是不用明說的。他們之間會有種感覺,說心有靈犀玄乎了些,但是情緒上的感應一定會有。

    兩人在床上膩歪好一會才起床,聽到裡頭傳出動靜。秋謹才敲門領人進來侍候。

    讓夏言去侍候小姐,秋謹親自去收拾床鋪。

    床邊散落的沾了汙穢的白巾以及床單上乾涸的濁液讓她臉紅。極快的收拾乾淨,退離了房間臉上紅潮才漸漸褪去。

    這一日,兩夫妻都不提充州的正事,陪著爹娘說說話,時而交換一個柔情蜜意的眼神,無人注意時悄悄捏捏手心咬咬耳朵,徹底體會了一把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感覺。

    看兩人感情好,華清夫婦也放下心來,便提起了回程之事。

    “爹,娘,離十月份還早著呢,你們不用這麼急吧,哥哥是你們的兒子,我也是你們的女兒,這麼偏心我可不幹。”

    “哎呦,乖囡,爹就是偏心也是偏你這來了,夫人,乖囡說得對,時間還早,我們不用急……”

    “都六月份了,哪能不急。”任雅真瞪了一眼碰上小女兒就毫無原則的丈夫一眼,截斷了他的話頭,“十月份就是正日子,現在都六月了,有些東西該開始準備了,娶媳婦和嫁女兒不同,嫁女兒也就是來吃個出嫁酒,添個箱,來的人都是極親近的,人數有限,哪能和娶媳婦的場面相比,你當了十多年的武林盟主,雖然現在退下來了,但是受了你的好的,有交情的能不來?我們華家都多久沒有過這樣的大喜事了,就算我們有心將這事往小了辦,到了那時也不可能小得起來,還不如乾脆就敞開了大擺宴席,想來的都接待了就是,全了大家的臉面。”

    想到自己結識的人數,華清打了個冷顫,“應該不會都來吧,我也沒打算請這麼遠。”

    “有些人不請也會來,可有些人不請卻是將人往死裡得罪,這個得好好掂量,四個月時間,我還不知道辦不辦得好,哪能繼續在這裡呆下去,華家的面子不能丟在這事上。”

    華清也覺得自己想得太簡單了,滿臉抱歉的對小女兒道:“乖囡,爹不能留了。”

    華如初早知道會這樣,她不死心的挽留,也不過是寄希望於爹娘心軟再多留下來陪她幾天,聽娘這麼一分析,她哪還能再作挽留,現在指不定多少人在盯著華夏兩家聯姻呢,要是出點什麼事就成了全揚州的笑話了。

    她是走得遠遠的,可她的根在那裡,她的家人在那裡,總會有回去的時候,哪希望華家被人抓著這點做文章。

    “知道了,那等哥哥成親後你們還來嗎?”

    “到時得看看情況吧,要是你嫂嫂有了身子……哎,人要是能一分為二就好了。”任雅真歎了口氣,心裡對麼女全是心疼不舍,可家裡的事又不能不管,要是他丟下有身子的媳婦跑來照顧女兒,這嫂嫂和小姑子之間就得起嫌隙,以後難相處,她不能看著這樣的情況發生。

    都說娘家是出嫁女的脊樑骨,她和老爺還活著時自然一切都沒問題,可當他們故去,女兒能仰仗的不就是兄嫂嗎?這關係一定不能壞了。

    華如初扁了下嘴,終是沒有再說什麼。

    聞佑這時候才道:“我聽說在昌邑有個寡居嬤嬤,是從宮中放出來的,回來後倒是馬上許了人家,哪想到後來夫君外出時出事死了,因為腹中孩子支撐了下來,後來孩子卻又在七歲時得病過世,夫家說她克夫克子,將她趕了出來,她有些體己銀子,就買了一處屋子容身,再接些活計養活自己,我讓人查了下她,確實是無牽無累的,人也有幾分慈心,要是爹娘不反對,我想請了她來陪著如初,只是都傳她命硬,不知爹娘……”

    “你親自去相看過了?”

    “是,不看過人我不放心。”

    任雅真柔了神情,這個男人雖然現在是個大官了,對如初倒是一點沒變,這就好,她的女兒都過得幸福,這比什麼都強。

    “你相看過的我放心,什麼命硬不命硬,不過是個被欺負了的可憐女子,我和你爹都不信那些。”

    聞佑又轉頭看向愛人,“如初,你的意思呢?能容忍一個不熟的人跟隨嗎?”

    “容忍不了。”華如初直言道,“但是你覺得好的必不是會讓人討厭的人,我沒有生養過,有些事不懂,為了孩子著想我也能忍下來的,你將人帶過來就是。”

    “好,我明日就使人去請,要是你還是習慣不了,或者她不如我們預料的好,我們再辭退了她就是。”

    “依你。”

    原本打算明天就走的華家父母一聽,行程往後延了兩日。

    他們也想看看人,求個心安。

    次日,祁安上午就將人請過來了。

    彼時聞佑還在處理政事,沒有時間過來。

    華如初看著這個雖然穿著舊衫,身上也只得一個銀釵首飾,但是全身上下都顯得極為乾淨,收拾得也極為妥貼,在三人的注意下神情更可以說得上是安然的中年婦人,第一感覺就順眼了。

    怪不得阿佑會看中,果然不錯。

    “不知嬤嬤名諱如何。”

    婦人行了一禮,別人行來總有幾分死板的禮節在她做來卻給人舒服且優雅的感覺,聲音溫潤,一點不像是經歷過那般磨礪,“回夫人的話,小婦人娘家姓何,閨名玉音。”

    “何嬤嬤。”華如初微微點頭,“我現在有了五個月的身子,身邊卻沒有個年長有經驗的人照顧,生產時婆婆娘親都不會在身邊,看嬤嬤言行舉止就知道是好的,我也不溜那彎子,你可願意留下來照顧我一段時間?”

    何玉音不知見過多少貴夫人,就是天底下最尊貴之人她也是見過的,在宮中時她侍候的貴人也曾深得聖寵,所以她在明知州牧夫人的身份時一點不懼。

    只是,她有點驚訝于聞夫人的直白,貴夫人最擅長的就是拐彎抹角的說話,仿佛生怕說得簡單了會被人看輕。

    時日一長,這便形成了風氣。

    沒想到聞夫人卻是那個例外。

    服侍這樣的人,應該不難。

    屈身一禮,何嬤嬤低頭,“老奴願意。”

    馬上轉變的稱呼說明瞭她的態度,華如初笑,看向爹娘道:“這下你們可以放心了吧,可別從揚州送人來了。”

    任雅真很滿意這個何嬤嬤,道:“是可以放心了,何嬤嬤,以後就要麻煩你多看著點我女兒了,她什麼都好,就是有點小任性,並不會苛待下人,你只管安心。”

    “是,老奴這就回去收拾,明日便過來侍候。”

    “這樣也好,去吧。”

    PS:三更在六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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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1 01:12:02

第四百二十八章 愛情的癡

    待人一走,任雅真便道:“我看著不錯。”

    “感覺是不錯,至於是不是真的不錯……用過之後才知道。”站起身來走到門邊,看著屋外不遠處圍起來的那一塊,華如初莫名的心情很好。

    任雅真特意多留兩天,就是想看看這何嬤嬤是不是如表現出來的這般好。

    真正看了兩天后,心才徹底落了地。

    做事爽利,性子寬和,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把握得極好,上揚的嘴角看起來時時都在笑。

    任雅真想,這樣一個人卻經歷了那般苦難,要是事先不知,誰又看得出來?

    心一放下便歸心似箭了。

    何嬤嬤到的第三日,華清夫婦便坐上了返程的船隻。

    華如初不顧爹娘反對執拗的和聞佑一起送至碼頭,看著船一點點消失在自己視線,華如初心裡一片愴然,這個世界有太多無奈,可最讓她無奈的,卻是分離。

    其他事情還有法子可想,這個事卻牽扯太多,不能隨著自己的心意來,她只能祈求阿佑能快點實現諾言,去往揚州任職,有愛人在身邊,有孩子疼愛,有親人環繞,那才是她生命的圓滿。

    在那之前,她再幸福心裡也覺得遺憾。

    “走吧,碼頭上風大,別著涼了。”聞佑拿了披皮給如初披上,低聲道,如初沒有哭,可神情卻比哭泣還讓他覺得難受。

    哭出來至少還是發洩了,這種默默隱忍才更傷身。

    華如初安靜的隨著阿佑的力道往馬車邊走,站在車轅上再回頭看了一眼大運河上船來船往,終有一天,她會從這裡,坐著自己的船去往揚州。

    馬車內,華如初靠在聞佑身上閉目養神。兩人都沒有說話,安安靜靜的,像是在沈澱著什麼一般。

    突然間,馬車停了下來。

    聞佑眉頭微皺,低頭看了一眼,掀起窗簾看去,旋即示意秋謹出去問問怎麼回事。

    秋謹會意,在有限的地方躬了躬身掀起簾子走了出去。

    今日駕馬車的是祁安,夏言坐在車轅上,一看攔路的人是誰便記起了小姐曾說過的話。故也沒有率先口出惡言。

    秋謹出來看清來人心下了然,小姐曾說這人有所求,果然如此。

    “戴東家可是有事。”

    戴遠之躬手一揖。“不知馬車上可是聞夫人。”

    “是。”

    戴遠之深吸一口氣,他這輩子從不曾求人,故明明是想擺出求人的卑微來,姿態上卻彎不下那脊樑,可想到那人越來越沈不住氣的躁動……

    閉了閉眼正想說話。華如初的聲音便傳了出來,“這裡人來人往,我們就別攔了別人的道了,戴東家若有什麼事想說,隨我一起去治所吧。”

    “是。”戴遠之大喜,再沒有之前的糾結。

    可當到了治所。走出馬車看到前面那輛馬車上下來的人時,戴遠之驚得差點從車轅上摔下去。

    聞大人怎會也在馬車內?

    身體比腦子反應快,快步上前。戴遠之深深作揖道:“在下戴遠之,見過聞大人。”

    聞佑看他一眼,沒有多言,說出免禮兩字後便攬著如初往裡走去。

    剛才在馬車裡如初大致說了說,他多少也看出了些門道。這個戴遠之必是有事相求,但是求的不是他這個州牧。而是如初。

    要是在太原這很能理解,可是兗州他們才到多久?如初名聲再響也當不至於到那種程度。

    他也有了幾分好奇。

    讓雙芷將人帶去正廳,華如初先回房換了身衣裳。

    邊道:“阿佑,今天已經耽擱你許久了,你去忙政事吧,戴遠之這事晚上我和你說,他既是沖我來的,應該就只想和我說。”

    聞佑眉頭微皺,自己的妻子被人這麼惦記著,他心裡不太舒服。

    華如初沒有發現聞佑的異常,換好衣服後擺弄著衣袖走過來,道:“這個人我讓人查過,要是可以,我想讓他為你所用。”

    “你看好他?”

    聞佑口氣中的不悅讓華如初訝然擡頭,腦中一轉就明白過來,不由得失笑出聲,更邊走近幾步,貼著他身體道:“泛酸了?”

    聞佑老實點頭,“我不喜歡別人惦記你。”

    “你想得太多了。”華如初調侃他,“他不過是有求於我罷了,既有所求,就該有付出代價的覺悟,他不是杜家人,沒有不得入仕的祖訓束縛著,卻也止步於舉人,必定是有所顧及,我猜不到是什麼,正好知道個清楚,一個這般有才的人卻因口腹之欲甘願放棄錦繡前程,我不太相信。”

    聞佑心裡這才舒服了些,“我陪你一起。”

    “你不是有還積壓了許多公事要處理?別把白天的時間耽擱了,晚上卻要去忙活,我不依。”

    聞佑馬上軟了態度,“好,我去忙,等我回來你再告訴我原委。”

    “那是當然,我們是夫妻,我還能有事瞞著你不成。”

    只有兩人的屋內,聞佑再自然不過的摟過人親了親,“別累著,我去了。”

    “恩,早些回來。”

    “知道。”

    送走自家男人,華如初扶著秋謹的手去了正廳。

    正心下忐忑的戴遠之聽得腳步聲,身體便繃直了。

    一看到進入視線的身影馬上起身,拱手作揖,“聞夫人。”

    “坐吧。”經過他身邊,華如初在上首坐了,道。

    “是。”

    丫頭奉了茶。

    “戴東家,我說話不喜歡繞彎子,你要是有什麼話想說就請直言。”

    戴遠之愣了一愣,抿了抿唇旋即苦笑,“是在下迂腐了,將聞夫人看做了一般人……聞夫人,在下有事相求。”

    “你說。”

    戴遠之又是深深一躬,“在下想請夫人救人一命。”

    果然是有所求,華如初臉上表情沒有半點變化,“你這麼說這個人便肯定不是你,那是誰?”

    “是……為一個女子。”

    “你喜歡的人?”

    戴遠之黯淡了神情,“是,在下喜歡,可她卻不喜歡在下,心心念念的都是……都是回家。”

    華如初聽出了問題所在,“她不是兗州人?”

