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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3-19 15:57:19

前言:

什麼?!訾拓望著眼前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怪咖」,
不敢相信她竟是自己的經紀人;不僅要求他簽什麼鬼合約,
還勒令他不准交女朋友!他才不想當空有外表的偶像咧……
從一開始的針鋒相對,到成為彼此愛情的「軍師」,
他突然發現,這個表面冷酷的女人,也有柔軟脆弱的一面,
讓他不自覺地被她迷惑,興起了想將她金屋藏嬌的念頭…….

金迷,號稱「黑色女魔頭」的她,八年來一直愛著一個人,
即使知道他無心於她,但她仍舊控制不了自己的感情。
就在她遭受拒絕傷心失意時,訾拓溫柔地安慰了她的狼狽,
讓她喘不過氣的心獲得片刻寧靜,故當他提出結婚要求時,
她心想──或許人生偶爾糊塗、瘋狂一次也無妨……


第一章  

  非凡經紀公司

  最高樓層的總裁辦公室裡,裝潢典雅,采極簡風,裡頭使用一貫的灰黑色調將整間辦公室打造的既時尚又具專業性。

  站在大片落地窗前的男人正是非凡經紀公司的老闆,右手食指與中指間夾著一根黑大衛,嘴裡噴吐出濃濃的尼古丁味兒,他正瞇著眼欣賞著窗外的車水馬龍。

  他是陳非凡,三十五歲,非凡經紀公司的老闆。

  而辦公室內的女人,身著全黑色的西裝,長髮一絲不紊的盤在頭頂,小小的臉蛋上戴著一副黑色的鏡框,整個人看起來中性極了。

  她正是非凡公司裡最厲害的經紀人,也是最可怕的經紀人。

  有責任感,做事更是一絲不苟,因此常常弄得與她共事過的同事們,個個精神壓力大到快被她逼瘋。

  而就是她那拚命三郎的作風,讓她帶過的新人無不大紅大紫,無一不成為天王天後級的人物。同時她也是陳非凡相當器重的經紀人,人稱「黑色女魔頭」的金迷小姐。

  她的外在與她的姓名根本就是全然相反,一個金光閃閃的名字搭在這位永遠黑色調的女人身上顯得著實不搭。

  「金迷,好久不見了。」陳非凡轉過身,看著表情冷然,酷勁十足的金迷。

  金迷眼神淡然地望著穿著全白色阿曼尼西裝,渾身上下充滿成熟魅力的男人,「總裁,找我有事?」

  她還是一臉的冷然,看不出任何情緒。

  她在「非凡經紀公司」工作也有七、八年之久了,陳非凡從來沒有看她笑過,就連輕揚嘴角也不曾見過,她總是用這副招牌的面容去應對所有的人,包括他這個上司。

  「你、訾焰、愛蜜莉及傑夫,你們全都是我最好的幫手,沒有你們,『非凡』也不可能在演藝圈中立足那麼久,而且還能一直保持龍頭的地位。」

  他側身看了金迷一眼,又再繼續說道:「你負責唱片方面,而訾焰他們負責模特兒,你們真的都是我最好的員工。」

  金迷落寞的黯下眸,煩躁的掏出黑色煙盒,她正想點燃手中的打火機時,一雙粗糙的大掌倏地阻止了她接下來的動作。

  金迷抬眼,眼瞳裡儘是陳非凡卓爾不凡的氣息。

  「該戒煙了,抽太多對身體不好。」他用著溫柔卻又疏離的口吻說。

  「你今天找我來就是要告訴我這些嗎?」金迷以難得的溫柔嗓音回道。

  「金迷,你年紀也不小了,該找個好男人、談個戀愛了。」從他認識她到現在,他從來不曾見她與哪位男士交往過,就連比較親近的男性朋友都沒有。

  「我不想提這個。」撇開臉,不想和他討論這個對她而言是禁忌的話題。「如果你今天想說的重點是這些,恕我先行離開。」

  金迷轉身欲離開,她討厭他總是用著老大哥的口吻勸她交男朋友,這種感覺讓她覺得很不舒服,她的感情,不需要他來管。

  「等等,金迷,我今天找你來,是有位最近剛簽下來的藝人,想交由你來負責打理他的一切。」

  金迷停下腳步,等著聽他將話說完。

  「他是個很不錯的新人,既會創作又會唱歌,是個很有潛力的歌手。」

  「嗯。」頷了頷首,犀利的目光看向陳非凡魅力不凡的面容,她是下屬,而他是上司,這是個永遠都跨越不了的藩蘺。

  「人呢?什麼名字?」她惜字如金,在面對他時更顯得寡言。

  「他今年二十二歲,是個很可愛、很陽光的大男孩,而且,他還是訾焰的弟弟,叫做訾拓。」陳非凡第一次接觸這個大男孩時,就覺得他整個人充滿了明星的氣質,當時一看到訾拓,他就極力的想說服訾焰讓他弟弟加入「非凡」。

  「訾焰。」金迷輕喃,她知道他是「非凡」的王牌模特兒訓練師。

  「是啊。」一談到訾焰,讓陳非凡回想到多年前第一次見到訾焰時,他就想拉攏他當明星,可惜,訾焰對幕前的工作興趣缺缺,他只好作罷。

  沒想到,因為訾焰的關係讓他認識了小訾焰十歲的訾拓,當他第一眼看見訾拓時,就覺得他整個人耀眼無比,根本就是塊當明星的料子。

  「好,我一定會盡全力的。」金迷點點頭,只要是他要求她做的事,她一定會全力以赴。

  「金迷,你真的是我的好幫手,沒有你,我還真不知道要怎麼辦呢?改天再請你吃飯吧。」陳非凡熱情的將手搭放在她的肩上,把她當成好哥兒們來看待,殊不知,金迷的心裡卻是百感交集。

  這句話,他和她說了不下千百遍,可是,他有請她吃過飯嗎?

  沒有!他永遠都是欠她一頓飯。

  幾天過後,他總是會跟她說他很忙,再用一束花打發了她。

  而她,毫無怨言。

  「啊!都忘了。」陳非凡拍了拍自己的額頭,然後笑笑地走向辦公桌,拿起他派人買來的一束花。

  「送你。」他將那束玫瑰花交給了她。

  六朵玫瑰花,代表的是順利。

  他每次在交代她工作時,總是會送她六朵,永遠不變的六朵花,他對她只有「順利」。

  「謝謝。」金迷收下玫瑰花,淡淡的說了聲,卻沒有欣喜的感覺。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拉開室內的百葉窗,外頭亮晃晃的日光落入室內,照滿了一地的金光,金迷將她早上買來的十三朵白玫瑰插入黑色花瓶內。

  白玫瑰,代表了天真、純純的愛及敬重你。

  十三朵,代表著暗戀,這八年裡,她唯一暗戀的人……

  只有他啊……

  她迷戀玫瑰,因他而起,因為他喜歡,所以她義無反顧的一頭踏進了玫瑰的世界。偏愛黑色的她,唯一的色彩就是玫瑰,玫瑰代表著,她對他的暗戀。

  他還不知道嗎?她喜歡他啊……

  不到十坪大的房間內擺放了一大堆的樂器,將這小小的空間擠得水洩不通,音響內的樂曲乒乒乓乓的響起,坐在房間內一隅的男人,嘴裡咬著一支筆桿,腦裡紛飛的思緒不斷地在他的腦中翻騰,時而抬頭,時而振筆直書的低頭在紙上寫著詞。

  他衣著邋遢,戴著一副厚重的眼鏡,一頭及肩的亂髮被他用紅色的髮帶隨意地綁起,高大的他坐在對他而言有點窄小的椅子上,長腿不羈的隨意伸展,有種蓄勢待發的魅力。

  突然,叮咚、叮咚的電鈴響起,深深陷入創作世界中的訾拓,壓根兒都沒有聽見門鈴聲,而門外的人正不死心的用力猛按著。

  叮咚!叮咚!電鈴聲響仍個不停。

  啊──砸!

  訾拓火大的吐掉嘴裡咬著的筆桿,到底是哪個該死的王八蛋在這好死不死的片刻,偏偏來打擾他訾拓大爺的創作?

  所有的靈感全都被這催命似的電鈴聲打得煙消雲散,永世不得超生啦!

  訾拓站起身朝門口走去,他倒要看看是哪個討命鬼敢來打擾他,長手一伸旋開門把,怒氣將他整個人包裹住,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團怒焰。

  「誰?!」他口氣兇惡,聲音有如獅吼。

  站在門外的金迷被眼前開門的男子嚇得怔住了,但她一向將情緒隱藏得很好,讓人完全看不出任何波動。

  這個大男孩具有濃烈的陽光氣息,縱使他現在表情氣憤,但是由他的臉部輪廓看得出他長得相當俊俏,很漂亮、很亮眼,與他的哥哥訾焰有幾分相似。

  反倒是打開門的訾拓反應大了些,因為眼前站著一個約一百七十公分高,穿得一身黑,似男又似女的人,而那裝扮讓他有點認不出這位表情冷漠、來者不善的客人到底是男是女?

  「男還女?」他衝口而出就是這句話,整個人看起來叛逆極了。

  「第一次見面,我是你的經紀人,金迷。」金迷拿出名片遞給他。

  經紀人?!

  「可以進去嗎?」不等他反應,金迷兀自走了進去,這間套房是公司提供給這位新人的。

  訾拓跟在她身後。「喂!我問你是男?是女?你沒聽到啊?」

  他打破砂鍋問到底,非要討個答案不可,眼神很不禮貌的上下打量她的身形,穿著西裝,又沒有胸部,應該是男的吧?可是說他是男的,骨架又顯得很單薄,該不會其實是個娘兒們吧?

  「我不會因為你是訾焰的弟弟而特別對你好。」金迷高傲的仰起臉,表情相當嚴肅。

  「男的還是女的?」

  「往後你就是我帶的藝人,所有一切的行程及通告與唱片公司的合約問題,都由我來為你全權處理。」金迷不打算回答他這種無聊又沒水準的問題。

  這個人雖然是他的經紀人,但是她的態度簡直嚴重惹惱了他,他不喜歡這個人,拿起剛才她遞給他的名片──金迷。

  「金迷?」哈!訾拓一看到名片上的名字,立刻大笑出聲,那笑聲狂放的在這小小的套房裡放肆的流竄,有沒有搞錯啊?這個人叫金迷耶,哈哈哈!

  他笑到連淚水都不小心飆出了一、兩滴。

  「喂!該不會是個娘兒們吧!叫金迷,你確定你沒有拿錯名片?」眉挑得老高,他一臉質疑地問道。

  這人一身的黑,臉又那麼臭,還叫金迷?有沒有搞錯啊!

  金迷站起身,一點也不畏懼眼前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左右的男孩,對她而言,他看起來就跟個小鬼差不多,猛地一個側身拽住他的手,不到一秒鐘的時間,他已經躺在地板上了。

  訾拓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高大的身軀就這樣平躺在房間的地上。

  而金迷只是拍了拍衣袖,整了整自己的西裝。「我叫金迷,請多指教!」

  她丟下話後便打開房門,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獨留下呆躺在地板上,還沒有進入狀況的訾拓。

  金迷──

  他今後與她誓不兩立!

  紅色的T恤,外搭一件剪裁有型的白色外套,丹寧牛仔褲將他修長的長腿包裹住,頸上還掛了一條閃亮亮的銀飾,訾拓長腿一跨從黑色重型機車下來,脫去頭頂上的安全帽,一甩頭,及肩的褐色髮絲飄揚,在陽光下,那色澤更顯得耀眼。

  將愛車停妥後,雙耳戴著耳機,聽著自己所做的樂曲傳入耳內,他踏著輕鬆的步伐走入公司,個性開朗的他一見到迎面而來的人,總是面帶微笑地打招呼,經過的同事們無不被這位大男孩的陽光笑容所吸引。

  抬腕看了一下表,三點半,一手按了按電梯按鈕,他一派輕鬆的站在電梯門口前等著電梯。

  不久,電梯門滑開,他按了九樓的鈕,與他一同搭乘電梯的女子一看見他便問道:「你是訾焰的弟弟嗎?」

  「我是訾拓,姊姊你好迷人吶。」訾拓衝著那位年約三十幾歲的成熟女人漾開一抹笑意,伸出右手與她交握。

  「謝謝。」這位弟弟說話可真甜啊,人長得俊又帥。

  「姊姊的香水真誘人。」他靠近,深吸了一口,讓那濃郁的香味干擾他的嗅覺。

  他這個人就是喜歡將身旁的女人逗得很開心,因為,大他十歲的哥哥是王牌模特兒訓練師,所以他從小到大就在女人堆中成長,讓他對待女人就好比吃飯喝水那麼簡單。

  「來找金迷?」修得性感的眉挑起,剛好九樓到了,電梯門滑開。

  他走出電梯時,還不忘回頭對那位大姊姊眨眨眼。「是啊,找女魔頭。」

  訾拓可愛的表情逗笑了還在電梯內的成熟女人,女人走出電梯,將自己的名片塞給他。「有機會可以一起出去喔,我是公關部的安妮。」將名片塞給他後,她旋過身,甩了甩大波浪的鬈發,順道拋了個媚眼,再度走入電梯。

  等電梯門關上,訾拓連看都沒有看,就將那張名片扔向垃圾桶裡,他對比他年長的女性沒興趣,那不是他的「菜」。

  訾拓一踏出電梯後,就發現整間辦公室的氣氛怪怪的,挺嚴肅的,每位大哥大姐看他的表情都顯得很詭異。

  訾拓也沒想那麼多,逕朝最裡頭金迷的辦公室邁進,然後意思、意思的聊表禮貌,敲了二下門板。

  叩叩!在沒等到任何回應後,他很主動的自己推開門,只見辦公室內空無一人。

  耶!人咧?明明和他有約,還搞失蹤?

  嗟!這個經紀人還挺大牌的嘛,訾拓將門給帶上,坐在金迷的辦公椅上,百無聊賴的東打量西打量。

  黑色調的辦公室裡突兀的放了二隻花瓶,一隻花瓶裡放了六朵紅玫瑰,另一隻放了十三朵白玫瑰,整個感覺和那位黑色女魔頭一點都不搭調,那女人的外表還真難讓人與玫瑰做聯想啊。

  訾拓沒有認真的放在心上,繼續東看看西望望,他眼尖地注意到桌面上的一角有一包黑色混漸紅的煙盒。

  黑大衛!

  哇塞!這女人不會是抽黑大衛這種濃煙的吧?他很自動的拿起桌上的煙,打開煙盒取出一根叼在嘴上,找尋著身上的打火機。

  突然訾拓喊了一聲。「啊!」

  他一抬頭就看見那個男不男、女不女的人,突然站在他面前。「幹嘛裝鬼嚇人啊?」這人走路不會是用飄的吧?

  「誰准你動我的東西?誰准你抽煙?」金迷一伸手,將他嘴上叼的煙取走。她和他約二點半見面,而這傢伙竟然到現在才大牌的姍姍來遲,存心要氣她嗎?

  還沒成為藝人,倒是挺會耍大牌的嘛。

  「喂!你抽黑大衛耶!酷喔!」他沒忘記上回這女人還給他一記扎扎實實的過肩摔,到現在背及腰都還犯著疼咧。

  他看過的女人何其多,就屬這女人根本不像女人!這名叫金迷的傢伙,行徑跟個男人沒什麼兩樣。

  一點女性的柔美特質都沒有,有男人會喜歡,才怪!

  看看!她今天又穿了合身的黑色西裝了,這人怎麼那麼喜歡烏漆抹黑的衣服啊!

  「注意自己的品行!在外面不准給我抽煙,我不希望在一些亂七八糟的週刊上看到你的醜聞,聽到沒?」金迷的語調雖平靜但卻讓人感到鏗鏘有力。

  「拜託!我又還沒出道。」訾拓撇撇唇,長腿很隨性的抬放在桌面上,像個大爺似的。

  「就是因為你還沒出道,所以才要你現在開始養成習慣,注意自己的行為。」力大無窮的金迷,將他放在辦公桌上的雙腳給推開。

  「我可警告你,我不像一般經紀人那麼好說話,我的規定只講一次,如果你不希望我像上回那樣給你過肩摔,那你最好給我聽話一點。」

  「是是是。」訾拓隨意的敷衍她。

  「還有,我只原諒你這一次,下次你再給我遲到,我就沒收你的『特權』。」從陳非凡那裡她得知,他給了訾拓這小子可以自由進出錄音室玩音樂的權力,讓他可以隨心所欲的創作。

  「這是陳大哥給我的特權,你無權管。」拜託!他可是有他哥及陳大哥罩著,這女人想和他鬥,想得美!

  「總裁已經特許我權力,現在你所有的事情都歸我管,包括你的『特權』。」金迷雙手環胸,臉仰起四十五度角斜睨著他。

  「你不過是個靠關係進來的小子,這裡上上下下所有的人,沒有一個不知道你是訾焰的弟弟,你想,他們會怎樣想?」她睇了他一眼,不管他臉色忽白忽青,繼續諷刺道。「仗著自己哥哥關係走後門的人,做的歌能聽嗎?根本就是個沒實力的傢伙,還敢來演藝圈混飯吃。」

  金迷伸出手,拍拍他漂亮的左臉。「充其量,你只是個空有長相的偶像罷了!撇去你的外在,你還能做什麼?」

  聽著從女魔頭口中吐出的一字一句,訾拓簡直氣炸了,但是他卻連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因為他知道她說的全都是事實。

  他最在意、最在乎的事,都被她一針見血的一一點破,毫不留情的在他的傷口上灑鹽。

  「我不是靠我哥!也沒有靠別人!所有的音樂全都是我一個人做的,我告訴你!我一定會做給全世界的人看!」訾拓怒得站起身,指著她冷然的白皙臉容,向她下著戰帖,他一定會努力做到最好,不讓任何人有機會在他背後說話,他要向所有人證明,他訾拓靠的是實力,而不是靠任何人的關係。

  「很好。」她所布下的局他都一一跳下了。再來,就是要取得他的合作,唯有藝人與經紀人的想法一致,才能將事情做得盡善盡美。

  「你找我來到底有什麼事?」被她這麼一激,訾拓迫不及待想趕緊回到宿舍,繼續他未完的音樂創作,他要把握所有的時間,寫出最好的歌曲,要向世人證明他也是有能耐的。

  「跟我來。」金迷不多做解釋,向對小狗那般的對他勾勾手指,要他跟上她的腳步。

  這傢伙遲到了一個小時,廣告都開拍了。

第二章

     「怎麼和你合作?叫我怎麼能夠安心將我的未來交到你的手上?」訾拓跟著她的腳程走著。

  他非常不滿她的行事風格,老是要他用他的熱臉去貼她的冷屁股,她以為她是誰啊?

  金迷一直走著,沒有搭理他任何一句話,基本上她根本是充耳不聞,對她而言是廢話的事情,她一律都會自動「封耳」。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真是奇怪耶!他講十句,她可能連一個字都不會應他,他真不懂陳大哥為什麼要將這種討人厭的經紀人硬是派給他。

  「喂!你很沒禮貌耶!」他就快發飆了,要他訾大爺說幾遍她才肯應他啊?但是礙於這女人會柔道,讓他也不敢對她怎麼樣。

  難怪公司裡的人都叫她女魔頭,動不動就摔人,根本就是左派思想、共產主義者嘛!

  訾拓在心裡不斷地嘀嘀咕咕,他一定要找一天去找陳大哥,將她fire!讓她知道他可是不好惹的……

  「我昨天和你約幾點?」金迷終於開了金口。

  「哇塞!你這人怎麼那麼小心眼啊?不過就是遲到一個小時,你是故意整我才不和我說話的是不是?」他沒想到這女人竟然那麼有心機,不過就是遲到需要那麼計較嗎?

  「如果你沒遲到一個小時,我就有充裕的時間和你交代今天的行程,不是嗎?」金迷瞪了他一眼。「還不走快一點。」

  厚!這個女人很瞧不起人耶!訾拓的好脾氣就快要爆發了!他在心中暗暗立誓,等到他走紅的那一天,非要將她踩在腳底下,吐她口水不可。這麼幻想後,讓走在後面的訾拓心情頓時開闊了不少。

  金迷站定在一間攝影棚的門前,等著動作如龜速的訾先生慢步走來,等得不耐,於是又折了回去,不顧週遭人的眼光,一把揪住他的衣領硬是拖他加快步伐。

  金迷的舉動讓好面子的訾拓當場羞得無地自容,她怎麼可以像對待小孩一樣對待他,揪著他的衣領拉著他跑,他可是未來當紅的明星耶。

  「喂喂喂!放手!放手!人家在看了啦!」訾拓緊張兮兮的叫金迷趕快鬆開手。

  金迷覷他一眼後鬆手。「如果你還想再繼續反抗,敢給我搞怪,我會讓你死得很難看!」她狠聲威脅道。她工作了七、八年,什麼樣的藝人沒見過,敢和她嗆聲的人,皮最好給她繃緊點。

  「好啦!好啦!你是不是女人啊?」訾拓抱怨道,從他與這女人第一次打照面起,自己不知道已經吃了多少次的癟。

  「進去。」金迷推開攝影棚的門。

  「這裡是?」

  「他們現在正在拍廣告,帶你來見習一下,看看他們是如何拍攝的。」她推他進去,拉他到棚內的一角,要他好好觀摩。

  「耶……金迷,我尿急耶。」

  金迷瞪了他一眼,這小孩怎麼那麼難搞,不是遲到就是屎尿多,她懶得和他說話,直接用眼神告訴他「快去快回」。

  暫時逃離那女魔頭的視線,訾拓覺得鬆了口氣,那女人還真是令人厭惡,他邊想邊往男廁邁進,經過女廁時剛好有位女子從女廁內走了出來,不小心與他擦撞到。

  「對不起。」甜甜軟軟的嗓音,輕輕柔柔地就這樣不設防地滑進了訾拓的胸腔,暖暖熱熱地。

  好好聽的聲音啊。

  他想看清楚那位身穿全白洋裝的女孩。

  「沒、沒關係。」他竟有點結巴了。

  那位白衣女子抬起臉,兩人眼神剛好對望,滋滋滋的電流,立即在訾拓的心頭燒了起來,一見鍾情!他對眼前的女孩一見鍾情吶。

  女子淺笑了一下,匆忙離開他的視線,那空氣中殘留的香味久久不能散去,一直迴盪在他的心中,暖了他的心。

  她是誰?訾拓的腦裡只想得出這一句,這麼漂亮的女孩,他為何從來都沒有見過?

  上完廁所的他回到棚內,整個人顯得有些失神,恍恍惚惚的模樣有點像是在思春。

  他無神的站定,眼睛茫然沒有焦距,腦中全是方纔那位白洋裝、長頭髮的女孩身影,她好漂亮啊!她就是他的「菜」!他第一次對女人動心耶!他伸手撫上自己的胸口。

  怦怦怦!心跳加速的感覺好奇妙。

  「喂!喂!」金迷伸手在他失神的面前晃啊晃地,連連喊了他好幾聲他都不為所動,幹嘛?中邪啊?

  「姓訾名拓的,我在叫你,你沒聽見啊?」金迷可沒有耐心,乾脆直接動手,伸出五指往他的臉頰拍去。

  痛!被力大如牛的金迷一拍,訾拓整個人從雲端跌落了下來。「幹嘛啦?」他的仙女都被她嚇走了,他的白日夢啊……

  「叫你來見習,不是叫你來發呆,去上個廁所上了那麼久?上到北極去啦?」金迷罵道。

  這女人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凶悍啊?一點女人味都沒有,訾拓生氣地瞪她。

  「你專心點看他們怎麼拍廣告,之後你也要拍,趁你還未出道前,有機會就先接觸。」金迷用心良苦的說道。

  訾拓不想搭理她,這女人根本不懂他一介男兒心,剛剛他才遇上他的白雪公主咧!正想起那位女子時,眼瞳裡閃過一道白影,拉住了訾拓所有的心神。

  她?!是她!

  「那是誰?」他突如其來的疑問嚇到了金迷。

  「人家在工作,你叫那麼大聲做什麼?」金迷罵道,現在可是在片廠,這傢伙吼那麼大聲是要大家都認識他不成?想紅也不是這樣。

  訾拓壓低音量,目不轉睛地盯著此時此刻正在拍攝廣告的女孩,就是她!剛才他在廁所前碰到的女孩。她是誰?

  「那、那個……正在拍廣告,穿白色衣服的女孩是誰?」他好想認識她,好想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好想知道她是哪家經紀公司的?他想知道她的一切,他覺得自己的心為她怦動不已。

  金迷看了臉色有點微紅的訾拓,怎麼說他的年紀也比她小,她這個做姊姊的,一眼就看出這傢伙在想什麼?根本是思春了!

  「那女孩是誰和你無關,你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金迷不希望他因為女人而分神,只要他在現階段將自己的本分做好就行了,那些會影響到他未來前途的事情,她都會替他全部擋下,包括訾拓現在正在向她打探的女人。

  「什麼無關?很重要好不好?」他激動得瞪大眼睛,又不敢對她太凶,怕她不告訴他那位仙女的資料。

  「你喜歡她?」金迷側顏,隔著鏡片斜眸看他,將他的心事直接點破。

  「耶……疑……啊……喔……啊哈!有飛碟!」沒想到竟然被這虎姑婆給看穿了。他有表現得那麼明顯嗎?

  「回去再說,現在不方便談,你只要給我用心的看別人怎麼表演就行了。」金迷語氣冷冷地交代著,要他以公事為先、做好一個優質偶像就好,其餘的兒女私情暫放一旁。

  「你說的喔,回去就會和我說喔。」訾拓尋求她的保證。

  金迷只是冷冷的,不想回答。

  兩人回到辦公室,椅子都還沒坐熱,金迷就將一隻合約丟給他。「看一看,簽名。」簡簡單單,不拖泥帶水。

  訾拓疑惑的拿起那只合約,大約看了一下,又丟回給金迷。

  「看完了嗎?簽名。」金迷又將那只合約硬是推回他面前,還將一支筆丟給他。

  「這是不合理的合約,我沒必要簽。」他又推回。

  「沒有什麼合不合理的問題,這一切都是為了你好,要成為偶像,這是必須要遵守的事。」金迷不給他任何拒絕的機會。

  「出唱片和談戀愛是兩碼子的事,根本不能混為一談,為什麼要強迫我簽下不可以交女朋友的合約?我是人耶!你這麼做會不會太不人道!」訾拓怒得拍了拍桌面,整個人站起身,想吃了眼前這個女魔頭。

  太不合理了!要他如何去接受這樣的合約,他的戀愛和別人又有何干?

  「反正我不簽。」拿起合約扔向地面。

  「何必要拿自己的演藝前途開玩笑,這麼做是為了你好。」訾拓的長相有實力成為偶像的料,如果他有了女朋友,會減少很多的歌迷。

  「我是靠實力取勝,又不是外表。」他強調,進入演藝圈是因為自己喜愛創作,又不是要來當偶像。

  「這你就錯了。」金迷站起身,朝他走去,伸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如果你既會創作又有長相,這對你而言不是最大的武器嗎?」

  「我不想聽,反正我不會簽這種東西,而且我告訴你,我非要追到那位女孩不可,就算你不告訴我她的資料,我自己也會想辦法得到。」他不想再和她說下去了,這女人就只會叫他做他不喜歡的事。

  他氣得轉身,巴不得立刻離開她的視線。

  「她叫陳婷婷。」

  訾拓頓住,耳朵頓時拉長。陳婷婷,好可愛的名字。

  「是新人。」金迷坐回位子,攤開桌上的文件,開始工作起來。

  訾拓折回去。「然後咧?」他拿出紙筆準備抄那名女子的資料。

  金迷難得一見的微揚嘴角,不過滿腦子都是陳婷婷的訾拓,一點都沒有發現到金迷的笑容。

  「沒有然後。」

  「什麼?沒有然後?」他的嗓音大了起來,她怎麼可以先用個好處來誘引他,然後又不告訴他,太過分了吧,把他當成了什麼?

  金迷又將那只合約推給他。「簽了它,你想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這是交換條件。」

  「不要!我訾拓才不會臣服於你,我自己會想辦法查!」他氣得走了出去,用力甩上門,就不信非要靠她,他才能得到資料。

  第二天,訾拓立刻衝往陳非凡的辦公室,不請自來的打開門,好死不死的看到他最討厭的金迷正在裡頭。

  金迷立刻轉過身瞪他。「你來做什麼?」她的聲音裡溢滿了濃濃的不悅,他沒事跑到陳非凡的辦公室裡想幹嘛?

  「不是找你!」他頂了回去,他來這裡就是要來叫陳大哥fire她。

  陳非凡見他們兩人戰火一觸即發,趕忙跳出來打圓場。「阿拓,跑來這裡有事嗎?來找金迷的是嗎?」陳非凡笑得很和藹。

  「誰要來找這個虎姑婆啊!」訾拓講得很大聲,故意要讓她聽見。

  「有什麼事你找我就行了,沒必要來打擾陳總裁,跟我回去,你有什麼資格隨便踏進這裡。」這小子老是仗著自己的哥哥是這裡的資深訓練師便我行我素。

  「我今天是來找陳大哥的,與你無關,請你滾。」訾拓瞪她,金迷也回瞪他,兩人就這樣用眼神互相較勁。

  「好了、好了。」陳非凡看他們兩人就快打了起來,趕快跳出來滅火。「金迷,你先回去,我想阿拓是有事要找我,放心,我來處理就好。」他搭住她的肩,要她冷靜。「我知道阿拓的脾氣比較壞,辛苦你了。」

  「總裁,這是我和我藝人之間的事,我自己處理就可以了。」金迷不退讓,她自己的事情絕不假他人之手。

  「陳大哥,你看!你看!她就是用這種態度對我,超惡劣的,fire她!」訾拓用手指著她的惡行惡狀。

  「金迷,先回去吧。」陳非凡斂下神色,嚴肅的對金迷說。

  金迷看了陳非凡一眼,黯下眸先行離去,他說的話,她豈有不聽的道理?

