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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我可不可以住你家?」
你聽聽你聽聽!
這像是一個未婚女子該說的話嗎?
他對她來說甚至還是個陌生人呢!
但,才踏上台灣沒幾天時間,
她便三番兩次遭人欺負,
若不是他異於常人的「馭水」能力救了她,
依她單純得過分的腦袋,
八成見不到幾次的日出了!
收留她……會是正確的決定嗎?
為什麼他隱約有種麻煩上了身的感覺呢?
楔子
這是一份很多年前的資料,也是他手邊唯一留存的、他這輩子最重視的東西。檔案側封面寫著「PSI」——
*
火:代號PSI01,男,紅髮褐眸,來自澳州。機械技工學徒,肢體反應沒有特別之處。
風:代號PSI02,男,金髮藍眼,來自法國。肢體反射能力異於常人。
雷電:代號PSI03,男,銀髮藍眼,國籍不詳。記憶力絕佳,過目不忘。
瞬間移動:代號PSI04,男,黑髮綠眼,來自意大利。極擅逃跑,弱點在對酒精沒有抵抗力。
水:代號PSI05,男,黑髮黑眼,來自台灣。對數字擁有極高的敏感度。
意識控制:代號PSI06,男,黑髮黑眼,來自美國。表現笨拙,身上卻測出極高度的能量值。
*
PSI——超感官知覺與念力的合稱。
這份檔案裡,都只是一些基本資料,而他多年的研究成果,則在十五年前那場大火裡付之一炬。
那是一個暴風雨的夜晚,因為雷電引起的失火,燒光了他那些年的心血,也燒了可以令他揚名世界,甚至稱霸世界的秘密武器。
雖然所有的人都認為那是天災、是意外,但他不。
那一定是他們的伎倆,他知道一定是,畢竟他們的確擁有那種違反自然的能力,並且在那一夜的混亂後,他們全部失蹤。
是被火燒死了嗎?他不相信。
他們一定還在這世界上的某一個地方,躲著他,快快樂樂地過日子;而他,卻過了十五年的殘廢生活。
他不甘心,也已經等待了夠久,好不容易重建了當時的一切,現在,只缺他們了。
那些有關於人類未知能力的答案是肯定或否定,目前尚未做出結論,不過,陷入極限狀態的人類有時會有不可思議的體驗,這點到目前為止已經有了為數眾多的報告。他肯定,人類的確擁有那種未知的能力!
他曾經擁有那些真相的證據,卻被那場火全數摧毀,現在,失去的,他要全部再拿回來。
PSI……他一生的夢想。
現在,就等找回他們,繼續他的夢想,完成他的成就。
第一章
地點:美國紐約,一棟佈置成婚禮現場的知名教堂。
時間:婚禮舉行前四個小時。
教堂內的新娘準備室裡,杜蘭若坐在鏡子面前,看著吊掛起來的白紗,聽著化妝師與繼母針對新娘妝和婚禮進行的細節進行最後討論,她再也受不了了。
「我不要嫁!」
化妝師和身為杜蘭若繼母的莉薩嚇了一跳,莉薩趕緊走到蘭若身邊。
「Lan,婚禮就要開始了,現在怎麼可以任性?這種話別再說了,免得又惹妳爹地生氣。」莉薩好聲好氣地勸道,一邊打手勢讓化妝師把白紗拿過來。
「我不要嫁!」推開化妝師拿來的白紗,杜蘭若一臉氣憤。「我說了我不要嫁、我不要嫁、我不要嫁、我不要嫁!」
「妳敢不嫁,我就再把妳關起來!」本來只是想來看看女兒準備好了沒有,誰知道在門外就聽見女兒的大吼大叫,杜大維生氣地推開門,放話威脅的同時也瞪著女兒。
杜蘭若不甘示弱地反瞪回去。「我不要嫁。」
都什麼時代了,爹地居然還搞這種「父母之命」的肥皂劇,說什麼為了杜家事業的偉大未來,她得犧牲小我,硬要把她嫁給龍哥哥,真是笑死人了!
就只因為龍哥哥是龍門企業的總裁,年輕有為、前途不可限量、他們兩家是世交,再加上她跟龍哥哥兩人是青梅竹馬,感情特別好※
「妳還敢說※也不看看今天是什麼日子,妳想讓我丟臉是不是※」杜大維氣怒地吼道。
「如果你早聽我的話,今天又哪會丟臉?」哼!
從決定婚事那一天起,她就開始說不嫁,誰知道爹地完全沒聽進耳,還把她軟禁起來,讓她連拒絕的權利都沒有。
拜託!兩個相處起來根本是兄妹的人怎麼做夫妻?誰能想像跟自己的哥哥結婚的感覺。
偏偏爹地就是聽不進她的話。
可惡的臭爹地!
頑固的臭爹地!