    戴遠之有些不敢作答,他參加科考至舉人,又開清風苑幾年,早就不是不知世事的年紀,和聞夫人有些話能說,其他人卻不行。

    看出他的擔憂,華如初笑了笑,道:“這屋子裡都是跟我多年的人,我信得過她們。”

    任嬤嬤聞言迅速擡眼看了主家一眼,馬上又垂了眼簾。

    戴遠之沒有多少選擇,牙一咬,將自己心裡埋了有好些年的秘密說了出來。

    “八年前,在下剛中舉人,想在隔年的春闈之前外出遊歷一番,一開始有友相隨,後來因事分開,在下也樂得一個人清靜自在,那時候天已冷,有些地方已是冷了起來,在下便去了氣候溫和的青州,想著在那裡呆上一陣便直接去往太原,可是……”

    戴遠之頓住,華如初知道這後面的話才是要緊所在,也不催他,靜靜的喝茶。

    “就在我決定離開青州的前一日晚上我去了海邊,大海的無邊無際讓我心境提升許多,我不想在春闈上落敗,就想著最後再去看一眼,青州沒有宵禁,只是那個時辰海邊上也沒什麼人了,就在我準備回去時,看到海邊上好像有個人,當時以為自己看錯了,也不知畏懼,走過去才發現是個十來歲的小姑娘。

    我探了下氣息,人還是活著的,也沒想別的,就將她帶回了客棧,到了有光亮的地方我才發現她的不同,衣著不同,頭髮也不是黑色,而是棕色,後來她醒來,看到她藍色的眼睛,聽到她說的我聽不懂的話我才肯定她是異族人,說真的,當時我嚇壞了,甚至想丟下她跑路。

    可是,她還是個小姑娘,我要是扔下她,她肯定會死的,凡是異族人都要被燒死,這是古來的規矩,雖然這些年來鬆動了許多,可我仍不敢冒那個險,擔心她這副模樣一走出門就會被抓起來,人是我救回來的,當時心裡就覺得自己擔了責任,沒辦法,只好想辦法改變了她頭髮的顏色,用最保守的打扮將她包起來,再讓她學會低垂視線不擡眼,她聽不懂我的話,我也聽不懂她的話,好在她懂事,不吵不鬧,慢慢的也能用手勢交流了。

    也因為她,我沒能趕上春闈,她這樣子我也不敢帶她回家,只好買了處宅子讓她住下,教會她說南朝話,她極聰明,到再一年的春闈時她讀寫都沒有一點問題了,就是說,始終帶了點異腔異調,也因為這個,我不敢讓她出去和人接觸。

    這一年的春闈我還是沒去,這次是不敢,一旦真要考中了進士,身份便有不同,我少年中舉,定會更引人注目,到時若再被有心人一查,她的事不可能再瞞住,我一直沒成親,又一直帶了她在身邊,家裡人皆以為她是我的人,雖然還是催促,卻到底還是沒有逼我,只是不止一次的暗示戴家不看門第,哪怕她是個平民女子戴家也能接受……”

    說到這裡,戴遠之苦笑,“大概是花的心思太多了,又或者是受了那些話的影響,我真對她上心了,到今時今日心再也收不回來,可是……她從始至終想的都是回到她自己的家鄉去,她從沒想過要留在這裡,我……也不忍心強留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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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1 01:13:02

第四百二十九章 見微知著

    華如初注意到後面的話戴遠之沒有再自稱在下,聽明白了原委,她心裡有些了然,卻也有疑惑,“你心裡有她,卻想要我成全她?又或者,你是想借我之力保住她?如果是前者,你能否告訴我,為何你會覺得我能做到?”

    戴遠之沈默了一會,道:“我聽說南朝並非沒有異族人,只是集中在揚州一帶,便帶她易裝去過一次揚州,異族人是有,卻沒有和她一個國度的,她很失望,後來聽說有些異族人來南朝換貨物是在其他月份,我們又在揚州停留了許久,可終是沒有碰上,後來收到家裡來信母親病倒不得不急忙趕了回去。

    在揚州時我見識過琳琅閣名符其實的琳琅滿目,也買了幾樣東西回家,這個時候我並沒有多想,後來得知太原也有了,我也只當琳琅閣的東家看中太原多世家,他們的錢好賺,可當前些日子得知離碼頭近的東城在建琳琅閣時,我心裡便有了聯想。”

    戴遠之看向華如初,眼中閃過異色,“聞夫人娘家在揚州,以華家之力要撐起一個琳琅閣不難,聞夫人的夫家在太原,琳琅閣也是在聞夫人成親後興建,而兗州昌邑的琳琅閣,卻是在聞大人到任後沒多久。南朝九州,說兗州是九州中最窮的都不為過,如果只是一般的生意人,選在任何一州都比兗州合適,可偏偏其他地方沒有,昌邑卻有了,這豈是一個巧合能解釋過去的?

    更何況以兗州現在的財政,聞大人有多難但凡清楚其中內情的都知道,可要是有一個琳琅閣支撐,兗州的財政便不愁了,至少聞大人要做點什麼不再那般受掣肘。在想明白這些後,我便告訴了莎麗,還將你的事告訴了她,她很敬佩你,一反之前除我之外對誰都不信任的態度,沒仔細打聽過,沒見過您的面,她便肯定您是能幫到她的人,今日要不是我說了重話。您現在見到的恐怕就不止我一個人了。”

    華如初此時更肯定了自己之前的想法,能見微知著者還能這麼壓得住性子的人不多,阿佑要是能有他相助必定能夠輕鬆些。

    她希望的是實事有人辦,小事有人處理,阿佑只要掌握大方向就好。那樣他們夫妻就能多些相處了。

    擡頭看向眼神中滿含期望的男人,華如初對他生出幾分好感來,這是個少有的癡情人。

    他的情不是束縛,而是成全,這更讓她喜歡。

    “你倒是敢猜,就沒想過如果猜錯了怎麼辦?我又會如何對你?”

    “要是別人,在下自是不敢。可聞夫人……在下卻信得過。”

    華如初擺弄著自己的衣袖,既不承認也不否認,輕描淡寫的道:“要我幫忙也不難,不過我首先得確定她是來自哪裡。我才能知道幫不幫得上,另外……戴東家也是買賣人,應該知道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才是。”

    聞聽此言,戴遠之松了口氣之餘又有些失落。他希望聞夫人能答應幫忙,可私心裡。他也希望聞夫人能拒了他,莎麗那裡他好交待,在南朝,莎麗能依靠的只有他,只要莎麗斷絕了離開的念想,他便能得償所願。

    可是……他終是更想讓莎麗高高興興的,哪怕她的高興是建立在離開他的基礎上。

    並且,他需要為她的高興付出不知會是怎樣的代價。

    嘴角露出苦笑,戴遠之問得直接,“不知夫人要在下做什麼。”

    哪想到華如初回得更直接,“戴東家既是舉人,想必是有真才實學的,現在治所內官員尚未配齊,不知戴東家可願換個身份,助我家大人一臂之力?”

    “夫人的意思是……讓我入仕?”戴遠之再保持不住翩翩風度猛的站了起來驚問。

    除了杜家那樣的人家,但凡參加科舉的,要說在仕途一道上沒有野心誰信,戴遠之自然也是如此,只是因為莎麗,他不得不斷了這個念頭。

    可這一刻,有人卻將這個機會送到了他面前!

    他如何能保持淡定!

    華如初坐得有些累,不著痕跡的變了個坐姿,微微點頭道:“這對你對大人來說都是個機會,若是你能幹,大人便多了個得力幫手,可若是你只有點嘴上功夫……”

    看了下首之人一眼,華如初頓了頓,道:“那就抱歉了,戴東家從哪來還得回哪裡去。”

    戴遠之心跳得厲害,指甲狠掐了下掌心讓自己保持冷靜,問出他最關心的問題,“若是在下做得不好讓大人和夫人失望了,夫人可還會幫莎麗?”

    “那是自然,你已經付了代價,我自不能食言。”

    這於一個讀書人來說如何稱得上是代價,分明就是天上掉餡餅之事,就是真中了進士,能跟著聞大人的機會又有多少?

    上一科被聞大人親自帶著的,不也只有二甲的陳堅嗎?

    他只不過是個舉人出身,卻能得到青睞,並且還能解決了莎麗之事,他再無後顧之憂,就是一直不能理解他的老父恐怕都要開祠堂祭祖了。

    深深的躬身下去,戴遠之聲音再不如之前穩定,“能得夫人看重是在下的福份,只是……在下不知是否入得了大人之眼,在下也擔心會讓夫人失望。”

    “這個你不必擔心,在見你之前我便和大人說過了,他是同意的,只是想要得到他的認同,得看你有幾分真本事了。”

    “在下定會全力以赴。”

    遂了心願,華如初心情大好,便又說回了莎麗之事,“你找個時間將人送來給我看看,我想確定一下她具體來自哪裡,如果是東洋,我有現成的路子,如果是西洋……目前來說有點困難。”

    “是,在下明日就將她送來。”

    “也好。”華如初笑,“明日你將人送來後便去找大人吧。”

    “……是。”戴遠之想說他的清風苑還要做些安排,能不能延後兩日,可一擡眼看到那個笑臉,他舌頭一轉,居然就點頭應允下來。

    “我有些累了,戴東家請便。”

    戴遠之不好再改口,深施一禮告辭離開。

    晚上,華如初將事情的來龍去脈都說給阿佑聽,臨了還不忘加上自己的感想,“這個戴遠之的觀察能力很不錯,腦子活,不是個死讀書的,而且他有情,有情之人用起來比那些削尖了腦袋往上爬的要讓人放心。”

    聞佑將手放在她肚子上撫摸,輕輕恩了一聲,問,“那個莎麗,會不會麻煩?”

    “我希望她是東洋的,如果是東洋的就一點不麻煩了,和葛榔頭合作這麼多年,要他幫這個忙他還是會幫的,可如果她是西洋的就麻煩了,我也想開了西洋這條路子,但是到目前為止,我都還沒有聯絡上西洋的人。”

    聞佑知道如初願意接下這事大半是因為他。

    兗州缺官員缺得厲害,皇上陸續有派人來補缺,可他治所內的空缺卻是得由他來想辦法補上,從事官中資歷老的推薦了幾人,可還有好幾個位置空著,如初看好戴遠之,所以用莎麗之事讓他自動上勾,不外乎是想幫他罷了。

    正想著,又聽得如初道:“你不要怪我插手你的公事,其他事上我不會管的,就是覺得戴遠之應該是可造之才,要是他真能堪大用,以後你也能輕鬆些,我想孩子生下來後你能多些時間陪他。”

    “沒怪你,我怎會怪你。”察覺她的不安,聞佑親了親她額頭,將人抱得更緊了些,“還記得那時我想讓你幫我在背後出出主意,你一開始都是拒絕的,後來才勉強同意,現在你卻能主動為我著想了,這說明你把我放進心裡了,我高興還來不及,又怎會怪你。”

    華如初也想起了那時的兩人,嘴角露了笑,“那時候我確實是不想摻和的,我對皇家一直都沒好感,翻臉無情就是用來形容他們的,我也擔心那時候我要是太過鋒芒畢露會被人利用起來去對付陶嘉,只恨不得將自己整個都藏起來,又怎會願意露臉。”

    “現在不用顧及那些了,我們是夫妻,是最親密的人,你不用擔心我會怎樣想,我知道你的本事,要是你有心,你能有的成就絕不是現在可比的,可你卻安心的呆在我身後,為我打理內宅之事,從不輕易出頭,為我你已經做至此種程度了,我要是還不滿足,和那些蠢笨男人有何區別?又如何值得你傾心?”

    親了親她額發,聞佑繼續道:“你願意為我出謀劃策是我求之不得的,只是……我不想你因我之事陷入麻煩之中,所以,不要事事為我著想,偶爾也想想自己。”

    華如初鼻子發酸,她想說她並沒有那麼偉大,可回過頭去一想,事實可不就是如此,她的出發點,她的目的,一樁樁的哪件不是為了阿佑。

    原來,阿佑在她心裡的地位已經如此高了嗎?

    “莎麗的事也不僅僅是麻煩,處理好了對我也有好處,從戴遠之對莎麗的描述裡我幾乎能肯定莎麗是西洋人,東洋人和我們南朝人差別不大,看葛榔頭就知道,只要稍一偽裝就能混過去了,西洋人和南朝人是非常不一樣的,總之我見過人後才能知道。”

    “別累著自己。”

    “放心,我會量力而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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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1 01:13:21

第四百三十章 因愛而怯

    次日一早,戴遠之便來了。

    同來的,還有個戴著帷帽,眉目低垂的女子。

    “見過夫人。”

    一說話,華如初便聽出了異腔異調來。

    就像葛榔頭,多少年前就會說南朝話了,可到現在說出來的話還帶著點怪腔。

    “戴東家,你出去吧,外面有人在等你,他會帶你去見大人。”

    “是。”看了眼身邊緊張得身體都僵硬著的莎麗,戴遠之應下,轉身就走。

    這事終是要莎麗自己去面對,他現在能護著,在南朝的時候也會盡力護著,可一旦離開,遠離親人如此久的莎麗許多事都得靠自己,在他還看得到的地方,他得適當的放手。

    因戴遠之的離去,屋裡沈默了片刻。

    莎麗小小的做了幾個深呼吸,緩慢,但堅定的擡手摘了帷帽,並且擡起眼,露出一張哪所是烏髮也掩蓋不了的異國臉龐。

    眼裡有害怕,有驚懼,可這些也掩不住深深的期盼。

    華如初突然覺得自己肩膀重了好多,像壓了什麼一般。

    心口也哽著,上不去下不來。

    這時候,她心裡莫名多出一個疑惑,這個莎麗,她真的是來自這個世界的他國,而不是和她一樣來自異世嗎?

    心像是被人緊抓了一下,華如初不由得擡手捂住心口位置。

    “小姐,您不舒服嗎?”注意到小姐的異常,秋謹忙上前詢問。

    華如初微微搖頭,沒有答話,問起下首之人話來,“戴遠之說是在青州的海邊撿到的你。”

    緊緊抓著帷帽,莎麗點頭。“是,我醒來時看到的就是遠之。”

    一個未娶一個未嫁,稱呼卻這般親密,莎麗許是不懂,至於那戴遠之,恐怕就是有心為之了。

    華如初又問,“你可還記得小時候的事?”

    “記得,我們那裡的生活和這裡很不一樣,長相不一樣。住的房子不一樣,出行工具也不同,我們是不坐馬車的,都是騎馬,我很小的時候父親就送了我一匹小母馬。它陪我一起長大,我七歲的時候就能騎它了,我們出門也不用戴這個帽子,不過我感謝這個帽子,它能幫助我偶爾出去一下。”

    華如初隱約記起她曾經看過的一些雜書,說歐洲那邊的古代生活是莊園式的,馬是他們生命中最重要的夥伴。和莎麗說的倒有些像。

    “照你這麼說,你家裡應是貴族,那你又怎會來了這裡?”

