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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8:59:07

晚到新婚(偷偷複製你之一) 作者:簡瓔

因為她很堅強,所以獨自忍受他必須照顧植物人未婚妻的責任,
因為她很堅強,所以擁有他的愛情就滿足了,不敢想什麼名份,
直到有天,好不容易他終於因為愛情、因為心疼,
決定許她一場婚禮,他的未婚妻卻在這時甦醒,
之後,他的愛情還留在她這裡,但是人和心疼卻都給了那個人,
她知道這意謂著什麼,也不意外自己會是被捨棄的那一個,
因為她夠堅強……
沒關係,元氣大傷的她幸運的有了一個他的小號複製人,
所以她決定自此之後只談親情不談愛情,
就算幾年後重逢,他追著她急欲將婚約重新生效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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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31:55


  夏允傲感覺頭越來越暈,他只想躺著睡覺,赫連麒只好用盡吃奶力氣架著他。  
  
  「你到底喝了多少?」他真的快瘋了。
  
  「不知道……」他忍住想吐的感覺。「你快想辦法讓我清醒一點……」他從來不發酒瘋,只是五臟六腑會很不舒服,他飲酒過量後一定要躺著休息,只要睡上幾個小時,醒來再喝一大杯熱茶就會沒事。
  
  「你當我是神仙啊!赫連麒沒好氣的說:「要是我有解酒的秘方,我就開間藥廠來生產。」
  
  電梯門開了,終於看到婦產科的指標,他松了口氣,努力把夏允傲拖出去。
    
  「這裏!」元薇在候診椅上對他們招手,看到夏允傲醉醺醺而來,她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你!你一定要用這種姿態出現嗎?」元薇難以置信喃喃搖頭。「雪漪在裏面為了你們的孩子而奮鬥,你卻喝個爛醉,這算什麼?」  

  「太好了,你就是叫他來的那個人吧?」赫連麒把夏允傲扶到椅子坐好。「現在他是你的責任了,我走了。」
  
  元薇看著赫連麒開溜的身影,她同情的看著夏允傲。「那是你的朋友嗎?也太沒人情味了吧?建議你跟他絕交。」  
     
  「雪漪呢?」他頭痛欲裂地問。
  
  「還在生,已經痛八個小時了,看得我都不敢生小孩了。」  

  他慢慢閉起了眼睛,忍受著陣陣頭痛。「我想進去陪她。」
    
  孫元薇白了他一眼。「進了產房就表示快生出來了,你還是坐在這裏吧,醫生不會讓一個喝酒醉的人進去的。」  
  
  他們不說話了,夏允傲無法逞強,先闔眼休息才比較實際。沒多久,產房的門開了。護士推著雪漪出來。「家屬待會可以到育嬰室看寶寶,寶寶很健康,產婦現在要回病房了。」
    
  「雪漪!」元薇激動的沖向前去。
  
  雪漪越過好友看到好幾個月沒見的夏允傲,她觸電般的怔住了。  

  夏允傲癱軟在椅子裏,他用盡最大的意志力抬起眼眸。  
  
  他們的眼光交會,她被他的狼狽模樣嚇了一跳,然後看著他隨即又閉上了眼睛。
  
  「他怎麼了?怎麼會在這裏?」她訝異地看著彷佛無力站起來的夏允傲,問著元薇。  
  
  「別提了……」  

  元薇想搪塞過去,但雪漪那一定要知道答案的眼神是不會讓她敷衍了事,又不能說夏允傲這個男人來看婦產科,她只好承認。  
  
  「是我叫他來的,可是我不知道他喝那麼多酒,不然我才不會叫他來,我真是自找麻煩。」她原本預期他們一家三口會淚眼相擁的,結果現在!看看那個睡死在椅子裏的男人,渾身散發著酒味,都是他破壞了她的一番美意。
  
  「現在怎麼辦?他睡著了。」雪漪瞬了瞬眼眸。
    
  她太瞭解夏允傲了,他算是好酒品的,通常讓他睡一覺就可以了。
     
  「就讓他在這裏睡……」雪漪的眼神讓她改口了。「哦,同學一場,不要這麼殘忍好了,我叫我老公來幫忙,把他抬到你的病房。」
    
  雪漪鎖著眉。「把他送回家。」
     
  元薇忍不住代夏允傲求情了。「你就讓他待在一睜開眼睛就可以看到你的地方吧,不然他醒過來還不是會跑來?」  

  「真的跑來再說吧,我累了。」雪漪示意護士。「麻煩你,我們回病房吧。」  

  護士推著雪漪的病床走了,元薇連忙丟下夏允傲跟上去。  

  單人病房裏,護士弄好病床,叮嚀雪漪注意事項之後出去了。元薇靠過去。「他已經夠懊惱了,除非你真的真的打算跟他一刀兩斷,不然就退一步,重要的是,你們連孩子都有了,你真要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爸爸?」
    
  「我不要一個心永遠都不屬於我的男人,也只能對不起孩子了。」她語氣疲倦地說:「當初我決定偷偷生下他的孩子時,我以為我能讓他的心放在我跟孩子的身上,所以決定賭一賭,但我失敗了。」
    
  元薇苦口婆心地勸道:「我問過葉均了,他好像真的對夏允傲講了一些很難聽的話,所以他才會對你口不擇言。」
  
  雪漪瞪著好友。「葉均到底對他說了什麼?」
  
  「呃―」元薇再度硬著頭皮說:「就是……故意在俱樂部裏嚷嚷他是夏飛集團的總裁,說他愛著別人,又跟你同居是在利用你的感情,又說你懷孕了,他卻不肯跟你結婚,不肯負起責任,不是男人之類的,還說―說他很樂意當你孩子的爸爸……唉,總之就是發表了一番很挑釁、很瞧不起夏允傲的言論就是了。」
  
  雪漪愣愣的看著元薇,一瞬間她的腦子紛紛亂亂,什麼思緒都整理不出來。半晌,她問道:「葉均怎麼會知道誰是我孩子的爸爸?我根本沒跟他提過。」  
  
  元薇嚷了出來,「是我,是我啦!都是我大嘴巴,不小心講出去的,所以葉均才會知道。」  

  她真恨不得一頭撞死算了,她害雪漪差點流產。
  
  所以現在,她一定要設法讓他們兩個再在一起,不然她可就罪孽深重了。  

  「雪漪,你就原諒夏允傲吧,哪個男人被那樣挑釁不會發火?何況他以為是你跟葉均訴苦,兩個人的私密事卻被第三個人知道,正常人都會失去理智……」
  
  「好了,不要說了,我懂了,我也累了,生孩子真不是人幹的。」雪漪閉上了眼睛,擺明瞭不想再聽。  

  孫元薇氣結的嘟嚷著,「你這女人真的這麼鐵石心腸?」
  
  雪漪沒睜眼,淡淡地說:「叫你老公把夏允傲抬到這裏吧。」  
  
  聽完元薇的話,她的心底彷佛透進了一線曙光。  

  感謝老天!她終於有理由可以回到他身邊了,她真的好想他。  

  當你愛上一個人,要放開手,真的很難,很難……  
  
  夏允傲永遠不會忘記,他兒子出生的那一天,他竟醉得不省人事。
  
  昨天的婚禮把他跟雪漪都累壞了,光是男方的賓客就超過六百個人,加上一樣也不能少的繁文褥節,折騰了一整天。
  
  所幸一切都過去了。  
  
  他們在蘭卡威的頂級度假飯店「夢幻湖」度蜜月,孩子則在他父母那裏。  
  
  小柏崴百分之百的像他,沒有一個地方像雪漪,這點讓他父母樂開懷,他們愛極了孫子,還怪他有雪漪這麼好的對象竟然都沒告訴他們。
  
  他知道他父母絕不是那種嫌貧愛富的類型,但也想不到他們會這麼喜歡雪漪,她母親還說她本來就很欣賞藺主任了,想不到藺主任會成為她的媳婦。
  
  總之,現在夏家是可愛的小柏崴第一,雪漪這個媳婦第二,而他則淪為第三,他心甘情願當第三。
  
  「起床了,老婆……」他從身後摟住她的腰,吻著她的太陽穴,他的氣息吹拂著她冰涼的臉頰。雪漪還在睡,但他已經控制不了自己想要她的欲望了。雪漪沒有動,她的嘴角揚了起來。「結婚前,你是不是偷偷吃了補藥?」  
  
  他們都已經在一起那麼久了,他對她應該早就沒有新鮮感了才對。  

  可是奇怪的是,從她產後身體恢復之後,他就一直迷戀她的身體,彷佛要不夠她,天天都要佔有她。  
  
  一個不年輕又生過孩子的女人,能夠得到男人如此寵愛算是很幸福吧?她把夏允傲的反常告訴元薇,元薇羨慕得眼珠子快掉下來了,惹得她心情好好。  
  
  至少她可以告訴自己,躺在她身邊的這個男人是愛她的,這個她用整顆心和整個靈魂在愛著的男人也是愛她的。  

  「我只要看到你就會很興奮了,不需要補藥。」他輕咬著她的耳朵,用他那健美的男性軀幹緊貼著她的背部曲線。  
  
  她感覺到一陣舒服。
  
  他的灼熱部份有意無意的摩擦著她的臀部,試探著她,挑逗著她。每當他把她抱得這麼緊的時候,她真的沒辦法再去思考些什麼,他的熱度、他的力量、他那無所不在的男性氣息讓她投降。  

  「我愛你!」他在她耳邊迷醉的呢喃著,熾熱的碎吻流連在她飽滿的雙峰之間。  
  
  很快的,他溫暖的大手固定住她的臀部,硬挺滑進了她的溫暖緊窒,排山倒海的情欲開始撞擊著他們。
  
  她癡迷的看著他,迷失在灼熱又眩暈的激情裏,迫切的反應著。  

  他們一起得到了滿足……
  
  事後他溫柔傭懶的摟著她,把頭靠在她的肩窩處,享受片刻的寧靜。  

  在這裏,沒有人會吵他們,落地窗外就是碧海藍天,很美好的一趟蜜月旅行。
  
  雪漪懶洋洋的枕著他的手臂,唇畔不自覺的掛著滿足的微笑。
  
  沒有比這樣依偎在他懷裏更接近天堂了,這幾天她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是,她一定要再來。
    
  「我真的擁有你了嗎?真怕我是在作夢。」因為太完美,所以不真實。她從來沒有這麼快樂。丈夫、孩子,他父母滿意家世平凡的她,他的妹妹也很好相處,加上工作順利,她設計的女裝大獲好評,對方已經追加冬裝了……
  
  所謂的心想事成不過如此吧?她現在都說自己是世界最幸福的女人。
  
  「我不是早就叫你老婆了嗎?」他深長而緩慢的吻著她的臉頰,在吻與吻之間輕柔地說:「你早就擁有我了,只是我一直不肯好好承認自己的心意,而你也傻得不敢確定我的心意,我們白白浪費了好多時間。」
  
  她轉向他懷中,帶著一絲笑意。  

  「老公,我們來製造一個蜜月寶寶吧!」
     
  雪漪很滿意她的婚後生活,那些平凡的事都讓她厭到幸福而且踏實。
  
  比如,早上起來他們會一起喝杯咖啡,入睡前兩個人靠在一起看電視,如果她先睡著,他會替她拿掉眼鏡,如果是他先睡著,她會把他手裏的遙控器抽走,替他蓋好被子。假日時,他們一個月會有兩次帶著小柏崴一起去他父母家玩,有時跟他的家人一起過節,有時他陪她回她父母家。  
  
  偶爾他父母會要小柏崴住幾天,那時就是他們的約會時間,她會把自己打扮的很性感跟他去高級餐廳用餐。  
  
  她覺得婚後的自己開始性感剛剛好,有時讓他擔心一下也不錯,她喜歡看他用皺眉的表情看著她的惹火低胸裝。
     
  在他工作比較忙的時候,她會權充家庭秘書,幫他處理一些文件,而她工作忙起來日夜顛倒,有時連早餐也不能起來幫他準備,他也會體諒。
  
  恬淡日常生活的點點滴滴讓他們的感情更加緊密,他一反婚前假日喜歡待在家裏的習慣,現在他假日都會要求出去走走。
    
  快一年了,她安逸的享受著婚姻生活,然而最近她感覺到他好像有點不對勁。
  
  他似乎有事瞞著她,因為他會拿著響個不停的手機去別的地方聽,或者在她面前不接來電,有時還會欲言又止的走開。她查過他的手機,那些讓他反應怪異的電話都保密了號碼,讓她無從得知是誰打的。他們才結婚一年啊,小柏崴正是可愛好玩的時候,難道他這麼快就厭倦了婚姻生活,開始注意別的女人了?
     
  還是他後悔了,後悔太草率跟她結婚,他終於還是發現他的最愛真的並不是她?
  
  或者,是她忽略了他?  
  
  這陣子她真的太忙了,柏崴得了流行感冒,她母親也身體不適,還住院開刀了,她常回去看母親,加上元薇開發的輕熟女女裝系列要她設計新款式,她得一個人當好幾個人用。
     
  所以……老天!她好像又太久沒跟他親熱了,這樣可不行!  
  
  晚上,他在洗澡的時候,她先一步裝睡。
  
  不久之後,他輕輕拿掉她的眼鏡,拿走她手裏的雜誌,關掉電視,關掉電燈。  

  當他一滑進被窩裏,她馬上頑皮的鑽進他懷裏。他微微一愣,幾秒之後才知道她裝睡。被窩裏,她那如凝脂般的嬌軀正未著寸縷的對他投懷送抱,這立即勾起了他的反應。  

  意會到她的用意,他本能的將她壓在身下,就著幽柔的夜燈,湊近她的唇,雙手緊緊的環抱住她,技巧地吻她。  

  她回吻著他,雙手勾著他的頸子,讓自己更貼近他。  

  他炙熱的嘴唇烙印在她的粉頸上,他的手沿著她細緻的纖腰往上愛撫,握住她柔軟的雙峰,隨即以雙唇吸吮、挑逗,不停的探索她的飽滿,而到她發出受不了的呻吟,他才進入她。
     
  今夜的他特別失控,也特別持久,汗水滴在她身上,她在他身下融化了,幻化成了火焰,享受著親密的快感,對他的懷疑也跟著消失了。  

  結束之後,他摟著她入懷。  
  
  過了一會兒,他吻吻她的唇。「你睡吧,我去沖澡,你讓我流太多汗了。」
    
  「去吧!」她微微一笑,幸福的感覺回來了。她可以感受他的愛意,他還是愛她的,她不該胡思亂想。  
  
  簡訊鈴響,她閉著眼睛摸到放在床頭矮櫃上的手機。這麼晚了,是誰傳簡訊給她?  
  
  她打開訊息。  
  
  你的嘉已經自由了,現在我們能否再續前緣都取決於你,我相信你一直是愛我的,等你的好消息。  
  
  她慌亂的坐了起來。  
  
  這不是她的手機!
  
  情人節的時候,她買了情侶手機,他們的手機從外觀分不出來,但平常他不會把手機放在她這邊的床頭矮櫃啊。  
  
  你的嘉!  

  是白詠嘉嗎?  

  她的臉色瞬間一片慘白。  
  
  白詠嘉為什麼會傳這種簡訊給他?為什麼?自由了又是什麼意思?難道白詠嘉現在在臺灣?
     
  雪漪這才知道,原來自己很有當鴕鳥的潛力。看到那通讓她心緒大亂的簡訊之後,她竟然沒有詢問夏允傲的勇氣,帶著不敢問的巨大秘密,獨自壓抑在心底。  
  
  原來她是自作多情,他這陣子的怪異跟她根本沒關係,而是跟白詠嘉有關係。
     
  跟以前一樣,一點都沒變,只要事關白詠嘉,一切就會變調。
  
  她以為他們結婚了會有所不同,原來是她癡心妄想。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元薇把計算器重重擱在桌上,抱走雪漪膝上的小筆電,冷不防把她拉起來。
  
  「怎麼了?」雪漪莫名其妙的問。  

  「我們出去吃飯!」元薇撇了撇唇。「反正你人在心不在,我們談一談!不然我會悶死!」
    
  雪漪不置可否的看著她。「我們不是要在中午把成本計算出來?對方等著看結果?」  

  「我們吃快點就可以!走吧!」
  
  十分鐘後,她們已經坐在附近的輕食店了,各點了一客義大利面和濃湯。
  
  「說吧,你是不是也知道了?」餐點還沒來,元薇瞬也不瞬的看著雪漪,連開場白也省了,問得直接。
     
  雪漪心裏一跳,她瞪著元薇。「知道什麼?」
    
  元薇看著她。「白詠嘉回來了。」
     
  雪漪倏然一驚,她的手下意識的握緊了。「你怎麼知道?」  
  
  元薇煩躁地說:「我一直在煩要怎麼告訴你,有人看見白詠嘉和你老公在一起。」  

  雪漪威覺到一陣暈眩襲來。「在一起?」  
  
  在一起……去飯店還是去愛情摩鐵嗎?
  
  她怎麼會這麼難受?好像有人拿著刀在刺她的心臟一樣,她以前又是怎麼忍受他去找白詠嘉的?難道因為現在她是夏太太,所以她就承受不了嗎?想到那天晚上的熱情,如果他跟白詠嘉真的又在一起了,他怎麼還會對她這個糟糠之妻那麼火熱?
  
  她情願相信他在肉體上還沒有背叛她。
  
  「一起吃飯。」元薇仔細觀察雪漪的反應。「所以你是真的知道了?你怎麼會知道?」
    
  雪漪苦笑。「大概是註定要我知道吧,我不小心看到白詠嘉傳給允傲的短訊。」
  
  「寫什麼?」
     
  雪漪慢吞吞的說:「相信允傲愛著她,等允傲的好消息。  

  「好消息?」元薇怪叫了起來。「看來是真的!聽說白詠嘉離婚了,孩子給了前夫,她自己回來的。」
    
  雪漪臉色一白,有片刻說不出話來。她想到夏允傲曾說過的話,如果白詠嘉離婚回來,他會選擇白詠嘉。現在……  

  「他們兩個到底想怎麼樣啊?」元薇氣得踢桌腳。  
  
  雪漪默然不語。  

  世界上有種法律叫離婚,如果他的心不在她身上,那麼要跟她離婚也是無可厚非。
  
  只是小柏崴怎麼辦?白詠嘉不像個會照顧別人孩子的女人,如果她要帶走,夏家肯嗎?  
  
  老天,她對自己是多沒信心啊,他都還沒對她開口,她就已經把退路想好了,已經連爭取的意思都沒有了。  
  
  「我以為都這麼多年過去了,白詠嘉應該不會再影響你們,沒想到她一回來,還是天下大亂了。」元薇不滿的嘀咕著。
    
  雪漪思緒很亂,恍恍惚惚的。「元薇,我真的好累。」
  
  東西送上來了,但兩個人都沒心情吃。
    
  元薇胡亂用叉子亂撥麵條,心煩意亂地說:「我才不會同情你,誰叫你這癡情女一生只懂得愛一個男人。」  

  雪漪振作了一下。「我不覺得自己需要同情,至少我曾經幸福過,養育柏崴帶給我很大的快樂。」
  
  「是哦,幸福。」元薇很諷刺的低哼著。「那我請問曾經很幸福的夏太太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不知道,還沒想過。」從看到那則簡訊開始,她就慌到現在,根本無力想其他的。
     
  「那你最好想一想了。」元薇冷冷的說:「以前夏飛集團掌握在夏允傲伯父的手裏,但現在夏允傲是夏飛集團的總裁,身分不可同日而語,白詠嘉愛慕虛榮成性,她不會放過佔有夏允傲的機會。」
  
  雪漪深吸了一口氣,毅然決然地說:「如果他真的還是要白詠嘉,那就我放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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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28:58


  一掛上電話,夏允傲就後悔了。他在幹什麼?忘了她有孕在身嗎?再怎麼生氣,再怎麼不滿,也不該對她做那樣的指責和控訴,她可能沒辦法承受……不,她一定沒辦法承受。  
  
  該死的!他一定是瘋了,誰讓她和姓葉的那麼親密,什麼都讓姓葉的知道,這點大大刺激了他。  

  所以他故意要讓她難過,故意要刺激她,故意提起白詠嘉,故意說他從來沒愛過她……  

  白癡,智障,他根本不該在失去理智的情況之下打那通電話,他們三個為什麼不灌醉他,要讓他清醒的離開俱樂部?現在懊惱已經於事無補了,她怎麼想?不會當真了吧?他瞪著手機,手機卻久久不響。
  
  面子使他拉不下臉再打過去,他等她打過來。  

  他確信她一定會再打過來,就算他再怎麼無理、再怎麼傷害她,那個傻女人一定會急著向他解釋,所以她會打過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手機始終沒響。  

  三十分鐘之後,他終於忍不住撥了她的手機。  
  
  面子算什麼?確定她沒事比較重要,他要向她道歉,還要問問她,像他這麼混蛋的男人哪里值得她沒名沒份的為他生孩子?
  
  然後,他還要再問問她,想去哪里度蜜月,有沒有屬意的婚宴飯店,要不要跟滿月酒一起辦婚禮?    

  是的,他要娶她。  

  有一點葉均說的沒錯,不肯為懷有身孕的她負責任,他確實不是男人。
    
  「喂?」她的手機卻傳來一個陌生慌張的女人聲音。他狐疑地反問:「這不是藺雪漪的手機嗎?你是哪位?」  

  「我是小若,你是……」  

  「夏允傲。」
     
  「噢!夏先生,太好了!哦,不,是不好了,雪漪姊流產了,她流了好多血,現在在醫院裏……」  
  
  老天!他的腦子一陣轟然亂響,他急著問道:「哪間醫院?」  
  
  對方久久沒回答,他拿起手機一看,居然是他的手機沒電了。  
  
  「該死!」  

  偏偏在緊要關頭沒電,他立即用室內電話打過去,然而得到的訊息卻是對方未開機。
  
  難道她的手機也剛好沒電了?他真是快瘋了他!
  
  急迫之際,他想到了孫元薇。她應該知道小若的手機吧?他立刻打給她!
  
  「夏、允、傲?」接聽後,那頭的元薇不可思議的嘖嘖兩聲,然後調侃地問道:「今天吹什麼風啊,夏總裁竟然會打給小女子?」
  
  他可一點跟她抬杠的心情都沒有。「聽著!雪漪流產了,在醫院裏,你快點連絡你公司那個小若,她現在跟雪漪在一起,一有消息馬上打給我!」  

  元薇呆住了。「流產?!你說流產嗎?怎麼會?!」  

  他煩躁的深吸了口氣。「總之你快點連絡小若,我等你電話!」
       
  「雪漪!」  
  
  「不要。」  
  
  元薇在無奈之餘,只好把手機關機。「他幾乎快打爛我的手機了,我真的不知道要怎麼應付他。」
  
  雪漪憔悴的躺在病床上,她閉了閉眼眸,感覺心裏好痛。「我不會再見他。」  
  
  元薇頭痛的說:「可是他早晚會找到我,我又不能把店和工廠關起來,學你一樣躲起來。」  

  三天前她連絡上小若後,急急趕去醫院,偏偏途中竟然有台機車自己撞上她的轎車,車主還拉著她,要她賠修車的錢,還要賠精神賠償什麼的。  

  最後是到警察局解決的,也因此耽誤了很多時間。  

  等她到醫院時,雪漪已經清醒了,卻不要她連絡夏允傲,她這個局外人也不敢擅作主張,只好不接夏允傲電話。  

  他們究竟是怎麼回事,她也搞不懂,只希望等雪漪出院了之後,他們兩個自己好好談談。
  
  「元薇,你肯幫我嗎?」雪漪閉著眼,靜靜的問道。
  
  她眼皮不妙的一跳。「什麼意思?  

  「我!永遠不想再見到那個人了,我對他已經徹底死心了。」她的手下意識的握緊了拳。「我要自己把孩子生下來,自己生活。」  

  元薇瞪大了眼。「為什麼?到底是為什麼?」她所認識的藺雪漪是不可能會對夏允傲死心的,說她對夏允傲死心眼還差不多。
  
  「他說,他從來沒愛過我。」雪漪沒有睜開眼睛,她幽幽然的一笑。「他說,他愛的人一直是白詠嘉。」
     
  「不會吧?」元薇傻眼了。
  
  說夏允傲過去很愛白詠嘉,她相信,但說夏允傲沒有愛過蘭雪漪,她不信。
  
  「他說他只會珍惜白詠嘉和白詠嘉生的孩子,因為是我懷了他的孩子,所以他才不屑一顧。」  
  
  雪漪睜開了眼睛,平日美麗有光彩的眸子,此刻像受傷的小豹一般,閃著陰鬱的光焰。  
  
  元薇被她的眼神嚇到,深吸了一口氣。「他真的那樣說?」
     
  雪漪的眼神很空洞。「還有,他說,如果白詠嘉離婚了,他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她。」  

  這下連元薇也忍不住跺腳了。「要命,他是不是瘋了?」
  
  「瘋的是我才對,竟然傻得以為有一天他會愛上我。」雪漪眼裏的光芒熄滅了,她長長的歎出一口氣來。
  
  「這麼多年了,他的心還是在白詠嘉身上,我認輸了,我要退出。」  

  從那一通電話之後,雪漪整個人就這麼消失了。  

  夏允傲連向她解釋的機會都沒有,她連公寓都不回去,孫元薇只告訴他,孩子確定流掉了,雪漪決定要離開他。
  
  孩子流掉的消息狠狠震撼了他,都是他造成的,都是他!
  
  過錯已經無可彌補了,是他讓她傷透了心,然而他不能讓她這樣消失,他要找到她,他要親口告訴她,他愛她!
     
  「孫總,夏先生又來了,他堅持一定要見你。」
    
  他看到秘書小姐很為難的在向孫元薇報告,幾分鐘之後,她一臉頭大的走出來。
  
「夏允傲,我現在實在很怕看到你。」她深吸了口氣。「你回去吧,雪漪會跟你連絡,我保證。」
  
他深深看了元薇一眼。「好,我回去等消息,不過如果她沒出現,我會再來。」  

  「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元薇忍不住數落他。「你沒事就去睡覺,為什麼要對一個深愛你的女人炮轟?你是真的看她好欺負嗎?讓你罵好玩的?」  
  
  「不是那樣。」他疲倦的看著她。「那天我在俱樂部遇到葉均,被他挑釁之後,我一時失去理智才會說出那些話,那些,都不是我的真心話。」
  
  元薇心臟陡然一跳。「葉均?」
    
  夏允傲晦暗的眸子瞬了瞬,「那傢夥知道我跟雪漪的事,我沒想到雪漪連她懷了我的孩子都告訴他,不免也讓我懷疑,他們究竟是什麼關係,所以我才會那麼生氣。」  

  「咳,」元薇這下發現罪魁禍首居然是自己了,她期期艾艾的說道:「那個……夏允傲,我告訴你,那傢夥!我是說葉均,他、他不巧剛好是我老公的麻吉。」
  
  夏允傲看著她。「所以呢?你要替他說話?」
  
  「不,不是啦。」元薇硬著頭皮說道:「那個!你們的事,大概是從我們這裏洩露出去的,有天晚上我們三個一起喝酒聊天,不知不覺就說到了你們的事……」
  
  夏允傲瞪視著她,久久不發一語,久到元薇整個頭皮發麻。  
  
  「知道了,知道了,你不要再瞪了。」她投降道:「我會向雪漪解釋,你是因為誤會她和葉均的關係才會失心瘋對她說那些話,你現在已經後悔了,你沒有她活不下去,而且眼看就快死了,這樣可以了吧?」  

  他緊抿著唇,帶著元薇給的保證,離開了她的公司。
  
  雪漪已經消失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他過得有如行屍走肉,他搬到公寓裏住,希望她會奇跡出現。
  
  他一直沒等到奇跡,內心受盡了煎熬。夜裏躺在床上,他的腦海會自動倒帶過去幾年他們在這張床上的纏綿,走出房間,他會恍如看到她在廚房裏為他做早餐。失去,才知道珍惜……他完全體會了個中滋味。  

  雖然他們已經痛失了他們的第一個孩子,但他發誓找回她之後,他會儘快讓她懷他們的第二個孩子。
    
  往後的日子,他要牢牢的把她捧在手心裏呵護,他要不斷的對她說我愛你,對她表達他的情感,絕不再讓她覺得她只是單方面在愛他。
  
  所以,出現吧!
     
  雪漪,拜託你快點出現吧!
  
  這一晚,他帶著如此沈痛的祈求入眠。  
  
  二十坪左右的房子裏,陽光溫暖的從陽臺照進屋裏。
  
  雪漪的肚子已經很大了,她坐在開放式的廚房吧台邊,喝掉鮮奶,吃掉一整客的總匯三明治,一日之計在於晨,她的早餐非常豐富。這是元薇買來投資的中古屋,在大樓的一樓,方便進出,附近生活機能完備,走路到元薇家只要二十分鐘。
    
  元薇答應她,房子暫時借她住,而且沒有她的同意,絕不會把她的行蹤告訴任何人,所以她住的很安心,努力不去想讓她難過的情事。  
  
  今天她得跟夏允傲連絡,不然元薇就快抓狂了。  
  
  她選在近午時分打去他辦公室,這個時間他多半會在辦公室裏。  

  接通後,章秘書很快替她轉接。
    
  「雪漪!」沒多久,他迫切的聲音傳來。  

  她忍住波濤洶湧的思緒,定了定神,冷淡又尋常地說道:「好久不見了,聽說你在找我?」
  
  他急切問道:「你在哪里?我去找你!」  
  
  「不方便。」她一口回絕他的要求。「而且我一點都不想跟你見面,我們已經結束了。」  

  「我們見面,見面再談!」他懇求道:「我有好多話要告訴你!你到底在哪里?我過去找你!」她淡漠以對。
     
  「如你所願,孩子已經不在了,我們之間再也沒有什麼可聯繫的了,從今以後,我要找自己的幸福,我打來只是要告訴你,你不必再找我,不要再給元薇帶來麻煩了。」  

  「我知道我傷害了你,我罪無可赦也罪該萬死,但是拜託你不要說結束,跟我見一面,我必須見你!」
  
  「我什麼都不想聽,你去跟你愛的女人說吧!」她幽幽地說:「我現在才發現,我竟然在你身邊守候了那麼久,我真是笨,你根本不值得。」  
  
  她不會跟他見面,一方面是不能讓他發現孩子還在她肚子裏,一方面是怕見了他,自己會動搖。  

  「你罵我吧!」他痛苦的說:「我確實是不知好歹,直到失去你,我才知道自己不能失去你,直到你消失無蹤,那種空虛的感覺無時無刻在我身邊徘徊,我才真正知道你對我來說有多重要……」
  
  「夠了。」她倔強的打斷他,抬起濕潤的睫毛,吸了口氣說道:「我打來不是要聽這些,如果你要繼續講你的愛情,那我只好把事實告訴你。」「事實?」  
  
  「對,事實。」她潤潤嘴唇,深呼吸。「我現在跟葉均住在一起,以後他也會照顧我,他對我很好,很愛我,很疼我,心裏也沒有別的女人,跟你完全不一樣。」
  
  「雪漪!」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焦急。  

  她不給他說話的機會。「我知道你不相信,你以為我會一直愛你吧,我會讓你知道,我真的過得很幸福。」  

  幾天之後,夏允傲收到雪漪的電子信件。  

  她附了照片,都是她依偎著葉均,花海、農場、民宿……每一張都笑容可掬,每一個角度都甜美迷人,她看起來氣色好極了。又過了幾天,他再度收到她的電子郵件,同樣是她與葉均的照片,也同樣親密。該死!
     
  他渴望自己是站在她旁邊,給她笑容的那個人。  
  
  她真的放棄他了?
  
  她終於大徹大悟他不值得她愛,所以她聰明的去愛別人了?  
  
  她現在這麼幸福,離開他之後過得這麼好,他該祝福她的,不是嗎?
  
  但他一點也笑不出來,嫉妒的熱燙岩漿流過他的心,讓他的心擰成了一團,在他胸腔裏重重的壓著。
  
  日子,一天過一天。
  
  白天他把自己壓榨成工作機器,晚上他輪流找好友們出來陪他拚酒量,他們三個現在都很怕接到他的電話。  
  
  而所謂冤家路窄這句話真是其來有自。  

  某個他又在藉酒澆愁的夜晚,他在酒吧裏又遇到葉均了。他看到一名辣妹坐在葉均懷裏跟他打情罵俏,一股氣陡地沖上腦門,他整個人爆發了。「你要幹麼?」赫連麒拉住他。  
  
  他氣得掄起拳頭。「我要揍人!」他要打歪葉均那張玩世不恭的臉。
    
  「不可以!」赫連麒眼尖的看到有週刊記者在場,他死命把失去理智的夏允傲留在原地。
  
  「放開我!」夏允傲甩開赫連麒,怒氣騰騰的走到葉均面前,出其不意的把辣妹從葉均懷里拉下來。
  
  辣妹驚訝的搓揉著手腕,不忘對他猛放電。「哎喲"帥哥,你幹麼啊?怎麼對人家這麼粗暴?」  

  夏允傲不理她,他的目標是葉均。
    
  他惡狠狠的瞪視著葉均。「姓葉的,你他媽的在這裏幹什麼?」
  
  有了雪漪,他還在外面鬼混?雪漪知道她的男人是個風流鬼嗎?
  