「妳妳妳……」杜大維氣得臉紅脖子粗。「妳這個不孝女!想把我氣死是不是?」
「親愛的,小心高血壓。」一旁的莉薩趕緊提醒。
杜蘭若瞪著自己的父親,其實也很擔心父親被她氣出病來,可是表面上就是不為所動。
她現在要是表現出任何一點點心軟,爹地就會堅持到底,就算是用捆的,也會教人把她給捆進禮堂。
杜大維深呼吸、深呼吸,再深呼吸。
「莉薩,快幫小蘭換衣服,如果人不夠,我再去調伴娘進來幫忙。」接著又轉向杜蘭若,「小蘭,如果妳今天不乖乖結婚,還故意搗蛋的話,我就不認妳這個女兒。」話一說完,杜大維轉身就走。
杜蘭若簡直不敢相信,爹地還是堅持要她嫁,並用父女關係來威脅她※
可惡!
*
婚禮前九十分鐘,新娘著裝完畢,一切準備就緒。
「妳一定是這個世界上最美麗的新娘子。」莉薩讚歎道,然後勸著:「Lan,別再氣了,妳爹地也是為妳好……」
「我不要聽,妳出去!」杜蘭若摀住耳朵。
「Lan……」
「出去啦!走開啦!我不想看見你們,你們都聯合起來欺負我,臭爹地、壞心的莉薩、可惡的婚禮……」邊罵邊把人往外推,然後砰地一聲,狠狠甩上門。
討厭討厭討厭,她不要嫁啦!
身上穿著白紗、妝化好了,手套也戴了,連頭紗都別在頭上了,她還能怎麼辦?杜蘭若心裡一陣驚慌。
嗚……
她不想嫁啦……
咦∼∼等等……現在休息室裡沒有別人了,就只剩她一個耶!
杜蘭若眼淚擦擦,東瞄瞄、西瞄瞄,發現自己原本的衣服迭好放在一旁,門口是通往樓下的禮堂,而窗戶位在教堂後方,應該比較少人會來……
這是最後的機會了!
想到這裡,杜蘭若跳了起來,鎖上門,換掉白紗,穿上原本的白色上衣加牛仔褲,用濕紙巾簡單抹掉臉上的妝,抓起皮包來翻看。
因為要結婚,所以她證件齊全,另外還有幾百塊美金的現金、提款卡和信用卡,足夠了。拉開窗簾,打開窗戶,她開始往外爬。
爹地想命令她乖乖嫁人?哼,門兒都沒有!
*
深夜,寂靜無聲。
四周是空蕩蕩的白色牆壁,室內除了一張床、一個顯示了日期與時間的電子定時器外,什麼也沒有。
晚間十一點,外頭吹起風,並開始下起雨,門禁森嚴的研究室關閉所有出入口。十二點,輪班值勤的人開始交接,外頭風雨愈來愈大,儼然有形成暴風雨的態勢,空中開始閃起雷電。
「烈、凱、雷、Lee,你們做得很好。」一陣低笑聲在他們腦中響起,他們全都聽到了,也知道時刻已到。
除了正在計算機主控室的麥之外,其它人都在自己的休息室裡,知道時刻已到。
他們必須謹慎、必須小心,一點閃失都錯不得,因為,他們好不容易才有這次機會,無論如何,他們絕對不會讓自己再失敗!
「現在,戲幕正式上場,雷。」帶笑的聲音一下命令,天空中先是雷電大作,而後,整座研究室驀然跳電。
上千坪的研究室頓時一片黑暗,他們甚至可以聽見那些白袍研究員和藍衫配槍保全人員的驚慌聲……
極有默契地,分別被關在不同房間的五個男孩同時張開眼、翻被、跳下床、撲向門邊埋伏。
喀——
自動密碼鎖已取消,他們小心翼翼地推開密閉式的自動門,按照事前得知的人員巡視時間表,謹慎地避開巡邏人員,到達會合的地方。
五分鐘後,見到約定逃亡的同伴,大家都鬆了口氣,但沉重的呼吸還急促難平。
他們全都穿著實驗物該穿的灰色長袍,其中有五個人面黃肌瘦、表情既期待又帶著一絲驚懼,只有一個始終面帶微笑,充滿自信地看著眾人。
「瞧,不是那麼難吧?」
對他來說,當然不難,因為他才來一個月,根本不懂什麼是真正的恐懼,然而其它五人在這裡卻最少待了五年以上,這麼多年來的生活,絕對不是只有「可怕」兩個字能形容。
他們知道失敗的後果,所以,更不容許自己失敗!
似乎明白他們的心情,帶笑的那個男孩輕鬆的神情淡了些。此時,備用電力系統開啟,所有的照明全部亮起,他們臉上一陣驚慌。
「現在風、雨、雷電繼續增加,我不介意雷電劈中發電系統。然後,烈,你的火要盡全力燃燒。」帶笑的男孩沉穩地說道。
「嗯。」他們齊點頭。
「好,走!」
風,引動狂風;雨,在他的指揮之下,隨著他的心念狂瀉而下,擾人視聽;雷電聲不斷大作,劈中發電系統;火,讓大火迅速蔓延擴張;而能穿透牆壁的麥,則早在主控室下達了破壞所有自動救援的系統。利用其它的人忙著搶救設施與被引開注意力的時候,他們六個人便趁隙展開脫逃。
而這一連串的行動,則由那個帶笑的男孩所計劃。
十分鐘後,他們終於逃出研究室,並由人接應離開,而那座實驗室仍處於狂風暴雨中,火勢更是不斷快速延燒,奇特的是,火焰不因雨水而稍減,反而擴張得更加迅速……
*
清晨的日光透過窗簾,灑進屋內。他猛地睜開眼!