    說到她記憶中的家族,莎麗顯然記憶極為深刻。且驕傲,“是,我的家族是弗羅王國的貴族,我有一對恩愛的父母。上面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我是最小的……”

    停了停。莎麗神色黯淡下來,“我離家都八年了,說不定不是最小的了。”

    美人蹙眉也是好看的,華如初靜靜的欣賞,等她平復。

    很快,莎麗便緩過來了,記起另一個問題,臉上流露出幾分茫然,“我也不是特別清楚,明明之前我還在家裡和哈比玩,醒來時卻到了船上,那時候年紀小,見船長是一個認識的叔叔,說帶我出海玩,我就信了,現在想來,恐怕他沒安好心。”

    “那你又怎會暈倒在海邊?你的那個所謂叔叔呢?”

    莎麗搖頭,“我不知道,船遇上風暴了,我原本以為死定了,沒想到再醒來時卻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幸好撿到我的人是遠之,不然我剛從風暴裡逃脫又要死於大火,後來我會說南朝話後問過遠之,他說我們在青州住那段時間沒有聽說過哪裡還有出現異族人,他們恐怕當時就見了海神了。”

    華如初看她說的不像是假話,想到戴遠之的一片深情,不由得問,“你知道戴遠之為你做了多大的犧牲嗎?”

    “我……知道一點,要不是因為我,他早就當官了,也是因為我,他不能成親,現在……”

    “你果然只知道一點,在南朝,二十歲成親是常態,再早的都有,可是戴遠之都多大了?二十六七了吧,他少年便有才名,不到二十中舉,前程大好,為你,卻生生耽擱下來,就算是親人,能做到這般程度的又有幾人?他卻為一個異族人做到了,別告訴我你一點都沒有察覺到他對你的心思。”

    莎麗眼神露出痛苦之色,她知道,她當然知道,她怎麼能不知道,可是,“可是我不能接受,他幫我這麼多,救下我性命,我不能恩將仇報的害了他,有些事可以掩下一時,卻掩不下一輩子,如果我和他成親,我便要接觸他的家人,到時我的異樣一定有人會看出來,再好的偽裝也有被拆穿的一天,我怎麼能害了他。”

    華如初心裡舒服了些,如果這個莎麗是存心利用戴遠之的感情達成自己的目的,她說不定真會從中動點手腳,成全了戴遠之。

    可看著莎麗痛苦的樣子,她看得出來,這個女人也是喜歡戴遠之的,只是她想得更深遠一些。

    活過兩世的華如初還知道兩人都不知道的一點,混血兒……比常人都要長得好看,且孩子像娘的多些,她藍色的眼睛棕色的頭髮誰能保證不會遺傳給孩子?

    到那時,悲劇不可避免。

    就是開明如她的爹娘也不見得能接受一個異族人做媳婦,其他人她更不敢妄想。

    “揚州那邊每年都會有西洋人來,只是時間不固定,我去年冬天就讓人留心,可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我會寫封信回去叫他們打聽一下弗羅王國的事,你且先按捺下來等待消息。”

    “我等得,我等得。”莎麗漂亮的眼睛裡掉下大顆眼淚,“以前沒一點希望的時候我都熬下來了,現在有了希望,我更加等得了。”

    “戴遠之以後估計沒多少時間管清風苑,你替他管著些,謹慎些,不要給他惹來麻煩。”

    “是,夫人放心,我會的,我謝謝夫人,謝謝夫人。”

    看她眼淚還是掉個不停,華如初終是軟了心腸,聲音都溫柔了幾許,“只要你的國度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便一定能找著回去的路,現在不過是希望之前的黑暗,不要哭。”

    弗羅王國有宗教信仰,華如初這番開解的話讓莎麗幾疑是神聽到了她的禱告,派了神使來給她指路,這一刻,她那麼那麼相信,經由這個華氏女子,她一定能回家。

    “夫人,馬管家回來了。”

    隨著通傳,馬柏大步走了進來,看到一直掛心的人安危無恙,馬柏懸了一個多月的心終於落回原地,深深的一躬下去,“夫人,我回來了。”

    華如初喜不自禁的起身,疾步走過去將人扶起來,仔細的打量他好一會道:“瘦了些,怎麼去了這麼久?”

    所有的辛苦被這一句話輕輕拂去,身心都暖洋洋的,馬柏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太原的情況有些變化,皇上知道兗州的情況不太好,明面上不好太過偏袒,私底下卻派了正清公公將三個茶園的地契送到了我手裡,還派了許多人幫忙將茶葉幫著摘了,我想著這些茶葉是有用,便帶著人忙活了一個月,將茶葉全做了出來才回來,時間上就耽擱些。”

    “這些買賣不是由皇后接過去了嗎?怎麼又回到了皇上手裡?”

    “正清公公說了,這也是娘娘的意思。”

    華如初若有所思的點頭,先將這事拋開了,又問起冬菲之事,馬柏還來不及做答,便聽到外頭傳來熟悉的聲音,“我還以為小姐早將我忘了,原來還記得。”

    接二連三的驚喜讓華如初將莎麗的存在忘到了九宵雲外。

    看到進來這麼多陌生人,莎麗第一時間就將帷帽戴上,習慣性的頭微微低著垂下視線,晃眼看去和常人無異。

    秋謹看她如此示意兩個小丫頭站到她身前將她遮住。

    冬菲夫妻和江大夫不是外人,自然無礙,可隨著一起進來的可還有其他人,雖然都是小姐的人,可人多嘴雜,她不得不防著些。

    “江伯,我就知道您會來,孩子的魅力果然大。”

    江軒瞪她一眼,看她精神氣色上佳這一瞪是一點威力都沒有,“你是不是一早就算計好了?”

    “絕對沒有,哪敢算計您呀,就是想要您在我身邊嘛,我這要生產了身邊都沒個長輩,心裡焦躁得很,您在我就安心多了。”

    明知道她是在哄自己,江軒還是高興,落坐後連連追問她的身體情況。

    確定一切都好,這才端起茶喝起來。

    被冷落許久還不敢插話的冬菲終於有機會說話,“小姐,您也不問問我好不好。”

    “叫夫人,老改不了口,看你這氣色,還用問你好不好?冬菲,照你這架勢,一定會變成個大胖子。”

    “才不會,我已經瘦了些了。”冬菲怕她不信,還將自己的丈夫扯進來做證,“不信你問江雨。”

    華如初就是想涮一涮她,哪會去問,目光閑閑的在兩夫妻身上溜過,再次開口依然是讓冬菲跳腳的話,“我怎麼覺得冬菲你看起來要比江雨胖多了?”

    “不可能!小姐你一定看錯眼了。”

    “你要是還不記得改夫人,我會覺得你比江雨胖了兩圈,本來還覺得只是胖一圈的。”

    冬菲扁嘴,捏捏自己腰間的肉委屈得不行,她才剛生了孩子嘛,怎麼可能不胖,哼,看小姐生了孩子後會不會比她瘦,到時她一定嘲笑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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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3 12:36:55

第四百三十一章 雙胎不吉

    屋裡愉悅的氣氛讓莎麗羨慕不已,記憶中,曾經她也和家人這般笑得無憂無慮。

    回去,是不是只會是妄想?

    秋謹彎腰湊到小姐耳邊提醒了一聲,華如初才記起來這屋裡還有個外人在。

    轉頭看了一眼,想到此時不知有多少東西要搬進來,內院怕是正熱鬧,她這會出去不妥。

    想了想,華如初輕聲道:“你帶莎麗下去找個地方先呆上一會,等閒雜人等少了我會讓人來告訴你,你再親自送她回去。”

    “是。”

    秋謹走到莎麗身邊耳語了幾句,莎麗擡起藍色的眼睛看了聞夫人一眼,看她對自己點頭才放下心來,跟著秋謹離開。

    剛剛那個角度其他人沒看到莎麗的異常,等人一走冬菲就問,“小……夫人,那人是誰啊?看著很漂亮的樣子。”

    華如初自然不會瞞著這幾人,聲音放低了些,道:“是個異族人,來求我幫忙的。”

    冬菲不解這其中的麻煩,江軒卻是知道的,眉頭一皺就反對,“你現在有孕在身,不要管那些麻煩事。”

    “江伯,我不會惹火燒身的,您放心,如果揚州那邊能接觸到人,我這不過是個順手人情。”

    江軒還想說,看華三堅定的神情就吞下了那些話,他太瞭解這孩子,一旦打定主意,輕易不會做出改變。

    “你自己心裡有數就好。”

    “知道的,江伯。”華如初討好的笑笑,“屋子我早叫人收拾出來了,內院大,我也想大家都住一塊兒,你們就別住出去了。”

    冬菲自然是一千個願意。可眼下家裡做主的不是她,眼巴巴的看向師傅。

    江軒張口就想拒絕,他和華家是親近,也真心將華三當成親人看待,可是從血緣上來說,在別人眼裡,他們就是外人。

    哪有外人同住官銜的道理。

    可一擡眼,看到華三眼裡的希冀,拒絕的話到了嘴邊卻怎麼都說不出來。

    心也軟了。

    說到底。這是個離娘家人千里之遙的小姑娘,還有著身孕,想家人陪著也是正常。

    歎了口氣,江軒問,“聞姑爺那裡你說了?”

    “這是內院的事。他哪會過問,再說有你們陪著我,他高興還來不及呢!”知道江伯這是同意了,華如初笑容瞬間上揚,“家裡有個長輩在,他就是出個門也放心。”

    人臨老了最希望的莫過於自己還被人需要,江軒聽得她這麼說心裡高興。再看著自己的一對徒弟,以及小小一個的徒孫,心裡滿足的感慨,本該孤獨終老的自己臨到老了卻能有這麼多晚輩相伴。這輩子他知足了。

    正說著話,聞佑從外走了進來,大紅的官服著身,憑添幾許威嚴。

    眼睛掃過屋中眾人。聞佑軟和了神情,溫和的道:“江伯。你們過來了。”

    江軒現在已經完全將他當成和自家人,沒有一點對外人的冷淡,“捨不得孫子,只好跟過來了,你可別嫌。”

    “哪會嫌,求之不得的事。”扶著如初坐下,聞佑在她身邊坐了,又道:“如初的意思是想讓大家都住在一起,江伯意下如何?”

    “她剛才就說了,聞姑爺,三丫頭這是娘家人離得遠了,現在又有了身孕,心裡難免會不安,想多幾個讓她心安的人在身邊,你別介意她的這點貪心,要是這樣不合適,我們就在離官銜近的地方住著也行。”

    “不會,我白天忙,沒多少時間陪她,現在她的身份也限制了她,有江伯看著,冬菲陪著,我處理政事時也能安心。”

    聞佑說得太過誠懇,江軒終於信了頭先華如初的話,這才真正點了頭。

    華如初心頭甜蜜,這個時間阿佑一般都是不會回內院來的,恐怕也是聽了信知道江伯來了才過來見禮。

    說的這些話也全是為了她!

    她如何能不笑顏逐開?

    “冬菲,你能否現在給如初把把脈,自打從太原過來後便沒看過大夫了,如初不樂意讓其他大夫近身,我這心裡總有點不踏實。”

    冬菲忙把孩子放到江雨手裡,起身到小姐身邊坐了,搭上她的手腕。

    屋裡安安靜靜的,再無一人出聲,生怕影響了冬菲。

    當看到冬菲蹙起雙眉臉現驚疑時,眾人的心都提了起來。

    江軒性子急,也不問她是怎麼了,將徒弟趕到一邊去,自己坐下來號脈。

    很快,他就知道冬菲為什麼會不敢開口說話了。

    華如初身為當事人,自是著緊孩子,可她心性畢竟不一般,心緊縮得厲害,卻還能平靜的詢問,“江伯,有什麼事您如實告訴我,我承受得起。”

    江軒看了聞佑一眼,聞佑會意,“江伯請說,只要是如初的孩子,怎樣我都能接受。”

    漂亮話誰都會說,可這事……

    江軒心底泛起苦澀,是不是老天爺看不得這小倆口感情太好,才會想著要給他們安排一些磨練,要是兩人都經受住了,自然是感情更上一層,可要是有一方承受不住呢?散了這姻緣嗎?

    愉悅的氣氛再也不見,屋子滿是風雨欲來的壓抑。

    輕撫著肚子,華如初開口打破了這氣氛,“江伯,說吧,我要知道了才能早作打算。”

    江軒看了眼難過得快要哭出來的冬菲,想著總不能讓對華三感情深厚的小徒弟來說,一咬牙道:“你這肚子裡……像是雙胎。”

    華如初高高懸起的心瞬間落了下來,她還以為是什麼事,可這口氣剛一放下,她便記起這裡不是上輩子,懷上雙胞胎是件值得炫耀的喜事,在南朝,懷雙胎……代表著不吉。

    怪不得江伯和冬菲都這種表情。

    她自是不怕,活兩世的事都碰上了,這點事對她而言根本就不是事。但是……也得她的另一半也這麼認為。

    他是土生土長的南朝人,是不是也覺得雙胎就是不吉?

    這麼一想,華如初連回頭的勇氣都沒有了,兩手交握著,像是自己給自己力量一般,力氣大得手背上的青筋暴起,關節泛著白。

    聞佑以為她是被嚇到了,忙將她的雙手合握在手心,輕聲安撫道:“別怕。如初,別怕,那都是別人說起的,我們能護住自己的孩子。”

    一句話給華如初注入了無限活力,華如初眼睛熠熠生輝的看向聞佑。“阿佑,你真的這麼認為?你不怕嗎?不怕孩子帶來不吉會影響到你嗎?”

    聞佑笑,“我只聽說過人自作孽,什麼不吉,不過是為自己的齷齪找個理由罷了,只要我們不偏不倚的愛自己的孩子,他們有什麼理由要對生養他們的父母不吉?萬一。我只是說萬一,真有那麼一日,我們對應付不了那樣的局面嗎?”

