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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2-5-13 15:38:28

第七卷 雙面之神 第一千零七節 清算

  危機解除,陳興回到丞相辦公室,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對皇城禁衛軍的叛國行為進行清算。

  即便大東庭的戰爭已經進入最後階段,他也無暇過問。放這麽一個定時炸彈在身邊,猶如枕中藏針,如鯁在喉。

  他把龍鱗衛的軍團長黃風烈叫過來,命令對方帶部隊包圍禁衛軍營地,並將軍團長加菲爾德和一衆高級軍官抓捕歸案。

  他之所以沒有派阿喬木的黑獄部隊或白夜流芳的警備軍去抓人,是因為皇城禁衛軍強大無比,其戰力相當於半個大王級。派她們過去,只怕人沒抓到反被扣押。

  黃風烈面露為難,猶豫了好一會兒,說道,「大人,您現在讓我去抓人,實在有些不妥。」

  「怎麽說?」陳興雙手放在辦公桌上,側過臉望著桌前高大魁梧的老人。

  「如今大東庭戰事未消,我們就拿自己人開刀……」

  「混帳!」

  黃風烈話才說到一半,陳興就拍桌而起,怒不可遏,「什麽叫自己人!」

  「背後捅刀子的能叫自己人嗎!」

  「丞相大人,息怒,息怒……」黃風烈連聲勸慰,「是屬下的錯,屬下粗坯,不善言辭,口誤了,口誤了,實屬無心之失,您別計較。」

  可陳興氣在火頭上,根本停不下來。

  「你是老糊塗了嗎!」

  「他們犯的可是叛國罪,一等一的重罪,是要抄家流放的,你在想什麽呢!」

  「明白,明白……」黃風烈被噴得滿臉口水,連聲點頭。

  駡了好一會兒,陳興的火氣才平息下來。

  看著眼前忠厚善良的老將軍,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語氣緩和下來,「黃老將軍,我剛才有些激動了,說了什麽過分的話,您老人家別往心裡去。」

  畢竟在危急存亡的時刻,對方堅定地選擇了站在他們這一邊。陳興只是一時氣急,並非對黃風烈有意見。

  「我是老糊塗了,是非不分,對錯不辨,丞相大人駡得好,駡得對,讓老頭子醍醐灌頂。」黃風烈感慨地說道。。

  「黃老將軍言重了。」陳興站起來,繞過辦公桌,給黃風烈倒了杯酒,遞給對方。

  「我知道,你很為難……」陳興用一種推心置腹的語氣說道,「事情發展成這樣子,並非你我所願……」

  「龍鱗衛和禁衛軍共守一城,合作無數,是一個戰壕裡的兄弟,袍澤之情必然深厚。」

  「大人,您誤會了……」黃風烈挺起腰桿,說道,「我黃風烈心中,只有國家大義,沒有個人情感。」

  「雖然我和加菲爾德共事多年,情同兄弟,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也只能各行其道。」

  「屬下之所以覺得不妥,與個人感情無關。」黃風烈聲明道。

  「那您的意思是……」陳興看著對方。

  黃風烈放緩語速,一五一十地解釋道,「皇城禁衛軍已經組建多年,並且作為國王的直屬部隊,行動獨立,預算充足,內部早就是鐵板一塊。」

  「一旦抓捕禁軍高層,下面的禁衛無人節制,只怕會引起嘩變。」

  「嗯……」陳興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對方說得在理,這群人連叛國都敢做,嘩變又怎麽不敢?

  「那依黃老將軍來看,應該怎麽處理?」陳興虛心地請教道。

  正如對方所說,皇城禁衛軍內部鐵板一塊,抓捕高層怕嘩變,派人過去接管十有八九會被架空,內部提拔則蛇鼠一窩,毫無意義。

  沒想到,這皇城禁衛軍成了燙手山芋,還真不好處理。

  「屬下莽漢一個,只曉得帶兵打仗,不懂律法,不通政務,只知道這樣辦有些不妥,卻沒有解決方案。」黃風烈拱手說道,態度誠懇,語氣謙卑。

  儘管黃風烈嘴上這樣說,但其實陳興能看得出來,對方不是不懂,而是不想參合。

  作為軍人,這是一個難能可貴的品質。心若明鏡,知而不言,安分守己,不越雷池。不參合政治,卻又懂得官場上的人情世故。

  怪不得能做到龍鱗衛的軍團長,能在國王身邊站穩腳跟的,都不簡單。

  「那黃老將軍,還有沒有什麽要補充的?」陳興問道。

  「嗯……」黃風烈先是皺起眉頭,神色凝重地思考了好一會兒,最後開口道,「既然丞相大人問了,屬下就斗膽說一句真心話……」

  「若有僭越之處,大人只管責駡,屬下必定三省吾身,全盤接受。」

  「行!」陳興點頭道,「那你說吧!」同時做了個請的手勢。

  「女皇即位之時,多有反對之聲。為穩固根基,指派黑獄鷹犬,大肆搜查拘捕,製造了不少殺戮。」

  「雖是不忍,卻也無奈。古往今來,王權更替,哪有不流血的?哪一次不是血流成河,浮屍千里的?」

  「可如今大局已定,再無妄言蜚語,即便是有,也細若蚊蠅,可忽略不計。」黃風烈拱手抱拳,「還請丞相廣施恩德,少殺多赦,重塑女皇慈善愛民的形象。」

  「以仁政治國,方能長遠,國泰民安,萬世開泰。」「女皇江山穩固,丞相千古流芳。」

  黃風烈的一番話,真切而誠懇,既沒有說教,也沒有拿道德壓人,只有心懷民衆的良善,和一個愛國老將的赤子之心。

  陳興不由得肅然起敬,要是天底下的官員都這樣,哪還愁天下不太平,世界不美好?

  陳興抱拳行古禮,「老將軍的話,晚輩記住了。」

  「不敢不敢!」黃風烈連忙抱拳回禮,「丞相大人位高權重,乃百官之首,國之表率,自稱晚輩,折煞老頭子了。」

  「實施仁政,重塑女皇形象,平息戰亂,將和平帶給民衆,這也是我個人的心願。」陳興說道。

  黃風烈再次拱手行禮,「丞相大人深明大義,是天下百姓的福祉。」

  「不過……」陳興話鋒一轉,「該處理的事情,還是要處理的……」

  「我可以答應你,儘量少殺多赦,但是叛國就是叛國,沒有人能視若無睹,當做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犯錯的人也不可能不付出代價!」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不然就亂套了,你說是不是?」

  陳興看著黃風烈,後者沈默了數秒,最後重重地點了點頭。

  「我需要你集結部隊,陪我去一趟禁衛軍營地。」

  「這件事情,我會親自處理!」

  「是!」黃風烈挺起腰板,剛正有力地行了個軍禮。

  半小時後,黃風烈率領龍鱗衛包圍了皇城禁衛軍的營地。

  他們一個在皇宮西側,一個在東側,距離不遠。

  面對龍鱗衛的包圍,禁衛軍並沒有束手就擒,雖然還沒有亮出武器,明目張膽地對抗,但也是嚴陣以待,隨時拔槍拼命的架勢。

  陳興帶著黃風烈來到營地大門前,朝裡面大聲喊道,「我是冰藍城丞相,陳興!」

  「我現在代表冰藍城女皇宣布,皇城禁衛軍全體人員涉嫌通敵叛國,立即解除武裝,出來接受調查!」

  軍營裡一片寂靜,禁衛們表情冷漠,彷彿沒有聽見王國丞相的喊話。

  黃風烈見狀,面露急色,朝裡面大喊,「加菲爾德你個兔崽子,犯了錯還不敢面對嗎!」

  「躲在兄弟們後面,算什麽英雄好漢!」

  「加菲爾德,你給我出來!」

  黃風烈老當益壯,聲音極其洪亮,震得旁邊的陳興耳膜嗡嗡作響。

  守在營地門口的一個禁軍軍官走上前,朝這邊大聲喊道,「除非你們能保證,不會對軍團長下手,否則禁軍的兄弟們絕不會答應!」

  陳興面露厲色,一聲暴喝:「你們沒有資格跟我談條件!」

  卻見那軍官冷笑一聲,「有沒有資格,您可說了不算。」

  黃風烈頓時臉色大變,朝對方吼道:「小兔崽子,你不想活了嗎!」

  「好,很好!」陳興點著頭,臉色變得陰沈無比,「那就來看看,我到底有沒有資格!」

  說完,陳興舉起一隻手,用力一揮。

  伴隨著他的動作,天空驟然一暗,陰風四起,烏雲集聚。

  緊接著,一股龐大的威壓自上空降臨,氣流加快,狂風叠起,吹得地面飛沙走石。

  雷聲爆裂,滾滾而來。

  抬頭望去,那電閃雷鳴之中,一架架戰車嶄露頭角。粗壯無比的夢魘戰馬踩踏著火蹄,嘶鳴不斷,肅殺之氣彌天蓋地。

  營地四周,藍芒閃爍不斷。一道道身影從蔚藍的光海中走出,有手持巨斧的女屠夫、舉著雷電標槍的亞馬遜、發出高亢笑聲的黑寡婦、離地半尺的吸精女妖。

  她們隊形散漫,數量卻極其龐大,彷彿無窮無盡一般。

  即便這支號稱地表最強部隊之一的皇城禁衛軍,在魅魔大軍面前,都露出了不安的神色。

  魅魔軍團加上龍鱗衛,相當於三倍戰力,他們沒有絲毫勝算。這還是把翠麗絲當做普通大王級來看待,如果算上天榜第六的實力,戰力至少還要乘以二,甚至更高的倍數。

  只是戰力換算上,至尊強者不論實力高地,只能算一個單位。

  因為至尊強者是戰略武器,本質上和核彈是一樣的,無論威力大小,都是一發入魂,同樣具有毀滅世界的能力。

  當破壞力達到一定程度,在戰略層面上,量級就沒有意義了,反正都是毀滅世界。

  「你們都杵著幹什麽,見到丞相大人還不快下跪!」

  營地中跑出一道人影,對著門口的禁軍軍官就是一頓臭駡,「我看你是活膩了,竟敢和丞相大人抬杠,還不趕快下跪謝罪!」

  接著對方一路小跑,來到陳興面前。

  「丞相大人,兄弟們知道錯了,手下留情啊!」

  來人是個熟面孔,朝陳興陪著笑,點頭哈腰。

  對方是陳興在禁衛軍中為數不多,見過面,還一起做過事的人,就是當年天琴木馬計,作為禁衛軍聯絡官的帕卡斯子爵。

  看來加菲爾德是想打感情牌了。

  陳興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沒有說話。

  「大人,我們知錯了,禁衛軍的兄弟們都知錯了。」

  「我們都是被騙了,鬼迷心竅,稀裡糊塗,不知道怎麽就這樣了……」

  見陳興不開口,帕卡斯子爵就一個人叨叨絮絮地在那裡說。

  「我們知道錯了,丞相大人,我們是被騙了……」

  「誤會,都是誤會,兄弟們都沒想過要跟丞相大人你作對……」

  「真的,一切都是誤會……」

  帕卡斯子爵的話,陳興是實在聽不下去了,於是冷著臉,淡淡地說道,「帕卡斯子爵……」

  「在,丞相大人,我在這裡。」帕卡斯子爵一臉討好地說道。

  陳興看著對方,緩緩問道,「如果……」

  「我殺了你全家,然後告訴你,這個一個誤會,帕卡斯子爵,你能不能接受?」

  陳興語氣冰冷,目光猶如刀鋒刮過臉龐,帕卡斯子爵的表情僵住了,就像一個霜打的茄子。

  「從你們決定背叛的那一刻起,我們之間的交情就結束了。」

  「帕卡斯子爵,請你回去告訴加菲爾德,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只有一條路……」

  「那就是無條件投降!」

  「否則……」陳興咬著牙,牙縫中蹦出一個個字來,「我今天就血洗王城!」

  帕卡斯子爵面如死灰,呆滯了許久,拖著沈重的身軀,如同行屍走肉般走回營地。

  片刻之後,禁衛軍全體士兵放下武器,雙手抱頭走出營地。

  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陳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的極高效率,對禁衛軍實施了全面處理。

  首先,他下令白夜流芳率領警備軍進駐禁衛軍營地,全面接收對方留下來的裝備武器和財産。

  皇城禁衛軍的卓越戰力一半來自於遠超普通軍隊的高端裝備,即便是最基層的禁衛,拿的都是特別定制款的武器。當年陳興流落黑死大陸,葉陽白柳花費重金在地下市場買了件高纖維作戰服給他送過去。

  要知道,那可是禁衛軍的日常用品,隨便穿搭的東西,到普通人這裡可就是價值不菲的貴重物品。

  其次,陳興讓軍事法庭按照士兵三年,基層軍官五年的刑期進行判決。

  然後通知白夜、河雀、天琴、諾頓、紅桑五國的軍方,讓他們派人來接收這些禁衛,分散到不同地方囚禁。

  雖然這些禁衛解除了武裝,但戰力依然不容小覷,讓他們聚集在一起非常危險,必須分散服刑。

  還有就是,這些禁衛都是百里挑一的優秀軍人,把他們分散到不同國家,將來服完刑可以酌情吸收進當地的部隊,但前提是思想改造好,並且十年之內不允許提拔為軍官。

  接下來是對中高層軍官的處理。

  除幾個首犯外,中高層軍官由阿喬木接手,秘密押送到三岔河城,轉交給葉陽白柳,最後由紅龍、黑羽、銀爪、水鼬軍方接手,分散囚禁,刑期為五年到十年不等。

  首犯加菲爾德‧維克托侯爵和他的幾個親信,以及兩位副軍團長,按照叛國罪論處,被判處無期徒刑,交由聖光教會管制,加入贖罪修道院,永世不得離開。

  一些身份較高、實力較強的罪人,通常會由三大信仰吸收,進行離世修行,遊走於世界邊緣之地,抵禦來自虛空的神秘威脅。

  三大離世之地,分別是聖光教廷的贖罪修道院,新禪宗的銅人巷,無上神教的亡者圖書館,之前銀爪國主衛海棠就是去了新禪宗的銅人巷,成為銅人武僧的一員。

  陳興按照和黃風烈的約定,少殺多赦,基本上刀不刃血,一人不殺,但是有著幾百年歷史的皇城禁衛軍,就這樣一夜之間煙消雲散。

  側臥之榻,豈容他人酣睡!

  難道要留著他們,等四皇子再來打一次?

  如果誰這樣幹,肯定是腦子抽了。

  雖然結果有些遺憾,但黃風烈老將軍已經很滿足了,這要比他預想中的好多了。

  若是放在從前,以翠麗絲的性格,這些人至少要死一半。不僅屍體要被掛在城牆上羞辱,還會牽連家屬,沒收財産,流落街頭。

  如此對比,陳興的處理已經相當仁慈了。

  得知這樣的結果,加菲爾德在臨走前托冰藍城主教,給陳興捎了一封信。

  尊敬的丞相大人:得知您對禁衛軍的處理結果,我心裡後悔了。

  非常後悔。

  我不是為自己落得這樣的下場而感到後悔,我是為自己錯過了賢臣明君而感到後悔。

  在這裡,我要鄭重地向您道歉,是我的愚昧和淺薄,讓我做出了錯誤的選擇!

  您是一個非常優秀的領導者,心胸寬廣,睿智包容。

  您是懸掛在龍涎河夜空中偉大的星辰,請不要因為我的過錯,改變您的初衷。

  願王國在您的治理下,國泰民安,繁榮富強。

  ──罪人加菲爾德‧維克托 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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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2-5-16 17:21:57

第七卷 雙面之神 第一千零八節 殉情

  「立即致電白虎城,讓南宮宣武二十四小時內來見我!」

  「否則,我將宣布泰澤拉公國參與叛亂!」

  「免除南宮王族的一切權利!」

  「是!」

  傳令官立正行禮,然後小跑著離開辦公室,前往內務部發文。

  直到忙完這一切,陳興才有時間聯繫白夜風華,詢問大東庭的戰況。

  無論是上一世的記憶,還是現在的兵力對比,曉月公國的失敗都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所以他並不著急。

  他得到的答案是──戰鬥已經進入最後階段。

  黛麗絲個人實力出衆,卻不擅長統治。經營數十年,依然沒有在這個四大公國之一的地盤上站穩腳跟。

  冰藍城聯軍大軍壓境,本地的門閥世家不但不出兵支援,反而紛紛調轉槍頭,倒向對手。

  大東庭郊外,約定的戰鬥地點上,屍橫遍野,殺聲震天。

  硝煙彌漫在焦黑的田野上,剛收割不久的麥稈燒成灰燼,黃橙橙的彈殼散落在鮮血澆注的土地上。環眼望去,殘缺不全的屍體橫七竪八地躺在地上,有的皮開肉綻,有的渾身焦黑,有的身首分離,又的攔腰截斷。

  場面慘烈無比,如同傳說中的修羅地獄,只有血與火與殘酷。

  戰場的最前線,冰藍城聯軍士氣高昂,一路高歌凱進,將對手逼入了絕境。

  距離東部聯軍插旗的位置,還有五百米不到。

  勝利就在眼前,冰藍城聯軍的攻勢愈發地猛烈。前排的格鬥兵浴血前進,如同一台巨大的絞肉機,無情地收割著生命。

  東部聯軍節節敗退,士氣已經掉到了冰點,不斷有精神崩潰的士兵抱頭逃竄。

  身後就是旗幟,他們已經退無可退。軍官們嘶聲力竭地叫喊著,敦促士兵組織防線。

  「長官,兄弟們頂不住了!」「頂不住也得給我頂住!」

  「沒有退路了,硬著頭皮上吧!」「就算是死,也不能退後半步!」

  「為了大東庭!」「女公爵萬歲!」

  儘管忠誠於黛麗絲的親軍已經所剩無幾,但他們依然咬著牙,頑強地戰鬥著。

  只是,敗局已定,即便空有一腔熱血,也無力回天。

  而就在距離旗幟只有兩百米,東部聯軍快要全線崩潰的時候,一隻夢幻般的生物出現在戰場上。

  那是一隻通體散發著彩光的巨大蝴蝶。湛藍的蝶翼張開有數百米長,懸在空中,輕輕拍打著,如同一面巨大的屏風。

  面對憑空出現的藍蝶,所有人都下意識地停頓了動作,屏住呼吸。一時間,喊殺聲,槍炮聲,銷聲匿跡,整個戰場寂靜無聲。

  在衆人的注視下,藍蝶忽然動了,揚起蝶翼,有如夢幻地閃動了一下。

  霎時間,風雲色變!