火舌,似乎還在眼前竄動,形成黑暗中的一道強光。他的心狂跳著,有好一會兒分不清楚現實和夢境,直到眼睛適應了亮度,並看清楚了在他眼前的光線是日光而不是火光,他是在自己的房裡而不是研究室後,這才完全清醒。
又夢到那一夜了……
這實在不是什麼好兆頭。他拉開窗簾,走到陽台。
他的心情不好,外面正好就下雨,多麼好的搭配!
伸出手,他讓滴下的雨水聚在他手上,跟著心念一動,雨水就在他掌心裡上上下下、忽高忽低、交互旋轉地跳起舞,要是被別人看到這一幕,恐怕要嚇暈過去了。
但他才不擔心,就讓他們以為自己眼花好了。他的心情因為玩過雨水而轉好,外面的雨同時也漸漸變小。
用手指耙了耙額前的頭髮,他轉身走入浴室淋浴。
如果說人類的生活分成規律和不規律兩種,那麼,李翔絕對是屬於規律的那一種,並且努力讓自己變得平凡,跟大部分的人一樣過生活,不要特別突出、不要特別精采、不要變化太多,只要規律。
早上七點左右,街道上開始傳來各種車輛的引擎聲,愈近上班時間,這些聲音擁擠得愈囂張。
七點二十五分,他會自動醒過來,按掉設定在七點半響的鬧鐘。起床後隨手將棉被迭整齊,再進浴室梳洗。七點四十五分開始做早餐,八點整坐下來,打開電視,一邊聽晨間新聞,一邊吃早餐,一邊還拿著報紙看。
八點半吃完早餐,關掉電視、收拾廚房。八點四十五分拿著鑰匙出門,準備到東區開店。
因為今天他提早起床,所以也就提早出門,本來以為可以提早到達店門口,誰知道車開到台北車站附近,卻遇上塞車,讓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車窗外的雨又有下大的跡象,坐在密閉的車內,他聽著前頭轉彎處傳來爭執的聲音——
「小姐,到了,六百塊。」出租車司機報價。
「司機先生,很抱歉,我剛從美國回來,忘了把美金換成台幣了,我付你美金,可以嗎?」
「美金∼∼」司機立刻搖搖頭。「那多麻煩,我不要啦!妳給我新台幣比較方便啦!」美金長什麼模樣他又不知道,萬一被騙,他豈不是虧大了!
「可是,我沒有台幣……」真該死!剛剛在機場應該先把皮包裡的美金換成新台幣的。
「小姐,我看妳人長得漂漂亮亮的,應該不會想ㄠ我們這種『甘苦人』的『流汗錢』吧?」司機半國語、半台語地道。
甘苦人?流汗錢?
她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但是司機的臉色顯然已經沉了下來。
「妳想要佔我的便宜?我載妳來去警察局!」司機立刻要轉向。
「我沒有不付你錢啊!我真的沒有新台幣嘛!誰叫你不收美金……」女乘客趕緊打開門想跳下車。
「妳免想因為妳是『過鹹水』ㄟ、從美國回來ㄟ,就想欺負我這個在地的台灣人!大家啊!來做公證人哦!這個小姐坐車不付錢啦!」司機更絕,扯開喉嚨就大吼大叫起來了。
李翔實在看不下去了。這司機擺明刁難人,實在是有點惡劣!他唇角揚起一抹笑,心念一動,在司機準備吼來更多人時,車窗外的雨水不知道怎地突然大起來,全從打開的車窗潑進車裡,還灌進司機張開的大嘴中。
「大家來公……咳咳咳……」夭壽!哪、哪會按呢?
司機不斷咳著,整張臉都漲紅了,再也喊不出聲。他趕緊把車窗搖上,不讓雨水再噴進來。
李翔這才下車走向前。「這給你,麻煩你將車開走。」
他掏出車資,示意了下。司機看見後面停了一輛車,明顯是被他擋住了路。
「哦,好好,咳咳……沒、沒問題,多、多謝……咳咳……」司機收到錢很高興,回頭道:「妳……咳,快下車,我要走啊……咳咳……」
奇怪!明明是小小的雨,怎麼噴進來會是一大攤?
她怪異地瞄了司機一眼,奇怪司機怎麼會被雨水噴得這麼慘,那些雨水就像在跟他作對似的!
蘭若開門下車,抬頭想跟李翔道謝,結果一看到他,卻怔住了。
綿密的雨絲落在他的髮梢上、肩胛上、臉龐上,讓他整個人迷濛得有點不真實,他戴著眼鏡的臉無比斯文,微微含笑的臉龐,顯出一股特別的迷人魅力,讓人無法移開眼……
杜蘭若看呆了,直到他朝自己點頭示意,轉身走向自己的車子,她才回過神,趕緊追了上去——
「先生,等等。」
「有事嗎?」他打開車門,回過頭。
杜蘭若差點又被他迷呆了。為什麼男人站在細雨中也可以那麼迷人?那不是女人才有的專利嗎?