    華如初重重點頭,隨著她點頭的動作。眼淚濺得到處都是,那種放鬆讓聞佑明白了剛才如初的擔心!

    他的如初從一開始就沒有起過要放棄的心思,更沒有害怕。

    因為愛,所以無懼。

    顧不得現在屋子裡還有他人在。聞佑將人摟進懷裡安撫,“如初。再信任我一點,再多一點。”

    華如初為自己剛才的不信任而愧疚,連連說著對不起。

    看他們夫妻如此,起了旁的心思的江軒歎了口氣,終是沒有提。

    現在孩子已經快六個月了,狠一狠心,不是無法解決,只是對受創過一次的三丫頭來說身體定然是要再受損一次,可是總也好過以後被人拿這事做文章。

    可是這對夫妻啊,卻是連這個都不懼的。

    這樣也好,他本就不信那些,這個傳承已久的陋習說不定能被這兩夫妻破了也不一定。

    也為以後出生的雙胎留下一線生機。

    “既然是要留下孩子,那以後三丫頭你就要儘量多吃些,你的肚子看起來不比那些只懷了一個的大,孩子小些容易生產,可要是身體太弱,卻會有夭折的可能,到時傷心的還是你。”

    華如初緊張的摸著肚子連連點頭,“我知道了江伯。”

    知道華三現在是這種情況,江軒再沒有其他心思,連對孫子的關注度都小了許多,每天照三餐的號脈,生怕有個萬一。

    華如初寫了封信回去給爹娘說明情況,並且明言在哥哥成親後她希望爹娘能過來。

    要是之前她不會這麼說害爹娘擔心,可現在,她心裡實在是有點慌。

    要是新嫂子不高興……要是這點事都要斤斤計較,娘肯定會好好調.教她的。

    因為這個事,華如初老實了許多,每天儘量多吃,肚子就像吹氣般大了起來,除了胸圍漲了,其他地方倒也沒有多少贅肉,讓冬菲羨慕不已。

    可身體老實了,腦子卻沒有停下來。

    讓人開了個茶葉鋪子,比之太原,這個茶葉鋪子少了茶具,卻多了一種新茶。

    ——紅茶終於被折騰出來了。

    華如初記著對華老爺子的承諾,茶到的第二天就裝了一大包派人給他送去,並附說明。

    就是清風苑也被她見縫插針的利用起來,所有的茶葉都換成了鋪子裡的,喜歡的自會問明瞭去鋪子裡買,無形中給鋪子帶去了不少生意。

    雖然生意比太原差了些,可每天進的銀子依舊非常可觀。

    華如初心裡得意,這條來錢快的財路終於還是回到她手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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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3 12:37:56

第四百三十二章 前兆

    聞佑的忙碌已是常態。

    自去年的大旱過後,今年的兗州雨水又少得厲害。

    他們到兗州兩月有餘,不過是下了一場剛夠打濕地面的雨,還是在初到兗州的時候。

    眾人心中多少都開始有些擔心今年又會如去年一般少雨。

    聞佑下令各郡將淤塞的管道挖通,又花了大力氣加寬加長,引入大運河或是其他小河中的水,才堪堪保住了農田用水量。

    這日,聞佑回來得極晚。

    彼時華如初都睡了一覺起來了。

    知道他忙也不抱怨,撐著腰就要下床給他寬衣。

    聞佑忙按著她躺下,“你已經夠辛苦的了,別再想著服侍我,我有手有腳的,能自己來,就是我做不好總也有丫頭侍候,別讓我擔心,恩?”

    華如初也不勉強,比之懷孕前圓潤了一圈的臉上滿是溫柔的笑,“你不是我夫君嘛,侍候你是本份。”

    “你好好的比什麼都好,其他那些我不在乎。”聞佑彎腰親了親她臉蛋,自己熟門熟路的去拿了身常服披在身上。

    “今天孩子們是不是又踢得厲害?”

    “恩,我都懷疑兩個小傢夥是不是在肚子裡打架,就沒消停過。”

    “這麼有活力,生出來肯定像你。”在如初身邊坐下,聞佑臉上難掩疲態。

    華如初輕輕靠著他摸了摸他的臉,“怎麼了?遇著難事了?這一陣看著瘦了些。”

    “短時間之內還是沒有雨,大運河的水位都低了許多,再這樣下去……我擔心又會像去年一樣。”

    “天意難逆,你盡力了就好,有些事努力努力能做得更好,可有些事人力卻是無法改變的。比如天氣的變換。”

    聞佑點頭,輕輕蹭了蹭她額頭道:“你的意思我明白,只是既為這一方州牧,難免就會治下子民擔心。”歎了口氣,聞佑又道:“雨水少也並非全是壞事,吸取了去年的教訓,今年百姓種菘菜的特別多,還都長得特別好,這種菜能收得久。原想著就算今年雨水少也能有口吃的,順便再賣出去一些填補家用,哪想到家家戶戶都是這麼想的,一整個集市擺得一堆一堆的菘菜,一天能賣出去的卻寥寥無幾。前些日子才活了些的集市現在又死氣沈沈的了。”

    華如初用力想菘菜是什麼菜,有點耳熟卻怎麼都沒能對上號,可不見著東西她連個想的方向都沒有,乾脆揚聲道:“秋謹,去問問春玉廚房有沒有菘菜,拿個來給我瞧瞧。”

    早在大公子一回來就避了出去的秋謹脆聲應了,急步離開。

    聞佑順了順她的頭髮。“有法子?”

    華如初極老實的搖頭,“暫時還沒有,我想看看菘菜是什麼樣的。”

    聞佑失笑,是他急昏頭了。他的如初從小被嬌養,哪會知道菘菜長什麼樣。

    連樣子都不知道,又怎會有辦法。

    “阿佑,你別急。辦法是人想出來的,老天爺從來都是給人一棒子後再偷偷扔下一顆糖。不會一捶子就置這麼多人於死地的。”

    “恩,不急。”

    秋謹回來得極快,一整顆完好的菘菜用竹籃提著,爛葉子剝掉了,看著居然有那麼點精貴樣兒。

    華如初嘴角直抽搐,什麼菘菜,這明明就是一顆大白菜!

    “拿下去吧。”

    真只看一眼?秋謹疑惑的看了眼小姐,動作卻不慢,提著竹籃又出去了。

    “這東西有辦法處理。”

    聞佑眼睛一亮,“什麼辦法?”

    “不難,簡單點說就是醃制,可以放各種香料,也可以不放,就用一些百姓家裡就有的用上也能做得出來。”

    “醃制?”

    “恩,醃制過的大……菘菜清脆爽口,辣辣的很開胃,可以就那麼下飯吃,也可以炒到菜裡面,味道不錯。”

    聞佑看她說得熟練至極,顯然不是才想出來的,不由得問,“你是怎麼知道的?在哪裡吃過?”

    “……恩,在揚州時吃過,順便打聽了下做法。”

    聞佑沒覺出不妥,對如初,他從不起疑心,“要是沒有香料,做出來的會好吃嗎?”

    “會好吃的,那東西本就是平常物,並沒有多高貴,我是嘴叼才想著要用些香料,你扶我去書桌邊,我把做法寫出來給你,現在天氣好,正是最好做的時候。”

    “好。”扶著她的腰走到書桌邊,聞佑親自給她磨墨。

    等看到如初寫完,聞佑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極簡單的,想必就是不識字的百姓只要聽上兩遍都能學會。

    在聞佑細看的空檔,華如初又極快的寫了點東西推到他手邊,道:“今天聽春玉說起這個時候天氣熱了,雞蛋鴨蛋一個不注意就臭掉了,想必這也是許多百姓的問題,在太原時我讓人醃制過一種鹹蛋你還記得嗎?也不難做,不過一開始損失肯定會有,你看看是將這做法公開,讓百姓自己去試著做還是我讓人去將蛋全收攏了,由我的人來做,百姓能得點現錢貼補家用。”

    聞佑腦子完全活了,他怎麼就忘了如初就是個化腐朽為神奇的人?

    對別人來說頭疼得不得了的事到了如初這裡卻簡單得很,她能將所有的問題都往生意上想,並且必定找出解決之道。

    捧起她的臉用力親了一口,聞佑眼裡全是笑,“如初,你就是個大寶貝。”

    這樣的讚美華如初愛聽,笑眯了眼撒嬌道:“再叫一聲。”

    抵住她的額頭,聞聽臉色溫柔,“大寶貝,大寶貝,我的大寶貝。”

    “大寶貝想睡了,給不給睡?”

    “給,抱你去。”

    一個公主抱將華如初打橫抱起。聞佑將人送至床上,又親自去兌了溫水來給華如初擦手臉。

    華如初得寸進尺,“身上也要擦。”

    聞佑眼神一暗,自從知道如初懷的是雙胎後。他就是忍得再辛苦都不肯行房了,明知道如初現在是在打擊抱複,他還是答應下來。

    華如初狡黠的眨了眨眼,主動至極的將衣服一件件脫了,毫不遮掩的露出如玉的身體。

    比之以前,身材自然是走形不少,可比起一般的孕婦,華如初卻是得天獨厚,胸大了。肚子大了,臀部也大了,其他地方卻沒什麼贅肉,怪不得冬菲羨慕得不行。

    自從診出雙胎以後,肚子好像就不再低調了。一天天的看著大起來,華如初擔心會長妊娠紋,叫冬菲配了藥油來抹,所以現在大肚子上不但沒有妊娠紋,看著還白白嫩嫩的,妊娠線都不太現形。

    聞佑忍著翻湧的情潮低下頭去親了親肚子,看著肚子上這裡突起一塊。很快這裡消了下去,那頭又突起,摸了摸突出來的地方,“別折騰你們娘親。她很辛苦。”

    孩子好像聽懂了似的,剛才還拳打腳踢的厲害,馬上就消停了,好一會沒了動靜。

    華如初輕笑。阿佑以後一定會是個好父親。

    他曾經缺失的,一定不會讓他的孩子也得不到。

    天氣正是最熱的時候。聞佑也不用擔心如初著涼,稍微用薄被搭著便一點點擦起來。

    當帕子從頸部往下移落在紅櫻上時,華如初抖了一抖,突然覺得自己出了個餿主意,這折磨的真只是阿佑一個人嗎?

    她最近身體好像更敏感了。

    聞佑將她的反應看在眼裡,臉上漸漸的染了笑,繼續慢悠悠的往下擦。

    落在肚子上時,力道自然的輕了許多。

    可再往下……

    兩人的視線對上,眼中皆是滿滿的情欲。

    吞了口口水,華如初低聲道:“阿佑,肚子還不到七個月,可以的。”

    聞佑移開視線,明明忍得手背上青筋都暴起來了卻還是堅定的搖頭,“不行,我忍得住,你身體要緊。”

    再不敢慢悠悠的,聞佑迅速擰帕子給她擦過三角地帶,大腿直到腳尖都沒有漏掉。

    華如初好想說你別忍了,我都快忍不住了,讓一個孕婦受情.欲折磨,這不人道!

    可看聞佑那堅定勁,她識趣的沒有再說。

    幫如初穿好衣服,聞佑說話的聲音裡還有幾分沙啞,“我去沐浴梳洗,你先歇著。”

    “好。”

    看著離開得有些狼狽的男人,華如初藏進被子裡大笑。

    如她所料,今天男人去淨身房的時間比平時久了許多。

    次日,聞佑將兩張紙遞給了站在最前頭的別駕從事陳堅。

    “都看看。”

    一看這絹秀的字跡,陳堅心下就有幾分了然,當看明白是什麼後心跳得厲害,要真能變廢為寶,大善蔫。

    看完往後遞,直到最後一個看完了,紙張又回到聞佑手裡,聞佑才問,“可都看明白了?”

    陳堅率先回話,“是,寫得如此淺顯易懂,就是一般百姓也看得明白。”

    治中從事崔宇對那字跡存有疑惑,共事久了也知道聞大人不是個容不得發問的人,便試探著問,“不知這東西是來自何處……”

    “本官夫人所寫,她從不是無的放矢之人,既然會寫出來,必定是沒有任何問題,照辦就是。”

    崔宇忙長身一躬,“大人恕罪,下官並沒有質疑夫人的意思。”

    “知道你們心裡都好奇,本官才會明說,要是都覺得這事可成,便分頭去辦吧,出去之前先去帳房支點銀子,雞蛋也好鴨蛋也好,看看百姓的意思,要是他們願意賣,你們便用市面上的價錢收回來。”

    “是,下官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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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3 12:39:45

第四百三十三章 三封信

    聞佑在前邊忙活,華如初也沒閑著。

    華久終於來了信,島上的朗星草長勢大好,基本都出了苗。

    正高興著,揚州琳琅閣掌櫃也來了信。

    原本還以為是買賣上的事,平日裡這樣的信來往不少,華如初接到信時並沒有多意外的神色。

    可當展開信,看過開頭的請安後,後面的內容讓她喜得差點蹦了起來,好在這次女人天生的母性終於發揮了作用,強自按捺住了。

    “什麼好事讓你這麼高興?”江軒滿意於她的自覺,打趣道。

    華如初狠親了信一口,眼神格外清亮有神,“周榮說聯繫上西洋人了。”

    “周榮?哦,給你撐起揚州琳琅閣的那小子?”

    “對,就是他。”

    江軒點頭,慧眼如珠指的就是三丫頭這樣的,識得寶物,也能於千萬普通人中找出不普通的來,眼光之毒辣不輸任何老人。

    當時她才將周榮帶回來時還是他救回來的一條小命,就初見時那幅慘烈得身上沒一處好肉的模樣,也不知道三丫頭是從哪裡看出他的不一樣的。

    可事實偏就證明她沒看錯人,周榮不止能寫會算,還對三丫頭忠心耿耿,三丫頭不在揚州時將琳琅閣打理得井井有條,據說帳目上清白得就跟那豆腐塊一樣。

    這是多少人想要的幫手,打周榮主意的不知道多少,可他認定的主子只有一個,那就是華三。

    “聯繫上了他自己談得下來?你這樣是不要想出遠門的。”

    “江伯,你就放心吧,我不會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的,周榮說他抽不開身。請哥哥幫忙找信得過的人將他們送來了。”

    江軒習慣性的又皺起眉,“西洋人我在揚州見過,和咱們南朝人長得太不一樣了,真要送來兗州不是給聞姑爺找麻煩嗎?”