  看著女魔頭離去的背影,訾拓簡直感到大快人心啊!猛在她背後做鬼臉,嘿嘿!這回換他佔上風,心情超好啊!

  「陳大哥,這女魔頭難得會出現這種表情耶!」他回過身,看向臉色不太好的陳非凡。

  「阿拓,過來坐在這裡。」他當初會請金迷來帶他,也是知道阿拓的個性孩子氣較重,所以需要金迷的成熟穩重來管住他,其實,不用等阿拓說,他也知道阿拓想和他抱怨什麼。

  訾拓率性地坐在沙發上,看起來就像吊兒郎當的大少爺,陳非凡看著他那出色的外表,深深覺得自己沒有簽錯了藝人,每看阿拓一次,他就覺得訾拓愈有自己的個人魅力,可惜這小子太自我、太有主見,真是苦了金迷。

  「陳大哥,我要換經紀人,你不知道,那女魔頭竟然要求我不准交女朋友,還要簽什麼鬼合約!根本就不人道嘛!我是來做音樂,又不是要當沒才華的偶像藝人。」他劈哩啪啦的猛罵了起來。

  「阿拓,我能同意你的想法,但金迷說得也沒錯,不管怎麼說,她也比你年長,在演藝圈的資歷也比你來得久,她這麼做是為了你好。」他順道斟了一杯水遞給他,要他消消火。

  「她說得哪裡沒錯?根本是大錯特錯!」他朝他吼道,只要一談及她,他的脾氣就會轟轟轟地竄上來。

  「你有沒有仔細的規畫過自己的未來?還是只想以玩票的心態來當藝人?」

  「我當然是將音樂當成我畢生的事業來經營,絕對不是玩票。」他緊張的捍衛自己,他只是不喜歡金迷的所作所為罷了!

  「既然你將音樂看得那麼重要,是不是否更應該要配合你的經紀人呢?」陳非凡犀利的眸看向他。

  「配合也要有限度吧?我不能接受金迷的帶法,而且我不懂為何要硬性規定我不能交女朋友,這與音樂無關吧。」

  「你知道金迷是我們『非凡』裡最優秀的經紀人嗎?」他就是因為看重阿拓,所以才會派最優秀的團隊給他,一般的藝人想要金迷來帶都沒有機會。

  「是最可怕、最不通情理的女魔頭吧。」他氣得一口氣將那杯茶水灌得精光,再重重地放到桌面。

  談到她,心情就惡劣!

  「阿拓,我一直將你當成是我的弟弟來看待,我也知道你有才華,所以我才簽你,給你最好的優質團隊,我們所做的任何決策對你都是最好的。」將腿交疊,他繼續說道。

  「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關於經紀人的問題我是不會換人的,這是你應該要去克服的問題,當藝人可不是單純的悶頭創作就行了,你要學的東西很多,而金迷會是你最大的推手。相信她,你絕不會後悔。」

  陳非凡用心良苦的勸說道。

  訾拓說不出話,所有的話好像全都梗在喉嚨讓他說不出口,他沒想到一向敬重的陳大哥竟然倒向了女魔頭那邊。

  他不懂,真的不懂,那個女人有什麼能耐?

  他頹喪的不想再說任何一句話,站起身,準備離開。

  當訾拓走至門處時,陳非凡叫住他。「如果你不相信金迷的能耐,你也可以去問問訾焰,相信他會給你很好的答案,還有,與其一昧的排斥,你何不好好的與金迷合作呢?我相信你們兩人絕對會擦出最絢爛的火花。」

  訾拓沒有回話,也沒有轉過身,只是開門走了。

  他真的要相信那個怪女人嗎?

  金迷回到辦公室,習慣性的站在花瓶前,一手輕輕的撫觸那滑膩的玫瑰花瓣,時而看向窗外,時而又輕輕地撫摸著。

  花快謝了,這火紅的玫瑰,盛開的日子是那樣的短暫,它只會一天天的衰老直至死亡,而不會愈來愈艷、綻放生命的光采,它的根被剪去,就算放在水裡又能延續多久的生命呢?

  她的神情帶了點淡淡的憂愁,眼神飄忽地看向窗外。

  她的背影有著濃濃的感傷,她怎麼了?一點都不像平時的她。

  訾拓依然保留不請自來的「好習慣」自動打開門,不知道是她的心思飄忽的太嚴重,還是他今天的腳步太輕,以至於出神中的金迷沒有發現到他的存在。

  她很奇怪,怎麼一直在撫摸玫瑰花?而且看起來好哀傷,看到她這副模樣令訾拓不禁起了雞皮疙瘩,他抖瑟了一下,不習慣她這副表情。

  「喂!」他喊道。

  不設防的金迷反射性的震了一下,緊張地用雙手迅速抹去臉頰上的淚珠,深怕她的淚水會被旁人發現到。

  心細的訾拓注意到她的小動作,但是他假裝什麼都沒看見,他告訴自己才不是因為體貼她,她哭關他什麼事?哼!別以為虎姑婆一哭就會變成小綿羊。

  「請你下次進來敲門可以嗎?」拭去淚水後,金迷立刻轉過身,換上撲克牌臉。

  「好啦!」訾拓自動地坐在椅子上,吊兒郎當的搖著腿。

  金迷也坐回位子,自顧自地在做自己的工作,根本將他當空氣來看待,反正她說東,他就往西,她說什麼,他就作對,她已經懶得再和他說了。

  「喂!」

  金迷連動都沒動。

  「喂!」

  金迷連頭也不抬。

  「金迷!」扁著嘴,心不甘情不願的說道,這女人還真是金大牌,「真」大牌咧。

  「有事?」金迷抬眉,終於抬臉看他。

  「陳大哥叫我相信你,喂!別高興的太早,這些都是陳大哥說的,不是我說的喔!」訾拓連忙撇清。

  金迷不說話,一愣也不愣地看著他,眼神很冷,跟方才訾拓看到她意外的脆弱表情有著天壤之別,她又變回原來的虎姑婆臉了。

  她剛剛的表情充滿了人味,而現在她又將所有的情緒全都掩住,他還真不懂她為什麼老要擺一張酷臉,將自己所有的感情封鎖住,更不瞭解她為什麼要那麼保護自己。

  「我沒得選。」他掏出身上的黑大衛,隨意叼了一根在嘴邊。「只有一條路。」點火,吸深一口。「相信你。」吐出白色煙霧。

  黑色的雙瞳幽暗卻有神。

  「很好,我不會令你失望的,這份合約你誓必得簽,當然我最大的退路,只能忍受你將自己的戀情隱藏得很好,絕對、絕對不能公開,也不能被媒體發現,這是我最大的底限了。」因為要將他塑造成創作型偶像,這是必須要做的,她不希望他才剛起步,就有一堆的緋聞將他的才華掩蓋。

  「不能公開……」他考慮了五秒,決定了。「我簽。」

  他知道這是她最大的讓步了,而她也間接同意他還是可以追陳婷婷,只不過不能將他的愛情公開而已。拿起筆,他將名字簽好。

  金迷見他簽下了那只合約,也說話算話,立刻將陳婷婷所有的基本資料列印出來交給他。「這是你要的。」

  訾拓接下那份還帶著微熱的紙張。「我有個要求。」

  金迷用眼神示意他請說。

  「能不能安排我的MTV女主角是她?」這是可以接觸到他的心上人最快的方法。

  「好,我答應你。」這對她而言根本就是小事一樁。「還有,這是往後一個月的所有行程表,有錄音、拍MTV及拍宣傳照,這裡我都列得很詳細,希望你能盡快將你的音樂製作好。」

  「目前我寫得差不多了,等我一完成就立刻將樂曲帶給你試聽。就這樣了,我先走囉。」訾拓東西收好後,背起他的包包準備離去,反正除了唱片的事情,他與她也沒什麼話可說。

  「等等。」金迷叫住他。

  「還有什麼事?」無奈的抬高眉,旋過身,他已經很努力的將自己的脾氣用力壓下,就怕自己會失控對她大聲,不管怎麼說,他對她一點興趣都沒有,也不想和她有所牽扯。

  「今後我是你的經紀人,希望你所有的事情都能夠和我說,我不希望我是從報章雜誌中知道你的第一手消息,既然雙方要好好的合作,就請多多的配合。」金迷說畢,便走上前將門打開。「請回。」金迷下起逐客令。

  訾拓對於她的態度極為不爽,這女人真是說不出來的討人厭。

  「你哭其實還滿有女人味的。」話一出口,他就立刻跨出門,最後只見到她那一雙詫異的眼神。

  啊哈!大快人心啊!總算讓他將了她一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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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3-19 15:59:48

第三章

  金迷一回到家打開門,迎接她的是一片的漆黑,她連燈都懶得開,反正對她而言,家就是睡覺的地方。

  她每天工作都到凌晨,一回到家除了洗澡、睡覺之外,這個家對她而言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

  摸著黑熟悉地進入房內,直接倒向那寬大柔軟的床,將黑色鏡框隨意取下,雙手無奈地蒙住自己的臉,腦子不斷想起下午訾拓離開時對她說過的話。

  天啊!她無意間流露出的情緒全都被他給看見了,竟然被他看到她在落淚,從來沒有一個人見過她的另一面,竟然被他給撞見。

  當時,她整個人傻住,無法回應他的話,而他那張帶著諷刺的笑臉深深地烙印在她的腦海。

  她該怎麼面對他?

  暗夜裡,手機的燈光亮起,讓房內的漆黑頓時亮了起來,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手機震動了起來,她先是看了眼來電顯示。

  陳非凡。

  金迷嚇了一跳,連忙坐起身,這麼晚了他打給她有什麼事?金迷立刻接起。

  「喂!」他從來沒有在這麼晚的時間打給她。

  「睡了嗎?」

  「嗯,剛回來,發生什麼事了?」

  「難道我打電話給你就是有事情發生嗎?你這個工作狂,金迷小姐。」他溫柔的笑道。

  手機那頭傳來他低低沉沉又溫暖的嗓音,讓金迷一向沉穩的心狂亂地怦跳,她的嘴角不由得因他的打趣帶著淺淺淡淡的笑意。

  「準備要睡了嗎?」他不等她回話,問道。

  「沒那麼早睡,總裁。」她還是第一次這樣和他在夜晚熱線,感覺真陌生。

  「既然沒那麼早睡,就一起出來吃宵夜吧,我還欠你一頓飯呢,願意嗎?」平時他們兩人的工作太忙,他每次都說要約她,而他總是爽約。

  金迷整個人愣住,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他在說什麼?他要約她?她沒聽錯吧?這是他第一次實踐諾言要約她。

  在電話另一端等不到回應的陳非凡問道:「嗯,有事是嗎?如果……」

  「沒有。」他話都還沒說完,金迷連忙打斷,深怕難得的機會錯失了。

  反而是陳非凡被她的反應給嚇到,他從沒聽過她那麼緊張的語調。

  「那就下來吧?我正在你家樓下。」

  金迷張大嘴,半信半疑的走向窗邊往下看,果真看見心儀已久的男人正在對著她招手。

  「等我一下。」

  「OK,我等你。」

  切斷電話,金迷火速地衝入浴室將自己的儀容打理好,她要約會了,是約會嗎?直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陳非凡真的約她了,等了那麼久,終於成真了。

  港式茶飲裡,雖是凌晨時分,但生意依舊門庭若市,陳非凡與金迷兩人坐在包廂內,桌上放滿各式各樣的港式茶點。

  「點這麼多會吃不完的。」金迷一邊看桌上的佳餚一邊說道。

  「欠你那麼多頓飯,這回一次補請。」陳非凡優雅的揚笑。

  「嗯。」金迷第一次和他一起共餐,難免覺得有些不習慣,平時的沉穩在心儀的男人面前全都消失了,她低著頭吃著,想不出聊天的話題,她不擅與人聊天。

  「真是辛苦你了,我知道阿拓這小子個性比較自我,一定給你添了很多麻煩。」他今天會約她出來也是因為想與她討論訾拓的事情。

  因為是他指派的工作,就算訾拓這個人非常難搞,她也不覺得苦,只要她能在事業上幫助陳非凡,這對她而言這就夠了。

  夾起一個精緻的蝦仁燒賣,她低頭細細品嚐。

  「關於今天的事,我已經與阿拓談過了,我想他今天下午有去找你吧?」

  「嗯。」她還是悶頭吃著,不敢看他。

  為什麼他一直要談訾拓的事情呢?

  為什麼她總是那麼冷淡呢?

  就算金迷在他旗下工作了很多年,但她總是冷冷的,不帶任何一絲感情,讓陳非凡也看不透她。

  「唉,這小子就是吊兒郎當難以管教,不過,你也聽過他所創作的音樂,我只能說他是個音樂奇才,加以磨練要成為超級巨星根本不是難事。」他可是非常看好訾拓,他才華洋溢,加上他得天獨厚的外表,根本就是能當偶像的料,訾拓這型的人才在演藝圈裡一定會刮起一陣強大的旋風。

  他怎麼一直在談訾拓?

  金迷微微皺了一下眉心,從頭到尾他沒有問過她任何事情,她現在又不是在上班,為什麼話題全都要放在訾拓的身上?

  「總裁。」她想回去了,為什麼他們單獨第一次吃飯話題總是要談到訾拓呢?

  「金迷,叫我非凡就行了,現在又不是上班。」陳非凡看她將筷子及碗放下,正襟危坐的一瞬也不瞬地盯著他,讓他不禁冒了冷汗。

  「總裁,你找我出來就是要談訾拓的事嗎?」

  不然呢?陳非凡在心中OS道。

  有時,他覺得金迷比他還更有主管的架勢。

  「主要是請你吃飯,只是突然想到阿拓這小子。」

  突然想到?應該是滿腦子都是訾拓吧?她竟無來由地嫉妒起訾拓能夠得到陳非凡如此多的關愛。

  「下午他有來找我,已經同意簽了那份合約。」既然他要聊訾拓那就聊吧,反正她已經認了。

  「是這樣啊。我會提醒訾焰請他幫忙管管訾拓的,不會老是給你添麻煩,唉!不管怎麼說,金迷……」他突然叫住她的名字。

  金迷連眼都不敢眨一下,猛吞了一口口水,正襟危坐地等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金迷,你一直都是我最好的員工。」

  員工?又來了,他總是這麼和她說。

  「我非常信任你,也只有你能將我想要的目標達成,所以,訾拓的未來就交給你了,我知道,你絕不會令我失望的。」

  她很失望,很失望,失望到不想再看到他,低垂下頭,自顧自地大吃起來。

  原來,今天根本不是約會,是談公事。

  可不可以不要再將她當成員工看待,請將她當成一個深愛他的女人,好嗎?

  陳非凡看她吃得那麼專心,不想再打擾她。「金迷,一切就交給你了,我現在突然有急事非走不可。」

  陳非凡拿出今晚準備好的一束紅玫瑰。「送你,給我最重要的金迷。」

  金迷接下,冷冷的回道:「謝謝,我會……」盡力的。

  她話都還未說完,陳非凡已經像一道龍捲風捲走了,快得沒留下一絲痕跡。

  金迷獨自坐在滿滿港式茶點的桌前,食慾盡失。

  又是六朵玫瑰……

  陳非凡一離開港式飲茶,她也跟著離開了,一個人吃一點意思都沒有,與其浪費時間吃東西,她不如回家睡大頭覺。

  金迷拖著沉重的步伐緩步的爬著階梯,她住的地方是一棟老式的公寓,裡頭是沒有電梯設備的。

  一階一階地往上爬,終於爬上了五樓,一上五樓,她一抬眼就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她家的門前,她疑惑的蹙著眉心,走向他的面前站定。

  過長的瀏海將他的臉覆去了泰半,身後還背了一把電吉他,頭垂得老低,好像坐在這裡很久而睡著了。

  這小子怎麼會在這麼晚的時間突兀地出現在她的家門前?

  今晚還真是個特別的夜啊!

  不該出現的人都搶著在今夜出現了。

  懶得蹲下身,金迷用腳尖踢了踢他的大腿,坐在地板上的訾拓被吵醒,他強力睜開愛困的睡眼,喃喃地說著。「你回來了,等你好久。」

  他今天晚上一將歌曲作好,整個人太high,急著想找人分享他的喜悅,又看在他下午答應過她要與好好合作,所以他想也沒想的就跑來她的住處,沒想到難得跑來竟撲了個空。

  他就這樣席地而坐地在她家門前等她回來。

  「有事嗎?」這麼晚了,這小子有什麼十萬火急的事非要立刻和她說?

  訾拓站起身拍拍褲上的灰,上下跳了跳,促進自己的血液循環。

  「你到底有什麼事?」都已經凌晨兩點多了,這小子沒事出來逛什麼大街?

  訾拓沒將她的怒氣放在心上,他大爺剛完成偉大的曠世鉅作,心情特好。「我把主題曲作好了,為了尊重你這位經紀人,第一時間先讓你聽。」他神氣的昂高上巴,雙手環於胸前,他這回可是很乖的「尊重」這位女魔頭啊!算是報答她今天提供給他陳婷婷的超詳細資料。

  「進來吧!」金迷將大門推開,伸手按了一下電燈開關。

  「哇!」訾拓一看到她家的佈置不得不佩服這女人簡直是黑得可以,所有的傢俱就連地板都是一貫的黑色。「你把你家弄得真炫。」

  「這些都不是重點。」金迷邊走邊將西裝外套脫去,將方纔陳非凡送給她的玫瑰花取出,放在一隻空的花瓶裡。

  「你去約會啊?」看不出這個男人婆還有男朋友耶!

  啊!會不會是她的女朋友啊?訾拓在心中認定金迷應該是位女同志吧,這麼酷又那麼冷的女人一丁點兒的女人味都沒有,男人大概不會對她有興趣吧。

  金迷不理他,她才不屑回答這麼沒營養的話題。「你不是要彈給我聽嗎?」

  「欸,真看不出來你喜歡玫瑰花耶!」和你好不配!這句話他硬是往肚裡吞,不想激怒她。

  他記得每次到她的辦公室總是會看到玫瑰花,不過都是白色居多,偶爾才會出現紅玫瑰。

  訾拓癱在寬敞的沙發裡,慵懶的支手撐著自己有型的下巴,一副還想繼續聊天的模樣,一點都沒有準備要彈曲的意思。其實他對金迷這個女人很感興趣,因為她總是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模樣,激發了他想知道她不為人知的一面。

  尤其是看過她下午落淚的模樣,讓他對她更加感興趣。

  金迷大翻白眼,她已經很累了,而這小子又不趕快做正事非要對她東扯西扯,她不想浪費時間理他,回房拿了一套盥洗衣服走向浴室,不想搭理那位大牌。

  「喂,你要去哪啊?」訾拓叫道,他話都還沒說完耶,真沒禮貌!

  「去洗澡,反正你也還沒打算要彈曲給我聽,與其浪費時間聽你講些沒營養的話,我不如趁現在去洗澡。」她正要將浴室的門給關上。

  訾拓大步前來,長手倏地擋住門板不讓她將門給關上。「欸,你一個女人在裡面洗澡,難不成……嗯,不怕我?」他挑挑眉,一臉痞樣,他是故意和她開玩笑的,只是想看她慌張的神情罷了!

  「怕你?」瞇起眼。「你會對男人有興趣嗎?」

  說完,將門給帶上。

  訾拓一聽到她的回答,忍不住狷狂的放聲大笑,他笑得東倒西歪,這個絕!超絕!她的回答還真有趣,男人?!她的確是個「男人」啊!

  洗完澡後的金迷,頭髮有點微濕,及背的髮絲難得沒有梳整好,隨意的垂落而下,穿了件寬大的黑色T恤及運動綿質長褲,一出浴室就看到訾拓坐在地板上,手裡拿著電吉他低頭調音。

  他專注的模樣就像一點都沒有發現她已經站定在他身邊,金迷手裡拿了兩杯剛泡好的熱茶。「喏,喝茶。」

  訾拓一抬頭就看到長髮披肩的金迷正拿著茶水遞到他面前,她將頭發放下的模樣讓他感到陌生,他從來沒看過她那麼有女人味的樣子。

  不知怎地,放下頭髮的她多了分恬靜的氣息。

  「其實……你放下頭髮……還不賴。」他真心讚美,真不瞭解她幹嘛老是把自己打扮得和守喪一樣,老是黑得徹底,讓人感覺很不吉利。

  金迷被他突來的讚美給嚇到了,手中的水抖了一下,茶水溢了出來,她沒回應,因為從來沒有人誇讚過她的外表。

  「嗯,廢話真多,彈吧!」她雙腿盤坐,同他一起坐在地板上,等著他大少爺彈曲。

  訾拓看了她一眼,頑皮的拋了一個媚眼。「開始囉!」

  一說完話,他眼神瞬間變了,好像是另一個人似的,平時眼瞳裡閃著頑皮稚氣的光采全都被一股自信給取代。

  這是金迷第一次看到這樣的他,抱著電吉他彈著曲的模樣就像發光體般閃閃發亮,優美的旋律在他的指間緩緩流出,低沉迷人的嗓音在夜晚寧靜的氣流中肆意地飛揚。而她,就像被什麼東西釘住一般,整個人被眼前的男人吸引住,視線無法移開,他的魅力就像宇宙的無底黑洞將人不斷地往下吸引到未知的地方。

  天啊!他的歌曲配上他的歌喉真的是完美無比。

  聽著聽著,淚水竟然溢滿了整個眼眶,她感動到整顆心都震顫不已,當最後一個音符從他指間流出時,她的淚水也隨之落下。

  她竟然被他的歌曲感動到落淚。

  當曲子結束時,訾拓抬眼看她,見到她的淚水已經佈滿了整張臉,兩條小溪橫布在她的臉龐。

  她的心,因他的歌曲而震盪不已,久久無法回過神。

  「怎樣?」

  訾拓的聲音一出,才將她整個人拉回了理智,一回神,她才發現自己竟然又再他的面前落下了淚,急忙地取下眼鏡,轉過身背對他,趕忙用雙手將淚水抹去。

  訾拓看到她流淚,這回傻住了,這是他第二次看到她落淚。

  「如何?」這首曲及歌詞都是他耗盡了相當多的心神才創作出來的。

  「對不起。」金迷吸了吸鼻子,自知自己失態了。

  「喏。」訾拓抽了一張身旁的面紙給她。

  金迷接過面紙,將淚水及鼻涕一同拭去,等了半晌,她才敢轉過身來面對他。

  「真的是一首相當好聽的歌曲。」直到現在她的心都還蕩漾著,她沒想到看似吊兒郎當的大男孩創作出來的歌曲竟是那般動人心弦、蕩氣迴腸。

  「真的?你喜歡?」他很開心自己的歌曲可以撼動人心。

  「嗯,是首好歌。」撇開她對他的看法,就音樂才華來說,訾拓真的是塊不可多得的稀世珍寶。

  「我就知道。」得到她的肯定,他的尾巴翹得半天高。

  才誇他個兩句就驕傲得不得了。

  「彈完了,可以回去了吧?」她下逐客令。

  「欸,你剛才是想到什麼事情?」訾拓乾脆當成是自個兒的家,大大方方的橫趴在地上,一點想走的意味都沒有,他根本沒將金迷的逐客令聽進耳裡。

  「你是沒聽到我說的話嗎?」她剛才很清楚地叫他回去,這小子是不是耳背?

  「我的歌曲讓你想到什麼而哭?」他想知道,他的曲子是哪一點牽動她的心。

  「我不想和你討論這個,而且這是我個人的私事。」金迷轉過臉不想面對他,她的心事不需要與任何人分享。

  暗戀陳非凡已經八年了,她還有多少的青春能再繼續耗下去呢?近來,她有點想放棄了,滿滿的愛意讓她喘不過氣。其實,她的內心不像她的外表那般冷酷,她比其他人擁有更柔軟的心,只是,她不善於在人前流露出情緒,習慣性的隱藏、壓抑罷了。

  她不是沒血、沒淚,而是不知如何去表達。

  突然,訾拓在她不注意時伸出手,快速地取下她的黑色鏡框。

  眼鏡突然被搶走,高度近視的金迷,眼前的世界突然一片模糊,看不到的不安全感在她的心中不斷地化開擴大。

  「你做什麼?還我!」她伸手想搶奪,可是高度近視的世界裡根本什麼也看不清楚,她努力地瞇眼只想看得更清楚。

  訾拓故意將眼鏡高舉,就是不讓她搶到,嘿嘿!真好玩,又看到她的另外一面了,她心急的模樣還滿有趣的嘛!

  「訾拓,請你不要幼稚的玩這種無聊的把戲好嗎?」她雙手插腰,氣得眼睛快要冒出火來,這小子是故意整她的是不是?

  視線一片茫茫,讓她和個瞎子沒有什麼兩樣。

  訾拓將臉靠近她的眼前,金迷的身體反射性地往後傾。「你在做什麼?」沒事靠她那麼近想幹嘛?

  「你有看到我的帥臉嗎?」他很仔細的欣賞她那一雙沒什麼焦距的眼瞳,她的五官很白,整個人就像一團雪白的冰一樣。

  鼻子不挺,嘴巴有點嘟,不過那雙眸卻很澄澈,像一潭寧靜的湖水,他沒有動,也沒有移開眼的打算,就這樣直直地望進那雙黑如子夜的瞳孔。

  「你不漂亮。」

  「我漂不漂亮不需要你來管,把我的眼鏡還來。」這小子還真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行我素得讓人很討厭。

  「寧靜、深幽、沉斂。」他細細的望著她的眸呢喃,他喜歡她的眼睛。

  「你在說什麼啊?快把我的眼鏡還來。」他們兩人臉對臉的距離,近得都可以感受到對方鼻間噴吐出來的氣息。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帥?」

  這、這傢伙還真是不要臉,連這種問題都敢問?

  「敢問閣下,一個近視八百度、散光一百五十度的人,能看得清楚你所謂的俊臉那才真是有鬼了?」

  她大翻白眼,算了!她不想再被他這樣戲耍,站起身,乾脆模模糊糊的走回房間,他大哥不睡覺,她可是困得要死。

  訾拓見她站起身想回房,他也跟進,伸出手抓住她的頭髮,故意不讓她走。

  「姓訾名拓的,你真的很幼稚耶!」她忍不住的轉過身怒罵。

  等她一轉身,訾拓快速地將她的眼鏡往她的臉上戴好。「你很愛生氣又很愛哭耶!」他不對她幼稚還有機會見到她的另外一面嗎?

  她根本不像她外表那般冷漠,明明就會生氣也會哭,老愛裝酷。

  朦朧的世界頓時清晰起來,她的眼裡清楚地看見他斗大的臉闖入她的眼瞳,讓她有點不能適應的急忙將眼神移開。

  就是因為他長得很不錯才有成為偶像的資格不是嗎?

  「與你無關。」金迷不想理他,如果他賴著不走,她也不想浪費時間和他耗,她要回房睡覺了。

  訾拓好似有讀心術那般,趁她還沒進房間,便快速地閃入她的房內。「參觀參觀。」

  他難得可以擅闖冷酷經紀人的閨房耶,他可要好好把握機會將她的房間看得一清二楚啊!

  「誰准你參觀的,出去!」金迷冷聲道。

  「又沒關係,反正難得來嘛!」他的經紀人可以瞭解他,那他也可以禮尚往來瞭解這位女魔頭吧!

  「你再不出去,別怪我對你不客氣。」金迷撂下狠話,私人的領域被他這樣闖入讓她很不舒服。

  「好好好,你不會又想用過肩摔來對付我吧?」反正他也看得差不多了,她的世界裡除了一片黑還是黑,烏漆抹黑的也沒什麼好看的。

  「我走我走,行了吧!」他可不想再吃她一記過肩摔!正要大步離去之際,剛好,就是那麼不巧。

  女魔頭見不得人的秘密被他好死不死的發現了。

  他盯住梳妝台,動也不動的看著──

  金迷也注意到了,她突然火速的往梳妝台沖。

  「砰」的一聲響起,相框被她重重的反蓋住。

  她站得直挺挺,沒說一句話。

  「陳大哥?」訾拓沒料到她房間裡放的竟然是陳非凡的相片,她,不會是暗戀陳大哥吧?

  「滾!當什麼都沒看到。」她的秘密竟然被人給發現了,而且還是吊兒郎當的訾拓,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不詳的預感,他不會將她的秘密和別人說吧?

  「你該不會是……」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不是!」

  「如果不是那我就和……」

  「不行!」金迷轉過身來立刻打斷他的話,她巴不得砍了這個小子,他根本就是逮到她的把柄想控制她。

  她頭一次覺得事情不在自己的掌控下,那種感覺真窩囊!

  訾拓大步向金迷走來,彎身將他壞壞又痞痞的臉靠近她一臉鐵灰的面容。「嘿嘿!領先的感覺真棒。」

  「你……」她真的很害怕他的秘密會被他給抖出來,這樣她要怎麼面對陳非凡,那她還可以再繼續默默的愛他嗎?

  「不要我說出去,那就和我好好的配合囉,我的經紀人。」他嘴角邪惡的往上拉開,傾身在她的耳邊輕輕說道。

  「我期待我們將會是最佳的partner。」

第四章  

  他不錄了!