  「原來是你!夏允傲。」葉均眯起了眼。「我才要問你,你不去醫院,他媽的在這裏幹什麼?」
  
  夏允傲很沖的回道:「該去醫院的是你!待會我就打得你鼻青臉腫進醫院!」  

  「你是不是腦袋有問題?」葉均奇也怪哉的看著他。「雪漪今天要生,你卻在這裏惹事,我看你根本不值得她愛嘛!」
    
  夏允傲愣住了。「你說什麼?雪漪要生?生什麼?」
    
  他最好指的不是他跟雪漪兩個養的小貓小狗要生小小貓小小狗!
  
  「好笑了,當然是生你的孩子啊!」葉均嘖嘖稱奇的看著他。「想不到你比我想的還要不負責任,居然連今天是雪漪的預產期都不知道。」
  
  「預產期?!」他的血液陡地暴沖到腦門。  
  
  見鬼!是剛才喝多了,所以聽錯了嗎?孩子不是流掉了,哪來的預產期?
  
  「看你好像真的什麼都不知道。」葉均打量著他臉上的迷茫。「怎麼回事?你們兩個沒有在一起了嗎?」  
  
  夏允傲瞪著他。「不是你跟她在一起嗎?」  

  「我跟她在一起?」葉均好笑的說:「我們從來沒有在一起,雪漪替我的劇組設計戲服,她會過來探班,跟大家都很熟,但我發誓我們沒有在一起,這裏有很多我的愛慕者,你可不要隨便破壞我的行情。」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夏允傲感覺到頭痛欲裂。  
  
  可惡,剛剛烈酒喝得太快,現在發作了。
    
  如果他早知道會在這裏聽到關於雪漪跟孩子的事,他就不會急著把自己灌醉了。
  
  現在問題是,醉了要醒沒那麼容易,一定要經過時間的「淬煉」,不然是不可能會清醒。  
  
  「看你這麼苦惱,我就好人做到底,指點你迷津吧!」葉均拍拍手,把他的工作人員聚集過來。「夥伴們,有誰今天跟咱們的服裝設計師連絡過的,知道她在哪里生孩子嗎?」  

  化妝師看了夏允傲一眼,慢吞吞的說道:「下午在線上跟她聊了幾句,她說感覺到陣痛,不知道是要去聖安醫院還是萬安醫院或者是聖心醫院的婦產科……」  

  夏允傲瞪視著對方。雖然不失為一條線索,但到底是聖安醫院、萬安醫院還是聖心醫院?這三間醫院距離十萬八千里。葉均也忍不住開口了,「阿美姊,你再想清楚一點,是哪家醫院?」
  
  他的手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他接了電話。「我是夏允傲。」  

  「是我!」元薇如臨大敵的聲音傳來!  
  
  「雪漪在聖心醫院婦產科!你快來!我可是冒著姊妹情斷的危險向你通風報信的,你千萬不要把我抖出來,這樣一來我就不欠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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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28:21


  「很久以前,我說過她懷孕了,對吧!」
     
  夏允傲咬牙切齒的說:「那天是我夏允傲最可悲的一天,我陪著心愛的女人去拿掉了我的親骨肉,只因為那個女人是別人的老婆!」
    
  雪漪整個人都呆住了。  

她當然記得那天。  

  那天夜裏,他人在軍中,沒有休假卻喝得爛醉去找她。
    
  她一直以為,他是因為白詠嘉要做媽媽才那麼失落、那麼痛苦,沒想到竟然是白詠嘉懷了他的孩子又不要。
     
  「孩子已經快三個月了,她才驚覺那不是她丈夫的孩子。」他沙啞的說下去。「她驚慌失措的去找我,哀求我陪她做流產手術,她害怕被丈夫發現,她怕自己會死無葬身之地,她丈夫有輕微的躁鬱症,但是一直不肯去就醫,她說她丈夫要是知道她偷情會殺了她!  

  「我能怎麼辦?」他越說越激動,揮舞著雙手,眼睛也因激動泛起了紅絲。
  
  「她是別人的老婆,我什麼都不能要求她,我只能當幫兇,跟她一起當殺了我們孩子的劊子手!
  
  「她說害怕,要我在手術室裏陪她,醫生也同意,我就在那裏陪她,眼睜睜看著我的骨肉變成一攤血……
     
  「我不應該答應她的要求,我好後悔自己同意她拿掉孩子,那是我的孩子,我應該要保護他,可是我竟然那麼輕易的丟棄他……」  

  他閉了閉眼。「那畫面到現在我還會想起,我還忘不掉,我有什麼資格要孩子?我是一個連自己的孩子都保護不了的懦夫!」  

  雪漪挺直背脊。「好了,不要說了,我懂了。」  
  
  原來他不是討厭孩子,而是要不起,那是他的惡夢,自責一直跟隨著他,讓他聞子色變。她很想問問白詠嘉,那個孩子真的是夏允傲的嗎?只有他這個盲目的愛情傻子會深信不疑。
    
  現在她總算明白他為什麼不要孩子了,不過那更加堅定了她要治好他的決心。
    
  心病還要心藥醫,既然他的恐懼來自孩子,來自白詠嘉不肯生下來的孩子,那她就生下來,一個健康活潑的孩子一定對他有所幫助。  
  
  「現在你打算怎麼做?」他的情緒稍微鎮定了一些。  

  「孩子是我的,這點不會改變。」她很「大方」的說:「我現在能做的就是跟你劃清界線,你走吧,我跟孩子不會成為你的負擔。」
  
  這女人……他擰眉看著她。「我問你,你現在失業,你靠什麼養活自己和孩子?你知道養一個孩子要花多少錢嗎?」  

  「我沒有失業,我現在是蘇活族。」她頭頭是道的說:「我現在在替元薇的服裝公司設計衣服,吃穿不成問題,而且你包養我那麼久,都是用你的,我也存了一筆錢,我絕對有能力養活自己和孩子。」  

  包養!這兩個字很不中聽。他瞪了她一眼,又審視了她很久。「你是為了跟我結婚才故意懷這個孩子的嗎?」  

  她忍不住白他一眼。「你一直在避孕,我要怎麼故意懷孕?這個孩子是意外,我只是決定生下他而已。」
     
  他還是很懷疑的瞪著她,她的眼神飄向別的地方,但卻若有所指地說:「或許他是老天爺給你的特別禮物。」  
  
  「還真特別。」他冷嗤一聲。「特別到我丟下明天一堆公事飛回來,還沒出生就這麼會折磨人,出生還得了?」
  
  「出生會很皮哦。」雪漪笑吟吟的看著他,神采奕奕的揚起了嘴角。「是男生。」  
  
  夏允傲這陣子常蹙眉。那句「是男生」無端讓他多出很多幻想空間。一個兒子……他的兒子三個月以後就要出生了。
    
  三個月以後,他就要從黃金單身漢變成不值錢的未婚老爸。
  
  他開始想像孩子的房間是淺藍色,貼上機器人壁貼,還要替他買籃球、棒球,玩具小汽車、腳踏車什麼的。  

  見鬼!他不是很氣她擅作主張,違背他的意思嗎?那他時而冒出來,時而沈潛在心裏的興奮是什麼?
  
  既然她說生孩子不是為了逼他結婚,那他就隨她去,反正她挺著肚子待在臺灣,哪里也去不了。  

  他雇用一個人替他盯著藺雪漪,自己回到新加坡。  
  
  他用二十天結束在新加坡的工作,回到臺灣之後,第一個想見的就是她。
    
  盯梢的人說她在住家附近的超市里,已經進去一個小時了,大概快出來了。
    
  他把車停在超市外,沒多久就看見她提著一大袋東西走出來。要命!她能不能再把自己當孕婦一點啊?提那麼重的東西,她是存心想早產嗎?看她還差點跌倒,他實在看不下去了,一個大回轉,車身俐落的滑進超市前的停車位裏,他下車大步走到她身邊,生氣的從她手中提走那袋重物。  

  「允傲!」雪漪又驚又喜的看著他,喜悅不假掩飾的展露在她眼中。「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他不答,皺眉問她,「你到底都買了些什麼鬼東西?不能叫宅配嗎?你以為你肚子是假的?」
  
  雪漪笑了。「本來只想買盒豆腐和鮮奶,可是看見錡箬泡菜就想吃吃看,看見牛排也想吃,看見火鍋料更心動,於是就什麼都買了。」  
  
  他的心一緊,表情不再冒火。  
  
  他倒沒想到這一點,孕婦的口味難以捉摸,據說還會孕吐,吐起來什麼都不能吃,想吃的時候又什麼都想馬上吃到。  

  她自己過的這幾個月,一定很辛苦吧,如果半夜身體有什麼不適……想到這裏,他頸背的寒毛直豎了起來。他怎麼現在才想到這一點?她的肚子更大了,還自己獨居,他應該搬去照顧她才對……
  
  他媽的!他在想什麼?他對自己柔情的想法感到火大!
     
  「上車吧!〕他打開後座,先把東西放進去,再催促她上車。
     
  她對他嫣然一笑。「我可以走回去,當運動。」  
  
  他嘲諷道:「提著這麼重的東西運動?」
  
  結果當然是聽他的,他送她回去,替她把重物提上樓。
    
  「很累吧?我倒杯冰紅茶給你,還有元薇買來的蜜蘋果很好吃哦,我切給你吃。」她翩然去廚房張羅了。
     
  他沒有坐下,眸光緩緩的從沙發移到餐桌,眉毛皺了起來。
    
  家裏很亂,她好像都沒在整理,這樣的她有好好吃飯嗎?不會連煮飯的時間都沒有吧?
  
  看看那散落在縫紉機周圍的衣物和雜誌,孫元薇到底給她多少工作啊?他得找孫元薇談一談。
     
  「很亂吧?」她出來了,端著水果和紅茶。「前幾天得了小感冒,身體不太舒服,我怕吃藥會影響孩子,就猛灌溫水,埋頭狂睡,所以家裏才會這麼亂。」
     
  她感冒了?關心的話差點脫口而出,最後他什麼也沒說,沈默不語的坐下,把她親自泡的紅茶和親自切的水果吃掉。  
  
  走前,雪漪神采奕奕的送他到門口,微側著頭,不像送客,倒像送老公出門。  
  
  他盯著她那笑吟吟的愜意模樣,撇了撇俊唇。「我很不喜歡這種感覺。」
    
  她笑了,笑容裏有份坦蕩蕩的柔情。「我知道。」
    
  她瞭解他的感覺,他不喜歡自己明明反對生下孩子的,卻還是被她箝制了。  
  
  他當然不喜歡,因為事情已經不受他控制了,三個月之後,他的兒子就要從她肚子裏蹦出來跟他見面了,他一定很不安,也很焦慮。
     
  「你很得意吧?」他忍不住把一派閑涼的她拉進懷裏,不爽的逼視太過自得的她。  
  
  雪漪無視他的不悅,嫣然一笑。「送你一樣東西。」  
  
  他蹙眉。這女人不知道又要陷他於什麼不義之地了,他斷然拒絕,「我不要。」
  
  「拿著吧!」  

  雪漪飛快從自己大大的家居服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放進他襯衫口袋裏。  
  
  他撇唇,不以為然地說:「我一點都不想要你的照片。」  

  她笑嘻嘻。「不是我的。」
    
  夏允傲狐疑的把照片拿出來。  
  
  他的心臟猛然一跳。  
  
  超音波照片……他兒子的照片……  

「很可愛吧?」她湊過去跟他一起看,雙眸閃亮。  
  
  他白她一眼。「哪里可愛了?」  

  根本就看不到五官。
  
  饒是如此,他的心還是震動了。
  
  他從來沒有陪她去產檢過……他吞回要陪她去產檢的話,只簡短化為一句,「睡前把門窗關好,檢查瓦斯,把手機放在床邊。」
    
  她朝他一笑。「其實,床很大,你要不要乾脆就……」
  
  「不要!」不等她說完,他就憤慨的鬆開她,氣騰騰的轉身離去。  
  
  他還沒有原諒她,她居然膽敢留他過夜?
  
  這女人吃定他了,吃定他了!
  
  每天的時間開始長得讓夏允傲難以忍受,尤其是有個女人懷著他的孩子,還跟他生活在同一座城市時。  

  還有一件讓他為之氣結的事。
  
  盯著蘭雪漪的人回報,她常跟葉均一起吃飯,兩個人甚至一起去買育嬰用品,一起看電影,一起逛書店。  
  
  她不是說她和葉均從來沒有開始嗎?那麼現在是怎麼樣?那傢夥想當孩子的爸爸嗎?正當他單方面對葉均凝聚了一肚子不滿的時候,兩個男人在一間俱樂部狹路相逢了。
  
  夏允傲和赫連麒、紀恒希、雍俊展在一起,葉均帶著幾分醉意,挑釁的走到他面前,似乎早就認得他的臉。
     
  「我是葉均,蘭雪漪的朋友。」葉均上下打量著他,眸裏瞧不起他的意味濃厚。
  
  那種眼光讓夏允傲很不舒服。「有事嗎?」  

  葉均睥睨的動動眉毛。「我認為一個不肯為懷孕女友負責的,不算是男人。」
    
  夏允傲臉色一沈,怒瞪著他。「跟你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葉均故意大聲的說:「蘭雪漪是個好女人,要是有人身在福中不知福,不懂得珍惜她,那麼我葉某人很樂意做現成爸爸!」
    
  夏允傲額上青筋浮現,他極力隱忍著。  
  
  這裏是公眾場合,對方有喝酒,而他沒喝,兩個人都是公眾人物,鬧上新聞會很難看,他不屑跟對方一般見識。蘭雪漪居然跟這種人做朋友,還出雙入對的,她真是瘋了。
     
  「允傲,這位元是―」看情況不對,雍俊展試圖打破劍拔弩張的氣氛。  
  
  夏允傲滿臉寒霜。「我不認識這個人。」  

  葉均揮舞著雙手,更大聲的說:「對!他不認識我,但我認得他,他是鼎鼎大名,夏飛集團的總裁夏允傲嘛!我的好朋友正懷著他的孩子,而他卻不願意負責任……」  
  
  說到這裏,紀恒希、雍俊展和赫連麒面面相覦。
  
  「導演。」一名細聲細氣的爆乳妹跑過來,很親密的挽住葉均的手臂。「我們都在找你,快過來嘛,慶功宴怎麼可以少了導演您呢!」  

  「我話還沒說完。」葉均推開爆乳妹,他直直的走到夏允傲面前,整個人搖搖晃晃的,一根手指頭指著夏允傲的臉。  
  
  「嘖嘖嘖嘖嘖!世界上怎麼會有你這麼好笑的男人?心裏愛著別的女人,卻跟死心塌地愛著你的女人同居,你這分明是在利用別人的感情嘛,只有蘭雪漪那個女人傻得默默承受你的一切,現在為了你,還要可憐到當未婚媽媽,你還真是好命,也真是失敗。」  
  
  「哎喲,導演,走啦,大家都在等你,你在這裏幹什麼嘛?」爆乳妹拚命拉,終於把葉均拉走了。
  
  一瞬間,夏允傲的臉色由憤怒轉為冷峻。  
  
  「允傲!」紀恒希他們三個人同時開口。  
  
  「我什麼都不想聽。」
  
  他冷然的站了起來,頭也沒回的離開了俱樂部。  

  室內飄著咖啡香,但雪漪只能聞不能喝,真的是好痛苦啊,咖啡壺裏那一整壺咖啡都是小若獨享。
  
  小若是元薇派來的助理,因為元薇接到了一張大訂單,對方要他們在一個月內設計出一百款女裝,這張訂單讓元薇樂壞了,但也讓她忙翻了。  

  縱然她腦子裏有許多構想,但也不可能在一個月內全部設計出來啊,更何況她挺著大肚子,對方還有規定的布料要他們配合,這樣難度更高了。所以元薇才會派小若來幫她,連替她打掃煮飯的歐巴桑都請了,為的就是要讓她專心工作。
  
  說實在的,她喜歡現在這樣的生活,自由自在的,很適合她這個孕婦。  
  
  也或許,她老早就該辭掉工作了,她發現她還是對服裝設計情有獨鍾,如果不是為了夏允傲,她也不會在夏飛待那麼久。  

  今晚他在哪里呢?
  
  知道小若在這裏,他就不會過來了吧?  
  
  這陣子,雖然他嘴巴上沒說,但她可以感受到,他是關心她和孩子的。
  
  他買了孕婦吃的維他命和牛奶,換了主臥房的床墊,是一張系出名門的德國名床,讓她睡得更加舒服。
    
  等孩子出生之後,他大概就會搬過來住了,現在他還在氣頭上,她也就不再跟他開留下來過夜的玩笑了。
  
  「雪漪姊,你的手機在響,你放在洗手間沒帶出來。」從洗手間出來的小若把手機遞給她。  
  
  雪漪笑著敲敲自己的頭。「瞧我糊塗的,聽說孕婦的記憶力會減退,好像是真的耶,這實在是太可怕了。」  
  
  可怕歸可怕,她甜蜜的看著手機來電。  

  是夏允傲打來的。  
  
  「喂,是我。」她笑吟吟的接聽,感覺到瞬問又精神百倍了,這種有後盾的感覺真好,加上她的小小後盾也快要出生了,到時她就是最幸福的女人。  

  「喂,怎麼不說話呢?是我啊。」她笑道:「幹麼?你想出其不意的嚇我啊?
    
  我可是孕婦,禁不起嚇的。」  
  
  「藺雪漪!」半晌之後,一個壓抑的、咬牙切齒的聲音終於傳來。「你這個女人簡直是莫名其妙!是我要你把孩子生下來的嗎?」  
  
  這突如其來的指責讓雪漪微微一愣。「什麼啊?」
    
  「是你自討苦吃要生下孩子,不是嗎?」他繼續說,高亢而激烈的問道:「你愛生、你想生,我沒辦法阻止你,但是你為什麼還要到處哭訴我不負責任?你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她愕然的心一沈。「允傲,你到底在說什麼?」他聽到了什麼,為什麼會對她產生這種誤會?  
  
  「問我在說什麼?」他的聲音提高了。「你做的事,你會不懂嗎?」  
  
  她有種百口莫辯的感覺。「我真的不懂……」  
  
  「你閉嘴!」他根本不理她還在狀況外,一徑的說下去。
    
  「我問你!我為什麼要對你負責任,我從來就沒有說過要對你負責任!因為我根本沒有愛過你!」
  
  「你沒……愛過我?」她驀然感覺到一陣冷,他所說的話,像兩把尖銳的利刃,對她無預警的直刺過來。
    
  「你不是一直知道嗎,我愛的人一直是白詠嘉!是白詠嘉!」他暴怒的吼道:「你說對了!因為是你懷了我的孩子,我才不屑一顧,如果是白詠嘉就不同了,我會很珍惜她和孩子,她是個成熟的、有魅力的女人,她不會像你一樣幼稚、可笑,把自己心甘情願的奉獻當邀功,到處去宣傳,如果她離婚,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她,讓她替我生孩子!至於你堅持要生的那個孩子,你自己好好佔有他吧!」他猛然掛斷了電話,雪漪呼吸困難,彷佛像死了一遍。她臉色蒼白的把手機放在桌上,虛弱地說:「小若,我肚子好痛……」接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看見她整個人倒下去,小若嚇得魂飛魄散,她奔過去,雪漪已經不醒人事了。
  
  「天啊!雪漪姊!你怎麼了?你醒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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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27:53


  夏飛集團的分公司坐落在百家爭鳴的新加坡金融街,旗下的大型購物商場已經蓋到第十八樓。夏飛商城的外觀絕頂奢華,用了大量的強化玻璃材質,裏面包含遊樂園、度假飯店、餐廳、購物中心、表演中心等,還有超過三百間的店面,完工之後將會是亞洲第十大的購物商城。  
  
  為了挽救日益下滑的觀光旅遊市場,新加坡政府通過了賭場娛樂區計畫,預計開放後,會將年遊客量提升到兩千萬人次。
  
  許多國際級的投資集團都已經在這裏興建度假飯店和購物商城了,其中也包括了致力轉型的夏飛集團。夏允傲因為要募集人員,以飯店為家,已經在新加坡待了三個月,面試了上千人。秘書放下咖啡出去了。  

  從他所在的高樓眺望對岸,可見到一大片填海造陸出來的濱海土地正在大興土木,工程車進進出出的,那是目前排名第一的綜合娛樂區,占地將近六十萬平方公尺,一系列的工程都在加緊建構中。
  
  今天的空氣品質不太好,窗外灰濛濛的,實在沒什麼景觀可言。
     
  夏允傲啜著咖啡,深幽如夜空的眸子望著窗外。
    
  分手了。  
  
  就這樣莫名其妙的分手了,就為了―她想結婚?  

  他的眉峰不由得擰了起來。
    
  他媽的,那是什麼理由?藺雪漪那個唯他是從的女人居然為了想要結婚而跟他分手?
  
難道,新郎不是他,她還可以去找別的男人結婚?她做的到嗎?原本以為自己野獸的那一面已經被時間磨平了,但她讓他知道了他的野性還在,分手的那夜,他幾欲瘋狂,砸爛好幾個酒瓶。他來新加坡已經三個月了,除了監督工程之外,也在跟英群集團談興建七星級美容醫院的事。  
  
  醫療的事比較複雜,牽涉到執照和法令的問題,需要一群明星級的醫生也是問題。  
  
  他打算從國內找,他認識一些醫生朋友,但英群集團趨向到印度找人才,這方面他們正在拉鋸,還有得談。
     
  所以,他至少還要在新加坡待上一個月。  
  
  也就是說,他還要忍受一個月看不到她的生活。  
  
  快一百天了,她一通電話都沒有,她到底在搞什麼?  
  
  她真的忍得住不想念他?真的只是為了他不想結婚就要分手?  

  叫他怎麼相信他們就這樣分手了?他和白詠嘉在一起的時候,她都沒離開他,現在他只有她一個女人,幾乎跟她是同居的狀態,她卻反而要分手?該死,那個女人總是出人意表。多年前,他們第一次上床醒來後,看見身邊未著寸縷的她,他驚愕得說不出話來,懊惱自己竟在酒後亂性,把她當成白詠嘉,對她做了不該做的事。
  
  然而,她卻若無其事的說是她自願的,她知道他把她當成白詠嘉了,但她沒關係。
    
  他們的關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改變的。  

  以前他把她當成傾聽心事的哥兒們,有了親密關係之後,他無法不正視她是女人的事實。  
  
  他們就那樣在一起了,明知道他還在執著白詠嘉,明知道只要白詠嘉一回臺灣,他就會趕過去跟她見面,她還是守候著他。
    
  她一直守候在他身邊,既然如此,她為什麼不繼續守下去?為什麼要冒出結婚的念頭來讓兩個人鬧得不愉快?  

  她就那麼想結婚,那麼想把他綁住嗎?  

  可惡的女人,外表柔弱,對愛卻很固執,用無怨無悔的包容和等待把他拴在身邊了,讓他不能沒有她之後,現在又隨便找個理由跟他分手?!她可惡的還不止一項,他明明就說她不必辭職,她還是辭職了,分手的第二天,她立刻遞辭呈。  

  她以為用分手、用辭職當手段,就可以把他逼進禮堂嗎?
     
  這一次他不會妥協,不會先跟她連絡,不會打聽她在哪里上班,等她受不了了,自己先跟他連絡再說。
  
  如果跟上次一樣,因為太在意葉均而對她妥協,那以後她就不會聽他的,她就會發現他的弱點就是她。
    
  所以現在對他而言,只是在嘔氣,只是冷戰期,並非分手……
    
  叩叩叩!  

  辦公室的大門響起了敲門聲。  
  
  「進來。」他收回思緒,轉身把咖啡擱在辦公桌上。  
  
  章秘書推門而入,手裏抱著厚厚一叠資料。「這是您要的資料,英群集團在全球的事業體,還有他們的核心人物。」
  
  「辛苦你了。」他把隨身碟交給章秘書。「有幾個檔你先看過,中午在河畔咖啡廳一起吃飯,下午和英群集團的會議很重要,我有幾件事要交代你,你帶著錄音筆,一定要記清楚。」
  
  因為合作頻繁,他們公司替英群集團派來的幾個專員設了辦公室,最近他聽到一個八卦消息,有個他們的財務人員跟英群集團的專員陷入熱戀,因此他格外小心,以免公司的事洩露出去。  

  「是的。」章秘書出去了。  
  
  他坐了下來,翻開資料,專心找足以讓對方屈居下風的漏洞。
     
  忙碌讓他暫時可以從想念藺雪漪的思維裏抽身,那女人簡直控制了他的腦波,他動不動就想起她。  

  中午,他和章秘書討論完公事之後,各點了一份套餐。  
  
  章秘書看著窗外一名路過咖啡座的美女,微笑道:「那位小姐跟藺主任好像哦,身材也差不多。」  
  
  夏允傲看過去,心一沈,頓覺胃口全消。是很像,感覺很像,害他又想起她來了。想到她就覺得心緒雜亂無章,她非要把兩人的關係搞到這麼僵嗎?
  
  「前天中午我才在一間餐廳遇到藺主任,真沒想到她離職之後,這麼快就結婚大肚子了,看起來倒是很幸福。」章秘書閒話家常地說起。
     
  夏允傲瞪視著她。「你說蘭主任大肚子?」
    
  章秘書昨晚才從臺灣飛過來,之前一直跟他待在這裏,因為家裏有人結婚才特別回去參加婚禮。  

  「也不會很大。」章秘書淺淺一笑。「大概有五、六個月吧,她身材纖細,所以可能離職前就懷孕了,只是大家沒看出來。」  

  夏允傲錯愕得說不出話來,好像被人從額心打了一拳。
    
  大肚子……  

  她大肚子……
     
  他的雪漪大著肚子……  

  噢,頭好痛。他把開水一古腦飲盡,揉著太陽穴。那女人、那女人究竟在想什麼?她真的讓他有種受困的感覺,先是以他不結婚為理由分手,現在則是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懷孕……  
  
  章秘書關心地看著他,「總裁,您還好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他搖頭。「我沒事。幫我訂機票,下午開完會之後,我要回臺灣。」  
  
  「是。」章秘書沒多問了。  

  她聽過總裁和藺主任的傳聞,流言說藺主任是總裁的人,所以空降企劃部,還說看到他們一起逛超市,因此有人說藺主任不止是總裁派系的人馬,更是夏總裁的女人。  
  
  不過,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藺主任會忽然辭職?還大了肚子?總裁連她懷孕都不知道,兩個人到底是什麼關係?真是霧裏看花。
    
  「章秘書―」
     
  夏允傲忽然叫她。她回過神來,連忙正襟危坐。
  
  「是!」
  
  他蹙著眉心,眼光深沈的看著她。「你說蘭主任結婚生子,為什麼你認為她結婚了?」  

  章秘書微微一愣,面露難色地說:「呃,因為!因為藺主任她跟一個男人在一起,而且非常!非常親密。」
    
  他不想分辨自己此刻的心情是氣她還是緊張她,他恨不得自己有翅膀,可以馬上飛回去看看她在搞什麼鬼!  

  他一直強忍到與英群集團的會議結束才離開公司,司機飛快地把焦躁的他送到機場。  

  他向空姐要了一杯黑咖啡。  

  經過幾個小時的沈澱,他已經稍微理出一點頭緒了。  
  
  她想偷生他的孩子。他肯定她肚子裏的孩子是他的,但沒有經過他的同意,她打算擅自作主生下來,然後再強迫他結婚。該死……
  
  他感到怒不可遏。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她真的很該死!  

  時間在他的焦慮之中過得更加緩慢,飛機在近九點的時候降落桃園機場。
  
  一下飛機,顧不得誰先妥協了,他打給她。  

  電話通了,有人接了,她的手機沒換,謝天謝地……  
  
  內心的激動讓他悚然一驚。他現在是在緊張她嗎?是在怕她失聯嗎?他為什麼要擔心這麼多?他應該要理直氣壯的質問她才對!
  
  「你!是不是撥錯號碼了?」手機的那頭,三個月未見的她遲疑了一下。  

  「我是蘭雪漪,你確定沒打錯嗎?」
  
  「沒打錯!」他好氣。「你在哪里?我要見你!」  
  
  「我當然是在家裏,不過很晚了,我不方便出去,而且我們已經分手了,沒必要見面。」她的聲音平靜無波,就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隱忍著不滿。「你說的對。」
  
  掛斷電話之後,他深吸了一口氣,上了一部計程車。
     
  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雪漪放下手裏的服裝雜誌,她回房拿了件外套穿,再把淩亂的客廳收拾一下,從冰箱拿出鮮奶來,熱了一杯喝掉。  
  
  他一定很生氣,要對抗他的怒火,她要先補充體力。  
  
  打從與章秘書偶然遇到之後,她就一直在想他什麼時候會來找她?
  
  她知道章秘書跟著他到新加坡,知道他在新加坡的工作沒那麼快結束,知道他比以前花更多時間在公司裏。
  
  他的事,她全都知道。  
  
  相反的,她的事,他全不知道,所以才會石破天驚的飛回來。他一定受到很大衝擊,她偷偷懷了他的孩子啊,這大概把他嚇壞了。應該還有一點時間,她進房撲了蜜粉,再上了淡色唇蜜。所謂女為悅己者容嘛,這麼久沒見了,她可不想讓他看見一個醜孕婦。  
  
  化好妝之後,她索性再把頭發放下來,稍微吹整了一下。
  
  鏡子裏是一位美女,跟眸裏帶著喜悅的光澤。  
  
  元薇說她臉上連顆痘子都沒冒,毛細孔也還是那麼細緻,可以去拍孕婦皮膚護理的廣告了。  

  其實懷孕之後,她並沒有特別保養。  
  
  大概是心情沒有特別煩躁吧,每天好吃好睡,又過了害喜期,除了肚子大起來,整個人美到不行。  

  雖然看不到夏允傲是會很想他,但只要忍耐一下就可以換得將來的幸福,她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就好。  

  今晚很巧,剛好她煮了一鍋他向來喜歡的乾貝蘿蔔湯,她順便把湯熱了,或許他會喝。她又看了眼壁鐘。他什麼時候到?……好像……來了。  

  她屏息以待的看著大門把手,心狂亂的跳著,然後聽到有人在按大門密碼。
  
  她連密碼都沒有換,就是要讓他隨時能回來,今天總算盼到了。
  
  沒幾秒,夏允傲出現在她眼前。  

  他沒變。  
  
  當然沒變,他們才分開三個月而已,如果是分開三年,那他們的孩子就會從房裏走出來叫他爸爸……  
  
  想太多了,不要亂想,好好應戰吧,他看起來怒氣衝天啊。  
  
  「好久不見了。」她展顏一笑,希望用笑意來掩蓋此時奇怪的情境。
  
  夏允傲怒氣騰騰的面對著她,他瞪視著她的肚子,久久無法言語。
  
  一瞬間,他居然感到一陣暈眩。
     
  聽到跟真的親眼看到完全不一樣,她就站在他眼前,肚子真的隆起來了,一個貨真價實的孕婦。他的臉色變得極為慘白。「是我的孩子?」這根本不需要問,只是開場白。
  
  「你的孩子。」
    
  說完,兩人又沈寂良久。  

  雪漪看著他那鐵青的臉色,歎了口氣,「你要罵就罵吧,我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是她不對,要生他的孩子卻沒有經過他的同意,他絕對有資格指責她。  

  「所以,」他隱忍的看著她。「你要生下來?」
  
  她看著他,眼神很堅定。「對。」  

  他死死的瞪視著她,內心翻攪不已。「如果我跟別人結婚,或者我還是不跟你結婚,你仍然要生下來?」
  
  她輕輕點了點頭。「對。」  
  
  「該死!你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團亂。」他忍不住咒駡了起來,爆發了。「你知道我不要孩子,你明明知道!」  
  
  她靜靜的看著他。「如果是白詠嘉懷了你的孩子,你就不會這樣說。」
     
  「住口!」他更加暴跳如雷。「為什麼提起她?為什麼要提起她?這是兩回事!兩回事!」  

  「當然是兩回事。」她有意無意的刺激著他。「我替你生的孩子怎麼能跟白詠嘉替你生的孩子相提並論?」
  
  「你什麼都不知道就不要亂說!」他的呼吸濁重,他的聲音激烈。  

  「我應該知道什麼?知道你有多愛她嗎?」她輕聲地說:「我想我知道你有多愛她,我一直都知道……」
  
  「你知道個鬼!」他對她吼。「我恨她!」  

  他陰鷥的眸子好像被惡靈侵佔了,變得猙獰,變得陌生。  
  
  雪漪錯愕的看著他。
    
  他說他恨白詠嘉,為什麼?
引言 使用道具
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27:30


  夏允傲的黑眸緩緩流覽過玻璃櫃裏的珠寶,視線在項鏈和戒指之間打轉,腦海浮現雪漪的容顏。明知道若送她戒指,她會有多開心,但他還是猶豫了。
  
  曾經他對婚姻也充滿憧憬,卻換來遍體鱗傷……  

  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然無法相信女人,就連雪漪也一樣,不管她對他有多忠誠,他還是無法完全相信她的愛。
     
  彷佛是強迫症加身,情濃時,他總會不由自主的懷疑起她真的愛他嗎?
  