「我叫杜蘭若,請問你貴姓?住那裡?等我換了台幣,就把錢還你。」她很快地說。
「不用了,只是一點小錢。」他微笑著搖頭,坐進車子裡,想了下,又搖下車窗,伸手指了個方向,「如果妳要去銀行,可以從這裡去。」
「哦,謝謝。」遠遠的,她似乎看到Bank的字樣。
「不客氣。」他關上車窗,緩緩將車開離。
好溫柔的男人喔!
人長得很英俊,氣質出眾的,戴著眼鏡看起來斯斯文文,說話語調不快不慢,行事態度沉穩,讓人一看就覺得能夠信賴。而且,他……天哪!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對他在雨中的從容神情印象深刻。
杜蘭若突然發現,她的心居然撲通撲通地狂跳著!
老天,她該不會一到台灣,就被男人給迷住了吧?而最最該死的是——她居然忘了問他姓名!
*
雖然路上「小小的塞車」,但是李翔還是及時趕到店門口。車子停好,他解除保全系統、拉開鐵門,「翔光影視」開始對外營業。
十點整,第一位客人進來——
「阿翔,早呀!」
「師母,早。」他抬起頭,一看見來人,立即露出微笑。
進門的是附近一棟大廈八樓的住戶,李先生是大學教授,而李太太則是家庭主婦,是這裡的常客,夫妻倆做人熱心又親切,很受大家的敬重,所以大家都直接叫李太太「師母」。
「我來還片子。」將VCD放在櫃檯上後,師母猶豫地看著他,「阿翔,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什麼事?」
「我老伴到日本教學觀摩五天,今天回來,你可不可以幫我去機場接他?」
「可以呀!教授幾點到?」他一口答應。
「真的嗎※太好了,謝謝你,他搭的飛機晚上七點半抵達機場,你八點之前到就可以了,到時候我來幫你看店。」
「不用了,我可以提早休息幾小時。」
「不行不行,你幫我的忙,我至少要幫你看店,汽車的油錢我也會貼給你,絕不能讓你吃虧的。」她連忙說。
「不用了,那只是一點小錢……」
「小錢也是錢,是你辛苦賺來的,要省一點才是。」李太太掏出一千塊交給他。
「師母,真的不用……」
「收下。」她堅持。
「那……也不用這麼多。」
「多的,就讓你買點飲料喝,不要跟師母爭這個。」看出他還想開口,她先制止:「要聽話才是乖孩子。」
「這……好吧!」他收下錢,心頭因為那句「乖孩子」而感動。自從和父母分開後,他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過這句話了。
師母完全沒發現他的異樣。
「阿翔,你還沒找到店員嗎?」師母關心地問,反正時間還早,她索性坐下來跟他聊天。
雖然來租片的客人通常是借了影片就走,不過李翔還是在店裡擺了一張圓桌和幾張椅子,供腳酸的客人可以隨時坐下來休息。
「還沒有。」這家店生意還算可以,但從早上十點開店到晚上十一點才休息,如果能有一個店員幫忙看著,經營起來可以比較輕鬆一點。
不過,這年頭店員可不好找,大家都希望找到錢多、事少、離家近的工作,很遺憾的,他所提供的待遇不在這三個條件內。
「這樣啊……阿翔,你年紀不小了吧?有沒有女朋友?」師母再問,心想如果有個老婆,那就有人幫忙看店了。
「沒有。」他消除她VCD的租借記錄,將片子歸位。
「哎!你這樣不行啦!這時候還沒有女朋友,那要什麼時候才可以成家呢?我幫你介紹好了,前面不遠那個幼兒園裡,有個年輕女老師,人長得漂亮又溫柔,你們一定很適合。」她興致勃勃地道。
「人家有男朋友了。」他微笑地道,邊聊天邊整理東西。
「是嗎?」師母皺了下眉,馬上再換一個。「那住七樓的那個陳小姐,她在銀行工作,沒有男朋友,收入又穩定,人也很有禮貌,是個不錯的對象。」
「師母,人家剛失戀,現在不想交男朋友。」李翔好笑地回道。
七樓的陳小姐失戀時可是驚天動地,還差點鬧自殺,他自認無福消受這樣的對象。
「這樣啊……」師母又皺了一下眉。「啊!對了,我老伴學校的同事有個女兒,今年正好研究所畢業,我介紹你們兩個認識,先交往看看。」
「師母,人家是准碩士,家世也很好,怎麼會看上我這個小小的租片店老闆呢?」李翔還是微笑。
「雖然只是一間小小的租片店,但你是白手起家的,完全沒靠任何人,男孩子就是要這樣才夠志氣,你個性好、做事又認真,女孩子如果眼光夠好,選老公就會選像你這種的,才值得依靠。」師母對他可讚賞得很。
「師母,妳把我說得太好了。」
「我說的都是實話,現在像你這種孩子很少了,唉……」說著,她忍不住歎了口氣。
「師母,怎麼了?」
「如果……」再歎口氣,她搖搖頭。「沒什麼。給師母一個面子,認識一下我老伴同事的女兒,好不好?」
「師母,這不太好吧。」相親※他沒想過自己居然會和這檔事扯上關係!