  訾拓在錄音室裡用力拆去耳機,當著所有人的面從錄音室裡衝了出來。

  他劈頭就對製作人炮轟道:「這不是原來的曲子,為什麼你們要任意修改?」

  他剛才在錄音時就發現,他所做的曲子在沒有經過他的同意之下,被人修改了好幾個音符。所以,他才會唱到一半,氣憤得不顧三七二十一直接將耳機脫去,火大地走出錄音間和唱片製作人理論。

  這是他的音樂,他不容許任何人擅自更改。

  張製作看了一眼面前怒火沖天的男人。「誰准你出來!回去給我錄音。」

  「為什麼要改我的曲子?」訾拓質問。

  「這裡稍為升高一個半音會比較好。」張製作不知道他的舉動,令這位尚未出道就開始耍大牌的藝人如此生氣。

  他可是唱片界的大製作,只有他能罵人,別人哪敢對他大聲。

  訾拓根本沒將這位號稱的大製作放入眼底,難不成只要被冠上大製作的名號就可以擅自更改他人的作品嗎?沒道理嘛!

  他堅持自己的創作不容許任何人隨意更動,就算他是天皇老子都不許動他的歌曲,只有原來的曲子才是他心目中的曲子。

  金迷見狀,立刻忙不迭地示意訾拓的宣傳小林將他給拉走,等訾拓走後她趕忙向製作人道歉。

  等訾拓被宣傳拖出去後,金迷安撫完張大製作的脾氣,才步出錄音室。

  她走向坐在錄音室外面椅子上的訾拓,她原以為他只是個大孩子,只是個對演藝圈有夢想的大男孩罷了!沒想到,這傢伙竟然為了自己的作品與製作人熱烈地「討論」起來。

  她走向他,站定在他的面前。

  「難道你不知道張大申在唱片界是有名的製作人嗎?」她的意思不是要責怪他,相反的,她欣賞他對作品的堅持及熱愛。

  只不過要發飄之前也要先知道對方是什麼背景,不要在還沒出道之前就跟人結下樑子,這樣將來的演藝之路會走得很辛苦的。

  訾拓彎著身體,眼睛死盯著地板,聽完她的話後,他倏地抬頭,眼瞳中好像燒了兩把熊熊烈火。

  「我的創作不容許任何人更動,管他是阿貓阿狗,甚至是所謂的大、制、作,這些都與我無關!我只在乎我的音樂好不好!」這是他對音樂一直以來的堅持!他狠聲的對金迷這麼說道,目光堅定如炬,閃著光亮迷人的火光。

  她對他,多了一層的認識。

  「我有話和你說,跟我走。」金迷命令道,畢竟在這裡討論不太妥,她身為他的經紀人,必須打點他的未來,她只做對他有利的事。

  他們兩人移往這棟大樓裡的咖啡廳,她替他點了一杯咖啡,自己也點了一杯拿鐵。

  「你既然是我的經紀人就應該站在我的立場為我著想,不然有你、沒你又有何差別?」他單刀直入地衝動問道。

  雖然他們才剛合作,但是訾拓要她知道他對自己的作品有自己的想法,不容任何人決定。

  「我很欣賞你對音樂的堅持。」金迷一貫的冷淡,讓人看不出來她在想什麼。

  「那就叫那個製作人不要動我的曲子,你昨天不也聽過了?你還感動到哭不是嗎?」他的腦中還清晰的存留她因感動而流下的淚水。

  「是,我承認你的歌曲真的很吸引我,我也會盡全力幫你與製作人爭取,我生氣的是你的處事態度。」

  「是吧!你都承認你對我的歌曲著迷,那你為什麼不站在我這邊,反而是幫著對方?」

  「你搞不清楚狀況。」

  「我?我才要說你搞不清楚狀況!到底你是藝人還是我是藝人,詞曲創作都是我一手包辦,當初簽約就是因為陳大哥看中我的才華,你什麼都不懂,就來當我的經紀人會不會笑死人了!聽到沒?我要你去和那個製作人說清楚,如果你不照做,我馬上請陳大哥將你換掉,而且我還要告訴陳大哥你對他的心意。」訾拓趁機要脅,反正他手上有她的把柄,就不信她會不聽他的話。

  「去啊。」金迷冷淡地回應,就像不干她的事般。

  此話一出,反而讓訾拓嚇到了。

  「我說過,我是你的經紀人,從你踏進『非凡』我就是你的經紀人,你的所有一切我都會負責,就算你要把我暗戀陳非凡的事情告訴他,我眉頭也不會皺一下,因為我也只是堅持自己的工作。」她賭他不會將她的事情告訴陳非凡。

  他沒想到她為了自己的工作,敢做如此大的犧牲,難道她真不怕她對陳大哥的心意會被他抖出來嗎?

  「你這叫負責?順應別人說的話,命令我像個傀儡聽令於別人,這就是你的工作嗎?」訾拓氣得不想理她,只想離開這裡。

  「訾拓。」金迷喊住他。「有時候事情並不是你想怎麼做就可以的。你想要別人贊同你的想法及音樂,就先證明給別人看,證明給別人讓大家知道你是有實力的,而不是仗著訾焰的光環而進入演藝圈。現在馬上去和張製作道歉,其餘的事情我會幫你處理。」

  難道這小子還不知道,她就是因為站在他的立場去考量,才會叫他去道歉嗎?只是她在乎的是他的未來,而他關注的卻是當下。

  「我的事情和訾焰無關!我也不會和那個鬼製作低頭。」訾拓大聲的對金迷咆哮,他最討厭別人說他是靠哥哥的關係,就是因為他要證明自己有實力,所以他才會那麼拚命的創作。

  「那就做給別人看,你現在只是個新人,而你,現在所欠缺的就是成績,當你有了成績,別人還敢說你的壞話嗎?還有,一時的低頭只會讓你更加的前進。」她看了他一眼,堅持要他親自向製作人道歉。

  「製作人有製作人的考量,公司有公司的想法,一個唱片公司不是慈善機構而是營利事業,你是公司今年度的新人,全公司的人都在為你而努力著。如果,你硬是要順從自己的心意,也請你有了成績再說。」金迷這段話就像震撼教育般將訾拓整個人打醒。

  「回去和製作人道歉,要達成一個目地,並不是用吼、用吵就能達成,請你去瞭解製作人為何做此更改,而不是堅持己見,在演藝圈裡不是光有才華、光有才氣就好,要懂得放下身段,一張唱片也不是因為創作人而紅,而是集結所有人的心力及努力,我相信大家的基本面都是希望將歌曲做到最好,不是嗎?」

  她看訾拓站得直挺挺,一臉鐵青,又繼續道:「回去和他道歉。」推推他的身體要他付諸行動。

  他去道歉了,心不甘情不願地硬是拉下臉皮向那位張大申製作人道歉,而金迷也幫他與製作人談妥,依照訾拓當初的創作原封不動進行錄音。

  之後訾拓回到自己的專屬休息室,氣得倒向柔軟的沙發上。

  「我聽你的話去道歉了,可以了吧?」想到自己剛才向製作人道歉的窩囊樣他就自我嫌惡。

  金迷看他耍著脾氣,嘴角輕輕地牽動了一下,她知道,是難為了他。

  「我相信多年後你再回想起這件事,你還是會這麼做的。」

  「最好是。」悶著頭含糊說道。「錄音錄得差不多了,今天還有行程嗎?」他始終背對她。

  「今天辛苦你了,後天要拍MV,女主角就是陳婷婷。」

  「嗄?!」訾拓一聽到陳婷婷的名字,立刻翻身坐起,眼睛睜得比銅鈴還大。

  「不打擾你休息,我先回辦公室了。」金迷打開門準備先行離開,反正她這人話也不多,該交代的事情辦完後,她也不想浪費時間再待在這裡。

  「等等等!等一下!」訾拓立刻跳起,拔腿衝向金迷,伸長手抓住她纖細的手腕。「你剛才說什麼?」他想再聽一次,想再確認清楚。「什麼?MV?」

  「後天的MV是由陳婷婷來擔任你的女主角。」她冷淡的再交代一次,只要每每一提到陳婷婷的名字,這小子的眼神總會在不到一秒的時間瞬間亮了起來。

  「哇!」訾拓忘情的低吼了一聲,整個身體朝金迷欺近,一個傾身用力給了她一個大大的熊抱,將她整個人摟進他懷裡。

  突來的接觸,讓金迷整個身體都僵住了,臉龐竟然也染上了粉霞,連她的眼鏡都被他給擠歪了。

  「放、放手。」她從來沒有和男人如此近的接觸,這一接觸她才發現到原來男人的胸膛竟是如此的寬大、厚實,整個肩及手臂的力量都比女人大好多,整張臉都被他塞進胸前,讓她呼吸一窒,很勉強的才能擠出話來。

  「你真好,金迷,我愛你。」他將懷中的女人當成好兄弟般看待,將她摟得死緊,一點都沒有將她當成是女人。

  「唔……」放開她,她快窒息了,再被這男人熊抱下去,她不死即傷。

  「阿迷,為了報答你的大恩大德,我一定會助你好幾臂之力將陳大哥手到擒來的。」訾拓放開她,因為太過開心,所以他也沒注意到金迷的臉紅似火。

  被鬆開的金迷,先是咳了幾聲,順了一下氣,才對咧嘴大笑的訾拓說道:「不用你多事,我的事情我自己會管。」她撇嘴,她的事不需要他來瞎攪和。

  「阿迷,我太喜歡你了。」他忍不住又拍拍她的手臂,熱情至極。

  「我不叫阿迷,別隨便替我取外號。」

  「阿迷,就這麼說定囉!」他一手搭上她的肩慇勤地送她出去。

  「說定什麼?」金迷警戒性的抬眼瞪他,另一手撥掉他放在她肩膀上的手。

  「嗟!」他投給她一個搞不清楚狀況的眼神。「就是我幫你追陳大哥,你幫我和陳婷婷製造一起工作的機會啊!我們現在可是好戰友耶。」他咧嘴笑,整張臉神采飛揚,完全將剛才錄音的事情全都拋諸腦後,忘得精光。

  「不用了,謝謝你的好意,我沒打算要將自己的事情告訴他。」

  「小Case啦!你可是我最重要的經紀人阿迷耶,你的愛情交給我就對了。」訾拓用力的拍拍胸脯向金迷保證,想他與陳大哥是什麼交情,金迷要追陳大哥找他就對了。

  「我的事情你不用多事。」她真怕這個不定時炸彈會在她毫無預警的狀態下引爆,如果……陳非凡哪天發現到她的心意,兩人之間的同事情感不就會變質了嗎?

  她害怕、擔心的就是這一點。

  「放心、放心,交給我、交給我。」他還可以找訾焰來幫忙咧!

  金迷頓時覺得自己烏雲罩頂,她有預感,天要下大雷雨了。

  她的未來,刮起了強烈的颱風。

  訾拓在造型師的打點下,換上了黑色有型的絨布西裝外套,內裡搭了件同色系的混蠶絲暗紫色襯杉,下傘身搭了件貼身的黑色皮褲,充分的展現出他修長健壯的腿部線條。

  紊亂的深棕色及肩長髮隨性的紮了一個半頭,將他立挺出色的五官露出,堅毅的額頭搭上高挺如外國人的鼻樑,大小適中的嘴唇潤了潤唇油,讓他整張臉顯得既性感又邪惡。

  經過一番改造的訾拓,原先的陽光大男孩的氣息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狂放不羈,高大挺拔的身材,讓人無法不注意他的存在。

  站在一隅的金迷欣賞他那渾然天成的明星氣質,不可否認,他真的是很適合走向螢光幕前,既有偶像的條件又有創作才華,如此優秀的大男孩很難不紅。

  她期待有一天他能成為超級巨星,那時,就是她該功成身退的時候了。

  化妝師幫訾拓打著淺淺的粉底,替他將髮型梳整好,站著的訾拓,注意到金迷已經到了,等化妝師將他打點好後,他迫不及待地移動長腿快步走向在另一頭看著他的金迷。

  「阿迷。」他揮手,不顧眾人好奇的目光朝金迷大吼。

  金迷一聽他的呼喊,按著隱隱作痛的額際,這小子沒事幹嘛幫她取這種怪裡怪氣的外號。

  「別隨便叫我的名字。」她劈頭就先罵道,這傢伙,真是我行我素!

  「阿迷。」他根本當作充耳不聞,訾拓轉了一圈,讓金迷看清楚他今天酷帥的裝扮。「怎樣?超酷的吧!」右眉輕佻,嘴角隱隱揚笑,他深深覺得公司幫他訂做的打歌服簡直又帥又酷,夠襯他的氣質。

  「自大。」金迷挑出一根煙含在嘴邊。

  「我沒帶打火機耶。」他摸摸身上的口袋想替他的「月老」點個火。

  「不了。」金迷只是將煙含在口裡。「我戒了,這只是糖果。」她早就戒煙了。

  她身邊會出現黑大衛的煙盒,也是因為陳非凡抽這個品牌的煙,她只是想貼近他,所以身上總是會帶著黑大衛。

  「哇塞!有這種糖果還不請我吃。」他伸手朝金迷黑色西裝褲的口袋襲去。

  「你做什麼?」她吃驚。

  「拿糖果啊。」他說得理直氣壯。「請我吃一個還那麼小氣。」

  「現在不是請不請的問題,而是你的手,你有沒有把我當成是一個女人?」這小子老是將她看成男的,隨意就搭她的肩,這回竟然變本加厲地主動伸出他的魔手,朝她褲子的口袋進攻。

  再怎麼說,她都是個女人吧?他就這樣大剌剌的當著大家的面,完全不避嫌地亂碰她。

  「放心啦!大家都把你當成是男人,不會有記者認為我和你有一腿的啦!」他也沒有把她看成是女的啊!除了那天她在家中將頭發放下時,有一點點女人味之外,其餘的時間她和男人沒什麼兩樣。

  斂下眸,金迷不想回應。

  「你老是打扮成這副男人婆的德行,陳大哥不會喜歡的啦!」他昨晚可是特地打電話給訾焰,打聽陳大哥喜歡什麼樣類型的女人,沒有一點是他的阿迷符合的。

  「我又沒有要他喜歡,你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我的事你少管!」

  「我可是要報答你請陳婷婷當我MV的女主角耶,放心啦!我這個人就是有恩必報,你和陳大哥的事包在我身上,等我拍完MV後,再偷偷告訴你陳大哥的小秘密喔,這些可是從訾焰那打聽到的,絕對精采!」

  訾拓的話,讓金迷感到一絲心動,她承認自己真的很想知道關於陳非凡所有的一切。

   「呼!不知道陳婷婷今天會出現什麼樣的造型,一定很美。」一想到先前一別,他就一直沒有機會再見到她了,訾拓開心的想立刻看到她。

  「陳婷婷今天很美。」

  「真的嗎?」

  「對了,剛才導演有先和你談過等會拍攝的劇情嗎?」

  訾拓對她比了個OK的手勢。「安啦!我都知道,看我的表現。」他拋了個媚眼給她。

  金迷搖搖頭,對於他的自大淺笑了一下。

  「你該常笑的。」其實她的笑容很美,就像像是一道春風般地拂人。

  「別老是板著臉嘛。」訾拓沒禮貌的伸出手捏住她兩側的臉頰。

  「哇!你的皮膚很滑耶,好像水煮蛋。」他沒想到她的皮膚如此細滑。「好像女人喔。」印象中的她老是板著一張臉,很像虎姑婆,好像全天下人都欠她似的。

  她本來就是女人,好不好?金迷用力瞪了他一下。

  「請你別隨便亂碰別人好嗎?」她真受不了他的隨性,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從不管別人的感受。

  「我幫你捏捏臉部的肌肉,這樣你才會常笑啊。」

  金迷硬是撥開他的手,給他沒好氣的一眼。「快去吧,導演在找你了。」

  「好啦!阿迷,你可要注意看著我的表現喔。」說完,訾拓才開開心的跑開。

  而留在原地的金迷看著他的背影,這小子,真是防不勝防。

  第一個場景,男女主角站在一座人造湖的拱形橋上,導演想拍攝男女主角初次見面的畫面。

  陳婷婷站在橋的中央,讓輕風吹拂她柔軟如細絲的黑髮,衣裙也因風的關係在空氣中飛舞出美麗的弧度。

  而訾焰就站在對面的橋墩上,導演及在場所有工作人員在一旁拍攝著這美好的畫面,然而,就在此時,不應該發生的事情竟然發生了,金迷原本站在湖邊,結果一個不小心腳竟然踩空,整個人掉入湖裡。

  而正在拍攝的導演先是看了一眼發生了什麼事,接著便朝男女主角說道:「不要緊,繼續拍攝,訾拓,注意你的臉部表情。」

  而站在橋墩上的訾拓無法不注意在湖水裡拚命掙扎的金迷,他看著金迷努力的想探出頭來呼吸,然而愈是躁動愈是喝到愈多的水,他根本沒辦法假裝成若無其事的繼續拍MV,她可是他最重要的經紀人。

  湖水邊的工作人員,丟東西想讓湖水下的金迷能夠抓住。

  「訾拓注意你的表情,別東張西望!」導演大聲吼道。

  訾拓根本沒辦法專心拍攝,他所有的心思全都在湖水中拚命掙扎的金迷身上,看著金迷全身無力,好像快要沉到湖面下了,他沒多想便撲通往湖水裡跳,朝金迷那邊游去,一把將水面下的金迷抱至湖面上。

  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傻了眼,男主角竟然不顧一切的跳下湖裡,這可怎麼辦?所有的進度都要延宕,導演整張臉都綠的鐵青。

  訾拓抱著昏過去的金迷上了岸,他的宣傳小林趕緊拿了一件干的毛巾過來。「阿拓,金大姐沒事吧?」

  小林也被訾拓的舉動嚇到了,他竟然做出這樣的舉動,小林趕緊代金迷連忙與導演與在場的所有工作人員賠不是。

  導演看見訾拓的裝扮全毀了,氣得直砸東西。「等一下再拍!快點叫訾拓回來把身上的衣服換掉,叫髮型師及化妝師給我用最快的速度把他給弄好。」

  訾拓抱著全身濕透、臉色極為慘白的金迷,看著懷中的金迷一副虛弱的模樣,很是擔心。

  「阿拓,金大姐交給我,你趕快回去準備,耽誤工作可就不好了。」小林折回來,蹲在他們的身側。

  「她、她不會有事吧?」他氣自己幹嘛不在第一時間跳入湖裡救她,讓她掙扎了那麼久,喝了那麼多湖水。

  「沒事的,金大姐只是一時的昏過去,先休息一下就好。」小林及另一名工作人員想接過訾拓懷裡的金迷。

  沒想到,訾拓站起身,抱著金迷衝到他們公司的廂型車。

  「阿拓。」小林及工作人員追了過來。

  訾拓將金迷放在廂型車的座椅內,才轉身對小林說:「阿迷交給你了,我先將工作做好,有時間再回來。」

  說完,他全身濕漉漉的跑回臨時的化妝間,讓造型師及化妝師將他重新打點,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做出這種不合宜的舉動。

  他只知道,要他眼睜睜的看著金迷溺水,他辦不到。

  與金迷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剛開始從針鋒相對,到現在是彼此愛情的「軍師」,他也不希望金迷發生了什麼事。

  收工後,訾拓第一件事就是立刻衝到廂型車上,倏地用力推開車門,一打開車門,就看見膚色本來就很白皙,現下又更加無血色的金迷披著一件外套,裡頭換了件臨時借來的T恤及米白色七分短褲,難得露出她像白雪般的小腿肚。

  她坐在車後座與企劃及宣傳討論有關訾拓接下來的行程。

  而訾拓突然打開車門的舉動,讓車子裡頭開會的人全都嚇了一跳。

  「阿拓!收工啦!」小林首先回過神,連忙與訾拓打招呼。

  而訾拓全副的心思全都放在金迷的身上,他沒有搭理小林,也沒將坐在金迷身邊的企劃放在眼裡。

  他動作俐落的跳上車,大手拖住金迷的後腦杓,將她整張臉拉近。

  而金迷根本還來不及反應,她的額頭就與訾拓的額頭緊緊、牢牢它相貼了,她還能深切的感受到他額上冒出的熱汗,讓金迷窘得當場想掘地自墳。

  他、他……他在做什麼?!

  她的眼睜得老大,他竟然當著三個人六隻眼睛的面前對她做出這種舉動。

  在場的小林及企劃全都被他的舉動嚇得啞口無言,只是呆愣著欣賞這一切。

  「阿迷,你沒事吧?」訾拓的額還是持續地貼著。

  幸好沒發燒,她的額頭只有些微的冰涼。

  金迷用力的推開他,臉竟難得的粉紅了起來,整張臉紅到整個頸子了,小林及企劃都被號稱「女魔頭」的金迷此刻的害羞模樣嚇得說不出話來。

  沒想到,女魔頭竟然也會有臉紅的一天。

  「走開啦!」她朝他大吼,這小子老是對她毛手毛腳!

  她知道他只是將她當成好哥兒們,但她再怎麼男性化,還是個女人好不好?

  「我真怕你有了萬一,如果……」他話都還沒說完,他的嘴就被人給用力堵住,金迷使出她練柔道的蠻力伸手將他的口鼻堵得死死,差點將訾拓給悶死。

  他爆紅著臉,眼泛血絲的瞪大眼看她。

  在場的小林及企劃全都拉長了耳朵洗耳恭聽。兩人十分有默契的投以曖昧的目光射向男女主角。

  這兩個人不會……有關係吧?訾拓不會是對女魔頭金迷產生愛意了吧?

  「不准給我亂說話!」她咬牙切齒地對快要窒息而死的男人發狠說道。

  為保活命,訾拓只能乖順的如一隻小綿羊般點點頭。

  「你們兩個,別聽他亂說話,我和他不是你們腦中所想的關係。」為了她的清白,她先向在場的小林及企劃放話。

  小林及企劃都深深地感受到女魔頭要脅人的威力,不約而同點了點頭,只怕兇惡女魔頭會吃了他們。

  待這三人全都在金迷的掌控之中,她才鬆開摀住訾拓的手。

  新鮮的空氣立刻竄入訾拓的口鼻,他大口的吸著氣。「咳、咳,你很粗魯耶。」他剛才真的快被她給悶死了。

  金迷只是冷冷地瞪著他。「你敢亂說話,我就劈死你!」

  她真的很懷疑這小子到底懂不懂禮貌,每次都亂說話,如果他剛才的曖昧舉動不小心落入記者的眼裡,那該如何收拾殘局。

  「關心你難道都錯了嗎?我只是怕你有個萬一,你可是我重要的『月老』耶,我還要等你牽線。」不然她還以為他想對她說什麼,她又不是他的「菜」!

  一聽完訾拓的話,在場的三人不約而同地將心上高高懸起的大石重重落了地。

  而金迷則是誤會了訾拓,困窘到原來紅似火的臉立刻降溫成了一片鐵青。

  收工後,訾拓及金迷兩人一同坐在路邊的一家小吃攤上的椅子上,點了很多道快炒及好幾瓶生啤酒,訾拓熱心地替金迷倒了滿滿的一大杯。

  「阿迷,你知道嗎?今天陳婷婷看我時,我的心簡直快要跳了出來。」

  金迷喝了一大口冰涼透心的生啤酒,涼涼的液體從喉間滑入胃底。

  她看著前方,沒有理他的打算。

  「你不知道她真的好迷人,那淺淺的笑窩、害羞的模樣,天啊!」訾拓激動的站起身,高舉手中的酒杯,一臉金光閃閃,勢在必得,他一定要追到陳婷婷!

  金迷只是面無表情的抬眼看他,要不是要得到陳非凡的情報,她今天也不會為了他而提早下班,來和他「英英美代子」的吃著路邊攤,更不會忍受他不斷地在她耳邊永無止盡的製造噪音。

  這男人,簡直比女人還長舌。

  「來來來!」訾拓向金迷招手,要她也和他一樣站起身。

  還去去去咧!金迷翻翻白眼,在心中頻嘀咕,她巴不得現在就打道回府。

  「起來起來,你的屁股被強力膠黏住啊!」訾拓見她沒有移開屁股的打算,他大少爺乾脆親自動手,捲起兩邊的袖子。

  突然,趁金迷不注意時,用力一拉,將她拉離身下的椅子。

  「做什麼?」她怒得眉毛當場氣得橫飛。

  「做什麼?一起宣誓啊!」他說得振振有詞,他們兩人現在可是生命共同體,他依賴她,而她要靠他,他們未來將是最合作無間的好拍擋。

  「宣誓什麼啊!」金迷窘極了,想趕緊坐回原座,而旁邊的客人無不帶著疑惑的眼神關愛他們兩人的舉動。

  「別人都在看了,拜託你正經點。」等他正式出道的那一天,她絕不會讓他再做出這種事。她的臉皮很薄,沒辦法像這小子一樣發神經。

  「Comeon,我們做人就是要不管別人怎麼看我們,我們要用力的活著,用力的做自己最喜歡的事!」訾拓說得口沫橫飛,口水還不小心的滴到金迷額上,他仗著身材的優勢又將她整個人提起。

  「來吧,一起宣誓!」他大聲吼道,抓起金迷拿著酒杯的右手,將它高舉。

  「別瘋了好不好?」她想抽回手,可是沒想到他力大如牛,任她怎麼抽都沒辦法從他的手中抽回。「放手啦!」

  「阿迷,希望我們兩人的愛情能夠順順利利、一帆風順。我要把到陳婷婷!你要追到陳非凡!」他聲音大得讓正在吃飯聊天的人們將視線膠著在兩人身上。

  金迷抽不回手,只能低頭閃躲著路人投射的好奇目光。她是造了什麼孽啊,要備受他的荼毒?

  順利宣誓完的訾拓這才甘心鬆開她的手。「喝吧,喝吧,今天要喝得不醉不歸,這一頓大爺我請你!」

  他海派的拍了拍胸膛,實在是太開心了,要不是金迷邀請陳婷婷來當他的女主角,他也不會有機會認識那位仙女。

  托著下顎,整個心思全都飛向了那位甜姐兒,真希望明天快快來,他又能再見到心愛的陳婷婷了。

  金迷看他一臉「思春」的模樣,直想立刻調頭走人。「喂!」她朝他大吼,將正在思春中的訾拓給打醒。

  「我要回家了。」她起身收東西,準備走人。

  反正,他也不打算和她說陳非凡的事,那她何必浪費時間耗在這裡?

  「回家?開玩笑的吧?現在才吃得起勁耶!」

  起勁的人只有你吧。她淡淡冷冷地抬眼瞟他。

  繼續收拾自己的東西,她不想再聽這小子胡言亂語。

  「我還沒說陳大哥的事,你就要走了,你不想知道嗎?」

  「你確定要說?從頭到尾你有說過嗎?」她很質疑他的話,她可沒有那麼多的閒功夫可以和他這樣耗,她明天一早還要工作。

  「要說啦!回來嘛!正吃得高興,我要說了,要說囉。」訾拓拉下臉來苦苦哀求,他們兩人好不容易化敵為友,可以好好互相談心,她幹嘛那麼不識趣地非要急著走。

  金迷無奈的從鼻孔噴出氣,決定再給這小子最後一次機會,如果他再不說,她立刻走人!

  訾拓見金迷終於肯和他繼續聊天,這才提到陳大哥。「唉!阿迷,你這樣是不行的。」他語重心長的歎道,另一手像兄弟般搭在她肩上。

  金迷像趕蒼蠅般的拍掉他無禮的手,她拍掉,他又搭上,根本沒有將金迷厭煩的眼神看在眼裡。

  她真的很佩服這小子神經大條到完全看不出別人的臉色,但他卻又奇異的可以創造出如此纖細敏感的音樂,他做的音樂與他本人根本不搭。

  「你這副德行,根本不是陳大哥的『菜』啦!根本沒有一丁點女人味,我和訾焰打聽過,他喜歡的女人是性感嫵媚型的,你看!你這身打扮,穿著男人的西裝,綁著如此老氣橫秋的頭髮,拜託!不仔細看還真不知道你是女人耶。」他犀利不留情面的直接批她。

  性感嫵媚型?男人的西裝?老氣橫秋的頭髮?不仔細看還真不知道你是女人?

  金迷沒有因為他的話而生氣,還是老樣子的大口喝著冰涼的啤酒,她一直都是這個樣子,這些話早就有一堆路人甲乙丙丁和她說過了,但她就是喜歡現在的樣子。

  「唉!現在唯一可以解決的方法只有……」瞇起眼,狹長的眸閃著精光。

  金迷看向他,期待他能提供好方法,畢竟,她也偷偷的希望有一天、有一天陳非凡會愛上她。雖然機會猶如滄海一粟,但她就是偷偷希望會有奇跡發生。

  「走吧。」抓起她的手。「老闆,結帳。」他朝老闆吼去。

  「去哪?」金迷被他突如其來的反應給嚇到,他又要做什麼?為什麼他總是莽莽撞撞,就像一道龍捲風非要刮得人七葷八素不可。

  「嘿嘿!不能說的秘密。」他嘴角揚笑,整張臉突然變成了邪惡的撒旦。

  他要將她進行大改造!他要讓她變得不像現在的樣子,讓她全身上下無一不處充滿了濃濃的女人味!