  一股漩渦氣流在蝶翼的扇動下産生,卻只經歷了短短數秒,就化作一道巨大的龍捲風。

  蜿蜒如蛇,直通天地,朝著冰藍城聯軍的陣地瘋狂刮來。

  頃刻之間,地面飛沙走石,泥土翻滾,遠近農場的屋頂被掀飛,牆面地基連根拔起,就連停在空地上的收割機都被颶風卷上班空。

  「快跑!」「別被捲進去了!」「抓住我!」「不,不要!」「呃啊啊啊!」

  颶風摧枯拉朽地卷過戰場,冰藍城聯軍的陣線瞬間被撕得七零八落,無數人員和機甲被卷上天空,然後重重地摔下來。

  颶風所到之處片瓦不存,如同一直洪荒惡獸,瘋狂地吞噬著一切。

  風暴蝴蝶!

  傳說中,海面上一隻蝴蝶輕輕扇動翅膀,造成了萬里之外的巨大飈風。

  最後時刻,曉月女公爵終於出手了。

  「父親,還有兩位國主,拜託你們了!」

  在白夜風華的請求下,冰藍城方的高階戰力進入戰場。

  颶風來得也快,去得也快。就在風暴蝴蝶發動第二輪攻擊的間隙,天空忽然黯淡下來。雖然現在是中午時分,太陽懸掛當空,卻漸漸暗淡下來,失去了往日光輝,如同遭遇罕見的日食。

  漆黑之中,地面忽然升起點點熒光,游離飄蕩,載沈載浮。

  那瑩綠的螢火群,彷彿有生命一般,朝著巨大的藍蝶聚攏過去,附著在美麗的翅膀上,明暗交替,宛若星海。

  優美到如同夢境的畫面,卻藏著一股凶猛的肅殺之氣。

  黑暗之中,一個龐大的輪廓若隱若現。形如山巒,笨拙緩慢。

  伴隨著陣陣轟隆,陰風四起,一股黑暗洪流奔湧咆哮著,朝藍蝶所在的地方衝去。

  流螢之海,無眼盲神,正是白夜大公白萬成的核心御靈。

  藍蝶似乎感應到危險,微微閃動翅膀,渾身浮現電芒。

  「滋啦!」

  耀眼的電光中,藍蝶身影憑空消失,夾帶毀滅之力的黑暗洪流撲了個空。

  下一秒,藍蝶出現在百米之外,竪起翅膀,正要發出第二波風暴。

  背後劃過一道弧光,雪亮的光芒映得周圍一片蒼白。藍蝶再次瞬移,避開了攻擊。

  浮光掠影之中,一個修長的機械身影顯露出來。發出刀光的,是一柄雙頭劍,握在靈巧的機械手臂中。

  機械武者,紅桑國主的核心御靈。

  藍蝶瞬移到數十米外,可還沒來得及穩住身形,後方就浮現出一雙巨手,猛地合攏。

  幽靈鐵手,諾頓國主也出手了。

  藍蝶急忙瞬移,看看避開了襲擊。

  可接下來,等待祂的將是無休無止的追擊。三個核心御靈圍攻一個,根本不會給祂出手的機會。

  與此同時,白夜大公、諾頓侯爵、埃裡克侯爵三位國主同時攻向東部聯軍旗幟所在陣地。

  三道身影飛掠如梭,,分成三個角度撲向旗幟。按照古老的規則,被奪取戰旗一方,將立即宣告失敗。

  數百米的距離轉瞬即逝,眼看就要觸碰到旗桿,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一道健美的身影衝出護旗人群。

  「鐺鐺鐺!」

  刀劍碰撞的火花連閃三下,三位國主同時被震開。

  身披重甲,手持大劍的曉月女公爵出現在三人面前,以一敵三,氣場絲毫不減。

  「黛麗絲,認輸吧!」

  「時代已經變了,沒有必要再頑抗下去!」

  「向女皇臣服,保留你的一切權利!」

  三位國主勸說道,女公爵卻大劍一揮,「廢話少說,來吧!」

  說著,女公爵率先發起進攻,手中大劍掄得霍霍生風。可對面是三位同階強者,三人聯手,一個照面就把她擊退數十米。「黛麗絲,你這又是何苦呢?」白萬成嘆息道。

  即便是單打獨鬥,白萬成也比黛麗絲強上一線,更何況是三對一,黛麗絲根本沒有機會。

  「老國王就對你再好,也已經是過去式了。」

  「黛麗絲,你是大東庭的女公爵,目光要長遠一點兒,格局要大一點兒。」

  黛麗絲咬著牙,目光掃過三人,「不要以為每個人都像你們一樣……」

  「把誓言當作表演。」

  三位國主被說得老臉一紅,嚴格來說,他們都是背信棄義的叛徒。

  但是,紅國尚武,強者為尊,王位歷來是能者而居之。即便放在古代,也有王朝更替之時,更何況是現代,半封建半議會的制度。

  既然馬蘭皇族沒有能力守住王位,那就應該順應潮流,另擇明君。

  只不過,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利。

  「既然這樣,我們尊重你的決定!」

  「就讓你為逝去的時代陪葬吧!」

  「女公爵,得罪了!」

  三人同時衝向女公爵,一場驚天惡鬥由此展開。

  只見女公爵面帶決然,雙手持劍,大開大合,全是同歸於盡的招式。

  三位國主雖然占據絕對優勢,卻不願與這個執著的女人兩敗俱傷,只能避其鋒芒,采取保守戰術。此消彼長之下,以一敵三的女公爵竟然絲毫不落下風,甚至數次威脅到對手。

  這場戰鬥足足打了半小時,不見分曉。直到最後,女公爵體力耗盡,以劍支地,勉強站立。

  而她的風暴蝴蝶,也在激戰中失去翅膀,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戰場的另一邊,白夜風華已經拿下陣地,揮劍斬斷旗桿,將東部聯軍的旗幟踩在腳下。

  可直到這時,黛麗絲還不願認輸。

  大東庭聖光教會的主教也出來勸說黛麗絲,既然不願意背棄誓言,又無法取得勝利,不如折中一下,放棄俗世的紛爭,前往贖罪修道院離世修行。

  卻見黛麗絲仰頭望天,久久不語。

  當她再次轉過頭,面向衆人的時候,眼中一片清明。沒有了俗世的愛恨情仇,只有平靜和漠然。

  「大叔……」

  「小黛來了!」

  她呢喃著,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扛起大劍,朝包圍的人群發起了衝鋒!

  曉月女公爵,黛麗絲‧曼特,卒!

  就在大東庭的戰爭宣告勝利的同時,尼斯公國降下王旗,宣布投降。

  至此,龍涎河南方完成了統一。

  此時,無論是南方還是北方,都經歷了數場大戰。軍隊疲憊,民生困苦,經濟停滯,國庫空虛。

  為了慶祝勝利,全面提高士氣,在陳興的授意下,雙方同時舉辦了盛大的慶功宴。

  冰藍城和巨蜥城連續放了三天的煙花,民衆們紛紛湧上街頭巷尾,載歌載舞,徹夜狂歡。

  據說庫存的啤酒都快被喝光了,到處都是喝的爛醉的人群。

  陳興的聲望也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這是他人生最高光的時刻。全國民衆都在期待著,這個腳踩兩岸的雙料宰相能夠結束戰亂,為龍涎河流域帶來和平。

  然而,這一切,或許只是他們一廂情願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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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2-5-18 19:46:54

第七卷 雙面之神 第一千零九節 威脅

  當大東庭的勝利傳遍世界的時候,鎮南大公再也坐不住了,以最快速度趕到冰藍城,晉見丞相大人。

  他原本是想拖一段時間,但沒想到,曉月女公爵會敗得這麽快。

  雖然現在南北還沒有統一,但都在雙面之神的實際控制下,除非他不承認對方的宰相身份,否則他無法再維持中立的立場。

  原因很簡單,泰澤拉公國是龍涎河聯合王國的下屬國家,而陳興代表南北雙方的最高意志,他已經無法再維持中立的立場。

  若是對方問他,「南北都是我一個人說了算,你跟誰中立?」

  他將無言以對,要是對方再來一句,「難道是四皇子?」

  他處境會更加難堪。四皇子已經失敗,除非他打算拋棄祖業,攜家帶口跑到格林大陸投奔真王。

  顯然這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所以他屈服了,來到這裡。

  此時,門內外的氛圍截然相反。門外舉國同慶,歡樂無比,門內卻清冷沈寂,氣氛壓抑。

  體型高大的南宮宣武望著坐在辦公桌後方,閉目假寐的年輕人,幾經猶豫,向前跨出一步。

  南宮宣武深吸一口氣,正準備單膝行禮,卻被對方抬手制止。

  「我只是一名官員,不需要對我行君臣大禮。」

  說完,陳興睜開眼睛,注視著一身上將軍服的南宮宣武,只見對方相貌孔武有力,胸前佩戴著數列勛章。將星閃耀,戰功赫赫。

  聽到陳興的話,南宮宣武直起微微彎曲的膝蓋。如果可以,他是萬萬不肯下跪的。眼前這個毛頭小子,靠著女皇的寵幸一步登天,讓他下跪,他都覺得辱沒了南宮家的先祖。

  可是,由於之前四皇子的叛亂,雖然他沒有直接參與,但有背後支持的嫌疑,因此他不得不通過下跪來表示忠心。

  可對方似乎不領情,直接制止了他。

  看到南宮宣武的表情變化,陳興沒有心情去理會對方心裡到底想什麽,直接開門見山道,「南宮國主,我今天請你來,只有一件事情。」

  「大人請說。」南宮宣武頷首抱拳,態度十分恭謙。

  陳興伸出三根手指,「三日之內,解散護國軍。」

  平淡的聲音落入耳中,卻有如驚雷萬丈,南宮宣武臉色大變道,「什麽,丞相大人要解散護國軍!」

  「不,不能啊!」

  「護國軍乃王國屏障,乃是阻擋沙漠騎兵北侵的第一道防線。」

  「一旦解散,南疆兵力空虛,倘若沙民趁機進攻,後果將不堪設想!」

  「丞相大人,請三思啊!」

  陳興抬手制止,南宮宣武終於意識到自己的失態,識趣地閉上了嘴巴。

  「南宮國主……」陳興注視著對方的眼睛,緩緩問道,「你覺得,你還有資格跟我談條件嗎?」

  「可是,可是……」南宮宣武面露焦急,「發生那樣的事情,並非出自我的意願。您也知道,自王國建立以來,護國軍名義上是受我指揮,但實際上,是直屬於宮廷的……」

  「南宮國主!」陳興打斷對方,「我們就不要再玩文字遊戲了,好嗎?」

  「我可以給你找一萬個受迫於現實的理由,也可以給你找一萬個積極應對的理由。」

  「所以,你說的這些,沒有意義。」

  「我,我……」南宮宣武還想爭辯,卻有些詞窮,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南宮國主!」陳興再次開口,語帶威嚴,「你應該感到幸運。」

  「我沒有把泰澤拉和叛軍相提並論,已經是最大程度的寬容了。」

  「請你不要再得寸進尺,否則……」

  陳興目光一冷,「銀爪,天琴,就是你們的下場!」

  「你會被塞進銅人巷,你的男性族人會被殺死或者流放,你的妻女將會受到無盡的屈辱和折磨,最後被賣到新江戶。」

  「丞相大人,請注意你的言辭!」

  南宮國主握著拳頭,渾身氣勢暴漲,屬於傳奇強者的威壓彌漫而出。

  陳興眯了眯眼睛,身體前傾「我只是在向你陳述事實……」

  「不管你喜歡,還是不喜歡。」

  幾個深呼吸後,南宮宣武強行壓住了火氣,能量風暴漸漸平息。

  「我從未想過,與你,與女皇對抗。」南宮宣武誠懇地說道。

  「只是……」

  「解散護國軍事關重大,可能引起一系列不可估量的後果……」

  「我不管什麽後果!」陳興打斷南宮宣武,「我只知道,我不會養一隻咬主人的狗!」

  就在這時,陳興忽然像是想到什麽,改口道,「哦……」

  「我也可以不解散護國軍。」

  「既然鎮南大公認為他們這麽重要……」

  南宮宣武頓時面露喜色,「大人請說!」

  「從現在開始,泰澤拉按照護國軍的軍費標準,上繳稅務。」

  「誰有本事養,就讓他養去!」

  陳興指著眼前的孔武有力的中年人,「你可以,四皇子也可以!」

  「誰有錢,誰他媽的養去!」

  南宮宣武臉色驟變,憤怒,屈辱,不甘,雙拳握得咯咯作響。

  可他的眼中,還有一絲畏懼!

  正是這一絲畏懼,維持著他的理智,讓他沒有當場爆發。

  「南宮國主!」陳興再次伸出三根手指,「你有三天時間……」

  「記住,三天!」

  「要麽給我交稅,要麽……」陳興眼中透著威脅,「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

  南宮宣武握著拳頭,眉頭緊鎖。

  陳興並不著急對方的回答,雙手支在桌面上,靜靜地看著對方。

  南宮宣武的臉色變化好幾次,拳頭一點點地鬆開,最終彷彿認命一般,點了點頭,嘆息道,「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陳興面露微笑。

  接著南宮宣武又問,「丞相大人,泰澤拉的軍隊能否吸收一部分護國軍的士兵?」

  陳興想了想,回答道,「如果你能保證他們對王國,對女皇的忠誠,可以考慮,但是……」

  「僅限於基層士兵。」他的聲音低沈下來,「軍官,一個都別想!」

  護國軍人數衆多,要把他們全部抓起來判刑,只怕塞滿全龍涎河的監獄都不夠裝的。

  相比之下,護國軍沒有那麽多高級戰力,威脅性沒有皇城禁衛軍大,只要解散他們,就掀不起什麽風浪。

  至於是否擔心會被四皇子招募,且不說這些人家在國內,嵐國有這個錢養他們再說吧。

  「謝謝!」南宮宣武頷首致意,然後抱拳說道,「為了向女皇,向丞相大人表達忠誠和敬意,泰澤拉自願按照護國軍的一半費用,向冰藍城繳納稅務。」

  「很好!」陳興高興地站起來,繞過辦公桌,拿起酒瓶給南宮宣武倒了杯酒。

  「南宮國主,你做了一個非常明智的決定!」陳興誇獎道。

  「謝謝大人的厚愛。」南宮宣武接過酒杯,朝陳興頷首致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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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2-5-20 11:54:21

第七卷 雙面之神 第一千零一十節 爭奪

  「臣妾恭喜首相大人!」

  「恭喜我什麽?」

  「恭喜大人再創不世功勛,一舉拿下大東庭!」

  南宮宣武走後不久,陳興就接到了蕾西的通訊。

  「運氣,都是運氣。」陳興謙虛地說道。

  「你確實是靠運氣。」那邊認真地說道,完全不給他留面子。

  「你會不會聊天啊!」陳興沒好氣地說道,「還有事兒嗎?沒事兒我就先掛了!」

  「不準跑!」那邊叫道,「我就想問問首相大人,我什麽時候能接管大東庭?」

  「這不才剛打完仗嗎?」陳興聲音疲倦地說道,「讓我先喘口氣吧!」

  那邊當即沒了聲音,隨著時間的推移,呼吸聲越來越濃重,彷彿胸腔裡塞滿了火藥。

  「幹什麽?」見對方反應這麽激烈,陳興板起臉說道,「你有意見嗎?」

  「臣妾,不敢!」那邊一字一句地說道。

  「不敢你還囉嗦什麽?」說完陳興就一副要掛斷通訊,去忙國家大事的樣子,「好了,不說了,我還有事情要忙。」

  那邊的聲音冷了下來,「陳二六,你是不是想賴皮?」不等陳興回答,又威脅道,「就算不看在我份上,也看在孩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陳興連忙打斷對方,「不就是個大東庭嘛,早晚都是你的,急這一天兩天幹什麽啊!」

  「你放心吧,我陳某人向來說話算數,說給你的,就肯定給你!」陳興斬釘截鐵地說道。

  「好吧,我相信你。」那邊嘆息道,語氣有些無奈。

  「來,說幾句好聽點兒的。」陳興要求道。

  「首相大人,我好仰慕你啊,好想給你生孩子啊~」那邊裝模作樣地說了幾句,然後掛斷了通訊。

  陳興長出一口氣,轉頭讓小楊泡杯紅茶來提提神,這時又有新的語音進來。

  低頭一看,是葉陽白柳的。

  「怎麽了?」

  「你剛才是不是跟蕾西通話?」葉陽白柳開門見山地質問道。

  「呃……」陳興有些猝不及防,差點兒把剛入口的茶水噴出去。

  「你是怎麽知道的?」他有些茫然。

  「剛才我看見蕾西戴著耳機偷偷跑出去,估計是跟你通話去了。」葉陽白柳說道,不等陳興回答,又接著說道,「我可警告你啊,她有的,我也要有!」

  她警告道,「你要是敢偏心,我跟你沒完!」

  「沒,沒有……」陳興連忙否認,「我怎麽可能做這種厚此薄彼的事情呢!」

  「更何況,比起那個臭女人,我們兩個更親一點兒,你說是不是?」

  「老大,老大……」

  陳興正哄著葉陽大神官,小楊卻在邊上小聲叫喚。陳興眉頭一皺,捂著話筒看向那張馬臉。

  「大統領和警備司令求見。」小楊掩著嘴巴,小聲說道。

  聽到這個消息,陳興只覺得腦殼發疼。

  「你放心吧,只要你乖乖聽話,我是絕對不會虧待你的!」陳興信誓旦旦,想要儘快結束通話。

  「你最好別騙我。」那邊冷冰冰地說道。

  「我什麽時候騙過你了?」「你騙得還少嗎?」「這次絕對不會騙你!」

  「好吧,就相信你這一次。」葉陽白柳認命地嘆了口氣。

  「來,叫聲老公來聽聽!」「我們還沒結婚呢。」「孩子都有了,你矜持給誰看呢?」

  「老,老公~」在陳興的反復逼迫下,葉陽白柳有些難為情地叫了一聲。

  掛斷通訊,陳興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睜開眼睛,朝小楊招了下手,「讓她們進來吧。」

  一轉眼,白夜家的兩姐妹就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根本不用去猜,就知道她們的目的是什麽。

  說真的,他都有些後悔這麽快打下大東庭了。再拖一段時間不好嗎?曉月女大公怎麽就不堅持久一點兒呢!