  當他意識到自己太在乎她時,他又會迫切的想把她推開,甚至想看著她嫁給別人,一了百了結束自己這無可救藥的多疑毛病。總有一天,她會受不了而離開他吧?到時他就單身到老吧,用終身不婚來懲罰自己對她的殘忍……  

  「您在看這只戒指嗎?」專櫃小姐微笑地取出戒台櫃子裏的美麗鑽戒。「您的眼光很好,這款婚戒是我們公司剛獲得時尚大獎的年輕設計師的作品,全球限量發行,雖然售價高了一點,但很有價值,用來求婚再好不過了。」
    
  他的心房頓時像被重重擊了一拳。「這是婚戒?」
  
  店員微笑道:「是的,據客人反應,用這只婚戒的求婚成功機率是百分之百,如果您不喜歡的話,也可以看看這一款……」  
  
  「不必了。」他阻止了她再取別款戒指的動作,視線定在旁邊那條項鏈上,斷然做了決定。「我要項鏈。」
  
  既然不是向她求婚,又何必讓她空歡喜一場?  
  
  今天是她的生日。
  
  就如同聖誕夜他們一定一起度過一樣,每年她的生日,他們也一定一起過。
     
  只不過都是她替自己買好蛋糕、做好一桌子菜等他,只要他能出現,她就會很高興了。或許她以為他不記得她的生日,其實他都記得。一開始是因為不想她陷得太深,也不想自己陷得太深,所以他佯裝對她的事都不放在心上。
  
  後來是習慣成自然,只要她提醒,他準時出現就是了。
  
  今年確實有些不同。
  
  他不想深究自己莫名其妙來買生日禮物的原因,但他知道葉均的出現,確實是對他造成很大影響。
  
  買好禮物之後,他在車上傳簡訊給她。  
  
  老婆"生日快樂!我在法黎參廳訂了位,晚上一起吃飯。
    
  瞪著編好的簡訊好一會兒,他又驀然把老婆兩字刪除,改為她的名字。  

  他知道自己很不對勁,以前他只會在床上叫她老婆,而且都是在一種對她患得患失、極度不安、極度沒把握的情緒下叫的,最近這兩個字卻時常脫口而出。
     
  他這是下意識的要挽回她的心,要她不要移情別戀嗎?還是,他根本早把她當成老婆,當成所有物,但他不肯承認?!
  
  叮。手機訊息響起,她的回訊很快來了。
  
不行耶,我今天跟葉約約好了,他要替我過生日。
  
  他相信自己的臉色難看無比。  
  
  葉均……
    
  她真的對那傢夥有意思?
  
  好,這下好了,她去跟別人過生日了,他自找的,是他叫她去交男朋友的,是他把她推開的。  

  現在她真的在跟葉均交往了,他又莫名其妙的冒出來搗什麼蛋,在不高興些什麼啊?  

  他心緒惡劣的撥了紀恒希的手機。「出來陪我喝一杯。」  
  
  「你的藺雪漪呢?」紀恒希奇怪的反問。
     
  「她沒空。」他悶悶的答。  

  「這倒奇怪了,藺雪漪不是向來把你擺在第一位嗎?」  
  
  「不出來就算了,廢話那麼多。」他沒好氣的掛了電話,隨即打給雍俊展。「是朋友就出來陪我喝一杯。」  
  
  「雪漪呢?」  

  「你也很多廢話!」  

  一股熱氣竄至全身上下,他火得切斷了電話,那頭的雍俊展十分無辜,完全不知自己說錯了什麼。
  
  他接著打給赫連麒。「出來陪我喝酒。」  

  「你失戀了?老實說,前不久我看見你的藺雪漪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好像很親密的樣子,那個男人我打聽過,名字叫做葉!」  

  他完全不想再聽好友的話,直接關機,暴躁的把手機扔向後座。  

  他有種感覺,全世界都在跟他作對,少了藺雪漪在身邊,什麼都不對了。  

  淩晨兩點,除了電視發出的聲音之外,一室寂靜,沒有半點人氣。夏允傲還沒睡,也沒開燈。他根本睡不著,坐在沙發裏,美其名是看財經新聞,事實上他幾乎是瞪著大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守著最後底限,不肯打她的手機。  
  
  淩晨三點,雪漪帶著些許醉意和一大束玫瑰花回來了,她的臉上閃動著光彩,那種滿足又幸福的光彩讓他很不舒服。
    
  「你怎麼還沒睡?」雪漪詫異的看著那在黑暗中坐得直挺的男人,她打開客廳的燈,看見煙灰缸裏滿滿的煙蒂。
  
  「你說呢?當然是睡不著。」他沒好氣的扯扯嘴角,看著她。「畢竟這是我們第一次沒有一起過你的生日。」  

  她哈哈兩聲,還伴隨閃亮的笑容。  

  「早晚要習慣的,我是葉均的女朋友嘛,而且說不定我們就要是彼此的終身伴侶了。」
    
  他兇惡的瞪著她看。「什麼意思?」
    
  她眸光帶笑,滿溢著幸福的那種笑。「今天葉均向我求婚了,我正在考慮要不要答應他。」
  
  一張俊臉沈得可怕,雪漪看著他,懷疑他還能忍多久。
  
  他起身,氣衝衝的到她面前,臉頰微微抽動。
  
  「你以為你這麼做,我就會向你求婚?我就會要你嫁給我?」
    
  她的心跳加快,但她毫不退縮的迎視著他。「我知道你不會。」
  
  他高傲又冷酷的蹙著眉心。「對,我不會。」
  
  「我知道……」她被他的話傷了心,淚水沖進了她的眼眶裏。「因為我只是白詠嘉的替身,你一心一意夢想著跟她結婚,又怎麼會把我放在眼裏?」  

  「住口!」他大聲的吼,面部的肌肉扭曲了。「誰準你提起她了?你不準提起她!不準!」  

  「原來我連提起她的資格也沒有。」她的喉嚨發哽、胸口發痛,胸腔不穩定的起伏著。「夏允傲,我決定對你放手了,你大可以刻骨銘心的去想白詠嘉,反正我知道她對你來說有多重要、有多特別……」  

  「我沒有思念她!」他暴跳如雷的吼。  
  
  「不要吼!」她也抬起了下巴,美麗的眸子瞪著他,大聲問道:「你會對白詠嘉這麼凶嗎?不會!你只會對我這麼吼!」
    
  「你又怎麼知道我沒對她這樣吼過?」他兇惡而暴戾,無法忍受被她冤枉。  
  
  「隨便你怎麼說,反正我不想跟你糾纏了。」她疲倦的、心灰意冷的看著他。  

  「一直以來,你連一句愛我都沒說過,我真的好累,我累得沒辦法再等你了,我要去別人懷裏,要讓別人來守護我,讓別人來愛我……」
     
  他的心一沈。「你這又是什麼意思?」
    
  她迎視著他陰沈的目光。「當我變成葉均的老婆,你就再也看不到我了,到時你就儘管去想念白詠嘉吧,我會過得很幸福,比你幸福……」
    
  他緊咬著嘴唇,眼裏閃爍著狼狽的情感,唇邊的肌肉全痙攣了起來。  

  「該死!你真該死!你真要逼瘋我!」
  
  下一秒,他閃電般的抓住她的手,用力將她拉到懷裏,狠狠的吻住了她。她非常自然的摟住了他的頸子,將身體偎向他。她的身體是如此的柔軟,化去了他生氣的怒火,他的腦子霎時變得昏沈。不久,室裏只剩下他們激情的喘息。
  
  雪漪在他的吻裏感受到了他的怒火、他的愛意,她感到心滿意足了。
  
  今天她總算逼出他更深層的感情,她比他還瞭解他自己,她不會讓他一直困在過去的情傷裏走不出來。
  
  她要跟他過幸福的日子,既然多年來他執迷不悟,就只能由她來改變了。
  
  「你跟葉均分手吧!」他陰鬱的開口了。
  
  她在他懷裏仰頭注視著他。「可以,但你要給我一個理由。」  
  
  他皺了皺眉峰。「因為我愛你。」  

  她笑了,這是她要的答案。「啊。好動聽啊,但你為什麼要皺眉?」
    
  他依舊緊蹙眉心。「因為我不想那麼愛你,卻還是陷進去了,我很不滿意。」  

  「真巧,我也不滿意。」她揚揚眉梢,不怕死的看著他說道:「我們一直在『三人行』。」
    
  「不要再提那個人了。」他煩躁地說道:「對我而言,你從來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你就是你,是一個對我很特別的女人,沒有人可以取代你,你也不需要當什麼人的替身。」
    
  天啊,如此動聽的情話,她滿足的摟著他的腰。「真的嗎?你能說這種話,我真的好高興。」
  
  「高興?」他扶著她的下巴,審視著她晶亮雙眸,長長的吸了口氣,自我解嘲地說:「是啊,你當然高興,因為我都快不認識我自己了,我居然會割捨不下你,居然會被你威脅。」
  
  「冤枉啊,大人,我有威脅你嗎?」她裝傻。  
  
  「最好是沒有。」
  
  他惡狠狠地說,嘴唇重新附上她的,緊緊的、緊緊的吸吮她的唇。  
  
  許久之後,他的唇滑向了她的耳邊。  

  「我問你,你跟葉均到什麼程度了?他吻過你了嗎?你們有親密關係嗎?」他承認這問題快逼瘋他了,他只要一想到這件事就會轉開念頭,不願再想。所以,自從她宣佈跟葉均交往之後,他就變得對她需索無度,夜夜都要佔有她才能心安,還要再三確認她身上有無不明吻痕。他怎麼可以忍受別的男人碰她?怎麼可以忍受?  
  
  「沒有,什麼都沒有。」她緊緊回摟著他,嘴角綻出一抹淡到幾難察覺的笑容。「我跟他從來沒有開始過,花是我買給自己的,今天是跟元薇一起過的,不信你可以問她。」
    
  他滿意了,滿意的同時,一種名為虧欠的心情湧起。  
  
  他把她的頭緊壓在自己胸前。「……再給我一點時間,等我整理好思緒,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連續兩個星期,雪漪都感覺到腸胃很不舒服,晨起常有想吐的感覺,卻又吐不出什麼東西來。
  
  她納悶了幾天,靈機一動,到藥妝店買了驗孕棒自行驗孕。小提籃還有一些日用品,在結帳的時候,她一度想把驗孕棒放回去,心裏想著這筆錢可能白花了,她不太可能懷孕。她的月事向來不準,遲到一個月是常有的事,有時還一季來一次,看過醫生也沒改善,所以她也就順其自然的不去理它了。
    
  結果是―
  
  她真的懷孕了!
  
  因為不相信,她又跑去婦產科。
    
  得到的結果也是一樣,她懷孕了,懷孕三個月。
  
  她喜歡孩子,所以這算好消息,但孩子的爸爸不喜歡孩子,所以這也可以算是一個壞消息。  
  
  她不太懂夏允傲為什麼不喜歡孩子。
    
  他的家庭很完整,他父母的婚姻也很美滿,他和唯一的妹妹在富裕的環境中被捧在手心裏長大,所以她真的很不明白有什麼陰影會造成他不喜歡孩子,不,他甚至可以說是排斥孩子的。對於她的疑問,他也一直沒有說明白過,只表達了他不要孩子的立場。所以,直到現在她還是不能理解他不喜歡孩子的理由,只知道他對生兒育女真的沒有興趣。  
  
  因此他們一直在避孕,儘管她喜歡孩子,她想要有自己的寶寶,但她還是努力配合他。  
  
  不過,現在既然她不是預謀懷孕卻有了,當然要生下來。
  
  或許這個意外的寶寶能改變些什麼,一個屬於他們的孩子,因為他們相愛才有的愛情結晶,對他多少總有些意義吧?
  
  她相信他不喜歡孩子的定義是局限于別人的孩子,等他看到自己的骨肉誕生時,他一定會被感動的。  

  她也是如此,以前的她,對孩子也沒有太大感覺,直到弟弟的孩子誕生,那麼可愛天真,漸漸長大,會笑會玩,會向她撒嬌,會拉著她的手,要她買「多多」給他們喝,她的心也一點一滴的被那三個小寶貝給融化了。
  
  看著活潑搞笑的三胞胎,她常想,弟弟的孩子她就愛極了,如果是自己的孩子……天啊,她不知道自己會怎麼寵孩子,她大概會是個溺愛的媽媽吧?而夏允傲,她直覺他會是個嚴肅的老爸,但是把對孩子的感情放在心裏,會在夜裏起來為孩子蓋被子的那種爸爸。
     
  想到這裏,她更堅定了要生下這個孩子的決心,就如同當年她決定要當白詠嘉的替身,與夏允傲一夜情一般。  
  
  週末晚上通常是他們一起看口閱口的日子,她興匆匆的在例行的可樂、爆米花和一堆零食之外又多準備了香檳、玫瑰和戒指。
  
  她打算向他求婚,然後再告訴他,他們即將為人父母了。  

  她相信她懷著他的孩子會改變他不要孩子的想法,為了確定夏允傲要當爸爸的心情,她還特別問過弟弟。  

  「老弟,當你知道你老婆懷孕時,你有什麼感覺?」
     
  「很激動、很感動,開心得無法形容,我把我老婆抱起來轉了三圈,沒想到後來會生了三胞胎,看到孩子一個一個的生出來的時候,我覺得自己更愛老婆了。」
     
  「怎麼說?」  

  「世界上居然有個女人肯為我這麼痛,我怎麼能不感動?」
    
  「難道,你現在不覺得老婆、孩子是種束縛了嗎?你以前常這麼說,說老婆跟孩子都是男子漢的束縛。」
  
  「我現在覺得被束縛是種幸福、是種快樂,阿正、阿皓那幾個小子不知道多羨慕我被束縛哩。」
    
  瞧,她的想法是正確的,男人有了自己的孩子就是會不一樣。  

  她老弟以前也是個浪子,口口聲聲不要定下來,口口聲聲他才不要孩子,那很不酷之類的。
  
  可是,當他知道老婆懷了他的孩子之後,整個人都變了,不但變得期待孩子出生,還對老婆超級體貼,現在居然說束縛是幸福是快樂,真的差很多。
  
  孩子會扭轉局面,她深信不疑。  
  
  然而,要丟出這個炸彈卻沒那麼簡單。  
  
  輕鬆的氣氛,他們看的又是他們最愛看的懸疑片,夏允傲就坐在她的身邊,她靠在他懷裏,他的手摟著她的肩,他們是那麼的親密、和諧,但卻讓她無從提起。她只好先從假設性的問題導入。看他啜了幾口香檳之後,她才問道:「你不是獨生子嗎?你爸媽都不會逼婚,他們不想抱孫子嗎?」  

  如果老人家想抱孫子,那問題或許會簡單許多。  

  他可能會出於孝道,勉強接受她懷孕的消息,然後就會開始跟她老弟一樣,覺得束縛是種幸福了。
  
  「我沒問過,他們也沒提過。」他淡淡地說,對這個問題不太熱中。「我父母都還很年輕,我媽甚至還不到五十,他們各自的社交活動很多,忙得很。」  
  
  她巴巴的看著他。「那你爺爺奶奶……」  
  
  她知道他那對早婚就生下他的父母都還年輕,他母親還在夏飛集團裏工作,是個能幹出色的職業婦女,怎麼看也不像祖母級的。  
  
  不過,家裏比較年長的長輩應該會對曾孫有期待吧?
  
  「我堂哥已經生了兩個兒子,爺爺奶奶平常跟我大伯一家住,很少過問我們的事,從不會給我們壓力。」意思是,他們家對初生兒沒有期待就是了。
  
  她心一橫問道:「好吧,你們家不急著要孩子,那,如果我爸媽急著要看我嫁人,你願意在今年之內跟我結婚嗎?」  

  他不看電影了,驚訝的看著她,挑起了眉毛。「你這是在向我求婚嗎?」
  
  她堅定的看著他,點頭。「對!」
     
  「怎麼又來了?」他的眉頭瞬問深鎖。「不是叫你再給我一點時間嗎?我都已經說我愛你了,這樣還不夠嗎?」  

  只要談到婚姻,他就會無端煩躁,無端的想逃避,強迫症又上身了。  
  
  「對,不夠。」她吸了口氣,看著他。「我是女人,很庸俗的女人,所以我要的不止一句我愛你而已,我還要跟你共組家庭,生兒育女……」  
  
  他冷冷的打斷她。「生兒育女?我說過不要孩子。」
     
  她迎視著他的冷冽眸光。「如果有了呢?」  
  
  他整個身軀緊繃,一股戰慄穿過他,他瞬也不瞬的瞪著她。「你懷孕了嗎?」  
  
  他的表情讓她不敢吐露實情。雪漪清了清喉嚨。「沒有……怎麼可能。」  
  
  他的眼神放鬆了下來。「對,怎麼可能?我們一直在避孕。」  
  
  她暗暗在心裏輕歎一聲,就算是不孕症也有人突然生出孩子來啊,他怎麼會那麼相信避孕這件事?她真是無言以對。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她轉回正題。
  
  他蹙了眉,有點不耐煩的問道:「什麼問題?」  
  
  她深深的看著他。「結婚的問題。」
  
  「蘭雪漪!」他瞪著她。  
  
  她知道他快發作了,怪物快要出現了,被白詠嘉玩弄感情的那個夏允傲一直在他的心裏,在他的體內殘存著不走。  

  「我得寸進尺,我知道。」她看著他惱怒的眼神,輕撫著肚子壯膽。「我不應該再貪心,但是……可不可以考慮一下結婚的事,我是認真的。」
  
  「不要再說了!」他的呼吸重濁,聲音激烈。「我不懂!現在這樣很好,你為什麼一定要改變現狀?」  
  
  「因為我母親一直在催我結婚,因為我弟弟妹妹都已經結婚了,我從來沒有帶男朋友回家過,他們很急。」這男人真的讓她好無奈,她都已經把女人的矜持放在一邊了,他卻還不肯從他的洞裏爬出來。
  
  「你可以告訴他們,你不想結婚!你是不婚主義者!或者你可以乾脆說你是同性戀!」他沒好氣的說,眼神兇暴。  

  「但是我想結婚!」她執拗地看著他。
  
  他的眼神淩厲又陰沈。「你在找麻煩!」  
  
  她深深的歎了口氣。「好吧,你不肯跟我結婚,我知道了,不結婚那就只好分手吧。」  
  
  他猛然起身,陰沈的瞪視著她。「你確定這是你要的結果?」  

  他的反應在她的預期之中,她沒想過他會很乾脆又很柔情的摟著她,然後對她說,我們結婚吧!
  
  如果那樣的話,就不是她認識的夏允傲了。
    
  「嗯。」她振作了一下,挺直了肩膀。「我想結婚,我想生兒育女,但你不想,我們沒有共識,所以也只能分手了。」
  
  他咬著牙。「我再問你一次,你真的要這樣?」
  
  她面不改色的對他點了點頭。「對。」  

  聞言,他的臉色變得鐵青,聲音低沈而帶著威脅,「從此以後,我們沒有任何關係!」
  
  「嗯。」她不怕死的再度點頭,還加一句,「還有,不得干涉對方的任何事,任何一件小事。」  
  
  這樣她才可以偷偷複製他。
  
  「隨便你!」他的眼睛充滿了火氣,怒氣衝衝的回房了。  
  
  雪漪注視著房門,想著他應該很快就會出來。  

  攤牌之後,她心裏輕鬆多了。
  
  從現在開始,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當未婚媽媽,不必被他的意願給箝制,因為他只是她的「前男友」!幾分鐘之後,房門打開了,他身上換了外出服,手裏提著行李箱。他的眼神掃過她。  

  「公寓是用你的名字買的,不需要再過戶還我,徒增麻煩。」
  
  「那我就謝謝你了。」她坦然的接受了他的分手禮物,這裏會是她跟寶寶的避風港。
  
  「你也不需要辭職,我是個公私分明的人!」負氣離開之前,他很粗暴的說道。
     
  「知道了!」她很大聲的朝門扉喊回去,但他已經走了,也不知道有沒有聽到?
  
  允傲,開車小心,不要因為氣我就飆車……  
  
  唉,希望這回能再順利的逼出他的真心,這麼久了,他也該面對他自己的感情了,不然再這麼下去,他和她都會很可憐。
  
  她沒想到的是,幾分鐘之後,大門又開了。  
  
  門外,夏允傲像頭被徹底激怒的猛獅,帶著憤怒與不甘的眼神狠狠的瞪視著她。「藺雪漪,你很可惡。」他期望著她會追出來,但她沒有。  
  
  雪漪愣愣的看著他。  
  
  她眼眸一熱,心裏湧上一股難以形容的情緒。  
  
  好開心哦,他竟然會再回來一次。
  
  這樣看來,她在他心裏的份量真的很重哦,這些年的守候都值得了,今天她所做的也值得了。
  
  「我不會再回來了,你會後悔的!」  

  砰地一聲,他又走了。
     
  大門好像要被他甩飛出大樓外似的震天價響,鄰居可能都要出來抗議了。
  
  室內恢復寂靜,雪漪滿意地看著自己的肚子。  
  
  真是神奇,這小寶貝是怎麼辦到的?居然可以衝破小雨衣的封鎖線跑到她子宮裏來窩著,她真的要給他拍拍手。寶貝,爸比說媽咪很可惡呢……呵,這只是開始而已。等他知道她竟然敢違背他的意思生下他的孩子時,她真的很想看。
  
  那才叫可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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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26:55


  雪漪發現,自從她跟卓英捷在一起被夏允傲看到之後,連續一星期,夏允傲都早早回公寓跟她一起吃晚餐,常常她前腳才進門,他隨後就到。這個發現讓她暗自開心了好久好久。  

  或許跟她一樣吧,他也沒發現他自己對她的在乎有多少,可能比他認知的還要多哦,不然不會用行動來表示,對吧?  

  雖然他從來不給她承諾,但她自己在心裏給他承諾―  

  這一輩子,除了他,她不會有第二個男人,絕對不會。
    
  「你這女人,看起來很幸福嘛,很少有女人做影子情人做得像你這樣開心的。」咖啡館裏,孫元薇攪動著面前的咖啡,調侃道。  
  
  雪漪露出一個滿足的笑容。「他對我很好。」在好友的面前,她無需掩飾什麼。孫元薇是她跟夏允傲的大學同學,知道白詠嘉那一段,當初極為不贊成她飛蛾撲火的投入感情,但她堅持,元薇也只好支持她。
    
  「誰都看的出來夏允傲對你很好。」元薇瞬也不瞬的看著好友。「但是他從來沒向你求婚,不是嗎?」
  
  雪漪勉強笑道:「誰說男女在一起一定要結婚?」
  
  她知道自己的反駁很薄弱,但她真的不認為夏允傲不向她求婚就代表不愛她,很多感受,她自己知道就好。
    
  入冬之後,天氣忽冷忽熱,一下子三十度,一下子降到十四度,她得了重感冒,不舒服到請了一天假。
     
  那天,他明明有重要客戶要接待,卻在會議與會議中間的空檔回公寓看她,還帶了粥給她吃,親自替她量過體溫,看著她吃過藥才趕回公司。  
  
  他走了之後,整個下午,她的心緒久久無法平復。這樣的男人,她執迷不悔的愛著他有什麼不對?他給她的,豈是三言兩語可以道盡?他只是沒有給她一個婚姻的承諾而已,她認為他只是還沒有準備好要踏入婚姻,沒有準備要好當一個丈夫。
    
  「夏允傲又不是不婚主義者。」元薇輕哼一聲。「大家都知道,當時他巴不得白詠嘉可以解除婚約嫁給她。」
  
  雪漪扯扯嘴角,無聲的苦笑。  
  
  「元薇,你真的是我的朋友嗎?你到底是哪個魔鬼派來的,為什麼要讓我這麼難過?」  
  
  沒錯,她就是沒有讓夏允傲巴不得她趕快嫁給他的魅力,所以……所以她當自己是床伴啊,她又沒有以女朋友自居,這樣也不行?  
  
  好朋友就可以一直邪惡的在她傷口上灑鹽嗎?
  
  好吧,她知道元薇是為了她好,但她已經很好了,是真的。
    
  「會難過就表示你還是想嫁給他的,不是嗎?」元薇瞬也不瞬的看著她。
     
  「元薇……」雪漪把玩著咖啡杯的杯耳,低語道:「其實,我只要能夠待在他身邊就好,真的,是我的真心話,不是違心之論。」
     
  元薇用「你沒救」的眼神睨視著好友。  
  
  「誰不知道你死心塌地的愛著夏允傲,誰不知道你只要待在他身邊就好,你是無怨無悔沒錯,但他是男人,他不能對你占盡便宜啊。」元薇嘴一撇,不以為然地說:「都幾年了,十年了吧?你安慰他的情傷安慰了十年,真是讓人看不下去。」
  
  「他沒有占我的便宜,是我黏住他,他甩不掉我,所以我們才在一起的。」雪漪認真的糾正著。「所以不要怪他,他對我一點責任都沒有。」
    
  聞言,元薇不可思議的搖著頭。「夏允傲到底知不知道你有多愛他啊?」
  
  雪漪淺淺笑了。「知道吧。」  
  
  元薇挑挑秀眉。「別怪我讓你難過,我還是要提醒你,眼前的幸福歸幸福,但他始終最愛白詠嘉,他們還有連絡吧?」  
  
  這個問題讓雪漪一陣黯然。「我不知道,我沒問。」  

  她知道,她是永遠的第二,第一永遠是白詠嘉。她又不能把白詠嘉從夏允傲的腦海裏抹去,就算他偶爾會用什麼樣的心情想起白詠嘉,她又能做什麼?有連絡嗎?  
  
  應該……沒有吧?  

  對吧?
  
  唉,這麼煩人的問題為什麼要想呢?  
  
  她不想,不想,不要想……  
  
  冬天是泡湯的季節。  
  
  泰安有許多知名的溫泉飯店,週末,雪漪訂了一泊二食的景觀雙人房,跟夏允傲窩在山林間放鬆工作壓力。
    
  他們的房間有小湯屋,在陽臺就可以泡湯,可以看見搖曳的山林景致,白天看霧,入夜看星月,遮蔽當然做的很好,不用擔心被偷看。
  
  夏允傲把落地窗簾拉開,轉身看著雪漪,揚了揚嘴角。  
  
  「你知道孫元薇傳了簡訊給我嗎?」
  
  雪漪本來坐在床沿整理兩人帶來的簡單行李,聽他這麼說,她驚跳了起來,緊張的看著他。「我不知道!她說什麼?」  

  該死!元薇那女人,怎麼還是來壞她的幸福呢?
  
  她不要給他壓力,不要給他壓力,元薇不知道嗎?  

  他不想結婚,那就不要結婚,她完全可以體諒,元薇就不能也體諒她的心情嗎?為什麼要自作主張傳什麼簡訊給他啊?  

  連她的心也不懂,算什麼好朋友?她真的會被元薇給氣哭耶……
  
  「你怎麼一臉氣急敗壞?」夏允傲嘴角綻出愉快的笑紋。「我不在意被她敲竹槓,畢竟她是你最要好的朋友,更何況她也是我同學,送幾個花籃沒什麼,我會照她的願望,送很多花籃過去。」
  
  雪漪愣住了。「什麼花籃?」
  
  「你們不是常見面,你不知道嗎?」他倒是奇怪了。「孫元薇的服裝店要開幕了,叫我送很多花籃給她,還叫我動員我所有的人脈去造勢,她說花籃若送得太少,她不會饒你。」  

  雪漪被他看得臉發熱。「哦!原來是這件事啊,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要命,她誤會元薇了。
     
  「不然你以為是什麼事?」夏允傲盯著她,眸光閃動。
    
  「沒有啊。」她回避著他的眼光,心臟坪坪跳。  

  夏允傲朝她走過去,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審視她過度慌亂的雙眸。「有什麼我不知道的事嗎?」  

  雪漪感到一陣慌亂,但她否認的極快。「沒有!」
  
  他挑了挑眉。「是什麼?」  

  雪漪下意識的潤了潤嘴唇。  

  要命!他這樣看著她,好像他什麼都知道似的……
     
  「到底是什麼?」他已經有點不高興了。「我們之間需要有秘密嗎?你這樣吞吞吐吐,我更想知道。」
  
  她只好拖延時間的一笑。「真的沒有什麼,你想太多了……」他看著她皺起了眉心。驀然間,一陣音樂揚起。  
  
  用音樂來分辨,是她手機在響。  
  
  太好了,剛好替她解圍。  
  
  「我先接電話,等一下再聊!」她急忙從他面前開溜。  

  找到手機之後,看到來電響示,她好不容易恢復正常的心又扭了起來。
    
  要命!
  
  她懊惱的看著響個不停的手機,而夏允傲又看著她,擺明瞭等她接電話。
  
  她硬著頭皮問道:「你要不要先去洗澡?」
     
  他俊眸一冷。「我們才剛泡完湯。」  

  「對厚。」她虛弱的一笑。「我大概是泡昏頭了,所以胡言亂語。」
  
  他起疑了。「你在拖延時間嗎?怎麼還不接電話?是什麼人打的?」他一副要往她那裏走過去的模樣。她突然發現他好高大,過去她為什麼沒注意到呢?她急道:「我接!」生怕他走過來,她只好趕快接這通她不想接的電話,她原本打算裝死、裝手機有問題,來個死不接的說。
     
  「我是藺雪漪。」  
  
  一個熱切的男子聲音傳來。「蘭小姐,我是韓家銘。」
  
  「哦。是……你好。」
  
  「因為你一直沒有打電話給我,我只好先打給你了,希望沒有打擾到你,你應該還沒睡吧……」
    
  夏允傲挑眉看著她。  

  看她百般不自在,又刻意把聲音壓低,這已經足以讓他想把手機從她手中抽走,聽看看是什麼人打來的,叫她這樣坐立不安。
     
  十分鐘之後,她總算結束通話了,一副打過仗的虛脫模樣,她的樣子讓他更不晚。他眯了眯眼眸。「藺雪漪。」
  
  「啊?」這樣連名帶姓的叫她,讓她有些慌亂的抬起眼眸。他應該什麼都沒聽出來吧?    

  她刻意不回話,讓韓家銘自己去講,所幸身為國中老師的他很會自說自話,她才不用講話。  
  
  「我眼睛不舒服。」夏允傲閉起了眸子。「好像有睫毛跑進去了,你來幫我看看。」  

  原來是眼睛不舒服啊,她松了口氣。「好!」  

  她不疑有他,一走近卻被他拉進懷裏。
     
  他睜開眼眸,俊眸微冷的看著懷裏動彈不得的她,雪漪這才知道自己中計了。  
  
  「剛剛電話裏的人是誰?」他的表情明顯是在下最後通牒。「我沒有耐心,你最好不要讓我生氣。」
  
  「唉……」雪漪無力的輕歎一聲。  
  
  就知道他沒那麼好瞞過。「上星期天我媽叫我回家一趟―」她不安的看著他的臉色。他的神色比平常更為難測。「所以?」夏允傲不置可否的聳聳眉心,神色未變的等她說下去。
    
  她不由得潤了潤嘴唇。「我媽也叫了另一個人到我家吃飯,就是電話裏的那個人。」
  
  他聞言臉色一沈。「你去相親了?」  

  她立即替自己解釋,「我事先也不知道,不然我不會回去,手機號碼是我媽給他的,我也跟他說過,不要打給我……」
  
  「為什麼要向我解釋這麼多?」他冷聲打斷她的解釋。「我有說過你不能跟異性交往嗎?」
  
  她默默的搖了搖頭。「沒有,你沒有說過。」  
  
  但是,他身上的每一個部份!他的表情、他的聲音、他緊繃的身軀都傳達出他在生氣的訊息。
  
  「很好!你知道就好!」他粗魯的扯著她的浴衣腰帶,哼道:「相親是嗎?你認為哪個男人會喜歡自己的女人去相親?這表示你厭倦守候我了?你想離開我?」他的手無預警的落在她的肩上,一個輕推的動作,她身上的浴衣便滑落在榻榻米上。
     
  「啊!」她的呼吸驀然梗在喉間。
    
  她浴衣裏未著寸縷啊……  

  他不發一語的抱起她走向床邊。  

  他把她放在床上,臉上呈現短暫的懊惱,但很快就抹去那種情緒,他迅速脫掉自己的浴衣,上床壓住她。
  
  「老婆……」他緊緊抱著她,溫熱的嘴唇由她的臉頰滑向耳畔,聲音異常瘠痙。
  
  雪漪在他懷中戰慄了一下。
    
  每當他特意要討好她時,就會叫她老婆,明知道他根本沒有把她當老婆的意思,她還是會沈溺在那一聲柔情的輕喚裏。
  
  如果,她真是他的老婆就好了……如果,除了那一聲讓她心滿意足的老婆,他還能再加上一句我愛你就好了……她在遺憾的歎息裏看見他灼熱的目光,他熱情的雙唇彷佛要攫取她的靈魂一般,他的身體正傳遞著一種迫切的饑渴。  
  
  她本能的摟住他的頸項,抬高自己拱向他,很快的迷失在他技巧的愛撫與熱情的吻裏。  

  聖誕夜,雖然不是中國人的節日,但溫馨熱鬧的氣氛卻很迷人。
  
  下班後,雪漪繞到百貨公司的高級超市買了最好的牛排和紅酒,現在正在廚房裏忙著準備應景的聖誕大餐。
  
  夏允傲已經回來了,他在洗澡。
    
  原本他不想她太忙,提議到外面用餐。
  
  他說現在推出聖誕大餐來撈錢的餐廳非常多,法式料理、義大利料理、美式大餐,隨便她要吃什麼。但她不想啊,反正在家裏也很有氣氛,何必出去跟人家人擠人?從他們住的十樓落地窗望出去,夜景璀璨,馬路上的車流像銀河,不輸飯店高級餐廳的景觀。
  
  而且她不怕麻煩,自己準備西餐別有一番樂趣,為了把牛排煎得恰到好處,她可是研究了很久。
  
  算準夏允傲快洗完澡了,雪漪把洋蔥湯先端出去。
    
  她意外的看見她佈置好的餐桌上,花瓶裏插著一大束盛放的紅玫瑰,原本插在花瓶裏的紫色星辰花不知去向。  
  
  她的心臟狠狠的坪然一跳。
  
  他居然買了代表愛情的紅玫瑰回來?
     