  「走!」付完了錢,訾拓拉起她的手。

第五章

  訾拓替金迷挑選了一件純白色的紗質洋裝,將那件女人味十足的洋裝交給她。

  金迷地看了那件她根本不可能會穿的衣服,連拿都不想拿,直接還給他。

  「試一下又不會怎麼樣,又沒叫你買,是吧?」他彎下身子,貼近她的頸項,亮出整齊潔白的牙齒,整個人就像陽光般閃耀迷人。

  「我不想穿。」這種衣服根本不適合她。

  「很適合你,相信我。」他發現她頸子的弧線相當優美,只可惜她老是將自己包得緊緊。

  金迷不滿地抬眼看進他那痞痞的眼神,壓根不相信自己穿起來會適合。

  「你難道不想擄獲陳大哥的心?阿迷,我相信你打扮後一定會非常美麗。」他胡認,就是要讓她卸下心防。「反正現在又沒有別人,只有我、你及店小姐。」他一字一句咬字清楚,表情有點邪肆。

  她很少正眼看過他,不過她不否認這小子只要認真地望著人時,會讓人在不知不覺中被他漂亮的臉孔吸引。

  她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在公司看到他哥哥訾焰時,覺得這男人真是美過了頭,一頭飄逸的長髮比女人還優雅,而訾拓的長相與他哥哥訾焰有過之而無不及,不過,他比訾焰來得有朝氣,就像一顆璀璨明亮的紅寶石,讓人一眼就會被這光亮剔透的色澤給深深吸引住。

  「試試嘛!只有我看得到啊,再說我們是好朋友。」他的魔手又搭上她的肩。

  她何時變成他的好朋友了?!金迷接過那件雪白紡紗,無奈地看了一眼,才走進更衣室。

  過了很久,訾拓等得不耐煩,對著門板吼道:「金迷,你在裡面睡覺啊?」那女人怎麼還在裡面?會不會換太久了?再這樣下去店家都要打烊了。

  「等、等一下啦!」金迷在裡頭惶惶不安地說。

  「換件衣服需要二十幾分鐘嗎?你需要幫忙嗎?」他是不介意幫她換衣服啦,反正他對她又沒有興趣。

  門「喀」的一聲,輕輕開了一個小縫,可是金迷根本沒有出來的打算。

  「金小姐,你會不會太有『效率』啦!」他反諷。

  金迷雖然將門開了個小縫,但是她卻沒有出來的打算。

  訾拓火了,乾脆不禮貌地推開門,門一開,金迷直挺挺地站在門口,手裡拿著衣服。

  「幹嘛不換?」虧他還在外頭浪費了那麼多時間,而這位大小姐竟然原封不動的穿著同一套黑色西裝。

  他生氣了,眉毛怒得豎起。

  金迷不理他,其實她剛才有穿過那件衣服,可是一換上那套衣服她就渾身不對勁,又趕緊將那套根本不適合她的衣服換下。

  「你在鬧什麼脾氣?」不過就是換件衣服,為何別彆扭扭的,真夠麻煩,她大概就屬這點比較像女人吧!

  金迷不理他,冷冷地將視線飄向別處。「我累了,我要回家。」

  「你很不合作耶,不過叫你換套衣服有那麼難嗎?」沒見過那麼古板的女人,這女人還是在演藝圈工作。

  一旁的店小姐看到兩人對峙的情形,趕忙過來解圍。「先生,要不要我再換一套洋裝給你女朋友穿呢?」店小姐笑得很燦爛。

  「他不是我男朋友!」

  「她不是我女朋友!」

  兩人同時吼道,讓一旁的店小姐燦爛笑顏瞬間變成了花容失色。

  「對、對不起。」店小姐趕忙道歉。

  「下次請別隨便亂認,我會喜歡這種人!」金迷道。

  「別隨別亂認喔,我怎麼可能會喜歡這種人!」訾拓言。

  兩人異口同聲,很有默契地指向對方。

  「是、是。」店小姐臉綠掉了。

  「你、你學我?」真是的,她怎麼會和他默契好成這樣,太可怕了。

  「我為什麼要學你。」訾拓雙手環胸,下巴抬得高高的。「好啦好啦!小姐,把這、這,還有這幾套衣服統統給我包起來。」訾拓指了指幾件洋裝。

  「我又不想穿,你買這些做什麼?」反正她不打算穿這種衣服,她要做自己。

  「我有說我要買給你嗎?想得美。」他啐道。

  金迷一聽到他的話,氣得當場臉色鐵青,抓起公事包,火氣旺得立刻走人。

  接過店小姐的袋子,訾拓連忙追上她的腳步,這女人真是難侍候,他好心帶她來買東西,她不領情就算了,還對他發脾氣。真是好心被雷親!

  她氣得一直往前走,而訾拓始終跟在她後面。

  兩人都不說話,直到金迷覺得他做得太過分了,轉過身想趕他走。

  就這麼恰巧,緊跟在她身後的訾拓一個向前、頭一低,就這麼不小心,他的唇貼上了她微干的嘴唇。兩人當場駭住,急忙拉開彼此的距離,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金迷的心震驚不已,而訾拓的心也跳得無法控制,兩人都不敢瞄向對方。

  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他、他怎麼會剛巧吻到她。金迷侷促不安,寧靜的氣氛讓他們好尷尬。

  「嗯……」他努力想擠出一些話,化解兩人之間詭異的氣氛。

  金迷抬眼看他,等著他說話,但這樣反而讓訾拓更加說不出話來。

  「要不要來我家?」糟!話一出他就後悔了。「你不要想太多,我對你可沒興趣。」他連忙澄清,就怕她想太多。

  「我對你才沒興趣。」不過他為什麼要邀她到他家,他到底想做什麼?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多了。

  「一句話,要不要來?」他懶得和她扯那麼多。

  「好。」她想,他找她應該是有事吧!

  「你在這等,我去把機車騎過來。」訾拓交代完,快步走去牽他的車。

  待訾拓離去後,金迷撫著自己的唇,有點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事,他們的唇竟然碰在一起,嗯,她的初吻……

  兩唇相接的感覺好奇怪,按著心口,金迷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得正烈。

  怎麼會這樣?回想剛才的意外,臉頰又飄上兩朵紅雲。

  另一頭的訾拓,整個人的思緒也亂紛紛,就像強台掃過他的心湖,波蕩不已,他伸出手摸著自己的唇,他們……怎麼會親到了?!

  啊!訾拓猛抓自己的頭髮,踢著路邊的石子,想不到他的初吻竟然在這種意外的情形下獻出了。更奇怪的是,他竟不討厭,天啊!他到底在想什麼啊!

  為了避免自己東想西想,訾拓乾脆奮力往前奔跑,心想這只是個意外,對!不要想就好,忘了忘了,統統都忘了吧……

  訾拓騎著重型機車載金迷在道路上飛馳,直至內湖的一棟巴洛克式建築前。

  金迷先是被這棟別墅吸引,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華麗建築,可以想見住在這裡的人一定非常崇尚華美風。

  金迷不由得笑了出聲,難怪這兩位訾家兄弟生來就是一副華麗的樣子。

  「笑什麼?」停好機車的訾拓看到她嘴角揚笑,問道。

  「你家還真氣派。」她不好意思說真招搖。

  「我怎麼覺得你有反諷的意味。」其實不用她說,他也知道她在想什麼。

  「有嗎?」她訝異於他的敏銳。

  訾拓帶她走進他們的別墅裡,邊走邊說:「我帶同學來我家,他們的感覺就是你腦子裡想得那樣,因為有這樣異於常人的家庭,才會有我和訾焰這樣的小孩。」他早就習慣了,他還算是家中比較正常的。

  他的同學來到他家,都覺得自己像是置身在歐洲的宮殿。訾拓小時候還一直以為所有的人都像他們家這樣有錢,沒想到他們家其實是異類。

  金迷看他與訾焰無形中流露出的貴氣及獨樹一格的打扮,就不難理解了。

  「訾焰比較典型,而我可沒中毒那麼深。」他是刻意不想被他父母影響,所以很早就搬出來住,才沒被家人同化得那麼嚴重。

  「呵呵。」看到他的表情,金迷噗哧笑出聲。

  訾拓再次看到她的笑容,不知不覺將眼神鎖住她,連他也沒發現到自己竟然著迷於她的笑容。其實,她笑起來感覺挺甜美的。

  金迷將頭抬起,剛好對上訾拓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她摸了摸自己的臉。她的臉上有東西嗎?為什麼他要用這種眼神看著她。讓她不由得回想起方才兩人……

  驚覺到自己正不禮貌地看著她,訾拓不好意思地搔搔頭。

  他剛才在想什麼啊?竟然出神地盯著她的笑臉。

  訾拓故作輕鬆地將雙手插於褲袋,轉頭不看她,因為那只會讓他將目光的焦點放在她的──唇上。

  其實她的唇型很性感,但她卻沒有好好地保養,任由那兩片厚度適中的唇瓣乾裂,如果,那唇瓣塗上薄薄的唇油一定很吸引人。

  啊!他在想什麼啊?訾拓用力晃著自己的腦袋,阻止自己再去想些有的沒的。

  「喂!你該多笑的,你笑起來很好看,陳、陳大哥看到你的笑容一定會被你吸引住。」不知道為什麼,一提到陳大哥,他突然覺得心裡酸酸的,很不舒服。

  背對金迷的訾拓,一講完話就快步離開,而金迷一時間也反應不過來,先是愣住,隨後趕忙加快步伐跟上他。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說她笑起來很好看,難得被人誇獎的她不覺羞赧了起來。

  她會盡量笑的,希望誠如訾拓所言,陳非凡會喜歡她笑起來的樣子。

  「進來吧!」他打開房門,請金迷進去。

  「這麼大的房子只有你一個人?」從她進來到現在連個人影都沒瞧見,這麼大棟的豪華別墅竟然意外地冷冷清清。

  「我父母很少回台灣,他們都在國外,而訾焰早就搬出去了,我也偶爾才回來幾次。」訾拓聳聳肩,要他住在這棟富麗堂皇的房子裡,讓他感覺自己的創作泉源好像都被壓搾乾了,在這個虛偽的空間裡他根本無法專心地創作音樂。

  「那你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回公司的宿舍不就好了?」騎了大老遠來這裡不覺得多此一舉嗎?

  金迷無聊地打量房內的佈置,床幔、床榻及房內的白色羊毛地毯,甚至所見的傢俱都可以看出是高級品,她一屁股坐在軟柔的黑色牛皮沙發上。

  真舒服!如此舒適的椅子讓她疲倦的身軀覺得更累了。現在也快凌晨一點了,而她竟然不務正業的與他廝混,如果被公司的同事看到,那她多年樹立出來的名聲不就毀於一旦?!

  「我的宿舍不歡迎別人進來。」這可是他的禁忌,上回金迷誤闖他的宿舍,讓他覺得自己的私人領域被人入侵,嚴重影響他的創作靈感,所以他才會帶她回家,反正他帶她來不過是要她試穿剛才買來的洋裝,選在這裡也不會被其他同事撞見,免得遭人非議。

  畢竟人言可畏啊!如果讓別人懷疑他的「性向」,那不就糟了!

  「訾大少爺非要我來你家的原因是?」金迷挑眉,等他大爺給她個好理由。

  他走向她,不消一眨眼的時間,竟將她發上固定的髮飾拆下,瞬間,烏黑的長髮散在她的背後,墨黑的髮色與黑色西裝融為一體,使得她白皙的肌膚更為透亮。

  將長髮放下的她柔美許多,此刻的模樣與她身上的黑色西裝格格不入。

  其實她很有本錢,只是她一點都不瞭解自己的優點,浪費了天生的姿色。

  「做什麼啊?」金迷被他突來的舉動嚇到,一向平穩冷靜的她瞬間臉色大變。她的包頭就是她的保護色,一旦放下,她感覺自己高築的心牆彷彿被人突破。

  她不喜歡這種感覺,甚至感到恐懼。

  訾拓拿了一面三十乘二十公分的鏡子放到她的面前。

  金迷冷冷地看著鏡中反射的女人。「你到底想做什麼?」她抬眼瞪他。

  「這才像個女人。」訾拓用手撫了撫下巴,一副選美裁判的專業模樣。

  「然後呢?」

  「你實在不應該穿這種衣服的。」他將洋裝塞給她。「試穿一下也無妨。」

  兜了一圈,原來這小子又繞回了原點。她不說話,只是安靜地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每天看都不覺得自己哪裡有女人味。

  「阿迷,反正現在也只有我和你,不會有人看到的,快去吧!」

  看了看那幾套雪紡洋裝,金迷猶豫了一會,她的確有點心動想試穿看看。

  這樣漂亮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不知道會怎樣?連她自己都好奇了起來。

  訾拓看出她的心在動搖,加把勁鼓吹道:「反正你也不把我當男人,我也沒把你當女人。」

  金迷心想,也對,反正只有他一個人看到。「那你要允諾絕不和任何人說。」她只害怕會被人發現她穿洋裝的醜態。

  訾拓眨眨右眼,比了一個OK的手勢。「換吧,我的經紀人,金迷小姐。」

  不知道為何,他竟然很渴望看到她不一樣的打扮。

  十分鐘過後,金迷換上純白色的雪紡洋裝走了出來,她彆扭地動來動去,整個人就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焦躁不安。

  光著腳丫子的她,站得極不安穩,覺得自己好像換上了國王的新衣,感覺自己就像裸體一般。

  坐在椅子上的訾拓一看到她立刻皺起了眉頭,他瞇起眼,很用心地打量她身上的衣著,說不出來是哪裡不對,但唯一很肯定的是,這衣服不適合她。

  「說話啊?」金迷朝他大聲喊道,他這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又是皺眉又是搖頭的,不知他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藥?這樣被人打量的感覺很不好。

  「無言以對。」他用很認真的口吻回道,他還真沒看過有女人穿上這樣有女人味的洋裝,竟然連一點女人味都沒有。

  「有這麼糟嗎?」他的話反而讓金迷更吃驚,她知道自己不適合,但也沒有差成這樣吧!

  「換掉吧!」

  「什麼?」

  「我說換掉。」訾拓站起身走向他的大床,他累了,好想睡覺。

  「喂、喂、喂!」金迷朝他吼道,直直往那張大床奔去。「你怎麼可以倒頭大睡?」她才剛換好洋裝,而這小子竟然就這樣忽略她。這算什麼?一句「換掉」就想打發她,她覺得自己被他給耍了。

  「累了就睡,天經地義。」訾拓緊閉著雙眼,連看她都嫌懶。「阿迷,夜已經深了,你就躺在沙發上睡吧,不聊了。」一轉身,訾拓將被子蒙住頭,開始打呼。

  金迷傻眼。天啊!這小子當她是誰啊?她兩手插於腰際,氣得青筋亂顫。「姓訾名拓的,你會不會太過分了!」她用力將他身上的被子往上一掀。

  她的臉色愈變愈青,想不到他竟然睡著了,更過分的是他竟然打起呼來。

  啊!金迷猛抓自己的頭髮,她覺得自己就像個小丑,竟然被她的藝人給戲耍。她氣得用力坐在床榻上,覺得自己真是個超級大白癡。

  懊惱不已的金迷,陷入沮喪的漩渦中,突然,她的腰竟然被兩隻魔手給纏上。

  這裡也只有她與……他?!她反射性地低頭察看,真的是他!

  他的手在幹嘛啊?

  用力將腰間的魔手撥開,可那兩隻黏人的魔手怎麼拉都拉不開。「訾拓,你給我醒過來!」她用力拍打他的臉頰,想把他給打醒,可他就像睡到陰曹地府十八宮殿般,任憑她怎麼打、怎麼捏,他就是不醒。

  從來沒有和男人如此親密過的金迷,羞得巴不得挖個地洞將自己埋起來。

  「訾拓、訾拓!」她從沒見過有人可以睡得這麼沉,怎麼叫都叫不醒。就在她打算放棄時,還有更過分的事情發生了,金迷整個人被他壓在床上,他像蜘蛛人般將她困縛得死緊,而她就像耶穌被人釘在十字架上動彈不得。

  天啊!她是怎麼了?心跳得飛快,渾身躁熱不安,金迷臉紅到幾乎可以將床單給燒了起來。

  他的腳竟然大剌剌地橫跨在她的大腿間,而他的臉很自然地窩進她的頸項間,噴吐出來的熱氣不斷搔著她,害她的脖子被他弄得很癢。

  她原以為這小子是故意的,可是她卻發現到他的呼吸很規律,不像是刻意裝出來的。與訾拓近距離接觸,他的睡顏強迫地印入了她的眼簾,教她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幸好這小子現在睡得很沉,她才敢偷偷地打量他。

  他的髮絲不經意落在她頰上,他身上好聞的味兒像青草般清新,讓她好喜歡。

  她看著他的臉龐,發現他的鼻子挺得不得了,唇瓣生得極好,厚薄適中……

  嗯,金迷咬了咬下唇,想不到這小子看久了,還會讓人想入非非?!

  她從沒那麼近的打量過他,而這次她的心竟然對陳非凡以外的男人怦然不已,金迷趕緊壓住心口,覺得好不可思議,她心跳得很快,眼神捨不得移開。

  她到底是怎麼了?他不過是她的藝人,而且還是比她年輕的弟弟,如此生得潘安般俊美的男子更是不可能將她放在眼底。

  是那個意外的吻吧!將原本不可逆的化學方程式變成可逆了。

  金迷搖頭失笑,要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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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3-19 16:01:48

第六章  

  東方魚肚白,光線從窗戶間穿透進房,灑落在整間室內。

  躺在床上的訾拓一張開眼,立刻揉眼,用力的揉眼,雙眼不停眨啊眨,腦中立刻閃過──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怎麼會那麼沒禮貌的睡在他旁邊,她不會暗戀他吧?

  訾拓趕忙拉開身上的被子,看自己的衣服是不是還在。呼!好險,沒失身。

  怪!他的手竟然還摟著她的身體,糟!他昨晚不會是把她當成了抱枕吧?

  而這女人,似乎睡得很沉,還沒有要醒來的打算,他伸手搖搖她,她的頭只是晃了晃,嘴巴還不自覺嘟了起來,像是在和人撒嬌似的。

  好可愛喔!看到她與平日形象大相逕庭的表情,讓訾拓大開眼界,他乾脆枕起下巴,看著她熟睡的睡顏。

  訾拓的嘴角揚起了弧度,他喜歡她現在的模樣,沒有武裝、沒有大姐的架式、沒有男人婆的樣子,現在的她好像初生的嬰兒,讓他情不自禁看癡了。

  他伸手戳戳她的臉頰,唔,好軟喔!看她沒有任何反應,訾拓又伸出食指再戳了幾下,奇怪!她的臉怎麼會那麼軟,看她老是繃著一張撲克臉,他還以為她的臉是硬的咧!沒想到,好軟,好像棉花糖喔!不知道親起來的感覺如何?

  一想到這裡,行動力超強的訾拓立刻打開床邊的抽屜,拿出訾焰很早以前給他的護唇膏,那時他還曾經笑說男人沒事用什麼護唇膏,也只有不男不女的訾焰會用娘兒們的東西,把自己搞得和女人一樣。那時他就隨意地扔到抽屜裡,嘿嘿!沒想到現在派上用場了。

  將護唇膏旋開,看著睡得正熟的女人,他將透明色的唇膏輕輕地塗抹在她的唇上,唇油將她原本乾裂的唇滋潤得瑩亮發光,那唇就像果凍般讓人好想咬上一口。正這麼想時,他的唇已經咬上了那誘人的果凍唇,他真的將「它」當成了果凍來咬。

  這一咬,讓金迷從美好的睡夢中給咬醒。

  「啊!」她驚叫,誰咬她?一睜眼,望進一雙墨眼狹長的眼眸裡。

  訾拓見她醒了,漾開笑容。「早安,阿迷。」他笑得很痞。「你該擦唇油的,這樣唇才會柔軟喔!」他測試過了,真的很軟,他伸手指了指她的唇。

  金迷被他的動作給嚇到,急忙起身想閃避他的魔手。「你在做什麼?」

  「我剛咬過你的嘴,還不賴,柔軟適中。」他說得振振有詞,一點都不扭捏,反正他的初吻昨天也不小心給了她,現在也不差再親一次。

  「你幹嘛咬我的嘴?」原來她夢裡嘴巴很痛,就是被這小子咬的。

  「你該保養的,明明有好的條件,還把自己搞成這個樣子。」他伸手順了順她的長髮。「你的髮質也很好,可是你總是把它盤起,建議你把頭發放下來,這樣看起來會比較柔美不是嗎?而且,你的嘴唇上一些唇油會好看很多。喏,不要說我不幫你,這個送你。」他將訾焰給他的護唇膏硬是送給了她。

  看著手上的唇膏,金迷皺了皺眉。「我要回去了。」她不想和他扯下去了,再不回家準備,她肯定會破天荒的遲到。

  「你要回家啦!我送你。」見她站起身,他也急忙跟著起來。

  「不用了。」金迷板著一張臉,反正初吻也不小心發生了,再怎麼想也無濟於事。「我自己叫計程車就可以。」

  她邊拿起自己的公事包,邊往大門口走去,訾拓一直跟在她身後。「生氣啦?我一睡著都會這樣的。」他一直都有抱東西睡覺的習慣,誰教她昨晚閃得不夠快,他才會不小心抱著她睡到天亮,不過,他們不是好夥伴嗎?一起睡也無妨啊!

  金迷不搭理他,昨晚的事已無法挽回,她不會再讓自己有機會和他同睡一床。

  「阿迷。」他看她的右臉。

  金迷不理他,逕自穿著她的黑色皮鞋,訾拓又將頭轉向她的左臉。

  「迷迷。」他漾開一抹大大的微笑,看著她冷如冰的表情,他覺得很好玩,現在的她和剛才沉睡的模樣,還真是有著天壞之別。真是個奇怪的女人,愛穿男裝,可明明愛的是男人,但是行事作風和個性又比男人還更像男人,然而睡覺的模樣卻又像個小女人一樣天真無邪。

  「你嘟嘴的樣子很可愛喔!」他學她早上嘟嘴的模樣。

  金迷一聽到他的話,眉心皺得可以夾死一隻蚊子,她不敢置信地盯著他。「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我都看到囉,這樣──」訾拓嘟起嘴,模彷她熟睡的模樣。「很可愛,其實你可以表現給陳大哥看,展現你女性溫柔的一面。」

  她真的有像他這樣嗎?「別開玩笑。」金迷扳起臉,嚴聲警告。「我要去公司了,你也快給我準備,今天還要拍MV,晚上得拍宣傳照。」她打開門,正想走出門時,用力地轉過身看著他。「還有,我鄭重聲明,不准再開我玩笑,否則……」她折起手指關節,關節被她弄得喀啦喀啦作響。

  訾拓大翻白眼,將身體倚在門邊,心想,這女人一定是不相信他說的話,好,總有一天他會留下證據,教她不得不承認。

  「是,阿迷大人,不用你說,我也會為了我的婷婷準時去開拍的。」

  聽到他的保證,金迷這才安心地從他家離開。

  訾拓看著她的背影,唇角不自覺揚高,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她的感覺變了,突然很想挖掘她不為人知的一面,相信那一定會很有趣!

  攝影棚內,架好了燈架及燈光,所有的工作人員都嚴陣以待,掌鏡的攝影師將事前的準備工作再仔細地檢查一遍。因為經紀界數一數二的非凡經紀公司的老闆陳非凡,第一次親臨攝影棚盯場。

  陳非凡依舊穿著阿曼尼西裝,將他筆挺的身材襯托得更為挺拔,他一入棚內,所有人都被他天生的領袖氣質給吸引住目光,這位大老闆成熟穩重又帶有迷人的男性氣息,很多未婚女性都暗戀這位黃金單身漢。

  從他一進攝影棚,金迷的視線就離不開他,雖然不敢直接正視他,但她總是用眼角餘光追著他跑。而坐在高腳椅上,被攝影師指導該如何擺姿勢的訾拓,也注意到金迷的眼神。

  她在偷看陳非凡,而他卻是在注意著她!訾拓也不知道自己的視線為何總是會往她身上跑,他發現她在看陳大哥時,眼底會不經意流露出落寞。他同情她愛著一個愛不到的男人,而這男人殘忍地自始至終都沒有將眼神放在她身上過。

  他的阿迷,還真可憐!

  陳非凡一入會場就朝訾拓走去,而訾拓一見到陳非凡朝他走來,調侃的說道:「陳大哥,你一入會場就將所有人的目光往你身上拉,這教我如何拍得下去?所有『女人』都在注意你!」他說得很大聲,相信在一旁的金迷一定聽得一清二楚,而她只是刻意地背過身體,不想正視他們兩人。

  「阿拓,你是一顆擁有無限魅力的太陽,大家只會看你哪會看我,別跟我開玩笑了,好好拍,別讓我失望。」訾拓可是他投下相當多的資金力捧的超級新人啊!

  拍了拍他的肩膀後,陳非凡再走向攝影師的身側,低頭講了幾句話後,才退到攝影棚的一角,往金迷的方向走去。

  等陳非凡講完後,攝影師掌大局,開始開拍,燈光一打亮,所有的焦點全落在棚中央穿著黑色襯衫的男人。

  訾拓先是閉上雙眸,然後緩緩睜開,突然,他整個人的眼神及神情全都變了。

  他就像一隻迷人的黑豹,一舉手、一投足都展現出他的魅力,他輕咬襯衫的衣領,手揉著褐色的髮絲,整個人散發出性感邪魅的吸引力,讓人移不開眼。

  他,太迷人、太耀眼,會讓人不知不覺中被他吸引。

  就連站在一隅的金迷也不例外,她緊緊盯著他的一舉一動,覺得訾拓就像一顆絢爛華麗的紅寶石,艷紅又令人血脈澎湃的色澤。

  訾拓將剛才大家轉移到陳非凡身上的注意力,全都拉回自己的身上。

  陳非凡看著金迷的側臉道:「這小子很迷人,是個天生就該當明星的男人。」

  「嗯。」她認同他所說的話。

  「他沒給你帶來麻煩吧?」最近他很少聽到她再抱怨訾拓,而且看她方纔的眼神,他知道他們之間的惡劣關係已經漸漸修補好了。

  「嗯,最近很順利。」唉!一想到這裡,就不禁讓她想起他逕自與她的約定。她何時答應過要幫他追陳婷婷了,而她也從沒要求他幫忙湊合她與陳非凡。

  真是多事,她與……她抬頭看了身旁的男人一眼,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金迷垂下眸看著地板,突然一束紅玫瑰在她的視線中出現。

  共有六朵!她輕輕推開那束紅玫瑰,她不想再收他的花了,這種花束她並不想要,這種暗戀人的感覺讓她覺得愈來愈無所適從,當年紀愈增長她愈不知道自己能握住些什麼。

  這時,宣傳照拍到告一段落,訾拓突然出現在他們兩人中間。

  「阿迷,怎樣?剛才有被我的魅力迷住嗎?」一下舞台,訾拓又變回原來吊兒郎當的模樣。

  金迷瞪著他,好像在告訴他,沒事別打擾她與陳非凡!

  「阿拓,看來你與金迷相處得很好!」能看到他們和平相處,他感到很欣慰。

  「當然!她可是我的好partner!」訾拓將手搭在她肩上,一副很熟的模樣。

  而金迷則是厭煩地拍開他的手。「別這樣,訾拓。」

  訾拓沒有理會金迷的不耐,依然將手靠在她的肩上。「玫瑰花!」他搶過陳非凡手中的玫瑰。

  「陳大哥,你該不會是──」他先看看陳非凡,再用奇怪的眼神看著金迷。

  「訾拓,別亂說話。」金迷不等陳非凡開口,就先打斷訾拓的話。

  訾拓看她神色奇怪,也識相地不再探問,反正他等會兒再和金迷打探就行了。

  「對了!陳大哥,後天是我們偉大的經紀人金迷小姐的生辰喔!」他早計畫好要讓金迷與陳非凡共處。

  陳非凡挑眉。「是嗎?」他一邊看向面無表情的金迷。

  「不過是生日而已,又老了一歲。」她冷冷地說道,她從來不過生日的,真不知道這小子又在打什麼鬼主意。

  「生日可是很重要的,尤其是我最重視的經紀人,我看陳大哥和我那天一起幫阿迷慶祝好了。」

  金迷瞪大雙眼,不敢相信他說的話,他在說什麼啊?

  訾拓故意側過身打個眼色給金迷,並用唇語和她說:安啦!包在我身上。為了要報答金迷的鼎力相助,他當然會幫忙製造她與陳非凡相處的機會。

  陳非凡想也沒想的一口應允。「好啊!我們就一起替金迷慶祝吧,不過,也要我們公司最優秀的經紀人金迷肯點頭才行。」

  「她當然肯啦!是吧?阿迷。」不等金迷說話,訾拓立刻幫她答覆了陳非凡。

  「就這麼說定囉!」訾拓投以金迷一個微笑。

  待陳非凡離開後,金迷立刻對訾拓炮轟。「你在說什麼啊?」

  「就是你剛才聽到的啊!」他聳聳肩不置可否,他剛才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請你別擅自作主好嗎?」她的事不需要他管,為什麼這小子總是這麼雞婆。

  「難不成你要一直暗戀他,乾脆和他把話一次說清楚不就好了?」難道這就是她要的?!愛情不就是要勇往於前,勇於追求自己的幸福嗎?

  「我又不是你,請你不要那麼多事好不好?」她氣得頭頂都要冒煙了。

  「我是在幫你耶,製造機會讓你們兩個人獨處,何況陳大哥也答應了。」

  「我……」她低垂著頭,欲言又止。這教她該如何跟陳非凡相處呢?她害怕的就是這個,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再這樣拖下去,可是當要面對陳非凡時,她又沒了勇氣,她只是需要有人可以給她勇氣啊!

  訾拓發現她表情落寞,突然手比腦子快了一步地將她摟在懷裡。

  金迷都還來不及反應,臉就貼在他的胸口上,他的心跳在她的耳邊縈繞,那沉穩有力的聲音就像魔咒般奇異地安撫了她的不安。

  「別怕。」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抱她,只是看到她方纔的表情,他就覺得她好需要人來保護,正當這麼想時,就已經抱住她了。

  「我會給你勇氣,一切有我。」他莫名其妙地向她保證。

  而在他懷中的金迷整個人怔住了。他在做什麼?他對她說了什麼?