    華如初乾脆將信遞了過去給江伯看,邊抱怨,“江伯,在你心裡我就是這麼不知輕重的嗎?你現在怎麼心都偏到阿佑那邊去了,什麼都先替他著想。”

    江軒好笑的看她一眼,低下頭看信去了。

    自打有了孩子後。三丫頭倒是越來越會撒嬌了,挺好,挺好。

    柔方能克剛。

    女子也沒必要太過剛強,過剛易折。

    看完信,知道西洋人都易了容。有異于南朝人的地方也藏起來了,又是馬車接進接出的,送他們前來的更是華府的世僕,江軒才放下心來,也是,那都是最為三丫頭著想的人,定然不會害她。

    “還有幾天到?”

    “這信走的是其他管道。比他們要快個四五天,等著吧。”肚子頂得難受,華如初扶著秋謹的手站起來慢慢踱步,邊輕拍肚子安撫兩個小傢夥。

    “馬柏。”

    “是。夫人。”

    “你留意著時間親自去碼頭接人,周榮說他們就算早到了也會捱到天黑才靠岸,具體我也不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會到,到時你帶個通行令在身上。若是犯夜了也好過關。”

    “是。”

    想到有可能完成對戴遠之的承諾,華如初心頭頓覺輕鬆許多。想到周榮又有些想笑,“也不知道那傢夥是怎麼做到的,居然把西洋人都給忽悠往這裡來了,要知道西洋人怕死得很,根本不願意往內陸來,就是在揚州晚上也是睡在船上的,絕不上岸歇息,隨時準備跑路。”

    “所以才說他有本事。”

    “他要沒點本事也不能替我掌半壁江山了。”

    江軒瞪她,“這話你小聲點說,要是被外人聽了去,這話就等同於謀逆了。”

    “都是自己人嘛,不怕。”才走了這幾步,腳又覺得酸,華如初只好又坐下來,“才個月就這麼累吧,後面兩個月不知要怎麼熬過去。”

    江軒心裡也著急,口裡卻安慰,“你肚子這段時間增漲的速度是有點嚇人,不過你身體好,撐得住的,你爹娘還沒回信?”

    “還沒,肯定是顧哥哥的事去了,哪還有時間理我的事。”

    “這一臉酸得,我都覺得牙疼,華家娶媳婦,場面不知道得有多大,你爹娘不用點心易出紕漏,到時丟的還不是華家的臉?按理我都該回去才是,卻往這裡來了。”

    “您往這裡來我爹娘才高興呢!在他們心裡您比那些什麼禦醫強多了。”

    正說著話,夏言又拿了封信進來,嘴裡還嘟囔著,“夫人,這都是今天的第三封信了。”

    華如初心下一動,接過信邊問,“是不是我爹娘的?”

    低頭一看,不用人回話了,看這字跡就知道是娘的。

    迫不及待的拆了信,沒看幾行字華如初就掉了淚。

    俗話說兒行千里母擔憂,可是兒女離家遠了,對爹娘又如何不掛念。

    得知她懷了雙胎,華清夫婦是恨不得重又返回來才好,可是揚州的事又實在丟不開,心裡那叫一個擔心。

    他們不擔心什麼吉不吉,也知道女兒的性子不將那些放在心上,但是聞姑爺那裡,他們不敢想他會怎麼想。

    要是他一定不要這雙孩子可怎麼好?女兒已經落了一次胎了,要是這次還想法子流掉,女兒以後萬能一要是懷不上了可怎麼辦?

    更何況孩子都這麼大了,真要做掉女兒得受多大的罪!

    一想到這些,他們就無法不擔心。

    信裡不敢說更多,只說要兩夫妻好好商量著做決定,不要傷了感情,以身體為重,這話就已經將他們的意思透了個明白。

    “你爹娘就差沒明著說留下孩子的話了,你就別哭了,一會聞姑爺回來還當我們對你怎麼了。”

    用手背擦了把眼淚,華如初淚眼迷蒙的笑,“我是高興的哭,江伯,你越來越囉嗦了。”

    他這是為了誰!

    江軒瞪著那小沒良心的。要不是實在擔心她身體,他哪會和冬菲輪著班的這麼日日來盯著。

    就怕一個疏漏出點什麼事。

    咧嘴一笑,華如初接過秋謹擰來的熱帕子擦了把臉,說起正事,“我讓人去看了個地方,藥材也聯繫好了,江伯,回春堂重新辦起來吧,您和冬菲我不用顧及什麼。江雨的驕傲卻不能輕賤了。”

    江軒瞭解自己的徒弟,雖然有兒子給他安慰,可日日無所事事卻只會消磨了他本就不多的銳氣。

    一個男人,這樣下去就廢了。

    遂也不拒絕,“早些將回春堂辦起來也好。江雨也有個事做,地方既已定下來了你便派個人給他跑跑腿,其他事你就不用理他了,隨他折騰去。”

    “好,馬柏,你讓齊南先放下其他事,幫著江雨把這事辦妥了再說。”

    “是。”

    下午時分。聞佑便腳步匆忙的回來了。

    華如初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忙起身詢問,“阿佑,怎麼了嗎?”

    “沒出什麼事。你別急,坐著說話。”

    冬菲看大公子回來了,便抱著孩子要離開,聞佑制止道:“不用離開。我說幾句話走。”

    冬菲聞言才又坐了下去。

    “如初,今日一早我讓人去收蛋了。數目比預料的多許多,我這邊沒人會這些,也不擅長,你看你是不是派人接過去?”

    就這為個?華如初不由得失笑,隨便派個人來說上一聲不就行了?

    “蛋都是好的?”

    “這個你放心,沒有誰有膽子將臭蛋賣給官銜的人。”

    華如初剛想叫翠凝去接手,轉念一想到兗州現在接近赤字的財政,心中冒出一個主意,“阿佑,戴遠之現在負責什麼?”

    “暫時還沒定下來,先跟著我磨一磨再看,怎麼?”

    “那簿曹從事是誰?”

    “陳元。”

    華如初微微皺眉,“我想用戴遠之來做這事,給你財政上減輕點壓力,可是如果越過陳元找戴遠之,恐怕兩人之間會起嫌隙,以後共事齷齪就多了。”

    “陳元不行?”

    “我對他不瞭解,無法評價他什麼,對戴遠之卻有幾分瞭解,你不要忘了,他在為你賣命之前可是做買賣的,且清風苑不止口碑不錯,賺錢也不少,短短時間內能從一個讀書人轉變成一個合格的商人,足見他腦子活絡,且不迂腐,陳元……我不覺得一個當官久了的人放得下那個架子去做買賣。”

    聞佑點頭贊同如初的話,陳元,確實不行,但是他掌錢卻不錯,有點小貪,卻不會出大問題,有底線的人才適合坐那個位置。

    戴遠之也許腦子活絡,但他也擔心他太過活絡。

    “這事我會開誠公佈的和陳元說,只是用戴遠之做事,不是頂替他,且也考慮到了他,他能理解的。”

    “那最好不過,我不想因為我的決定影響了你們內部的團結,那就是我的錯了。”

    顧及到冬菲還在,聞佑壓制住心底想要親近的念頭,道:“那我便將這事交給戴遠之了。”

    “恩,你叫他先去將蛋都收回來,明日我會讓翠凝去幫他。”

    “好。”聞佑起身,“事多,我先去忙了,你小心些,動作儘量慢著點,什麼時候都別一個人。”

    “我就是想一個人也不可能,她們盯我盯得可緊,你就放心吧。”

    聞佑安撫的對她淺淺笑了笑,轉身離開。

    等人走遠,確定再也不可能聽到她們說話後冬菲才輕聲道:“大公子是越來越愛笑了,想當初才成親那會連個表情都沒有,我還想這人是不是都不會笑,現在看著舒服多了。”

    “不用你看著舒服,我看著舒服就行了。”

    “夫人,你真小氣。”

    “以後我讓你見識一下什麼叫真小氣。”

    PS:求粉紅,如果有三更,都會在晚上六點,以後就不說了,今天肯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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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3 12:40:17

第四百三十四章 放手

    這幾日,兗州整個熱鬧起來了。

    動作最快的自是昌邑。

    去年實在是兗州多災多難的一年,先是大旱,後是大寒,中間還夾雜了文家謀逆,兗州官員大半受了牽連。

    經歷過文家的動盪,還能剩下的官員本就要老實謹慎許多,就是那膽小怕事的也知道這事于他們有利,幹勁十足的走鄉串戶,誓要將這法子傳到每一戶人家手裡。

    太陽正好。

    農家的院門前都擺滿了菘菜,官老爺說了,這是醃制的第一步,得要曬乾些水份。

    兗州百姓從沒有在官老爺的帶領下統一做過這等事,一開始是怕,後來想明白了的自是上心,就算以後真要被官老爺拿走許多,他們總還能留上一點的,既然自己能留下一點,那當然就要往好了做。

    百姓的要求就是這般低。

    這個辣白菜的做法是公開的,直接由州府貼出來的公文,這般大張旗鼓,沒人相信還會有假。

    不止是農家,就是富戶也吩咐了下人照著那上面的做做看。

    這菜滿大街都是,便宜,就算真做不好也虧不到哪裡去,付出這麼一點代價若能讓州牧大人知道他們積極回應了,這就是大賺頭。

    其中尤以紀家為甚。

    菘菜風頭太勁,倒是將衙役收蛋的事全給蓋了過去。

    戴遠之跟了聞大人幾日,心裡那點觀望的想法在第二天就拋到一邊去了。

    以前他不信這世上有清官好官,可現在,他跟隨的這位大人絕對是最合格的官員。

    兗州窮他知道,許多人都知道,有那不安心的在清風苑喝多了會一臉看好戲的說看這位掛著天家姓的州牧大人如何收拾這個爛攤子。

    這是許多人心裡的想法。曾經他也是。

    可是真見到了,他吃驚得一個晚上沒睡好。

    他的人生軌跡是在二十歲那年才改變的,在那之前,他是個文人,是個準備參加春闈,對未來有過無數美好想像心裡自有傲氣的書生。

    他也曾想過要怎樣做個好官,可他一定做不到聞大人這般,公家沒錢,他自己想辦法補上。

    只聽聞過當官的將公家的錢撈進自己口袋的。從未聽過還有人願意將自己的銀子拿到公家去。

    且還是無聲無息的,只有那麼有限的幾個人知道。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他堅信,兗州在聞大人手底下一定能發展起來,以後去了外處。再不用羞於說起自己是兗州人。

    接到新差事時,他下意識的想到了聞大人身後的那個人——聞夫人。

    而在次日見到聞夫人身邊的丫頭,他更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這個叫翠凝的丫頭話不多,但是做事麻利,只說該說的話,絕不會打著聞夫人的旗號說什麼做什麼,或者從中撈點什麼。這對於生長於殷實之家,見慣人性醜惡的戴遠之來說有些不可思議。

    心裡更升起幾分佩服。

    由僕看主,可見那聞夫人絕對是個配得上聞大人的女子。

    “差不多就是這樣了,戴大人都記下來了嗎?”

    聽到溫和的語聲。戴遠之才發現自己走神了,好在他走神的時間也不久,再說聞大人還拔了好幾個衙役來幫他,回頭看了一眼他們的神色。戴遠之微笑著點頭,“都記下來了。多謝翠凝姑娘。”

    翠凝沈默的走到一邊去洗了滿手髒汙,擦乾淨手後對著戴遠之福了一福,帶了兩個小丫頭轉身離去。

    “從太原來的就是不一樣,一個丫頭看著也不比我見過的大家小姐差。”一個衙役摸著下巴湊到戴遠之身邊低聲道,眼神一直追著前邊幾道身影,直到再也見不到了才遺憾的收回視線。

    戴遠之看他一眼,笑笑沒有答話,背後道人是非,且是這種是非,非君子所為。

    在馬車內,聞佑在陳堅和崔宇的陪同下在城中走了一圈。

    來到東邊城區,聞佑有心留意下,果然看到已經建好兩層的琳琅閣。

    看樣子九月開張是沒有問題了。

    眼中看著的,眼中聽著的都是關於菘菜之事,看著這幾日明顯有活力了些的昌邑,聞佑收回視線,靠坐回馬車內壁。

    他的思路是對的,老百姓只要有事做,只要能看到對自己是有益的,他們就會努力去做。

    人生在世不過是吃喝兩事,他只要抓好了這兩件事,就不愁不能將士氣調動起來。

    巡視一圈後,聞佑就散了衙。

    看到人回來華如初故意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一臉驚奇的道:“今天這太陽是從哪邊升起哪邊落下?怎麼我們的聞大人這麼早就回來了?”

    聞佑對江伯笑笑,江軒也不摻和進兩夫妻之間,晃晃悠悠的出去了。

    秋謹上了茶,領著所有人退了出去,諾大個廳堂,就剩兩夫妻面對面。

    “不高興我沒有陪你?”

    “廢話,當然不高興。”白了他一眼,華如初給他理了理官袍的衣領,南朝三品以上官員皆是紅色,她實在是愛極了阿佑穿這身的模樣。

    “你這段時間太忙,人都瘦了,多少也顧惜著自己點兒。”

    聞佑輕輕恩了一聲,“我想現在將事情都鋪開了理順了,等你生了孩子,我就能多些時間陪你。”

    “當官啊!”華如初歎了口氣,“你要是個碌碌無為的昏官,能陪我的時間就多了,可你不是,就算將現在手裡的事都理順了,以後也會有其他事要處理,哪能真的閑下來,我有時候真想你當個昏官,又覺得那太掉份了,貪那麼點銀子將自個兒賠進去,虧死了,還不如我去做單買賣。”

    聞佑笑,“那是因為你厲害,才能夠賺到那麼多銀子,這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本事。”

    被拐著彎的表揚了,華如初笑眯了眼,厚臉皮的點頭道:“說得在理,要是每個人都這麼會賺錢,哪裡還能突出我來。”

    捏了捏她鼻子,聞佑對如初的情緒向來敏感,從進屋就發現她很高興,就算說著不高興情緒上也是不壞的,“有什麼好事嗎?”