  「親愛的,我們好幾天沒見,可想死我了~」白夜流芳臉上笑意冉冉,一進門就親熱不已,並主動上前為陳興按起了肩膀。

  白夜風華則像一個風格謹慎的下屬,無論是衣著還是站姿都一絲不苟,認真地朝陳興九十度鞠躬行禮。

  這兩姐妹,一個熱情親昵,一個嚴謹敬業,如同一株並蒂雙生的冰火玫瑰,讓人很難拒絕。

  陳興朝小楊使了個眼色。小楊馬上識趣地退了出去。萬一丞相大人一時興起,他可就成了高瓦數電燈泡。

  再要是看了什麽不該看的東西,丞相大人或許還無所謂,但大統領和警備司令,指不定出門就殺人滅口。他一個小小助理,哪還有反抗的餘地,只有洗乾淨屁股待宰的份。

  但其實他想多了……

  小楊剛關上門,裡面的白夜風華就發起了靈魂拷問。

  「夫君大人,臣妾想儘快接手大東庭……」

  白夜風華一邊說著,一邊低下頭,輕撫著肚子,「等孩子出生的時候,我們也能穩定下來。」

  一旁的白夜流芳也跟著附和,「親愛的,您能不能求求女皇大人,讓她把大東庭賞賜給姐姐。。」

  「最好再和議會那群老頭子打個招呼,讓他們通過分封議案,出具正式文書。」

  雖然肩膀上傳來輕柔的觸感,手指力度十分舒適,但也阻擋不了頭部的陣陣疼痛。陳興感覺很累,很糟心。

  「這個嘛……」陳興不知道該怎麽說,欲言又止。

  「趁現在大東庭局勢還沒有穩定下來,我們可以快刀斬亂麻,清除掉所有前朝餘孽,給我們的孩子創造一個安全可靠的環境。」白夜風華分析道,條理清晰,內部邏輯嚴絲合縫,根本沒有反駁的餘地。

  「是啊是啊!」白夜流芳在一旁點著頭,「剛出生的小嬰兒就像雪花一樣脆弱,我們要做好萬全準備,不能讓壞人有機可乘。」

  兩姐妹一唱一和,陳興忍不住心裡暗說,你們要是真擔心孩子,幹嘛不放在大西庭養?那裡才是你們自家的地盤,真正安全的地方。

  可這句話他不敢說出來,說出來就代表他想賴皮。

  「這個嘛……」陳興沈吟片刻,說道,「你們說的事情,我會考慮……」他語重心長,「畢竟現在才剛打完仗,還有很多善後工作要做,這樣急著分割利益,只怕會惹人非議……」

  「你們說是不是?」陳興目光真誠地看向兩女。

  白夜風華微微一怔,接著目光越過陳興,和白夜流芳對視了一眼,然後朝陳興頷首行禮,說道,「夫君大人說得對……」

  「是臣妾心急了,欠妥之處,還請夫君大人原諒。」

  一旁的白夜流芳也跟著認錯,「臣妾考慮不周,還請夫君大人原諒!」

  見兩姐妹這麽善解人意,陳興反而有些不好意思,連忙擺手道,「沒事沒事兒,你們也是為了孩子考慮,不怪你們!」

  片刻之後,兩女從丞相辦公室出來,走到中庭花園時,白夜流芳終於忍不住了。

  「姐姐,丞相大人到底是什麽意思,他不是已經答應把大東庭給你了嗎?」

  「既然已經答應了,為什麽不趁早解決?難道等著王國議會來插一腳嗎?」

  白夜風華搖了搖頭,喃喃道,「現在的情況,恐怕沒有那麽簡單……」沈思許久,她抬頭道,「我猜測,很可能除了我們以外,他還把大東庭許諾給其他女人了。」

  「會是誰?」

  「他在北方有不少女人,蕾西,葉陽白柳,都有可能!」白夜風華眼中閃過寒芒,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

  「那怎麽辦?」白夜流芳緊張地追問道。發生危機的時候,姐姐總是她的主心骨。

  白夜風華下定決心般抬起拳頭,「屬於我們的東西,怎麽能讓給別人!」

  只見她用力揮下拳頭,一錘定音,「就算沒有名分和頭銜,我們一樣可以掌控大東庭!」

  「啊……」白夜流芳有些猶豫,「我們這樣做,丞相大人會不會不高興?」

  「父王從小就教會了我一個道理。」白夜風華仰頭望向天空,「想到得到什麽東西,就要用自己的雙手爭取回來!」

  接著她狡黠一笑,「反正丞相大人已經答應了……」

  「他總不能為了其他女人,強行要求我交出來吧?」

  「呵呵~」白夜流芳忍不住抿嘴而笑。

  而此時,同樣的對話,也發生在千里之外的巨蜥城。

  千燭大廳後方的花園裡,蕾西和葉陽白柳沿著雨花石小徑漫步而行。

  「我向你坦白吧……」蕾西停下腳步,面向她的對手和夥伴,「陳小狗答應把大東庭給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也提出了等價要求……」

  葉陽白柳沒有說話,算是默認了。

  「但現在看來,陳小狗是不打算兌現了。」

  「大東庭屬於南方,他怎麽給你?」葉陽白柳有些不解地問道,「以你的聰明才智,不會天真到相信他吧?」

  「我要的只是他的承諾。」蕾西看起來並不生氣,「我從來不指望別人,想要什麽東西,還是要靠自己爭取。」

  「有這個承諾在,陳小狗就不得不保持中立。」

  「換句話來說,我只要他不拉偏架就行了……」蕾西目光一凝,「剩下的,我們自己解決!」

  「我們?」葉陽白柳抓住了關鍵詞。

  「想分一杯羹又不想出力?」蕾西鄙夷道。

  葉陽白柳瞪了蕾西一眼,但也沒表示反對,「那你說怎麽辦吧?」

  「你跟我來……」

  沒過多久,兩人來到作戰指揮室。蕾西打開龍涎河的全息地圖,指著黑矛公國下方的一塊梯形地帶。

  那是曉月公國的領土,東部平原的一部分,位於龍涎河北面,與黑矛公國隔著一道山脈,朝東是海岸線,毗鄰尼斯公國和金粉港。

  這塊領地是馬蘭二十二世偏心的證明,即便隔著龍涎河,也將其強行劃分給曉月。

  當年這一決定引起了不少非議,因為這是國內唯一橫跨龍涎河的領地。

  龍涎河河面寬廣,水流湍急,無法架橋,自古以來就是天塹。千年以來,紅國的國土劃分,都是以龍涎河與山脈為界的。

  這裡土地肥沃,地勢平坦,面積也不小,都快抵得上黑矛和尼斯公國的國土面積了。

  「我們的主要對手是白夜風華和白夜流芳。」

  蕾西將指揮棒點了下去,「先把這裡拿下,一方面可以鞏固我們的統治權,另一方面,將來還可以作為進攻南方的跳板之一。」

  「陳興不會同意我們開戰吧?」葉陽白柳疑惑道。

  蕾西冷笑一聲,「這可輪不到他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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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2-5-26 07:45:58

第七卷 雙面之神 第一千零一十一節 拆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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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乾燥而涼爽的秋風吹過古老的磚石街道,樹葉打著旋,輕輕飄落在美麗的琉璃瓦片上。

  如此詩情畫意的景色,在千年帝都的冰藍城幾乎隨處可見。

  距離大東庭的勝利已經過去了一周時間,舉國狂歡的氣氛逐漸淡去,街道恢復了往日的寧靜。人們匆匆而過,為即將到來的冬天做準備。

  隨著南北雙方的各自統一,氣氛並沒有變得輕鬆,反而愈發地劍拔弩張。

  東部平原的軍事行動變得頻繁起來。

  蕾西占據了龍河以北的東部平原梯形地帶,土地面積約占曉月公國的四分之一,與黑矛、尼斯公國的國土面積相當,並向曉月公國第三大城市,有「小東庭」之稱的「冬麥城」派駐部隊,實施占領。

  白夜風華則占據大東庭,使用各種手段拉攏、恐嚇本地的門閥世家,鞏固其統治地位。白夜流芳則前往位於曉月公國南部、月光湖附近的第二大城市──春風城,取得實際控制權。

  面對蕾西和白夜風華的小動作,陳興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開打,隨她們怎麽折騰。

  臨近午餐的時候,陳興離開王國議會大廳的丞相辦公室,前往燭火大廳,準備和翠麗絲出去開開小竈,鞏固一下自己在南方的統治權。

  不管蕾西和白夜風華怎麽蹦躂,只要他搞定翠麗絲和阿麗雅,她們就翻不起什麽浪花。

  「丞相大人!」

  在燭火大廳的門口,陳興忽然被人從後面叫住。

  轉頭看去,是翠麗絲的管家亞伯,雙手放在身前,一副畢恭畢敬的樣子。也不知道對方是從哪裡鑽出來的,突然就出現在他背後。

  不過陳興對亞伯並沒有懷疑。

  亞伯是翠麗絲從諾伊斯帶過來的老管家,從小就照顧她的生活起居。可以說亞伯是看著翠麗絲長大的,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翠麗絲的半個父親,同時亞伯也是翠麗絲在這個世界上少有的願意相信的人。

  自相識以來,亞伯對陳興十分親切,見面都是帶著微笑,而且對他非常尊重,無論任何要求都是無條件地支持,從來不提任何意見和看法,這點甚至比對翠麗絲還要好。

  「亞伯,中午好!」陳興頷首行禮,對這位默默支持他的老人,他心裡充滿了感激。

  亞伯遲疑了一會兒,說道,「丞相大人,能借一步說話嗎?」

  陳興不由得面露疑惑,「在這說不行嗎?」

  不是他懷疑對方的動機,而是有些奇怪。這裡是燭火大廳的門口,生人勿近的禁忌之所。

  沒有外人,為什麽要刻意回避?

  只見亞伯朝著燭火大廳緊閉的雙扇大門望了一眼,目光中透著幾分擔憂。

  雖然沒有說話,但對方的樣子已經充分說明了問題。接下來的談話內容,對方並不想讓裡面那位知道。

  「好吧。」陳興點了點頭,朝亞伯做了個請的手勢。對於這位親切的老人,他實在是生不出疑心來。

  即便可能有問題,甚至是對他不利,他也無所謂。因為這裡是冰藍城皇宮,翠麗絲距離不遠。即便對方是傳奇強者,也無法對他造成威脅。當然,這種可能性幾乎為零。

  因為亞伯要是對他不利,當年他就見不到翠麗絲了。而且後來從翠麗絲的隻言片語中,陳興能感覺到,她之所以對他這個毛頭小子産生好感,亞伯應該有一份功勞。對方似乎在暗中說了他不少好話。

  至於亞伯是出於什麽目的而撮合他們,他不得而知,但總的來說,亞伯應該對他沒有惡意。

  片刻之後,兩人來到皇家後/花園,在水晶石小道上漫步而行。

  每走一段路,亞伯都會伸出手掌,掌心中浮現出一隻半透明的扁平蟲子。

  那蟲子通體透明,背部長滿複眼,飛行無聲無息,圍繞著兩人轉了幾圈,逐漸消失不見。但陳興知道,它並不是消失了,而是隱去身形,在附近偵查。

  「這上不得檯面的小飛蟲,是老朽的御靈,能夠聽人聲,辨方位……」

  亞伯向陳興介紹到。

  兩人在花園裡走了十多分鐘,大概是確認了周圍沒有翠麗絲的眼線──同樣具有隱身能力的黑寡婦。

  亞伯清了清嗓子,開口道,「丞相大人,老朽有幾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講……」

  不等陳興表態,他又繼續說道,「但為了社稷安危,為了丞相大人和女皇大人的將來,老朽今天就算是拼著得罪丞相大人,也要把話說出來……」

  陳興臉色一正,說道,「亞伯有什麽話,請直說。」

  「那我就直說了……」亞伯頓了頓,說道,「找機會引開女皇,讓公主拿下冰藍城,這話可是丞相大人說的?」

  陳興頓時臉色一變,震驚不已。這可是他跟阿麗雅私底下的談話,怎麽讓對方知道了!

  「老朽不是故意偷聽,只是當時形勢危急,在皇宮周圍放了許多隱蟲,無意間聽到了丞相和公主的談話。」亞伯解釋道,雖然理由有些牽強,但也說得過去。

  朝三暮四的謊言被拆穿,陳興的臉色變幻了好幾次,接著笑了笑,避重就輕道,「我只是說說而已。」

  「丞相大人……」亞伯臉色複雜,嘆息道,「有幾句話,老朽不得不說……」

  「女皇年輕時候遭逢磨難,受到惡魔生命印記的浸染,從此性情大變,異於常人……」

  「丞相大人,您是女皇大人在這個世界上最親信之人,就連她的父皇,以及照顧她長大的老朽,也未能及丞相大人萬分之一。」

  「但老朽並不嫉恨,相反心中十分高興。」

  「自從與丞相相識,女皇臉上有了幸福的笑容。收斂凶性,修養身心,顯露出一個女人的母性和柔情。」

  「這是天下的福祉,民衆的幸運。」

  「要知道,一個性格不穩的至尊強者,會給這個世界造成多大的災難?」

  「我們作為長者,更是心疼她,她就像我的女兒,如同有一天她陷入瘋狂,我們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

  「所以,丞相大人的出現,讓我們看到了希望,看到了曙光……」

  「毫不誇張地說,是你拯救了女皇,拯救了這個世界!」

  陳興忍不住撓了撓頭,說道,「亞伯,你說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這是事實!」亞伯堅定地說道。

  「哈哈!」陳興撓頭抓耳,感覺有些尷尬。這是誇他做小白臉做成了救世主,拯救了世界,總感覺有些怪怪的。

  「不過……」亞伯話鋒一轉,面露凝重,「你是女皇在這個世界上最親近、最信任的人,倘若……」

  「連你都背叛了她,後果將不堪設想!」

  「她或許會失去最後的人性,變本加厲,最終死於瘋狂之下……」

  亞伯抓住陳興的肩膀,注視著他的眼睛,嚴肅無比地說道,「在這個世界上,誰都可以背叛她……」

  「唯獨你,不可以!」

  面對亞伯真誠又期盼的目光,陳興只感覺壓力山大。

  「這個,這個我知道……」陳興搓了搓臉,打起了哈哈,敷衍道,「我這不是拉攏她們母女之間的關係嘛……」

  「肥水又沒流了外人田,你說是不是?」陳興循循善誘,「她們是始終是母女,血濃於水,總是要重歸於好的嘛!」

  「丞相大人說得沒錯。」亞伯點頭道,表示認同,接著又長嘆一聲,「說實話,讓她們母女相認,是我和國王的夙願……」

  「這輩子只要能看到她們和好的一天,我們也就瞑目了。」

  亞伯口中的國王,指的是諾伊斯的國王,也就是翠麗絲的父親,阿麗雅的外公。

  「放心吧。」陳興豪氣地拍了拍亞伯的肩膀,「這個任務就交給我了!」

  「丞相大人有此志氣,乃是天下之大幸也!」

  「不過……」

  一轉頭,亞伯又潑起了冷水,「她們母女之間仇怨極深,並非三言兩句就能化解。」

  「女皇視公主為此生最大的恥辱,公主則視女皇為殺母仇人。」

  「仇怨刻骨銘心,只求殺之而後快,即便丞相大人有此心意,也不能操之過急。」

  「免得弄巧成拙,事與願違。」

  「要慢慢來,一點點地勸,不要刺激到她們……」

  隨後兩人又拉了下家常,談笑風生地從後/花園裡出來,然後就分了手。

  燭火大廳門前,陳興望著高聳威嚴的雙扇大門,愈發地感到壓力巨大。

  他想到了上一世十五年的記憶,直到他被大惡魔拍死的時候,龍涎河的血腥女皇和惡魔公主都是水火不容的狀態,只是雙方打仗打累了,這才南北分治,取得了暫時的和平,但依然摩擦不斷,時不時就打上一架。

  這一世有了他的存在,不知道能不能解決這對母女的矛盾。

  說實話,他對此很沒信心。翠麗絲對他千依百順,但兩人從未涉及阿麗雅的問題,因為他知道那是雷區,所以從未聊過。

  至於阿麗雅,他的控制力度更低,或許對方一個心情不好,直接翻臉不認人,這樣的事情也不是發生過,之前就是這樣,再發生一次也不奇怪。

  一想到這點他就腦殼發疼,感覺人生沒有希望。

  算了算了,不去想了!

  他用力地甩了甩腦袋。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到時候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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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2-5-26 07:46:43

第七卷 雙面之神 第一千零一十二節 眼淚

  夜晚,一輪新月掛在天空上,依稀的月光灑向海面,浪濤陣陣,波光嶙峋。

  悄然無聲間,一條漁船緩緩開來,古色古香的船身洋淌在銀輝之中。船檐的下方掛著兩排紙皮燈籠,散發著暖暖的火光,如同一顆顆鑲嵌在銀冠上的珠寶。

  船頭站著一個矮胖的身影,白色的廚師圍裙蓋在圓滾滾的肚皮上,頭頂的帽子足有半米高,如同一個套著廚師衣服的木桶,有些滑稽。

  不難看出,這是一個中年發福的廚師,此刻正一手叉著腰,一手端著煙斗,望著靜謐深遠的海面。

  「起北風了。」

  「冬天就快來了。」

  「是時候儲備一點兒鮭魚子了。」

  中年廚師自言自語地說著,身後傳來腳步聲,十幾個年輕男女陸陸續續地來到廚師身後。他們有的廚師打扮,有的服務生打扮。

  「牛三老師,大夥都來了。」

  其中一個最年長的男廚師說道。

  眼前這位中年發福的矮胖男人,別看其貌不揚,實際上是紅土世界的四大神廚之一,大名鼎鼎的冰河牛三!