  金迷的臉埋在他溫暖的胸前,幸好他們站在不明顯的角落,所以沒有人看到他們此刻的動作。

  然而身為經紀人的她立刻回過神,用力推開她,深怕會被人撞見,如果被人看見,那對剛出道的訾拓就不好了。

  「我是說真的。」他以為她不信,又急忙保證。

  「你說話可不可以小聲一點。」她背對著他,不想看他,因為她的臉很紅,心兒狂跳,止都止不住。

  她的心,怎麼會跳得如此快?

  「我、我會幫你的。」與她相處這麼多天以來,他知道她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女人,這麼好的女人需要一個好男人來相陪,只可惜──只可惜她心儀的人是陳非凡!

  天!他到底在想什麼?竟然嫉妒起陳大哥來了,他瘋了!訾拓惱得猛抓頭髮,有點不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快回去工作吧,這件事等工作結束後再談。」她催促他趕快回到工作崗位,以免被其他工作人員說閒話,以為他還沒出道就先學會耍大牌。

  訾拓回身看了她的背影一眼,戀戀不捨得離去,想說什麼卻又說不出口,因為他的心好亂,亂得讓他一時厘不清自己的感情。

  他不是喜歡陳婷婷嗎?可是他又好在乎金迷?這又是為什麼?

  「趕快回去啊!」金迷轉過身對他吼道。

  突然,她的眼再次對上他的眼,訾拓這才發現自己看她的背影看得癡了,直到看見她澄澈清亮的眼神才讓他回過神。

  他立即轉身跑開,回到棚內。

  而金迷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剛才的心被他弄得好慌,她該不會……

  不會的,她在想什麼啊?

  金迷搖頭失笑,笑自己的癡心妄想,她還會搞不清楚自己喜歡的人是誰嗎?

  她喜歡的人是陳非凡啊!他是她愛了八年的男人啊!

  而訾拓,不過是……她一時的迷惑。

  金迷坐在車內,緊張不安地望著等一下要與陳非凡相約的法式餐廳,而訾拓則是坐在副駕駛座上,試圖安撫緊張的她。

  「你別緊張好不好?」看她緊張到幾乎要將方向盤給抓壞。

  「我這樣真的可以嗎?」她慌張地摸摸早上訾拓幫她造型過的浪漫鬈發,總覺得這樣的自己好奇怪,很不自然。

  「當然。」他挑挑眉,對自己的造型滿意極了,不過僅止於髮型非常成功,因為這個髮型搭在她臉上,明顯地格格不入。

  也不知道為什麼,訾拓明知道這樣的髮型、這樣的衣服與她根本不搭,但他卻要對她撒這樣的謊,還要她穿上這身隆重的衣服去赴約。

  他在想什麼?他也不知道。

  「你不是說這件衣服我穿起來很難看?」上回在他家時,他明明是這麼和她說的,還叫她換下來,今天卻執意要她穿成這樣,他不是要整她吧?

  「這的的確確是陳大哥喜歡的樣子。」他說得沒錯,這些可都是他與訾焰商討出來的造型,只是剛好偏偏不適合她罷了。

  「是嗎?」她總覺得自己怎麼看怎麼怪,猛照鏡中檢視陌生的自己。

  「別看了。」訾拓將鏡子移開,要她不要再照了。「閉上眼。」

  「做什麼?」她狐疑地睇他。

  「叫你閉上嘛!你以為我會對你怎麼樣啊?想得美!」他故意激她。

  瞪了嘴巴很壞的他一眼,金迷這才輕輕地合上眼。

  等她合上眼後,訾拓細細打量著她看不到一丁點毛細孔的肌膚。

  「你到底想幹嘛?約定的時間快到了,你不知道嗎?」

  金迷本想張眼,可是訾拓趕忙說道:「別張開眼。」

  「吸氣,深深地吸一口氣,讓空氣將你的肺灌飽。」

  金迷緊閉雙眸,照他的話做。

  「呼氣,將肺中所有的氣體全都吐出。」

  這樣反覆做了兩三次。「還緊張嗎?」

  閉著眼的金迷搖了搖頭。「好多了。」

  「嗯。」突然,訾拓低下頭,吻上她塗滿唇油的果凍唇。

  唇瓣相接觸,金迷嚇得睜開眼。「你、你在做什麼啊?」他怎麼又吻她了?

  「在幫你做預習啊!」他說得振振有詞。「我怕等一下陳大哥會吻你,所以先給你一次練習的機會。」

  他這樣做也錯了嗎?

  不過,只有他心裡清楚明白這只是個借口,他仗著這個不成立的理由,硬是想要再嘗嘗那兩片誘人的果凍唇。

  「你……」她用力地瞪他一眼後,氣得推開車門,原先的緊張感全都被他的魯莽舉動給打得煙消雲散了。

  「喂!不緊張了吧!」訾拓揚起一抹邪惡的微笑,看著她氣呼呼的背影,對她的身影吼道。

  顯然地,金迷連理都不想理他,逕自往餐廳裡走去。

  他摸摸自己的唇,唇上還殘留她唇瓣的溫度。

  不可否認,他戀上了那兩片果凍唇!

  裝潢典雅的法式餐廳內,一道道精緻美味的法式餐點一一送上,悠揚的小提琴及鋼琴樂曲在高級餐廳內繚繞。

  整個餐廳皆被訾拓給包下,因此金迷及陳非凡兩人坐在餐廳內最佳的位置。

  金迷不若以往那般落落大方,她縮著肩膀,忐忑不安地在桌面下緊扭手指。

  她可是首此嘗試以柔美的造型與陳非凡約會,今天是她的生日,美其名是要以慶生為前提,最主要的目的是!她決定要在今天向他告白!

  訾拓說得沒錯,與其坐以待斃,等著他有一天能夠注意到她、甚至喜歡上她,不如直接跟他表白。

  不管會不會成功,至少她也了結了一樁心願,反正她也沒有什麼損失。

  「阿拓還沒來嗎?」陳非凡張望了一下四周。

  他看著破天荒穿上粉色紗質洋裝的金迷,發現她今天將頭髮做了造型,看起來浪漫又柔美,如果她剛進來時沒有和他打招呼,他還真不知道她就是金迷呢!

  「嗯,訾拓臨時有事,他說晚一點到,叫我們先吃。」金迷硬是扯開嘴角,要自己笑得柔美些,可惜她怎麼笑都看起來很假。

  「這樣啊,那我們就先點餐吧!」他請服務生先行上菜。

  「嗯。」她快緊張死了,覺得自己不自然極了。

  「你今天看起來很不一樣。」望著羞怯、不太自然的她,陳非凡總覺得哪裡怪怪的,看了半天,原來是她整體的造型雖然是他喜歡的格調,可是硬套在她身上就顯得非常地詭異。

  「嗯。」金迷低頭,感到臉紅、不好意思。

  她今天可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才敢穿上訾拓買給她的這套粉紅色洋裝,要不是訾拓拚命地讚美她,她還真不敢穿這件衣服出門。

  這件衣服穿在她身上,就像笨國王光著身子走在路上還不自知,丟臉極了。

  「你怎麼會做這樣的打扮?」他很好奇八年來如一日的金迷,怎麼會在今天特地穿上這種完全與她不搭的服裝。

  「這、這是訾拓送的。」

  「訾拓?!」一聽到是訾拓送的,陳非凡的眉毛挑得老高,有點不敢相信她今天的造型是阿拓做的。他清楚地知道訾家兄弟對穿衣的品味都很高,更是擅長搭配衣服,怎麼今天阿拓卻讓金迷穿上這種完全不適合她的打扮。

  「怎麼了?很奇怪嗎?」她彆扭地坐不安穩。

  「沒有,很好看,壽星永遠是最美的。」一向會講話的陳非凡心口不一的讚美她,順道拿出一束紅玫瑰送給她。「給我最重要的經紀人,祝你生日快樂。」

  金迷收下,卻又落寞地垂下眼睫。她還在妄想什麼?她還在企求他有天能給她她想要的愛嗎?

  「謝謝。」明知道是妄想,但她還是希望能有個奇跡出現。

  她緊張不安地透過窗戶尋找訾拓的身影,他和她約好,他會一直在外面等她,直到她約會結束。

  金迷一抬眸,立刻對上在餐廳外看著她的訾拓,這才穩定了不安的心。

  陳非凡環顧了餐廳一圈,他在納悶怎麼連個客人都沒有,畢竟這可是一家非常有名的法國餐廳,常常連預約都訂不到,怎麼今天竟然只有他們這對客人。

  「今天客人真少,不會是阿拓那小子包了下來吧?這小子挺看重你的。」

  看著她極不自然的表情,其實陳非凡早知道金迷對他的心意,看來阿拓說他稍後會過來,但恐怕也只是個幌子吧!

  那小子只是想幫她製造可以與他單獨相處的機會吧!

  他會有這樣的懷疑,也是因為訾拓老在他身邊有意無意地提起金迷,剛開始他還不以為意,久了之後萌生懷疑,仔細思索才發現金迷應該是對他有情的。

  可是妹有情、郎無意啊,感情這種事,是不能勉強的!

  他並不想讓她抱有太多的希望,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會喜歡她,所以他更不應該讓她有太多的妄想。

  「這裡的餐點很不錯。」其實她根本沒有來過這裡,是訾拓大力推薦的,又積極地幫她預約。讓她趕鴨子上架,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沒想到你那麼浪漫,會來這裡用餐。」切了塊半熟的牛肉送至口中,陳非凡啜飲一口紅酒。

  「嗯。」她乾笑。

  「我有事情要和你(你)說。」他們倆異口同聲道。

  「你(你)先。」他們又再次同聲說道。

  兩人先是為彼此的默契相視一笑,金迷在心裡想,他們兩人還真是有默契,竟然連說話都一模一樣。

  而陳非凡在心中想的是,這只是碰巧罷了,希望她不要想太多。

  「金迷,你是我最重視的員工,因為你,幫了我很多的忙,沒有你,我想我的事業版圖也不可能會擴張得如此快。」他沉穩地說著。

  「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工作又努力,我有幾位不錯的異性人選想介紹給你。」她可以愛任何男人,就是不要來愛他!

  金迷整個人愣住了。他在說什麼?他要介紹男人給她?不!她並不需要!

  「我喜歡你。」她突然衝口而出,把內心隱藏了很久的秘密抖了出來,可是,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但是心卻輕鬆了很多。

  陳非凡冷靜地看著她。「你是個好女孩,是我沒有這個福氣。」

  「嗯……」金迷用力咬著嘴唇,淚水不自覺湧上眼眶,與她想的一點都沒錯,她果真是妄想!這個世界根本沒有奇跡,至少,奇跡是不會出現在她身上。

  「我……」陳非凡還想再說些什麼,卻被金迷打斷。

  「不要說,我懂,而且我也不需要你介紹男人給我。」她不要他的同情,就算他不愛她,但至少讓她繼續偷偷地戀慕他總行吧!

  「金迷,我不希望這件事造成你我的裂痕,你永遠都是我最重要的經紀人。」

  說來說去,她在他心中的價值永遠只是一名優秀的經紀人。

  「對不起,就當我剛才沒說過那句話吧,謝謝你特地來慶祝我的生日,我先走一步了。」金迷抓起包包,急得想衝出去。

  她好丟臉好丟臉,被他當面拒絕了,她該怎麼辦?以後她該怎麼去面對他?

  訾拓等在門口,一見金迷眼眶帶著淚水地跑了出來,焦急地抓住她的手。「發生了什麼事?」

  金迷一看到訾拓,努力忍住的淚水瞬間潰浞。「我被拒絕了。」難過的她想都沒想地直接撲進他的懷裡,用力地抱住他。

  她被拒絕了,雖然這是在她預料中的事,但是真的發生後,她才深切地知道這種痛會痛到連呼吸都不知該怎麼呼吸。

  抱住她的訾拓沒有說話,為他的淚水感到莫名的心疼,可是他卻很邪惡地在心裡竊喜陳非凡拒絕了她。

  訾拓一直到現在才發現,原來他對她竟然有那麼深的佔有慾,希望她被拒絕,這樣他才有機會。

  他不會是真的──愛上她了吧?

第七章

  露天的碳烤餐廳裡,烤爐內的木炭被火燒得赤紅,架上的肉片烤得香味四溢,訾拓一邊烤一邊大快朵頤地吃著,而坐在對座的金迷,只是時而抬頭看著那滿天星子的夜空,時而摸摸玫瑰花的花瓣。

  「失戀還是要吃東西吧!」訾拓將剛烤好的牛肉片夾到她的碗裡,從他們來這裡到現在,她連一口食物都沒有動過,只是不斷地喝著啤酒。

  她應該今晚都沒有吃什麼東西吧!

  而金迷只是不斷地撫著花瓣,若有所思,根本沒有注意聽他在說話。

  「至少也吃一塊吧!」她就那麼喜歡陳非凡嗎?

  真是奇怪,他就看不出來陳大哥有哪裡比他好,想他一介帥哥活生生地在她面前,而這女人竟然腦裡、心裡想的全都是一個中年男子。

  金迷推開他遞來的肉片。「我不餓。」她什麼都吃不下,明明知道自己一定會失戀,可是當事實發生後,她卻又痛苦得無法接受。

  拿起桌上的啤酒杯,正要牛飲一口時,訾拓快速搶下她酒杯。「喝多了對身體不好,不過就是失戀嘛,何必將自己搞成這副德行。」又不是天要塌下來了。

  「像你這種人,只有你選女人,還會有女人不愛你嗎?」他這種人見人愛的帥哥根本無法瞭解她的心情。

  「當然有。」他氣憤地說道。

  「你有?我才不信呢,別安慰我了。」金迷趴在桌面,一片一片的剝著玫瑰花瓣,紅色的花瓣一片一片的飄落在地面上,就像是她的心,沒有依歸。

  「我喜歡的女人不喜歡我。」他看著她,而她只是趴在桌上。「她的心,在別的男人身上。」

  她還不懂嗎?他說的就是她,說來好笑,他一直以為自己是喜歡陳婷婷的。可是每當他看到她為了陳非凡而情緒起伏時,他竟發現自己的心情也深受她的影響,這才發現到自己原來是對她動心了。

  「你真是好人,一直鼓勵著我,連這種謊都說得出來討我開心。」她喃喃自語道,眼角的淚水緩緩滑落,像兩條小溪。

  看著她臉上的淚水,他心疼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他突然有種衝動想去找陳非凡,求陳大哥接受她的愛。

  可是,愛情是用同情就能得到的嗎?

  答案可想而知,當然是不可能。

  訾拓站起身,走向她身邊,伸手捧住她的臉,拇指輕輕地刷過她頰上的淚水。

  「金迷,相信我,你真的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好女人,是陳大哥沒福氣,千萬不要因為他的關係而更加封閉自己的心,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如果她因此封閉自己的心,那他對她剛萌芽的愛情該怎麼辦呢?

  「那為什麼都沒有人來愛我?」她也是個女人,也渴望愛情的滋潤啊!

  誰說沒有?他就愛她啊!

  「嗯,也許是因為你老把自己打扮得很中性吧!」剛開始他也不怎麼喜歡她,可是相處久了,對她的感覺就完全變了。

  漸漸地,他被她中性化的個性與氣質所吸引,如果她刻意裝扮的很有女人味,他就不會被她所吸引了。

  「說來說去,就是沒人愛。」

  訾拓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總不能現在對她表白吧?不過,他知道就算自己對她表白,她也會以為他只是在安慰她。

  「你知道陳非凡為什麼總是送我六朵玫瑰花嗎?」

  聽到她提起玫瑰花的事情,他就想起她家及她的辦公室裡總是放了六朵紅玫瑰及十三朵白玫瑰,那代表了什麼涵意嗎?

  訾拓靜靜地聽她繼續說道。

  「六朵玫瑰花語代表的是順利,所以他總是送我六朵玫瑰,希望我能夠事業順利,這八年來我一直都知道他對我沒有心。」

  因為她並不是陳非凡喜歡的那種女生類型。

  根本不會有男人喜歡她的。

  「而我總是買十三朵白色玫瑰,那是因為十三朵代表著暗戀,白色則代表……我對他純純的愛。」

  經她這麼一說,他才知道原來玫瑰花的朵數代表了那麼多的意思,那他知道該怎麼做了。

  「迷迷,你在這裡等我一下。」他決定今後要從阿迷改稱她為迷迷了,迷迷是他專屬的,他要追她。

  「訾拓,你別隨便幫我取外號好嗎?」她揉揉隱隱發疼的太陽穴。

  訾拓快步先行離開,還不時回頭告訴金迷。「等我喔,在這裡等我,我馬上回來。」

  而金迷只是繼續喝著酒,沒有回他話,她所有的心思全都放在那杯冰涼的啤酒上,她想把自己給灌醉,只有醉了才沒有煩惱,才能夠安心的入睡。

  她想讓自己喝得爛醉,一杯一杯的猛灌著。

  而喝到茫的她,完全都沒有注意到訾拓已經回來了,還捧了一大把紅色玫瑰花站在她身後。

  訾拓輕輕地點著她的肩頭,迷迷茫茫的金迷抬手揉了揉右眼,不情願地轉頭。「怎麼了?」

  她現在很困耶,她剛才好不容易把自己灌醉,而他還像只蚊子一樣在她耳邊嗡嗡嗡地吵她,他到底會不會看人臉色啊!

  她煩悶地用力轉過頭,一轉頭,她看見訾拓捧著一大把紅色的玫瑰花。

  醉得迷迷茫茫的金迷一看到她最喜歡的玫瑰花時,頓時眼睛亮了起來,開心地站起身。「玫瑰耶,紅玫瑰,好多喔!」

  訾拓看到她的眼神因為玫瑰的緣故而亮了起來,心也隨著她開心了起來。「喜歡嗎?」他喜歡她憨憨地表情。

  金迷用力點點頭,笑得可人,因為她已經醉了,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好漂亮喔!」在酒精的作祟下,她的聲音更是軟綿。

  「送你。」他將那一大把的花束硬是推到她的懷裡,讓她抱個滿懷。

  「為什麼要送我?」歪著頭,金迷滿臉通紅,眼底反射的全是滿滿的紅玫瑰。

  「玫瑰花語一百零八朵,你說是什麼?」

  他剛剛衝去買花時,有向花店小姐詢問過玫瑰花語,既然她對花語如此瞭解,那她一定知道一百零八朵代表的意思吧?

  一百零八朵!

  金迷一聽立刻酒醒,他說什麼?這束花有一百零八朵,那不就是代表了……

  「你別和我開玩笑可不可以?」她立刻板起臉,酒醒了大半,她將花推還給他,想尋她開心也不是這樣做的吧!

  「你覺得我會拿自己的未來開玩笑嗎?」用小指頭想都知道,誰會拿自己的婚壩大事來開玩笑。

  「你知道一百零八朵的花語代表什麼意思嗎?」她睜大眼,瞪著他看。

  一百零八代表的意思是……

  求婚啊!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當然。」

  金迷看著他誠摯的眼神,不像是在說謊。

  「你到底在想什麼?」她不是個可以讓他玩玩的女人。

  「嫁給我吧!」他乾脆直接向她求婚。他不是開玩笑的,他不敢說自己有多愛她,但是他可以很肯定的是,他不討厭她,甚至覺得她很有趣,看到她如此難過的模樣讓他覺得很心疼。

  「反正你也不討厭我,我也不討厭你,那就結婚吧!」不過就是結婚!有那麼重要嗎?

  「你、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啊?」她不敢相信他說的話。

  「我知道自己想娶你啊,反正你也快三十了,你沒聽過三十拉警報嗎?我想,我的條件也很好,也不比陳大哥差,嫁給我有什麼不好?」

  「我看你是發瘋了!」她才不要再繼續聽他瘋言瘋語,一點意義都沒有。「請你不要因為我失戀,就故意拿我尋開心好嗎?這一點都不好笑!」好不容易讓自己喝醉了,被他這麼一鬧,她整個人都酒醒了。

  「喂!」他喊住正在收拾包包的她。「你覺得會有人拿婚姻來開玩笑嗎?」他是認真的。

  金迷站得直挺挺,腦子飛快閃過一個想法。

  好!既然他要娶她,又不是開玩笑的,好,那她就……

  「我答應。」她大聲回答。

  很衝動地,誰也沒料到,他們兩人的婚姻就這樣定下來了。

  第二天早上,他們兩人就這樣衝到法院去公證結婚。

  從法院走出來的男女,再也不是陌生人的身份,也不是朋友的身份,更不是男女朋友的身份,事實上,他們連男女朋友的階段都沒有經歷過。

  他們現在可是名正言順的……夫妻。

  金迷及訾拓兩人各據一方,誰都沒有要靠近對方的打算。突然,訾拓伸出手,輕輕拉住她的手,先是輕輕的碰觸,之後才牢牢、緊緊地牽住她,他假裝若無其事的模樣,頭仰得高高的,一副高傲模樣地牽著她,兩人肩並著肩的走著。

  而金迷只是撇過臉去,嘴角偷偷地揚笑。

  真是奇怪,她竟然結婚了,她結婚了耶,還嫁給了一個比自己小幾歲的男人。

  看著他寬廣的肩膀,不知道為什麼心中升起了一個問題,這樣堅硬的肩膀能夠成為她一生的依靠嗎?

  「嗯,迷迷。」

  他一喊她,金迷立刻緊張地抬頭,平常他叫她迷迷時,她都不覺得怎麼樣,可是今天怎麼聽起來格外悅耳。

  「怎樣?」她的手被他緊緊抓住,深切地感受到男人的掌心是如此寬大,手骨指節分明。

  「你要和我住?還是我搬到你那?」既然他們已經結婚了,照道理應該是要住在一起吧!

  「住我這裡吧!」總不能要她去他的員工宿舍住吧,也只有他來她家會比較適合,何況藝人住在經紀人那裡,也比較不會被人說閒話。

  「我也正有此打算。」他牽著她走向她的車子,突然,訾拓停住了步伐。「既然結婚了,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名正言順的妻子,我會負起你所有的責任,雖然我比你小幾歲,可是這都不是問題,一個人的成熟度與年齡不是成正比的。」

  金迷一直站在他身後,聽著他說話。是啊,她既然已經衝動地選擇和他結婚,今後他們就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突然他轉過身,兩手抵著車子,將她困在車子與他之間,一低頭,用著最憐惜的心輕輕吻著她的唇,而金迷也沒有推拒,被動地承受他的吻。

  那一吻,甜如蜜,讓人一嘗就上癮。

  吻了片刻,訾拓才戀戀不捨地從她的唇間移開,溫熱的鼻息噴吐在她柔軟的臉龐,那暖暖的熱氣,醺了她的心。

  她的心,因那個吻而震撼不已,她羞得臉上染了一片紅霞,看在訾拓眼裡煞是迷人。

  他極其溫柔的撫著她的臉。「你很美。」

  他是說真的,之前他從沒仔細看過她,只當她是男人來看待,而現在他發現自己錯得離譜,她根本比女人還要來得有女人味,只是她是用另一種方法表達。

  只有在他眼中的她,才是最有女人味的金迷,他的迷迷啊!

  「別亂說。」她才不美呢,看了自己那麼多年,她還不知道自己生成什麼模樣嗎?

  「記不記得前幾天那個意外的吻?」訾拓的眼神很柔,滿溢了濃濃的情意,真是愈看她愈順眼呢!

  金迷點點頭,她怎麼可能會忘,那可是她的初吻。

  「那是我的初吻。」訾拓很認真地對著她說,不要看他長得如此帥氣,有那麼多蝴蝶在他身側飛舞,他可是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交過,更遑論是初吻了。

  也不知道他們兩人是不是因為那一吻而定了江山。

  金迷詫異的抬眉。「怎麼可能?」

  她不信這是他的初吻,他的樣子看起來就是個花心大蘿蔔。

  突然,金迷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那陳婷婷呢?」她還沒忘了這小子之前一直在她身邊嚷著要和陳婷婷合作。那現在呢?他們又是什麼關係。

  「她從來都不是我們之間的問題,我對她不過是一時興趣罷了。」這是真的。

  一時的興趣?那他……對她會不會也是只是一時的興趣呢?

  「對你不是!」好像知道她心裡想的,訾拓趕忙立刻解釋。

  「我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麼,可是我可以很確定,對於這個婚姻我是認真的,相信我,我不僅會把演藝事業做好,更會把你照顧好。」

  「這是個秘密,誰都不能知道。」這是個極高的機密啊,她這個不盡責的經紀人竟然和自己的藝人結婚了。

  如果被公司知道,她不知道自己的下場會是如何?

  「為什麼?」結婚是一件好事啊?他不瞭解為何不能公開,他希望所有人都祝福他們。

  「反正不能!別忘了你簽的合約,至少現在不可以。」她還沒忘了合約可是她逼他簽的。

  「你別再說了,反正不是時候。」她伸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看她如此堅決,他還能說什麼呢?

  只能妥協。

  他在心中期許,總有一天,他一定要擺脫偶像的包袱,成為實力派的藝人,既然他們結婚了,他就會負起她全部的責任。

  今夜,是他們兩人新婚的第一個夜晚,不似一般新婚夫妻的洞房花燭夜,充滿了對彼此的熱情浪漫。

  訾拓與金迷兩人穿上同款的黑色絲質睡衣,他坐在床上,抱了把吉他,而金迷則是坐在他的身旁。

  Oh,myloveislikeared,redrose。

  That'snewlysprunginJune。

  Oh,myloveislikeamelody。

  That'ssweetlyplayedintune。

  Sofairartthou,mybonnielass。

  SodeepinloveamI。  (讓我如此深愛)

  AndIWilllovetheestill,mydear。  (我將永遠愛你親愛的)

  Tillalltheseasgangdry。  (直到海枯)

  Andtherocksmeltwiththesun。  (直到石爛)

  Whilethesandsoflifeshallrun。  (直到生命的沙漏流洩)

  ButfaretheeWell,myonlylove。  (珍重啊我唯一的愛人)

  Oh,faretheewellawhile。  (噢,暫時珍重再會)

  AndIwillcomeagain,mylove。  (我一定會回來,我的愛人)

  Tho'itweretenthousandmile,mylove。 (縱是千山萬水,我的愛人)

  訾拓抱著吉他,彈著曲子,哼唱著。

  「這是什麼?詩嗎?」金迷隔著鏡片詢問他。

  「是,這是一首十八世紀的詩人,勞勃·彭斯(RobertBurns)所寫的,我很喜歡,所以隨性的譜上了曲。」一講到音樂他整個人閃閃發光起來。

  金迷看他的眼神變柔了,她喜歡聽他談起音樂的模樣,好像全身上下有暖暖的光芒將他整個人包圍起來,神采飛揚,使他格外的迷人。

  「你那什麼眼神啊?」訾拓發現到她看他的眼神變了,眼瞳裡有難掩的崇拜。

   金迷被他這麼一說,整個人慌了起來,緊張到不小心弄翻桌面上的水杯,液體迅速地流到她的睡褲上。

  「啊!真是。」她連忙地抽了好幾張衛生紙將水漬擦乾淨。怎麼搞的?她在緊張個什麼勁啊!

  真奇怪,以前面對他時,她還不會有這種心慌慌的感覺,怎麼最近老是不大像自己。

  「你在緊張什麼啊?」訾拓欺近她,大手很自然地覆在她手背上,阻止她的動作,他技巧性地將她的衛生紙接過來。「我來擦吧,呵,平時看你一副女強人,做事精明能幹的模樣,怎麼今天突然秀逗了。」他伸手輕點她的頭。

  他的舉動,讓她覺得自己在他的面前,好像年紀比他小一樣,這種感覺讓她不大能適應,但是卻又不排斥。

  他和她說話的距離很近,近到讓她一移動,臉頰就會不小心……親吻到他。

  她的心,跳得很快,一邊偷偷看他,一邊害怕他會聽到她的心跳聲,那她真會不知該怎麼面對他。

  真是奇怪?她臉紅個什麼勁?她的心,怎麼會跳得那麼快。

  訾拓故意忽略她緊張不安的神色,他看得出她很緊張。

  她緊張,他就高興,因為這代表她對他也是有感覺的。

  他背過身,擦著傾倒出來的水漬。「你別緊張,我們還是保持原狀,在我們都還沒有準備好之前,我不會動你的。」

  他可沒忘了今夜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

  金迷頭低低,小聲地應道:「嗯。」她真的很謝謝他如此的尊重她。

  到現在她還是不敢相信他們真的結婚了,一向做事計畫周詳的她,竟也會做出如此衝動的事,和一個比自己小、又沒有任何感情基礎的男人結婚。

  說出去,真是會跌破眾人的眼鏡。

  她到底在想什麼?她也摸不清,總覺得內心有股難以言喻的力量在驅動她,要與他在一起。

  看著眼前的男人,心中百感交集,因為他並不是愛她而娶她,而她也不是深愛他而嫁他。

  就這麼奇妙的衝動,他們結婚了。

  這男人在法律上是她的先生,她一生都要與之偕老的人。

  他們兩人真的能這樣持續下去嗎?