  最近的他有點怪,常「很有痕跡」的向她表露愛意,嘴上卻不說一句。  
  
  比如,眼前這束沒有指名要送她的紅玫瑰。  
  
  比如,把他們的漱口杯換成明顯的情侶杯,一藍一紅。  
  
  比如,換了純棉的淡粉色新床單,上面有一圈的字樣。他是否發現他自己其實是有一點愛著她的?是否發現白詠嘉其實老早已是他的過去式了,眼前的她才是真實的、重要的,可以跟他相伴終老的女人?  

  「我好餓。」
  
  夏允傲的聲音打破她對玫瑰花的凝注和思緒,她轉眸朝他一笑。「可以吃了,你先喝湯吧。」
  
  他不置可否的拉開餐椅坐下,打開鍋蓋,但沒提那束紅玫瑰。
  
  「我去端牛排。」她翩然轉身進廚房。  

  既然他沒提玫瑰花,那她也不會問,就讓時間來告訴她,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麼。
    
  席間,她做的聖誕大餐贏得他的好評,一瓶紅酒幾乎快見底。  
  
  「我還沒向你說聖誕快樂吧?」她笑吟吟的舉杯。「聖誕快樂!」  

  他凝視著她那嬌俏的醉顏,與她碰杯。「聖誕快樂。」
  
  他們一起度過多少個聖誕夜了?在他的記憶裏,聖誕夜都是跟她在一起,就算是他跟白詠嘉在一起時,他也是跟她一起過。因為白詠嘉在這一天總是要陪未婚夫,而他也總是心情不好,於是她便無怨無悔的陪著他。
  
  她到底在他身邊多久了?  
  
  現在他又是哪根筋不對了,竟然要把她趕到別的男人身邊去?
  
  他看著笑吟吟、略帶微醺的她。
  
  「今天不必跟葉導演出去?」  

  雪漪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晚一點。」  

  他沈默了一下才說:「今天不要出去。」  
  
  她揚起長睫,笑意盈然地與他眼光相遇。「為什麼?」
  
  他眯了眯眼。「你喝太多了。」
     
  還有,她身上那件白色服貼的低圓領針織上衣會讓男人看得眼珠子掉下來,她美麗的胸部曲線一覽無遺。「但是聖誕夜不陪男朋友說不過去吧?」她手支著下巴,裝出一抹醉意蒙矓。
  
  「你放心,他會送我回來。」他不說話了,卻突然推開椅子站起來。「隨便你。」  
  
  他回房去了。
  
  雪漪看著砰一聲甩上的房門,笑意更濃。  

哈,她現在可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溫泉旅行之後,他一反常態的叫她有機會就去相親。  
  
  誰知道他又哪根筋不對了,只要感覺他自己好像太在乎她的時候,他就很沒安全感的要推開她。
     
  自從白詠嘉因為懷孕而跟他徹底結束之後,他就變得如此神經質,彷佛不要自己再度陷入愛一個人愛到無法自拔的痛苦境界,所以他一直在試圖要控制他自己的感情。  

  她可不像他那麼傻,以為感情真的能夠控制。
  
  如果感情能夠由人控制,她又怎麼會離不開他呢?所以,當他老毛病又犯了,又要推開她的時候,她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是順母親的意,又回去相親一次罷了。對方叫葉均,是個不討人厭的男人,但也只是這樣而已。
    
  她母親照例又自作主張把她的手機號碼給了對方,而她也認為大概跟前幾次一樣,會以無疾而終收場。
  
  想不到的是,葉均不但打給她,還說自己也在臺北工作,可以多連絡。
  
  雙方相親的時候,他含糊的說從事編導的工作,她也沒多問。
  
  反正又不是真的對人家有興趣,問那麼多幹麼?  

後來,葉均到她公司找她,當然又是她母親做的好事,把她的公司地址和手機號碼、辦公室分機都告訴他。    

  他們一起在她公司附近喝咖啡,她才知道葉均是偶像劇導演,不是她想像的宅男。
  
  他直言喜歡她給人的感覺,剛好那時夏允傲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感情太濃烈了,正像刺蜻一般的排斥她,於是她就順水推舟的跟葉均交往了。但她所謂的交往,只是交互來往的意思,是朋友,不是男女間的交往。她很坦白的告訴葉均,她有一個深愛多年的奇怪男人,他應該也是愛著她的,但一直不肯跟她結婚就是,所以她也不可能愛上別的男人。
     
  葉均很直爽又很乾脆,他歡迎她加入他的生活圈,不一定要跟他成為男女朋友,還樂觀的說,搞不好相處久了,她會愛上他也不一定。
     
  所以嘍,現在她在夏允傲的面前是有男朋友的,還是個有收視保證的才氣導演,據說葉均導演的偶像劇都有超高收視,也捧紅了很多演員。  
  
  就因為葉均不是那種普通的平凡上班族或鄉下的國小老師什麼的,所以她很愛看她提到葉均時,夏允傲的表情。  
  
  葉均的出現完全的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大概不知道當她興致勃勃的在說葉均什麼什麼的時候,他的表情有多陰沈吧?
  
  他認定了她母親介紹的都是極為普通的男人,就算她真的跟其中之一交往,他也不會放在心上,因為那些男人連他一根手指都比不上。但葉均不一樣,他的工作是那麼的與眾不同,簡直把她帶進一個異世界去了。然後,她感覺到夏允傲在意了,她覺得很有趣,當然也很開心啦。明明是在乎她的,卻硬要把她往外推,這男人的腦袋到底在想什麼?  

  她是無所謂啦,反正她已經認定他了,也早就自己決定要跟他白頭偕老,現在這些都只是過程罷了。  

  如果這樣能讓他好過一點,那她就交一個男朋友,為了他而交一個男朋友。  

  反正都在一起這麼久了,他們這對沒有名份的老夫老妻也該找點刺激了。
     
  既然他鼓勵她外遇,那她就從善如流,看看到最後他打算如何對待她,是真的把她嫁給別人,還是把她娶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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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26:31


  夏飛集團是亞洲知名的物流集團,體質好、制度佳,名聲響亮,這幾年除了物流本業的網路已遍佈中國,還跨足到了建築、百貨和飯店。雪漪一直認為如果不是夏允傲的安排,以她的學經歷,無論如何都不可能進入夏飛集團,更別說擔任企劃部主任的重職了。  

  他之所以堅持要她到夏飛集團來,是因為他發現她的老闆居然會對她性騷擾,所以氣得立即要她換工作。
     
  當時她一直在忍受老闆的言語騷擾和偶爾藉故摸她的鹹豬手,直到有一天,公司的尾牙酒宴後,老闆竟然當著所有同事的面,要她負責護送他去汽車旅館。
    
  她隱忍著沒發作,冷冷的回絕老闆的要求,冒著被炒魷魚的風險,豁出去了。  

  晚上,夏允傲待在她套房裏過夜,一手帶她進公司的部門主管淩姊傳了簡訊安慰她,被他看到,他才知道這件事。她可以算是因禍得福吧,雖然丟了熟悉的工作,但進入夏飛集團這麼好的公司,當了主管,薪水和福利都比她原來的公司好上幾倍,更大的福利是,時常有機會可以看到他,不再局限於下班見面。
    
  她從不去想他們已經在一起多少年了,總之他們現在的模式就像老夫老妻。  

  他,一樣不曾給她承諾,但經常在她那裏過夜。  
  
  他,一樣沒有對她說過我愛你,但除了她,他沒有別的女人。

  他和白詠嘉在白詠嘉懷孕之後就徹底了斷了,他沒有把這項訊息傳達給她,但她就是知道,因為他身上沒有了白詠嘉的氣味道。
    
  既然卡在他們中間的那個阻礙已經消失了,那他們還等什麼呢?
  
  是啊,還等什麼?
  
她也不知道。
  
  但總不能叫她向他求婚吧?何況他一點結婚的意思都沒有,彷佛不能跟白詠嘉結婚,跟誰結婚都是多餘的。其實,自我安慰的想,他們現在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啊,只是缺少一個名份而已,只是她比較難向家人交代一點而已,只是她不能光明正大的生他的孩子而已……
     
  她一直是喜歡孩子的,早婚的弟弟有一對三胞胎,會向她撒嬌,童言童語常逗的她哈哈大笑,妹妹的女兒雖然才剛滿月,但光看就覺得可愛極了。  
  
  小孩子是天使啊,他和她的綜合體,一定很妙……  
  
  「主任,你的手機在響哦!」她的助理凱玫喊道。
  
  她回過神來,看了眼擱在桌上的手機,是她家裏打來的。
     
  她大概知道是什麼事,所以很不想接,但如果她不接,就一定會響個不停,還可能會打到公司來。  

  歎了口氣,她還是接了。  

  「媽!」她的語氣很無奈。
     
  「你下班時間到了吧?英捷現在在你公司大廳裏,媽托他拿幾罐醃菜去給你,你現在下去拿,順便請人家吃個飯,謝謝人家。」  

  「媽!」她一聽就頭大。「我不是跟你說過我不要相親嗎?為什麼又叫卓大哥過來?」
  
  卓英捷的母親和她母親情同姊妹,兩個媽媽現在拚命把他們送做堆,讓她很頭大。
    
  「你這孩子,媽又沒叫你相親,是英捷要回臺北,我叫他順便幫我拿醃菜給你,這樣也不行?」
  
  「媽,我說過,我還不想結婚。」她耐著性子說。
  
  這兩年,因為弟媳的娘家有錢,替她那不愛讀書的弟弟開了一間食品加工廠,小夫妻同心協力,業績蒸蒸日上,因此她父母已經把速食店收起來了,專心在家含飴弄孫。  

  因為這樣,她母親太閑了,就關心她的終身大事來了,三不五時就對她耳提面命的催婚,讓她不勝其擾。
  
  「你這丫頭也不想自己幾歲了還說這種話?」藺母責備道:「你國小同學都已經全部結婚了,莓婷還生了四個,你已經快要變成高齡產婦了你知不知道?」  
  
  雪漪本來有點煩躁,但母親的話卻讓她笑出來。「誰叫她就叫莓婷呢,當然生個沒停了,您替我取錯名字了。」 
  「你這丫頭不要再顧左右而言他,別想再跟我打馬虎眼,反正你馬上下去找英捷就對了,人家大老遠替你送東西過去,不要讓人家等太久!」
  
  雪漪再度歎了口氣。「是,太后娘娘。」  
  
  她能說不好嗎?這是趕鴨子上架啊,人都已經到了,她說什麼也推不掉。
  
  不過,難道說卓英捷真的要配合兩個母親,打算跟她交往?
    
  他看起來不像那麼沒個性的人啊,印象中的他還滿有主見的,所以才會在家人要他讀醫科的時候,跑去讀了他自己較感興趣的電機工程。  
  
  這樣的他,現在已經是奇鴻集團獨當一面的工程師了,怎麼卻反而聽起母命來,有點奇怪哦。
  
  不管卓英捷為什麼會過來找她,請他吃頓飯是一定要的,不然她母親不會放過她。所以今晚的計畫泡湯了,她本來計畫要準時下班,回去包辣餃子給夏允傲驚喜的。
    
  他喜歡吃她包的辣餃子,有獨門配方,外面絕對買不到,他一個人可以吃掉二十粒沒問題。
  
  不過呢,今天要讓他一個人吃飯了。
  
  「凱玫,你把資料印好就可以下班了,明天再分類就可以。」她交代了凱玫幾句便提著包包和外套下班了。  

  餃子,餃子,她還是想回去包餃子啊。
  
  一出電梯,她大老遠就看到卓英捷的身影,連忙堆起笑容,朝他走過去。「卓大哥,還讓你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他的公司在林口,聽說在那裏也買了公寓,平常就自己住在林口,只有假日才回南部。
  
  另外呢,他很高,超過一百八十五公分,因為喜歡打籃球的關係,所以體格不錯,隨便穿件白襯衫和牛仔褲就很好看。所以,像這種學歷高、身高高、收入高的三高適婚男,還加上長得不錯,一定很多人搶著要吧?  
  
  他公司裏難道都沒有適合的未婚女性嗎?導致他淪落到被迫要跟她相親的地步?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卓英捷朗朗的朝她一笑。「我老早想看看夏飛集團長什麼樣子,今天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你們奇鴻集團也是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啊。」她回敬美言一句。「對了,你要馬上趕回公司嗎?如果不趕時間的話,我們一起吃飯吧,這附近有間西餐廳不錯,讓我盡盡地主之誼。」  

  快說有事吧,說你沒時間,馬上要走……  
  
  她實在不想浪費時間跟他吃飯,她只想回家為她心愛的男人做飯。  
  
  「我時間很多。」卓英捷別有深意的啾著她微笑。「而且我媽要我請你看電影,如果你同意的話,她一定會很興奮,還會以為明天就要辦喜事了,馬上去找你母親討論細節。」  
  
  雪漪不禁莞爾笑了。「沒想到你還真坦白。」  

  卓英捷兩手一攤。「不坦白也不行,因為你母親根本什麼都沒拿給我,她說她跟你說,我替她帶了幾罐醃菜給你,如果你向我要醃菜怎麼辦?」
    
  「哈。」雪漪忍不住又笑了。
  
  好吧,她忽然發現卓英捷也滿風趣的,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種宅男工程師。
  
  既然他挑明瞭,那她也說清楚好了,以免有誤會。  
  
  「卓大哥,我們都知道,這是你媽跟我媽在兩頭熱,如果你不想跟我吃飯,你可以走沒關係,我一點也不會介意。」  

  卓英捷笑娣著她古典的五官和烏黑的迷人秀髮,話中有話地說:「如果不是我媽跟你媽兩頭熱呢?」
  
  一瞬間,雪漪愣住了。  

  什麼啊?他是說,他對她也有意思?  

  她的臉忽然紅了。不是因為害羞,是因為太尷尬了。他說的這麼露骨,她要怎麼回答?說她根本不想跟他有進一步發展嗎?「雪漪,有個人一直在看我們,那是誰?」卓英捷說道。  

  她順著卓英捷的視線看過去。
  
  她的心猛然一跳。
    
  一個高大耀眼、帥氣英俊的男人站在接待櫃檯邊,寬厚的肩膀、瘦削的身材,一雙如鷹般銳利的黑眸閃動著危險的光芒。
    
  他整個人顯露出奪人的風采,臉上帶著些許高傲。
  
  他什麼時候站在那裏的?
  
  是剛回公司,還是要離開公司?  
  
  「是我們總經理。」她的視線迅速回到卓英捷身上,鎮定地說:「大概認為我在摸魚,所以有點不滿吧。」  

  「要不要我去向他解釋?」卓英捷若有所思的看了眼夏允傲。
  
  那是上司看下屬的眼光嗎?他總覺得不像是不滿,而是別的,但又說不上來是什麼。  

  「不必了。」她迅速地說:「我們走吧,反正現在是下班時間,就算他是總經理也不能拿我怎麼樣。」  

  解釋是多餘的,夏允傲是一個從來不聽解釋的人,最簡單的方式是,她最好快點回家等他審判!
  
  但是,如果她就這樣丟下卓英捷回家去,她母親明天恐怕會從南部殺上來找她算帳。
    
  不管如何,今天她得招待卓英捷,即使只是一頓飯。  
  
  雪漪坐立不安的和卓英捷吃完飯,婉謝了他的電影邀約,急著趕回家。  
  
  兩年前,夏允傲以她的名字買了一間公寓,要她把小套房退租。  

  她二話不說的照他說的做,搬進了他為她購置的三十坪豪華公寓。  

  現在的他們又是另一種關係了,跟過去他在她的小套房過夜不同。她甘心被他金屋藏嬌,吃他的、住他的、用他的,領他公司的薪水,她是他的女人,這點無庸置疑。而今天那個「包養」她的男人―夏允傲,親眼看到她和卓英捷有說有笑的一起離開公司,但他很沈得住氣,一通電話都沒有打給她。  
  
  她也知道他絕不會打,所以沒在注意手機有沒有響,也沒有一直神經質的查看短訊。
    
  但是一頓飯,她吃得心不在焉,偏偏一道道的沙拉、前菜、主菜又上得慢兮兮,甜點跟飲料之間還隔了二十分鐘才送上桌。  

  她真的快瘋了她。
  
  雖然他沒有給她門禁,也沒有限制她不能跟異性來往,但她自己給了自己限制,不晚歸、不跟異性來往,誰叫她是愛的比較多的那一個呢。  
  
  席間,卓英捷侃侃而談他的工作、他的嗜好,她卻沒聽進心裏,一直想像著夏允傲在家裏的樣子。
     
  雖然他從沒有說出口,但他的佔有欲比一般人強,她完全知道。好不容易吃完飯了,婉拒了卓英捷的電影續攤後,她急著趕回家。按大門密碼的時候,她心跳得好快。老天啊……
  
  都已經在一起那麼久了,她還會因為自己跟別人出去吃飯,擔心他的感受而心跳加快?  

  她到底有多在乎他啊?
  
  恐怕比她自己所知道的還多吧……
  
  進了家門,她一眼就看到夏允傲懶洋洋的窩在沙發裏,他那修長的雙腿擱在玻璃茶幾上,模樣簡直像只兇惡的老虎在休息。  

  看見進門的她,他淡淡的瞥了一眼後,轉回視線,鎮定如常的看著地理頻道,沒有追問她跟什麼男人出去。  

  哈,他在生氣,因為他連一句話都不跟她說。
  
  「你吃了嗎?」她先開口,在玄關換了拖鞋。  

  她敢說他一定沒有吃,故意用餓肚子來讓她內疚,而她也確實在內疚,還有心疼。  

  「沒有。」夏允傲懶洋洋的說。「現在覺得餓了,你弄東西給我吃。」  

  她凝視著他,一股柔情在她胸口化開。
  
  明知道他看見了,她怎麼可以丟下他跟卓英捷出去吃飯?
  
  就算會得罪她母親,她也應該丟下卓英捷,回來做飯給他吃才對。
  
  她覺得自己百分之百做錯了,她不該和卓英捷吃飯,更別說他還提到下次想跟她去風景區走走。  

  要命!她真是亂來,除了夏允傲,她的眼裏根本看不到別的男人啊,明天她就打電話跟卓英捷講清楚!
  
  「在看什麼?」他不耐煩的看著她。「我說我餓了。」  

  她不禁露出笑容。「知道了,我馬上去準備!」  
  
  她連忙進房間去,放下皮包和外套,換上家居服,再把頭髮夾起來,準備用最快的速度煮面或炒飯給他吃。  
    
  當她匆匆的從臥房走去廚房時,客廳裏又來聲音了。  
  
  「你昨天不是說要包辣餃子?」她眨了眨眼睛,停了下來。他的意思是―  

  「我要吃餃子。」  
  
  於是,近九點的夜晚,她開始包餃子要喂那個在鬧彆扭的男人。
  
  從弄餡料開始,等到他坐下來吃的時候已經是十點半了。
  
  雖然很累,她的心卻有種另類的滿足。
     
  這人,他今晚折磨的是她還是他自己啊,她可是吃飽飽的在包餃子,他卻是餓著肚子在等啊。
  
  夜裏,他的雙眼黯沈,兇猛的要她。  
  
  他一寸一寸的折磨著她的身軀,慢慢地吻她絲緞般的三角地帶,直到她在他身下輾轉求饒。  
  
  片刻之後,他的灼熱置身在她的柔軟之中,她的唇逸出細微的呻吟,他立即攫取她甜美的柔唇,捕捉她誘人的氣息。她全身融化在他身下,由他全權操控的激情宛如浪潮一般,一波波的進入她的體內,她獲得滿足之後,他低沈野蠻的喊了出來,戰慄的加入了她,兩個人都猛烈的顫抖著。  
  
  激情過後,她躺在他的懷中。
  
  這是她喜歡的一刻,天地之間,像是沒有人可以用任何事來打擾他們,只完完全全屬於他們的親密時間。  

  「公司的同事是不是都認為藺主任是沒有男朋友的單身女郎?」他把她緊摟在胸前,拾起她的手捧至唇邊,親吻她每一根指頭,輕咬她敏感的指腹。  

  她慵懶的享受著他的愛撫,不太在意地說:「大概吧,但他們不會說我是單身女郎,會說我是沒有人要的老處女。」
    
  他不說話了,卻以極盡的溫柔摟她近身。  
  
  溫潤的薄唇開始吸吮她的香肩、她的皓頸,還輕輕地撥開她耳畔的秀髮,在她敏感耳朵上也印下一吻,留下一道又一道她有男人的證據。  

  他的氣息在她耳畔吹拂,「我老早應該讓人知道你名花有主。」
  
  她完全滿足的任由他烙印,她就說嘛,他是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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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26:07


  雪漪眨了眨眼,鏡中的火辣美女也跟著眨了眨眼。她真不敢相信經過好友元薇的巧手裝扮,自己可以變得這麼辣,她從來沒有試過這種白色的低胸連身短裙,更別說還露出一雙腿,還有她第一次穿的高跟鞋。  

  「我覺得我還是換下來比較好,剛剛那件長比較適合我……」說著,她就要動手脫衣服。  

  「不要脫。」孫元薇不客氣的打掉她在解鈕扣的手。「今天是他好不容易退伍的大日子,你們這麼久沒見了,你認為他會喜歡看你穿長,那跟睡衣有什麼兩樣?」
     
  雪漪喬著領口,歎息一聲,「可是這件也太露了。」
  
  「就是要露一些啊。」孫元薇眨眨眼。「男人都喜歡性感尤物,那個白詠嘉不就是常穿得若隱若現來迷倒一票男人?那些白癡學弟才一個一個都甘心替她跑腿。」
  
  「我不想學她。」提起白詠嘉讓她感到煩躁。
  
  孫元薇好笑地看著她。「那你還甘心當她的替身?」
     
  她沒好氣的看了孫元薇一眼。「我穿,所以你什麼都不要再說了。」  

  夏允傲退伍了,他當然要進他爸爸的公司工作!夏飛集團,一間很大的物流公司。
     
  以前她不覺得兩個人在家世上有什麼不同,也不沒去在意,但她開始上班之後,明白了如果自己跟他有結果,就是所謂的麻雀變鳳凰。
  
  所以她常想,既然他是夏飛集團的一份子,白詠嘉為什麼沒有選擇他?  

  眾所皆知,白詠嘉是個愛慕虛榮的女人,她只穿名牌,只用名牌,也只吃餐廳料理,絕不會碰路邊攤。  
  
  白詠嘉會放掉夏允傲,真的是件很奇怪的事。大概像元薇說的,白詠嘉欠名醫老公的錢債可能是天文數字,她沒辦法不履行結婚義務。再說,夏飛集團目前是夏允傲的伯父在坐鎮,公司的權利會不會落在他們那一房還是未知數。
  
  不過那些都過去了,他跟白詠嘉已經沒連絡,他的情緒也穩定多了,不再那麼容易暴怒。  

  她下了計程車,一眼看到夏允傲佇立在飯店高聳氣派的石柱旁。
     
  她微笑起來。  

  他也早到了。  
  
  兩個月不見,他好像更黑了,頭髮有些淩亂,不過倒是神采奕奕的,軍中生活給了他一些磨練。
    
  她很佩服他父親的想法,原本他母親希望他大學畢業之後出國留學,但他父親認為男子漢就該服兵役,而他自己也不排斥,所以就按照正常程式去服役了。
    
  幸好他沒出國留學,不然她可怎麼辦才好?以她的家境,她根本不可能出國留學,如果他人在國外,就算她對他再怎麼死心眼都沒用。她露出一個微笑,緩緩朝他走過去。「允傲!」
    
  他抬起眼眸來,揚起唇角,對她一笑。  

  她頓時沈迷在他的目光中,幾乎要陷溺。
    
  他是從他父母家裏過來的,他父母很開明,很少干涉他的事,只要求退伍後要先回家讓爺爺奶奶看一看。
  
  她本來希望他探望家人之後,可以去她的小套房,讓她好好做一頓飯給他吃,但他說什麼也要在外面吃,還約在這種高級飯店,她只好聽他的。  
  
  「你家人都還好吧?」在一起那麼久了,雖然只是從他口中聽到,但她對他的家人也很熟悉了。
  
  「他們每年都花大錢健康檢查,好的很。」他打量著微瘦的她。「倒是你,到底有沒有在好好吃飯?」  
  
  「當然有。」她嫣然一笑。「你是不是要說我瘦了?因為現在流行紙片人啊,我們公司的女生都瘦得要命,我當然也不能輸她們。」
  
  「你今天很漂亮。」他的視線緩緩掃過她的身上,目光熱烈炙人。「很淑女,很性感,很好看,但是以後不要再這樣穿了。」
    
  他脫下夾克披在她肩上。「穿上,我們進去吧。」
  
  他的夾克很大,很溫暖,她淺淺一笑的穿上了,挽住他的手臂。「我們真的要進去裏面吃飯?元薇說這間飯店的餐廳都貴得離譜。」
    
  「所以更要吃。」
    
  他帶著她,直接走到接待櫃檯詢問最貴的星光餐廳在哪一樓?然後泰然自若地摟著她去搭電梯。
     
  雪漪微笑欣賞著透明電梯外的中庭造景,豪華壯觀。  
  
  她欣賞景致,夏允傲則欣賞著她。
     
  她向來這樣,就算心裏感到訝異或慌張,表現出來的卻總是不慌不忙。  

  雪漪發現他一直在看她,她好奇了。「在看什麼?我的美腿嗎?」  

  她現在唯一露出來的就是腿了,而且拜他大夾克所賜,只能看到膝上一點點。
    
  「你們公司沒有人追你嗎?」他似笑非笑的打量著她。
  
  「我沒注意。」她在胡說,她知道誰對她有意思,好幾個業務和未婚副總都常沒事對她獻殷勤,又以外貿部的特別專員追得最勤,聽說他是董娘的外甥。  
  
  「沒注意?」夏允傲的薄唇微微往上挑,勾起一個帶著危險的笑容。「蔡定仁?吳信傑?陳漢、何立宇……還要我念更多嗎?」
  
  雪漪內心驚訝,但只是疑惑的看著他。「你怎麼知道這些人的名字?」
  
  夏允傲輕笑。「我有眼線。」  
  
  雪漪想不出公司裏有誰會是他的眼線,唯一可能的只有一個!
    
  她秀眉一揚。「是元薇告訴你的吧?」  
  
  他沒否認,看著她,玩味地微笑。「她說你很多人追,叫我不要對你太有把握了,要好好對待你。」  
  
  雪漪喃喃地搖頭。「她大概是瘋了。」  

  叮!
    
  電梯門開了,中斷了那個話題。雪漪看到餐廳大門兩邊的巨大格子窗,門外有兩名西裝畢挺的男侍者,他們一走出電梯,隱藏式的燈光立即亮了起來。「歡迎光臨!」  

  雪漪被排場嚇到,但很快恢復鎮定。
  
  她看著夏允傲,他已經很習慣這種場面了,所以眉頭也不動一下,甚至沒有用正眼看領位經理,而她卻一直在看恍若阿拉伯宮殿的奢華餐廳。  

  餐廳的陳設就像天方夜譚裏的描述,室內好浪漫,搶眼的翠綠色地毯、紫色的牆面、金色的壁飾,燈光幽柔,到處都點著熏香燭火。
    
  「兩位貴賓請坐。」  
  
  侍者為他們拉開餐椅,雪漪坐了下來,淺笑道:「謝謝。」  

  「您的外套要掛起來嗎?」侍者微微傾身,有禮地問。  
  
  雪漪感到一陣尷尬。
  
  服務生一定覺得她很古怪,哪有人穿這樣搭配高跟鞋的,還跑來這麼高級的餐廳用餐,真像神智不正常的人。  

  「不必了,不必脫下來。」夏允傲替她回答。
     
  「是的,那麼請兩位元貴賓請看菜單,隨即為您送上餐前酒。」雪漪接過彷如精裝書一般的菜單,她翻開一頁,看著價位表,在心裏連連搖頭。  
  
  什麼牛排一份要六千多啊?是神牛嗎?還是吃了之後會有蓋世武功?
  
  不過,既來之則安之,她也不會讓夏允傲丟臉。
    
  她大大方方的點了最貴的松露套餐,還不懂裝懂的指了一瓶最貴的葡萄酒,叫侍酒師品酒。
    
  這樣他應該滿意了吧?這個拚命想把錢花光的男人,她就如他的意,把他的錢花光。
    
  「點的好。」夏允傲笑吟吟的闔上菜單,趣味盎然地看著她。「你知道今天這頓是誰出錢嗎?」
  
  雪漪眼皮一跳。「不是你嗎?」
  
  他笑著搖頭,神情高深莫測。看他笑得詭異,她突然覺得不妙。  

  「要命!你在設計我請你吃這麼貴的大餐嗎?」
  
  他笑意深深,不答反問:「如果是呢?」
  
  看他笑得那麼開心,那麼爽朗,她八成中計了。
  
  大概是看見她那麼愛賺錢,白天上班,晚上替同事訂做雜誌款的衣服,所以他故意陷害她破財。  

  「沒關係。」她自我安慰的說:「頂多這個月都吃泡面,土司一條也可以撐很久,還可以減肥。」
  
  「這頓是我媽請客。」他嘴角綻出笑紋。
  
  「什麼?」他輕鬆愉悅地看著她,燭光閃爍在他英俊的臉龐上。  

  「我媽她說,兒子,恭喜你退伍,媽在星光餐廳訂了位子,你就帶你喜歡的女孩去吃吧。」他輕鬆愉悅地看著她,燭光閃爍在他英俊的臉龐上。
  
  「真的……嗎?」雪漪執起水杯的手僵住,她在心裏尖叫。  

  天啊,他母親看到帳單時會怎麼想?這女孩好奢侈,竟點了最貴的套餐,不適合做我們家的媳婦等等。想到這裏,她就無法坐著等上菜。「我要換餐,你替我叫服務生過來吧。」
  
  他爆笑出聲。「我母親根本沒時間看帳單,所以你就放心的吃吧,吃不夠的話,大可以再點一份,或者打包帶走,我可以說是我吃的。」
  
  雪漪被他取笑得雙頰窘紅。「夏允傲,你老實說,從頭到尾你都在耍我對不對?明明知道平常我只吃自助餐,卻把我約來這種高級餐廳。」  

  誰叫她自作聰明點什麼松露套餐,還有那瓶價格好幾個零的葡萄酒。  
  
  他大聲地笑出來。「你是我的,我不欺負你欺負誰?」  
  
  她睨了他一眼,表現出無奈的樣子。  

  事實上,她非常喜歡聽他這麼說,她覺得很甜蜜。
    
  因為感覺甜蜜,也就沒必要追究誰付帳了,反正他們兩個都吃得很開心就好。  

  她並不覺得那松露牛排套餐有多美味,但她喜歡這間餐廳的氣氛,吸引人一直坐下去。  
  
  他們走出餐廳時已經快九點了,侍者說,十點以後是調酒時間,氣氛會更棒,而且針對用餐的客人,餐廳會送一杯調酒。醉人的調酒、浪漫的現場演奏,聽起來確實很棒……但是他們對看一眼,傳達給對方的訊息都是想快點回她的套房去,兩個月沒見了啊,當然要溫存一番。
  
  「謝謝光臨,請慢走!」門口的侍者恭送著他們。  
  
  夏允傲的手搭在雪漪的肩上,他本來在對她講軍中模事,但笑容頓時凍結了。
     
  雪漪也看到從電梯裏走出的一對俊男美女了。
  
  女的很美,豔光四射,男的很年輕,只是個男孩,看起來甚至未成年,但非常俊美。  
  
  她不安的抬起眼看著他。
     
  他的眼神變硬了。  

  唉……她的手指也不自覺的緊縮,胃部傳來一陣不適的痙攣。
    
  終於與白詠嘉不期而遇了。  

  白詠嘉如果回臺灣當然會待在熱鬧的臺北,而臺北就這麼一點大,高級場所更是屈指可數,會遇到也是可想而知的。她決定不讓夏允傲難過太久,她出其不意的拉著他進電梯,手指迅速按了關門鍵。當電梯往下降的時候,她覺得安全了。  

  對她來說,白詠嘉比猛獸還可怕。  

  若是白詠嘉哪天回頭要夏允傲,他恐怕真會鬼迷心竅的跟她走。  

  唉。  

  她想歎氣,也真歎氣了。
  
  原來她的愛情遇到白詠嘉是如此不堪一擊,而他遇到白詠嘉一樣如此失魂落魄,他們都沒有長進。
  
  「她還是那麼美。」半晌之後,他說道,視線落在不知名的遠處,像在自己的世界裏冥思什麼。
    
  「對。」她好想踢他一腳,就算他再怎麼迷戀白詠嘉好了,怎麼可以在她面前讚美舊情人。  
  
  「那個男人不是她老公。」他又說道。
  
  「對。」她連瞪都懶得瞪他了,很多人都知道白詠嘉有劈很多腿的本事,只有他不知道。她一度很懷疑他是裝聾作啞還是愛得太深,所以情願假裝不知道,這樣他才沒有理由可以離開白詠嘉,真傻。
    
  算了,說他傻,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愛著一個心裏有別人的男人,她又哪里聰明了?
  