「哪有什麼不好※就這樣決定好了,我先去約日期,再來通知你。」師母直接決定。「我現在去超市買點東西,晚一點再來找你。」說完,就揮揮手離開了。
踏出了門,她這才抬起手,抹了抹眼角的淚水。
如果……她的兒子還在,應該和他一般大了吧……
*
為了接李教授,翔光影視今天提早在六點就打烊,李翔準時接了教授回家,又被師母留著吃晚飯,待到半夜十二點了,她終於答應放他離開。
外面的雨還沒停,才走出大廈,巷子裡,隱約傳來幾陣叫嚷聲——
「她一定在這附近,大家找一找!」
「是。」
這附近的店家通常都在十點左右就打烊,不過因為這裡是台北市東區,到了午夜還人來人往,也算很正常。
可是,半夜在暗巷裡找人,這就不太正常了!
「在那裡!」大叫傳來,一陣腳步聲立刻往聲音處移動,還伴隨著一陣女性的驚呼。
「啊——」明白自己被發現,她跳起來就跑!
李翔按著額角,很認真地考慮要不要多管閒事;就在他考慮的那幾秒鐘,那個女生已經被追到無處可逃。
「這下看妳還往哪裡跑!抓住她。」帶頭者一聲令下,手下立刻趨向前抓住她。
「放開我、放開我,我沒答應要做那種工作,你們不能強迫我……」她奮力掙扎。
「吵死了,把她的嘴巴摀起來。」頭頭不耐煩地道。
「是。」手下立刻照做。
女子再怎麼掙扎,也敵不過捉住她的兩個大男人。
就在她被他們捉出暗巷,拖往另一個方向的時候,昏黃的街燈一照,他隱約瞧見那名女子衣衫被扯亂,似乎有些眼熟……
「老大,回去後我們可不可以先……」捉住她的其中一個男人,淫邪的目光不時瞄向她。
「等我談好她的價碼之後,你們自然有甜頭可以吃。」做老大的很阿莎力,顯然這種事是很平常的。
甜頭?是指她嗎?一聽見這種話,她瞪大眼,用力咬了一口摀住她嘴巴的手。
「啊——」男人痛得縮回手,她立刻大叫——
「救命啊!」
該死!
李翔歎了口氣,雖然是很不想管閒事,但是聽見這種對話,用膝蓋想也知道她待會兒會有什麼遭遇……
「站住。」李翔擋住他們。
「你是誰?」
「李翔。」
「沒聽過。」為首的男人囂張地道:「朋友,我不管你是混哪裡的,這是我們的家務事,你最好別管。」
「才不是,誰跟你們有家務事……」她掙扎。
「閉嘴!」男人回身喝斥。「把她的嘴巴給我堵起來。」
「是。」老大一聲令下,她的嘴巴又被摀起來,只能嗚嗚嗚地繼續掙扎。
「放開她,你們就可以離開。」不理會他們的小動作,李翔淡淡說道,順便將鼻樑上的眼鏡拿下來,放進口袋。
「笑話!」
「那——真是太遺憾了。」
接下來,李翔快速出手,一拳一個,不到十秒鐘,那五個獐頭鼠目的男人全躺平在地上,而流在他們嘴邊的,不知是口水還是雨水!
她當場看得目瞪口呆。
解決完人,李翔站在她面前,身上一點打完人後的暴戾之氣都沒有,連呼吸都沒變得急促,就像是沒發生任何事一樣。
他拿出眼鏡戴上,打量著她一臉嚇呆的模樣。
「妳沒事吧?」
輕聲的問候讓她回過神,視線掃過地上那些一動也不動的人,最後回到他臉上,然後,一句嗚咽逸了出來——
「嗚……哇……」
下個動作——她抱住他,開始大哭。
第二章
早上的預感是對的,今天果然諸事不順,而閒事,果真是管不得的。
他悄悄揉揉額角。
這副情景要是被別人看見,不消多問,他鐵定會被誤以為是壞男人、惡質男人,專門讓女人哭的負心男人!