  而訾拓發現自己愈認識她,愈覺得她很有女人味,只是她擅於在人前隱藏自己的個性罷了,她其實與一般的女子沒什麼兩樣,一樣需要有人來保護,一樣渴望男人照顧。

  一顆心,莫名的為她纖細的身影而怦動。看著她,他覺得她的骨架好小,整個人好清瘦,長長的黑髮讓她看起來更為嬌弱。

  一種奇妙的佔有慾,他希望只有他一個人能夠見到嫵媚的她,他不希望她難得一見的柔美被別人看見,因為現在的她,可是他名正言順的訾太太,是屬於他的。

  一種奇妙的衝動,他想緊緊擁住她,給她力量,一個向前,他緊緊地將她納入懷中。

  將她整個人塞進他的懷裡,是那麼的剛好,是那麼的契合,不留一絲空隙,密連一點縫都不剩。

  金迷突然被他緊緊地擁抱住,先是愣了一下,隨後不安的掙扎,他、他剛才不是才說過不動她的嗎?怎麼現在就抱住她了,讓她一時沒辦法反應過來。

  「別動。」他將下顎枕在她的肩膀上,圈著她的雙手緊緊一縮,讓她的身體更加貼進她。雖然有著衣服將他們兩人隔著,可是,他卻能明顯地感受到她的體溫,以及她頸部飄來的女性特有的柔美氣息。

  「我……只是……想抱抱你。」老公抱老婆,天經地義嘛!

  沒有別的意思,他只是想抱抱她,因為看她很緊張,讓他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乾脆緊緊地擁住她,像是在給她依靠及……力量。

  金迷只是縮著肩頭任他擁著,動都不敢動,先是不安,隨後整個人放鬆,讓他的氣息與她的氣息很自然的揉合。

  「剛才那首歌,是送你的。」他的聲音很低、很沉,有種性感的沙啞味道。

  她真的醉了。

  她從來沒有與男人如此親近,從來沒有被男人這樣緊緊地擁住,很陌生,但是她卻一點都不討厭,甚至是沉醉,就像吸毒,陷了進去,無可自拔,甚至懷疑自己其實是在作夢。

  神啊!如果這是夢境,請不要醒吧!

  她願意,願意就這樣永遠的沉睡。

  這就是被愛的感覺嗎?她不用再一直看著一個心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了?她再也不用幻想陳非凡有天會愛上她了。

  因為,已經有個男人會一輩子對她好、疼愛她了。

  也許、也許還會愛上她了。

  她再也不用孤獨的活在這個世上,因為……有他。

  她有了家人了。

  這是愛嗎?

  其實他們倆都不能確定,他們都在磨合,嚴格來說對彼此都有好感吧!

  訾拓這回用中文再哼唱一次。「這首歌,送你。」掏出一隻紅色絨布盒子。

  拿至她面前,打開,那只在燈光下閃爍著晶翠光芒的鑽石戒子閃閃發亮著,金迷的眼眶立刻濕濡了。

  淚液模糊了她的視線。

  「早上來不及準備,現在補送,嗯……老婆大人。」他取出絨布盒內的戒環,攤開她的左手。

  雖然他們不會有隆重的婚禮,雖然他的婚姻是要隱藏在檯面下的,但是,他可以保證,他一定會好好的待她,將她視為珍寶。

  「嗯。」她點頭。「我答應。」

  訾拓將那只亮晶晶的戒子套入她的無名指,套入她的心中,她是他名正言順的妻子了。

  傾身,親吻她的額,抱住她,緊緊地,兩人一同倒向大床上,擁著彼此,感受著對方的體溫,一起共度這個不可思議的夜晚。

  她是訾拓的妻子。

  他是金迷的丈夫。

  一輩子……

  今天是訾拓出道的日子,陳非凡砸大錢在各大電視台強力播放著他的新歌,也在所有人潮聚集的地方貼上他的宣傳海報。

  強力播放一個星期,還未正式出道的訾拓,立刻成為眾人矚目的一顆新星。

  然而他寫的歌曲席捲了整個唱片界,他的長相更是風靡各年齡層的女人,不管是熟女還是輕熟女,還是未成年少女,全都被他迷人俊俏的外表吸引。

  他果然如陳非凡所料的,一出道立刻風靡整個演藝圈,所有的人都不得不注意他這顆鑲著鑽石的閃亮超級新人。

  他更是演藝圈裡難得的優質藝人,既會創作,又會唱歌,長相及身高更是具備了偶像的條件。

  大紅大紫對他而言,根本就是遲早的事。

  「他果真沒有令我失望。」雙手環在胸前,欣賞電視節目正在播放的MTV,陳非凡佩服自己的眼光,找到了一顆璀璨寶石。

  而站在他身邊的金迷,更是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著MTV中的訾拓,檯面上她是他的經紀人,而檯面下,他卻是她的先生。

  性感、迷人、邪惡,讓人目光無法從他身上移開。

  她的先生,是女人的夢想,是女人最想擁抱的男人。

  誰知道,他身上藏有極大的秘密,就連老闆陳非凡都不知道。

  「幸虧有你,才能讓阿拓一炮而紅。」他看向近來愈來愈有女人味的金迷。

  他沒有注意到她是何時改變的,是從他拒絕她之後改變的嗎?自從那天之後,他一直刻意不與她見面,就怕她會尷尬,畢竟她也是他事業上不可多得的好幫手,在現實面上他不能失去她,甚至很需要她。

  直到今天他們才再度碰面,他以為會看到她眼中隱藏不了的愛意,而今日他發現他錯了,她的眼裡不會再因為看到他而閃耀著奇異的光芒,此時平靜無波紋的黑瞳,教他看不透,她整個人就像變了似的。

  她現在身上的髮型及服裝都不似以往,原來的包頭放了下來,他這才知道她的發是如此的光滑,吸引人想掬在手心裡看著那髮絲從指間中流洩。

  她的服裝也不再是男人的西裝,唯一不變的還是黑色,她改穿輕便的黑色T恤搭上黑色窄版短裙,黑色的網狀絲襪配上黑色的尖頭高跟鞋,很龐克,但是莫名地與她如此契合。

  他從不知道這樣的服裝穿在她身上是如此性感,讓他忍不住想多看她一眼,到底是什麼原因讓她做了如此大的轉變?

  不會是他自己吧?陳非凡在心中這樣想著。

  「你變了。」愈來愈有女人味了。

  金迷笑了,讓她做了這麼大改變的人就是訾拓,從他們兩人結婚起,他開始對她進行大改造,除了改變她的服裝及髮型,他還是依然保持她的喜愛──黑色。

  沒想到,經過他的巧手改變,她不僅外表變了,連心情都整個變好。

  「現在可是有很多人說我美喔!」以前的她,連男人都不願看一眼,然而改變後的她,男人的目光都會不自覺放在她身上。

  她喜歡自己這樣的改變,保留了自我,卻有了不一樣的創新。

  「你笑了。」看到她的笑容,他很吃驚,因為認識金迷那麼久以來,他連她笑都沒看過,沒想到,她笑起來竟是那樣的迷人。

  「別討論這個了。」抬眼看了他,又將視線拉回電視裡頭的男人,看著訾拓,她的眼神不經意流露出濃濃的愛意。

  剛開始陳非凡還以為自己看錯了,因為金迷看訾拓的眼神有點不像經紀人對藝人的關心,反而像是女人在看心愛男人的眼神。

  不會吧?!

  陳非凡搖頭失笑,不可能,他為腦中一閃而過的想法感到可笑,金迷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像訾拓這樣的毛頭小子根本沒辦法吸引她。

  因為他清楚地知道,她這八年來喜歡什麼樣的男人。

  「今晚一起吃飯,好嗎?」她變了,讓他迫不及待想認識不一樣的她,不可否認,現在的金迷讓他很感興趣。

  突然,辦公室的門被人用力推開,訾拓就像一台馬力十足的法拉利跑車,咻地一聲立刻出現在他們面前,不管三七二十一,伸出手用力摟住金迷。

  兩人之間非常的親密,陳非凡當場看傻了眼。

  「阿拓,你什麼時候和金迷那麼要好?」他們兩個也太過親密了吧,不瞭解的人還以為他們是情人。

  訾拓睇了陳非凡一眼,他剛才在門外全都偷聽到了。

  「你可別想約『我的』迷迷,她可是我專屬的經紀人。」他很刻意強調「我的」這兩個字眼,因為誰都不能搶他的女人。

  他本來是很尊敬陳非凡的,可是,他發現陳非凡已經對他的迷迷有著不一樣的感覺,想打迷迷主意的人就是他的情敵。

  「訾拓,別這樣。」金迷力持冷靜,不動聲色地笑看陳非凡,就怕會被他發現她與訾拓之間不可告人的秘密。

  「阿拓,你還真孩子氣,怎麼把金迷當成了媽媽來看待。」陳非凡保持一貫的笑容,並用犀利的目光打量他們兩人。

  訾拓一聽到陳非凡說的話,眼神立刻沉了下來。什麼孩子氣?他哪是孩子,他是她的情人,是她的老公。

  訾拓用防衛性的眼神看他,而陳非凡也察覺到他眼神中流露出的異樣神采──很不尋常,就像深怕心愛的東西會被人搶走似的。

  心愛的?!

  嗯,不會的,可能嗎?

第八章

  等陳非凡一離開金迷的辦公室,訾拓立刻吻住她柔軟的唇瓣,就像吻著稀世珍寶般,他收緊雙臂,將她摟往懷中,緊得她快要無法呼吸。

  她被他的熱情吻暈了,他的熱情就像滔滔巨浪滾滾而來,將她徹底淹沒,讓她無法逃脫,只能沉淪,只能被那巨浪深深捲入。

  她感覺得到他的不安,她知道他的在乎,她都知道的。

  畢竟他們結婚已三個月了,兩人間的感情就像鍋中的熱水,從五十五度C到現在的八十五度C。他在乎她,她知道的,而她,也一樣對他有感情。

  好半晌後,兩人眷戀不捨地分開,此刻彼此的距離親密得可以感受到對方噴吐的氣息,是那樣的炙熱及濃烈。

  訾拓輕撫著她的長髮,低沉的嗓音就像天籟般從他的口中飄出。

  「我嫉妒、吃醋。」他剛才多想叫陳大哥皮繃緊一點,別打他迷迷的主意。

  當初是先拒絕她的心意,現在因為迷迷變了一個人,就打她的主意,這到底算什麼?就算陳非凡是大老闆,是他一直以來敬重的大哥,但正面對他的女人時,他不會退讓,不會放手的!任誰都不能把迷迷從他身邊奪走。

  「我不會放手的。」他對她說道,也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金迷只是淺淺漾開一抹動人心弦的微笑,雙手輕輕捧著他的臉,她開心他為了陳非凡而吃醋,她高興他在乎著她。

  這代表,她在他的心中有著無比的份量。

  「你可是所有女人瘋狂愛戀的對象喔!」她笑道,如果有一天,當所有人知道他們之間不可告人的關係時,那會造成多大的波瀾及衝擊呢?

  她不敢想,只是一心想當鴕鳥,不敢面對事實,她連想都害怕。

  「你可是所有女人瘋狂愛戀的男人唯一的妻子喔!」她可是他的金屋藏嬌啊。

  娶了她,他不後悔,甚至是愈來愈愛她。

  「在公司,別這樣。」她因他的話而羞紅了臉。

  他總是我行我素,總是在無人的時候抱抱她或是親親她,讓她的心總是提心吊膽,深怕哪天會被媒體記者跟拍到,畢竟現在的訾拓不是未出道的他了,他現在可是所有女人最想擁抱的男人啊!

  她何德何能,竟能與這樣出色的男人結為連理,一直到現在,她還不敢相信他是她的丈夫。

  「又沒有人會看到。」訾拓低頭,再度吻上那兩片看起來相當可口的果凍唇。

  「訾拓,會有人跑進來的。」她閃避著他熱烈的攻勢。

  「你是我的,任誰也搶不走你。」她愈是閃躲,他愈是進攻,他徹底將她困在自己懷裡,讓她一輩子逃也逃不開。

  如果陳非凡敢和他搶迷迷,他敢發誓自己一定會放棄所有,並向媒體公開他已經結婚的事實。

  訾拓就像一道強烈的曙光,任誰都無法忽視他的存在。可是,他並不屬於她,不是嗎?他是屬於大家的,不是她一個人可以獨享的。

  金迷看著訾拓迷人俊俏的五官,心醉、心悸於他挺拔出色的外表,但同時間卻落寞地垂下眼眸。

  她現在還是搞不懂,他欣賞她哪一點呢?與他相較之下,她是如此的平凡無奇。當他愈來愈走紅,她就愈來愈沒有勇氣和他走下去,她沒有信心可以配得上如此完美優秀的男人。她與他真能一直牽著手一生相伴的走下去嗎?

  「迷迷,怎麼了?」訾拓執起她小巧的下巴,深情問道。她在他的眼中永遠都是最迷人的。

  「阿拓,你等一下不是還要跑通告,快去準備,不然小林會急得跳腳的。」她將覆在她臉龐上的大手輕輕移開。

  其實,訾拓已經有將近一星期沒回到兩人的家了,他的通告很滿,平均一天休息的時間也不過才一、二個小時,他幾乎都是和宣傳睡在車上。

  「我今晚好想擁著你。」訾拓大手一伸,將她整個人抱個滿懷,將臉埋入她頸間,嗅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皂氣味。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與她同床共枕了,他想念她的柔軟,她的纖細,他們結婚三個月了,他依舊沒有碰過她,有的只是抱著彼此入睡。

  嚴格說起來,他們只是法律上的夫妻,事實上他們根本沒有夫妻之實。

  這樣就夠了,不是他不想碰她,而是還不是時候,他希望她的心永遠屬於他,當她真的深愛他時,兩人結合才有意義。

  他說過,他會等,等到她有一天心甘情願。

  難得主動的金迷,伸出手緊緊摟住他的腰,汲取著他身上的溫暖。

  「我也……很想你。」

  真的,這幾天,他沒有陪在她身邊,抱著她入睡,她都睡不好。

  「真的嗎?」他很高興她的主動及她所說的話。

  「真的,訾拓,我永遠都會在你身邊陪伴你。」她間接地告訴他,陳非凡對她已經是過去式了。

  其實,她也以為今天與陳非凡見面時會憶起之前不愉快的事,會再度讓她觸動心魂。可是卻沒想到,當她再看到他時,以往所有心動的感覺全都消逝了。因為她清楚的明瞭,自己的一顆心早已裝滿了……他!

  「對了。」訾拓拉開兩人的距離,拿起之前買來的一朵紅玫瑰。「送你,送給我的唯一。」

  一朵玫瑰的花語代表的是──你是我的唯一。

  金迷滿心喜悅地收下那朵艷紅嬌麗的玫瑰,但她竟將那朵玫瑰的莖及葉折去,只留下玫瑰花朵。

  訾拓先是驚訝地看著她,後來靜靜地等著她接下來的動作。

  她在玫瑰花上別上一隻別針,別在他的胸前,她私心希望,他能將她永遠放在他的心上,而她,也能夠永遠與他桐陪。

  這輩子,永不離棄。

  訾拓摸了摸別在衣服左邊靠近心臟的紅色玫瑰,他懂、他懂她在想什麼。

  「我永遠都會將我的迷迷放在心上。」只要他活著一天,他的心就載滿了她。

  往後,只要他站上舞台,永遠都有一朵紅色玫瑰與他相伴,因為那代表著……她的心。

  杳無人煙的地下停車場,傳來黑色鞋跟「叩叩叩」的敲擊聲。

  金迷右手緊拽著手提包包,站定在一輛黑色汽車前,她左手伸入包包內拿取車鑰匙,長髮在她低頭的同時從頰旁披洩而下。

  光照下的黑髮如墨般閃耀著光芒,正在專心翻找著車鑰匙的金迷,沒有注意到身旁多了一個昂藏而立的男子。

  陳非凡看著那如墨般的黑瀑,情不自禁伸出手掬起那一綹髮絲,看著它從他的手心中滑落。

  頭髮突然被人撩起,金迷緊張地抬頭查看到底是誰碰了她的頭髮,一抬眸,見到是陳非凡,她緊繃的心口才因而鬆懈下來。

  「是你!有事嗎?」對於他的舉動她感到著實不解,她順了順自己的頭髮,對於他的舉動,顯得有點慌張。

  「你的頭髮比我想像中來得柔滑。」讓他一摸就上癮……他真後悔,為何當時他會沒眼光地拒絕她。

  現在她造型大改變,整個人突然亮了起來,他這才發現到,一直在他身邊的這個女人竟是如此迷人。

  他想追她……一股念頭,從他的腦海中油然而生。

  「嗯,謝謝。」面對陳非凡突然的慇勤,讓她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應對。

  金迷轉著手中的車鑰匙,刻意將他的話拋諸腦後,不去細想。

  陳非凡將藏在身後的玫瑰捧花拿出,他深知她是個玫瑰花迷,這束花有著三十六朵的紅色玫瑰──代表著「我心屬於你」。

  金迷一看到那束玫瑰,強自壓抑住自己澎湃的心,對於陳非凡的改變,無法適應。但是,她卻隱藏不住內心的喜悅。

  看了眼身著阿曼尼西裝的男人,他全身上下無不充滿貴氣及濃濃的男性魅力。

  他的成熟是訾拓所沒有的,他的穩重也是訾拓所沒有的,而這樣的男人更是她一直在追求的,而他,不正也在追求著她嗎?

  玫瑰花一直都是她的最愛,無法抵擋。看著那東鮮艷欲滴的紅色玫瑰,她好喜歡吶!

  「我送你。」陳非凡道。

  「不了,我自己會回去。」金迷在心裡不斷阻止自己被他所迷惑,因為她已經為人妻了,而她的先生是訾拓。

  她順手打開車門,坐了進去,明顯地拒絕他的提議。

  「關於訾拓,我有點事情想和你談談,只是談公事,好嗎?」

  他驚訝於她的反應,沒想到才過了短短幾個月,她竟然拒他於千里之外?!

  她不是對他很感興趣的嗎?怎麼現在都變了?

  不過,對於她的逃避,反而更加引發他對她的興致。只有追不到的女人,才是有趣的。

  嗯,關於公事,她也沒理由拒絕!金迷遲疑了一下。

  她剛才會硬生生拒絕他的邀請,是害怕自己沒辦法抗拒得了他,畢竟他曾是她心儀七、八年的男人。因為害怕對不起訾拓,所以她逼自己趕快離開他,不要再與他相處下去。

  「砰」的一聲將車門帶上,金迷站定在他的面前。

  「走吧!」她答應他的邀約。

  他帶她去一家東區知名的W。H

  將車停妥後,陳非凡先下車,走到對側將車門打開。

  「美麗的金小姐,請。」他笑得迷人燦爛。

  她不心動是騙人的,畢竟他曾經在她的心上駐足過啊!

  只是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現在是什麼身份。

  天啊!明明是他拒絕她的,為什麼現在突然要對她那麼好?他到底在想什麼?

  她承認自己以前的確對他深深心動過,不過,那已成為過去式了,現在只有訾拓,是她的唯一。她絕不能背叛訾拓,縱使還沒有到愛他的地步,但她清楚知道訾拓在她的心中,是絕對重要,無可取代的。

  金迷走下車,嘴角輕輕一扯,假裝沒聽到他說的話。

  「新開拍的偶像劇將由訾拓來挑大樑,我想是再適合不過的,我知道那小子對拍戲沒什麼興趣,不過,這部戲是很優質的偶像劇,希望你能和阿拓好好談談,叫他來接演這部戲。」

  「嗯,可以問女主角是?」

  「陳婷婷囉!」他一直都知道阿拓喜歡陳婷婷,如果這部戲劇是由她擔任女主角,他相信阿拓會感興趣的。

  陳婷婷!這個許久沒聽過的名字,讓她的心震了一下。

  她一閃而逝的奇異神情,陳非凡注意到了。「怎麼了?」

  金迷自知方才不小心流露出情緒,趕忙回復過來。「沒事。」她心虛,臉色有點蒼白,他沒發現異樣吧?

  「難不成阿拓那小子又有了新歡?反正一切都還未定案,隨時都可以改女主角的。」只要訾拓願意演這部戲,要什麼樣的女主角來擔任他都會同意。

  「嗯,我怎麼知道他喜歡什麼樣的女人。」金迷聳聳肩,裝傻。

  「那小子沒有私下偷交女朋友吧?」訾拓現在可是他的搖錢樹,如果這時爆發出他有緋聞,對他的未來可說非常不利。

  不知有多少女人會因他有緋聞而心碎?甚至可能嚴重到讓他的演藝生涯因此垮臺。

  「喔!」金迷只是淡淡地應了一聲。她能說什麼呢?她什麼也不能說。

  「金迷,阿拓就交給你了,你可要替我好好看著他,別讓他鬧出什麼緋聞,更不准他談戀愛。」

  他沒有談戀愛,而是結婚了,而且是和……她!

  她這個不負責的經紀人,竟和自己的藝人共結連理。該怎麼辦?她該怎麼做?金迷的神情無意間流露出不安。

  「不談這個了,省得造成你的壓力。」他還以為她之所以神色凝重,是因為訾拓的關係。

  「嗯,我會注意的,謝謝你送我回來,我先回去了。」她將皮包抓緊,心神不寧,滿腦子想的都是她與訾拓的事。

  「不請我去你家坐坐嗎?」今夜是如此的美好,他與她難得有機會可以獨處,他並不想錯失這個與她相處的大好機會。

  「不方便,謝謝你送我回來。」打死她她都不會讓任何人進她家,因為裡面有個極大的秘密。

  自從她與訾拓結婚後,沒辦法讓他搬到她的住處,因為怕會被狗仔隊發現他們同居,所以他們想了一個辦法,就是讓訾拓買下她隔壁的房子。

  她與訾拓的房子,將相連接的牆面打掉,從屋外看會以為兩人住隔壁,實則裡頭是相連的,這只是為了掩入耳目的作法。

  所以,再怎麼樣,她都不能讓陳非凡進入她的家。

  「嗯,那……明天我來載你去公司!」她的車還放在停車場呢!

  「不用了,我叫計程車就行了,謝謝你。」她與他保持一步遠的距離,說完,轉身準備進入公寓。

  這時,陳非凡突然伸手拉住她,將她整個人轉過來,抱個滿懷。

  剛好,這時宣傳小林開車送訾拓回來,而訾拓正好打開車門,不巧讓他撞到了這一幕──陳非凡低下頭準備吻金迷。

  金迷一個閃躲,剛好瞥到訾拓怒目瞪視她,她嚇得用力推開陳非凡,慌張得不停喘氣,不敢看向訾拓,因為她好害怕看到他那憤怒及帶著不信任的眼神。

  怎麼辦?怎麼會被訾拓撞見了。她該怎麼辦?但他們是清白的,什麼都沒做!她好害怕他會誤會。

  訾拓帶著怒火朝他們兩人的方向大步走來,他掠過陳非凡,連看都不想看,只是氣憤地瞪著臉色泛青的金迷,咬牙的反諷。

  「打擾了你們的好事啊,我、的、經、紀、人。我還真是不會選時間,剛好撞見你們談戀愛的一幕。」他語帶諷刺,就是要傷害金迷。

  看到他們兩人相擁在一起,他的心有多痛?就像被人狠狠在心上用力一剮,而他連大叫的權利都沒有,只能咬牙忍下。

  他的心……好痛!

  為什麼?他那麼信任她,她還要背著他與陳非凡見面?

  為什麼?難不成他在她的心中就這麼的不值嗎?

  傷心、失望……充斥他心間。他一直珍視的女人居然這麼無情地對待他!

  「阿拓,工作回來了啊?」陳非凡像個老大哥般將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訾拓只是淡淡轉過臉,很不友善的睇他一眼。

  「是。」丟下話,他滿帶怒氣往電梯口走去。

  金迷故作鎮定,抑住紛亂的心緒,害怕會被陳非凡發現她與訾拓的關係。

  看著訾拓自顧自進入電梯內,金迷整顆心都往他的身上飛去,她想向他解釋,剛才都是陳非凡自作多情,她絕沒有要背叛他的意思。

  等電梯門關上,金迷才緩緩對陳非凡道:「對不起,我對你已經沒有感情了,你永遠都是我最好的老闆。」說完,她快步走向電梯。

  她一定要趕快回家和訾拓解釋清楚,那全都是一場意外啊!

  他會相信她吧?

  金迷站定在家門前,躊躇不安地走來走去。

  等一下她該怎麼和訾拓解釋呢?她從沒見過這樣子的他,那眼神好陌生,好冷淡,冰冷得幾乎刺穿人,她不認識這樣子的他。

  在門口站了好半晌,她才鼓起勇起旋開插在門上的鑰匙。

  「喀」地一聲,門才剛開啟,裡頭的煙味直衝她而來,讓她嗆咳不止。

  屋子裡黑鴉鴉一片,惱人的煙味讓她的眉頭緊蹙,她不解一向鮮少抽煙的訾拓怎麼今天抽了那麼多。

  她緩緩按開客廳內的燈,瞬間,刺眼的光線立即將整個客廳照得燈火通明。

  只見訾拓文風不動地坐在沙發上,嘴上叼著一根尚未抽完的黑大衛,淡漠地看著她。他的眼神如冰,如墨般的黑眸毫無感情,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麼。

  此時的他,胸腔溢滿濃濃的怒火。

  他不懂,為什麼她要騙他?如果她的心還是愛著陳非凡的,他會、他一定會成全她。他的要求很簡單,只是希望她不要欺騙他而已。

  「今天怎麼、怎麼那麼早就收工?」她明明記得他今晚還有通告,怎麼這麼早就結束工作了。

  訾拓後悔自己為什麼那麼賣命,將工作提早完成,只為了回家陪她。

  如果他今天不那麼早收工,也許、也許他就能夠一直認定她是愛他的,對他有情的。他為什麼要早早回來看到這種場景,他並不想知道她的心。

  金迷怯生生地用眼角餘光偷偷看他,完全不敢正視他,她該怎麼向他解釋,她與陳非凡之間沒有什麼。

  訾拓不發一語,面色酷寒到極點,等著她接下來的反應,他倒想看看她可以裝到什麼地步。

  「你說呢?」訾拓起身,壓熄手中未抽完的香煙,全身上下蓄著一股讓人無法接近的寒霜。站在她面前,他無情地伸出兩指用力扣住她的下巴,粗魯的抬起,要她直視他的雙眼。

  「如果今天我回來晚了,那我不是戴了綠帽子也不自知?」他的話黥耳又尖銳,眼神漾滿了濃濃的苦痛,他痛心的是,她為什麼要欺騙他?

  「訾拓,我和陳非凡是清白的,不是你看到的那樣。」她焦急地想向他解釋,可是他的眼神,讓她知道怎麼解釋都不敵他眼睛所看見的「事實」。

  「你知道我看到了什麼嗎?」

  他冷眼睇著她焦急的臉龐,她可知道,他痛得心都要碎了嗎?

  別欺騙他好嗎?為什麼要欺騙他?他只是要個實話啊!

  金迷大口地深呼吸,遲遲說不出話來,要她怎麼說得出口,他看到陳非凡正要吻她,她如何說得出口呢?

  「陳非凡吻了你吧?」他挑挑眉,那寒冷的目光就像要致她於死地似的。

  「不是你看見的那樣!而且我們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她將身體往後傾,想拉開彼此過近的距離。

  她快被他的步步進逼,逼得喘不過氣來了,此時的訾拓看起來好駭人,好難讓人親近,而且……好陌生。

  一向對她好,只會對她笑的訾拓到哪裡去了呢?

  眼前的男人,與她認識的男人有著一百八十度的大大不同。

  「如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你為什麼要單獨與他見面?為什麼?」他眼白泛著血絲,他已經連續工作好幾天,都沒有好好睡上一覺了。

  而他,辛勤工作的結果竟是得到了這樣的「禮物」,這叫他怎麼能接受呢?

  「我……我……」她口拙,說不出話來。

  「你說啊!」快說!就算對他說謊也好,就是不要不說話。

  默認,代表的就是承認。

  情急之下,他用力抓著她的肩膀用力搖晃,他很痛心,為什麼他那麼相信的她竟是如此欺騙他。

  「……對不起。」關於這點,她無話可說,她的確不應該私下與陳非凡見面。

  一聽到她說這三個字,他整顆心瞬間涼到了谷底,他的心被風雪冰凍住,他唯一不想聽的就是「對不起」。

  他無話可說了。

  他用力地推開她,沮喪地背過身子,按著發疼的額際,拖著沉重的步伐往客房走去。

  「阿拓……阿拓!」金迷在他背後大喊出聲,聲音裡帶著眷戀及不捨。他們之間不會玩完了吧?她真的沒有做出對不起他的事,真的沒有!

  訾拓沒有停下腳步,依然往前走,把她的話當成耳邊風,她叫他如何再去面對一個心裡還住著別人的女人呢!

  他以前總說不在乎,可當自己愈來愈愛她時,他變得在乎了,他只希望她的心裡只住著一個人,那個人,就是他。

  只有他能住在她的心裡。

  「砰」的一聲,門板被重重帶上。

  他們之間是否該結束了呢?直到現在他才深刻的體認到,自己永遠都沒辦法取代陳非凡在她心裡的地位。

  輾轉難眠,金迷雙眸睜得大大的,她盯著窗外的景色從黑暗轉為魚肚白。

  她睡不著,腦子裡全是昨夜她與訾拓紛亂的對話,只要想到他受了傷的表情,她根本睡不著,一閉上眼,他的臉孔就會浮現在她的腦海裡。

  但經過昨夜的事情,她才深刻的體悟到,訾拓在她心中有多麼重要。

  因為他,她才能夠從失戀的陰霾中走出來。

  因為他,她才能發現自己的好。

  因為他,她才瞭解到當女人的好。

  這一切,都是因為他。

  雖然他年紀比她小了點,但在某些事情方面,他的肩膀卻是她所有的天。

  他會原諒她嗎?一想到此,她翻身坐起,看著床旁空蕩蕩的位子,不由得悲從中來,從新婚到現在,他們沒有一天分房睡,就算他們沒有夫妻之實,他每晚還是會緊緊擁著她入睡。

  昨夜,是新婚三個月以來,她獨自一人睡覺。

  真是奇怪,她不是一個人睡了那麼多年,為什麼才經過短短三個月新婚生活,就讓她的生活全都走了樣呢?不懂,她真的不懂。

  淚水不覺滿溢她的眼眶,接著像一顆顆斷線的珍珠從她的頰邊滑落,那晶漾、那飽滿的淚珠兒……全都是她對訾拓的愛啊。

  深深的愛……她很愛他的。

  她猛然掀開床單,下了床,拔腿往客房裡沖,沒想到站在客房時,整個人頓時傻住了。客房裡頭空蕩蕩,他人呢?