  電梯門開,他們走了出去。
    
  他主動拉起她的手,走出飯店,走到他停重機的地方。「你想吃紅豆冰嗎?」
  
  好奇怪的問題,不過!她點了頭。「想。」  

  她還想洗冷水澡,現在的她渾身燥熱,需要冷水讓她冷靜下來。  
  
  「我們去吃冰。」  
  
  她低著頭,腳尖無意識的在地上畫著圈圈,聽到他的結論,她訝異的抬起頭來看著他。
  
  沒有大吼?沒有仰天長?沒有失控的槌牆壁?她眨眨眼眸,看著在發動機車的夏允傲。他真的沒關係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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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25:45


  「女人,你的眼睛快脫窗了。」

  冬日的週末午後,夏允傲一陣風似的闖進藺雪漪的小套房,手裡提著一袋東西,小小空間頓時瀰漫著食物的香氣。

  「我知道。」她專注的車縫著手裡的裙裝,頭也不抬。

  從她故作不經意的把大門鑰匙給他的那一刻起,她就給了他來去自如的權利。

  不管他是清晨闖進來也好,夜半摸黑而來也罷,她這方小小天地總是歡迎他的。

  也因為這份自在無拘束,他待在她這裡的時間非常多,有時甚至多天不回家,情願跟她窩在這裡。

  「過來吃東西。」夏允傲把兩碗熱呼呼的關東煮拿出來,打開兩雙免洗筷。

  「好,馬上!」雪漪加快動作,迅速車完裙襬後起身。

  起身後,她伸了伸懶腰,對夏允傲展顏一笑。「好香~我來猜……小山丘的關東煮?」

  他不喜歡人家「叫不聽」,他會翻臉。

  因此,只要他叫她吃東西,她一定放下手邊在做的事情,不管多急都一樣,不然這個男人可是會和她嘔氣個好幾天。

  也因為這樣,每當她忙得昏天暗地,鐵定不會有時間和心情吃飯時,他就會按三餐送食物過來,看她吃完才走。

  她知道他的用心,這份心意讓她作夢也會笑。

  「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拚命?」夏允傲蹙著眉心,銳利如鷹的眼眸掃向散置在縫紉機周邊的衣物和一些細碎的針線工具。

  不同於工廠量產,這裡每一件衣服都是她親手做出來的。

  「有人喜歡我做的衣服,我做起來也開心啊。」這不是理由,但,總不能告訴他,她很缺錢吧?

  她淺淺一笑,在和室桌邊盤腿坐下,打開塑料碗蓋,深吸了一口氣,雙眸晶亮地瞅著他。「聞到味道才感覺餓。」

  她知道他還在不滿,但她只能假裝沒看見。

  爸媽的快餐店要負擔她和三個弟妹的學費和祖母的醫藥費,經濟重擔很吃緊,她做一件衣服的利潤是三分之二,可以不用跟家裡拿生活費,所以只要有人訂做,她一定會盡快趕出來。

  「那我呢?」他陰沈的哼著,也不管她已經要開始吃了,驀然將她摟進懷裡。

  「允傲!」她的心跳猛然加速。

  「不錯嘛,還記得區區在下我的名字。」他冷冷的出聲,高大的身軀順勢把嬌弱的她壓在木質地板上,雙目炯炯地逼視她錯愕的美眸。「藺小姐,你知道你有多久沒陪我了嗎?」

  這陣子她瘋狂接單,他每次在這裡看見她的身影,一定是坐在縫紉機前,幾乎把自己當鐵人,沒日沒夜的趕工。

  沒錯,她確實很有天份,在同學口耳相傳下,整個校園的女生幾乎都是她的客人,訂單怎麼也接不完。

  但是,他不喜歡她這麼累,不喜歡他夏允傲的女人累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這顯得他很無能。

  「有很久嗎?」雪漪直視著他眼中的不滿,身子感受著他身軀的重量,感受他結實的一切,努力的回想上一次的親密行為是什麼時候。

  要命,好像真的很久沒跟他親熱了,她竟想不起來上一次是什麼時候。

  「無話可說了吧?」夏允傲挑起了眉毛。

  他的呼吸熱熱的吹在她臉上,他緊繃的慾望全傳達給她了。

  有時她真的太忙,他會咬牙切齒的揚言要去找一夜情,但都是說說而已,沒幾天又會出現在她面前。

  她從不擔心他會真去找別的女人洩慾,他絕不是那麼隨便的男人,她知道目前為止,他的女人就只有白詠嘉和她而已。

  在白詠嘉結婚的那一夜之後,他們的關係果然從哥兒們變成現在這樣曖昧不明,他沒有追求她,沒有給她任何承諾,但她的身、心都成了他唯一的避風港。

  他們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她沒有要求他搬進來,但他的日用品和衣物就是一點一滴的進駐她的小套房。

  他們第二次的親密關係發生在第一次的一個多月之後,雖然他依舊是喝了酒,但那次是他主動,而且他也沒那麼醉,沒有把她當成白詠嘉。

  然後,兩人之間的親密行為就變得理所當然了,只要他在她這裡過夜,夜裡抱著她睡,一定會要她一回。

  她從來不曾問過他到底把她當什麼?也從來不曾問過當他在她身上獲得滿足與快樂時,是否把她想成白詠嘉?

  那些問題與答案都沒有意義,她就是愛他,愛慘了他,沒有他不行。

  所以,就算他是閉著眼睛把她當成白詠嘉,她也無所謂,只要他的人在她身邊,只要能夠經常看到他,那就夠了。

  況且,他並沒有那麼殘忍,兩人的關係改變之後,他就再也沒在她面前提起白詠嘉了。

  所以她很樂觀的想,他是不是有一點愛她?

  因為有一點愛她,所以他才會顧及她的感受,絕口不提白詠嘉了?

  「在想什麼?」他審視著她的雙眸。

  雪漪微笑,搖頭。「沒有啊。在想,你怎麼還不脫我衣服。」

  他嗯哼一聲,大手隨即滑進她毛衣裡,有力的長腿扣緊了她的下半身。「聽說,金融系的才子向你告白?」

  她很意外他竟會知道這種小事。「他跟我訂一件外套。」

  還有,在她量他身材的同時,他開口約她去看一部熱門浪漫愛情喜劇,但她認為還是對夏允傲略過這個部份比較好。

  「娘們。」夏允傲不屑的罵。「男人的衣服還要訂做?你不懂他的企圖嗎?為什麼要接那傢夥的訂單?」

  「真的只是做一件外套而已,沒有告白。」她睜眼說瞎話,說得很自然。「而且,你不知道吧,我不喜歡讀金融的男生,感覺很奸詐,城府很深,工於算計,總之我不喜歡就是了。」

  他嗯哼一聲,不滿的面部線條稍微柔和了一些。「我得告訴你,你的想法很正確。」

  她笑了,伸手摟住了他的頸子。「謝謝你的讚美,現在可以給我一吻當獎勵嗎?」

  他看著巧笑倩兮的她,那無以名狀的情感再度襲上胸口,教他不禁屏住了呼吸。

  「可以。」他沙啞地說。

  她交握在他頸後的雙手輕輕的將他拉向自己,他的唇立即十分有力的蓋住她柔軟的唇瓣,他的舌尖火熱的在她唇裡攪動,帶給她令人窒息沈淪的纏綿。

  他的嘴唇火熱的移向她的喉嚨,滑到她的胸部挑逗,再滑下她的腹部、大腿,雙手在她的大腿內側愛撫。

  像是無力承受更多的等待,他輕咬著她柔軟的唇瓣,進入了她,一下又一下的深埋在她體內。

  一直以來,他對她的愛慾表現總是濃烈又急切,在過程中總像快要把她生吞活剝,但完事後卻又會溫柔的摟著她,讓她很窩心。

  至少,他不是發洩完就穿褲子走人,也沒有心事重重狀的去陽台抽煙,如果是那樣,她一定會猜想他是否在想白詠嘉?

  但並沒有。

  一次都沒有。

  他在激情時啞聲嘶吼的名字是她,當他抱著她衝刺時,他一定吻她的唇,喊著雪漪。

  唯一的缺憾是,他從來不說我愛你。

  小套房的冷氣要壞不壞的,夏允傲服兵役前把冷氣換掉了,還索性換成了冷暖氣機。

  雪漪嫌太貴了,他只撇撇唇,丟下一句,「女人家懂什麼?」

  當十二月第一個寒流來襲時,她車縫衣物的雙手不再冷冰冰,在冷颼颼的浴室洗澡出來也不再凍得嘴唇發青,立即可以享受暖呼呼的熱氣。

  雖然又要上班又要做衣服,但她忙得很開心,很起勁。

  如果說他的心裡都沒有她,她不會相信。

  他注意到她的冷氣秀逗秀逗的,還負擔了換冷暖氣機的一大筆錢,更別說他堅持套房的租金由他付了。

  他的營區在南部,只要放假,除了跟家人吃頓飯之外,他會把時間都留給她。

  她對他的假表也瞭如指掌,總是算好時間,興匆匆的去買菜,花一天做一桌子他喜歡的菜等他回來一起吃。

  而如果,哪次該是他放假的日子,他卻沒出現,她也不會打給他,追問他的行蹤。

  都幾年了,他們有默契,很有默契。

  如果他沒來找她,那必定是白詠嘉剛好回來了,他在陪白詠嘉。

  想到他也會用愛她的方式愛著白詠嘉,想到他們交纏的身影,她的心就會陣陣痙攣得無法承受。

  所以,後來她學乖了,只要他沒來,她就讓自己放空,專注的坐在縫紉機前,什麼也不去想,只專心車衣服,不再折磨自己。

  那種畫面……反正想了也只是心神俱傷而已,不想還比較好過。

  她不能要求夏允傲跟白詠嘉了斷,她沒有資格,因為她才是第三者。

  是她不顧一切闖入他的感情世界,她有什麼立場要他跟白詠嘉了斷?除非他自己放棄。

  會有他主動放棄的一天嗎?

  白詠嘉對他有種難以割捨的魔力,這份初戀的迷戀大概要等他看清白詠嘉的真面目的那天才會清醒過來吧?

  神遊之間,門外響起了無禮的急促敲門聲。

  「開門!快開門!」

  是夏允傲的聲音!她像彈簧般的彈跳起來。

  因為沒想到他會來,她從裡面上鎖了。

  她用最快的速度開鎖,拉開大門,看見被雨淋濕的他。

  「你怎麼了?」她驚悸的望著他的眼眸。「怎麼會這個時間來?你今天不是沒放假嗎?」

  她手邊那件裙子明天要交貨,她太專心了,所以完全沒感覺,不知道外面已經下雨了。

  「我要來就來,難道不行?」他的眼眸閃著危險的火光。

  雪漪聞到了陣陣酒味。

  他喝酒了?

  她的心一沈,著急的拉住他的臂膀。「發生什麼事了?你是不是在軍中闖禍了?」

  「沒有。」他驀然一笑,猝然把她拉進懷裡,沈重的下巴抵在她小巧的肩窩處,整個人踉蹌的往她身上倒。「沒有那種事……沒有……」

  雪漪根本動彈不得,她緊張的看著他那憔悴又沈鬱的臉。「那你是臨時休假?是嗎?是這樣嗎?」

  他的大手輕撫著她的後腦勺,又低低的笑了。「你要這麼想也行。」

  她頓時有種無力感。「老天,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是在哪裡喝的酒?為什麼又要把自己灌醉啊?」

  他已經很久沒把自己灌醉了,只偶爾跟朋友喝點調酒,跟軍中同袍喝點啤酒,跟她喝點紅酒白酒,烈酒早已遠離他,為什麼今天他的身上又飄出了威士忌的味道?

  「允傲……」她推推他。「你去床上躺一下,我倒杯熱茶給你喝……」

  「不要……」他搖頭,一直搖頭,突然直接抱起她,大步走進房子裡,踢上大門,粗暴的把她扔在床上。

  她不由得低呼一聲,驚慌的看著他。「允傲」

  他壓住了她的身子,胡亂扯她的衣服。「給我!我要你!」

  她緊咬了一下嘴唇。「你到底是怎麼了?」

  他讓她感到很不對勁,這種模樣就像白詠嘉結婚那一夜……

  不過,她依然順從了他的要求。

  如果佔有她能讓他好過一點,那就佔有吧,儘管她的胃其實不太舒服,但對她而言,他的需求比什麼都重要……

  片刻之後,他發洩了慾望,喘息的壓著她,兩人赤裸的身子重叠交纏。

  雪漪輕撫著他的背脊。

  他的喘息是那麼濃烈,心臟跳的頻率重重的壓在她胸口,剛才他像用盡了全部力氣在發洩,釋放的那一刻,他整個人震顫得恍如要天崩地裂。

  不問他要她的原因是什麼,就一個女人而言,他的需要讓她滿足。

  至少他是需要她的,雖然是在白詠嘉沒有出現的時候。

  不知道為了什麼,白詠嘉已經四個月沒有回來台灣了,他也因此開始顯得浮動,常常望著天空握起拳頭,一副隨時要找誰拚命的模樣。

  他和白詠嘉藕斷絲連,以前是地下情,現在是婚外情。

  他毫不在意白詠嘉人妻的身份,甚至依舊認為,只要時間久了,白詠嘉遲早會離婚,回到他身邊。

  她知道白詠嘉為什麼沒回來,她忙著和混血情人打得火熱,根本忘了台灣有人在癡癡的等她。

  而他……這呆子,什麼都不知道。

  「到底……怎麼了?」激情尚未平復,但她還是要問個清楚,唯有問清楚她才可以安心。

  黑暗中,夏允傲不語。

  過了一下子,他從她身上翻身躺平,聲音在寂靜的室內響起,從喉嚨中壓抑的、痛苦的說道:「她懷孕了。」

  雪漪為之震動。

  原來如此。

  白詠嘉懷了名醫丈夫的孩子,白詠嘉要做媽媽了。

  所以他才如此激狂,如此憤憤不平,如此難以忍耐,如此的想要在另一個女人身上獲得安慰。

  淚水在黑暗中,在他看不見的時候,順著臉頰滑落在枕畔,她的心臟陣陣抽痛,胃痙攣了起來,痙攣得她額上冒出汗來了。

  難過什麼?

  她老早知道自己只是白詠嘉的替代品,不是早就知道,而且認同、接受了嗎?

  怎麼眼見他這麼在乎白詠嘉,這麼為白詠嘉發狂,她還是心碎了。

  夏允傲走後,她開了燈,忍著不適,起身找胃藥,心底一片空茫。

  「該死……到底放到哪裡去了?」

  她翻遍了每個抽屜還是找不到,猛然想到這陣子因為接了太多訂單,太忙,忙得三餐不定時,好像吃了很多胃藥。

  難道,那一大堆胃藥全被她吃完了?

  驚疑過後,她頹然坐在地板上,看著一個又一個空空的藥盒,再看看壁鐘。

  已經午夜三點多了,要去哪裡買藥?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藥局哪裡有?

  她搜尋著腦海裡的街道地圖,確定附近都沒有二十四小時不打烊的藥局,外面雨聲越來越大,她的胃也越來越痛了。

  就在她狼狽的裹著被單,臉色蒼白的坐在地板上時,套房大門又開了。

  她訝異的看著去而復返的夏允傲。

  「你……怎麼又回來了?」她像做賊被抓到一般,整個人僵住。

  夏允傲看著她,再看著那一個個打開的抽屜。

  他揚起了眉毛。「你呢?你不睡覺在找什麼?」

  他走前,她在他懷裡彷彿已經睡著了,他才走不到十分鐘,她又起來做什麼?還翻箱倒櫃的。

  「沒什麼……就……找個東西。」她有些結巴,緊張的想把那些盒子塞回抽屜裡,披在肩上的被單卻滑落,害她手忙腳亂。

  「你胃痛?」他擰起眉心,大步走過去。

  她吞了口口水,慌得不知如何是好。

  「什麼時候開始痛的?」他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怒氣蒸騰的逼視著她。「我們上床前還是上床後?該死的,不舒服怎麼不告訴我?」

  她驚慌了,接觸到他的目光,那樣的深沈,那樣的嚴肅,她心慌意亂的辯解著,「我沒有不舒服,真的沒有,只是在找一包鈕扣……」

  他一把捉住了她的手腕,瘖痖地問:「藺雪漪,你想氣死我?」

  「你在說什麼啊?我、我真的在找一包鈕扣……」

  猝然間,她被擁進了他懷裡。

  他輕輕的擁著她,擁得那樣輕,好像怕把她碰傷似的,她的眼裡立即蒙上一層淚霧。

  他的唇滑到了她的唇邊,她不由自主的把整個身子都倚靠到他身上,雙手緊緊的環抱住他的腰。

  被單完全滑落到地板上了,她癡癡的任由他吻著。

  這一刻,她的心不痛了,胃也不痛了,只聽到自己的心跳因他去而復返在撞擊著。

  夏允傲把她抱回床上,替她把被子蓋好時,她竟看到他的眼眶濕了。

  「你幹麼啊?」她試圖用笑容沖淡凝重的氣氛,伸手拭去他的淚水,眼光無法不凝注在他臉上。

  她絕對相信自己上輩子一定欠了他什麼,所以這輩子才會這樣無怨無悔的愛他來償還。

  「為什麼你這個傻女人不能不愛我,為什麼我又不能只愛你一個?」

  他的黑眸濕潤,那麼深黝的令人心動、心酸與心痛,看著他,她的心一陣絞痛。「幹麼說這種話,我又沒事,胃痛是老毛病了,跟你又沒關係。」

  「你不要再說了,你越說,我越難過。」他飛快起身。「你等我,我去買藥!」

  「等等!」她急切的喊住他。「你不是說班長要你明天中午以前一定要回去?」

  他頭也不回。「管他的!頂多禁假一個月,我不在乎!」

  看他衝出去的急切身影,她苦笑。

  他不在乎,她在乎啊,一個月看不到他,她怎麼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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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25:21

緣起

  叮咚!

  門鈴終於響了,藺雪漪眸光閃動了一下,她立即丟下曬了一半的衣服,匆匆去開門。

  「真他媽的!我根本一點都不愛她!根本一點都不愛!」

  門外的夏允傲像一團火,他漲紅著臉咆哮,面部的肌肉扭曲了,眉毛可怕的糾結著,雙眼滿是紅絲,整張臉孔都猙獰著。

  他恨恨的瞪視著藺雪漪,彷彿掉進捕獸陷阱中的野獸,任何一個單身女子都該恐懼這樣的夜半訪客,但藺雪漪一點也不害怕。

  她已經等了一整個晚上,好不容易把他給等來了,就算夏允傲現在在她面前化為一隻怪物,她也不會趕他走。

  「對,你一點也不愛她。」她溫柔的扶住他的手臂,把自己當他的枴杖,慢慢的把他扶進她的小套房裡。

  「我對她的感情都是假的!我在玩弄她的感情!我才不在乎她跟誰結婚!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我才不在乎!」

  夏允傲踉蹌被動的被她扶著走,嘴裡繼續在嘶吼,粗暴的聲音在小套房裡格外清晰。

  「對,你不在乎。」

  她的心臟緊緊縮了起來。

  白詠嘉,你這個沒心沒肺,壓根不懂感情的女人,有個男人對你如此死心塌地,你夫復何求?

  而你,居然跑去跟別人結婚?你……做的好啊!做的實在太好了。

  白詠嘉不配擁有的夏允傲,以後就由她來守護。

  「雪漪……你是雪漪對吧?」夏允傲低首看著她,驀然笑了起來。

  那笑容實在太迷人了,害她心臟猛然加速了跳動。「對,我是雪漪。」

  他的大手揉亂她的髮,揚起了絲絲笑意。「雪漪……雪漪……還是你最好……我的好哥兒們啊,永遠不會離開我……」

  她看著夏允傲那笑嘻嘻的嘴角。

  對,她一直是他的好哥兒們,但是現在……去他的哥兒們!她是女人,她為什麼要做他的哥兒們?

  從現在開始,她不做他的哥兒們了,她要做他的紅粉知己,她自己做主,替自己升級了。

  「雪漪,拿酒來,我們喝一杯,不醉不歸,今天不醉不歸……」他急促而尖銳的怪叫著。

  她苦笑著把他扶上床,還不醉不歸哩,他以為自己在哪裡?

  夏允傲向來能夠掌控一切,是教授眼中的頭號優等生,唯獨白詠嘉是他的死穴,只要是跟白詠嘉有關,他就失去了理智,失去了水準,變成一個為愛瘋狂的男人。

  「好,我去拿酒,不醉不歸。」

  她順著他的話哄著,而那個說要不醉不歸的男人卻已經倒在她的床上閉起了眼睛,渾身癱軟。

  她默默注視著他。

  他的俊顏在她眼前像特寫鏡頭那樣的擴大。

  俊眉緊蹙,偶爾揮動手臂,偶爾兇惡暴戾的呻吟一兩聲,看起來很痛苦。

  然而,情況已經比她想像的好太多了。

  她還以為他會放火燒了喜宴會場,以為他會大鬧禮堂、搶走新娘,以為他會玉石俱焚的帶著白詠嘉去殉情……

  不……

  所謂的殉情應該是兩情相悅吧?白詠嘉才不想跟他去死,名醫夫人的位置等著她,她為什麼要尋死?

  所以,傻的只有夏允傲這個男人而已,痛苦的也只有夏允傲這個過度專情的笨蛋而已。

  他什麼也沒做,只是把自己灌醉,他還是成全了白詠嘉。

  所以他是真的很愛她的吧?連一點點會阻撓她幸福的事都沒有做,就這樣默默接受了情人結婚,新郎不是他的事實。

  「詠嘉……」他沈痛的在夢裡呼喚。

  好刺耳!雪漪把眸光從他臉上移開,背脊挺得筆直,鎮定的走到後陽台去把衣服晾好。

  只有今夜她可以「趁人之危」的成為他的床伴,而她甘心成為他的床伴,如果她不跨出這一步,那麼她就活該永遠當他吐苦水的哥兒們……噢不,是紅粉知己。

  不管是哥兒們或紅粉知己,那都太痛苦了,她已經愛了他太久太久。

  當白詠嘉在他身邊的時候,她把對他的感情藏在心裡,只當他感情補給站,為在白詠嘉那裡受傷的他加油打氣。

  現在那個女人既然已經是別人的老婆,她該為自己努力一次,至少改變現狀,讓他看見她也是女人的事實。

  她用一種壯士斷腕的心情沐浴更衣。

  一件薄如蟬翼的絲質睡衣,她從來沒穿過,她猜想美艷的白詠嘉都是穿這一類型的性感睡衣,所以買了下來。

  她噴了香水──當然也是白詠嘉慣用的牌子。

  這不難知道,身為夏允傲的好哥兒們,她曾在情人節前陪他去買過,收禮物的人當然是白詠嘉。

  接著,她把三十分鐘前上的髮卷一個個的拿下來,鏡子裡的她,頓時從直髮變為嫵媚鬈髮。

  因為白詠嘉擁有一頭柔亮迷人的波浪長髮,這點偽裝也是必要的。

  一切都準備好了。

  她關了燈,點了白詠嘉慣常點的玫瑰熏香精油,室內的氣氛頓時浪漫了起來。

  她對白詠嘉的一切一切太瞭解了,因為夏允傲總是三句不離那個女人。

  她大一就偷偷愛慕著校園的風雲人物夏允傲,他卻只看見大四的校花學姊白詠嘉,也不管白詠嘉早有個社會人士的名醫未婚夫。

  他轟轟烈烈的追求白詠嘉,為她做過不計其數的傻事,終於讓白詠嘉接受了他當她的地下情人。

  她的未婚夫一年有一半的時間在美國做學術研究,只要未婚夫不在,她一定和夏允傲在一起,但只要未婚夫人在國內,她就和夏允傲劃清界線。

  可想而知,這樣的情況讓夏允傲的自尊有多受創了。

  他不止一次要求白詠嘉和未婚夫分手,但白詠嘉也總是以跟他分手為威脅,要他不得再提這件事。

  結果是──夏允傲總會在氣個幾天後再回到白詠嘉的身邊,而她就是扮演那個在夏允傲需要有人陪、有人聽他吐苦水時,隨傳隨到的好哥兒們。

  今天是白詠嘉結婚的日子。

  婚期早就定了,夏允傲也早就被迫接受了這件事。

  白詠嘉承諾他婚後一切仍不會變,丈夫不在國內時,她還是屬於他的,然而,他還是情緒失控了。

  她知道,他一直在癡心妄想白詠嘉最後會選擇他,因為他相信白詠嘉愛的人是他,跟名醫未婚夫在一起只是為了報恩。

  高中時期的白詠嘉已經擁有驚人的美貌和身材,但是她家境很不好,母親有殘疾,病重的父親需要一大筆醫藥費,還有一群弟弟妹妹要生活。

  所以,她接受了當時身為她父親主治醫師的追求,跟大她二十歲、身為醫院繼承人的一流名醫訂了婚。

  夏允傲認為白詠嘉根本不愛那個男人,他認為只要等久了,白詠嘉終究會離開那個男人,走向他。

  沒錯,白詠嘉是不愛那個男人,但她也不是只有夏允傲一個情人。

  那個傻瓜根本不知道,白詠嘉的情人眾多,全都是用來填補她必須嫁給老男人的自憐,她就親眼看過白詠嘉挽著別的男人看電影。

  但是她永遠不會把這個事實告訴夏允傲,因為她知道他不會相信。

  每當想到白詠嘉是怎麼玩弄夏允傲的感情,她就很憤怒,然而她根本沒資格管,只能把她知道的、她看到的放在心底。

  也因此,她早下定了決心要這麼做,就算是當白詠嘉的替身也好,她也要變成夏允傲的女人。

  唯有造成既定的事實,他們的關係才會突破。

  很少人可以把上過床的朋友當朋友,尤其是夏允傲。她太瞭解他了,他不是個濫情的人,他的初戀就是白詠嘉,所以他才會如此執著癡迷。

  而她一直在扮演他哥兒們的角色,所以他也就真把她當哥兒們了。

  這個傻瓜,他從來沒有想過她為什麼會無怨無悔的花一個晚上聽他說話,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麼他發燒的時候,她不僅只於硬拖著他去看醫生,還替他煮粥,甚至衣不解帶的照顧他。

  她對他的感情是那麼明顯,明顯到他們身邊每個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只差沒說破,只有他竟然從未曾察覺,真是遲鈍得可以啊!

  今晚機會終於來了。

  他醉得什麼都分不清楚,不時囈語著白詠嘉的名字,這不是老天爺給她的大好機會嗎?

  她的眼神變得堅定。

  空氣裡逐漸瀰漫著玫瑰精油的花香,她輕揭起被角鑽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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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24:59

早叫老婆(偷偷複製你之終回) 作者:簡瓔

這男人明明聰明得很,卻一遇上感情事就當機,
她為他做牛做馬、照顧他身體、聽他訴苦、為他排憂解悶……
除了上床之外,每件女友該做的事她都做了,
偏偏他硬是把她當做哥兒們,把那只花蝴蝶校花當做寶!
看著她用心照顧的貴公子竟被人糟蹋當個見不得光的情夫,
她心疼也嫉妒,她決定──不當哥兒們了,
她是女人,她要做他的紅粉知己,然後升級當他老婆!
奪心計劃一步一步來,這粗神經的男人終於將目光放在她身上,
見他為了她跟別的男人吃飯而生氣、為她胃痛而擔心,
她知道她得到了他的心,更驚喜的是,她肚子裡有個小小的他!
原以為他們就像童話故事所說,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哪知,那個陰魂不散的花蝴蝶卻化身為美艷邪惡的巫婆,
再度介入她的愛情,搶走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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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24:44

後記

  祝壽  簡瓔

  每年到了九月底,就是瓔家三姐妹為美女萱祝壽的日子。

  按照慣例,不管美女萱怎麼死也不要過生日來提醒美女她又老了一歲,三姐妹仍然無情的提著蛋糕直闖美女萱的香閨為她祝壽。

  記得去年為了不奴役壽星,所以三姐妹的瓔姐很英明的提議到四朵花都粉愛的瓦城泰式料理吃一頓,然後再去看海角七號。

  今年瓔自告奮勇要準備一切,壽星本人以及祝壽團團員瓔姐跟簡小薰什麼都不必準備,只要在美女萱大壽當天中午到美女萱家就行了。

  瓔姐:「是不是又來披薩,肯德基,麥當勞的老梗?」

  瓔:「保證不是。」

  小薰:「該不會你自己煮吧?」

  瓔都還沒回答……

  瓔姐&薰:「準你自己煮。你沒有味覺!」

  瓔:「吼——知道啦,我不會自己煮,可以了吧?」

  然後——

  萱:「真的什麼都不用準備?」

  瓔:「對。」

  萱:「你到底要弄什麼啦?」

  瓔:「不告訴你。」

  萱:「該不會你自己煮吧?」

  瓔:「吼——放心啦,教主跟簡小薰已經警告過我了,不準我自己煮。」

  萱:「那到底是什麼?」

  瓔:「不告訴你。」

  當天——

  瓔載了滿滿一車的東西到萱家,因為太多了,叫美女萱下來幫忙提一半。

  萱:「怎麼這麼多?到底是什麼?你該不會去瓦城外帶吧?」

  因為瓔在好大好大的購物袋上面還蓋了一條浴巾,所以美女萱什麼都看不到。

  上樓之後,瓔把東西全提進廚房裡,把美女萱趕出去,叫她下樓去接到了瓔姐跟小薰。

  然後瓔就一陣忙亂,把美女萱整齊乾淨的廚房搞得亂七八糟,這時壽星跟團員們進來了。

  「瓦城——我聞到瓦城的味道——」嗅覺很敏銳的瓔姐才一進門就馬上「聞味辨菜」。

  然後她們開始好像瓔不存在房子裡一般的討論了起來,也不想想廚房拉門又沒有隔間效果……

  瓔姐:「我早就猜到她會去買瓦城。」

  萱:「她一來我就問她是不是去外帶瓦城了。」

  小薰:「還說絕對不是老梗。」

  厚,這三個女人……我的耳朵又沒有聾……

  為了雪恥,瓔立即把菜一盤盤的端出去。

  瓔姐:「啊哈哈哈哈——怎麼會這樣?」

  小薰:「哈哈哈——太好笑了,怎麼會有這個?外帶連盤子都可以外帶哦?」

  美女萱在旁邊笑到不行。「她沒有跟你們說她有很多瓦城盤子哦?」

  放眼望去,桌上一盤盤瓦城的招牌料理,月亮蝦餅,花枝沙律,綠咖喱椰汁雞,風味椒麻雞,馬莎蔓豬肉,蝦醬空心菜,酸辣海鮮湯,除了湯以外,全部盛在有瓦城logo的盤裡。

  「跟你們說不是老梗門——」瓔得意地說。

  四朵花湯足飯飽之後,緊接著就是殘酷的蛋糕時間了。

  瓔拿出二十八歲的蠟燭。

  萱:「怎麼一下子多了十歲?」

  瓔:「去年是十八歲嗎?」

  萱:「對啊。」

  瓔:「好吧。」

  為了讓美女萱這生日過得心服口服,瓔立即味著良心把二的蠟燭拿掉,只插了八的蠟燭。

  才八歲的美女萱滿意了,祝壽團開始唱生日快樂。

  ……偶們的生日快樂通常是這樣唱的……

  「祝你生日快樂!打小人!打小人!祝你生日快樂!打小人!打小人!祝你生日快樂!打小人!打小人!」

  大家邊唱邊順手拿起身邊任何可以當棍棒的東西來往桌面打,當然重點是要把自己想打的人的名字喊出來,因為對像通常都是我們同業的假想敵,所以邊打邊喊場面爆笑又詭異,唱完也笑到肚子疼。

  蛋糕一切好,壽星美女萱又忙著服務來為她祝壽的成員,起身去煮咖啡伺候我們。

  吃完蛋糕又哈啦了一下,成員一起告辭,珍重再見,期待明年的祝壽大會。

  此次祝壽大會又步上之前的老路,以祝壽為名,奴役壽星為實,留下無數外帶餐具以及無數要洗的餐盤跟廚余。

  可憐的美女萱,你就好好洗盤子吧……

  下本是「偷偷複製你」終回《早叫老婆》,下本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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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24:26


  赫連麒才進去浴室十分鐘,卓詠佟卻像等了十年,一直眼巴巴的看著浴室門,越等心跳越來越快。

  今天她非問個清楚不可,太多疑問,太多謎團了。

  去過公寓之後,她見過宋律師,但宋律師還是什麼都不肯透露,只把房地契交給她,所以能解開她疑問的只有赫連麒了。

  浴室門終於打開,她不自覺的站了起來,眼神跟隨著他。

  老天,她要怎麼問呢?直接問,你究竟有沒有失憶嗎?