「沒事了。」他笨拙地拍拍她的背,表示安慰。
「嗚……」哭。
「妳住哪裡?我送妳回去。」他再說道。
「嗚嗚……」還是哭。
「不然,妳想去哪裡,我送妳去?」
「嗚嗚嗚……」依然只有哭。
李翔沒轍,在連三問都只有哭聲回答他的情況下,他只能先將人帶離開那裡。
但是三更半夜的,他能將人帶到哪裡去?在什麼信息都得不到的情況下,只好把她先帶回家裡了。
她沒抗拒,邊哭邊跟著他走,像個迷路的小女孩似的。
半個小時後,她坐在他家的客廳,身上披著她一上車他便拿給她的小毛毯,眼淚已經沒流了,但因為哭得太久,還抽抽噎噎。
他無言地遞了一杯開水到她面前。她捧著水杯,一口喝完,深吸了口氣,終於抬起眼。
「謝謝……」
「不客氣。還要嗎?」經過剛剛的「洩洪」,她流失的水分大概不是小小一個水杯就能補回來。
「要。」她點頭。
李翔再倒來一杯開水。
「剛剛那是怎麼回事?」見她情緒比較穩定了,他開始發問。
「我……我去找工作……」
看著報上寫的攝影工作室誠徵攝影助理,女性,身高一百六十公分以上,體重五十六公斤以下,五官清秀,高中畢業,保障底薪五萬元,意者請洽09X X-X X X X X X,合則面談。
然後,約了晚上八點,她就去應徵了。
到了那裡,面試的人看到她,立刻眼睛一亮,直接告訴她,每個月可以付她十萬元薪水,不過要先照幾張相,做成他們的員工數據冊。
只是員工數據冊嘛!她就同意了。
誰知道一進攝影室,他們便要求她把上衣拉下來一點點,露出一邊肩膀,還要作出有點迷濛的表情。她當場覺得不對勁,立刻決定不拍走人。
可是,進了賊窟,哪有那麼容易就走得掉?她三兩下被逮住了,這才真正明白這間攝影工作室到底是幹什麼的。
征助理?!哈,天大的笑話!他們根本是想找人來拍裸露的照片,甚至拍攝色情光盤,然後大量販賣圖利。
「他們不讓我走,強迫我拍照片,那些人的眼神好可怕,好像要把我活活吃掉一樣,我趁他們有人出去買東西、看守我的人又去上廁所的時候逃了出來,一直跑一直跑……嗚……」她從來沒碰過這麼可怕的事。
她不敢想像,如果她沒逃掉,那她會變成怎麼樣?在這裡,根本沒有人可以救她……
李翔聽完,為她的天真歎了口氣。
只不過是徵個助理,還規定身高、體重、相貌,薪水更是高得不可思議,這種徵人啟示,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有問題,偏偏就是有些人還呆呆的去應徵。
「嗚……台灣好可怕......」她繼續哭訴。
「在外面工作,本來就有很多陷阱,妳是女孩子,應該更小心一些的。」他輕聲責備。
「我……我怎麼知道會變這樣……我只是想找份工作,養活自己……」她吸吸鼻子,眼看淚水又要掉下。
「別再哭了。」他拿了一盒紙巾給她,苦笑著打趣:「妳再哭下去,我家就要淹水了。」
「呃……」她呆了呆,還是很想哭。
「現在沒事了,妳也脫離壞人的魔掌,應該高興才對,別再哭了。」
「嗯。」她點點頭,又吸吸鼻子。
看了看時間,他說道:「很晚了,妳住那裡?我送妳回家。」
「我……」她望了他一眼,低低回道:「我沒有家。」
「沒有家?!」他訝異了下。
「我剛從美國回台灣,在這裡,我什麼親人也沒有……」
「妳原本住美國?」
「嗯,可是,我逃家了,你不要勸我回去,我也不要回去,我要在台灣自力更生!」她像在發誓。
逃家?!他震驚地望著她。
聽到這句話,李翔頓時感到偏頭痛又發作了。
很好,他居然撿回一個逃家少女?!
李翔再一次肯定--閒事,果真是管不得的!
*
閒事不能管,可是他都管了,能半途而廢嗎?
不得已,他只好收容了她一晚,隔天一早,又在她的請求下,去車站附近的寄物櫃取回她寄放在那裡的行李,等換上乾淨的衣服後,她突然意識到一件事--
她的證件、她的皮包,全在那間攝影室裡!
昨晚只顧著逃跑,她根本沒想到再拿回自己的東西,雖然皮包裡只剩下幾千塊,但對目前身上連一塊錢都沒有的她來說,幾千塊也是很重要的,而證件更是不能不拿回來......
「怎麼了?」李翔熟練地駕著車,跟著車陣停在紅燈前,眼角瞄見她一臉苦惱。
「我……」她咬了下唇。「我的證件和皮包還在那裡……」
李翔一下子就明白她在說什麼,他沉吟了下。
「那間攝影室在哪裡?」
「在昨晚那條巷子附近的一棟公寓裡。」她告知他路名和地址。
綠燈一亮,李翔將車子轉了個方向。
「我們先去拿回妳的東西。」
「啊?」她睜大眼,想到昨天晚上被困住的事。「不、不太好吧……」他們有好幾個人耶……
一眼看穿她的擔憂,他微笑了。
「放心,就憑他們,還擋不住我。」
*
他一點都沒有說大話。
到了那家攝影室,那些還帶傷的男人先是驚疑不定,不肯開門,直到李翔威脅著要踹開門,他們才小心翼翼地開了門,一個一個站得老遠。
在聽見他的要求後,那些人本來還盤算著想提什麼條件,更有人想拿椅子從後面偷襲他,下場卻是連人帶椅被他一腳踢飛!
昨天晚上的事,再加上那一腳,那些人再也不敢打什麼主意,直接就把她的皮包連同證件全部還給她,只求他們快點離開。
想到那些昨天囂張又惡行惡狀的臉孔,今天全變成畏畏縮縮、一副痛改前非、討饒地叫著下次再也不敢的模樣,她就覺得好想笑。
他一腳踢飛壞人的模樣,又酷酷替她要求拿回東西的表情,真的好帥哦!