    華如初拉開手邊高杌的抽屜,從裡摸出一封信來遞到他手裡,“自己看。”

    聞佑疑惑的接過來,一目幾行的將內容掃完,眼裡漾起層層漣漪,“這確實是好事。”

    可不,皇后娘娘又有了身孕,對天家來說,對皇上皇后來說都是極好的事。

    也怪不得皇后會特意寫信來向她報喜兼道謝。

    說到底,皇后的身體是冬菲幫著調養好的,在冬菲有孕後都還進宮為皇后把過脈,並且留下了幾個養身的方子。

    現在有了這等喜事,自是免不了將這功勞往冬菲身上推了。

    “真小氣,說是要好好謝謝冬菲,卻什麼都沒有,光一句口頭道謝有什麼用。”

    “能得皇后一句謝的有幾個,你還嫌。”聞佑折好信重又放回去,扶著她的腰將她扶起來,一手抓著她的手,一手攬著她的腰往外走,雖然他白天不在內院,對如初的作息卻瞭若指掌,太陽下山的這一會,正是她每日定要出去走動一會的時候。

    華如初感覺到這一點,臉上笑容更盛。

    兩人慢悠悠的散步,走至那一片已經快成熟的朗星草面前華如初有些得意的道:“小島上和華老爺子都來了信,說他們種下去的朗星草都長得極好,看樣子我所料沒錯,青州更適合朗星草的生長,我打算讓第一批種下去的朗星草全部留種,馬上種第二茬下去。”

    “自是好,我會給皇上寫個摺子報備此事。”

    華如初轉頭看著他,眼裡有掙紮,“阿佑,你說我是不是應該將這朗星草交出去?這東西肯定能為我賺進大把銀子,可是若到時要用到軍隊裡去,那銀子我收是不收?如果收,要怎麼收?這銀子我真的收得嗎?現在皇帝已經知道琳琅閣和我有關了,本就扎眼,再加上朗星草……我心裡感覺不太好,我要是老實自己交上去還能得個好,要是真等到皇帝開口,我這好事也變壞事了。”

    聞佑攬著她繼續散步,邊問她,“你想自己掌握朗星草是嗎?”

    “當然,這東西能為我帶來多少銀子。”

    “你若是不想引人注意,自然是將朗星草給出去的好,可你要是實在不想,我會從中轉圜。”

    華如初皺眉,“我再想想。”

    銀子她是喜歡,沒人不喜歡,可如果為了這點銀子引來麻煩就非她的初衷了。

    在她說起這事時,實際上就已經起了放手的心。

    她要考慮的不是放不放心,而是以怎樣的方式放手,為阿佑帶來怎樣的好處。

    要不是朗星草更適合在青州栽植,消沈許久的兗州也能沾點光。

    可惜,現在想來怕是要便宜青州州牧了。

    真不甘心。

    “別費腦子,臉都皺成一團了。”

    聞佑看她那樣子溫聲安慰,“不管這東西是給出去還是留下,皇上都知道這事上最大的功臣是你和江伯,有時候失不一定是失,得也不一定是得,我更想你能順順利利的生下孩子,我們一家人能和和睦睦的,其他什麼都虛的。”

    華如初有些躁動的心仿佛被這番話洗滌了,突然覺得自己的糾結真是一點沒有必要。

    既然明知道朗星草是麻煩,又何必還緊抓著不放?財路而已,再從別處挖不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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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3 12:40:43

第四百三十五章 西洋人

    一想通,華如初迅速做出決定,“我放手,你在奏摺裡寫得更清楚些,委婉的將我的意思也添進去,不,不也奏摺的形式,如果是奏摺,倒更像是請功,就寫私信吧,你的信不是能直達天聽嗎?我就不信我們這麼退讓了,皇帝還不實質的給你點好處。”

    聞佑看她說話時那惡狠狠的模樣,又想笑又感動,說到底,如初這麼做都是為他。

    他也曾掌握不少生意,知道朗星草能給如初帶來多大利益,這利益還不止是錢財上的,可如初為了他全放棄了。

    讓他如何能不愛她。

    這天底下不會有人比他更愛她,可也不會有人比如初更愛護他。

    他們兩人,天生就該是一對。

    “怎麼了?難道一定要寫成奏摺才行?”看他一直望著自己,華如初不由得往這方面想,這是她的弱項,絕不會有阿佑拎得清。

    聞佑微微搖頭,此時正是太陽要下山之前的最後一束光,天邊亮得仿佛在發著五彩光,他覺得那道光也將如初渲染成了五彩的顏色。

    那麼美。

    “你說得很對,寫奏摺更像請功,換個形式會更好。”

    華如初也沒有多想,見他聽了自己的心下更高興了,沈重的身子仿佛都輕便了許多,“這個我總歸沒有你懂,你看怎麼樣好就怎麼樣做,不用顧及我。”

    “好。”聞佑不再多說,扶著她往回走,看到站在不遠處屋簷下笑眼看著兩人的江軒也回了個淺淺的笑。

    又過得兩日,馬柏終於等到了人,在辰時初將人接回了府衙。

    看著包得嚴嚴實實的五人,要不是眼睛的顏色他們想不到法子遮住。這五人就是在南朝到處走動都不會有發現異常,最多就是覺得幾人的五官過於深邃了些罷了。

    華如初早將這事和阿佑說起過,聞佑擔心她,此時便陪她一起出來見客。

    送西洋人前來的華家十來位世僕忙見禮,“小的見過三小姐,三姑爺。”

    “免禮,爹娘哥哥可還好?家裡還忙得開嗎?”

    “家裡一切都好,請三小姐放心。”示意人將兩個箱子擡上前來,領頭之人邊解釋道:“這是周掌櫃讓小的帶來的。說您有可能用得上。”

    華如初微微點頭,周榮這些年的眼力勁已經被她練得不錯了,會送到她手裡來的東西想必錯不了,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一路辛苦了。齊南,帶大家下去吃點東西,好好歇上一晚,有什麼話明日再說。”

    “是,大家隨我來。”

    熟悉的人都離開了,五個西洋人有些緊張的吞了口吐沫,而華如初這方的人都提高了警惕。生怕他們有什麼異動傷著此時最不能傷的人。

    就連江軒亦是如此。

    “好了,幾位都請坐吧,江伯,您也坐。”

    五個西洋人忐忑不安的坐了。手不經意間摸了摸腰間的武器,心才微微定了定。

    注意到他們的動作,華如初瞳孔緊縮了下,難道……他們身上藏了火器?

    要真是……

    電光石火間。華如初做出了決定,笑意盈盈的道:“幾位遠道而來。想必一路上也沒有吃好喝好,我讓人準備了些吃食,房間也收拾好了,諸位不妨先下去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我們再商談如何。”

    那人又摸了摸腰間鼓起來的那團,幾人交換了個眼神,點頭應下,用彆扭的南朝話道:“好的,多謝聞夫人。”

    華如初對他們友善的笑了笑,“馬柏,你去安排。”

    “是。”

    等人離開了,華如初又讓人將江伯送了回去,然後才在聞佑的攙扶下回了房。

    沒了外人,聞佑才問,“你原先不是打算先問個清楚的嗎?怎麼改了主意?他們有什麼不妥當?”

    華如初身上有些浮腫,這兩天開始的一些反應出乎江軒和冬菲預料的大,讓眾人提心吊膽的生怕她有個閃失,她每天運功幾次,儘量讓身體輕便些才堪堪熬了下來。

    平復了氣息,華如初微微搖頭,“他們又不是找死,不會在內陸衝動做傻事的,只是我發現了些別的東西。”

    眼神灼灼的看著聞佑,華如初加重語氣,“這個東西絕對不能出現在南朝,但是……若真有,我想私下留下一兩件。”

    這麼認真的語氣,這麼重的語氣,習慣了如初什麼事都輕描淡寫的聞佑有些不適應,可這也更說明瞭如初發現的東西不一般,心頓時高懸了起來,“是什麼?”

    華如初咬了咬唇,撒了個不算是謊言的小謊言,“我暫時還不能確定,等我確定了再和你說。”

    被勾起了好奇心卻得不到答案的感覺很難受,聞佑卻毫不猶豫的應允下來,“好。”

    華如初抱歉的親了親他的嘴,旋即揚聲問,“外面誰在?”

    夏言的聲音傳來,“夫人,婢子在。”

    “進來。”

    “是。”

    夏言進來,偷偷的瞄了一眼,看沒有什麼不能看的後松了口氣。

    主子太恩愛是她們最大的期盼,可這太恩愛了也讓她們受刺激啊!

    “今天來的西洋人身上有帶一種很厲害的武器,等他們睡著了你去拿來給我瞧瞧。”頓了頓,為了萬一,華如初還是加了一句,“去冬菲那里弄點迷藥,那種武器很厲害,安全為上,你千萬要小心,不要隨便碰武器的任何地方,要是有什麼特殊情況,自保為重,還有,一定不能留下痕跡。”

    “是。”

    掩嘴打了個呵欠,華如初揉了揉眼睛靠到聞佑身上,思維都有些迷糊了,“我先睡會,阿佑,夏言回來一定要叫醒我。很重要。”

    聞佑疼惜的親了親她,在她耳邊應允,“好。”

    要是換往常,聞佑會替如初做了主,這次原本也打算是如此,可當夏言拿著所謂的武器進來時,他看了半晌都沒能看出個一二三來,又擔心會誤了如初的事,只得將人搖醒。

    “如初。醒醒,夏言回來了。”

    聽到夏言兩字,華如初強迫自己睜開眼,人還沒坐起來便問,“東西拿來了?”

    “恩。在我手裡。”

    華如初嚇得瞬間清醒過來,待看到阿佑安然無恙才松了口氣,這東西一個不好是會要人命的。

    “很危險?”聞佑沒錯過她的表情,在她要來拿時手退開了去。

    華如初看著在阿佑手中托著的東西,稱得上是粗糙,但那個樣子是槍錯不了。

    只是這比她想像中的要來得更小。

    外國史她曾經也翻閱過,槍支一開始是很大的。一直到發展了好多年才變小。

    可現在,這幾個西洋人的槍就已經能在身上藏得住了,這大概也是他們敢來內陸的憑仗。

    “如初?”

    記起他剛才的問題,華如初忙道:“確實危險。如果是面對面……阿佑,任你功力再深厚也逃不了。”

    聞佑眉頭皺起,恍惚有些明白如初說的話,要是世上真有這麼厲害的武器。還落在了當權者手裡……絕不是這個國家這福。

    “你想留下?”

    “你先給我。”

    聞佑搖頭,“不行。就這麼看。”

    華如初也不和他強,將他的手拉近些,看到那個類似扳機的地方是閉合的便左左右右認認真真的看起來。

    就這麼看著她能知道是槍,可到底威力如何……

    她得忽悠著那幾人試給她看看才好。

    “夏言,送回去。”

    “是。”

    “記得,一定不能留下痕跡。”

    “是,婢子記住了,夫人,時間不早了,您快些歇著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行了行了,一個個都變得這麼嘮叨。”

    次日一早用過早飯後,華如初在正屋中見了沒有易容的五個西洋人。

    “昨上睡得好嗎?吃的可合意?”

    “都好,貴府特意給我們做的吃食特別合我們心意。”說話的是個留著鬍子,且鬍子微微有點卷的男人,眼神裡的疑惑透露了他的不解,他也直白的問了出來,“聞夫人,我能知道為何你會知道我們的飲食習慣嗎?”

    華如初喝了口茶潤喉,心裡有了目標,她覺得精神是這些天來最好的,沒有之一。

    “你們幾位應該知道我本是揚州人,在那裡,我見過許多來自他處的人,我對其他地方的生活習慣很有興趣,所以……”

    幾人一臉恍然,心裡那點疑惑馬上就放下了,他們也來了揚州好幾次了,可不就和聞夫人說的一樣見了許多來自其他地方的人嗎?

    怪不得聞夫人會給他們準備合口的飯菜,有心了。

    明顯感覺到了他們不再那麼抵觸,華如初垂了下視線,馬上又擡起來露出和善的笑臉,“說起來,我還不知幾位的名字。”

    幾人都沒有將自己的全名說出來,只一個字或者兩個字的按南朝的習慣說了名字。

    “我叫蘭尼,從我這裡過去依次是比克,凱,肯,布。”

    每說到一位,華如初都微微對那人點頭,落落大方的態度讓幾人更生好感,只覺得這聞夫人一點也不像傳聞中南朝的女子一樣羞怯膽小。

    “很高興見到幾位,不過我想問一下,你們幾位中可有來自弗羅王國的人?”

    五人不解,他們也沒有說起過啊,“夫人怎會知道這個王國?”