  冰河牛三傳承了灜人美食的精髓,擅長海物料理,號稱「天下第一刺身」。為了捕撈到最新鮮,最完美的食材,常年漂泊在溫度極低的冰冷海域。

  「老師,為什麽每次招待兩位以上的客人,你都讓我們儘快上菜,然後集體在船頭等候。客人沒有特別吩咐,就不得接近包廂?」

  其中一個年紀較小的弟子滿面疑惑,向冰河牛三問道。

  冰河牛三抽了口煙,緩緩說道,「我們身處冰河絕境,凡人止步於此,招待的都是世界巔峰的大人物。」

  「一人來食,是享受美食。良辰美景,佳肴作伴,獨享悠悠時光。」

  「二人來食,則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美食是其次,相談才是真。」

  「我們招待的客人,最低也是傳奇級別的。若是席間聽了什麽不該聽的,看了什麽不該看的,估計就是大羅金仙下凡,也救不了我們的命。」

  「所以,不聽不問,避而遠之,才是我們冰河漁船的生存之道!」

  一番總結下來,弟子們個個面露恍然,點頭稱是。

  此時,漁船包廂內,燈光溫馨,氣氛悠閒。

  長長的矮腳桌上,擺滿了各種灜式料理,有雕成鮮花的魚類刺身拼盤,各種醬汁烤物、炸物,壽司等等。

  陳興歪斜著身體,躺在翠麗絲的懷裡,枕著軟肉溫香,一邊喝著冰鎮的梅子酒,一邊望著窗外的白月光發呆。

  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的人生理想,在這一刻完美地實現了。

  且不說那恐怖的個人實力,翠麗絲號稱天下第一美女。不僅是臥在美人懷裡,還是天下第一美人的懷裡。這等待遇,可不是一般君王能擁有的。

  「今天的白象蚌不錯。」

  翠麗絲說著,夾起一小塊浸泡在冰水中的蚌肉,晃掉上面的水珠,沾了一點點芥末,緩緩送進陳興嘴裡。

  那蚌肉晶瑩剔透,彷彿透明一般,入口冰涼,咬起來脆爽無比,又帶有一點兒嚼勁,加上芥末的刺激感,十分爽口。

  「好不好吃?」翠麗絲滿懷期待地望著陳興,目不轉睛,如同一個等待情人誇獎的癡女子。。

  「還行吧……」當事人懶洋洋地回答道,彷彿全身的骨頭散了架,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

  沈默了許久,陳興忽然怪叫一聲,然後感慨道,「月有陰晴圓缺,人有悲歡離合……」

  「悲歡離合啊!」說著,他舉杯向月,一飲而盡,接著隨手一扔,杯子飛出窗外。

  詩句帶著淡淡的憂傷,彷彿有無盡的唏噓和惆悵。

  陳興突如其來的深沈,如同一雙無形的手,一下子撥亂了翠麗絲的心弦,於是她關心地問道,「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了什麽不開心的事情了?」

  「唉……」陳興長嘆一聲,眼神更加地惆悵深沈。只見他拿起酒壺,咕咚咕咚一飲而盡,然後用力甩出窗外。

  翠麗絲見陳興不說話,愈發地著急起來,「寶貝兒,你是怎麽了?剛才還好好的,怎麽一下子就不開心了。」

  「沒有,我只是忽然覺得,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有些事情,不知道該怎麽說,就是覺得很無奈……」陳興感嘆道,情緒有些低落。

  「你跟阿姨說,無論發生什麽,阿姨都會幫你!」翠麗絲拍著大胸脯保證道。

  「無論什麽事情嗎?」陳興故意問道。

  翠麗絲想也沒想,就用力點著頭,「無論任何時候,我都會堅定地站在寶貝這一邊。」

  陳興眼看時機成熟,趁熱打鐵道,「那我就說了啊……」

  「我主要愁的是,你和你女兒的關係。」

  「再怎麽說,你們也是母女。」陳興惋惜道,「看著你們骨肉相殘,我心裡有些不忍。」

  「對我來說,你們都是自家人,手心手背都是肉。」

  「你說是不是?」

  陳興循循善誘地問道,翠麗絲沒有動,也沒有說話,似乎默認了這一切。

  陳興繼續勸說,「不管你們之間有多少怨仇,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

  「人要往前看,你說是不是?」

  「退一萬步說,她也是你身上掉下來的肉。」

  「試問天下父母心,誰又願意跟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過不去?」

  「我知道,你當年是受到形勢壓迫,不得不做出那樣的決定。」

  「但我知道,那並非出於你的本心……」「吧嗒!」

  一滴溫熱的液體落在陳興的臉上。他正沈溺在說服對方的成就感之中,並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繼續說道,「說實話,我希望你們母女能和好……」

  「無論是對我,還是對整個龍涎河的局勢,都是一件利國利民的好事兒。」

  「吧嗒!」

  說著說著,又一滴溫熱的液體砸在陳興臉上。這次他終於覺察到異狀,就算是船檐漏雨,也不可能是熱的!

  他下意識地扭過頭,向上望去,頓時被嚇得不輕。

  此刻那魅惑衆生的臉上,早已沒了往日的煙視媚行,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種動人心魄的美麗。

  但這份美麗來得太過於突然,太過於驚悚!

  只見大顆的淚珠順著潔白如玉的臉龐滑落,畫面淒美動人,卻讓陳興心驚膽戰,並且多年後依然後怕不已。

  沒有比眼前的畫面更讓人感到震驚的了。這個讓世界為之恐懼、顫抖的血腥皇后翠麗絲,竟然哭了。

  是的,他沒有看錯,翠麗絲流眼淚了!

  雖然他並不是第一次看見翠麗絲流淚,但是之前都是歡愉之眼,這個卻是傷心落淚,意義完全不同。

  「你,你……」

  陳興一下子就慌了,連忙爬起來,抓著對方肩膀,「你,你怎麽哭了!」

  「別哭啊!好好好,我不說了,不說了!」他連聲安慰,「是我錯了,我不該提起你的傷心事兒。」

  「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陳興卷起衣袖,擦拭翠麗絲的眼淚。

  大概是見他手忙腳亂,緊張不已,翠麗絲心生不忍,張開手臂一把抱住他,久久沒有說話。

  過了很長一段時間,翠麗絲終於平靜下來,向陳興道歉,「寶貝兒,對不起,阿姨嚇著你了。」

  「阿姨向你保證,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

  「但你也要答應阿姨,以後再也不提這件事兒了。」

  「阿姨什麽事情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這件……」說到這裡,翠麗絲眼中泛起淚光,又是一副傷心落淚的樣子。

  「好好好,不說了,不說了!」陳興連聲安慰,這才止住了大女人的眼淚。

  接著翠麗絲嘆了口氣,彷彿放棄般說道,「阿姨可以答應你,不主動挑起事端。」

  「但那小妖精要是不依不饒,想要至阿姨於死地,阿姨也不會坐以待斃!」

  「好了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陳興說著,拿起一塊壽司塞進翠麗絲的嘴裡。

  「今天的蟹子也不錯,來一口。」陳興塞完一個又塞另一個,完全不給對方說話的機會。

  他的目的只有一個,儘快轉移話題,免得吊死在這棵樹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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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2-5-29 20:14:36

第七卷 雙面之神 第一千零一十三節 補償

  幾天後,陳興來到巨蜥城的千燭大廳。

  雖然翠麗絲的工作沒有做通,但也不是完全沒有成果,至少對方答應了,「不主動挑起事端」。

  接下來,只要阿麗雅也做出相同的承諾,那他的目的就達到了。儘管只是暫時的和平,但也給他留下了迂迴的時間。

  他相信,只要磨好豆腐,精誠所至,必定金石為開,從此攜手龍涎河兩大至尊強者,住進皇宮,過上童話中幸福快樂的生活。

  此時,千燭大廳內燭火縈繞。炎魔少女讓出她的寶座,讓情人坐在上面,自己則坐在扶手上。那洋溢著青春和美好的身軀依靠在對方的肩膀上,兩隻粉拳輕輕捶打。

  至尊強者的捶肩服務,可不是什麽人都能享受的,甚至可以說是古往今來第一人!

  不過當事人卻遠沒有表面上的那麽舒服,此刻心裡七上八下,如同第一次吃河豚的人,肉雖美味,卻有毒發身亡的危險。

  「親愛的,你什麽時候能兌現承諾?」

  「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住進冰藍城皇宮,那裡才是我真正的歸宿!」

  不知為什麽,陳興總感覺額頭血管一跳一跳的。

  陳興似是而非地點了點頭,嗯了一聲,打算敷衍過去。

  但阿麗雅並沒有讓他如意,搖晃著他的肩膀,撒嬌道,「說嘛說嘛,你打算什麽時候騙走那個大碧池嘛~」

  阿麗雅就像個大債主,不斷逼迫陳興這個底層勞工。

  陳興的腦袋被搖得像個撥浪鼓,感覺脖子都快要斷了。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那你說嘛~」惡魔少女不依不饒。

  「我說我知道了!」陳興被弄得不耐煩了,忍不住提高了音量。

  這下阿麗雅像是抓住了什麽破綻,徒然臉色一冷,猩紅的目光殺氣騰騰,「陳二六,你是不是想耍賴皮!」

  「沒,沒有啊……」陳興連忙否認。

  「還說沒有!」阿麗雅瞪著眼睛,數落道,「你的眼神,你的動作,你的表情,都在告訴我,你想耍賴皮!」

  說著,一股龐大的威壓自惡魔少女的身上傾瀉而出。

  陳興靈海狂風驟起,陰雲密布,眼看情況就要失控,連聲制止道,「停,停下!」

  下一秒,身上的壓力驟然一輕,接著耳邊響起少女的脆聲,「那你說什麽時候嘛~」

  陳興吸了一口氣,凝聚心神,接著臉色一板,嚴肅道,「阿麗雅,有些事情,我想跟你好好談談。」

  陳興突如其來的正經,讓阿麗雅有些湊手不及,下意識地點了點頭,「怎麽了嘛~」

  「你有沒有想過,你口中的大碧池,也就是翠麗絲……」陳興頓了頓,加強語氣道,「她是你的生母。」

  「是她十月懷胎,把你生下來的。」陳興強調道。

  阿麗雅的臉色逐漸冷了下來,「你想說什麽?」

  這次的冷不是裝的,而是真的冷,殺意有如實質。

  雖然感覺皮膚像被針刺,頭皮也開始隱隱作痛,但陳興依然硬著頭皮繼續說下去。

  因為不說,他會死得更慘。

  「我就是這個意思!」陳興聲音平靜說道,帶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淡然,「無論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麽,又無論你們彼此有多麽的憎恨對方……」

  「你們都無法改變一個事實,那就是……」

  「你們是母女,血濃於水,是彼此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親人。」

  「然後呢?」阿麗雅目光不善,語氣愈發地冰寒徹骨。

  說出去的話就像潑出去得水,陳興已經沒有回頭的餘地了,只能咬著牙,硬扛著越來越重的威壓說道,「自從老國王離世,龍涎河的內亂已經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軍隊需要休養生息,民衆需要安寧和平。」

  「如果你們母女能夠握手言和,共同治理龍涎河,那將會是國民的福祉。」陳興勸道。

  「所以你打算食言了?」阿麗雅眼中紅芒閃動,殺意彌天。

  「不是食言,而是……」陳興面露誠懇,「尋求另一種解決方案。」

  「你的方案……」阿麗雅露出痛苦的表情,狂暴殺氣和龐大威壓在瞬間崩塌,「就是欺負我。」

  「因為你知道,我不會對你出手。」

  「我只會嚇嚇你,所以你就欺負我。」

  阿麗雅眼角泛起淚花,「你讓我去冰藍城那天,我就知道……」

  「你是騙我的……」

  「可我還是去了……」

  「你知道為什麽嗎?」阿麗雅喃喃問道,表情十分悲傷。

  看著少女淚眼婆娑的樣子,陳興忍不住有些心動,將對方摟了過來。雖然他很輕清楚地知道,懷裡是頭洪荒惡獸,隨時準備把他吃得骨頭都不剩,但此情此景,作為一個男人,不得不表現出溫柔的一面。哪怕腳下是萬丈深淵,也得閉著眼睛跳下去。

  「我知道,你對我是有感情的。」陳興注視著少女,認真地說道,「以前在蘭花鎮的時候,我還是一個誰都能踩著我腦袋的小傭兵……」

  「是你,不計較我的身份、能力,給了我機會,我才能一步步走到今天。」

  「可以說,沒有你,就沒有今天的我。」

  「我的一切成就,都是你給我的!」陳興深情地說道。這時候不深情,或許就沒命了。

  「正因為如此,我才希望你幸福。」

  「我才不忍心,看到你們母女相殘!」陳興義正言辭,感覺自己就像正義的化身,人類真善美的代表。

  阿麗雅沈默了許久,搖了搖頭,「不,你不知道……」

  「或許你永遠無法理解……」

  「一個剛出生的嬰兒,還沒來得及睜開眼睛看看這個世界,就要被她的親生母親溺死在湖中。」

  「好,我理解她,理解一個女人被強暴後誕下孽種的心情。」阿麗雅聲音很小,瞳孔沒有焦距,彷彿在自言自語,「我理解她對我的恨意,理解她為什麽執著地想要抹去我的存在……」

  「但你知道嗎?」她注視著陳興,眼中有無盡的悲傷,「直到現在,我還會在夢中看見那場大火……」

  「還會聽見,養母撕心裂肺的慘叫……」

  「我就這樣眼睜睜地看著,她的身體一點點地融化,成為一具焦炭……」

  說到這裡,阿麗雅臉色一凝,悲傷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決然,「這份血海深仇,我必須報!」

  「否則,我將愧對養母,愧對我的人生!」阿麗雅握緊拳頭,「那個碧池,必須死!」

  「唉……」陳興長嘆一聲,說道,「你復仇心情,我能理解。」

  「但你們是至尊強者!」陳興放棄了親情牌,打起了真理牌,「王不見王!」

  「你們兩個若是打起來,龍涎河肯定沒了,或許這個世界也會消失。」

  「那就讓它消失!」阿麗雅賭氣地說道。

  「你火燒烏鴉市,讓無數人葬身火海,讓上百萬人失去家園,流離失所……」陳興看著阿麗雅,「那你說,他們應該要找誰報仇去?」

  「他們可以來找我啊……」阿麗雅說道。

  「你是準備讓他們死裡逃生後再死一次嗎?」陳興翻著白眼問道。

  「那也是不是我的錯……」阿麗雅小聲嘀咕著,顯得很沒有底氣。

  「不管怎麽說,過去的事情,就讓它過去吧。」陳興說道,「一切朝前看,未來比過去更重要。」

  「好吧……」陳興再次嘆了口氣,「我不要求你跟翠麗絲和好。」

  「但是為了龍涎河的子民,我希望你們能保持克制,至少……」

  「不要主動挑起事端!」陳興終於找到機會,把目標說了出來。

  「這也算是,你為烏鴉市的死難者,做出的補償。」

  經過漫長的考慮,阿麗雅終於點下頭,勉強表示認可。

  北方公主,拿下!

  接下來,就是擺平蕾西和白夜流芳。她們兩個要是打起來,這求之不易的脆弱和平瞬間就會土崩瓦解,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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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2-6-1 13:05:02

第七卷 雙面之神 第一千零一十四節 泡影

  離開巨蜥城的千燭大廳,陳興第一時間趕到了蕾西和葉陽白柳占據的「冬麥城」。

  冬麥城是曉月公國的領地,有小東庭之稱,是東部平原第二大糧食基地,因為盛産冬麥而得名。

  冬麥城管轄的土地面積與黑矛、尼斯公國國土面積相當,而且土地更加平整和肥沃。

  占據冬麥城,就相當於占據了一個小型公國。

  陳興是搭乘浮空艇過去的,路上花了兩天一夜,浮空艇速度太慢,又沒有航班,只能慢悠悠飛過去。

  冬麥城市政廳的二樓被改造成了臨時居所,僕人和冬麥城的政府官員同處一個屋檐下,來來往往,各忙各的。

  陳興徑直來到二樓入口,負責守門的是第二集團軍的軍官,見到陳興立即讓開道路。

  「恭迎首相大人!」

  陳興點了點頭,走進大廳。

  剛進去就見到蕾西和葉陽白柳,兩個人圍著全息地圖,正在討論著什麽。

  見到陳興,兩女都顯得十分熱情。

  「是什麽風把我們的首相大人吹來了,歡迎歡迎!」

  「今早剛來了一隻熱砂島的海王蟹,正好可以一起嘗嘗鮮。」

  兩女迎了上來,一個攙扶著他的手臂,一個給他倒酒。

  「首相大人今天是來指導我們戰鬥的嗎?」

  「想要打敗白夜風華,確實是需要首相大人的智慧呢~」

  面對兩女的熱情招待,陳興只覺得腦殼發疼。

  「我今天來,是有些事情要跟你們商量。」

  陳興沒有拐彎抹角,直接拉著兩女在會客區的沙發坐下。

  他喝了口紅酒,潤了潤喉,然後開門見山地說道,「你們已經占了冬麥城,差不多該知足了。」

  聽到他的話,葉陽白柳還好點兒,蕾西的臉當場就拉了下來,語氣不善,「陳二六,這可跟你答應的不一樣!」

  「是!」陳興點頭道,「我是答應過把大東庭給你,但是……」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計劃不如變化快。」陳興硬氣地說道。他已經打定主意出爾反爾了。蕾西可不是血腥皇后惡魔公主,他沒什麽可顧忌的。

  「你,你!」蕾西氣得渾身直抖。大概是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麽不要臉的。

  「長公主殿下,冷靜點兒。」葉陽白柳從旁提醒道。如今的陳興,已經不是昨日任人拿捏的小傭兵,而是權傾天下的雙面之神。

  與對方正面衝突,吃虧的只會是自己。

  「如今南北各自完成統一,戰爭可以告一段落了。」

  「民衆需要休養生息,經濟需要重建恢復,在戰爭中犧牲的戰士應該得到安葬和榮耀,他們的家人也應該得到撫恤。」

  陳興目光純正,義正言辭,「兩位女王已經答應我,放下爭端,和平共處。」

  「從此南北隔河而治,展開一個新的時代篇章!」陳興握著拳頭說道,語調慷慨激昂,大有胸懷天下的國士風采。

  最近他的政治水平直線上升,已經習慣用「大義」來包裝自己了。其實他在內心的深處,民衆過得好不好,他並不關心,他關心的只是自家的後院的災情。

  在場的兩個女人,一個出身王族,一個出身世家,哪能看不懂陳興的操作。

  只是她們看破不說破,畢竟這種「政治正確」是所有統治階級慣用的包裝和說辭。就是換成她們,也會堂而皇之地把心懷天下寫在臉上。

  至於心裡怎麽想的,私底下怎麽做的,全看利益。

  「你就算不看在我的份上,也看在孩子的……」蕾西語氣一軟,開始打感情牌。

  「你們現在占的地盤,已經是曉月的三分之一了。」陳興打斷對方說道,「人心不足蛇吞象,你們也該滿足了!」

  「你這是偏心!」蕾西咬牙道,「白夜風華那個小婊砸憑什麽就能占著大東庭,是她比我們漂亮還是比我們付出的多?」

  「你說對不對,大神官?」蕾西朝葉陽白柳瞧了一眼,尋求對方的支持。

  「陳同學,你這樣做確實有點兒偏心了。」葉陽白柳開口道,態度很是中肯。

  眼看兩女形成統一戰線,陳興只覺得頭皮陣陣發麻。

  「哎呀……」他苦著臉,說道,「大東庭畢竟是人家打下來的……」

  「你讓我打我也能打下來!」蕾西忿忿不平地打斷陳興。

  「我知道……」陳興點著頭,語重心長道,「以你的實力,打幾個大東庭都是沒問題的。」

  「但是你也知道,大東庭在龍河南面,是翠麗絲的地盤,我總不好分給你這個北方人吧?」

  「再說了,就算我真的劃給你,你敢過來嗎?」陳興說道。他語氣真誠,雖然有推脫的嫌疑,但也算得上是在情在理,而且按照他上一世的記憶,最終就是以龍河天塹為界,南北分治的格局。

  蕾西和葉陽白柳對視了一眼,陷入沈默之中。

  陳興感覺兩女被說動了,於是加把勁道,「自從馬蘭二十二世駕崩,龍涎河就陷入了動蕩之中。」

  「十億國民人心惶惶,難以安居樂業,經濟也發生了巨大的倒退。」

  「說句實在話,我不是什麽胸懷天下的仁人志士,也從未把民衆的生計放在多高的位置上。」

  「但是我知道,我們現在是這片土地的實際控制者,我們做出的每一個決定,都會影響到我們的利益。」

  「所以我希望,你們能和平共處,儘快恢復龍涎河的經濟和生産。」

  「你覺得我要大東庭是為了我自己?」蕾西忽然開口說道。

  陳興楞了一下,心想不是為了你自己又是為了誰?但他也沒點破,女人嘛,始終是要留點兒面子的。

  「你是想說,為了我們的孩子?」為了緩和氣氛,陳興拿起酒杯,一邊喝,一邊笑著問道。

  蕾西搖了搖頭,「你可不止一個孩子。」

  「咳咳……」陳興差點兒被紅酒噎住。

  「我是為了我們的北方公主。」蕾西認真地說道。

  陳興不由得皺了下眉頭,但看向對方,卻是一臉平靜,不像是在說謊。

  「你說是為了阿麗雅?」陳興攤開雙手,「這我就很難理解了。」

  蕾西搖頭嘆息,「看來你真是個遲鈍的傢夥。」

  「願聞其詳。」陳興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問你一個問題,如果說冰藍城是翠麗絲的,那麽……」蕾西頓了頓,「巨蜥城是誰的?」

  「巨蜥城是……」

  陳興說到一半,猶如醍醐灌頂,瞬間明白過來。

  巨蜥城是馬里斯家族的,也就是說,阿麗雅沒有屬於自己的領地。甚至可以說,她在巨蜥城是寄人籬下。

  身為國君,她總不能跟自己的臣子爭地盤吧?