「皮包裡的東西有沒有少?」開車離開那裡,他問道。
「沒有。」她仔細翻過後,確定證件都在,錢也沒少。「謝謝你救了我又幫了我,我不知道該怎麼感謝你才好。」她真心說道。
他好像她的貴人呢!總會在她危急的時候及時出現。
「沒什麼,妳不用放在心上,不過,妳現在有什麼打算?真的不要回美國?」熟練地停入停車位,他拉上手煞車。
「不要。」回答得沒一點遲疑,她跟著他下車。
「那妳打算怎麼辦?」他問,走向店裡。
「我不知道……」看著他解除保全、打開店門,她抬起的眼裡有一瞬間的茫然,直到瞥見大門內側貼著那張徵人啟事。
「這家店是你開的?」她很快地問。
「嗯。」他點頭。
「你要征店員?」
「嗯。」他再點頭。
「那我可不可以來應徵?」
「妳?!」他很快地瞄了她一眼。
「對呀!我要找工作,你要找員工,那你只要錄用我就可以了嘛!」瞧她說得多順。
「妳又不知道工作內容是什麼,就決定要做了?」
「我願意學,你只要負責教我就好了,我保證一定很認真學、很認真工作。」她只差沒發誓了。
她願意工作,這很好,但是,她逃家……
他想了下。
「把妳的證件給我看一下。」
「哦。」她乖乖拿出來。
他接過來--
杜蘭若,一九七八年出生。很好,至少她成年了!
「妳真的是逃家的嗎?」把證件還給她,他問道。
「真的。」想到這件事,她眉頭就皺起。
「為什麼?」二十七歲的年紀,該說是離家自立吧!怎麼能算是逃家?
害他以為自己撿到一個叛逆少女。
「因為我爹地活在二十一世紀,卻一點也不民主,活似獨裁納粹,逼我嫁給我不想嫁的人,還威脅我說如果不嫁就要跟我斷絕父女關係,我才不要被他威脅,所以就從婚禮逃掉了。」她說得一點也不慚愧,還有點沾沾自喜。「這下我爹地應該知道,不是每件事都是他說了就算,我什麼事都好商量,就是結婚不要他替我安排。」
聽起來,的確很像一個獨裁父親會有的作為。
「李翔,我對你老實說,是因為你是好人,我信任你,可是,你不可以因為我逃婚,就認為我是一個壞女人哦!」她先聲明。
「怎麼會?!」他失笑。
她想太多了吧!
「婚姻是一輩子的事,我絕對不要因為我爹地的野心而被犧牲掉,就算他替我找的對象再好都一樣。兩個沒有感覺的人,怎麼能生活在一起一輩子?」怕他誤會,她繼續說:「可是我爹地怎麼樣都聽不進去,甚至還把我軟禁起來,幸好婚禮當天得提前到教堂作準備,不然我就沒機會逃掉了!」
當然啦!她能逃掉還得感謝龍哥哥,也就是她那無緣的未婚夫幫忙。多虧他幫她拖時間,她才能趕到機場。
「難道妳不打算再回去了嗎?」他問。
她頓了頓。
「不管怎麼說,父母是妳在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妳這樣跑掉,他們一定會很擔心。逃家,並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他明顯不贊同。
「我知道這不是個好方法,可是我實在沒有別的方法可以想了。」她神情沉靜了下來。「你一定覺得我很不孝,可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爹地聽不進我的話,我只好用這種方法來抗議,希望過一陣子,爹地冷靜下來了,會願意取消這件婚事,讓我選擇自己想嫁的人。」
「妳有喜歡的人?」他臉色忽然變得怪異--
「現在沒有,不代表將來不會有呀!」她語調恢復輕快。「我才不要在還沒談到戀愛之前,就讓爹地把我的終身大事給投資掉了。」
「投資?」用這種詞來比喻婚姻,他還是第一次聽說。
「對呀!我爹地常說,兒女是父母最大的投資,卻也很可能是最不划算的投資,因為子女長大了很可能不聽父母的話,甚至還把父母氣得半死,所以最好的保障,就是趁兒女還有價值的時候,趕緊想辦法換一點東西回來,像聘金呀、嫁妝呀,還有未來女婿或媳婦的身價等等,都是很好的附加價值。」一不小心,她把爹地常在她耳邊念的那些話全搬出來。
「當然啦,想要獲得好的報酬,最重要的一點,是千萬別投資錯誤,像我這樣逃婚,我爹地一定恨不得時光倒退二十七年,他重新替我洗腦,才比較不浪費他養我的苦心。」說到後來,她不忘消遺自己。
「有這麼慘?!」這位杜爹地的見解,真是標準的投資客,凡事只講報酬率。
但是,他從杜蘭若的語氣中聽得出來,他們父女的感情應該不錯,否則提到父親,她不會是這副又愛又恨的神情。
「當然啦!我爹地現在一定正在生我的氣,所以我才不要在這時候回去找罵挨。」眼神一轉,她話鋒很順地繞回來:「李翔,你到底要不要僱用我啊?不然我還要去找工作,很可怕的耶!」
經過一次求職的可怕經驗後,現在她對找工作感到很不安,可是她也不能沒有工作--去過銀行後,她才發現,她的信用卡和提款卡都被停用了,一定是爹地搞的鬼!