  她吞了口口水,「我去拿醫藥箱。」她的心跳異常強烈,聲音卻軟弱無力。

  她匆促回房,看見琪琪已經睡著了。

  她替女兒把被子蓋好,凝視了她好一會兒。

  她一直覺得對不起琪琪,知道他離婚的消息之後,也覺得對不起他。

  既然她這麼愧對他們,何不在還來得及的時候彌補遺憾呢?

  她不是也在得知他發生過重大車禍時深深顫慄,懊悔自己離開他,如今他好端端的在她眼前,她怎麼能再讓幸福溜走?

  就算事情的結果是他真的失憶了,那又如何?

  她可以努力喚回他的記憶啊。

  或許他的家人根本沒有為了喚回他的記憶而盡力,或許只要她把那些影帶,照片給他看,他就會一點一滴的想起來了。

  時間又過了這麼久,誰還會追究她父親的事?

  而且,如果不是發生婚變意外,他已經穩坐晨星集團接班人的位置,在公司的主要性和地位都無可動搖。

  還有,他至愛的奶奶已經過世,過世前也含笑看到他結婚了,他們如果再在一起,無需再顧慮會刺激到誰,頂多是讓他父母很不滿意罷了。

  而他們的不滿,或許可愛的琪琪,這赫連麒家至今為止唯一的下一代,可以消彌……

  想到這裡,多了些勇氣,她提著急救箱,匆匆走到琪琪房間。

  赫連麒正套上一件T恤,見她進來,看了她一眼。

  「風雨越來越大,待會你先睡,我去店裡看看有沒有淹水。」

  「哦。」不知道為什麼,看到他,勇氣就跑了一半,心跳讓她整個人熱烘烘的。

  她打開急救箱,垂眸拿出碘酒,「我先幫你消毒。」

  「過來吧。」

  他坐在床沿等她,眼神直勾勾的盯著她,似乎在想什麼,這讓她舉步維艱。

  一種心慌意亂的感覺包圍了她,卓詠佟心跳加速地走到他面前,空氣裡儘是他身上乾爽的氣息,屬於他的男人味。

  她的心怦怦亂跳,垂眸努力專心為他消毒,然後貼上OK繃。

  「好了。」她的聲音低幽如夢。

  她沒有出去,反而抬起眼來看著他,自認為不著痕跡的深深呼吸,她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你是要去打仗嗎,老婆?」赫連麒看著備戰狀態的她,唇邊泛起一個似笑非笑的角度。

  「老婆?」

  「哦……」

  她閃動著睫毛,淚水一下子衝進了她的眼眶裡。

  無需再問了,他沒有失憶,沒有忘了她。

  她的心掠過一陣震顫的喜悅,忘形的投入他懷裡,他笑著把她接個滿懷。

  「你怎麼可以騙我?怎麼可以騙我?」她用手環抱住他的腰,哭了起來。

  他把她擁緊,冤枉,「我什麼時候騙你了?」

  他輕拂她的頭髮,吻她的太陽穴,拍她的背,直到她的情緒稍微緩和下來。

  卓詠終止住了哭意,拭去淚水,抬起泛紅的眼眸指控他,「你假裝失憶,跑來這裡找工作……」

  他輕柔的微笑,「你可要想清楚,我一直都沒說我失憶。」

  她實在不服氣啊。「那你為什麼裝做不認識我?」

  他撫著她的發,好笑道:「你再想清楚,我沒有裝做不認識你,是你自己認為我不認得你,所以待我客客氣氣,經常欲言又止。」

  她發現自己無話可說了。

  是呵,沒錯。

  一直以來,他就是他,未曾叫過她一聲老闆娘或卓小姐,對她的態度也從來不是一個員工。

  是她先入為主,自作聰明的認為既然他出現在她眼前,一定是因為失憶了,一定是因為他根本忘了她,才會上門找工作。

  「所以,這一切都是你安排好的?」

  他又笑著點頭,「包括小偉。」

  卓詠佟瞪大了眼睛,「什麼意思?」

  「我給了他一筆錢,叫他找個重大理由立刻辭職,這樣我才有機會接近你。」

  「所以,小偉的母親沒有住院羅?」她驚愕地問。

  他徐徐一笑,「我想是沒有。」

  「噢——」她挫敗的蹙起了眉心,「怎麼會這樣?我一直把他當親弟弟,他居然被你的錢收買,你究竟給他多少錢?」

  「秘密。」

  「好,秘密,好一個秘密。」她為之氣結。「總之,你把我騙得團團轉,我被你騙得好苦。」

  「你老公我又何嘗不是?」他吻住了她的唇,一邊吻,一邊低喃她的罪狀,「一聲不響的離開我,騙我說要去參加母親的忌日。還過分到偷偷生下我的孩子,讓我一直不知道自己有個女兒,你說你的罪會比我輕嗎?」

  卓詠佟又再度啞口無言了,只能任由他吻著,愛撫著,擺佈著,最後他一個熱烈的長吻,吻得她渾身癱瘓。

  他把她壓進了單人床裡,空間頓時不夠用。

  雨點般的吻落在她身上,體內的騷動再也無法忍抑,赫連麒用力的抱緊了她,迷失在她久違的柔軟身軀中。

  ***

  窗外的天色灰濛濛的,但雨停了。

  剛剛新聞報導說,這個颱風已在高屏地區造成水患,如果大雨再不停,後果不堪設想。

  卓詠佟把平底鍋裡的蛋翻面,把另一邊的爐火轉小。

  室內安靜無比,兩個房間裡的人兒都在睡覺,不過她預計他們不久就會起床,畢竟已經十點多了,今天是幸福的颱風假啊。

  等一下要下樓去店裡查看有沒有淹水,還要跟供應商聯繫,看看後續的進貨有沒有問題。

  這些煩瑣的事,今天想起來卻一點也不煩,她甚至邊烤牛排邊哼歌。

  這頓早午餐,她要發揮手藝,弄得很豐盛,把他們父女倆餵得飽飽的。

  幾分鐘之後,她聽見了動靜,嘴角不禁微微掀起。

  那不是琪琪,琪琪醒來必定先喊馬馬。

  她沒有回頭,心情享受屋裡有男主人的感覺,聽到他在浴室裡沖澡,她連忙把拌好的沙拉從冰箱拿出來,再把牛排翻面。

  「怎麼不多睡一下?」赫連麒從後面擁住了她,抵著她脖子後面說話。

  窗外初晴的味道,屋裡飄香的味道,家的感覺盈滿了他的心,五年來的黯然都值得了。

  「我去把琪琪叫起來,我們一起吃。」卓詠佟漾起柔美的微笑,把爐火關掉,牛排裝盤,五分熟,色澤剛剛好。

  「等一下,讓我先吻吻你。」他把她轉過峰,再把她攬進懷裡,香軀入懷之後,他低首攫住她的唇瓣,深深吻著。

  她滿足的輕歎一聲,聞著他身上好聞的氣息,兩人的唇舌相互糾纏著。

  許久之後,他才放開她的唇。

  她瞬也不瞬的看著他,如夢似幻的歎息道:「我是不是在做夢?你在我家裡,還吻著我?」

  赫連麒托起她的下巴,望進她眼中,「這份美夢你早就可以擁有,只是你笨得把它推開了。」

  「我是很笨。」她深深的回望著他。「我已經後悔了,你肯原諒我嗎?」

  他淺淺的牽動嘴角,俊朗微笑,「只要你不再推開這份幸福,答應嫁給我,我就原諒你。」

  「我不會再推開了,永遠不會再推開了。」她忙不叠的保證,接著難過地說:「當我知道你因車禍而失憶之後,我整個人心碎得快死掉了,我不知道你是裝的,我以為你真的忘記我了……」

  「其實,我真的失憶過。」他的嘴角勾著一抹慵懶的笑容。

  「什麼?」卓詠佟愣住了。

  「不過時間並不長。」他的表情柔和極了,像在說別人的事。「大約在車禍半年後,我就漸漸想起來了。」

  她困惑了,「那麼,為什麼你的前妻不知道?」

  「我沒有告訴任何人,關於我恢復記憶這件事。」他深深的看著她,「你認為我會因為你的離開就跟別人結婚嗎?」

  她回望著他。

  老實說,她曾想過這件事,但她不敢細想,在她離開後就娶了別人的他,對她真的有感情嗎?如果愛她,他怎麼能輕易放下她?就算為了老夫人的心願,他也不會那麼做才對。

  「車禍之後,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我的『未婚妻』就是在那時候蹦出來的。」

  他笑容一斂,「奶奶的病情越來越重,我跟未婚妻結婚似乎是順理成章的事,在那段時間,我真的忘了你。」

  「噢……」她悸動的輕撫他的唇,感覺心裡一陣緊縮。

  什麼都不記得,任由別人擺佈,那種感覺一定很恐怖,而她卻該死的不在他身邊。

  「當我漸漸想起來你的容貌,想起一切的事,我已經結婚一年了,而且也找不到你。」

  聽著他的敘述,她的心更痛。

  當他發現事實的時候,已經失去了她,還多了婚姻的枷鎖,他一定很痛苦,而這都是她帶給他的。

  「我原本就感受不到自己對賈欣郁的感情,婚是為奶奶結的,我們一直同床異夢,直到我想起一切,她根本不是我的未婚妻,我開始跟她分房睡。」

  「難怪她如此恨你……」她喃喃地說。

  他溫柔的擁緊她,「我們本來就不屬於對方,結束婚姻關係對我們而言才是好事。」

  卓詠佟緊鎖著眉心,「可是這件事影響了你的事業,現在怎麼辦?你被趕出晨星集團……」

  「等等——」他揚起了俊眉,啼笑皆非地反問:「誰說我被趕出晨星集團?我並沒有被趕出晨星集團。」

  這下換她錯愕了,「你沒有被趕出晨星集團?」

  他搖頭,「沒有。」

  她困惑地問:「可是,如果不是他們把你趕走,你怎麼會丟下公司,弄什麼留職停薪?」

  赫連麒笑了,黑眸閃爍,「你到現在還不明白嗎?我留職停薪不是因為緋聞在接受公司內部處分,是因為我必須來把你找回去。」

  她焦慮了起來,「可是,難道總裁和夫人就任由你做這種荒唐事?」

  他的手臂緊環著她的腰際。「誰說接你回赫連家是荒唐事?尤其在他們知道你還為他們生了一個寶貝孫女之後,簡直欣喜若狂。」

  她心跳失速地看著他,「你是說,總裁和夫人知道琪琪的存在了?」

  他清清喉嚨,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現在要改口叫爸媽了。」

  ***

  婚禮的這天,一本由赫連麒親手撰寫的自傳出版了。

  他還很年輕,不到四十歲。

  很少不到四十歲,而且不是白手起家的企業人士為自己撰寫自傳的,他這創舉著實令同業大開眼界。

  不過,書裡並非深談他的豐功偉業,而是描述他的羅曼史。

  他的文筆很細膩,詳細描述了他在大學時看見了一個女孩的眼淚,為她心動一輩子的故事。

  書裡披露了他們從交往,到隱瞞關係的內情,以及她飄然離去,他車禍失憶,經歷了結婚又離婚,終於找到偷偷為他生下女兒的她,有情人終成眷屬的過程。

  書裡寫到,女主角因為父親是強姦殺人犯,配不上身為大集團接班人的他,所以對這段感情幾度怯場,最後甚至選擇默默離開他。

  「你真的不應該用這種方式公開我們的事,弄得人盡皆知。」

  卓詠佟看完最後一頁,合上這本長達兩百頁的自傳。

  說她不感動是騙人的。

  他居然連微小的細節都記得,全都詳實寫進了書裡,讓她覺得自己其實沒有真的認識赫連麒這個男人,因為他遠比她想的還要愛她。

  「如此一來,你就不必再擔心有人會挖出你爸爸的事,對我造成影響了。」他把她拉進懷裡,閃閃發亮的眼睛注視著她。

  她可不像他那麼樂觀。「但爸媽……他們會很不高興吧?」

  「高興與否,要看市場反應。」他微微一笑,「剛剛出版社打給我,說官網的留言塞爆,大家都被我們的故事給感動了。要我們加油,還有很多人為你打氣,叫你不要因上一代的事而逃避愛情,那是弱者的行為。」

  卓詠佟眼睛亮了。「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沒有人嘲笑我們?沒有鄙視我?沒有人怪你傷害了賈小姐?」

  「沒有。」他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知道為什麼嗎?」

  「為什麼?」她傻傻地問。

  他笑道:「她知道我們今天舉行婚禮,所以不甘示弱的發表了一篇真愛宣言,說她從來沒有愛過我,她愛的一直是前男友,因為父母反對才分開,她已經決定要跟前男友結婚了,也快做媽媽了,請大家祝福她。」但卓詠佟不覺得好笑,只覺得鬆了口氣。

  在這個世界上,她最怕的一件事,就是因為自己的存在而對他造成無可彌補的損失和傷害。

  如今他的前妻能有圓滿的結局,她總算可以放下心中大石。

  「老婆——」赫連麒把她擁進懷中,帶著誘哄語氣說道:「答應我一件事。」她沈迷在他的目光裡,幾乎要陷溺。「你說。」

  她早發誓,經歷離別,往後她什麼都會答應他。

  「不要愛我愛得戰戰兢兢。」他目光深刻的凝視著她,「不要害怕我會因你而受傷,從現在開始,心安理得的在我身邊待著,我要把我的一切都與你分享。」

  除了感動,她還能說什麼?她的心思都被他給看穿了。

  「好,我答應你。」卓詠佟點了點頭,一顆心悸動得有些疼痛。「從今以後,我不會再胡思亂想。」

  他微笑的注視著她,聲音極低微,「還有一件事。」

  她有些意亂情迷的看著他,「什麼事?」

  他擱在她腰際的手收緊了,正色柔聲道:「好老婆,我的詠佟,你還沒叫過我一聲老公呢,現在叫叫看。」

  她也笑了,有些靦腆的出聲:「老公。」

  這聲老公來得好晚,不過,他們總算成夫妻了。

  「真是天籟。」赫連麒輕笑低首吻她。「我愛你。」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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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24:04


  昨天的生日過得很愉快,餐廳是卓詠佟選的。

  琪琪愛吃牛排,她當然知道赫連麒也是,所以她選了一間道地的牛排館,看他們父女倆吃得開心,她也開心了。

  琪琪整夜抱著赫連麒送的小熊娃娃不肯離手,一直說這是爸比送她的第一個禮物,她要永遠抱著它。

  私底下,卓詠佟一直沒有對女兒否認赫連麒是她的爸比,但她也沒豬頭到對女兒說,他就是她的爸爸沒錯。

  現在小孩可是很精的,如果她那麼說,搞不好琪琪會去對赫連麒說,我馬馬說你是我爸比沒錯!

  「請問卓詠佟小姐在嗎?」

  一名戴眼鏡的斯文中年人提著公事包走進花店。

  「我就是。」她連忙擦乾手迎上前去。

  店裡只有她一個,赫連麒去送貨了。

  她不知道他那麼會開小貨車,以前他都開自家品牌的轎車。

  在買貨車的時候,她自然而然就買了晨星集團的車子,那是因為他啊,他正是晨星汽車的靈魂人物。

  「你好,卓小姐,敝姓宋。」他給她一張名片。

  「原來是宋律師啊,您好。」她看看名片上的字樣,抬起頭來,笑盈盈地問:「您要訂花嗎?」

  「不,我不是要買花。我是有事要跟卓小姐談。」

  「這樣啊,您請說。」

  宋律師道出來意,「有一間公寓,六年前就登記在卓小姐名下了,相關文件都在我那裡。」

  「我不懂您的意思。」她驚訝不已,「我的名下怎麼會有公寓?」

  「六年前,赫連麒先生拿了您的證件和印章,辦理了過戶,一直以來,房地契都在我那裡,現在是物歸原主的時候。」他拿出一張磁卡,「這是公寓的磁卡,密碼未變,相信卓小姐你知道地址。」

  一瞬間,卓詠佟感覺到心跳加速了,彷彿看到一團迷霧緩緩散開。

  她清了清喉嚨,努力鎮定波濤洶湧的情緒,「請問,是誰請您來這裡找我的?是赫連麒嗎?」

  宋律師推了推眼鏡,眸光閃爍著,「很抱歉,這關係著客戶隱私,恕我不能奉告。」

  她遲疑的接過那張磁卡。「所以,現在我可以自由進出那間公寓?」

  「是的。」

  「謝謝您跑一趟,我會去的。」

  宋律師走後,她陷入長長的沈思之中。

  她一直以為公寓在他朋友名下,他為什麼要把公寓轉到她名下,難道不怕被查出來,被他家人知道他們的關係嗎?

  到底赫連麒是什麼時候委託律師找她的?是他還沒失憶的時候嗎?因為她行蹤不明,所以律師直到今天才找到她,也才得以把磁卡交給她?

  是這樣嗎?

  她總覺得不太對勁,至於是哪裡不對勁,她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回來了。」赫連麒一進花店就脫下工作帽。

  她出神地望著他。

  好吧,就賭一賭,如果能喚回他的記憶……

  她握著公寓磁卡站了起來,「我要去一個地方,你可以陪我一起去嗎?」

  他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問題。」

  他彷彿能看透她的心思,連問要去哪裡都不問就答應了。

  ***

  再度回到住了好幾年的大樓,卓詠佟看著沒什麼大改變的周圍環境,內心激動無比。

  當年她離開的時候,她沒想過自己還有回來的一天,更沒想到會是跟赫連麒一起回來的。

  「聽說有人把一間公寓登記在我名下,所以我過來看看。」車子熄火前,她簡略對他說明。

  他根本什麼都沒問,是她覺得什麼也不說太奇怪了。

  當然,不可否認,他也很奇怪,一般人聽到這種事都會詳加追問吧,他卻像沒聽到似的,連點反應都沒有。

  既然他沒有反應,自己總不能對他吼——我知道你是赫連麒,也知道你失去了記憶,不過,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啊?

  兩人沈默的進入電梯,卓詠佟看到守衛眼裡一閃而過的訝異。

  物換星移,守衛當然不認得她,那就是他認得赫連麒了?

  她的眼皮驀然不安的一跳。

  守衛認得赫連麒?

  也就是說……

  來不及細想,電梯門開了,赫連麒率先走了進去,她也只能跟進去。

  她按了樓層,又看了他一眼。

  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她必須假設他什麼都忘了,她對他來說也只是一間花店的老闆娘,沒有別的意義。

  叮咚——

  電梯門開了,他很自然的走在她身後。

  卓詠佟感覺自己在顫抖,近鄉情怯就是這種心情吧?她明明很想再回來看看的,步履卻如此沈重。

  事實上,當她看到他離婚的消息時,她就後悔了。

  後悔自己不該單方面決定離開他,迫使他結婚,迫使他過了五年不快樂的婚姻生活。

  如果時間能夠重來,她絕對不會輕易的離開他,絕對不會……

  「就是這裡。」她停在一扇大門前,深深吸了一口氣。

  他就站在她的身後,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但她沒勇氣回頭看他的表情。

  等一下會怎麼樣?

  看到熟悉的景物,他會有什麼反應?會喚回他過往的記憶嗎?

  如果他的記憶回不來,那她該怎麼辦?她要告訴他,自己是他的女人嗎?他又會相信嗎?

  就算相信了,但失去記憶的他,對她並沒有感情啊,她能接受這樣的結果嗎?

  「我……曾經住在這裡。」

  她在心中接了一句,你也是。

  她打開了大門,入眼的擺設第一時間讓她眼眶發紅,心漲得好痛。

  「怎麼都沒變?」她喃喃自語著。

  她把每一扇門都打開來,包括浴室的,又驚訝又困惑的發現屋裡每一樣東西都跟她離開的那天一樣。

  難道她離開了之後,他也不住這裡了?而且再也沒有回來過,不然怎麼東西都在原處?

  不過,如果多年來都沒有人進出,應該佈滿了灰塵啊,可是空氣裡散發著淡淡馨香,室內一塵不染,洗手間也顯得潔白,連她以前養的水耕植物也還活著。

  她糊塗了,這是怎麼回事?

  在她四處走動,充滿疑惑時,赫連麒沒有移動半步,一直站在玄關,只用一雙深沈的黑眸看著她。

  她有口難言的避開他的視線。

  她能問他嗎?

  他根本什麼都不記得了,怎麼會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看來她還是得找宋律師,如今能夠解開她疑惑的只有宋律師了。

  又待了好一陣子,直到琪琪放學的時間快到了,她才依依不捨地說:「走吧,我們該回店裡了。」

  從頭到尾大約待了兩個小時,赫連麒就任由她感傷的摸摸床單,黯然的看著一對馬克杯出神,顫抖的打開衣櫥,拿出一套黑色西裝來。

  他也不催她,也不吵她,逕自走到陽台抽煙。

  「謝謝你陪我來。」

  最後,卓詠佟關上了大門,設定了密碼,兩人走進電梯裡。

  她的情緒還很激動,打算回到花店就立刻聯絡宋律師,她要盡快跟對方見一面,否則她今晚絕無法安心睡覺。

  叮——

  電梯門開了,兩人走出去。

  這次換赫連麒走在前面,雙手插在褲袋裡,她低著頭跟在他身後,心事重重的走得有些心不在焉。

  他驀然停了下來,她差點撞到他。

  「怎麼回事?」卓詠佟抬起頭,看到他的視線和迎面走來的一位女子交會。

  對方時髦漂亮得難以形容,全身上下都是名牌,毛茸茸的皮草背心為她增添了一股冷艷的矜貴風采,臉上妝很濃,很像明星。

  卓詠佟看到她不齒的揚起了嘴角。

  「這麼快就帶女人回來過夜,是要證明你不是同志嗎?」

  赫連麒平靜的看著她,「對你,我很抱歉。」

  「不必了。」賈欣郁毫不領情。「我過來不是對你還有留戀,是因為還有東西沒拿。」

  他完全認同。「當然,你當然不是因為留戀我才來的,我根本不值得你留戀。」

  她恨恨的看著他,尖銳地說:「曾經我因為可以跟你結婚而開心,你卻讓我過得跟寡婦一樣,赫連麒,我永遠不會原諒你,你也別想我會向你道歉,我要把孩子生下來。」

  卓詠佟的心猛地漏跳了一拍。

  孩子——

  他們是什麼關係?還牽扯到了孩子……

  她瞪大眼睛看著赫連麒,他的眼底是一片深不可測的湖泊,她無法得知他此刻的心緒,也無法得知他在想什麼。

  「我從來沒想過你需要向我道歉,我也沒資格干涉你要不要生孩子。」他直勾勾的注視著對方,未曾迴避。

  「我會舉行一個盛大的滿月酒,到時會發邀請貼給你。」

  賈欣郁咬著唇,腳步急促的越過他們,進入電梯裡。

  直到電梯開始上升,他才淡淡的對卓詠佟說:「那是我的前妻。」

  雖然心裡有數了,但聽他親口說出來,還是震撼不已。

  「孩子——」她忍不住問了。

  當年離開的理由,說是要讓他安心的和門當戶對的千金小姐結婚,如今驀然得知他可能跟別的女人有孩子,心裡卻像打翻了好幾種調味料,混在一起都不知道是什麼味道了。

  「不是我的。」赫連麒看著她,俊眉揚了起來,眸底沁出淺淺笑意。

  「噢——」她的眼睛眨了兩眨,俏顏漲得通紅。

  終究,說成全是假大方,假理性,她根本不能接受他跟別人生孩子。

  不過,這麼有損男人顏面的事,他為什麼大方對她說?

  是她多心嗎?為什麼她老是覺得他沒有失憶,他分明知道她是誰,他在捉弄她。

  「我冷落她。」他主動說道:「她後來開始和父母反對的前男友聯絡,在我們離婚前就懷了那男人的孩子,所以主動要求離婚,平常跟她在一起泡夜店的姐妹淘替她放話,她們唯恐我把真相說出來,所以惡人先告狀,打擊我的形象。」

  說完,俊顏一貫的淡然平靜。

  卓詠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了。

  看來他的婚姻生活比她想像的還糟,他的前妻簡直恨他入骨了,竟然揚言要把男友的孩子生下來,還要盛大宴客。

  她驀然想到他在這裡頂樓的那間豪華公寓,難不成他婚後就住這裡?

  她恍然大悟的看著他。

  一定是啊。不然怎麼會遇到他的前妻?

  他住這裡,然而他們兩人來到這棟大樓之後,他卻什麼也沒表示,沒說他也住在這裡,顯然是刻意要隱瞞她。

  是啊,他為什麼要對她表明他的身份是晨星集團的副總裁?

  為什麼要對她這個花店老闆娘說他現在只是暫時離開工作崗位而已,隨時會回去,而花店的工作只是他一時的自我放逐罷了。

  他沒理由對她說這些。

  至於他到花店應徵,應該真的只是巧合,而他疼愛琪琪,只能解釋為父女天性。

  可能他也納悶自己為何會喜歡一個陌生孩子吧?

  這個問題只有她能回答他,因為那是他的親生女兒啊。

  卓詠佟黯然的歎了口氣。

  看來他真的失憶了沒錯,他根本不知道她是誰,否則他不會直截了當的對她說那女人是他的前妻。

  如果是她的麒,他會顧及她的感受,他不可能大剌剌的說出口。

  他不是她的麒,不是她的了。

  ***

  氣象報告說有個颱風迅速增強為強台,直撲台灣而來。

  卓詠佟憂心忡忡地看著外頭山雨欲來風滿樓的街景。

  狂風捲起了人行道上的落葉,飛得半天高,好多機車騎士被吹歪,路況險象環生,一年比一年強烈的現象叫人恐慌不已。

  打烊之前,赫連麒在玻璃框邊門釘上木條,雖然有鐵卷門,還是擔心玻璃會有所損傷。

  越晚,風雨越大,根本沒人來買花了,很多訂單也都被取消,因為各縣市政府紛紛發佈明天不上班,不上課的消息。

  風災過後,花價跟菜價一樣,必定跟著起漲。

  除了必要的婚喪喜慶用花,買花的人也會銳減。

  不過卓詠佟並不擔心,她的經濟情況很穩定,就算一整年花店都不賺錢,她也不會感到焦慮。

  「今天我們提早打烊吧。晚上來包水餃。」她宣佈道。

  花店一向九點半打烊,現在才七點半,但外頭天色黑得嚇人,路上一個行人都沒有,雨大得快要成河了。

  「好棒!」琪琪第一個歡呼,她跑著去找赫連麒。「馬馬說打烊了,要包水餃,爸比,我們回家玩!打水仗!」

  赫連麒把釘木條的工具收好,轉身抱起她,「沒問題,我的公主。」

  「爸比,我愛你——」琪琪親了他一下。

  「爸比也愛我們琪琪。」他開懷的回親她,每次都故意用刺刺的胡碴親她,逗得她咯咯笑。

  卓詠佟看著這一幕,不自覺的嘴角浮上微笑。

  如果說,沒有拒絕琪琪叫爸比的他很奇怪,那默許他們這樣稱呼的她不是更奇怪?

  他只是花店的員工,還「來路不明」,她卻收留他,讓女兒喊他爸爸,沒有加以阻止……

  一開始,她是想要阻止,但看琪琪喊得那麼自然,她真的不知道要從哪裡開始阻止起。

  再說,他確實是琪琪的爸爸沒錯啊,她怎麼能讓琪琪喊他叔叔呢?

  今生無法讓他知道琪琪是他親生女兒就罷了,至少讓琪琪喊他一聲爸爸,這樣她心裡會比較好過。

  「可以走了嗎?馬馬!」琪琪急著想回家。

  她回以女兒一個笑容,「可以了。」

  她牽琪琪左手,赫連麒牽琪琪右手,三個人一起離開店面,一起搭電梯回家的感覺太溫馨了。

  每當這時候,卓詠佟總會想要拍一張照片做紀念,又怕他會覺得奇怪而做罷。

  倒是他睡著時,她偷拍了他不少照片,有幾次琪琪一定要跟他一起睡,她替沈睡的父女倆也拍了很多照片,那相似的臉孔常讓她又開心又心痛。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想通了要回去,這天上掉下來的幸福,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很珍惜。

  「馬馬,琪琪和爸比也要幫忙包水餃,我們三個人同心協力。」

  「好,三個人同心協力。」她笑瞅了他一眼。

  他會想幫忙嗎?

  他應該不喜歡衣服沾上麵粉吧?

  不過,就算他不幫忙,像這樣風雨交加的夜晚,家裡有他在真好,就像多了個守護神一樣。

  她不若以往的慌張,忙著準備蠟燭和手電筒,反而悠閒的下水餃,煮琪琪愛喝的玉米濃湯,煮他愛的清燉牛腩湯。

  因為多了一個男主人,雖然外面刮著強風,下著大雨,但屋裡的氣氛卻是輕鬆又寧靜的。

  收拾碗筷的時候,卓詠佟發現赫連麒的手臂上多了一道血痕,她驚呼一聲,「你受傷了?」

  「沒什麼。」他不甚在意,「只是刮到,不會痛。」

  「還是要上藥。」她不放心地說,「你洗完澡,我幫你擦藥。」

  他點點頭,驀然露出一記笑容,「對了,牛腩湯很好喝。」

  她眨了眨晶眸,「你喜歡?」

  「明知故問。」他的眼光閃爍的停在她臉上,然後什麼也沒再說了,走進浴室去洗澡。

  明知故問?

  明知故問?

  她的臉整個燃燒了起來,心臟快跳出胸口了。

  老天,他這麼說是什麼意思?她為什麼會「明知」?

  沒錯,她是知道他喜歡喝她煮的牛腩湯,但問題是他怎麼會曉得她知道?

  除非——

  除非他沒有失憶,他什麼都記得……
引言 使用道具
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22:07


  花店打烊後,卓詠佟把赫連麒帶回家,她就住在同一棟大樓的二樓。

  她煮了碗麵給他吃,自己到社區保姆家去接琪琪。

  這裡的上班族多,有一間名為「鵝媽媽」的合格保姆機構在幫人照顧小孩,最晚可以十二點再接走孩子,方便晚下班的父母,非常貼心。

  琪琪目前就讀幼稚園中班,每天娃娃車會把她送回店裡,她在忙的時候,琪琪就會在起居室裡自己寫功課,寫完功課自己看故事書,自己玩,非常獨立懂事,從來不會吵她。

  小偉離職後,她有時要外出送貨,不方便帶著琪琪,又不能把她一個人留在店裡,因此才會暫時托「鵝媽媽」照顧。

  「那個——我去帶我女兒回來,我是——單親媽媽。」出門前,她這麼告訴赫連麒。

  一個只有女人和小孩的家,這點非常明顯,屋裡沒有半點男人的空氣存在,但他根本什麼都沒有多問,是她自己忍不住解釋起來。

  不過她也覺得奇怪起來,就算失去了記憶,他對她這個陌生女人,這個陌生環境都沒半點疑問嗎?

  對於她這輕易的把他這個陌生男人帶回家,他一點都不感到她也太大膽了吧?