    聽口氣就知道他們不是,華如初難掩失望,還是有幾分不死心的問,“你們不是來自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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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3 12:41:21

第四百三十五章 西洋人

    一想通,華如初迅速做出決定,“我放手,你在奏摺裡寫得更清楚些,委婉的將我的意思也添進去,不,不也奏摺的形式,如果是奏摺,倒更像是請功,就寫私信吧,你的信不是能直達天聽嗎?我就不信我們這麼退讓了,皇帝還不實質的給你點好處。”

    聞佑看她說話時那惡狠狠的模樣,又想笑又感動,說到底,如初這麼做都是為他。

    他也曾掌握不少生意,知道朗星草能給如初帶來多大利益,這利益還不止是錢財上的,可如初為了他全放棄了。

    讓他如何能不愛她。

    這天底下不會有人比他更愛她,可也不會有人比如初更愛護他。

    他們兩人,天生就該是一對。

    “怎麼了?難道一定要寫成奏摺才行?”看他一直望著自己,華如初不由得往這方面想,這是她的弱項,絕不會有阿佑拎得清。

    聞佑微微搖頭,此時正是太陽要下山之前的最後一束光,天邊亮得仿佛在發著五彩光,他覺得那道光也將如初渲染成了五彩的顏色。

    那麼美。

    “你說得很對,寫奏摺更像請功,換個形式會更好。”

    華如初也沒有多想,見他聽了自己的心下更高興了,沈重的身子仿佛都輕便了許多,“這個我總歸沒有你懂,你看怎麼樣好就怎麼樣做,不用顧及我。”

    “好。”聞佑不再多說,扶著她往回走,看到站在不遠處屋簷下笑眼看著兩人的江軒也回了個淺淺的笑。

    又過得兩日,馬柏終於等到了人,在辰時初將人接回了府衙。

    看著包得嚴嚴實實的五人,要不是眼睛的顏色他們想不到法子遮住。這五人就是在南朝到處走動都不會有發現異常,最多就是覺得幾人的五官過於深邃了些罷了。

    華如初早將這事和阿佑說起過,聞佑擔心她,此時便陪她一起出來見客。

    送西洋人前來的華家十來位世僕忙見禮,“小的見過三小姐,三姑爺。”

    “免禮,爹娘哥哥可還好?家裡還忙得開嗎?”

    “家裡一切都好,請三小姐放心。”示意人將兩個箱子擡上前來,領頭之人邊解釋道:“這是周掌櫃讓小的帶來的。說您有可能用得上。”

    華如初微微點頭,周榮這些年的眼力勁已經被她練得不錯了,會送到她手裡來的東西想必錯不了,不過,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一路辛苦了。齊南,帶大家下去吃點東西,好好歇上一晚,有什麼話明日再說。”

    “是,大家隨我來。”

    熟悉的人都離開了,五個西洋人有些緊張的吞了口吐沫,而華如初這方的人都提高了警惕。生怕他們有什麼異動傷著此時最不能傷的人。

    就連江軒亦是如此。

    “好了,幾位都請坐吧,江伯,您也坐。”

    五個西洋人忐忑不安的坐了。手不經意間摸了摸腰間的武器,心才微微定了定。

    注意到他們的動作,華如初瞳孔緊縮了下,難道……他們身上藏了火器?

    要真是……

    電光石火間。華如初做出了決定,笑意盈盈的道:“幾位遠道而來。想必一路上也沒有吃好喝好,我讓人準備了些吃食,房間也收拾好了,諸位不妨先下去好好休息一番,明日我們再商談如何。”

    那人又摸了摸腰間鼓起來的那團,幾人交換了個眼神,點頭應下,用彆扭的南朝話道:“好的,多謝聞夫人。”

    華如初對他們友善的笑了笑,“馬柏,你去安排。”

    “是。”

    等人離開了,華如初又讓人將江伯送了回去,然後才在聞佑的攙扶下回了房。

    沒了外人,聞佑才問,“你原先不是打算先問個清楚的嗎?怎麼改了主意?他們有什麼不妥當?”

    華如初身上有些浮腫,這兩天開始的一些反應出乎江軒和冬菲預料的大,讓眾人提心吊膽的生怕她有個閃失,她每天運功幾次,儘量讓身體輕便些才堪堪熬了下來。

    平復了氣息,華如初微微搖頭,“他們又不是找死,不會在內陸衝動做傻事的,只是我發現了些別的東西。”

    眼神灼灼的看著聞佑,華如初加重語氣,“這個東西絕對不能出現在南朝,但是……若真有,我想私下留下一兩件。”

    這麼認真的語氣,這麼重的語氣,習慣了如初什麼事都輕描淡寫的聞佑有些不適應,可這也更說明瞭如初發現的東西不一般,心頓時高懸了起來,“是什麼?”

    華如初咬了咬唇,撒了個不算是謊言的小謊言,“我暫時還不能確定,等我確定了再和你說。”

    被勾起了好奇心卻得不到答案的感覺很難受,聞佑卻毫不猶豫的應允下來,“好。”

    華如初抱歉的親了親他的嘴,旋即揚聲問,“外面誰在?”

    夏言的聲音傳來,“夫人,婢子在。”

    “進來。”

    “是。”

    夏言進來,偷偷的瞄了一眼,看沒有什麼不能看的後松了口氣。

    主子太恩愛是她們最大的期盼,可這太恩愛了也讓她們受刺激啊!

    “今天來的西洋人身上有帶一種很厲害的武器,等他們睡著了你去拿來給我瞧瞧。”頓了頓,為了萬一,華如初還是加了一句,“去冬菲那里弄點迷藥,那種武器很厲害,安全為上,你千萬要小心,不要隨便碰武器的任何地方,要是有什麼特殊情況,自保為重,還有,一定不能留下痕跡。”

    “是。”

    掩嘴打了個呵欠,華如初揉了揉眼睛靠到聞佑身上,思維都有些迷糊了,“我先睡會,阿佑,夏言回來一定要叫醒我。很重要。”

    聞佑疼惜的親了親她,在她耳邊應允,“好。”

    要是換往常,聞佑會替如初做了主,這次原本也打算是如此,可當夏言拿著所謂的武器進來時,他看了半晌都沒能看出個一二三來,又擔心會誤了如初的事,只得將人搖醒。

    “如初。醒醒,夏言回來了。”

    聽到夏言兩字,華如初強迫自己睜開眼,人還沒坐起來便問,“東西拿來了?”

    “恩。在我手裡。”

    華如初嚇得瞬間清醒過來,待看到阿佑安然無恙才松了口氣,這東西一個不好是會要人命的。

    “很危險?”聞佑沒錯過她的表情,在她要來拿時手退開了去。

    華如初看著在阿佑手中托著的東西,稱得上是粗糙,但那個樣子是槍錯不了。

    只是這比她想像中的要來得更小。

    外國史她曾經也翻閱過,槍支一開始是很大的。一直到發展了好多年才變小。

    可現在,這幾個西洋人的槍就已經能在身上藏得住了,這大概也是他們敢來內陸的憑仗。

    “如初?”

    記起他剛才的問題,華如初忙道:“確實危險。如果是面對面……阿佑,任你功力再深厚也逃不了。”

    聞佑眉頭皺起,恍惚有些明白如初說的話,要是世上真有這麼厲害的武器。還落在了當權者手裡……絕不是這個國家這福。

    “你想留下?”

    “你先給我。”

    聞佑搖頭,“不行。就這麼看。”

    華如初也不和他強,將他的手拉近些,看到那個類似扳機的地方是閉合的便左左右右認認真真的看起來。

    就這麼看著她能知道是槍,可到底威力如何……

    她得忽悠著那幾人試給她看看才好。

    “夏言,送回去。”

    “是。”

    “記得,一定不能留下痕跡。”

    “是,婢子記住了,夫人,時間不早了,您快些歇著吧,有什麼事明日再說。”

    “行了行了,一個個都變得這麼嘮叨。”

    次日一早用過早飯後,華如初在正屋中見了沒有易容的五個西洋人。

    “昨上睡得好嗎?吃的可合意?”

    “都好,貴府特意給我們做的吃食特別合我們心意。”說話的是個留著鬍子,且鬍子微微有點卷的男人,眼神裡的疑惑透露了他的不解,他也直白的問了出來,“聞夫人,我能知道為何你會知道我們的飲食習慣嗎?”

    華如初喝了口茶潤喉,心裡有了目標,她覺得精神是這些天來最好的,沒有之一。

    “你們幾位應該知道我本是揚州人,在那裡,我見過許多來自他處的人,我對其他地方的生活習慣很有興趣,所以……”

    幾人一臉恍然,心裡那點疑惑馬上就放下了,他們也來了揚州好幾次了,可不就和聞夫人說的一樣見了許多來自其他地方的人嗎?

    怪不得聞夫人會給他們準備合口的飯菜,有心了。

    明顯感覺到了他們不再那麼抵觸,華如初垂了下視線,馬上又擡起來露出和善的笑臉,“說起來,我還不知幾位的名字。”

    幾人都沒有將自己的全名說出來,只一個字或者兩個字的按南朝的習慣說了名字。

    “我叫蘭尼,從我這裡過去依次是比克,凱,肯,布。”

    每說到一位,華如初都微微對那人點頭,落落大方的態度讓幾人更生好感,只覺得這聞夫人一點也不像傳聞中南朝的女子一樣羞怯膽小。

    “很高興見到幾位,不過我想問一下,你們幾位中可有來自弗羅王國的人?”

    五人不解,他們也沒有說起過啊,“夫人怎會知道這個王國?”

    聽口氣就知道他們不是,華如初難掩失望,還是有幾分不死心的問,“你們不是來自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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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3 12:41:54

第四百三十六章 誘餌

    幾人一同搖頭,就在華如初洩氣時又聽得蘭尼道:“我們雖不是弗羅王國的人,但是我們的國家和弗羅王國相鄰,且來南朝時需得經過那裡。”

    華如初頓時來了精神,眼珠子一轉,叫秋謹附耳過來說了幾句。

    秋謹會意,疾步離開。

    這番舉動讓蘭尼等人不解,心裡頓起提防之心。

    華如初見狀也不解釋,逕自說起了生意上的事。

    “不知諸位可知曉,我和東洋人合作生意已有好幾年。”

    幾人對望一眼,說話的還是蘭尼,“之前不知道您是琳琅閣的東家時,我們便對您存了景仰之心,但凡外地來的商人無不羨慕東洋商人能得您青睞。”

    華如初吊起眼角,“若是……我想和你們幾位合作呢?你們可願?”

    雖然在來兗州前他們便從周掌櫃那裡聽到了音,可真被明明白白的說出來了,他們還是興奮的想跳起來。

    當然,他們忍住了。

    蘭尼暗地裡掐了自己一把,“您說的可當真?”

    “自然,只是東洋商人已經不能滿足琳琅閣所需要的貨物了,你們幾位要是有這心,我們便好好商談,若是覺得這生意有風險……”

    “不不不,沒風險,我們願意,願意。”不等華如初說完,蘭尼就打斷了她的話,急促的將他們的意願表達出來。

    華如初笑,一點不覺得他們這樣不禮貌,倒是覺得挺可愛的。

    西洋人在某些方面有著南朝人所缺乏的坦承。

    “你們也別答應得這麼快,要是你們不能滿足我的要求,就是你們願意,我這裡可還過不去。”

    蘭尼還想說話。被他身邊的比克攔住,由比克接過了話頭。

    “請夫人提您的要求。”

    華如初一直在觀察這幾人,原本以為蘭尼應該是做主的那個,可看下來又覺得不像,做為一個生意人來說,他缺少城府。

    這個比克,應該也不是。

    華如初的目光若無似無的落在一直安安靜靜的布身上,道:“其實也簡單,我之所以要再尋求其他貨源。就是因為東洋商人已經不能滿足琳琅閣所需的貨量,再說琳琅閣的東西講究的就是一個奇字和一個鮮字,要總是那些東西,琳琅閣必會讓人失去興趣,這不是我想看到的。

    再者。據我所知西洋國家比東洋要多了許多,也要強大許多,換句話說,西洋這邊可提供的新奇東西會遠超過東洋,所以我才讓周榮留意你們,會找上你們的原因有三點,第一。你們是五個人,人多了能做的事就多,第二,你們的船比其他人的要大。第三,你們的國度比之其他國家來說要強大,不知最後這點我有沒有猜錯?”

    華如初這麼猜是有根據的,他們只是商人都有火器防身了。軍隊怎麼可能會沒有?這樣的國度必是一個強國,再者說這五人也未必就是單純的商人。一般的商人沒有那個實力造出遠渡重洋的大船。

    她一點不擔心這些人會從中搞鬼,只要拿出一樣東西,這些人必會趨之若鶩。

    ——沒有哪個當權者能拒絕朗星草的誘惑,商人更不能。

    當然,她不會蠢得將朗星草給出去,到時她會請江伯配出藥方來,做成藥粉或藥膏,光這一樣,就足以將她在南朝損失的補回來。

    越想心裡越是蠢蠢欲動,華如初看向下首用他們的語言小聲交談的幾人,一點不急,繼續道,“我起心和你們合作還有一個原因,琳琅閣現在需要的貨物多,從你們的國度來到南朝,一年只能有一個來回,這樣的話便需要你們每次來都要儘量多的帶貨,只有你們的船是最多的,你們也是最有能力多購商船的,我相信我的眼光。”

    關於這點比克馬上承認,“夫人說得沒錯,我們有能力購船,不瞞夫人,我們五人來自三個家族,光現在就能湊十二艘船,若是生意能成,我們不介意再多購入幾艘。”

    果然比葛榔頭有底氣,那傢夥和她合作了有十來年,現在也不過八條船,還好意思在那裡得瑟。

    可惜他不能再跑船了,少了個打擊他的機會。

    華如初臉上的笑意擴大,“我的要求不多,說明白了就是要貨多,且每次要給我帶新貨,不能總是帶同樣的東西,當然,如果我們確定了合作,規矩和東洋一樣,西洋那邊我不會再從別人那裡拿貨,你們只管自己去收了來賣我就是。”

    看幾人的神情,華如初繼續笑眯眯的丟出誘餌,“作為合作者,我也會為你們提供便利,只要你們能給我一個固定的到達時間,我會提前讓人將南朝這邊有而西洋沒有的精貴東西準備好,你們到了後不用再花時間去收貨,更不用擔心會收不到好東西空船而歸,如何?”

    布苦笑,他知道聞夫人看出他們之間是誰做主的了,不然不會在說話時一直看著他。

    索性也不藏著了,開口道:“這對我們誘惑太大,我們沒有拒絕的理由。”

    “很好,我喜歡和爽快人打交道,幾位也不是頭一次來南朝,前面幾次來想必也查過琳琅閣的底子,那便肯定知道琳琅閣的信譽不錯,斷不會有欺外客之事,你們既然冒險來了兗州,就說明也有這個心思,既然如此,我們也就不假模假樣了,敞開了說如何?”