  走入客房,坐在單人床上,她側躺而下,將臉埋入枕頭中,嗅聞著訾拓的氣息。

  訾拓,你可知道我有多愛你啊……

  她衝動地想立刻跑到公司,大聲告訴全世界她最愛的人是訾拓,紅遍全台灣的訾拓是她的先生,是她金迷一個人的男人!

  可是……她行嗎?

  金迷紅腫著雙眼,臉色憔悴地走入公司,同事一看到意氣風發的她,今天竟然反常的神色落寞,無不在她背後指指點點。

  金迷也沒將閒言閒語放在心裡,一進公司,她立刻往會議室內走去,沒想到,會議室裡早坐滿了人。

  而他……也在。

  推開門,剛好看到訾拓坐在正中間,而當她與他的視線相接觸的那一瞬間,他竟然當著她的面將臉撇開。

  那冷淡,那冰冷的面容讓她好受傷。

  他們是怎麼了?為什麼會走到這個地步?

  「金迷,你來了?怎麼今天遲到了?」陳非凡一看到她來,立刻要她坐好。

  訾拓自始至終都沒有看她一眼,冷淡地敲打著會議桌的桌面,看到陳非凡對她百般討好的話,他就覺得很噁心。

  他們兩人的感情有好到在眾人面前打情罵俏嗎?

  他不想看她,因為他不想看到眼眶泛紅的她,不想看到蒼白無血色的她。

  她哭了嗎?她憑什麼哭呢?到底是誰先傷害誰?

  「來,坐好,怎麼今天看起來那麼憔悴?」陳非凡當著會議室裡的員工對金迷慇勤問候,明眼人都看得出陳總裁對女魔頭經紀人很感興趣。

  金迷根本沒將他的話聽進去,她不自覺將視線放在坐在對桌的訾拓身上,而他卻連一眼都不願看她。

  「砰」的一聲,會議室內的人全都轉頭看向突然拍桌的訾拓。

  「剛好大家都在,我有事要和大家宣佈。」訾拓犀利的眼眸掃過在場眾人,獨獨不看金迷。

  「我要換經紀人。」他說得斬釘截鐵。

  在場的所有人都被訾拓的話嚇到了,無不將視線落在面色蒼白、看起來十分憔悴的金迷身上。

  桌面上,金迷的雙手緊緊交握,眼睛只是盯著桌面上的水杯,讓人猜不透她此刻正在想什麼。

  「阿拓,你在說什麼?」陳非凡訝異訾拓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他跟金迷的感情不是挺不錯,怎麼今天竟然要求換經紀人,這麼不給金迷面子,他到底怎麼了?

  「我說我要換經紀人,我的演藝事業已經上軌道了,不用再麻煩金小姐了,不是嗎?陳非凡大哥。」既然她的心裡只有陳非凡,那他,就成全她吧!

  他想了一夜,決定要放手,與其將不是自己的東西緊緊抓在手中,那有什麼意義呢?不僅是她痛苦,他也痛苦。放手吧!

  陳非凡看向始終低頭不語的金迷,憂心地伸出手覆住她冰冷的小手,與她共事那麼多年,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這樣的金迷,讓他很擔心。

  她與訾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陳非凡溫熱的掌心一觸及她的手背,她震驚地連忙抽回來,整顆心惶惶不安,作賊心虛地看向對坐的訾拓。

  而回應她的,只是一雙比冰還冷,比雪還寒的眼神,他的眼神讓她很受傷,為什麼他不肯聽她解釋,不相信她呢?

  她深吸了一口氣,不管現在還在開會中,破天荒地失禮站起身,跑了出去。

  金迷的舉動,驚愕了全場,當然,也包括訾拓。

  當她一走出會議室,他的眼神也暗了下來,其實傷她,比傷他自己還來得痛苦及難過,但若不這樣狠心待她,他怕自己會放不開她的手。

  他多想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他愛她,比自己想的還來得重視及在乎她。

  可是,她要的,不是他的愛,而是陳非凡的愛。

  「今天的會議先開到這裡,訾拓,來我的辦公室。」陳非凡丟下話後,打開會議室裡的門走了出去。

  訾拓跟在陳非凡身後來到他的辦公室,門一落了鎖,陳非凡立刻開炮。

  「你是怎麼了?不是和金迷處得很好嗎?為何要在眾人面前給她難堪?」他質問訾拓。他實在是不瞭解,訾拓怎麼會一個晚上態度就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訾拓坐在偌大的沙發上,將長腿抬放在桌面上,頭枕在椅背,懶洋洋地看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打量著那閃閃發亮的水晶。

  他一手掏出褲袋裡的黑大衛,抽一根煙出來,叼在嘴邊。「有沒有打火機?」

  陳非凡看到他的舉動,伸手將他嘴上叼著的煙抽走。「你現在已經是個明星,注意自己的行為。」

  訾拓重重的吐了一口氣,煩躁的耙了耙自己的頭髮。

  「我要換經紀人。」他不想再面對金迷,既然她不愛他,他也不想增加彼此的痛苦。讓她待在他身邊當經紀人,只會讓他們不知道怎麼再去面對彼此。

  「你不是和金迷相處得很好?」陳非凡不能理解,阿拓怎會執意換經紀人。

  他與金迷兩人的情況變壞好像是在……

  昨晚?

  「反正我想換經紀人,金迷沒辦法再給我更多的進步了。」他胡亂謅,就是執意要更換經紀人。

  「我考慮,不然,我先請新的經紀人來帶你,這段期間你也可以好好想一想,確定是否要更換,好嗎?」

  「嗯。」訾拓站起身,不想再與陳非凡說太多。

  看著他起身走至門邊的背影,陳非凡憂心的叫住他。「阿拓,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可以和我談一談。」

  他覺得這小子變了,以往的他,吊兒郎當得像個可愛的大男孩,怎麼今天突然內斂了許多。

  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會是與金迷有關吧?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3-19 16:03:18

第九章

  偶像劇開拍的第一天,第一場戲就是男女主角激情的吻戲,整個棚內清空,只留下幾位工作人員,而金迷因為尚未卸任,所以今天訾拓的行程還是由她負責。

  棚中央放了張大床,床簾使用白紗,營造出浪漫氣氛,這場戲是男女主角躺在床上擁吻著彼此。

  金迷與宣傳小林站在角落,看著工作人員在佈置場景。

  「金大姐,你不舒服嗎?怎麼臉色看起來這麼差。」小林關心問道。

  雖然金迷常常都是用著一副撲克牌臉面對人,但她的眼神卻是炯炯有神的,而今天的她看起來似乎帶著濃濃的憂鬱。

  「沒事,謝謝你,小林。」金迷搖搖頭。她的心情的確不好,其實她本來打算要訾拓拒絕這部戲的。她怎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老公與其他女人拍親熱戲?而這女人還是訾拓曾經喜歡過的陳婷婷。

  怎料事與願違,因為陳非凡的關係,讓兩人夫妻情誼生變,訾拓最後還是接下這部戲。

  「金大姐,你還好吧?要不要請訾拓過來?」小林緊張地看著臉發白的金迷。

  「不要!我沒事的。」一聽到訾拓,她整個人的反應就變得好大。

  「可是……」小林看金迷的臉色有點不大對勁。

  金迷硬是扯開微笑。「真的沒事的,我坐一下就好了。」她拿了張椅子坐下。

  小林見她如此堅持,也不便再多說什麼。

  「訾拓與陳婷婷看起來好配喔,真的是郎才女貌,兩個人又年紀相彷,如果兩人因此感情加溫產生緋聞,對這部戲一定有更高的宣傳效果。」小林說道。

  金迷坐在椅上,完全不答腔。她好想對小林說,他們一點都不配,郎才女貌又如何?因為她可是訾拓名正言順的妻子,誰都不能跟她搶他。

  另一頭,訾拓換上純白色的襯衫,穿上灰色的西裝褲,頭髮被造型師梳理好,整個人從狂野不羈的形象,一百八十度大轉變成了貴公子。

  女主角陳婷婷穿上粉紅色的小禮服,嬌俏又可愛,她站在訾拓的身邊耳語著,兩人談得很開心,而坐在角落的金迷則是整個人像被烏雲籠罩住。

  她好嫉妒、好嫉妒……那女人竟和她的訾拓那樣靠近,她多想不顧一切衝上前緊緊擁抱訾拓,並且告訴全世界,訾拓是她一個人的。

  任誰都不能和她搶,誰都不能……因為她愛他,好愛、好愛……

  為什麼他要接拍這部偶像劇呢?他不知道這會讓她傷心嗎?

  此時,陳婷婷紅著臉對訾拓道:「我好緊張喔,等會還請多多指教喔!」她的聲音柔得可以掐出水。

  「放輕鬆,什麼都別想。」訾拓看著像仙女般的陳婷婷,一點心動的感覺都沒有,他甚至不明白自己當初為何會被她吸引。

  她不是他要的!

  他下意識地將眼神移到角落那個臉色蒼白的女人,他的眼神與她的眼神有一秒鐘的時間膠著在一起,而他立刻將眼神移開,不再看她。

  為什麼要用這種眼神看他?明明就是她先背叛他的,不是嗎?

  這時,導演要大家全都各就各位。「各位,準備了。」

  導演一聲action,攝影機及大家的目光全都放在男女主角身上。

  訾拓雙手捧住陳婷婷的臉,在柔和的燈光照射下,他低頭吻住她的唇。

  那一瞬間,金迷清楚地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她強忍住淚水,將苦楚往肚裡吞,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訾拓一邊親吻女主角,一邊抱著她倒向白色床榻上,兩人熱情地擁在一起。

  看到這裡,金迷已經沒有勇氣再待下去,她氣得站起身,不顧宣傳小林奇怪的眼神,拔腿就衝出攝影棚。

  她看不下,再也看不下去……為什麼她要和別的女人共享她的丈夫?

  就算是演戲她也不准!因為,訾拓是她一個人的。

  衝出攝影棚後,她蹲下身,將臉埋入膝蓋讓淚水盡情奔騰,雙肩不住顫抖著。

  她好難過、心好痛……為什麼他要用這種方法傷害她?!

  第一場的吻戲,一次OK!

  一聽到導演喊卡,訾拓立刻拉開兩人的距離,跳離陳婷婷一大步之遙,連看都不看她一眼,眼神不自覺找尋著金迷的身影。

  不在?人呢?

  明明氣她,卻又在乎她。

  一個星期後,訾拓與金迷之間完全沒有任何交集,金迷從經紀人身份卸任,之後改由另一位男性經紀人來帶他。

  這一個星期以來,訾拓再也沒有回到兩人的家,她整整快一個星期沒見到他,看到他,都是透過電視節目。

  今夜,她依然坐在黑色沙發上,看著電視螢幕上的他。

  她的他,真是俊挺啊……叫她如何能將眼神從他的身上移開呢?

  因為,她是那樣的深愛他啊!但是,那又如何呢?

  拿起放在桌上的一封信件,從她一回到家看到信箱裡靜靜躺著這封信時,她心中就有不祥的預感了,她不敢拆,怕裡面是她不想看到的東西。

  信封上的筆跡是訾拓的,她緊緊地將信捏在手中,沒有勇氣打開。

  她反覆摸著信上的筆觸,淚水就像未關的水龍頭般止不住地一滴滴落在信上,糊了字跡。

  深吸口氣,她決定一鼓作氣撕開信。

  可是,一打開,她就後悔了。裡頭躺著的不是信,而是一張離婚協議書,訾拓已經將他的部分填寫好,就等她將其餘的部分填完。

  真的結束了,維持三個月的短暫婚姻,結束了……

  「啊──為什麼?我不要離婚,不要離婚啊……」金迷崩潰地放聲大哭大叫。

  淚水就像河流橫布在她臉上,止都止不住,心上的痛讓她沒有勇氣再往下走。

  此時,訾拓待在公司的休息室裡,音響開到最大,他將自己灌得爛醉,煙一根一根不停的抽,打算用酒精及尼古丁麻痺自己。

  想了一個星期,他決定了:就放手吧!放她自由吧!

  畢竟她的心不在他的身上,何必這樣執著地緊緊拉著她的手呢?

  他今天一大早就把那封離婚協議書寄了出去,天知道,做出這個決定,他掙扎了多久?

  要他放手,比殺了他還痛苦。

  因為愛她,所以他放手,成全她與陳非凡。

  整個屋內充滿了濃濃的酒氣及煙味,他決心麻痺自己,唯有這樣做,他的心就不會再痛。

  沉醉在煙酒中的訾拓爛醉如泥地趴在桌面上,完全沒有聽到門外有人一直猛烈敲打著門。

  他醉了……因為,醉了,他才能幻想金迷是愛他的,是屬於他的。

  突然間,「砰」地一聲巨響,他的房門被人撞開,而訾拓還是沒發現,他口裡依舊不停喃喃喊著金迷的名字。

  「迷迷……迷迷……」好像唯有這樣不停叫著她的名字,才能與她貼近似的。

  衝進門內的陳非凡、訾拓的新任經紀人以及宣傳小林,全都聽見他口裡不停的喊著金迷的名字。

  今天一大早,水果週刊一出刊時,斗大的標題寫著:

  偶像歌手訾拓早在三個月前結婚,妻子還是經紀界出名的女魔頭!

  雜誌裡還刊出在戶政事務所調查出來的資料,及那張訾拓簽妥的離婚協議書。

  剛開始,大家還不敢相信訾拓與金迷竟然是夫妻,沒想到,從喝醉的訾拓口中聽見了「事實」。

  「迷迷……我愛你……」一聲聲的告白讓人聽得揪心。

  「阿拓,你給我醒來!」陳非凡用力搖晃他,要他清醒過來。他要如何接受這個擺在眼前的事實呢?

  他的藝人和他十分信任的經紀人,竟然背著他結婚了!

  直到現在,他終於能夠理解為何訾拓上回看到他要吻金迷時,那種百感交集的眼神了。因為,他竟然想吻訾拓的妻子。

  「阿拓!」陳非凡用力拍打他的臉。「阿拓,你快點醒來!」

  他又再賞他一掌,這才讓醉死的訾拓稍稍翻動了一下眼皮。

  誰?醉得不知道今夕是何夕的他,努力打開沉重的眼皮,模糊的視野裡出現了三個人。

  陳非凡拿起桌面上的寶特瓶,旋開瓶蓋後,想都沒想便將水倒在他臉上,突然的冰涼感將爛醉的訾拓澆醒。

  「幹嘛啦……」訾拓口齒不清的呢喃著,用力地將眼皮睜開。

  「起來!」陳非凡對他大聲道。

  訾拓抬起頭。「你們來這裡幹嘛?怎麼全都跑到這裡?」被陳非凡冷水一潑,他整個人醒了一半。

  「喏。」宣傳小林將那本水果週刊硬塞給他,要他看個清楚。

  訾拓不耐煩地皺起眉心。「你們幾個人,天都還沒亮就闖到這裡,就為了讓我看這個?!」他睇了他們一眼,快速瞥了下那本雜誌的封面。

  斗大的標題及他的照片清楚地印在雜誌封面上,讓酒蟲立刻從他的身上彈開,立刻清醒了過來。

  一看到這個標題,他整個人都嚇傻了,有點不敢相信這封面說的人是他。

  「這不會是開玩笑的吧?這一點都不好玩。」看著表情嚴肅的他們,讓訾拓的心愈提愈高,他們都不說話,只是冷冷的看著他。

  「不可能!怎麼會被發現?」他震驚地瞠大了眼,腦海第一時間閃過的是金迷的身影。

  見到訾拓的表情,陳非凡清楚認知到,他與金迷這件事是真的。

  他的額際隱隱發疼。怎麼會這樣?他最重視的藝人,竟和他最佳的經紀人發生了感情,而他,居然什麼都不知道?!

  「這不會是真的吧?」如果這是真的,那雜誌上刊登出的離婚協議書也是真的囉?

  訾拓不答話,迅速地站起身,用力推開他們,衝去衣櫃前要拿他的外套,他要去找金迷,他要去找她。

  他擔心她會被媒體纏上,再怎麼說,他也沒辦法放下她,他要去找她。

  「訾拓,你要去哪?」陳非凡拉住他的手。「你們快點幫我拉住他!」

  宣傳及經紀人全都撲上前抱住發了狂的訾拓。

  「放開我!放開我!」他怒吼,他現在唯一擔心的,不是他自己的演藝事業,而是金迷。

  金迷才是他最在意、最擔心的人。

  「把他帶走。」陳非凡一聲令下。

  他今早一看到報導,第一個動作就是立刻來找訾拓,除了要把事情始末問清楚之外,還要帶他暫時去避避風頭,以防狗仔隊無時無刻、不分晝夜的跟監。

  「放手!我要去找金迷!你們快放手!」

  小林與經紀人將訾拓牢牢抓住,不讓他逃脫。

  陳非凡站定在訾拓的面前,看著他那泛著血絲的眼眸。「訾拓,非常時期就該有非常的作法!至於金迷,我會再打算。」

  陳非凡向他們使個眼色,訾拓就這樣活生生的被帶離他的休息室。

  一早,金迷換好了衣服準備出門,樓下吵雜的人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她探頭看了下窗外,這一探頭,嚇了她好一大跳。

  發生了什麼事?公寓樓下怎麼會有那麼多的媒體?她眉心微微皺起,那些媒體大多是熟面孔,全都是跑演藝線的記者,真奇怪,難不成有別的藝人和她同住在這棟公寓?

  她沒有想那麼多便打開了家門,準備去公司上班。

  沒想到這一開門,門外的攝影機及照相機的閃光燈,刺目的光線讓她的眼頓時睜都睜不開。

  一時間,她完全反應不過來,到底發生什麼事?他們怎麼全都聚集在她家。

  「金迷小姐,請問你何時和訾拓結婚?」

  「請問你們為什麼會結婚?」

  「請問以你一位資深的經紀人,怎麼會和比自己年紀小的藝人結婚?」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

  一堆的問題劈哩啪啦轟炸她。

  他們在問什麼?他們在說什麼?什麼結婚?什麼訾拓?發生了什麼事?

  她的臉當場慘白,嚇得頻頻退後,緊張地快速將大門關上,將那些討人厭的記者們全都擋在門外。

  好不容易才冷靜下來,她剛才被那些如黃蜂般的記者們嚇壞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緊張地翻找出包包裡的手機,撥打宣傳小林的手機號碼。

  電話一接通,她話都還沒說,電話那頭的小林就搶先說道:「金大姐,沒想到你竟然和訾拓結婚了?」

  一聽到小林的話,金迷整個人傻住。

  「到底怎麼了?」她的手頻頻的顫抖著,他們的秘密怎麼會流了出去?

  「金大姐,訾拓寄給你的那封離婚協議書被水果週刊發現了,他們也查到你們在法院公證結婚的資料,你可以打開電視看新聞。」

  小林愈說,她的心愈涼,她顫抖著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沒想到,她與訾拓閃電的婚姻竟被媒體大肆渲染。

  她不敢相信,怎麼會發生這種事?

  「金大姐、金大姐你有在聽嗎?」小林在電話那一頭不斷地喊著她。

  金迷怔愕的無法思考,震驚到手中的電話掉到地上都不自知。

  怎麼會這樣?

  任由電視新聞不斷的播報,金迷難受地坐在地上,悶著頭,哭泣著……

  「你要不要解釋一下事情的始末?」陳非凡將那本水果週刊扔向桌面,要訾拓看清楚,直到現在他還不敢相信,訾拓和金迷竟然結婚了,而且正打算離婚。他們兩人到底在搞什麼?把婚姻當兒戲啊!

  被陳非凡抓來一家酒店內的訾拓,瞥了那本雜誌一眼,心情怏怏不樂,他沒想到對方竟如此卑鄙,跟蹤他就算了,還攔截他的信件。

  「我要提出告訴!」如果不告倒對方,這世界還有天理法治可言嗎?

  「提出告訴是之後的事情,我要清楚知道這件事的來龍去脈。」身為他們的老闆,他竟然什麼事情都不知道,這讓他該如何處理之後的事情?!

  「我想抽黑大衛。」訾拓將長腿抬放在桌面上。

  陳非凡掏出一根煙遞給他。「可以說了。」

  「就像水果週刊寫的,沒什麼好說的。」低頭點燃叼在嘴上的煙,他還能說什麼?不就是水果週刊寫的那樣,他們早在三個月前就結婚了,而他也正打算與金迷離婚,就是這麼簡單。

  「我不是要知道這個。」他想知道的是為何他們兩人會結婚?三個月前不正是金迷向他表白的時候嗎?怎麼他們兩人會湊在一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心裡是不是正在想,三個月前,金迷還愛著你,怎麼會轉眼間就和我結婚了?」一看到陳非凡,他的心中就有說不出來的苦,說不出來的痛。

  要不是陳非凡,他和金迷今天也不會走上這條路,天知道,他多不想放開她。

  陳非凡靜默不語,冷冷的眼眸掃向他。

  「我喜歡她,要她願意嫁給我,就是這麼簡單,可以了吧?」訾拓簡單扼要地說,反正他們都要離婚了,說再多也是無意義的,而且,還是和他的情敵說。

  這叫他情何以堪!

  「阿拓……」陳非凡看得出訾拓現在的心情正處於谷底。

  「我要待在這裡到幾時?」他想出去,想偷偷去看金迷過得好不好?

  「再一陣子,你也知道現在媒體正在找你和金迷,先暫時避一避,其他的事情我來處理就可以了。」他的頭也很痛,旗下最紅的藝人竟搞出這樣的名堂,教他如何與訾拓廣大的歌迷交代?

  可以想見,歌迷知道訾拓結婚的事反彈一定相當大,也許再也不支持訾拓了。

  這件事才剛爆發,訾拓的廣告及戲約全都受了影響,廠商紛紛要求賠償,造成公司相當大的財務衝擊,他該怎麼做呢?

  「她、她怎麼樣了?」訾拓心心唸唸的還是金迷一人,他可以不要全世界的,他只要她,而她的心裡卻只有陳非凡。

  「我會處理,你給我好好待在這裡,不要再惹什麼麻煩了。」他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很多。

  房內的門開了又關,訾拓懊惱地將手撐在額上,沮喪極了。

  雜誌一出刊,訾拓結婚的消息不陘而走,外加電視媒體大幅渲染,讓聲勢如日中天的訾拓,人氣就像坐雲霄飛車一樣快速下滑,快得讓人措手不及。

  快得就像從天堂掉入地獄。

  現實的歌迷反彈聲浪極大,所有的人都在咒罵與訾拓結婚的金迷,網路上更是寫得不堪入目。

  「唉!唉唉唉!」宣傳小林坐在椅上唉聲歎氣。遙控器不管轉到哪一台,都在播報訾拓與金迷閃電結婚、又閃電離婚的大消息。

  訾拓靜靜地彈奏著鋼琴,一句話都不回應,他現在的心思很亂,滿腦子想的都是金迷,他很擔心她會不會受到什麼影響。

  「唉啊!」小林唉得更大聲了,試圖要吸引訾拓的注意力。

  在鋼琴鍵上的長指快速的躍動,絲毫沒有被小林呼天喊地的聲音影響。

  「聽大老闆說金大姐……」

  小林的話都還沒有說完,訾拓一聽到金迷的事情立刻停下在琴鍵上的手,整個人靜止不動。

  這回,反而是小林被訾拓的反應嚇傻了,怎麼只要一提到金大姐的事,訾拓所有的心思就全都歸位了?

  「你要講什麼?」這是他閉關幾天第一次開口說的話,他轉頭看著坐在一旁的小林,神色凌厲等待他接下來要說的事。

  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訾拓有這樣的神情,冷漠到讓人無法聯想,他是那個對人和藹可親的陽光大男孩。「耶,不就是……」他支支吾吾。

  訾拓拚命用斜眼瞪他,捺不住他的結巴,訾拓憤怒地用力將放在鋼琴鍵上的手用力一按,製造出極為不協調的琴聲。

  「快說!」他可沒有那麼多耐心聽他支吾其詞,他要知道金迷的消息,所有的消息!

  怪!小林有點不能理解,訾拓不是要和金大姐離婚嗎?為何還如此關心她?

  「聽大老闆說,金大姐現在被安頓在一家飯店裡,大老闆好像要金大姐暫時去美國躲避一陣子。」這也是聽經紀人說的,可信度應該很高吧!

  「美國?我為什麼都不知道?」訾拓的眉抬得老高,一臉疑惑。這麼重要的事情他竟然不知道,金迷可是他老婆,他訾拓的老婆。

  「真奇怪,你為什麼要知道?」小林反問他。「你不是才寄離婚協議書給金大姐?」真怪耶,不要金大姐的人是訾拓,現在要管金大姐的事也是訾拓,他才為金大姐抱不平咧!

  訾拓被小林說得額上青筋暴綻,差點想失手斃了這小子,他強力壓抑住胸腔滿溢的憤怒。「金迷在哪?」他站起身,拿起衣櫥內的外套,想出去找金迷。

  「訾拓!你要去哪?」小林追出去。老天!他可不希望訾拓再捅出什麼樓子,如果被大老闆發現,他的工作可是會丟的。

  「走開!」他用力甩開抓著他的小林,他今天一定要見到金迷。

  「訾拓!」小林被他拖到玄關處。

  訾拓用力將門打開時,陳非凡正站在門口,他上下打量他們!小林像只熊般攀抱住訾拓。

  「你們在做什麼?」

  「大老闆……」小林臉色當場變黑。

  「你要把迷迷送去哪裡?」他劈頭不顧三七二十一的直接質問陳非凡。

  陳非凡用力按住訾拓的肩膀,將他推回來。「進來!小林,把門鎖上。」

  「阿拓,你冷靜一點。」他將訾拓推向沙發上,要他冷靜。

  「你到底想幹嘛?」難道他破壞他與金迷之間的感情還不夠嗎?他現在不過想單純地去關心迷迷,難道也錯了嗎?

  「我才想問你想幹嘛?難道你忘了自己是訾拓嗎?你忘了自己是所有女人票選最想擁抱的男人嗎?你忘了你現在已經走紅,應該要對所有的歌迷負責嗎?」他連珠炮地厲聲質問,他這幾天光是為了訾拓的事情,就已經搞得一個頭兩個大了,甚至還因此損失了相當多的違約金。

  「對!我是該對所有的歌迷負責,但是我唯一想負責的只有金迷!」他吼道。

  訾拓的話嚇到了陳非凡,他沒想到訾拓對金迷是有情的,既然有情,為何還要寄出那張離婚協議書呢?

  「那你為什麼要和她離婚?」他前幾天也特地去找了金迷,大概瞭解了事情的始末,他原以為阿拓只是和金迷玩玩的,沒想到他的表情就和所說的話都是無比的認真,教他不敢相信訾拓是深愛著金迷。

  他不懂的是,他們彼此都在乎對方,為何還要離婚?

  沉默了好久,他才硬是吐出這句話。「因為……她心裡只有你。」

  「哈哈哈……」一聽到訾拓的話,陳非凡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當他的面放聲大笑。

  他的笑聲讓訾拓覺得很諷刺,這傢伙竟然用這種態度對待金迷的感情,他心底不由得升起一把無名火。

  他氣得掄起了拳頭,毫不猶豫地一拳揮向他,接著便朝陳非凡撲去,和他扭打成一團。

  「阿拓!你發瘋啊!」

  「我沒發瘋,我是替迷迷出一口氣,你竟然將她對你的心意當成一場笑話。」孰不知,他可是在乎金迷在乎得要死,這傢伙竟只將她當成笑話,這口氣教他怎麼嚥得下去。

  「你在說什麼我根本聽不懂!」陳非凡抱頭躲避訾拓對他的拳海。

  而在一旁的小林簡直是大冒冷汗,只能在一旁乾著急,他站哪邊都不對,一個是大老闆,一個是當紅炸子雞。

  「你聽不懂!最好你什麼都不懂!」訾拓火大地壓在他身上,不斷地揮拳,那拳頭的力道絲毫未減。

  「訾拓,你再打下去,老闆會被你打傷的。」小林奮不顧身衝進兩人扭打的戰場中,用著身體護住大老闆,替他擋下好幾拳。

  「小林,你再不給我滾,我連你都打。」訾拓叫囂,他氣瘋了,他不能忍受陳非凡竟用這種態度對待他心愛的人。

  「小林,你走開,這是我和訾拓之間的事。」陳非凡將小林推開,爬起來,主動朝訾拓英俊的臉蛋揮去一拳,兩個人不顧一切開打起來。

  「我根本不懂你在發什麼瘋?」陳非凡又再一拳揮上他腹部。

  「你竟敢笑?竟敢笑金迷對你的心意,你這樣算什麼男人?你不是還想吻她?還想追她嗎?現在還敢笑?笑?」愈想他就愈氣,拳頭如大雨般不斷往下落在陳非凡的身上。

  陳非凡聽出他的問題了,側身迅速閃過他的揮擊。「我是笑你傻,才不是笑金迷。」原來這小子從頭到尾在乎的都是金迷。那麼愛她就不要離開她啊!