  要命,她現在的思緒還亂得很,一切發生得太突然了,她根本沒時間好好靜下來想一想。

  或許等晚一點,事情都忙完了,躺到床上去的時候,她就會理出個頭緒來了。

  現在去接琪琪最重要,已經快十點了,明天琪琪還要上學呢。

  「琪琪,家裡有個叔叔,因為小偉哥走了,叔叔是花店的新員工,要幫忙馬馬的,因為他沒有地方住,要暫時跟我們一起住,懂嗎?」

  琪琪圓滾滾的眼睛轉啊轉的,「那他睡在哪裡?跟琪琪一起睡,還是跟馬馬一起睡?」

  對厚,她倒還沒想到這個問題。

  公寓房間只有兩間,一間是她的,一間是琪琪的。

  她可不忍心叫赫連麒睡客廳。

  但是,她的房間又藏著太多關於他的東西了,他的衣服,他的剪報,他的照片,他們的合照,他的所有影帶等等。

  或許他不認得他以前的衣服了,但自己的照片總認得吧?

  所以絕不能被他發現。

  「琪琪跟馬馬一起睡,你的房間暫時借叔叔睡好不好?」她跟女兒打著商量。

  「沒問題。」琪琪甜甜一笑,「幼華老師說,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我們要對客人很好很好,對不對,馬馬?」

  她莞爾地親親女兒,「琪琪好聰明。」

  她常覺得女兒跟他好像,反應很靈敏,常常笑逐顏開,嘴巴很甜,很有主見,這些都不是遺傳自她。

  接下來她要擔心的是,他看到琪琪會有什麼反應?

  畢竟琪琪跟他簡直像是同個模子刻出來似的,尤其是一雙會笑的眼睛和那雙濃濃的眉毛,跟他一模一樣。

  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先回家再說。

  進了門,看到他還在吃麵,但隨即放下筷子站了起來。

  他瞬也不瞬的看著琪琪,看得卓詠佟膽戰心驚。

  她感覺自己手心裡一直盜汗,心臟像要跳出胸口了。

  好不容易她才定下神來,下意識的潤了潤嘴唇,清清喉嚨道:「這是我女兒琪琪,琪琪,叫叔叔。」

  「爸比——哇!爸比,你終於來看琪琪了。」琪琪一看到他,立即邁動小腿跑向他,抱著他的大腿。

  「琪琪!」卓詠佟嚇得魂飛魄散,她要阻止已經來不及了,赫連麒把琪琪抱了起來,像是很習慣抱孩子一樣。

  「那個——」她困難的解釋道:「因為孩子沒有爸爸,所以她看到男性都會幻想對方是她的爸爸,然後叫對方爸比——」

  要命,她在說什麼?

  她洩氣的命令女兒,「琪琪,下來,不準對叔叔沒禮貌,叔叔還要吃麵。」

  唉,琪琪沒有錯,錯的是她,她不該常指著他的照片跟琪琪說,這是爸比。

  她怎麼知道有一天,他真的會闖入她們母女的生活空間呢?

  她又怎會知道,琪琪智商已經足夠把照片和真人聯想在一起了。

  是她設想得不夠周到,她應該幫他租間套房才對,不該魯莽的把他帶回家裡來。

  「琪琪,你叫琪琪是嗎?」赫連麒笑意深深的看著琪琪,根本沒在聽卓詠佟的解釋,逕自跟琪琪玩了起來。「你喜歡爸比嗎?爸比好喜歡你。」

  琪琪撒嬌的靠著他,「琪琪喜歡爸比,琪琪愛爸比,也愛馬馬。」

  卓詠佟看著他們,她快瘋了。

  就算琪琪不懂事亂叫他爸爸,他也不該隨便認個陌生孩子當女兒吧?

  他怎麼可以那麼隨興,那麼無所謂,他根本就不認識她們母女的不是嗎?

  還是,他對每個叫他爸爸的孩子都那麼親切,來者不拒?

  「琪琪,下來,你該洗澡睡覺了!」她有點生氣的要從他懷裡抱走女兒。

  「爸比,今天你睡琪琪的房間,琪琪跟你睡。」

  琪琪這番話讓卓詠佟更崩潰。

  雖然他們是父女沒錯,不過名義上他們是陌生人啊,她怎麼可以讓女兒跟一個陌生男子一起睡,雖然她很想,也覺得父女見面的第一晚一起睡很溫馨,但她不能真的同意,那樣太奇怪了。

  「琪琪今天要跟馬馬睡,我們約定好的,你忘了嗎?」如果她不知道怎麼降服女兒,那她這幾年就枉為人母了。

  「對厚——」琪琪拍拍自己的腦門,對赫連麒粲笑一記。「爸比,那琪琪明天再跟你睡哦。」

  「好。」他順勢親了她頸子一下,惹得她咯咯笑。

  卓詠佟心中的煩躁瞬間飛走了,看著他們父女親愛的模樣,她眼眶一紅,鼻子發酸。

  是她害琪琪沒有爸爸的,也是她害他的麒不知道自己有個女兒的。

  她還害他有了一段不愉快的婚姻,如果追究起來,恐怕連他失憶都是她造成的。

  這幾天她仔細查了資料,發現令他失憶的那場車禍,時間點與她離開他時相符。

  他酒後駕車,衝撞高速公路護欄,車毀人重傷,在醫院住了將近三個月才漸漸康復。

  車禍的消息被赫連家全面封鎖,因為他的酒測值超過標準,怕有損晨星集團的形象,所以她是直到S小姐披露他失意的消息才知道他曾發生嚴重車禍。

  他是因為她的離去才借酒澆愁的嗎?

  那場車禍真是意外還是他意圖自殺?

  她不敢深入去想,真的不敢。

  如果是因為失去了她,他就尋死,那……

  想到這裡,卓詠佟渾身發顫,冷汗直流,不敢想像如果那時他真的死了,自己要怎麼辦?

  她一心一意想要讓他走上沒有她阻礙的康莊大道,周詳計劃。

  她讓自己隱居在茫茫人海裡,默默的關注他,卻百密一疏,沒想過他會因為失去她而了無生趣……

  「馬馬,你怎麼了?怎麼哭了?」琪琪發現了母親的異樣,以為是自己讓母親不開心的。「琪琪馬上去洗澡,洗完澡馬上去睡覺,馬馬不哭。」

  「好,馬馬不哭。」她從他懷裡接過女兒,吸了吸鼻子,已經不曉得怎麼跟他解釋自己的異狀,乾脆不解釋了。反正從她答應他住進來就是個疑點了,也不差再多幾個。

  一個沒有男主人的家,帶著女兒的單親媽媽卻毫不考慮安全上的問題,同意讓一個陌生人住進來,他應該要起疑才對,但他什麼也沒問。

  「爸比,明天見。」琪琪甜甜地揮手。

  赫連麒也給琪琪一個笑容。「明天見。」

  「浴室只有一間,你要等琪琪洗完澡才能用,以後你就先睡琪琪的房間,累了可以先進去躺一下,我再叫你。」

  他點點頭,沒說話,只是眼眸一直盯著她,深思的眸光像是要看穿她似的。

  卓詠佟迴避著他過度叫她不安的眼神,連忙帶琪琪去洗澡了。

  洗完澡,一個床邊故事還沒說完,琪琪已經睡著了。

  她替琪琪蓋好被子,將空調調了適當溫度,走出房間。

  赫連麒在看電視,西片電影台,自在得像在自己家裡一樣,坐在沙發裡的姿勢就如同過去一樣懶洋洋的。

  她不由得會心一笑。

  這是他最愛的頻道啊,至今沒變。

  可是現在不是沈浸過往幸福的時候,自己可是他的老闆,老闆就該有老闆的樣子,不然他早晚起疑。

  「赫連麒,你可以去洗澡了,我幫你準備好了新牙刷和新毛巾,放在浴室裡。」

  他的視線從電視螢幕轉向她,「我沒有換洗衣服。」

  「什麼?」卓詠佟微微一愣。

  她這才注意到,的確不見他攜帶任何旅行袋或行李箱。

  所以,他什麼都沒帶就從赫連家出來了?

  還是,他們什麼也不準他帶?

  這兩個原因都讓她的心迅速揪成一團。

  「等我一下!」帶著激動的情緒,她匆匆回房裡拿了幾套衣服出來,包括內衣褲。「是琪琪爸爸的衣服,號碼應該剛剛好,你就將就著穿吧,明天我先預支你一個月的薪水,你自己再去買需要的東西。」

  那是他以前的衣服,反正他也不記得了。

  說來好笑,她離開時,行李裡有一半的衣物是他的。

  總要有點可以讓她想他的思念啊,不然她怎麼度過沒有他的漫長歲月?

  「怎麼了?不喜歡嗎?」她詢問道。他在翻動那些衣物,臉上的表情叫她猜不透。

  「很喜歡。」赫連麒起身,抱起衣物,「我去洗澡了。」

  她目送他修挺身軀走進浴室,一種名為幸福的感覺充盈著她。

  她的唇角終於微微揚了起來。

  好久不見了,幸福。

  ***

  第二天,卓詠佟打電話到晨星集團找赫連麒,她佯裝自己是德國重要廠商的翻譯秘書。

  因為以前擔任過秘書,她演起來有模有樣,還秀了一段德語,唬住了赫連麒的現任秘書。

  如同流言一般,他的秘書真的是男的。

  得到的答案如同晨星集團對外公佈的,赫連麒因私人因素,留職停薪,不方便接電話。

  「那麼,你知道赫連先生目前人在哪裡嗎?」她追問下去。

  「副總裁目前在國外度假。」秘書公式化地回答。

  沒必要再問下去了,恐怕連公司的人也不知道他們的副總裁已經離開了赫連家,現在變成一名小小的花匠吧?

  一整天,幾次望著他,話到嘴邊又吞了回去。

  她好想問問他,為什麼要用男秘書?難道他是因為打擊太大,真的改愛男人了嗎?

  對於他的出現,她有滿腹疑竇解不開,卻因為他失憶了,所以她一個問題也不能問。

  倒是他對花店的工作,不管是進貨,扎花或送貨,全都學得很快,為她分擔了不少工作,這點讓她很驚訝。

  「你以前在花店工作過嗎?」

  明知道答案是沒有,她還是忍不住的問,至少這是她唯一能問的。

  「你說呢?」0赫連麒笑笑地看了她一眼,繼續把爛掉或太開的花瓣剝掉,洗莖,放進桶子裡,動作駕輕就熟。

  他那莫測高深的笑容讓她的心怦然一跳。

  每當他用那種眼神看她的時候,她的心裡就會產生濃濃的疑問。

  他真的失憶了嗎?

  然後沒多久,她又會罵自己太多疑了。

  如果沒失憶,他怎麼可能跑到她的花店裡找工作?對於一聲不響離開的她,他應該恨之入骨才對。

  那麼,他這樣重新闖入她的生命又算什麼?

  她就當成上天給她的禮物吧,讓琪琪有機會跟自己的生父相處,用這種方式讓她們母女待在他身邊,這真的是很大的恩賜。

  有一天,等他自我放逐夠了,回去他原來的世界時,至少她還可以想念這段他們三個人的幸福生活。

  這麼一想,她心裡舒坦多了,也比較能自在的面對他了。

  黃昏,她慣常在快五點的時候走出去等娃娃車,沒想到他也跟了上來。

  卓詠佟被他過於理所當然的舉動給嚇一跳,「你幹麼也出來?」

  他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裡,姿態輕鬆,眉眼閃爍著笑意。「你不是要出來等琪琪嗎?」

  「是沒錯,但你是員工,應該在裡面工作才對。」她也沒辦法對他凶,耐心地說道:「雖然琪琪不懂事,叫你爸爸,但你不能真的回應她,不然她會當真,我這樣說,你瞭解嗎?」

  他笑了笑,不回答也不反駁,一雙迷人的黑眸專注的望著往來車輛,直到一部娃娃車緩緩停下來。

  「爸比——」琪琪立刻選擇對母親視而不見,笑盈盈的投入赫連麒懷中。

  赫連麒彎身把她抱起來,親了她一下。

  「原來是琪琪爸爸啊。」隨車老師笑睇著他們父女,「琪琪長得真的像爸爸,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對吧,琪琪媽媽?」

  卓詠佟簡直像被魔杖點到,不會動了。

  ***

  「你怎麼會想要開花店?這工作並不輕鬆。」

  這天下午,赫連麒一個問題丟過來,震得卓詠佟七葷八素。

  他的語氣太過像以前的他,而且他從不稱呼她,連最基本的卓小姐都不曾叫過。

  「是不輕鬆,但利潤還不錯,可以養活我和琪琪,而且我對花還滿有興趣的,剛好有機會頂下這間店,什麼都是現成的,就接手做了。」

  離開他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懷孕了,也決定要生下來,因此她做了萬全準備。

  以前,他堅持生活費由男人負擔,每月還一定要給她零用錢,不要他會不高興,理由只有一個——她是他的女人。

  所以她哭笑不得的接受了。

  也因此,只進,不出,多年下來,她存了不少錢,加上她自己的投資精準,報酬率都有百分之三十以上,說她算是小富婆也不為過。

  她在台中市中心買了一間剛落成的套房,交通生活機能都很方便,最好的是飯店式管理,不怕她昏倒在家沒人發現。

  五年前,她向他請了事假之後就直接住到套房去了,直到生產前,她除了去婦產科之外就很少出外走動,生怕被他找到。

  生下琪琪之後,她在產婦之家坐月子,琪琪由專人照顧。

  之後的兩年,她親自照顧琪琪,在房市正好之際,賣掉小套房賺了三百萬,她隨即搬回台北。

  然後就是目前的現況了。

  她頂下花店,在同棟大樓買下兩房公寓,跟琪琪過著相依為命的生活,最大慰藉就是留意他的消息。

  「怎麼不去公司上班?」赫連麒問。

  他正在匯整電腦裡的訂單,安排隔天的送貨路線。

  「一樣是為了琪琪啊。」卓詠佟笑。

  她一樣在忙,正在把一朵朵百合花的花蕊拔掉,這樣賣相比較好,還可以防止花粉沾到花瓣爛掉。

  他們就這樣各據一方的聊著,秋陽淡淡的灑進室內,空氣裡除了花香,還有她剛沖的咖啡香。

  一種純然的幸福包圍住了她。

  她想起了一件事,心情極好,語調輕快地說:「今天沒什麼事,等琪琪回來就打烊,我們一起去吃大餐,我這個老闆請客。」

  赫連麒握著滑鼠移動訂單頁面,「怎麼沒事?明天有張大單,愛與戀婚友社訂了二十六束九十九朵玫瑰,不先準備嗎?」

  他是外行沒錯,但看過她扎九十九朵玫瑰,綁起來很費力,手還會刺到,更何況訂單註明上午九點就要送達,人家集體結婚要用的。

  「你看錯了。」她靠過來搶走滑鼠關掉視窗。

  今天是他的生日。

  就算失去記憶,不會連生日都忘了吧?

  五年沒替他過生日了,她真的好想再為他過一次生日。

  而且他還不知道呢,女兒跟他同一天生的,他們都是天秤座,俊男美女的星座。

  她沒有刻意選日子,就剛好那天陣痛,比預產期晚了一星期,恰恰趕上跟他同一天生。

  「不然你跟琪琪去吃吧,我來顧店。」他搶回滑鼠,重新打開視窗。

  她氣結地看著他。

  這個人一定要在這時候展現他對花店的忠誠嗎?

  「老實告訴你,今天是琪琪的生日,平常你們那麼好,如果你一起為她過生日,她一定會很高興。」

  「今天是琪琪的生日?」他的視線立即從電腦螢幕上移開,看著她的黑眸驚喜不已。

  卓詠佟無法不看他。

  他沒有說今天也是他的生日。

  他當然不會說,跟老闆講自己生日幹麼呢?

  她清了清喉嚨,「這樣你還要自告奮勇留下來顧店嗎?」

  直到現在,她還是弄不懂他對琪琪的喜歡從何而來。

  以前的他,絕不是一個會為可愛小孩駐足的男人。

  但打從他見到琪琪的那一刻起,她就感受到他寵溺著琪琪,不是大哥哥或叔叔,真的就像一個父親在寵女兒。

  他到底為什麼那麼寵琪琪?又為什麼會在她們母女身邊待得那麼怡然自得?他不回赫連家了嗎?不回晨星集團了嗎?

  「我出去一下。」赫連麒站了起來,臉上有愉快的表情。

  「去哪裡?」她愣愣的看著他這突兀的舉動。

  他頭也不回的走出去,嘴裡吹著口哨,「替琪琪買生日禮物。」

  可是現在是上班時間耶,他這個員工要外出,就只是對她這個老闆交代一聲哦?

  當然,她這個老闆也沒有老闆的樣子,他們之間的相處模式打從第一天起,就不是老闆與員工。

  他跟小偉不同,跟過去來工作過的員工都不同。

  他就是他,赫連麒,她老是覺得他在用赫連麒的身份跟她相處,老是覺得他……並沒有失憶。
引言 使用道具
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21:26


  不管人們怎麼感歎時間的無情,時間永遠不會等人。

  五年,一段很長的時間,長得足以好好經營婚姻,然而他終究還是離婚了。

  卓詠佟無法正確分析自己此刻的心情,她內心紛亂得不能好好思考。

  對她而言,赫連麒從來沒有遠離過,雖然事實上,他們心上的距離已經不只一個太平洋。

  他到底是怎麼了?

  他的前妻的姐妹淘,一位自稱S的小姐在自己的部落格裡披露的內幕,一則比一則聳動。

  首先,S小姐直指這段五年的商業聯姻,他根本沒碰過妻子。

  接著,她很明顯的暗示赫連麒根本是同志,他的情人是他的男秘書,他對女人不只沒興趣,甚至是冷淡,從來不看哪一個女性一眼。

  最後一個爆炸性的內幕是,她說赫連麒因為五年前的一場車禍,失去了過去所有記憶,也就是說,他的記憶僅僅只有車禍後的這五年。

  所以,她離開他之後,他變成同志,還失憶了?

  文章裡提到的車禍,絕不是她所知道的那場車禍,那場車禍之後,他們還一起到曼谷度假呢。

  那麼,在她走了之後,他又發生了一場車禍?而且非常嚴重,所以他才會連記憶都失去了……

  噢,這一切是真的嗎?

  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他應該要過得很好,她也一直以為他過得很好。

  在他離婚消息沒曝光之前,她以為他已經忘了她,走上了正確的道路,擁有了受到家人祝福的美滿婚姻。

  畢竟她走後的一切就如她所想的一般發展,如今她怎麼會料得到,事實竟然與她的設想相去甚遠。

  她徹底從他生命裡消失之後,不久,他和國內第一大半導體集團,也是世界第一的半導體集團——威揚集團的總裁三女結婚。

  那可謂是場世紀婚禮,王子與公主的結合,她在週刊上看到老夫人和雙方父母笑得闔不攏嘴,他並沒有特別開懷的表情,倒是新娘明艷動人,一直笑容可人,深受媒體好評。

  兩個月後,老夫人在睡夢中病逝,走得很安詳。

  之後,赫連文因為一項錯誤決策而被無情的驅離晨星集團核心,赫連麒升為集團總經理,威揚集團和晨星集團簽定合約,展開合作的里程碑。

  再兩年後,赫連麒由董事會決議,升任集團副總裁,赫連文和不滿他的妻子孫雪倫正式分居,自己隱居法國,不再涉及集團事務。

  當卓詠佟看到這則新聞時,她認為自己的犧牲值得了。

  他的岳家那麼挺他,他在晨星集團又一路扶搖直上,把赫連文遠遠拋在後面,成為集團的接班人是遲早的事,外界都在等著看。

  所以她認為她看到的就是幸福,只差沒有看到他為赫連家添丁的消息。

  儘管那樣,她也認為那是因為他和妻子還想享受兩人世界的緣故,並沒有想太多。

  如今一切都赤裸裸的攤在陽光下了,他要怎麼面對?

  昨天晨星集團對外發了一則新聞稿。

  集團副總裁赫連麒因個人因素,留職停薪,時間未定,職務暫由總經理代理。

  這讓她很不安。

  他在苦思對策嗎?

  還是他沒辦法面對各界蜂擁而至的猜測和指責?

  離婚風暴對他的形象是有影響,但不若S小姐直指他是同志來得深。

  現在人離婚率高,豪門離異也時有所聞,這根本沒什麼。

  但糟就糟在,他竟然在婚後沒碰過妻子,讓妻子內心飽受折磨,這讓很多輿論同情他的前妻,認為她是不堪冷落而要求離婚的。

  要是假如他有私生女的事再被爆出來,那麼他在晨星集團的多年努力就會付諸流水,形象勢必跌落谷底……

  不,絕不能讓那樣的事發生,她要保護他,她一定要保護他……

  「卓姐,玫瑰花的刺都處理好了,花材也都裝進桶子裡了,那我走羅。」

  穿著連身牛仔工裝的年輕人走出來,依依不捨的背起擱在椅子裡的背包。

  「有空回來看我。」卓詠佟連忙站起來,拿出圍裙裡的薪資袋。「這是到今天的薪水,我多放了五千,替你媽買點補品。」

  小偉眼眶紅了。「謝謝你,卓姐,抱歉走得這麼急……」

  她拍拍他的肩,「不要這麼說,我都瞭解,倒是你要保重哦,你媽還需要你照顧。」

  小偉的母親因心血管阻塞入院,所以單親的小偉不得不辭掉工作去照顧母親。

  「卓姐,你要快點徵人,不然你會吃不消。」他也捨不得這份工作,卓姐對他像對自己的親弟弟一樣,很關心他,他真的很不想走啊。「我知道。」卓詠佟送他到店門口,叮囑道:「有空你一定要回來看我們,不然琪琪會吵著叫我帶她去找你玩。」

  小偉一直是個好幫手,年輕,肯吃苦,跟著她兩年了,對花藝很有興趣,替她分擔了不少工作。

  可惜不能繼續幫她了,天下無不散的筵席啊,她得重新找人了。

  下午,卓詠佟在店外的玻璃窗貼上一張徵人啟事,強調要找的是能夠把吃苦當成吃補的好幫手,因為花店這一行,看似浪漫,實則是吃重的工作。

  不管是進貨或是送貨,都不是弱女子負荷得了的,更別說每天要替鮮花換水,整理新批進來的花,玫瑰花還要用機器把刺除掉,另外做新娘捧花,插花籃,也都不輕鬆。

  「我來羅——」沈慧妮端著兩杯咖啡進來,「小偉是今天離職沒錯吧?忙不忙?」

  卓詠佟雙手不離正在扎的花束,抬眼看了好友一眼,「還好,這束花弄好就沒事了,你坐一下,我馬上好。」

  幾分鐘之後,她把花束裝進長型透明禮盒裡,扎上粉色緞帶,打了電話叫宅急便來收。

  待會琪琪就要放學了,她走不開,唯一下策就是叫宅急便送,也只能暫時這樣了。

  「有空啦?」沈慧妮把一杯咖啡給她,「榛果拿鐵。」

  「謝啦。」她打開蓋子,啜了幾口,「怎麼有空過來?現在不是你們店裡最忙的時候?」

  沈慧妮是隔壁輕食坊的老闆,她們是因為同在這條街上開店才認識的。

  尼尼輕食坊的鮮花由她的琪琪鮮花坊供應,而沈慧妮則三不五時進貢咖啡和小點心給她,琪琪在的時候,她還會親自烤琪琪最愛的葡萄鬆餅過來。

  葡萄鬆餅可是僅此一家,別無分店哦,那是出自琪琪的構想。

  愛吃葡萄乾的琪琪有天突發奇想,叫慧妮阿姨把葡萄乾丟進麵糊裡一起烤,結果出乎意料之外的美味,現在已是尼尼輕食坊的招牌了。

  「還不是我家那位害羞的大俠叫我過來的。」沈慧妮眼眸閃亮亮的。「怎麼樣?有考慮跟我家大俠交往嗎?」

  卓詠佟連眉頭也不動一下。「不考慮。」

  「噢——到底是為什麼嘛?」沈慧妮挫折地看著她,「你們很相配啊,為什麼不考慮交往一下?」

  「什麼地方相配了?」她好笑地問:「他是沒有婚姻紀錄的單親爸爸,我是沒有婚姻紀錄的單親媽媽,他年近四十,而我也三十好幾了,他有一分穩定高收入的工作,而我是花店老闆,所以我們很相配?」

  慧妮的堂哥,人稱大俠的教授,溫文儒雅,帶著十年前女友為他生的女兒一起過日子,半個月前來看慧妮,順便看到了她,然後就一見鍾情了。

  「不是嗎?」沈慧妮不解的看著她,「你到底不滿意大俠哪一點?說清楚,這樣他才會死心。」

  「他不是我喜歡的那種男人。」卓詠佟淡笑一記。

  「那你告訴我,你喜歡哪一型的男人?」沈慧妮纏著她問。

  一抹模糊的笑意浮上她的唇畔,「帥氣的,霸氣的,很有主張,但又溫柔得要命,像酒一樣,叫人沈醉。」

  而且世上獨一無二,他叫赫連麒,沈慧妮那位堂哥叫沈人華,光是名字她就不喜歡。

  沈慧妮聽傻了,「琪琪的媽,你在耍我對不對?你是一個孩子的媽媽,擇偶條件怎麼可能那麼夢幻?」

  「信不信由你,那是我真心話。」卓詠佟笑了,收拾起空咖啡杯。

  沈慧妮拿她沒轍,也只好無功而返,回店裡去忙了。

  卓詠佟把冰箱裡的百合拿出來整理,看到自己映在玻璃上的身影,纖細,苗條,跟沒生孩子前沒兩樣,甚至更為纖瘦。

  至今她還留著披肩長髮,因為她的麒一向喜歡長髮,即使夏天熱起來,她寧可整日用大髮夾固定也不願剪短。

  沒錯,她的外形確實很吸引人,一點都不像個超過三十歲的熟女,上帝待她很好,她平時根本沒在保養。

  不過,她早已無心去注意男人了,不管是條件再怎麼跟她相配的男人,她都不會動心,也沒有任何感覺。

  現在的她,要得很簡單。

  把琪琪撫養長大,在遠處默默關心赫連麒的消息。

  就是這兩樣,這樣對她來說就足夠了。

  ***

  徵人廣告貼出去幾天了,一直沒人來應徵。

  卓詠佟看著電腦裡滿坑滿谷的訂單,太陽穴隱隱作疼。

  最近是結婚旺季,每天至少湧進五張大訂單,如果再找不到幫手,她大概會過勞死。

  看來光把徵人啟事貼在店門口是行不通的,她該去人力銀行登入了,或許很快就會有好消息……

  「有人在嗎?」

  一道男性的嗓音揚起,她抬起眼眸。

  剛做完最後一批訂單,她才悠閒了沒幾分鐘,正坐在加高的木質工作台上喝茶,這是她特別請木工訂做的。

  「我看到門外貼著徵人啟事,沒經驗可以嗎?」赫連麒泰然自若的走進這間名為琪琪花坊的店。

  走進來的男人讓卓詠佟說不出話來,她覺得自己不能呼吸了。

  是幻覺嗎?

  這陣子都是他的新聞,太想他了,所以才以為自己看到了他?

  是這樣嗎?

  她模模糊糊的想著,震動又迷亂的看著他。

  不,不是幻覺。

  他不是幻覺。

  他真的出現在她眼前了。

  她被催眠般的下了工作台,距離他還有好幾步,她卻已無法動彈,他倒是毫不遲疑的朝她走過來。

  她閉了閉眼,下意識的扶著桌沿。

  老天,她快昏倒了。

  他一點都沒變,還是她記憶中的樣子。

  應該說,自己對他的外貌一直很熟悉才對。

  她天天關注他的消息,還做了好幾本剪報,像個追星的少女。

  即使如此,他和以前還是有些微的不同了,比如他的穿著。

  白色T恤,低腰牛仔褲,白色布鞋,顯得年輕有活力。

  如果說,上帝沒有讓歲月在她臉上留下痕跡,他更是。

  髮型非常利落帥氣,肌膚更古銅了一點,像是經常在戶外運動,短袖下的手臂健結有力,一看就知道鍛煉過,他看起來更有男人味了。

  她方寸大亂的看著他。

  她該怎麼辦?他好像完全不認識他。

  那麼,他不是專程來找她的?

  如果不是尋她而來,那他怎麼會走進來?

  難道他是誤打誤撞,真的是來找工作的?

  晨星集團說他留職停薪,他不在家裡好好思考下一步要怎麼走,卻跑來這裡找工作?

  要命!他到底在想什麼?

  現在這種時刻,他應該立即進行危機處理,挽回他的聲譽才對啊,他怎麼可以對S小姐的發言默不作聲,形同默認一般,反而跑到外面找工作呢?

  還是,他被逐出家門了?

  這個閃過腦海的理由讓她的心臟猛然一跳……

  「你是這裡的老闆?」赫連麒問。

  卓詠佟吞了口口水,點點頭。

  她確定了,他不記得她,他真的不記得她。

  這個事實讓她的內心波濤洶湧,心痛得無以復加。

  「這裡是不是不用男性員工?」他微微挑眉,無所謂的一笑,「沒關係,我到別的地方去找工作。」

  「不,不是的。」卓詠佟總算從初見的迷亂中回過神來,她不能讓他就這麼離開。

  「那麼,我可以面試嗎?」他問。

  她深吸一口氣,「不用面試,你錄取了。」

  不管如何,先留住他再說,或許他沒有地方可以去,或許他是身無分文的被趕出赫連家。

  「真的?」他笑了開來。

  她一陣暈眩的看著他的笑容。

  好久好久沒有這麼近的看著他笑了,跟在電視上和報章雜誌裡看到的感覺完全不同。

  她的眼眶立即染上了一層淚霧。

  她以為沒差的,以為一直關注著他的消息,自己就像在他身邊一樣。

  但今天一見,她才發現那只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

  他是熟悉的陌生人,那感覺深深衝擊著她的心,叫她幾乎無法承受。

  「你叫——什麼名字?」她艱難地問。

  他露齒一笑,「赫連麒。」

  她幾乎被他直截了當的承認嚇得半死。

  赫連麒就是代表晨星集團,這已經是公認的了,他竟這樣大剌剌地說出自己的名字?

  噢,老天!他怎麼可以這麼高調?

  他知道他這樣毫不隱藏自己的名字會替自己找上多大的麻煩嗎?現階段的他應該低調一點才對啊。

  心裡雖然替他著急,但卓詠佟什麼都不能說,因為她「不認識他」,而他也只是一個來找工作的人罷了。

  她暗自叮囑著自己——

  卓詠佟,你千萬不要露出端倪,讓他發現兩人原來是認識的。

  就算他暫時離開了晨星集團,可一切還未定案,他可能會回去,所以她和琪琪的存在對他就是一大威脅。

  更何況他根本不記得她了,若是知道她是他過去的情人,還偷偷生下了他的孩子,他會做何感想?

  他一定不能接受這件事,也一定會感到匪夷所思,因為對他而言,她只是陌生人。

  打定主意之後,她才道:「這裡工作時間很長,一天要工作十二小時,旺季的時候,像是畢業或情人節等等,甚至要工作十九個小時,你可以嗎?」

  他笑了,「沒問題。」

  答應得真爽快啊,她在心裡苦笑一記,「好,那……薪水是兩萬三,視情況調薪,可以嗎?」

  他一點意見也沒有。「可以。」

  她如釋重負的透了口氣,「換你了,你有問題要問嗎?」

  他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像在思索著什麼。

  驀然之間,她的心跳加快了。

  他會不會問她一句,「小姐,我覺得你很眼熟,感覺很熟悉,我們在什麼地方見過面嗎?」

  唉,她的心情真的只有五味雜陳可形容,他忘了她,忘了她……

  他們的公寓呢?他也不記得了?沒去過了?

  「只有一個問題。」赫連麒仍然瞬也不瞬的看著她,「我沒有地方可以去,你要供我吃和住。」

  她感到一陣心痛難忍。

  果然,他是被逐出赫連家的。

  太過分了,就算他跟威揚集團的總裁千金離了婚,他也還是赫連家的一分子啊,怎麼可以無情的把他趕走?

  「好,知道了,你就住下來。」卓詠佟有點在和無情的赫連家賭氣的意味。

  「隨便你要住多久都可以。」

  事後她想,她真是瘋了才會加後面那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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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20:58


  這陣子赫連麒都眉頭深鎖。

  赫連老夫人無預警的檢查出了肝癌,生命只剩半年,還可能提早離開人世,唯一心願是看著他結婚。

  他的煩惱都落入卓詠佟眼底,她看得很清楚……唉,是太清楚了。

  如果是為了成全老夫人死前的心願,只要他開口,她會嫁給他。

  但她知道他們有著相同的顧慮,要是知道他的結婚對象是她,這會刺激老夫人的病情吧?

