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芳中午來到超市，打算給女兒買雙鞋子，再買些水果。她站在童鞋櫃的前邊，按照女兒鞋子的尺碼，細心地選擇著鞋子的顏色。

　　你是給女孩還是男孩買鞋？

　　惠芳扭頭一看，身旁站著一位六十多歲的老媽媽，一張飽經滄桑的面孔，嘴角上掛著可親的微笑，她便隨口回答是女孩。

　　老媽媽說，紅色的刺眼，那雙棗紅色的就好。接著又說，按照孩子穿鞋的尺碼不一定中，皮子的薄厚不同，一個孩子一個腳型，看著是那麼大的鞋，說不準還會擠壓孩子的小腳趾呢——最好還是把孩子帶來試穿試穿。

　　惠芳「啊」一聲醒悟了，滿臉笑意地向大媽道一聲「謝謝」。隨手掂起包，朝大媽點了點頭，轉身向展銷童裝的場地走去。

　　她穿梭在一排排衣架中間，細心觀察著各種童裝的樣式和色彩。她停留在紅、綠、黃三種顏色的秋衣前邊，拿起一件件衣服，比試著大小和色彩。

　　那件桃紅的就好，顏色鮮亮，女兒穿上會更漂亮。

　　惠芳扭臉一看，又是那位大媽。

　　大媽又發話了，你女兒幾歲了？

　　五歲了。

　　大媽一本正經地說，五歲要買六歲的衣，寬大點不影響孩子發育。這會兒先穿著，待天氣涼了，裡面穿件套衣，這件還能當外罩呢。

　　大媽的建議被惠芳採納了，她樂滋滋地笑著，又向大媽道一聲「謝謝」。她買下那件衣服，最後來到水果攤位，隨手抽下一個白色塑料袋子，挑選著那紅黃色的蜜橘。

　　大媽匆匆地趕到攤前，從惠芳手裡奪過挑選好的橘子，重新倒進果盤裡，一本正經地說，秋季裡天燥，孩子吃橘子上火。買蘋果、香蕉吧，報紙上說過，蘋果、香蕉裡含有腦白金，孩子吃了聰明，說著就動手挑選著蘋果，挑著挑著醒悟了：自己怎麼變成了主人呢？大媽尷尬地一笑說，對不起，你隨意給孩子買吧。

　　惠芳說，沒關係，大媽您忙去吧，謝謝您了。

　　大媽說，沒事，我不忙，就是……

　　大媽說了聲「就是」停住了，一下子引起惠芳的注意，她心裡疑惑地想，這位大媽怎麼行影不離地追隨著我呢？於是，她和藹地對大媽說，大媽，冒昧問您老人家一句，您幹嘛總跟著我呢？

　　大媽兩眼直直地望著惠芳，說：你長得太像我女兒了，身材、臉盤、說話、走路和我女兒一模一樣，簡直是雙胞胎。不為別的，就是想多看你幾眼。

　　惠芳喜悅地問道，你女兒呢？

大媽的臉突然冷下來，嘴唇顫抖，悲傷低沈地說，她……去年死了。

　　惠芳呆了，心裡痠疼，兩眼癡癡地望著大媽。

　　大媽兩眼充滿著淚水，向惠芳祈求地說，你能不能叫我一聲媽？

　　惠芳心裡十分激動，親切地喊了一聲「媽」。

　　大媽應聲叫了一句閨女，熱淚奪眶而出。

　　惠芳五歲就沒了母親，是哥嫂養大的，一聲「閨女」，使她深深地體會到一個母親對女兒的關心體貼，對女兒的女兒又是如此的關愛。她無法表達內心的激動，撲上去兩手緊緊地抱著大媽，湧泉似的淚水，嘩嘩地撒在大媽的肩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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