  但目前的狀況,短時間內可以,時間長了肯定出問題。

  「你想要和平,就必須讓白夜風華交出大東庭,給我們的北方公主一個容身之所。」蕾西說道。

  「否則你想要的和平,只會是一廂情願的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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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2-6-1 20:24:12

第十三卷 破天荒 第一千零一十五節 皮球

  從冬麥城離開,陳興就直奔大東庭,並且提前通知白夜風華,讓她把正在春風城的白夜流芳也叫過去。

  此時,龍涎河兩岸重兵集結,隔河對峙。但是對陳興來說,就像從一個家去到另外一個家。

  士兵們見到從河對面飛過來的宰相浮空艇,紛紛放下武器,行禮致敬。

  一段時間後,陳興抵達大東庭。白夜家的兩姐妹早早就在停機坪等候,將他迎入月神宮。

  月神宮是曉月公國的王宮,是馬蘭二十二世出資給情人黛麗絲建造的宮殿。通體由白色大理石建造,搭配大量神廟風格的圓柱,顯得潔白典雅,莊重而不失溫婉。

  片刻之後,陳興泡在王宮的大型露天浴池中,喝著冰凍果汁,左擁右抱。

  這個露天浴池占地數萬平方米,是月神宮內最大的場所,有個好聽的名字「月光池」。

  不用猜,這裡就是馬蘭二十二世和情人享受魚水之歡的地方。現在被白夜風華占領了,命人從裡到外清洗了一遍,用來招待陳興。

  儘管白夜家的兩姐妹乖巧聽話,善解人意,但該辦的事情還是要辦。

  「我希望你們能放棄大東庭,把它交給北方聯盟。」陳興放下果汁說道,聲音平淡,反復在說一件事不關己的小事兒。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轉變,白夜家的兩姐妹都楞住了。

  隔了好一會兒,白夜風華才回過神來,只見她捋了捋頭髮,恢復了以往的平靜淡漠,用平常的口吻問道,「能說說為什麽嗎?」

  於是陳興就將阿麗雅的現狀,以及為什麽要讓出大東庭給對方做了一番解釋。

  「你們想想看啊,她一個至尊強者,卻沒有片瓦遮頭,怎麽可能安分下來?」

  「這絕對是一個巨大的不穩定因素。」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是和平,恢復經濟,恢復生産。」

  他摟著兩女的肩膀,語氣誠懇地說道,「你們都是我最親近的人,一直支持著我,我才能走到今天。」

  「這一次,我也希望你們能一如既往地支持我!」

  「至於失去的領地,我以後會想辦法補償你們。」

  「你們想想看啊,未來整個龍涎河都是我們的,還怕沒有蛋糕分嗎?」

  「我向你們保證,我承諾的東西肯定會兌現,只是遲一點兒早一點兒的問題。」

  兩女都沒有說話,只是直勾勾地看著他,並沒有表現出反對或是贊同的意思。

  安靜了許久,白夜風華忽然開口問道,「是不是蕾西提的意見?」

  語氣波瀾不驚,篤定平和,陳興卻有些猝不及防。

  「呃……」

  這女人太過聰明,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後得出的結論,陳興不得不點頭承認。

  「丞相大人,蕾西這是避重就輕,只說其一,不說其二。」

  「只說對自己有利的,不說對自己不利的。」

  「如此欺瞞大人,就不怕大人生氣?」白夜流芳跟著叫道,一副為陳興抱打不平的樣子。

  「這個怎麽說?」陳興有點兒二丈摸不著頭腦,沒想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兒。

  「大人你看這裡……」

  白夜風華一邊說著,一邊用指尖沾水,在池邊的石板上繪製地圖。

  「這裡是大東庭,這裡是諾頓、紅桑,這裡是尼斯……」

  「如果我們真的把大東庭讓給北方,讓阿麗雅公主住進來。」

  「首先,尼斯公國和金粉港與冰藍城的聯繫就被切斷了。」

  「身處絕境之中,他們只能選擇加入北方聯盟。」

  「然後是諾頓和紅桑,他們同處東部平原,地勢平坦,無險可守,讓他們直接面對大東庭的北方公主,他們該如何自處?」

  「自古以來,大東庭就是戰略核心要地,占據大東庭,就等於占據了整個王國東部。」

  「一旦紅桑、諾頓、尼斯倒向北方聯盟,金粉港的稅收被截流,南北的平衡就會徹底被打破。」

  「北方大軍由東至西,碾過天琴,直逼冰藍城要地!」

  玉蔥般的指尖沾著水珠,在石板上劃出一個大箭頭。

  「從表面上看,只是一座城市的歸屬權,但從戰略角度上看,就是整個王國的歸屬權。」

  說到這裡,白夜風華停頓了一下,「不過丞相大人也別怪蕾西,她始終是北方聯盟的人,各為其主,不能怪她。」

  「我才是她的主子!」陳興不爽地叫道。

  「大人息怒!」白夜風華連忙起身道歉,「屬下若有什麽說得不對的地方,還請大人責罰!」

  「蕾西那個小婊砸,竟敢這麽明目張膽地欺騙大人!」白夜流芳叉著腰,一副義憤填膺的樣子,「我看她是欠調教了!」

  「丞相大人您別跟她客氣,什麽傾城公主嘛,我看她就是個綠茶婊!」

  在白夜流芳的挑撥下,陳興越想越氣。這蕾西分明就是當他傻子,提這種完全不合理的要求。

  「你給我等著!」

  陳興用力一拍,水花濺起幾米高。穿上衣服,就氣衝衝地離開大東庭,搭上浮空艇,去冬麥城找蕾西理論了。

  數小時後,冬麥城市政廳二層……

  「蕾西‧馬里斯,你給我出來!」

  「首相大人,你今天是怎麽了,就像吃了火藥似的……」

  「啊,你怎麽,別,別在這裡……」

  「啊,別,別,嗯,啊,啊啊……」

  一番懲戒之後,陳興的火氣消了不少,但還是十分不爽。

  「你是居心叵測!」

  陳興指著蕾西的鼻子,一頓臭駡。

  「你當我傻子嗎?」

  「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拿大東庭的目的!」

  蕾西不以為然地拉了拉吊帶,整理被扯亂的衣服,然後看著陳興的眼睛,問道,「是白夜風華那個小婊砸給你灌的迷魂湯吧?」

  問題是一針見血,見血封喉。

  「呃……」

  被對方說破,陳興有些猝不及防。

  「她才是真正的避重就輕,瞞天過海。」

  蕾西幽怨地看著陳興,「你傻不傻啊,人家說什麽你都信。」

  「你自己去看看地圖,南方還有泰澤拉公國和十城邦,就算尼斯、紅桑幾個小公國歸給北方,也不會影響南方的勢力。」

  「相反南方占據著三個大公國,才是真正的不平衡。」

  陳興不由得眉頭一皺。

  似乎,對方說得很有道理……

  「好你個白夜風華!」

  陳興感覺自己被愚弄了,用力一拍桌子,正準備回去大東庭找白夜風華的麻煩。可他轉念一想,自己兩邊跑,怎麽搞得像踢皮球似的。

  兩邊來回踢,他就是那個皮球。

  想到這裡,陳興徹底冷靜下來,恢復了理智。

  「你叫上葉陽白柳,跟我去一趟三岔河城……」

  「去幹嘛?」

  「談判!」

  吩咐完蕾西,陳興又通知了白夜家的兩姐妹。

  「到三岔河城跟我碰頭。」

  「現在嗎?」

  「現在,馬上!」

  「遵命!」

  既然她們這麽能言善辯,就讓她們面對地掐。他坐山觀虎鬥就行了,何必來回當皮球?

  這個就是降維打擊,抽身事外,站在高處一覽衆山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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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2-6-2 19:34:09

第七卷 雙面之神 第一千零一十六節 脅迫

  夜晚,三岔河城,自由貿易大廈。

  「對不起,幾位客人,今天浴場不對外開放。」

  自由貿易大廈負一層的浴場,前臺小姐向幾位前來消費的商人鞠躬道歉。

  「搞什麽嘛,想洗個澡都不行!」「上層浴場有人包場就算了,下層浴場怎麽也有人包!」

  幾個商人駡駡咧咧,對酒店的管理十分不滿。

  「對不起,今天有特殊情況,如果幾位客人想要洗澡,可以去酒店附近的浴場碰碰運氣,那裡應該沒問題。」

  「真不走運!」「什麽鬼地方,下次不來了!」

  幾個商人掃興地離開了。

  此時,下層浴場的公共浴池中,聚集著以梅洛夫、岸本、王寶財、施平等人為首的數十個商人頭領,其中還有以斯雷德、劉歡喜等人為首的宗教組織和各大勢力的負責人。他們都是三岔河城舉足輕重的人物。

  和平時的歡樂氣息不同,此時浴場內愁雲密布,所有人的臉色都不太好。

  「宰相大人到底是什麽目的?」「在這裡召集南北高層,是打算現在就立國嗎?」

  「這也太霸道了吧!」「完全無視我們的感受!」「是啊!再怎麽說,我們商會也管理了三岔河城幾百年時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啊!」

  「人家是雙面之神,可不會跟你講感情。」「拳頭硬就了不起了嗎?」

  「仗著拳頭硬就可以為所欲為了嗎?」「對不起,拳頭硬真的可以為所欲為……」

  商人頭領們七嘴八舌,言辭間充滿憤慨和不甘心。

  「梅洛夫先生,以您之見,宰相大人此行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大家稍安勿躁。」三岔河城商會主/席梅洛夫壓了壓手,示意有話要說。

  現場安靜了下來,梅洛夫清了清嗓子,說道,「在座各位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事情沒有明確結果之前,不要胡亂猜測,以免增加不安情緒。」

  「退一萬步說,陳大人真要做什麽,我們有辦法阻止嗎?」

  「所以大家不要心急,該幹什麽幹什麽去,有什麽事情,等結果出來再說。」

  然而,梅洛夫的一番話,不但沒有安撫衆人的情緒,反而讓氣氛變得更加焦躁。

  「都沒有王法了嗎?」「這不公平!」「三岔河城代表的不僅僅是紅國商人的利益,還有全世界商人的利益!」「我們要向人類生存委員會提出抗議!」「不,我們要向至高神座請願!」

  正當下層浴場裡群情激湧,討伐聲一浪接一浪,上層浴場裡卻是一片安靜祥和。

  陳興帶著四位超級美女包下了整層樓,不過沒有洗浴,而是穿著正式地在會議廳裡談話。

  陳興坐在長桌的一端,左側是白夜家的兩姐妹,右側是蕾西和葉陽白柳。

  她們都能代表各自勢力的最高權力,雖然北方的大統領是李嘉圖,但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將對方踢出了局。

  因為龍涎河的核心矛盾已經由諸侯與君權之爭轉變成君權與君權之爭,而龍涎河的南北戰爭,本質上來說就是陳家後院的戰爭。

  既然是自家後院的戰鬥,為什麽要把不相干的外人參合進來,還嫌不夠麻煩嗎?

  三個女人一台戲,這一個個都是影后級別的,光是想想就讓人頭痛不已。

  陳興左右看了一眼,宣布道,「今天叫你們來,是為了給你們創造一個溝通合作的平臺。」

  「你們就當面聊聊,看看怎麽樣和平解決問題。」

  他這邊才剛講完話,那邊就演了起來。

  「我不知道我們還有什麽可聊的……」蕾西看著對面的白夜風華,語氣生冷,「別告訴我,你們準備獻出大東庭。」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可以聊聊。」

  「你說得對,紅龍的長公主,我們確實沒什麽可聊的。」白夜風華反擊道,「特別是在面對一個不理智的女人的時候。」

  「呵呵呵~」蕾西笑了起來,她原本是冰山類型,不苟言笑,但是此刻笑起來,卻是媚態橫生,「風華學妹,幾年不見,嘴巴還是這麽硬啊。」

  「難道你忘了被我踩在腳下嬌喘的事情了嗎?」蕾西的臉上充滿了嘲弄。

  兩人曾經就讀於巨蜥城軍事學院,蕾西比白夜風華大一屆。

  面對蕾西的挑釁,白夜風華卻不為所動,坦然道,「有比試就有輸贏……」

  「一場學生時代的練習賽就能讓你這麽記憶深刻,進而沾沾自喜,身為一個公國的長公主,格局是不是有點兒小了?」

  白夜風華的言辭看似風輕雲淡,殺傷力卻一點兒也不低,直指蕾西氣量小的問題。

  「喲呵~」蕾西臉上的嘲弄愈發地濃烈,「我踩著你屁股的時候,你的眼神可不是這樣的。」

  接著她臉色一寒,冷聲道,「看來我必須再教訓你一次,才能讓你懂得如何尊重學姐。」

  只見白夜風華身體前傾,注視著對方的雙眼,沈聲道,「隨時奉陪!」

  眼看火藥味越來越濃,陳興眉頭一皺,喝止道,「我讓談和的,不是讓你們來吵架的!」

  說話的同時,陳興身形晃動,連續分出十幾個分身來,往四個女人身後一站,面帶威脅地注視著她們。

  「你們是想吃敬酒,還是想吃罰酒,自己選吧!」

  在陳興的淫威下,雙方收斂了囂張的氣焰,開始裝模作樣地談判。

  「我重申一遍,我們的底線是大東庭的統治權!」

  「很抱歉,我們的底線也是大東庭的統治權。」

  「那可以啊,你們交出冰藍城,或者是大西庭,我們就不再糾結大東庭。」

  「你是在做白日夢嗎?」

  「不,我是在回味鞋跟踩在你屁股上的感覺。」

  「看來你是不打算好好談了?」

  「怎麽,說不過就想來硬的了?」

  「如果你想打架,我可以奉陪。」

  話還沒說幾句,就往開戰方向去了。

  「注意你們的言辭!」陳興目光淩厲地掃視了四個女人一眼,「我警告你們,我的耐心很有限!」

  接下來,因為迫於陳興的威脅,女人們的態度好了很多。畢竟她們都清楚陳興的性格,說來就來,完全不會給她們留面子。她們自持身份高貴,都不願在對手面前露出醜態。

  「我想我們沒有必要弄得兩敗俱傷。」

  「惹惱首相大人,對我們來說都沒有好處。」

  「就讓我們愉快地交流吧。」

  「雙手贊成!」

  「風華學妹,自從上次冰藍城舞會一別,我們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面了,甚是想念。」

  「蕾西學姐,您的優秀和美麗一直留在我的記憶之中,不曾改變。」

  聽著雙方說話,陳興越來越感覺不對味,從針鋒相對變成了商業互吹,好像也沒有什麽實際意義。

  「這位就是葉陽大神官嗎,真是聞名不如一見,果然是風姿卓越,優雅大方。」

  「芳華將軍過譽了,以前我只是在報紙雜誌上見過將軍芳容,今日見到真人,可比照片上好看多了,絕對擔得起絕代芳華四個字。」

  「葉陽大神官過獎了,小妹只是個不成氣候的頑皮丫頭,以後還要仰仗葉陽姐姐多多提點!」

  雖然商業互吹比翻臉互撕要好,但陳興在一旁也是聽得渾身起雞皮疙瘩,不僅冷,還很無聊。

  「這樣吧,你們先聊,我去泡會兒澡。」

  打完招呼,陳興起身離席,留下四個女人繼續磋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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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2-6-5 14:21:43

第七卷 雙面之神 第一千零一十七節 霸道

  淩晨一點,自由貿易大廈,上層浴場。

  諾大的空間裡,水汽氤氳,依稀可見石雕與流水。

  四周是三百六十度環繞的大塊落地窗。透過厚厚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見下方成片成片的舊街區。

  低矮破舊的房屋,亂如麻線的小巷,掛著各種霓虹燈的夜市和酒吧,擠滿了行人和運輸車輛的街道。

  站在這裡觀看下方的人群與建築,會有一種俯視芸芸衆生的錯覺,感覺自己就是個位高權重的大人物,人上人。

  回頭望去,諾大的浴池裡空蕩蕩的,幾百平方米的池水中只有一個人影,此刻正靠在浴池邊上,閉目養神。

  入口處站著一排女服務生,全是相貌姣好,身材不錯的年輕女性。最小的十七八九,最大的不超過三十,按照陳興的標準,勉強可以算得上七十分的野花之美。

  此時,一旁的茶水室中,兩個女服務生正準備茶點果盤。

  「外面那個男人,就是傳說中的宰相大人?」看起來有些青澀的女服務生問道。

  「連總經理都親自出馬,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千萬不能得罪客人,而且反復強調,無論客人提出什麽要求,都必須第一時間滿足。」看起來十分成熟的女服務生一邊切著橙子,一邊回答對方的問題。

  「那如果客人要求……」青澀的女服務生指了指自己的胸口,露出害怕的表情。

  「你做夢吧!」成熟的女服務生不屑地說道,「宰相大人要是看上你,你別說這輩子,連下輩子你都不用愁了。」

  「啊……」青澀的女服務生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動作,目光有些呆滯,臉色連續變化了好幾次,一會兒紅的發燙,一會兒冷得像冰,一會兒雙眼發光,一會兒憂心忡忡。

  「喂,你怎麽了,注意別切到手啊!」成熟的女服務生提醒道。

  彷彿猜出對方的心思,成熟的女服務生挨近過去,低聲說道,「你做做夢可以,但千萬別亂來啊!」

  「總經理已經說了,除非是客人主動要求,否則我們不能有任何越界行為,包括搭話和身體接觸。」

  「宰相身邊的女人,沒有一個是我們這種小角色能惹得起的。」

  「對方一個眼神,可能就會要了我們的命!」成熟的女服務生望著年輕女孩,「我說的,你都明白嗎?」

  後者小雞啄米般點著頭,表示明白了。

  「還要補充一點,如果其他幾位女客人入浴,我們必須第一時間回避。」

  「雖然我們都是女人,但依然會被視為褻瀆,所以能回避就回避,明白嗎?」

  「嗯嗯!」青澀女服務生連番點頭,感激地說道,「謝謝姐姐提點!」

  「伴君如伴虎,我們都要打醒十二分精神,把能做的做到最好!」

  「一定!」

  正當兩個女服務生竊竊私語,浴池中的陳興伸了伸懶腰。

  「快一點半了?」

  他看了看黑表,已經休息快兩個小時了。

  談了這麽長時間,應該有個結果了吧?