    布點頭,“正合我意。”

    華如初笑,“很好,這裡是官衙,能進來的都是信得過之人,在這裡呆上幾天無妨,我需得先合計合計,想來你們應該也是。”

    “確實如此。”怪腔怪調說著意思極精準的話,布正想起身告退,被華如初制止,“先不急,我這裡有個人想讓你們見見,應該快到了。”

    想到剛才聞夫人的侍女離開,布不由得問,“是夫人的丈夫嗎?”

    “不,他是官,這個時間正忙政事,你們稍等片刻就知分曉。”

    說哪有將人直接帶到他們面前來得讓人震撼,華如初壞心的想。

    那邊幾人還在猜測,秋謹就領了個帶著帷帽的姑娘走了進來。

    視線依舊是低垂著,輕易不敢擡眼。

    “莎麗見過夫人。”

    “免禮,秋謹,帶她到我這裡來坐了。”

    “是。”

    布最先反應過來,視線緊隨著莎麗,他很清楚,只有外地人說南朝話才會是那個腔調,南朝本地人是絕對不可能的。

    聞夫人會將她叫來,必是和他們的到來有關係,那麼……

    難道是……

    眼睛緊盯著莎麗,布試探的開口,“聞夫人……”

    莎麗猛的回頭,藍色的眼眸瞬間對上對方碧綠色的眼睛。

    皆是滿眼錯愕。

    蘭尼等人刷的站了起來,自從見識過南朝易容術的神奇後他們便知曉,一個人的相貌可以改變,唯獨眼睛改變不了。

    眼前這個姑娘還戴著帽子,遮住了大半邊臉,可那雙眼睛卻是藍色的。

    而南朝人卻都是黑色眼睛。

    所以……這姑娘絕不是南朝人!

    聞夫人將她叫來,難道是……

    布突然開口,“γεηιλμνοπρυχω……”

    莎麗全身都在抖,極快極標準的跟著念了一次,“γεηιλμνοπρυχω。”

    華如初聽不懂,敲了敲茶杌提醒幾人,“說我聽得懂的話。”

    布這才覺出自己失禮,忙雙手交叉於胸前行禮,“請夫人見諒,我實在是,實在是太驚訝了。”

    華如初表示理解的點頭,看向另一個已經完全懵了的當事人,“莎麗,將帽子摘了吧。”

    “是。”

    莎麗忙擦了眼淚,擡手摘了帽子,露出經過偽裝但依然看得出輪廓深邃的臉。

    “夫人,我……我……”

    “我知道你激動,他們確實來自西洋,不過他們說並非來自弗羅王國……等等。”華如初想起一事,“你們既不是來自同一個國度,為何會說一樣的話?”

    莎麗擔心聞夫人誤會她說謊,急忙想解釋,可她離家時還太小,實在解釋不出來,一旁的蘭尼忙解釋道:“弗羅王國和加西王國是相毗鄰的國家,兩國實力相當,因為一些原因聯姻是兩國常有的事,兩國牽絆太深,語言也是一樣的,所以莎麗並沒有說假話,夫人不要誤會了她。”

    原來如此,華如初微微點頭,心裡大概明白了,“莎麗為什麼到了這裡我就不解釋了,由莎麗自己說吧,我之前問你們是不是弗國王國的人就是因為這小姑娘一直想回去,我想順便幫她一把,你們既然都是貴族,說不定還是親戚,將她交給你們我想有個人也能放心些。”

    聽到某個人,莎麗臉色一暗,滿心的興奮瞬間打了折扣。

    華如初惡劣的一笑,心裡舒服了些,看到莎麗那恨不得立馬跟著走的態度時,她還是替戴遠之不值。

    排外護短的情緒誰都有點,她雖然賺洋人的錢,也不排斥和洋人做買賣,但是在覺得自己人被慢怠時,她心裡還是會不爽。

    她聽莎麗曾說過她離開是為戴遠之好,但這總讓她覺得是因她用情未深之故。

    要是她愛上一個人,在一起才是她最在乎的,所有的困難可以解決,只要兩個人能在一起,這是她對感情的態度。

    好在,她碰上的那個人和她的態度一樣,所以她們兩人在經歷了那麼多事情後依然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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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言俞
男爵 | 2015-4-23 12:42:19

本帖最後由 水言俞 於 2015-4-23 12:45 編輯

第四百三十七章 種子

    莎麗跟著蘭尼等人一起下去了。

    華如初喝了口茶,將視線落在任嬤嬤身上。

    這個中年婦人給她的感覺很好,就算心裡再驚疑,臉上也是半點神情不露,這樣的下人,非常給主子長臉。

    也讓人放心。

    要是可以,她倒真想將這人留下。

    “嬤嬤可有被嚇到?”

    何嬤嬤很老實的承認,“是,老奴這是頭一次見著異族人,心裡著實有些害怕。”

    “只是害怕?”

    何嬤嬤明白主家是想聽怎樣的話,難得的露了絲與平常不同的表情,嘴角勾出的弧度帶出苦意,“只是害怕,再無其他,他們雖說是異族人,和老奴卻無關,比起老奴曾經歷的陣仗,他們不過是長得和我們不一樣的紙老虎罷了,再說老奴也相信大人和夫人護得住我們這些下人。”

    華如初隱隱有些明白了何嬤嬤想要透露的意思,恐怕在宮中時,何嬤嬤也不是毫無身份的人,她跟的主子更有可能是太上皇的哪位妃子。

    如果是這樣,她就能理解何嬤嬤的鎮定是怎麼練出來的了。

    在那後宮中,什麼殘忍的事沒有發生過?在那裡面熬出頭了的,再好的菩薩心腸都得為了自保而染黑。

    何嬤嬤從宮中出來還能過得了平靜日子,並且像是忘了宮中所有手段,被欺負了都能忍下來,這不是一般人能辦到的。

    因為這,華如初更高看她幾分。

    何嬤嬤不知道主家的沈默代表了什麼,若是別家她可能還要擔心一下自己的生命安全,可這聞夫人,她看得出來不是個心狠之人。

    有了這個心理打底,她也就安然的等著主家後面的話。

    華如初端著茶杯也不喝。想了想,道:“何嬤嬤對以後的生活可有安排?”

    何嬤嬤沒想到會等來這麼一句,反應卻極快的回道:“老奴孤身一人,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趁著自己現在還能動多攢幾個銀子,等老了什麼都做不得了也不用過得太不堪。”

    華如初有些好奇,“嬤嬤既是出自宮中,以嬤嬤的氣度去那大戶人家做個教養嬤嬤都是使得的,有眼力勁的自會留住您長年為之效力。為何嬤嬤不這般做?”

    “大戶人家的那些事,老奴膩了。”何嬤嬤想起了夫家對自己的無情,再加上自己曾經見識過的,只要沒逼到活不下去的程度,她都不想走那條路。

    “我們家的門楣好像也不低。你怎就答應來了?”

    何嬤嬤沈默了下,“老奴答應來是不得已,老奴是民,大人是官,大人著人來請,老奴不得不來。”

    “你倒是說了實話。”華如初笑了笑,“若是我想留嬤嬤在身邊。嬤嬤可願意?”

    何嬤嬤訝然擡眼,“老奴現在不就是……”

    “不,和這個不同。”華如初換了個坐姿,道:“嬤嬤也說自己孤身一人。不如便跟了我吧,當你老得動不了時必不會讓你生活不堪。”

    何嬤嬤雲淡風輕的表情漸漸褪去,眼神中有了神采,“夫人說的可當真?老奴雖說會點兒東西。可這點東西放到您這裡一是沒有用武之地,您的人都是全心為您著想的。私底下就算有些磕磕碰碰也會很快揭過去,二則夫人您也不是那般時時算計別人的人,老奴擔心……幫不上您什麼忙。”

    “我既然這麼說,自然是因為心裡這麼想,我婆家這邊什麼情況想必你有所耳聞,我爹娘兄姐雖然疼我,可現在嫂嫂進門,我也不能再什麼東西都從娘家往這裡搬,尤其是得用之人,所以我拒絕了我娘從揚州送嬤嬤過來,但是我身邊確實缺一個穩重嬤嬤打點瑣事,我的丫頭是向著我,可年歲擺在那裡,都是些小姑娘,懂得可能還沒我多,有些事問她們我都覺得問不出口,你來的這些天我也觀察過了,很合我心意,所以才起了這個心思,要是你也有這個心,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要是沒有也無妨,還如之前商議的一樣,等我生完孩子坐了月子,你再回去就是。”

    何嬤嬤上前兩步重重的跪下來磕了三個響頭,“能跟著夫人是老奴的福份,老奴心裡千般願意。”

    接到夫人暗示,雙芷忙上前將人扶起來,輕聲笑道:“夫人最不喜歡我們老是跪她,說是會折了她的壽,折了她肚子裡孩子的福份,您以後行個福禮就是,大公子和夫人都不是難相處之人,您只管安心。”

    雙芷話語中透出來的親近讓何嬤嬤心喜,沒想到坎坷一輩子,臨老了卻能跟到這樣一個主子。

    接觸也有些日子了,夫人對下人有多好她深有體會,就是她這個初加入,一開始就說好只是服侍幾月的人都不曾有過薄待,真要成為自己人,今後她再不用為自己的將來操心了。

    “以後嬤嬤的月例和幾個大丫頭同級別,都是十兩銀一月。”看何嬤嬤驚訝的眼神,華如初心裡小小有些得意,她一定是全天下最大方的主子。

    在祁家,就是雙芷服侍老夫人那麼多年,拿的頭等月例也不過是三兩。

    這還是特例,一般的一等丫頭月例只得二兩。

    可她的三等丫頭都不比她們低。

    看小姐那得瑟樣,秋謹掩了嘴笑,有心再給她漲漲臉讓她更高興,笑道:“嬤嬤不用這麼吃驚,咱們夫人最會賺錢,月例是一份,平日裡還總會有些賞賜給婢子們,她要是願意給啊,您只管收著就是,咱們夫人可是大財主,就是一般的世家都不見得有咱們夫人手裡鬆動。”

    何嬤嬤聞言哪還會再說什麼,忙應了下來。

    “秋謹,扶我起來,坐得難受。”

    站起來後總算覺得肚子不再那麼頂得慌了,華如初才又道:“這幾天院子裡不得進外人,齊南在幫江雨跑腿。馬柏要管的事情多,夏言,這事交給你了,多留心些。”

    “是,夫人放心。”

    華如初轉頭又看向何嬤嬤,“西洋人會來這裡是因為我打算和他們做買賣,嬤嬤也要跟著謹慎些,要是官衙裡住著異族人的事傳出去了,會對大人不利。”

    “是。”

    “還有一事我覺得不能瞞著你。”華如初眼神炯炯。滿滿的全是鬥志,“我肚子裡懷的是雙胎,什麼吉不吉的,我不信那些,孩子才生下來的時候就是個什麼都不懂的。若因為這個就決定了他們的生死,這簡直是荒謬,你要是懂得些冬菲所不知道的,不用顧忌什麼,去和她商議就是。”

    雙胎……聞夫人可真是敢為人之不敢為,何嬤嬤想到宮中曾被溺斃的一個孩子,那時她也曾覺得那孩子無辜。可惜他沒有投好胎,遇著了那樣的娘親,若是成了夫人的孩子……

    “是,老奴知曉了。”

    搞定了何嬤嬤之事。華如初想起周榮讓人帶來的兩個大箱子,頓時來了興趣,讓人擡出來打開。

    “這個周榮,怎麼給夫人送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來?”夏言看著箱子裡一個個的紙包。原本以為是什麼好東西,結果打開一看。小小一顆的,也不知道是什麼。

    再連著打開幾袋,東西不一樣,卻都是不認識的。

    華如初卻笑眯了眼,瞟了眼夏言挖苦道:“早叫你用心多看幾本書,你當把字識全了就是交差了?周榮送我這些東西可比送一些光是好看的稀奇古怪的東西要好多了,那些東西還是放琳琅閣去賣錢吧,這些東西才是真寶貝。”

    “夫人,您別騙婢子,這真是寶貝?”說著,夏言放東西的動作都輕了許多,生怕弄壞了小姐的寶貝。

    “自然,有幾種我在書上看到過,也不知道他從哪收來的。”

    屋裡的丫頭都湊過來看,就連何嬤嬤都放開了些,走過去拿起一袋又看又聞的。

    “夫人,這到底是何物?”

    華如初笑眯眯的給了答案,“種子。”

    “全是?”

    “看樣子,很可能是。”從最底下拿了兩包出來打開看,華如初點頭,至少她認識的這些都是。

    “夫人,周掌櫃果然瞭解您。”

    “那是人家用心。”敲了夏言腦袋一下,華如初不耐久站,又坐了回去。

    夏言也不在意,摸了摸腦袋又問,“那這些東西現在要怎麼辦?咱們也沒地方可種啊。”

    “就算有地方可種,你知道要怎麼種這些東西嗎?”

    “不會。”

    “料你也不會。”手裡抓了包種子,華如初想了想,“這些東西還是給大公子好了,到時去找幾個好莊稼把式,雖然是不瞭解的種子,有些習性總是差不多的,而且種子的種類有這麼多,就算有一半不能成活都是賺了。”

    夏言深覺有理,將種子小心的放回原處,箱子合籠,邊問,“現在就送去給大公子?”

    看了眼天色,華如初搖頭,“不用,你去給大公子送個口信,叫他回來用午飯。”

    “是。”

    這時,莎麗過來了。

    眼睛紅腫得厲害,顯然是大哭了一場。

    “談得怎麼樣了?”

    莎麗連連點頭,“他們曾在宴會上見過我的父親,說只要我願意回去,他們一定把我送到家。”

    “你的決定呢?”

    “我……和他們回去。”莎麗的表情有痛苦,卻沒有猶豫,也是,這是她期盼了許久才等來的機會,怎會放棄。

    只是,她離開後,以後和那個男人便再無見面的機會了。

    這會是她一輩子的遺憾。

    PS:嚶嚶嚶,你們不愛我,掉出前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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