  訾拓停下動作,手停在空中,一雙含血的厲眸盯著他看。「再說一次?」

  陳非凡見他似乎平穩了下來。「笑你傻到連金迷心裡愛誰都不知道!」他想起那件事了。

  就是上回他送金迷回去時,他本想吻她,沒想到她拒絕了,而那時剛好被訾拓撞見。

  他懂了!他終於懂了訾拓看他們的眼神,代表了什麼意思……

  憤怒及強大的嫉妒,這兩者,都是源於對金迷那滿滿的愛。

  「我怎會不知道?她愛你不是嗎?她不是向你表白了嗎?」

  「照你這樣說,那她不也是和你結婚了?」他想點醒這個陷在愛的泥沼中的訾拓。

  「話不是這樣說的。」

  「最好話不是這樣說的,難道她和你結婚只是玩玩嗎?」依他對金迷的瞭解,她不可能將自己的未來隨便賭在一個男人身上,就他最近對她的觀察,他看得出她對阿拓是有情的。

  「可是,你吻了她不是嗎?而且你們還一起約會?不是嗎?」難道他那天見到的,全都是假的嗎?那可是他親眼目睹的,他相信自己的眼睛,沒有什麼東西比親眼所見還來得真實。

  「我沒吻她,她閃開了。」原來這小子一直梗在心中的結就是這個。「那天,是我硬要她一起出去,而且我們的話題只討論你。」他這一全盤托出,反而是訾拓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訾拓一聽到他的話,震驚得直搖頭,一時間沒辦法接受。

  「金迷愛的人只有你,只有你這個後知後覺的笨蛋,才會一直認為她愛我,她一直注意看的人,也只有你!」如果他早知道他們兩人已經結婚了,他也不可能會介入他們兩人之間。

  畢竟,奪人之愛不是他的格調。

  訾拓懊惱地蹲下,抱著頭,他的頭好痛,他到底做了什麼啊?

  他氣自己當初為何會那麼衝動,不聽她的解釋,硬是傷了她的心,他明明知道他接拍吻戲會傷了她,而他,還那麼殘忍的在她面前吻別的女人。

  天啊!最糟糕的是,他將那封離婚協議書寄了出去……老天!他這個劊子手,親手終結了他們的愛情。

  「啊──」訾拓發了狂的大吼,在陳非凡和小林還沒有反應過來時,衝了出去,他突來的舉動嚇到了他們。

  陳非凡和小林隨即也跟著衝出去,訾拓用盡全力在飯店走道上狂衝,身高一百八十五公分的他手長腳長的,根本不是陳非凡和小林追得上的,他大步跨進電梯內,立刻將電梯門關上。

  當陳非凡和小林趕到電梯旁時,電梯已經到了一樓,陳非凡一看到電梯樓層面板上的顯示,臉當場綠掉。完了,這下都糟了!

  一出電梯門,守在飯店外的媒體記者立刻眼尖地發現他,他們扛著攝影機及拿著麥克風,像黃蜂似的蜂擁至訾拓身邊。

  此時,訾拓腦子裡只有金迷,唯一想的就是衝出這一堵人牆。

  「訾拓,訾拓,請問你現在的心情如何?」

  「請問你還有沒有與你的前任經紀人聯絡?」

  「訾拓……訾拓……」一堆的問話聲不斷地在他的耳邊呼嘯而過。

  「走開!你們全都滾開!給我滾!」他不顧形象的在眾多媒體前發飆,就像一團怒焰想將身邊的所有人燒成灰燼。

  媒體愈看他發楓愈是高興,他們就是要徹底把訾拓的另一面揪出來,觀眾想知道的就是這個。

  好不容易趕過來的陳非凡,一看到這種場面簡直快暈倒,他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小林找來許多飯店的警衛替訾拓擋駕。「借過,借過,各位媒體大哥大姐們請多多包涵、多多包涵!」他忙著替訾拓消毒。

  可惜記者們根本不將這位宣傳放在眼裡,所有的焦點還是放在訾拓身上,就是要激發他的怒意來個超大爆點。

  幸好,眼明手快的小林及警衛們,手腳俐落地抱住躁動不安、像頭髮了狂的怒獅的訾拓。

  「啊──我要見金迷!我要見金迷!放開我!」他不斷的喊著金迷的名字,長手硬是抓到一支麥克風,這支麥克風就像一根浮木般讓他緊緊的抓牢。

  「迷迷,我愛你,對不起……」他才說完這幾句話,就被三、四個警衛硬是拉開。

  媒體就像牛皮糖般想要抓住更多更多的爆料,陳非凡技巧性地擠出來,優雅的擋在這群瘋狂的媒體面前,好讓小林他們能夠順利進入電梯內。

  「各位,各位,所有的事情我將會給大家一個交代。」此話一出,所有記者全都豎起耳朵。「下午一點,訾拓將會出來給大家一個說明,就在這個酒店的會議室裡準時召開。」

  他現在能做的就是面對事實了,怎麼也想不到訾拓竟會當著所有人的面,對金迷告白,他本想要將這則消息硬壓下來的,沒想到,天不從人願。

第十章

  英國

  冬天的倫敦顯得寒冷且憂鬱,金迷穿著暗色長大衣站在大笨鐘下,抬頭將臉迎向天空,讓那飄落而下的點點雨絲,與涼涼的雨水落在她臉上。

  一切都結束了,從她答應陳非凡要來英國繼續深造時,一切就結束了。要出發到英國的前一天,她就將訾拓寄給她的那一紙離婚協議書籤好寄出。

  這場意外的婚姻正式宣告落幕,她與他再也不是夫妻的關係,往後他們只是陌生人。

  已經結束了不是嗎?她按著隱隱悶痛的心口,現在她腳下踏的土地是英國,一個陌生的國度,不再有他,不再有他了……

  明明解了心上的一個結,反而纏上了更多的結,這個結永遠的橫亙在她心上,她想,這一輩都解不開了。

  從今以後,她又恢愎了一個人,一個人勇敢活下去,這個世界再也沒有人會關心她。

  寂寞的世界、寂寞的心靈、寂寞的個體,她原以為自己會過得很好,想到此,熱液在她臉頰上滑落,淚水一接觸到外頭清冷的空氣立刻冰涼了她的感官。

  結束了……

  硬是被拖回房內的訾拓火大的怒吼著,那如獅咆般的吼聲讓矗在一旁的小林緊張的全身上下不停的頻發抖,就怕會被掃到龍捲風,他也不過是個「呷郎投路ㄟ」小小宣傳,他只不過是聽令於大老闆的指示罷了。

  「訾拓,你別那麼衝動好嗎?」陳非凡也對著訾拓咆哮。「你以為你這樣吼事情就會好轉嗎?」

  「我不要什麼好轉,我不在乎自己的事業,我只在乎她!是她!」就算擁有了全世界又如何?就算女人都愛他又如何?他不屑!他要的女人只有金迷一個人啊!

  「你別發瘋了好不好?」陳非凡用力把他推回沙發上要他冷靜。

  「我沒發瘋,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麼。」他沒有比此刻更加清楚過了,他什麼都可以放手,唯獨金迷,他永遠都不放。

  「你冷靜一下可以嗎?如果你承認你和她結婚了,你的演藝事業就玩完了,等一下開記者會我要你對大家說,你和金迷的確是在戀愛,你和金迷結婚的事,一定要否認到底,而那些離婚證書全都是假的。」陳非凡不斷交代。

  訾拓不回話,只是靜靜坐著。

  「阿拓,我知道你愛金迷,可是這個世界上並不是戀愛就能讓人生存下去,戀愛不過是人生中的一環,我並沒有反對你和金迷在一起,只是希望能夠在檯面下。阿拓,別和金錢過不去,也別和自己的事業過不去。」他也是將訾拓當成是自己的弟弟來看待,才會苦苦勸他。

  訾拓將臉轉向窗外,看著那刺眼的陽光從外頭照射進入。真是奇怪,天氣是如此的美好,陽光是如此的亮眼,而他的心,卻是黑的、是陰暗的,照不到陽光的。

  「我要見金迷。」他的要求只有一個。

  「可以,等事情完全平息後,我一定告訴你金迷在哪裡。」這也算是間接的交換條件。

  訾拓沒有回應,靜靜地看向窗外。

  「小林,趕快去準備一套像樣的衣服,我要訾拓等一下召開記者會時,能夠依舊帥氣。」看著滿臉鬍渣,眼泛血絲的訾拓,這樣子要怎麼面對媒體。

  下午一點半

  金點酒店十樓的會議室內擠滿了眾多電子媒體及平面媒體,大家嚴陣以待,全都想要搶得第一手消息。

  十分鐘過後,訾拓在經紀人及宣傳的陪同下,光鮮亮麗地出現在會場,立刻引起會場騷動,所有的焦點全都在他身上。

  早上落魄憔悴的他已不復見,此時此刻出現在會場中的男人髮型設計過,服裝也在精心打造下看起來搶眼又帥氣。

  他,依然還是訾拓!

  全場躁動不安,閃光燈閃個不停全都在捕捉訾拓帥氣英挺的面容,訾拓戴著一副黑色的墨鏡,表情很酷的坐在位置上。

  全場安靜無聲等待今天的主角說話。

  訾拓俐落地拿下墨鏡,眼神如炬的掃視全場一圈,接著清清喉嚨,將麥克風調整好。

  「對不起。」他站起身,一個九十度鞠躬,代表著他深深的歉意。

  他抓起麥克風。「我對不起所有的歌迷,我讓你們失望了。」頓了一會兒,看了站在角落的陳非凡一眼,緊接著繼續說道:「今天會召開這個記者會的用意,是我並不想欺騙大家,也不想欺騙我自己。」

  一聽到訾拓的話,陳非凡當場冷汗直冒。不會吧?這傢伙該不會又不按牌理出牌吧?他趕忙用眼神示意經紀人叫訾拓停止。

  二、三十台的攝影機全對著訾拓,經紀人根本無法阻止訾拓接下來要說的話。

  訾拓早在開記者會前就已有打算了,他根本不打算欺騙大家,他要向大家畑一承自己的愛。

   「我結婚了。」

  一句話震懾全場,陳非凡當場臉色鐵青,差點要昏倒。

  天啊!這個訾拓,果真是他的天敵,陳非凡氣的扔下東西,調頭就走。

  「沒有離婚,我的妻子就是我前任的經紀人金迷小姐,永遠都是,今生非她莫屬,對不起,我欺騙了大家。」說完,他將麥克風放回桌面,重新戴上墨鏡,示意身邊的經紀人及宣傳離開。

  他一起身,所有的媒體騷動,不停地要繼續追問訾拓,而他在眾多警衛的簇擁下,好不容易才離開了會場。

  他不後悔今天做出這樣的決定,他知道今天這麼做,等同是與陳非凡撕破臉,對非凡經紀公司造成了相當大的損失,他明知道這樣的結果,也知道會因為金迷的關係而毀了自己的事業。

  可是,他不在乎!

  他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欺騙大家,要不是金迷的堅持,不肯將他們結婚的消息透露,他也不可能會欺瞞到現在。

  他本來就不打算當一名偶像歌手,他靠的是自己的實力,他希望大家喜歡他的音樂、他的歌曲,而不是他的長相。

  現在,結果變成這樣,他反而覺得鬆了一口氣。

  打開手機撥打金迷的電話,他已經打了好幾十通,但她的手機始終沒有開機,他知道她在躲他,他也害怕她會從此不與他見面。

  她去了哪裡呢?她會原諒他嗎?她有看到他在攝影機前對她說的話嗎?

  我愛你,金迷,你永遠都是我心上的一朵玫瑰,就算天地變色,唯有你這朵玫瑰在我心中永遠綻放。

  訾拓的結婚宣言記者會鬧得沸沸揚揚,果真,他一說已經結婚,聲勢立刻一落千丈,更讓他深刻地見識到歌迷的現實。當他一沒了人氣,所有的人都不再以客氣的態度面對他。

  所有的廠商都因這件醜聞而立刻撤資,他的唱片銷量也瞬間滑落,他不再是所有人喜愛的訾拓了。

  他的事業,果真如陳非凡所預料,在一瞬間消逝。

  他將自己關在宿舍裡,鎮日不接受外界的所有消息,只是埋頭於音樂創作裡,他堅信著,只要這次做的音樂能夠成功,他相信金迷一定會回到他的身邊。

  他將金迷寄給他的那張離婚協議書牢牢地釘在桌面前,讓他無時無刻謹記自己曾經犯下的過錯。

  從他向媒體發佈結婚的消息至今已兩個月過了,他終於創作出一首名為「愛與玫瑰」的專輯,當詞曲填寫完畢之後,他收拾起他的樂曲換好衣服,隨手拿了一頂棒球帽戴在頭上,背上他的電吉他準備出門去了。

  房門開了又關,他走向他的黑色重型機車發動引擎,直朝非凡經紀公司呼嘯而去。

  他一到公司,公司的人不再對他好言好語,他也不在意,面無表情的走進裡面,根本沒有將那些人的眼神放在心裡,只當他們是空氣,視而不見。反正,他的存在,並不需要任何人來證明。

  他正想搭快速電梯直達總裁辦公室,沒想到還沒進去就被警衛先生攔了下來。

  「訾先生,請留步。」警衛先生伸出手擋住他的去路。

  訾拓斜睇了比他矮一個頭的先生,其實他今天來這裡早就有心理準備會遇到這種事。

  他沒有回話,只是冷冷的看著對方。

  「訾先生,請您幫個忙別為難我們好嗎?」要不是總裁下令他也不可能會這樣對待訾拓。

  訾拓深深的吐了一口氣,決定退一步,他現在能求的人就只有一個了,拿出手機,按了快速鍵,電話那頭接通。

  對方都還沒有說話,他就先說道:「幫我。」

  「固執的小子。」訾焰在電話另一頭嗤笑道,他等他開口早等了很久了,他知道他這個小弟是以固執為出名,他原以為這件事情訾拓自己會解決的,沒想到,訾拓還是開口了,既然他都開口了,他這個做哥哥的一定無條件幫他。

  「到底幫不幫?」

  「上來吧!」訾焰對他的秘書使了一個眼色,要他的秘書下去處理這件事。

  因為訾焰的關係,陳非凡再度與訾拓見面。

  「阿拓,好久不見。」陳非凡依然帶著笑意,完全看不出他任何的情緒。

  訾拓對陳非凡頷個首後,側首與訾焰使了個眼色要他先行離去,這是他自己的事,訾焰幫到此他就很感激了,之後的路由他自己來走。

  待訾焰走後,訾拓不說一句話,將身上的吉他放了下來,他坐在高腳椅上將那把黑色的電吉他架在大腿上,而陳非凡只是靜靜的看著他,什麼話也沒有說,他知道訾拓要用自己的方式告訴他。

  沉靜了片刻,突然,他用力刷了一下電吉他,高亢的樂曲在他的彈奏下流洩而出,溢滿了整室的音樂。

  那強烈的音樂在第一時間震撼到陳非凡,隨後,訾拓以低沉渾厚的嗓音唱著歌曲。

  艷紅的玫瑰/你嬌艷欲滴/一抹紅/紅入我那深深的心坎中如癡如醉/只為

  玫瑰的花語傾訴我對你最真摯的心

  這個世界裡/再也沒有比你還能深刻的刻印在我心中記得/那一百零八朵/最真摯的心捧在你面前嫁給我吧/愛你/我最愛的金色玫瑰/我最愛的迷人玫瑰你永遠在我心中/至死不渝/至死不渝

  當歌曲結束那一瞬間,陳非凡忍不住用力鼓起掌來,對於訾拓這首歌曲,他忍不住豎起大拇指,因為這首歌飽含了濃濃的愛戀與至死不渝的情。

  他知道也十分清楚,這首歌詞所寫的主角,就是金迷。

  「這張專輯製作的相當棒。」老實說,聽完了這首歌,讓他重新找回了當初訾拓對音樂的那份熱忱。他都忘了,他喜歡訾拓的真正原因,不是他的外表,而是他對音樂的那股熱愛。

  只有熱愛音樂的訾拓,才是最吸引人的。

  「謝謝。」他收拾起自己的吉他,這回他來找陳非凡,就是一場賭注,賭陳非凡是否敢在他身上再搏一把。

  將收好的吉他背在肩上,撥了撥前額的發,準備打道回府,當他走至門邊時,陳非凡問道:「這首專輯的名稱是?」

  訾拓停下腳步,回身看了他一眼,口氣平穩的說道:「愛與玫瑰」。

  一提到玫瑰,他整顆心都化了一半,因為,他最愛的迷迷最愛的就是玫瑰。

  「進錄音室吧!」他決定要再搏他一把,這回他不讓這張專輯有任何的包裝及行銷,他要回歸最純粹的音樂。

  如果他的歌聲能夠感動人心,訾拓……就成功了。

  反正,再壞也不會比現在更壞了,就讓他再賭一次訾拓吧!

  半年後,訾拓那張「愛與玫瑰」的專輯再度席捲整個演藝圈,這張專輯他完全沒有出來宣傳,唱片的封面也是用他的背影及玫瑰花來設計,所有的包裝都沒有,只有他的音樂。

  歌迷再度聽到他那動人的音樂時,又回到了最初對他歌聲的感動,這半年來,他從谷底用他的音樂再度爬上了頂端。

  他成功了,她看到了嗎?

  訾拓站在大片的落地窗前看著遙遠的彼方,思念一個人……

  「阿拓,下個月的售票演唱會準備的如何?」陳非凡坐在他的辦公椅上問著背對著他的訾拓。

  「都在軌道上。」他好想再見她一面。

  他想再和她說聲抱歉、他想求她原諒。

  「這半年來你沒有令我失望。」這半年陳非凡看著他的成長,也證明了一件事,唯有好音樂才能感動人心,才能活在人的心中。

  就算外表又如何?就算緋聞又如何?

  就算結婚又如何?就算離婚又怎樣?

  因為,訾拓不是一個會被這些風風雨雨所打倒的歌手,他是明星,有著個人魅力的巨星。

  「去找她吧!」陳非凡對他說道。

  一聽到陳非凡的話,訾拓震驚的轉過身,不敢相信的看著臉上帶著看不透笑意的陳非凡。

  「去見她吧!」他知道訾拓唯一的動力就是金迷,只有她才是訾拓最在乎的。

  陳非凡站起身走向他,將手搭在他肩膀上。「去個半個月不會有影響的,我相信就算你現在去英國也不會影響你的演唱會,我對你有信心。」他拿出放在西裝暗袋裡的信封交給他。

  訾拓狐疑的看了眼那只信封,抬眼再看了陳非凡,只望見他眼神裡的堅定。

  「這是什麼?」

  「打開來看看。」

  訾拓將信封拆開,裡面有張飛往英國的頭等艙機票及一張地址。「這是……」

  「今天晚上的飛機,上面的地址,是她的住址及她現在就讀的學校。」

  訾拓看了陳非凡一眼,心情激動得無法言喻。「謝謝。」

  「別讓她等太久了。」他知道他們夫妻倆已有八、九個月,沒見過面了。「回去準備,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陳非凡推他走向門口。

  訾拓高興地打開門,衝了出去。金迷,他來了!

  英國

  「Mimi,等會你要去哪?」蜜拉,金迷在英國認識的好同學,一邊收拾著包包一邊詢問金迷。

  「你有什麼好提議嗎?」反正她回到她的小套房也是無所事事,不如和蜜拉一起去逛逛吧!

  回到那個家,也是一室的寂寞。

  「我們可以先去古典玫瑰園吃個下午茶,再一起去逛逛,如何?」蜜拉開心的提議著。

  金迷只是笑笑,同意了蜜拉的建議,兩個人背著包包一同走在校園長廊內,邊走邊聊天著。

  「Mimi,你還有和你前夫聯絡嗎?」蜜拉也是唯一知道金迷過去的人,她雖不清楚台灣在哪,但她曾聽過Mimi送給她的專輯。

  也算是間接認識了那位名叫訾拓的男人,Mimi的前夫。

  身為好友的她,她一直都感覺得到Mimi總是鬱鬱寡歡,似乎有著什麼心事,除了課業上的事,對什麼都燃不起興致。

  「沒有。」金迷淡淡的扯開嘴角,自從她離開台灣後,她再也沒有與台灣的朋友聯絡過,更沒有去打探訾拓的消息,她知道問得太多,只是徒增自己困擾罷了。

  那已經是過去式了,早在半年以前他們就離婚了,從此他們只是陌生人。

  金迷與蜜拉兩人走在穿廊下,根本沒有注意到草坪處的騷動。

  還是蜜拉先注意到的,她興奮地拉拉Mimi的衣服,要她一起看。「Mimi,你看、你看那邊有個東方帥哥耶。」

  金迷對於蜜拉的話只是笑了笑。東方帥哥?她自己就是東方人了,對於東方人的長相早就見怪不怪了,而且,在她的心裡唯一的帥哥只有訾拓一人而已。

  「快看嘛!你看!他還捧了好大一束紅玫瑰,往我們這邊走來耶!」蜜拉在心中編織著美好浪漫的愛情故事,幻想著那位東方帥哥等會朝她這邊走來,並將那東玫瑰送給她。

  紅玫瑰!反而是玫瑰吸引了金迷的注意力,這時,她抬起頭,朝蜜拉說的方向看去。

  熟悉的身形,熟悉的模樣,就像團迷霧般愈來愈清楚,她瞇起了眼,看著前方穿著黑色勁裝的男子,狹長迷人的雙眸在前發的遮蓋下顯得若隱若現,他的存在吸引了全場的焦點。

  金迷只是不斷地向後退,不敢面對眼前往她走來的男人。

  「Mimi,你要去哪?」蜜拉發現到金迷不斷退後,也不免發現異樣。「該不會他就是……」她逕自猜測著,看到金迷驚慌的眼神,她什麼都瞭解了。

  蜜拉反而緊緊抓住Mimi的手,不讓她逃脫,將她硬是拉到他的面前,不容許她逃避。

  「蜜拉,你放手!」金迷左閃右躲,就是不敢看向訾拓!

  他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在這個地方出現?捧著玫瑰花又算什麼?

  他們已經結束了啊!

  「Mimi,別說我們不是好朋友喲!我看得出你對他還是有情的,好好面對他吧!」蜜拉一個用力將Mimi整個人推到訾拓的面前。

  一個不穩,她跌入了訾拓跟前,訾拓一把將她扶正,深情的眸始終離不開她那清瘦的臉龐。「你瘦了。」

  她怎麼把自己弄成了這個樣子?

  但是,那一張面容,還是讓他的心怦動不已。

  金迷將臉轉開,就是不願正眼看他。

  「九十九朵玫瑰代表了什麼意思?」他幽暗的瞳眸,清亮地看著臉色因憤怒而顯得微紅的金迷。

  金迷不想搭理他,就是不回話。

  訾拓將那一大束的紅玫瑰硬是推到她的面前。「這束花有九十九朵,代表了長相守。」

  長相守!一聽到這三個字,金迷當場冷笑了一下。「我們在法律上已經沒有任何的關係,我是我、你是你;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本橋,請你別再打擾我平靜的生活好嗎?」

  話一說完,她氣憤地轉過頭,將那束紅玫瑰扔在地上。「還給你,我不會收下的,別再來找我,我們已經結束了。」

  說要結束的人是他,要離婚的人也是他,為什麼直到她已經將他漸漸淡忘時,他還要自私地出現在她面前,再次勾起不好的回憶。

  「金迷!」看著她那負氣的背影,訾拓心急地叫喊了出來。「我愛你!我們沒有離婚,你在法律上永遠都是我訾拓的妻子,永遠都不會改變。」他用力地對她吼道。

  金迷一聽到他說的話,當場震愕住。他在說什麼?為什麼他們沒有離婚?難不成她簽下的離婚協議書是假的不成。

  她轉過身正想詢問清楚時,不料,看到訾拓的手裡拿著一張紙。

  訾拓一見她轉過身,朝她面前走來,要她看清楚那張紙是什麼。

  「這、這不是……」這不就是他們簽下的離婚協議書嗎?為什麼還在他手上,他沒有寄出嗎?

  「我沒有寄出,所以你現在還是我訾拓的太大,我可以清楚的告訴你,我一輩子都不會離開你的。」話一落了地,他將那張離婚協議書當著金迷的面撕了,一片片的碎紙落在那艷紅的玫瑰花上。

  形成了觸目的白。

  「為什麼?」她愣在原地,看著那滿地的碎紙。

  「對不起,全都是因為我太嫉妒陳非凡,我一直以為你的心還是在他身上,因為我嫉妒,我害怕失去你,而我又希望你過的好,所以才會想要放手……可是當放手的那一刻,我才發現我根本做不到,因為……因為我太愛你了……」他一股腦的將一直放在心裡的話全盤托出。

  金迷聽到後,淚水忍不住從眼眶裡滑落,她趕緊摀住自己的臉。「你在說什麼啊?」她還是第一次聽到他掏心掏肺的話。「為什麼你不早點說?」

  「沒機會了嗎?難道你……」他害怕她的心裡有了別人。

  「不是的,如果你早點說,我們就不用兜了那麼一大圈。」

  訾拓看著她的淚水,心疼地上前緊緊擁抱住她,當著一堆看好戲的人面前,執起她小巧的下巴,將唇貼上她柔軟的紅唇。

  再度感受那深摯眷戀的吻,他的金迷啊!

  她永遠都是他心中永遠的玫瑰。

  金迷回吻著他的唇,兩人吻得難分難捨後才戀戀不捨地分開,她望著他漾滿了濃濃愛意的眼神,小手忍不住再度撫上她思念了好久的臉龐。

  「你還是一樣英俊,一直以來,你在我心中永遠都是最重要的,沒有陳非凡、沒有其他人,我的心,只有……你。」

  「長相守,到久久,一百零八朵,請你嫁給我。」

  「呵,你在說什麼啊?」他們還真是冤家路窄,兜了一大圈才知道對方的愛。

  訾拓第一場的台北演唱會隆重開演了,整個會場全是用紅色玫瑰花打造而成的舞台,佈置得華麗又搶眼,音響環繞整個會場,舞台的中央還設了一架超大型的液晶螢幕,好讓坐在後排的觀眾也能清楚地看到主角訾拓。

  表演正式開始,震撼人心的樂曲從喇叭內播放而出,現場上萬歌迷熱情地隨著音樂而搖擺。

  訾拓身著黑白雙色的服裝,按照慣例胸前別了一朵紅色玫瑰,他在舞台上載歌載舞,每一首曲子都讓台下觀眾如癡如醉,歌迷們全都陷入訾拓的音樂世界中。

  他的魅力就像旋風那般席捲了每個人的心,他的表演讓台下的觀眾目瞪口呆地捨不得移開眼,一直唱到最後的安可曲,訾拓才汗流浹背地站在舞台的中央,感動地看著台下支持他,對他不離不棄的歌迷朋友們。

  他用著最真摯的一顆心,九十度鞠躬向所有的歌迷道謝。

  「謝謝你們,真的很謝謝你們對我的支持,也謝謝我最深愛的妻子,金迷,你聽到了嗎?雖然你現在遠在英國,但我還是要告訴你,這個世界,我不能沒有你。我愛你。」一段最真摯的告白,感動了在舞台下的歌迷。

  「訾拓,我們永遠愛你!」台下的歌迷感動的回應台上的訾拓。

  訾拓聽了好窩心。「謝謝你們,最後一首曲『愛與玫瑰』,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艷紅的玫瑰/你嬌艷欲滴/一抹紅/紅入我那深深的心坎中如癡如醉/只為

  玫瑰的花語傾訴我對你最真摯的心

  這個世界裡/再也沒有比你還能深刻的刻印在我心中記得/那一百零入朵/最真摯的心捧在你面前嫁給我吧/愛你/我最愛的金色玫瑰/我最愛的迷人玫瑰你永遠在我心中/至死不渝/至死不渝

  唱到最後,突然整個會場燈光一暗,所有的歌迷,包括訾拓,都被這突來的停電給嚇到了,大家左右張望。

  發生了什麼事?就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之際,會場周圍的藍色小燈亮了起來,舞台旁邊出現一名身著白紗的女子,她手裡捧了好大一束玫瑰花朝舞台中央走來。

  她優雅幸福地走在舞台的紅毯上,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朝訾拓的方向走去。

  而站在舞台中央的訾拓,不可思議地瞪大眼,看著此時此刻不可能會出現的女人,他驚訝不已,內心的喜悅像大浪般拍打在他的心房。

  直到金迷站定在他的面前,他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的她穿上一襲的白紗,好迷人、好美麗。

  「為什麼一直看著我?」她的笑容好甜,甜到都快掐出了蜜汁。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如果我說這是我們的結婚典禮呢?」金迷話一說完,舞台後的樂隊奏起了結婚進行曲,這個主意是陳非凡特地安排,要送給他們兩人的禮物。

  結婚進行曲的樂聲在會場上響起,整個演唱會洋溢著幸福。

  訾拓激動不已地用力摟住她,金迷捧著的花束被壓在她與訾拓之間。

  「嫁給我,我最愛的迷。」他的淚水忍俊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轉。

  「拓,你知道這東玫瑰有幾朵嗎?一百四十四朵喔,代表著愛你生生世世,我這輩子、下輩子,永遠都是屬於你的。」

  他們在上萬歌迷面前,見證了他們的愛情與婚姻。

  沒有人可以拆散他們。

  就算他們女大男小又如何?

  就算他們相差了幾歲又如何?

  沒有什麼比一顆熾愛對方的心還來得美麗了。

  紫醉金迷。「訾」醉金迷,就讓他訾拓一個人醉在金迷編織的情網中吧!

  一生一世,心甘情願……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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