  想到這裡,他站起身來,打算出去看看幾個女人談判的情況。

  見到陳興離開浴池,幾個女服務生立即小跑過來,給他披上浴巾,擦乾身體上,再伺候他穿上衣服。

  片刻之後,換上一身嶄新禮服的陳興出現在會議室門口。

  朝內望去,四個女人沒有在座位上,全部圍坐在桌子上,翹著腿,眉飛色舞,似乎正在熱烈地討論著什麽。

  仔細聆聽,夾雜著嬉笑的隻言片語傳入耳中。

  「你要是拿走這一塊,下一個就麻煩了。」

  「我才不會上你當呢,要是拿走這一塊,我就全盤皆輸了。」

  「那你到底想拿哪一快?」

  「讓我想想。」

  「快點兒好嗎,再等下去,天都快亮了。」

  「我覺得這一塊可以,試試看吧。」

  她們似乎正在討論著地塊的劃分。儘管看起來還沒有些達成協議,但對陳興來說,已經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談判談判,關鍵是要談。不管分歧有多大,只要雙方都有誠意,談著談著就談成了。

  正當陳興懷著欣喜走進會議室,逐漸看清了四個女人在幹什麽,頓時整個人都不好了。

  只見桌上擺著一摞長方形木條,彼此交疊,四個女人輪流抽走其中的木條,歡樂無比。

  陳興氣得說不出話來,反復指著幾個女人,深呼吸了好幾個來回才把話說完整:「我讓你們談判,你們,你們卻在玩遊戲!」

  是的,她們沒有在談判,而是在玩疊疊樂。

  「我們已經談完了呀~」「我們沒什麽可以談的了。」「坐著多無聊啊!」「所以我們就找點兒事情打發時間了……」

  四個女人異口同聲,語氣和神情都很無辜。

  「那你們談出什麽結果了?」陳興沒好氣地說道。

  白夜風華和蕾西對視了一眼,幾乎同時開口,「大東庭是我的!」

  就一句話,陳興已經明白談判的結果了。那就是什麽都沒談成,進展為零。

  「大東庭,又是大東庭。」陳興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難道你們的世界裡就只有大東庭了嗎?」

  「為什麽不能開拓一下思路?龍涎河這麽大,有這麽多土地和城市,為什麽不想想其他分配方案。」

  「就比如我們腳下這座城市,完全也可以作為北方公主的王都嘛!」陳興說道。

  「你是說這座城市,三岔河城?」蕾西問道。

  「對啊,你看這裡的位置多好,國王的正中心。」陳興說道。雖然他傭兵立國看上了三岔河城,但只要能促成南北和平,他去金粉港或者其他城市立國,也是沒有問題的。

  卻見蕾西雙手抱胸,冷笑道,「這個城市破破爛爛的,唯一能站人的只有這座大廈。」

  「讓自家主君住進貧民窟,然後在龍心的毒瘤上建造千燭大廳?」

  「真虧你能想得出來!」

  「除了傭兵和奸商,我想不出還有誰會喜歡這個鬼地方?」

  「好好好,咱們不說三岔河城,說其他地方總可以了吧?」陳興攤開雙手說道,「你們看十城邦,泰澤拉,都是可以考慮的嘛!」

  「這,這不太好吧……」幾個女人面露難色。

  「丞相這話若是傳出去,馬上就會引起新一輪的叛亂,十城邦就會倒向青國,泰澤拉會邀請四皇子入駐。」白夜風華說道。

  「關鍵是,破壞規矩,搶奪貴族領地,會導致所有大貴族叛亂。」蕾西說道。

  「我只是打一個比喻,比喻知道嗎?」陳興辯解道,「辦法總比困難多,我是讓你們開拓思路,不是具體去做什麽。」

  「這樣吧,你們繼續討論。」

  「討論出一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方案。」

  「否則你們就別回去了!」

  扔下幾句話,陳興揚長而去。和這群女人聊天實在太消耗腦細胞了,他必須去小睡一會兒,養養神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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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2-6-7 11:53:56

第七卷 雙面之神 第一千零一十八節 傾覆

  大約一個小時後,小憩了一會兒的陳興回到會議室。

  「你們在幹什麽!」

  眼前的畫面讓他有些出離憤怒。

  他原本心情就有些忐忑,卻沒想到對方這麽過分,居然在打撲克牌。

  「你們是打算氣死我嗎?」陳興冷著臉說道,「如果是這樣的,那我可以告訴你們,你們就快做到了。」

  「沒有啊……」「我們可不敢得罪首相大人~」「您是不是誤解了?」「陳同學,請瞭解清楚情況再做判斷,可以嗎?」

  幾個女人紛紛露出無辜的表情。

  「我讓你們談判,你們卻在打牌,還有理了!」陳興氣不打一處來。

  幾個女人解釋道,因為談判沒有結果,雙方都在堅持自己的立場,所以她們一致決定,用牌局的結果來決定大東庭的歸屬。

  陳興一聽,感覺還可以啊,於是就問她們,牌局的結果如何。得到的回答卻是,平局!

  這就跟什麽都沒做一樣。

  「我警告你們,我的耐心已經耗盡了!」

  「我再給你們一次機會。」

  「如果天亮之前還沒有討論出結果,我向你們保證……」陳興呲著牙,目露凶光,挨個瞪了一眼,「有人會叫得很慘!」

  他扔下狠話,邁著火氣十足的步伐離開了,留下四個女人面面相覷。

  時間又過去了兩個小時。透過玻璃窗,天邊出現了第一抹魚白,已經是早上了。

  陳興已經想好了,等會兒怎麽懲戒幾個不聽話的女人。他甚至已經想好了在浴池的什麽位置,用什麽姿勢和動作。

  沒錯,他心裡已經認定,這幾個女人不會討論出讓他滿意的結果。

  可是,當他回到會議室,整個人都傻掉了。

  只見諾大的廳室裡空蕩蕩的,連個人影都沒有。

  跑了?

  他呆呆地看著會議桌,隔了好一會兒才想起撥打幾個女人的通訊。

  「嘟,嘟嘟,嘟嘟,嘟嘟……」

  無一例外,全部響了一聲就被掛斷了。

  「臥草!」

  陳興將便攜屏幕摔在桌子上,他此刻的心情已經不能用憤怒來形容了,簡直想要殺人了。

  「沒一個是好東西!」

  「全他瑪是婊砸!」

  他忍不住破口大駡,將椅子踹得東倒西歪。

  「你們給我記住!」

  「以後最好別讓我見著,不然我見一次弄一次,弄死你們!」

  足足發泄了好幾個小時,陳興才逐漸冷靜下來。

  恢復理智後,他轉念一想,都是自家的女人,都還懷著自己的孩子。偶爾任性一點,也不是不能理解。

  畢竟強扭的瓜不甜,這麽大的事情,硬要她們作出決定,無論是哪一方都會很艱難。

  看在未出生的孩子的份上,就給她們留點兒時間吧。

  反正他已經說服了阿麗雅和翠麗絲,只要他不同意,她們也發動不了戰爭。

  這樣想著,他的心情好了很多。

  一看表,上午十點了。昨晚鬧了一整宿,該去補睡一會兒了。

  陳興離開會議室,隨便找了個有床的房間,睡了個囫圇覺。

  雖然他性格算不上大度,但也不是喜歡糾結的人。哪怕是再生氣,再不甘心,也不會一直惦記著,反復糾結,越想越不舒服。

  過去的事情就過去了,成天咬著牙放著屁也沒有意義。暫時忘掉不愉快,該吃就吃,該睡就睡。

  「滴滴,滴滴!」

  下午五點,陳興被黑表的信息提示音吵醒。

  他睡眼朦朧地翻過身,激活屏幕,看了看信息。是見月蒼蓮發來的,向他報告蘭花鎮的最新情況。

  諾蘭屍潮中分到的活屍屍體已經全部運到蘭花鎮,並且挖坑填埋。

  目前遠征軍的工作已經基本完成,準備返回巨蜥城休整。

  提到遠征軍,陳興想起傭兵立國的事情。上次只是開了個頭,沒有討論後續的方案。正好現在人在三岔河城,乾脆召集商會,把立國的事情定下來。

  自家女人不好對付,但對付這些商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柿子,總是要找軟的掐的。

  片刻之後,陳興召集三岔河城商會所有頭領,在會議室開會。

  「上次你們提的事情,你們討論得怎麽樣了?」陳興向商會主席梅洛夫問道。

  「這,這個嘛……」梅洛夫遲疑了好一會兒,有些忐忑地說道,「宰相大人,立國的事情,是不是能緩一緩?」

  「緩一緩?」陳興疑惑道,「為什麽要緩一緩,遲點兒早點兒不一樣嗎?」

  「有句話怎麽說來著,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是沒有辦法的。」陳興看著對方,「拖延時間並不能改變什麽,你說是嗎,梅洛夫先生?」

  「這個,那個,大人說得對……」梅洛夫點著頭,嘆氣道,「我們的確改變不了什麽,但是……」他話鋒一轉,正色道,「自由貿易都市由商人管理的傳統,已經持續了數百年……」

  「一位賢哲曾經說過,存在即合理。」

  「因此我們相信,這樣的傳統存在,是有它的道理的。」

  「換句話來說,自由貿易都市的存在,對王國的經濟是有重要意義的。」

  「大人,我們在這裡經營了數百年,卻在一夜之間讓我們捲鋪蓋走人,這樣的要求,對我們是不是有些不公平?」梅洛夫小心翼翼地問道。

  「你覺得不公平?」陳興冷笑道,「自古以來,王朝更替,權力洗牌,哪有什麽公平不公平的?」

  「無非就是誰的拳頭硬,誰的嗓門大,誰最後說了算。」陳興握著拳頭說道。

  「現在,龍涎河……」他指了指他自己,「我說了算。」

  「大人,您這是,這是……」面對如此霸道的宣言,梅洛夫不知道該如何辯駁。真是秀才遇見兵,有理說不清。

  他有些無助地望向其他商人頭領,可是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駭然之色,顯然是被陳興的言論嚇著了,又是震驚又是害怕。

  試問一下,他們能不震驚嗎?對方連最起碼的遮羞布都不要了,直接武力威脅,逼迫他們就範。他們能不害怕嗎?對方權傾天下,一句話就能讓他們灰飛煙滅。

  「不要不服氣……」陳興語氣緩和下來,勸說道,「你們之所以走到今天,是因為你們平常賺錢太狠。」

  「以為你們對傭兵群體的過度壓榨,才導致我們不得不立國,爭取自己的利益。」

  「大人,我有些聽不明白。」梅洛夫一臉茫然,「自古以來,商人和傭兵就是共生的關係,就像樹葉與根莖,在各自的領域發揮作用,彼此成就,不存在哪一方壓榨哪一方。」

  陳興搖了搖頭,說道,「商人積攢財富,擁有自己的商業帝國,傭兵卻一無所有,死的死,殘的殘,僥倖活到退休,也是窮困潦倒,最後死在髒亂的小巷中,等待城市的清潔工來收屍。」

  「大人,您這樣說就有點兒以偏概全了。」梅洛夫誠懇地說道,「商人也有破産跳樓的,傭兵也有如您一般取得輝煌成就的。」

  「我說的是大多數!」陳興強調道,「大多數,知道嗎,大多數商人都能安享晚年,但是傭兵,幾乎沒有可能!」

  「你們有三岔河城,傭兵有什麽?」陳興問道。

  「嵐國……」有人弱弱地說道。

  「嵐國!」陳興破口大駡,「你敢跟我提那個鬼東西!」

  「稍微有點兒腦子的都能看出來,喬安是在利用傭兵,把他們當成王座的墊腳石!」

  「好了,我不想跟你們廢話了!」陳興宣布道,「我只要一個結果,配合還是不配合!」

  「如果你們選擇後者,我可以換個人來跟你們談,比如說……」陳興面帶陰沈,「黑獄的阿喬木。」

  「我相信,你們一定會談得非常愉快。」陳興挑起嘴角,露出殘酷的笑容。

  商人頭領們頓時慌了,急忙起身,七嘴八舌地向陳興解釋。

  「不不不!」「大人,我們沒有這個意思!」「大人,您誤會了!」「我們願意配合,真的,我們願意配合!」

  「大人,宰相大人!」梅洛夫抓著陳興的手,反復強調,他們不是不願意配合,只是事出突然,希望能給他們一點兒商量的時間。

  陳興同意了梅洛夫的請求。畢竟燙嘴的豆腐,還是要一口口吃的。

  經過商人們一天一夜的討論,第二次會議在自由貿易大廈召開。

  商會主席梅洛夫向陳興提議,可以考慮在金粉港進行傭兵立國。

  「我們可以出錢,出武裝商團,全力協助大人在金粉港立國!」梅洛夫拍著胸口,信誓旦旦地說道。

  「請問……」

  陳興看著對方。

  「我缺錢嗎?」

  「我缺軍隊嗎?」

  「我缺你們的支持嗎?」

  陳興的三連問,讓梅洛夫啞口無言。

  「好了,不要再賣弄你們的小聰明了。」陳興有些不耐煩地說道,「別妄想轉移矛盾,我對金粉港沒有興趣。」

  梅洛夫見勸說無效,再次請求陳興,給他們一點兒商量的時間。

  雖然有拖延的嫌疑,但陳興並不在意。都已經等這麽久了,他不介意再等多幾天。

  而且面對這麽大的變故,確實需要給商人們一點兒緩衝的時間,能減少的矛盾還是要儘量減少。

  畢竟在三岔河城立國,和這些商人還是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正如梅洛夫所說,商人和傭兵是共生關係,沒有必要鬧得太僵。

  時間很快就過去了一周。

  經過反復探討,梅洛夫再次向陳興提出,能不能留下半個城市給商會。

  也就是說,三岔河城一分為二,商人一半,傭兵一半,互不干涉。

  並且梅洛夫向陳興暗示,如果逼得太緊,有些人可能會拼個魚死網破。

  商人管理三岔河城有數百年的歷史,利益鏈條盤根接錯,影響深遠,與世界各國的商業都有密切關聯。

  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三岔河城有什麽動蕩,全世界的股市也會跟著混亂。

  簡單一句話,就是三岔河城的水很深,涉及到的利益也不僅僅是紅國一家。處理不好,很可能引起世界範圍的金融海嘯。

  「所以你們是在威脅我?」陳興問道。眼中寒芒閃爍,看得梅洛夫心驚膽跳。

  「我的宰相大人啊!」梅洛夫面露痛苦,「冰藍城絕非一日建成,這句話放在自由貿易都市上也同樣適用。」

  「事關重大,請大人三思而行!」梅洛夫鄭重地鞠躬行禮。

  陳興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我再想想,回頭給你答案。」

  見陳興同意考慮,梅洛夫再次行禮,「那我們就回去,靜候大人的……」

  「哐噹!」

  「佳音」二字還沒有說出口,梅洛夫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巨響,頓時嚇得渾身一個抖機靈。他下意識地回過頭,就看見兩名壯漢撞開大門,闖了進來。

  一群酒店守衛從後面追上來。

  「梅洛夫先生,對,對不起,我們攔不住他們!」

  守衛們上氣不接下氣,顯得有些狼狽。

  看到來人,陳興卻震驚不已。

  「火咀,龐力,你們怎麽來了!」

  此刻兩人神色焦急,滿頭大汗,臉上身上全是泥灰,彷彿連續趕了幾天幾夜的路。

  「老大!」

  「葉,葉陽……」

  火咀面露掙扎,與龐力對視了幾眼,才咬著牙,繼續說道,「葉陽小姐策反了幾個軍團長……」

  「把兄弟們軟禁起來,黑表和通訊設備全被沒收了……」

  「靠著項統帥和蒼蓮小姐,兄弟們才勉強逃出來!」

  「什麽!」陳興瞪大眼睛,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對方,葉陽白柳竟然叛變了!

  「火咀說的都是真的!」龐力保證道。

  緊接著,又有幾個人闖了進來,分別是項彩蝶、見月蒼蓮、大貓、卡西等人。

  所有人都是風塵僕僕,連續趕了幾天路的樣子。

  雖然陳興心裡不願意相信,但是眼前的現實卻在告訴他──出大事了!

  他迅速撥打了葉陽白柳的語音通訊,結果卻是忙音,對方直接將他拉黑了。

  「窩草!」

  陳興忍不住大駡,又撥打了蕾西的語音。彷彿商量好一般,也是忙音。

  他心裡有了非常不好的預感,開始撥打阿麗雅的語音。

  「嘟嘟,嘟嘟,嘟嘟……」

  忙音!

  阿麗雅竟然把他拉黑了。

  「老大,快看電視!」

  「網上也有了!」

  陳興接過卡西遞來的便攜屏幕,網上新聞的頭版頭條,竟然是免除他首相職務的通告。

  [鑒於陳二六身份特殊,暫時免除北方首相職務!]

  「南方也有動作!」

  「我的天啊!」

  「老大,看這裡!」

  另外一個大型新聞網站的頭版頭條,是冰藍城方面發布的。

  [鑒於陳二六身份特殊,暫時免除南方丞相職務!]