想要她自動回去求饒,門兒都沒有!
「但是,這裡的工作時間長、薪水也不多哦!」他話先說在前頭。
「沒關係,只要你肯僱用我就好了。」
「好,那麼,月薪兩萬,全勤一千元,包含勞健保,如果妳不用,那麼我會另外幫妳保其它的險,每天早上十點開店,要打掃,將片子整理好,晚上六點下班,中餐我會安排人固定送便當。可以嗎?」
「當然可以。」她露出一個很快樂的笑容。「我現在就可以開始工作了嗎?」
「嗯。」他打開工作台,讓她進來。
「對了,我有兩個小小的問題。」她小小聲地說。
「妳說。」
「第一個問題,你可不可以告訴我,這附近有哪裡可以買衣服和日用品?」除了她現在的那一箱行李之外,她沒任何家當耶!
李翔一下子就明白她的意思,他想了想。
「明天早上開店前,我帶妳到賣場去逛逛,妳需要什麼,就在那裡買好了。至於衣服……妳習慣在哪裡買?」
「都可以,只要買得到就好了。」雖說她出身富裕,但是現在她可一點都「闊」不起來,一切以簡單實用為主。
「這附近有一些百貨公司和商店,妳今天下班後先去逛逛,如果找不到妳喜歡的,我再帶妳去別的地方。」
「太好了,謝謝你!」她很高興地抱住他,覺得他真是個好人。
李翔不自在地輕咳了下,轉移注意力,「另外一個問題是什麼?」
「呃……這個嘛……」她放開他,有點忸怩。
「嗯?」
「我……我沒有住的地方。」她很小聲地說。
「什麼?」他沒聽清楚。
「我……」她抬起頭,望了他一眼,又低下頭。「我沒有住的地方。」
「所以?」
「所以……」她深呼吸,鼓起勇氣說道:「我可不可以住在你家?」
*
李翔呆了兩秒鐘。
「不行!」
「為什麼?」
「妳一個單身女孩子,不能跟一個單身男人住在一起。」
「為什麼?」她再度不服氣地問:「你怕我會撲上去欺負你嗎?」
噗--
「這是什麼話?」幸好他沒有在喝水,不然一定全噴出來。
「很合理的猜測啊!」她振振有詞。「你一定是怕我追著你負責,所以才拒絕。放心啦!你有那麼好的身手,一拳就可以把我打飛了,我絕對欺負不了你啦!」他的貞操絕對安全無虞。
李翔差點就要噴笑出來。
「不是這原因。」她現在是怎樣?以為世界男女角色對換了嗎?他怎麼可能是怕被她欺負?該擔心這種問題的人應該是她才對吧?!
「不然是什麼?」她蹙眉,真的想不出來其它原因。
「我是為妳好。」他差點就要歎氣了。難道從國外回來,就一點男女之別的觀念都沒有了嗎?
嚴格算起來,他們還算是陌生人呢!
「放心,只要自己做得正,別人的謠言我才不管。」杜蘭若一聽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一抹微笑同時浮現在她臉上。「只要你不介意,我就不會介意。」
「我介意。」
杜蘭若臉上的笑容登時僵住。
「你真的認為,我會非禮你嗎?」她垮下表情。
「不是這原因。」是他已經習慣一個人住。「這樣吧,我替妳找房子住……」
「不要。」她打斷他的話。
他頓了頓表情,看著她。
「你不讓我住你那裡,那不要理我好了,就讓我一個人流落在外面,到處被欺負……」她好可憐。
請問一下,一個人流落在外面,這種情況是誰造成的呢?她還好意思扮可憐?!
她很快抬頭瞄了他一眼,發現他一點都沒有同情她的意思,她垂下眼,咬了咬下唇,低低開口:
「我一個人住……會怕。」她眼眶紅紅。「我知道我很沒用,自己一個人根本不懂要怎麼在外面生活,只會被騙。雖然台灣是我的故鄉,可是我離開了二十年,現在的台灣對我來說,陌生得就像是一個我完全不認識的城市,人很多、車子很多、馬路很多……多得我不知道該往哪裡走,我很不想承認自己沒用,可是事實就是……我真的很沒用……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她的頭愈垂愈低,聲音愈來愈小,聽得李翔開始不忍。
「妳真的想跟我住?」他問。
杜蘭若連忙抬起頭。「想。」生怕他不相信,她連點了好幾次頭。
他想了下。「好吧。」她這副模樣,只怕他不答應,她又要鬧「水災」,而他當場就變成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了。
「太好了!你答應了!你放心,我會付房租的,只要你不要收超過我薪水的錢就好,謝謝你,你真是個大好人!」她高興地抱住他,踮起腳尖,就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
李翔頓時呆成雕像。
「我現在就開始工作,先去掃地。」說完,她放開他,一溜煙兒就拿著掃把開始動作,快樂得甚至開始哼起英文老歌。
呀呀呀!他果然人很好,心很軟哪!嘻。
望著她的背影,李翔卻開始懷疑--
前一刻還眼眶發紅,後一刻卻笑得這麼開心,他是不是被她給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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