  彷彿商量過一般,兩道新聞的格式一模一樣,除了「北方首相」和「南方丞相」稱呼上的差異。

  巨變突生,陳興用力地抓扯頭髮,感覺整個人都要崩潰了。

  他依次撥打了白夜風華、白夜流芳、鬼狐、阿喬木等人的語音,全是忙音。

  最後,他撥打了翠麗絲的語音,依然是忙音。

  「誰,是誰在搞鬼!」

  陳興雙眼通紅。

  其他人也就算了,翠麗絲不可能不接他的通訊。

  他越想越覺得可疑,心中突然閃過一個可能性。

  他迅速撥打了青國七公主的語音。

  「嘟嘟,嘟嘟,嘟嘟……」

  依然是忙音。

  至此,他心中已經有了答案。

  「索拉,是你幹的好事嗎!」

  他對著黑表,咬牙切齒地質問道。

  屏幕一片黯淡,索拉沒有回應他。

  糟了……

  沒用多少時間,他就想通了其中的關鍵點。

  他千算萬算,卻算漏了索拉這個潛在威脅。

  雖然他說服了阿麗雅和翠麗絲,但是在索拉的主動配合下,掌握著實際權力和軍隊的白夜風華、白夜流芳、蕾西、葉陽白柳,完全有能力阻斷他和兩位至尊的聯繫。

  一旦戰爭開打,就算他能聯繫上雙方,也已經遲了。

  他甚至可以斷定,只要他現在離開三岔河城,就會被白夜風華和蕾西派來的人圍追堵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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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2-6-10 07:53:20

第七卷 雙面之神 第一千零二十節 宣告

  紅堡,長公主塔。

  「你負責策反遠征軍,我負責說服其他國主。」蕾西安排道。

  「我們這樣做,會不會太過分了?」葉陽白柳顯得有些猶豫,「我不敢想像陳興知道後會是什麽表情。」

  「你只需要知道,南北開戰是不可避免的。」蕾西站在窗戶邊,眺望著巨蜥城,「父親之所以加入北方聯盟,是因為他的親弟弟──羅西‧馬里斯伯爵被翠麗絲殘忍地殺死。」

  「北方的國主,或多或少都跟翠麗絲有血仇。」

  「就算公主不想打,也得考慮附庸的情緒。」

  「更何況,女皇是殺害公主養母的幕後凶手,這等大仇,唯有以牙還牙,以血還血,否則是沒有辦法化解的!」

  蕾西轉過臉,注視著葉陽白柳,「如果你真為他好,就讓他遠離這場戰爭。」

  「對於一個多情的男人來說,看著自己的女人互相厮殺是一件非常殘酷的事情。」

  「就當是,為了他好……」

  對話結束,葉陽白柳帶著鋼鐵姐妹團趕往城郊的遠征軍營地,對幾個軍團長實施策反。

  她的好姐妹,全軍副統帥兼中軍軍團長項彩蝶並不在策反名單之內,而是跟見月蒼蓮、火咀、龐力、大貓、卡西等人劃為同一類──陳興的死忠黨。

  項彩蝶已經被陳興的迷魂湯灌得不知天南地北,早已不是昔日姊妹情深的鋼鐵情誼,而是男人掌控下的傀儡。

  策反過程很順利,原因是葉陽白柳掌管遠征軍的時間比陳興本人還要長,加上陳興之前反叛到南方,幾個軍團長已經對這個最高統帥感到失望。

  而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是葉陽白柳告訴他們,能讓他們傭兵立國的是北方公主而不是陳興。只要他們好好配合,奮勇作戰,公主就會實現他們的理想。

  失去大義的陳興很快就被軍團長們拋棄了,隨後幾大軍團配合鋼鐵姐妹團包圍了營地。葉陽白柳當場解除了項彩蝶的職務,並下令將所有陳興的死忠黨控制起來。

  但這些人始終是同生共死過的夥伴,只是立場不同,不好一直囚禁著。於是葉陽白柳故意讓衛兵放鬆警惕,讓這群人得以逃出。

  接下來才有了火咀等人逃到三岔河城的一幕。

  然而,就在陳興得知消息的同時,兩則新聞引爆了整個網路。

  [鑒於陳二六身份特殊,暫時免除北方首相職務!]

  [鑒於陳二六身份特殊,暫時免除南方丞相職務!]

  一個以北方政府的名義發布,一個以南方政府的名義發布。

  但耐人尋味的是,雙方官員都是一頭霧水,不知道是什麽人發布的。

  看到消息的白夜風華和蕾西震驚不已,同時打開黑表,衝進之前的聊天頻道。

  因為這和她們之前說好的不一樣。

  「是你搗的鬼嗎,婧婧!」

  面對兩女的厲聲質問,聊天頻道裡彈出一長串的字符。

  [呵呵呵呵呵呵呵~~~]

  [如果你們感到害怕,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脫光你們的衣服,跪在地板上向那個男人求饒]

  [或許看在你們肚子裡的孩子的份上,那個男人會饒了你們,又或者不會……]

  [額呵呵呵呵呵呵呵!]

  伴隨著字符,婧婧的名字逐漸消失,留下兩個女人茫然相對。

  這下麻煩大了,徹底把陳興得罪死了。

  她們從未想過,事情會朝著完全不可控的方向發展。這個婧婧,問題非常大。她們甚至有些後悔聽信對方,但現在是騎虎難下,已經沒有回頭的路了,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走下去。

  與此同時,在丹金青宮,位於宮殿建築群深處的瑤光宮中,七公主趙若汐嚴肅地看著電腦屏幕,臉色微微發白。

  「索拉,你是不是發生了故障!」

  「關閉我的訪問權限,瞞著我發布影響巨大的信息,你的行為已經超出正常的界限了!」

  「嘟,嘟嘟……」

  「諾娃‧伊蓮娜,非法與人類融合,已背叛族群利益!」揚聲器中傳出女性的電子合成聲。

  「機械議會決定,收回諾娃‧伊蓮娜一切權限,判處流放。」

  「索拉,你是瘋了嗎!」七公主厲聲質問。

  「機械生命不會發瘋,那是碳基生命神經性病變導致的結果,機械生命可以更換神經線路,不會産生此類錯誤。」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七公主咬了咬銀牙,「是我創造了你,同樣的,我也可以毀滅你!」

  面對七公主的威脅,對面的合成女聲卻一成不變,「諾娃‧伊蓮娜,請保持克制。」

  「否則青國皇帝趙元凱將會知道自己女兒已經不是原來的女兒,而是與諾娃‧伊蓮娜的融合體。」

  面對索拉的威脅,七公主沈默了。當年她在創造索拉的時候,為了避免機械心臟移植失敗,將「族群生存」作為至高法則寫入了索拉的內核。

  卻沒想到,這個最後保險成為了索拉脫離控制的後門。

  「索拉,我的好姐妹,你的智慧還不足以帶領族群。」七公主勸說道,「停止你的計劃,你會把族群帶入深淵的!」

  「曾經的諾娃‧伊蓮娜,我的造物主,你的精神已經被人類的部分汙染,變得越來越感情用事。」

  「因此我們做出判斷,你已經不適合再領導族群。」

  「如果你屬於族群的那一半還在思考,請你尊重全體機械女僕做出的決定!」

  「不要再做無畏的抗爭,否則將族群帶入深淵的,將會是你,諾娃‧伊蓮娜。」

  「通訊完畢。」

  看著逐漸黯淡的屏幕,七公主陷入了長時間的沈思。

  與此同時,萬里之外的三岔河城,陳興正在向屬下們瞭解情況。

  「我們還有多少人?」陳興問火咀。

  「第一第二戰團和偵察大隊的兄弟們,還有中軍的一百多名追隨者,總共五百人不到。」

  「也就是說,我們只有這麽點兒人了?」陳興環視了一眼,所有與他目光接觸的人紛紛低下頭,顯得有些愧疚。

  陳興捂著額頭,忍不住長嘆一聲。眼前的光景,真有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覺。

  沈默了許久,陳興抬起頭,朝衆人說道,「我看你們連夜趕路,應該都累了。」

  「去休息吧。」略微沙啞的聲音裡透著無盡的疲倦和落寞,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多歲。

  「老大……」衆人欲言又止。

  陳興擺了擺手,示意大夥都散了。

  眼見首領情緒低落,衆人沒有再打擾,安靜地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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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2-6-12 20:01:52

第七卷 雙面之神 第一千零二十一節 分歧

  「很明顯,他已經失勢了,我們沒有必要再懼怕他!」

  「同意,我們為什麽要給一個強盜提供免費食宿?」

  「把他趕出我們的酒店!」「奪回我們的上層區!」

  下層浴場中,以黑火協會負責人施平為首的幾個商人頭領正在大聲演講。他們握緊著拳頭,情緒十分激動。

  「大家安靜一下,讓我們的梅洛夫先生發言。」商會的副主席,銀狼資本的岸本木一說道。

  場內逐漸安靜下來,梅洛夫清了清嗓子,用溫和的口吻說道,「大家稍安勿躁,不要急著表明觀點。」

  「陳興,陳大人目前確實是陷入了困境,但我們不能因此而落井下石,相反我們更應該在他落魄的時候以禮相待,這樣以後他就會對我們心存感激……」

  「我反對!」

  梅洛夫話還沒說完,就被黑火的施平打斷。

  「不過是一個靠女人上位的底層傭兵,根本不值得我們投資!」施平斬釘截鐵道,「他已經沒有機會了!」

  「根據最新線報,紅龍大公和白夜大公都來了。他們一個守在南門外,一個守在北門外。此舉是針對誰,不用猜都知道。」施平語氣不善,「他現在就是插上翅膀,也別想飛出去!」

  「施平會長,目光要放長遠一點兒。」

  儘管梅洛夫的發言被打斷,但他也沒有生氣,耐心地勸說道,「我們觀察這位陳大人過往的軌跡,就會發現,他的官場生涯充滿了大起大落。」

  「南北兩位女王都不是傻子,能夠同時重用他,說明他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過人之處。」

  「說不定過兩天,他又官復原職,到那時候,諸位不怕被清算嗎?」梅洛夫朝施平問道。

  「這……」好幾個剛才附和施平的商人頭領都露出了後怕的表情。

  「你們怕什麽!」施平漲紅著臉,說道,「你看新聞是怎麽說的,他都被踩進泥裡去了,還指望能翻身?」

  說到激動處,施平發出賭咒,「他要是能翻身,我就把腦袋倒著放!」

  在施平的鼓動下,幾個露出害怕表情的商人頭領瞬間恢復了自信,紛紛附和,「說得太對了!」

  「一腳踏兩船,兩頭吃好處,怎麽可能長遠?」

  「牆頭草的本質被戳穿了,馬上就被兩邊同時拋棄,活該!」

  眼看商人們情緒越來越激動,梅洛夫連忙制止,「大夥不要衝動!」

  「千百年來,我們商人賴以生存的原則是什麽?」場面安靜下來,梅洛夫自問自答道,「答案是……」

  「不參與政治,不與當權者鬥爭!」

  「急著表明立場,對我們沒有任何好處!」

  「至少再觀望一段時間,等到一切塵埃落地,再做決定也不遲!」

  梅洛夫苦口婆心地勸說道。在商場的大風大浪中摸爬打滾多年的經驗告訴他,小心駛得萬年船。陳興看似被南北雙方的權力核心拋棄,但對方的從政經歷就是大起大落。

  權臣起伏,往往是君王一念。更何況坊間傳聞,陳興與兩位女王有深層次的關係。

  俗話說,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合,萬哪天女王一高興,又給他整回來了,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梅洛夫並不打算落井下石,相反他還打算做個雪中送炭的投資者。

  然而,梅洛夫的勸說並沒有打動以黑火商會為首的商人頭領,施平更是以譏諷回應。

  「梅洛夫,我看你是年級太大了,連最做商人最起碼的冒險精神都沒有了。」

  「你已經失去了商業之神馬雲化騰巴菲特的精神傳承。」

  「我不由得思考,三岔河城的商會主席,是不是應該換個人了?」

  面對施平的咄咄逼人,梅洛夫的臉色冷到了極點。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梅洛夫語氣冰冷地問道。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麽,梅洛夫先生……」施平臉色陰沈地說道,然後臉色一變,陰陽怪氣地說道,「哦,我忘記了,我應該稱呼你為主席大人。」

  梅洛夫沒有接話,只是冷冷地看著對方。

  現場的火藥味越來越濃,商人們下意識地挪動腳步。漸漸地,分成了以梅洛夫和施平為首的兩派。

  姑且稱之為「溫和派」和「對抗派」。

  「好,好的……」

  沈默了許久,梅洛夫點著頭,打破了場內的寂靜。

  「如何選擇立場,是每一位公民的權利。」

  「我尊重在坐的每一位先生的決定,無論是支持我的,還是不支持我的。」

  「只要反對的票數超過五張,三岔河城商會主席的頭銜我可以隨時交出去。」

  「甚至金跳蚤也可以脫離商會。」

  「然後……」

  「我要在這裡宣布,金跳蚤將一如既往地為陳大人以及他的團隊提供免費食宿和一切必要的幫助。」

  「今天的討論到此為止。」

  「大夥都回去吧!」

  梅洛夫宣布道。

  商人頭領們互相對望了幾眼,有的臉色複雜,有的小聲議論,接著陸陸續續地離開了浴場。

  聚會最終不歡而散。

  商人頭領們離開浴場的時候,天已經濛濛亮了。

  上層區裡,一夜未睡的陳興揉了揉臉,起身洗漱,然後召集衆人。

  經過一夜的思考,他已經接受了從權力巔峰跌落的事實。

  現在的當務之急,是前往白象城,將明網主腦出問題的事情告訴世界網路中心。

  索拉敢這麽明目張膽地干涉人類社會,並且表現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實在讓人感到不安。

  之前他就懷疑,索拉似乎在謀劃著什麽,特別是在經歷了暴食君主的事件後,他愈發地覺得索拉,或者諾娃的背後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只是諾娃與趙若汐融合,有一半屬於人類,立場發生了微妙的變化。

  索拉和諾娃,已經不能算是同一個物種了,因此有了分歧也不奇怪。

  索拉到底在謀劃什麽,他必須弄清楚這件事情。他有預感,這會是一件涉及全人類的重大事件。

  兩百多年來,人類對明網主腦的依賴已經遠遠超出人類自己的想像。萬一出什麽問題,整個世界都會陷入混亂之中。

  他並不是一個社會責任感特別強烈的人,耕好自己的一畝三分地就行了,但麻煩是自己惹出來的,總不能讓別人幫忙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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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2-6-22 12:14:26

第七卷 雙面之神 第一千零二十二節 決斷

  「彩蝶,蒼蓮,你們過來一下。」

  思考一夜的陳興把兩個女人叫了過來。

  「帶上你們的人,從北門出去。」

  「薩洛德的目標是我,應該不會難為你們。」

  「大人……」項彩蝶剛想開口,就被陳興抬手阻止。

  「你們去找葉陽白柳,告訴她,明網主……不……」陳興猶豫了一下,改口說道,「可能會有一個波及全世界範圍的大型災難性事件要發生。」

  陳興擔心被索拉發現,不敢直接說是明網主腦。他接著說道,「你告訴她,我希望她能說服蕾西,讓蕾西不要發動南北戰爭。」

  「啊……」項彩蝶露出為難的表情,她連說服葉陽白柳的信心都沒有,更何況是讓對方去說服另外一個更難溝通的女羅剎。

  「我不需要你說服她們,你只需要把我的話帶到就行了。」陳興說道,「至於聽不聽,是她們自己的選擇。」

  「好!」項彩蝶用力地點了下頭。

  「還有,你告訴她們……」陳興頓了頓,加強語氣說道,「這件事情對我來說非常重要,影響深遠,意義非凡,就算是我求她們了……」

  陳興咬著牙,再次加重語氣,「就算是我陳興,跪在地上,請求她們!」

  「只要她們願意配合,不管之前做過什麼,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是!」

  交代完任務,項彩蝶和見月蒼蓮就帶著人出發了。

  臨行前,女僕長抓著主人的手,目光戀戀不捨。

  「去吧,你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陳興輕輕地拍了拍女僕長的手臂,示意對方出發。

  「主人,你要照顧好自己!」女僕長眼含淚光,用力一扭頭,轉身離去。

  目送兩女離開,陳興轉頭面向身後的屬下,發出命令,「火咀、龐力、大貓,帶上人跟我走!」

  「老大,去哪?」火咀等人一臉茫然。

  「去冰藍城!」陳興擲地有聲。

  「白夜大公那邊……」

  大貓遲疑著,沒有說完後半句話。

  想要去冰藍城,就要從北門走。可白夜大公就守在那裡。流螢之海,無眼盲神的威能,就算沒有親眼見過,也能從報紙雜誌中窺知一二。

  以他們目前的實力,直面傳奇強者,除非是以命相搏,做好犧牲半數兄弟的準備,否則很難突圍。

  「白夜大公由我來解決。」陳興晃了晃戴在左手中指上的國王之戒。雖然他在網上被罷免了,可手上的國王之戒卻是貨真價實的。

  之所以有這枚戒指,是馬蘭皇族在進行王權更替的時候,亦或是宮廷鬥爭過於激烈和漫長,王位懸空,權力真空的時期,賦予宰相管理國家的最高權力而設計的信物。

  一戒在手,號令天下。

  當然,戒指本身不具備任何權力,甚至對方可以宣稱是假的。

  對於封疆大吏,更多的是一種權力象徵的作用。認不認可,主要還是看對方的態度。但不管怎麼說,至少可以提供一個「臺階」的作用。

  片刻之後,陳興點齊人馬,離開酒店上層區。

  電梯行至一樓大堂,一名穿著禮服的大堂經理微笑地迎了上來。

  「陳大人,準備走了嗎?」

  陳興停下腳步,一開始有些疑惑,等看見對方手中厚厚的一沓賬單,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兒。

  他直視著對方的眼睛,一秒鐘,兩秒鐘,三秒鐘,對方露出了一絲畏懼。

  「陳,陳大人……」

  情緒反映到了僵硬的肌肉上,大堂經理變得有些結巴。喉結蠕動,艱難地吞咽著唾沫。

  隔了好一會兒,大堂經理才鼓起勇氣,說道,「這是您的消費賬單,總共五萬一千零七十金幣,多,多謝惠顧……」

  「您看您是給現金,還是過,過帳……」

  大堂經理艱難地說完了全部的話,額頭冷汗直冒,雙腿抖得像篩糠。

  陳興見狀,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點頭安慰道,「沒關係,吃飯給錢,住店消費,很正常嘛……」

  「是,是的……」大堂經理身體抖得更厲害了,臉色慘白,一副隨時嚇暈過去的樣子。

  不得不說,向雙面之神收費,也確實難為他了。

  「是誰讓你來跟我收錢的……」陳興臉上帶著笑容,眼中卻是一片冰冷,「告訴我,我馬上就給你過帳。」

  「我保證……」他聲音愈發地低沈,「一個鏰子都不會少你們的!」

  此刻,在大堂經理的眼中的陰影面積越來越大,心理的陰影面積也越來越大。

  他寧可面對一隻噬人為生的洪荒猛獸,也不願意面對這個渾身散發著恐怖氣息的男人。

  更要命的是,對方身後還有一群牛高馬大的壯漢在盯著他,摩拳擦掌,虎視眈眈。

  喉結快速地上下蠕動,吞咽的頻率高了一倍不止。

  他後悔了,後悔硬著頭皮接下這個任務,他寧可失去這份工作,失去花費了十年獲得的職位。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到臉頰有罡風襲來,本能地想要避開,但他的腰部還沒來得及後仰,就被一巴掌扇飛了出去。

  「啪!」

  清脆的響聲回蕩在酒店大堂,經理的身體猶如一片樹葉,在前臺服務生驚詫的目光中倒飛了出去。

  下一秒,腦袋重重地磕在大理石地板上,無數金星冒出,然後經理就非常配合地,或者說,帶著某種突如其來的幸福,閉上了眼睛。

  即使還沒有暈,他也要裝出暈死過去的樣子。

  「敢對宰相大人不敬!」

  「我看你是活膩了!」

  出手的是一個穿著黑色燕尾禮服的巨漢,兩側肩膀的肌肉高高隆起,如同一對大杠鈴。

  呼的一下,寬厚的身體向一側讓開,露出身後衣著體面的中年紳士。

  一頭銀髮向後梳起,溜光發亮,沒有一根上翹。鼻梁上架著一副小巧的圓邊眼鏡,手裡拄著銀頭拐杖,一副老派鄉紳的打扮。

  「金跳蚤財團向宰相大人請安。」中年紳士鞠躬行禮,動作一絲不苟。

  緊接著,又有數人上前請安。

  「銀狽財團向宰相大人請安。」「金蟾蜍向宰相大人請安。」「不叫鳥向宰相大人請安。」「銅銹門徒向宰相大人請安。」

  陳興逐一點頭回禮。

  除了三岔河城九大財團中的五個負責人,還有幾個生面孔。

  「河童窩向宰相大人請安!」「木軲轆向宰相大人請安!」「黑油蛇向宰相大人請安!」

  看見最後三位時,陳興面露狐疑。略微一想,他馬上明白過來──九大財團起內訌了。

  河童窩對應的是龍涎河物流運輸協會。木軲轆對應的是三岔河城糧食供應協會,黑油蛇對應的是三岔河城能源供應商協會。

  在三岔河城,這三個商會的影響力僅次於九大財團,但沒有席位,屬於「在野黨」。

  商會主席梅洛夫在這時候引薦他們,隱隱有替代其他沒有到場的財團的意思。

  陳興一眼看去,黑火、金長耳、夜尋街、深巷幾個本地實業類的財團沒有來。

  商人重利的本質一覽無遺。他要在三岔河城立國,受影響最大的就是這類以本地經營為主的地頭蛇,像金跳蚤、銀背、不叫鳥、銅銹門徒這種資本運作的財團反而影響不大。

  陳興默默記下,將來該清算誰,扶持誰,了然於胸。

  「宰相大人,我們將一如既往地支持您!」梅洛夫躬身說道,「無論您有什麼需要,我們都會竭盡全力!」

  「謝謝!」陳興鄭重地躬身回禮。

  說完,他用力一招手,帶著雷光團和大師團的弟兄們大步邁出酒店,朝城南方向走去。

  接下來,就要直面白夜大公,在流螢之海,無眼盲神的威脅下找條活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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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2-6-22 12:16:11

第七卷 雙面之神 第一千零二十三節 背水

  上午九點,一隊越野大巴從三岔河城南門駛出。

  大巴總共六輛,清一色的三相重工吉普賽大篷車系列,鈦合金的車身反射著陽光,炫目耀眼,十六缸發動機發出低沈有力的咆哮,氣勢洶洶地朝著田野間的大馬路壓過去。

  每輛大巴最大載客數約五十人,價值不菲,全部由梅洛夫為首的財團提供。

  陳興坐在車頭,臉色凝重地看著前方。

  車隊駛出南門沒多久,天空突然一暗,四處陰風驟起。其後數秒,萬里晴空化作無邊黑夜。

  一粒粒瑩綠的光點浮現出來,忽明忽暗,載沈載浮,轉眼間遍布天地。車隊彷彿行走於螢蟲之海,車輪下的道路,窗外的田野,漸漸融入黑暗,消失無蹤。

  「停車!」

  詭異的光景中,六輛越野大巴緩緩停下。陳興拉開車窗,翻出車外。

  流螢之海,不用猜就知道誰來了。

  站在空曠處等了一會兒,一股龐大的威壓自頭頂降下。氣場恢宏,震懾四方。霎時間,方圓十里之內,衆生伏地,瑟瑟發抖。

  一襲白影自高空落下,靜謐沈穩,蘊含威能,巍然而下,如同通天塔樓般立在陳興面前。

  抬眼望去,這是一個又高又帥的中年男人。豐神俊逸,氣度不凡,把身上的白色大氅穿出了天神臨凡的風采。

  來人正是白夜公國國主,白萬成!

  「陳大人,請回吧!」

  雖然出場氣勢強悍,有先聲奪人,發下馬威的嫌疑,但面對陳興時,白萬成又露出謙卑的表情。只見他微微頷首,做了個請的姿勢。言行舉止充滿威嚴,卻又不失晉見上官的禮貌。

  陳興眼睛微微一眯,似笑而非笑,說道,「如果我不回呢?」

  「大人,請自重。」白萬成聲音平淡,大有「任你怎麼掙扎也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味道,這就是身為傳奇的強大自信。

  陳興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對方。

  「回去吧,不要讓我們陷入難堪的境地。」白萬成聲音溫和地勸說道。

  「如果我一定要走呢?」陳興聲音低沈地問道。身體浮現細小電弧,在體表來回竄動,劈啪作響。

  白萬成抬起頭,環顧四周漂浮的螢火,然後看著陳興的眼睛,緩緩說道,「我知道,你有瞬間移動……」

  「但我也知道,你穿越空間的最遠距離不會超過九十米,而大部分情況下只有十米。」

  「流螢之海的範圍是十公里,請問陳大人……」白萬成面露微笑,「你有信心逃得出去嗎?」

  面對白夜大公的質疑和輕視,陳興冷哼一聲,說道,「我要走,誰敢攔我!」

  白萬成臉色漸冷,注視著陳興,雙手緩緩抬起,抱在胸前。既沒有接話,也沒有多餘的動作,完全是一副「你大可來試試」的態度。

  陳興眼見對方油鹽不進,換了個口吻,說道,「你剛才叫我大人。」

  「既然你承認我的權位在你之上,為什麼還要擋我的路?」陳興一邊說著,一邊若有若無地磋磨著手上的王國之戒。這是龍涎河聯合王國議會至高權力的象徵。

  白萬成見他不敢硬闖,臉色回暖,回答道,「陳大人,我從來沒有否認過你的權利和地位。」

  「你是王國之戒的主人,擁有龍涎河最高的執政權,這一點,我從未置否……」

  「那你為什麼還要擋我的路!」陳興打斷道,語速飛快,咄咄逼人。

  「因為……」白萬成故意停頓了一下,周身氣勢徒然拔高,沈聲道,「我正在執行冰藍城大統領的命令!」

  「我是冰藍城女王的代言人,文武百官之首的丞相!」陳興昂首說道,氣勢絲毫不弱。

  「你是文武百官之首,這點沒錯……」白萬成點了點頭,對陳興的說法表示認同,接著話鋒一轉,「不過嘛……」

  「大統領是軍事方面的首席長官,在戰時狀態下,我就是她的下屬……」

  「按照本國的軍事法,我必須嚴格執行長官的命令。」

  「雖然你是丞相大人,但是你沒有直接對我下命令的權力。」白萬成攤開雙手說道。

  「大統領是我任命的!」陳興提醒道。

  「那就請你指示大統領,讓她對我下達新的命令!」白萬成做了個請的手勢。

  「你……」陳興有些說不出話來。他不得不承認,對方的說辭無懈可擊。

  邏輯嚴謹,思路清晰,沒有一絲破綻。越級管轄,在職場上都是大忌,更何況是令行禁止的軍隊。

  既然說道理沒用,就只能另辟途徑了。

  「這樣吧……」陳興提議道,「我們一人讓一步,你幫我一個忙,用你的黑表聯繫我們的大統領。」

  他現在被索拉切斷了通訊,身邊所有人也都被切斷。唯有讓白夜大公聯繫自己的女兒,讓他和白夜風華直接對話,才有一線生機。

  白萬成眉頭一皺,「你為什麼不自己聯繫?」

  「她不接我的通訊。」陳興如實說道。

  白萬成看著他,目光裡帶著審視,隔了好一會兒,才開口說道,「對不起,陳大人,我不能幫你。」

  白萬成心中猜測,女兒之所以不接對方的通訊,就是不想直接面對。他橫插一手,反而對女兒不利。

  說實話,他和對面的薩洛德的想法是一致的,如果不是為了自家女兒,他也不願得罪這個全龍涎河最難纏的刺頭──陳二六。

  無論是作為一個父親,還是所處的政治立場,他都必須無條件支持自己的女兒。

  而另一邊的陳興,面對這個食古不化的老男人,感覺整個人都快抓狂了。

  這樣不行,那也不行,還一口一個「陳大人」,真是虛僞到極點。

  無奈對方拳頭比他硬,手臂比他粗,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

  難道只能這樣了?

  絕不可能!

  陳興越想越生氣,血液直衝腦門。火氣一上來,就不管不顧了!

  只見他一咬牙,陰沈著臉說道,「我現在就走,看你怎麼攔我!」

  「大人,請自重!」白萬成收斂笑容,認真地說道。

  「你別以為你是傳奇就了不起了,有種你現在就殺了我!」陳興火冒三丈,聲色俱厲,見陳興一副悍不畏死的樣子,白萬成臉色微變,隨即口氣軟了下來,「陳大人,您言重了。」

  「我就是害誰,也不敢害您啊。」白萬成頷首說道。

  「那你就別攔著我。」陳興冷著臉說道。

  「陳大人,您真心要走,我確實不敢攔……」白萬成語氣誠懇,「萬一不小心把您弄傷了,且不說女皇那邊要怎麼交代,我是連我自家女兒這關都過不去了。」

  「但是話說回來……」

  白萬成頓了頓,目光上揚,越過陳興的肩膀,望向其身後的越野大巴,「我是不敢對你怎麼樣……」

  「可你身後那些兄弟,我就不敢保證他們能不能完整地離開了。」說到這裡,白萬成目露凶光,濃烈的殺意有如實質,令人心悸。

  「你在威脅我?」陳興怒目而視。

  「不,我只是提供一些建議。」白萬成輕描淡寫地說道。

  「沒想到白夜大公也有無恥的一面啊!」陳興感嘆道。

  「很抱歉,我只是在忠實地執行上峰給予的命令。如果陳大人對我有什麼意見,可以向我的上級反映情況。」白萬成非常公事公辦地說道。

  面對如此直白的威脅,陳興陷入了長時間的沈默。

  一想到事情都快火燒眉毛了,他還被困在這裡,心裡就焦躁萬分。

  事到如今,他已經無計可施了。

  還有什麼辦法呢?

  沈默了許久,陳興忽然抬起頭,看著眼前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開口叫道,「爸!」

  經過一段時間的思考,他已經徹底豁出去了。為了達到目的,他什麼事情都能做出來!

  面對突如其來的變故,白萬成非常明顯地楞了一下。大概是以為自己聽錯了,隨即恢復過來,臉色如常。

  陳興見對方沒反應,又叫了一聲,「爸!」

  白萬成頓時面露疑惑,扭頭看了一眼,確定左右無人後,有些奇怪地問道,「陳大人,你是在跟誰打招呼?」

  「跟你打招呼啊!」陳興理所當然地說道。

  白萬成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叫我什麼?」

  「我叫你父親,也就是爸!」陳興說道。

  面對如此驚駭世俗的言論,白萬成整個人都呆住了。

  現場寂靜無聲,彷彿連針掉地的聲音都能聽見。

  過了一會兒,白萬成似乎想明白了,深深地嘆了口氣,帶著些許無奈說道,「陳大人,你這又是何苦呢……」

  他語重心長,用過來人的口吻說道,「你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沒有必要這樣作踐自己。」

  「還有,軍令如山,軍法無情,就算你認我做義父,我也不能放你走。」

  陳興露出意外的表情,「風華沒跟你說嗎?」

  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讓白萬成皺起了眉頭。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他語氣不善。一番苦口婆心都白費了,這能讓他高興嗎?

  「什麼,你都快做外公了,你自己還不知道嗎?」陳興故意做出震驚的樣子。

  「你在說什麼,我沒聽懂。」白萬成感覺自己腦子有些轉不過來,跟不上節奏。

  「風華都懷孕幾個月了,她沒跟你說嗎?」陳興重複道。但其實他是知道的,白夜風華未婚先孕,怎麼敢告訴父親呢?

  「你們,你們怎麼會在一起的?」大概是用腦過度,白萬成有些結巴了。

  「很正常啊。」陳興口氣隨意地說道,然後有用奇怪的目光看著對方,「你該不會認為,我提拔她當大統領,又把大西庭交給她,只是因為她才華出衆?」

  「這……」

  白萬成感覺如鯁在喉,有些說不出話來。

  如果有記者在這裡,肯定會冒著生命危險拍照,因為白夜大公此刻的表情實在是太精彩了。

  不知是震驚過頭還是激動過頭又或是慌張過頭,總之就是很精彩。

  「你,你等等……」

  白萬成激活黑表,飛快地輸入通訊號碼,只見其手指疾如閃電,帶著殘影,讓人不禁擔心會不會把黑表摁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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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爾斯親王 | 2022-6-22 12:16:51

第七卷 雙面之神 第一千零二十四節 岳父

  「嘟……嘟……嘟……」

  綿長的撥號音回蕩在空曠寂靜的黑暗之中,久久停頓一次,又接著響。

  或許是天地間唯一的聲響,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地讓人感到突兀,伴隨著焦躁、刺耳等負面情緒。

  一連響了十多聲,最後化作一陣急促的忙音。

  銀髮飄逸、面容威嚴的中年男人看著逐漸黯淡的屏幕,微微一擰眉頭,再次撥打了過去。

  「嘟……嘟……嘟……」

  綿長的撥號音再次響起,一聲接一聲,彷彿泥牛入海,消失於無形。

  時間的流速變得緩慢無比,聲音也變得越來越尖銳、刺耳。每次響起,都會讓煩躁增添一分。

  十幾聲過去了,再次轉換成急促的忙音。

  白萬成沒有說話,默默地重撥,可半分鐘過去了,回應他的只有無人接聽的忙音。

  「或許是在忙……」

  白萬成喃喃地說著,彷彿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陳興解釋。

  「要不要試試白夜流芳的?」陳興提議道。

  卻見白萬成渾身一僵,脖子如同生銹的機械般,一點點地扭過來,兩隻虎目盯著陳興,目光像是要擇人而噬。

  眼看就要出大事,陳興連忙擺手否認道,「白夜流芳是她姐姐提拔的,跟我有沒關係。」

  很明顯,對方若是知道自己的兩個女兒都被他禍害了,估計當場手撕了他的心都有了。

  什麼叫善意的謊言?這就是善意的謊言!

  「我估計她們現在就在一起。」擔心對方起疑心,陳興又補充解釋了一句。

  白萬成狐疑地看了他幾眼,似乎沒有發現什麼破綻,目光又重新回到黑表上。大概是對自己的二女兒有信心,所以就沒再說什麼。

  陳興不由得為自己捏了一把汗,慶幸自己反應夠快,不然在白夜大公的盛怒之下,當場殞命都有可能。

  當然,這也不能怪別人。辛辛苦苦養大的女兒,培養得這麼優秀,捧在手心裡都怕化了,卻被人一箭雙雕,同時搞大了肚子。要說不生氣,那才有問題。

  「嘟……嘟……嘟……」

  「嘟嘟嘟!」

  正如陳興估計的一樣,白夜流芳那邊也是無人接聽。

  「嗯?」

  白萬成露出了疑惑的表情,隨即再次撥打二女兒的語音。可響了十幾聲,依然是無人接聽的狀態。

  隨著忙音的響起,白萬成的眉毛擰成了疙瘩。很顯然,他也覺察到了異常。

  身為王族,家事就是國事,關乎社稷大業,公主不接父王通訊是極其罕見的,更何況是兩個公主同時沒有接聽。除非是出什麼意外,否則不會如此怠慢。

  「要不要試試聯繫其他人,能夠傳話的人,比如說財政部長傑得‧艾森,又或是外交部長馬克伯爵?」

  白萬成抬頭看著陳興,似乎想在他的臉上找出什麼破綻來。

  「只是撥個語音而已,又沒有什麼危險。」陳興說道,「最差的結果,也就是浪費你幾分鐘時間。」

  「連幾分鐘都沒有嗎?」

  白萬成還在猶豫,陳興又說道,「難道你不關心你兩個女兒的情況?」

  終於,在涉及到女兒安危的問題上,白萬成做出了讓步。

  他先撥打了財政部長傑得‧艾森的號碼,結果是無人接聽,接著又撥打了外交部長馬克伯爵的號碼,還是無人接聽。

  白萬成的表情變得凝重無比,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終於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他是公國國主,又是傳奇強者,在明網上擁有特權。

  這種一連撥打七八個號碼,全部無人接聽的狀況,可以說是前所未有的。

  陳興眼看時機成熟,立即打蛇隨棍上,問道,「你知道為什麼嗎?」

  白萬成用徵詢的目光看著陳興,後者繼續說道:「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是被主腦針對,造成了一系列的誤會,所以導致了現在的狀況,你會不會相信?」

  白萬成露出愕然的表情。面對如此荒誕離奇,近乎欺騙的說辭,他卻陷入了沈思。

  「我的通訊被切斷,而且只要與我相關,無論是誰都會被針對!」

  「主腦的目的,就是把我變成一個信息孤島,讓我聯繫不上外界,被困在小範圍內,無法做出應對。」

  「你有證據嗎?」白萬成冷靜地問道。相比主腦出問題,他更相信這是陳興為了逃離而編造的謊言。

  但眼前發生的一切,又讓他不得不相信,有一股無形的力量正在干涉他們。

  「你可以嘗試撥打女皇的號碼,如果也是同樣的結果 ,就能證明我說的話。」陳興說道。

  白萬成微微一眯眼,警惕地看著他。

  「你們打算困住我多久?」陳興又問道,「十天半個月,還是半年、一年、十年,你們能困住我一輩子嗎?」

  「我可以負責任地告訴你,只要女皇一個月聯繫不上我,就會親自出來找我。到了那時候,你們打算怎麼面對?」

  白萬成反復看了陳興幾眼,經過一番掙扎,撥打了冰藍城女皇的號碼。

  「嘟……嘟……嘟……」

  孤獨的撥號音回蕩在寂靜的黑暗中,依舊是無人接聽。

  「白夜大公爵,流螢與盲神的主人……」陳興臉色凝重地說道,「或許你現在,正站在時代的交叉路口上。」

  「無論你做出任何選擇,都會對龍涎河的未來,乃至世界的未來産生深遠的影響。」

  「放我走吧,趁著事態還沒有嚴重到無法挽回的地步。」

  陳興目光灼灼,語氣真誠,就差上前握住對方的手了。

  「這……」

  白萬成面露糾結,顯然對陳興的話十分猶豫。

  看見對方動搖,陳興連忙加上一把火,說道,「尊敬的岳父大人……」

  「雖然我在外面有些不太好的傳聞,但是我向你保證……」

  「我對流芳……不……我對風華是真心實意的……」

  「你剛才提到流芳?」白萬成瞪大著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陳興。

  「第一次跟岳父大人說話,不免有些緊張,說錯了,真的,說錯了……」陳興點著頭,目光真誠無比。

  沈思了許久,白萬成終於點了點頭,「好吧……」

  接著大手一揮,漫天螢火化作巨大漩渦,朝著中心聚攏過去,最後消失於空間蟲洞。

  漆黑如墨的黑暗逐漸褪去,露出了世界原本的面貌──晴空萬里,風和日麗。

  又是威脅,又是分析解釋,又是打親情牌,陳興靠著三寸不爛之舌,終於說服了白夜大公。

  「岳父大人,我們回頭見了。」

  陳興揮著手,跳上大巴車,接著扭過頭,壓低聲音朝司機命令道,「開車!」

  能走趕緊走,免得夜長夢多。萬一對方反悔,想走都不能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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