  他們知道,老夫人對他的期望有多高,她一直替他物色名門富豪家的千金小姐,生怕他的妻子會不如長孫的嬌妻。

  當他絕口不提要她同意結婚卻又為老夫人的不久人世那麼苦惱時,卓詠佟就明白了,是自己該離開他的時候了。

  如果沒有她,為了最疼他的老夫人,他會心一橫,跟家人安排的對象結婚。

  另一個原因是,他是目前晨星集團光芒最熾的人,赫連文再沒有出息下去,他早晚會被拱出來當繼承人。

  到時,自己的存在勢必成為他的絆腳石,更可能被他大嫂炒作成醜聞。

  她很明白,他們兩個再耗下去也不會有結果,她父親是強姦殺人犯,這點一輩子也改變不了,她再拖著他就不是愛他,而是害他了。

  「麒,過年的時候,可不可以給我四天的時間?我想跟你一起去泰國度假。」

  她若無其事的與他商量。

  他想了想。

  這陣子他奶奶用坊間的氣功療法和針灸療法,好像有點成效,氣色好多了,不但吃得下,精神也不錯,還常吵著要出去走走呢,這著實令整個家族的人放心不少。

  「應該沒問題,我會把時間空下來,你來安排吧。」他給她一記神清氣爽的笑容。

  她著迷的看著他。

  那樣的笑容有好些日子沒出現在他臉上了,為了赫連老夫人的病,赫連家全籠罩在一片愁雲慘霧之中。

  「出國之前,我跟你一起去看老夫人吧,以秘書的名義問候她老人家。」因為以後她將沒有機會再見到老夫人了。

  「抱歉,詠佟。」他把她拉進懷裡,歉然地撫摸著她的頭髮。

  如果她能以孫媳婦的名義去看奶奶該有多好,但現在是非常時期,奶奶絕不能受到任何刺激。

  「不要對我說抱歉,現在老夫人的健康最重要。」她的雙手環住了他腰際,低語道:「聽說泰國的四面佛很靈,我們一起去為老夫人祈福。」

  他喜歡她的提議,像是充滿了希望。

  於是農曆春節時,他們來到了曼谷,第一個行程就是到香火鼎盛的四面佛為赫連老夫人祈福。

  空氣中充滿了拜拜用的香火氣息,整個廣場煙霧繚繞,他們依循傳統方式禮佛,四周還有大批民眾在朝拜,信徒川流不息。

  「等奶奶康復時,我們再來還願。」他知道拜四面佛的規矩,如果願望達成了,一定要回來還願。

  「好。」卓詠佟垂下眼睫,有種不勝欷籲之感。

  到時他得一個人來了,或許跟他的妻子吧……

  「在想什麼?」赫連麒發現了她的沈吟。

  他瞬也不瞬地凝視著她,她那長長的睫毛在眼睛上投下了一道弧形的陰影,小巧的挺鼻不是他百看不厭的柔和嘴唇,此時有些落寞,有些黯然,但又十分動人。

  卓詠佟回過神來,抬眸對他燦爛一笑。「沒什麼,只是肚子餓了,想吃甜的。」

  他也揚起了笑意,輕輕用指背拂著她的臉頰。「那還不簡單,我們去找好吃的。」

  他揮手叫了一輛街頭隨處可見的嘟嘟車,兩個人對坐著,請司機送他們去市中心最知名的甜品店。

  「麒,你看!」她指著路邊的麥當勞,笑瞇了眼。

  他看過去,看到雙手合十的麥當勞叔叔,也忍不住笑了出來,「滿搞笑的,日本人應該弄個鞠躬九十度的麥當勞叔叔才對。」

  看著他朗笑的俊顏,她又是手機、又是相機、又是DV的記錄下來,忙得很。

  「你在幹什麼?」他莞爾地看著她。「你這種拍法,人家看了會以為我是什麼微服出巡的大明星。」

  她嫣然一笑。「在我心裡,你是大明星沒錯啊。」

  她要將他的各種神情銘記在心。

  赫連麒露出一抹笑意,這情話倒很動聽。

  「來,看這裡,笑一笑——」她又不厭其煩的舉起相機,以各種角度幫他拍照。

  沒多久,甜品店到了。

  卓詠佟一眼就喜歡這間時尚感十足的甜品店,還不知道味道怎麼樣,光是店裡悠閒的氣氛就有六十分。

  她興致盎然的在蛋糕吧台研究著暢銷單品,最後點了服務生向他們推薦的加熱麥片咖啡蛋糕,搭配兩杯黑咖啡,兩個人很好奇會是什麼樣的蛋糕。

  「兩位慢用。」

  蛋糕送上來了。

  「好漂亮——」她讚歎的看著蛋糕。

  蛋糕淋上核桃糖漿,再加上鮮奶油,點綴幾片新鮮的薄荷葉,那模樣真是美極了,光看著就有幸福的感覺。

  看她這麼開心,赫連麒微笑著,有感而發地說:「等奶奶康復了,我們再到歐洲旅行,那裡有很多古董級的咖啡館,你可以品嚐蛋糕品嚐個夠。」

  「好啊。」她嫣然一笑,知道不會有那一天了,她的心微微痛著。

  後面幾天,他們一起去逛跳蚤市場,逛得汗流浹背,卻什麼也沒買,只享受那種挑挑揀揀的趣味。

  卓詠佟不厭其煩的替他拍了許多照片,兩人也自拍了很多。

  逛累了,往小巷弄鑽去,總有驚奇美味等著他們。

  赫連麒最滿意蝦肉炒河粉,河粉的跟台灣的不同,超Q的。

  兩人還分食一碗雞肉椰奶湯,把湯喝完了再搶著刮裡面的椰肉吃。

  每天,她都會用吻把他喚醒,催促他一起下樓吃早餐。

  她很喜歡飯店餐廳,挑高兩層樓的設計讓空間感很空曠,樂師在樓梯上方彈奏著吉他,大片落地窗外是風光明媚的湄南河,倍感環境的舒適優雅。

  飯店準備的自助式早餐很多樣化,她特別喜歡熱熱的奶油鬆餅搭配大吉嶺紅茶,一共有三種果醬,分別是草莓、玫瑰、柚子醬,其中尤以玫瑰醬最得她歡心。

  最後一天夜晚,他們在飯店房間喝紅酒,看著窗外的湄南河,赫連麒將雙手搭在她肩上,輕輕一握。

  她的心一緊,轉身主動吻住了他的唇。

  這是最後的紀念,卓詠佟早已停吃避孕藥了,心裡打算著,如果能偷偷留下一個有他樣貌的寶貝,那會是她往後的寄托。

  「你今天好熱情……」他感覺到身體緊繃不已,渾身火熱了起來。

  「我愛你。」她再度堵住了他的唇。

  感受到她的迫切,他的熱情也隨之燃起。

  他的雙臂箍緊了她,嘴唇滑到了她的頸項,她纖細的身體在他懷中迅速軟化,傾身迎合他。

  狂熱的吻一點一滴的落在她身上,她的衣物被他撩撥地褪去了,朦朧的聽見自己在呻吟。

  他不斷的衝刺,瘋狂的喊著她的名字,直到一股熱流自他體內急湧而出。

  年假過後,卓詠佟馬上請了七天的假。

  「只是去南部,一定要這麼多天嗎?」

  他實在不想讓她請那麼多天,如果他能陪她一起去就好了,偏偏才剛放完年假,很多事要他親自處理,他根本走不開。

  「是我媽過世二十年的忌日啊,我想回去久一點,順便陪陪外公外婆,還要去拜訪舅舅、阿姨,他們也很想我。」

  「我應該陪你回去才對。」他吻著她眼角,真有說不盡的歉意。「我也想認識你母親那邊的親戚。」

  她父親那方的親友,原本聯絡頻繁,自從她父親入獄之後,所有親戚就跑得不見人影,非常現實。

  「不要在意這些小事,以後有的是機會。」她用手理著他的頭髮,抬眸理性地說:「你有新車發表會,是關鍵時刻,加上老夫人的病情又惡化了,你還是不要隨便離開台北比較好。」

  她知道他父母已經開始對他施加結婚的壓力了,這也表示老夫人的情況不妙,隨時會撒手人寰。

  「那麼答應我,」赫連麒深深的凝視著她的雙眸,「天天給我電話。」

  她微笑的點點頭,「當然,我當然會天天打電話給你。」

  兩天後,他送她去機場,他還要接待法國來的廠商,因此沒辦法陪她等到起飛就返回公司了。

  第一天晚上,他接到她的電話,很吵的背景。

  「你在哪裡?」

  她愉快的說:「外公家啊,舅舅,舅媽他們辦桌替我接風,表弟表妹全圍在我身邊問東問西的,我在享受天倫之樂。」

  「好一個天倫之樂。」他嗯哼著,「不過,在開心之餘,不要忘了我這個老公也在想著你,在等你回來。」

  她忍俊不住地笑,「報告副總,我的假有七天,這才第一天而已。」

  「沒錯,第一天,才一天你那個小助理就把我的行程順序搞得天翻地覆,她可真行……不,」他更正道:「應該說你們兩個女人可真行才對。」

  她笑意盎然,「小茹怎麼了?」

  小茹在一個小時裡,通常會花十幾分鐘來想自己的事,她猜想赫連麒一定很受不了這一點。

  「一個十足白目的小女生,不值得一提。」他似真還假的責備道:「倒是你,如果知道自己要離開工作崗位這麼久,就該把助理調教得機靈一點才對,不要讓我在這裡欲哭無淚。」

  「知道了,下次改進。」她笑意深濃。

  第二天,她如常來了電話,往後幾天都是如此,跟他閒話家常,說些母系親友的事,說鄉下空氣好,人單純,她好想永遠留下來,不走了。

  「不要胡說了,明天是你休假的最後一天,我以上司的身份命令你速速銷假,快回來上班。」

  然後上司的身份退場,換情人的身份上場。

  「飛機晚上八點到台北沒錯吧?我會去接你,台北氣溫比較低,你記得多準備一件外套下了飛機穿。」他柔聲叮嚀。

  幾天不見,他真的好想她。

  沒有她的公寓格外冷清,沒有她的馨香,也沒有她做的飯菜香,晚上睡覺的時候更是常常孤枕難眠。

  她不會知道他有多在乎她,在乎到明知道奶奶快不久於人世了,仍不肯點頭答應為了奶奶舉行一場令她老人家滿意的婚禮。

  他知道自己不孝,他死了會下地獄接受懲罰。

  然而,他寧可下地獄也不要讓她痛苦,如果不能跟她結婚,那他就不會結婚,沒有第二種選擇。

  「好。」卓詠佟感動又感傷的拭去滑下眼眶的淚,吸了吸鼻子道:「不過,你要是忙,我自己搭車回去就行了,你不要為了我忙東忙西的。」

  「我就要為了你忙東忙西。」唉,這女人,一定要表現得這麼不想他嗎?「聽好,我排除萬難,空下明天晚上的時間,就是為了去接你,我要第一時間見到你。」

  「知道了。」她笑了笑。「對了,老夫人的情況怎麼樣?」

  「很不好。」他蹙起了眉心,「氣功和針灸都失去療效了……電話裡說不清楚,回來再說吧。」

  她幽幽然的歎了口氣,「董事長和夫人一定向你下最後通牒了,對吧?」

  他頓了一下,才道:「那些事你不用擔心,就算我馬上結婚,也不能改變奶奶的病情。」

  「我知道,我只是……問一問。」她的眼裡又蒙上一層淚霧,心情很複雜。

  當然不能改善病情,但他們都心知肚明,那是讓老人家走得安心,走得安慰的唯一方法,他卻沒去做。

  他一定承受了很多責難,一定……

  「問了只是多難過,事情總有解決的辦法,你什麼都不要想。」

  隔著手機,他的聲音和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因為不要她聽出任何變化,給她帶來負擔。

  「麒——」卓詠佟依依不捨地喚他,滿腔的酸楚無法化解。

  「怎麼了?我覺得你怪怪的。」他敏感的問:「老婆,你在哭嗎?」

  「怎麼會?」她笑了笑,「我跟家人在一起很開心,怎麼會哭?」

  「說的也是。」他看了眼時間,「很晚了,早點睡吧,明天見。」

  「好,明天見……」她遲疑了一下,驀然有些激動的低語,「麒,我愛你!」

  赫連麒笑了,「我也愛你,老婆。」

  ***

  時間早過了八點,事實上現在已經十點了。

  赫連麒一直在松山機場等著,就是不見他要等的人走出來。

  他查了旅客名單,沒有卓詠佟。

  奇怪的是,他打她的手機,系統竟然告訴他,這支門號暫停通話。

  她在搞什麼啊?

  難道真的神來一筆,留在鄉下,不回來了?

  就算她還不想回來台北也該先跟他商量呀,怎麼可以一聲不響的上演失蹤記,她知道他有多急嗎?

  看來她是不會出現了,再等下去沒有意義,他一臉寒霜的回到他們的家,暗自希望她已經在家了,沒在機場出現是為了給他一個驚喜。

  然而他失望了,也生氣了。

  她不在家裡,還音訊全無。

  著急也於事無補,她的手機連語音信箱都不能留話,他能對著暫停通話的系統開罵嗎?

  他不能,那麼做像個神經病,他只能憋著一肚子氣過了一晚。

  隔天,一進公司,他馬上調出資料,她外公家的電話。

  「孔朗雲先生?」對方很直接的說:「我們這裡不姓孔哦,打錯了!」

  「卡」一聲,掛了。

  赫連麒拿著話筒,又急又生氣,整片厚厚的烏雲籠罩在頭頂。

  她到底在搞什麼鬼?為什麼連她外公家的電話都換了?

  她是想跟他來個避不見面是嗎?

  以為他會這麼算了?

  不,他當然不會讓她如願。

  不死心,他照著地址到南部逮人。

  那什麼鄉什麼鎮什麼村的,全靠衛星導航才找到路。

  「詠佟?你說詠佟?」她的舅舅很困惑的看著他,「詠佟沒有回來啊,她已經很久沒回來了。」

  他快瘋了。「請問,上星期不是詠佟母親過世二十年的忌日嗎?」

  對方一個否認回給他,「不是啊。」

  他還需要問下去嗎?

  這其中大有問題,只是他現在完全摸不著頭緒。

  如果不是她母親的忌日,她為什麼要騙他?

  她到底跑去哪裡了?

  這七天來,她到底是在哪裡跟他講電話的?

  他一路思索著這幾個問題,連夜開車回到台北,台北正在下雨。

  他希望一開門會看到她的笑臉,然後她會告訴他,只是在跟他開玩笑罷了,到時他要把她抓起來打屁股。

  幾分鐘之後,希望再度落空。

  他打開公寓大門,沒有任何人在等他。

  或許她在她自己的套房裡……這靈光一現的念頭讓他興奮了起來,他馬上找出套房鑰匙。

  他如風般衝到三樓,用了磁卡卻打不開門,門外擱著一把他沒看過的雨傘。

  叮咚!

  他按了門鈴,整個人難熬得像快沸騰了一樣,焦慮,不安,生氣,兼而有之。

  「哪位?」門裡的人拉開了大門,但勾著門鏈。

  看到陌生女子,他心一沈,「冒昧打擾,請問你是哪位?住在這裡嗎?因為這裡之前是我女朋友的住處。」

  「哦——那她搬走了,我上個月十六號租的。」

  上個月十六號?

  她在上個月就把套房退租了,他卻什麼都不知道。

  他的眉心緊緊的皺在一起,再也無法鬆開一分一毫。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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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漠飛鷹
威爾斯親王 | 2019-3-19 19:20:37


  「現在還不可以告訴我嗎,我們到底要去哪裡?」

  車外華燈初上,霓虹燈管閃閃爍爍,車裡只有他們兩個人。

  赫連麒在開車,而她是在公司的停車場裡被他硬拉上車的。

  幸好當時沒有別人看到,不然一定會以為她這個秘書做錯什麼了,他竟對她使用暴力。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母親和奶奶在豪華郵輪上為他舉辦生日派對,邀請了數不清的名媛千金參加,美其名是慶生,實則相親意味濃厚。

  「時間很多,你可以猜猜看。」他帶著賴皮的味道,輕率的微笑,遵守一切該遵守的交通規則,甚至可以超車的時候都不超車,實在有拖時間之嫌。

  「唉……」她無奈的看著他,他是在讓她摸不著頭緒又提心吊膽。「派對八點開始,現在都六點半了,你是主人,也是主角,還不趕過去嗎?」

  她真的很怕他不去赴約。

  那麼多人為他一人齊聚一堂,他卻搞失蹤,會有多少人氣炸啊?

  「時間還早,我們再去墾丁吧,你不是對那間民宿念念不忘?」他興匆匆的提議。

  卓詠佟簡直坐立難安,苦惱的對他哀求,「停車吧!麒,拜託你,我可以搭計程車回去,你趕快過去碼頭。」

  他哼了一聲,緊緊握住她的左手。「明知道那裡有多少女人在等著我,你卻毫不留情的要把我送走,我實在無法瞭解你這個女人,你真的愛我嗎?」

  「不要在這種時候為難我。」她無奈的說道:「夫人、老婦人,她們都在等你,我當然愛你,但你必須去。」

  赫連麒笑了,握住她手的大掌微微一收。「如果接下來的時間裡,你都聽我的,不再有任何意見,那麼我保證我會在派對開始之前抵達。」

  「真的?」算他還有點良心,知道他母親,奶奶是不能刺激的。

  他朗朗地笑,「騙你的是小狗。」

  她蹙起了眉心,一陣心煩。「這算什麼發誓?你根本不在意在我面前當小狗啊。」

  他沈沈的笑了起來,「你說得對。那麼我以赫連這個姓氏保證,這可以相信我了吧?」卓詠佟這才放心下來。「成交。不過,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不是說都聽我的,不能有任何意見。」他捏捏她的手心,對她咧嘴一笑。

  「所以我的老婆大人,你就什麼都不要問了,我不會告訴你的。」

  「好吧,那你總可以告訴我,你對我阿姨做了什麼?她為什麼消失了?」她退而求其次地問。

  原本她還擔心張琦美會再用小佑當借口來騷擾她,但沒有,她沒再出現過。

  「我給了她一筆錢。」他說。

  她驚訝的看著他,瞬間情緒激動起來。「給她錢?為什麼要給她錢?這樣不是被她威脅成功了嗎?」

  「那筆錢不在她手上,我交給律師,開了一個專戶,將來只有跟你弟弟有關的開支才能動用那筆錢,而且要經過律師蓋章才會生效。」

  聽他這麼說,她總算放心了。「謝謝你,你想得很周到,可是,她怎麼會這樣就滿足了?她應該很氣不能一次拿到那筆錢吧?」

  「她確實對此很不滿意,但我警告她,如果她敢到公司亂放話,讓你受到傷害,我會用同樣的方法對付她的兒子,讓小佑的同學知道他爸爸是強姦殺人犯,也要他在學校待不下去。」

  「噢……」她感到一陣難受。「你真的那麼說?」

  他點了點頭。「她再怎麼壞也還是個母親,她很愛小佑,我說要傷害小佑,她就怕了,答應我不會再出現在你面前。」

  卓詠佟微微失神的靠向了椅背。「雖然這方法不太好,但我想只有這樣,她才不會再來騷擾我。」

  難怪赫連麒說交給他,如果是她永遠沒辦法拿小佑來當籌碼。

  卓詠佟這才明白,赫連麒為什麼不事先透露目的地了。

  如果先知道,她大概情願讓他去放所有人鴿子,也不會任由他擺佈。

  看看她現在的樣子,就想要去參加選美比賽,微露香肩的上衣是香檳色的緞面材質,白色高腰花苞裙,金色的腰封和同色系的高跟鞋,更別說耳上、頸上、手腕上成套的名貴首飾了。

  「你應該不是要帶我去參加派對吧?」她整個人很不安。

  打從他把她帶到時尚精品館挑衣服外加化妝之後,她就開始覺得不對勁。

  上了車之後,他車子又往淡水碼頭開去,讓她更加忐忑。

  「忘了約定嗎?」赫連麒的嘴角往上完成一個隱約的微笑。「你又開始問東問西了,這樣算是違反約定哦。」

  「好吧,不問。」她有點無奈的看著他。「知道嗎,我有種誤上賊船的感覺。」

  一抹淡淡的笑浮上他的臉。「錯了,你是一直在賊船上,沒有下去過。」

  半個小時之後,卓詠佟看到碼頭在望,證實了她的猜測,她的心跳得好快,不安的望著赫連麒。

  他若無其事的根本不看她,自顧自俐落地把車停下,泊車人員立即小跑步過來。

  「二少爺,我來替您把車停好。」

  「好,麻煩你了。」

  他帥氣的下了車,大步走到駕駛座旁替卓詠佟打開車門。

  她歎了口氣,下車。

  放眼望去,一整排的名貴轎車像是名車展示會一般,停滿了碼頭。

  雪白船身的郵輪非常優雅,船上燈火通明,登船後,派對會場裡穿梭者衣香鬢影的賓客,服務生來回走動著。

  「老婦人和夫人已經在等兩位了。」盛裝的何秘書微笑走過來。

  卓詠佟認得何秘書,她是赫連夫人的貼身秘書,專為活躍於社交界的夫人處理大小事。

  也就是說,就算她現在想逃也來不及了。

  「不要讓她們等太久,我們快過去吧!」赫連麒微微一笑,泰若自然的把手伸向她。

  卓詠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把手交出去,那一眼中懇求意味濃厚,希望他不要亂說話,千萬不要亂說啊。

  「兩位請跟我來。」何秘書帶領他們前進。

  卓詠佟看著四周,場面如同她的想像,看得她眼花繚亂、目眩神迷。

  夫人對她疼愛有加的小兒子出手闊綽,請了一流的飯店大廚來負責今晚的餐點,演奏的樂團也是上上之選。

  如此深厚的疼愛之心,怎麼受得了心愛兒子的女友是殺人犯的女兒?

  想到這裡,她真的緊張到快不能呼吸了。

  「副總,您不要忘了夫人和老婦人對您的期望。」有何秘書在,她只能用暗示性的話語提醒他。

  他笑笑道:「我沒忘,卓秘書大可放心。」

  卓詠佟不安的看著他,無法捉摸他在今晚把她帶來的目的是什麼,她不該出現在這裡,唉……

  「奶奶、媽,我們來了。」

  聽到他笑盈盈的打招呼,她心臟不由得「咚」的一跳,連忙回過神,抬起眼來。

  「原來我們二少爺今晚的神秘女伴是卓秘書啊。」赫連夫人笑瞅著她。「我要我們二少爺邀請百益建設的洪小姐當今晚的舞伴,這孩子卻說他已經有人選了,我還怕他帶什麼女明星來會有失格調呢,是卓秘書我就放心了。」

  卓詠佟有禮的頷首。「老夫人、夫人,兩位好。」

  她覺得很心虛,她比女明星好不到哪裡去,甚至連女明星都不如。

  「平常辛苦你了,卓秘書。」赫連老夫人拉起她的手輕拍著。「要伺候這孩子很不容易吧?你的精神壓力一定很大。」

  「沒有那回事,老夫人。」她公式化地說:「副總是個好上司,他的能力很好,對我們的領導有方。」

  「是啊,奶奶,我可是個好上司呢。」赫連麒親密地摟住祖母的雙肩。「你不知道我平常對卓秘書有多好,我對她可說是呵護備至、照顧有加。」

  赫連老夫人不以為然但很親愛地摸了摸他的臉。「你這孩子,不要說得那麼好聽,我跟你媽都聽說了,你對卓秘書簡直比訓導主任對學生還嚴,卓秘書沒被你嚇跑,你要感激不盡了。」

  「我怎麼可能會嚇跑卓秘書?」他一臉笑意地說:「告訴你們吧,對我來說,卓秘書是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沒有她,我就活不下去,生命也沒有意義,我是絕絕對對不能少了她,所以我會對她很好很好。」

  卓詠佟的心「咚」的一跳。

  雖然大家都笑了,也都以為他在開玩笑,但也知道,他是認真的,無比的認真。

  她驀然瞭解到他的用心良苦了。

  如同綁架一般的把她帶來這裡,就是為了讓她也可以為他過生日。

  他不要她寂寞孤單的待在家裡等他回去,想著他在做什麼,自己一個人排遣這個夜晚。

  卓詠佟……她歎息著告訴自己。你擁有他的愛,今生足矣。

  今晚赫連麒約會的對象是百慕達集團的千金——關怡臻小姐。

  卓詠佟親自訂了法藍琪餐廳,據說對方對吃的很講究,但願法藍琪餐廳能合她的胃口。

  赫連麒不在,她也沒有下廚的動力,簡單替自己下了碗麵,打發了晚餐。

  整理好廚房的一切瑣事,時間還很多。

  她開始整理兩人的衣物。

  每次換季,他們都會不厭其煩的把過季衣物打包到她租的小套房裡去放,再把需要的衣物搬到他們的家。

  如此一來,他們的家就寬敞了很多,擺得下一張按摩椅,還有他每天必跑的跑步機以及她的踏步機。

  十點的時候,她總算把衣物都整理好了,這可是個浩大工程。

  洗過澡,時間已經相當晚了,她替自己熱了半杯鮮奶,吃了幾塊同事送的手工餅乾,眼睛忍不住又瞟向時鐘。

  好奇怪,他今晚怎麼沒消沒息的?

  以往他相親時,總會趁女方去化妝時拍他們吃的大餐給她看,不然就是會用手機錄一小段影片給她看,輾轉表達他雖然在相親,但心裡只有她。

  可是今天卻很反常,他不但沒有主動發訊息,連她忍不住傳了短訊給他,他都沒有回音。

  難道是關小姐太迷人,所以他太忘我了嗎?

  不,絕不可能,她相信不是那樣。

  大概是關小姐一直沒離開座位,所以他沒機會傳訊息給她,一定是這樣。

  上床的時候已經十二點了,她惶惑的看著時間,他還是沒回來,也沒有任何消息。

  淩晨一點,她忍不住打了他的手機,因為他從來沒有在相親的日子裡超過十一點還沒回來。

  「對不起,您撥的號碼未開機,請您稍後再撥……」

  她呆了,頭發昏,身體發軟,心跳快得很難受。

  他不曾在相親的時候關機過,從來沒有……

  一瞬間,她的心情陷入了極度的焦躁和不安裡。

  不死心,再打一次。

  答案仍然一樣,未開機。

  夜色已深,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上床的,心裡像有幾十把刀在翻攪著。

  他跟關小姐在做什麼,為什麼要關機呢?

  為什麼?

  她未曾闔眼,一直在等,從一點等到兩點,從兩點等到三點,從三點等到四點,然後是五點、六點……

  天亮了。

  他還是沒回來,手機也還是打不通,而她一夜未眠。

  看著浴室鏡子裡的自己,難看的黑眼圈都跑出來了,才一夜,整個人憔悴不已。

  她仔細的化妝蓋掉黑眼圈,再打一次他的手機,仍然關機中。

  答案已經很明顯了,無需再多問什麼。

  他跟關小姐過夜了。

  他們……在一起了……

  那位關小姐果然是個很有吸引力的女人,她聽過關怡臻在社交界交遊廣闊,不管男女都會被她的美麗與風趣的口才給吸引。

  她從來沒有想過,她的麒也會是其中之一。

  輕易被一名第一次見面的女人給吸引,然後一起過夜了……

  他應該會直接到公司吧?今天早上他還要主持銷售會議,就算被溫柔鄉沖昏了頭,也不至於會把會議給忘了吧?

  她食不知味的吃著早餐,內心深處充盈著痛楚、難受和失望。

  在公司見到他的第一句話要說什麼?

  恭喜他終於有滿意的對象可以結婚了?還是恭喜他終於可以讓他奶奶和母親開心、放心了?

  她怎麼還有辦法想這些?她根本連公司都不想去了,她所有的知覺都陷在一份被背著的痛楚裡,絞碎了她的五臟六腑。

  是她一起不肯點頭嫁給他的,還讓他不得不用不斷的相親來保護他們的關係。

  把他推向別人懷抱的始作俑者是她,但是當他真的投入了別的女人的懷抱裡,她卻難過得快死掉了。

  到了公司之後,她勉強振作自己,做她身為秘書該做的事。

  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進辦公室,一想到會跟他打照面,她就一整個坐立難安。

  她佯裝無事地在茶水間裡煮赫連麒的咖啡,不知道遊魂一般的自己是怎麼走進這裡來的。

  什麼灑脫大方、漂亮瀟灑,全都是狗屎,她的心陣陣發痛。

  他跟關小姐過夜之後,一切都不會再跟從前一樣了,她是真正的、真正的失去他了。

  「詠佟!」紀慧菁走了進來,奇怪的看著她。「今天還要煮咖啡啊?你家副總應該沒辦法喝了吧?他怎麼樣了?度過危險期了嗎?」

  卓詠佟驚慌的抬起頭來。「你在說什麼?」

  「你家二少昨晚出了車禍,你不知道啊?」

  她的腦子轟然一響,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了。「你說的是真的嗎?你怎麼會知道?誰告訴你的?」

  「我家大少剛剛說的啊,好像是昨晚要去相親的途中出的車禍,夫人和老夫人哭得肝腸寸斷,怕他會有什麼三長兩短……」

  她還沒說完,卓詠佟已經奔了出去。

  原來他出了車禍,根本沒去相親,她什麼都不知道,還怪了他一夜……

  老天啊!

  如果老天爺真要是在今天帶走一個人,那麼就帶走她吧,千萬不能讓他有事,千萬不能,不然她也活不下去……

  病房裡,赫連麒的意識清醒了,他微睜酸澀的雙眼,模模糊糊的看到了幾張焦急的面孔。

  「醒了、醒了,沒事了!」

  他困難的集中注意力,潤了潤乾燥的嘴唇,身體不知道是哪部分讓他微感撕裂的痛苦。「卓秘書……」

  赫連老夫人立即關心地傾身采看。「你這孩子,怎麼一開口就要找卓秘書,是不是有什麼重要公事要交代她啊?」

  「奶奶……」他嚥了口口水,虛弱地說:「奶奶,把卓秘書找來,我有重要的事要交代她。」

  「知道了。」赫連老夫人萬般不捨的摸了摸他的臉頰。「奶奶馬上派人去公司接卓秘書過來,你別急,都傷成這樣還記掛著公司裡的事,要叫你爸爸給你加薪水才行……」

  叩叩叩!

  門外響起了急促的敲門聲。

  赫連夫人一個眼神,何秘書去開門。

  「卓秘書?」何秘書訝異的看著門外喘息不已的卓詠佟。「你們真有默契,二少正在找你呢。」

  「副總的傷勢怎麼樣?嚴重嗎?」她迫切地、顫抖地問,壓根管不了自己的態度不對,一個秘書絕對不會這樣關心上司,絕對不會。

  一路上,她做了很多最壞的假設,假設他摔壞了腦袋,忘記她了,假設他被撞斷了腿,假設他的俊臉毀容了。

  不管哪種假設,她的答案只有一個——她要陪著他!

  不管他變成怎麼樣,她都要陪著他!

  「你不要急。」何秘書露出了笑容。「外傷很多,肇事者還在昏迷,不過二少他福大命大,已經清醒了,你快進來吧,二少好像有重要公事要交代你。」

  卓詠佟如釋重負的透了口氣。「沒事就好,太好了。」

  一看到她,赫連麒瞬了瞬眼眸,對其他人說道:「抱歉,大家可以先出去嗎?我要跟卓秘書談些公事。」

  赫連夫人挽住婆婆的手。「媽,守了一夜,您也累了,不如我陪您去吃早餐。」

  「也好。」赫連老夫人對卓詠佟道:「卓秘書,他才剛醒,沒什麼元氣,不要讓他太累了。」

  她恭敬地垂下了眼眸。「是的,老夫人,我知道怎麼做。」

  她默默的目送所有人離開,直到房門關上,她馬上轉身奔到床邊,急切地摸摸他纏滿紗布的額際和手臂,眼眶紅了。

  「你怎麼回事?怎麼會出車禍?怎麼會呢?」她真恨不得自己是他,可憐代替他受傷。

  「我也不知道車禍是怎麼發生,想不起來。」他反握住她的小手。「手怎麼這麼冰?眼睛怎麼這麼腫?我的手機不知道掉哪裡去了,昨晚你一定急壞了吧?有沒有一直胡思亂想我跟關小姐在做什麼啊?」

  問著,他居然揚起了薄薄的笑意。

  「怎麼可能擔心你?」她故做輕快地說:「我——巴不得你跟別人過夜。」

  「真的嗎?」他笑著拉她的手到唇邊一吻。「你的表情可不是這樣說的,你的眼神也不是這樣說,它們在偷偷告訴我,你整晚沒睡,你難過得快死掉了。」

  「是啊,我是難過得快死掉了,高興了嗎?」雖然拚命忍住淚水,但她又想哭了。

  赫連麒深深的凝視著她,拭去她的淚。

  「傻瓜,我的詠佟,我永遠不會爬上別的女人的床,你到死都無需擔心這個,我愛你,我只會愛你一個。」

  她梗塞地、瘩咽地說:「就算你跟別人上床,我也可以忍耐,但車禍——答應我,你再也不可以、再也不可以這樣嚇我了!」

  她止不住的淚如泉湧。

  他歎息一聲,溫柔的攬住了她的頸子,將她拉向自己,聲音低而溫柔,「知道了,我對你保證,我赫連麒這輩子不會再出車禍,讓我心愛的女人卓詠佟擔心受怕。」

  「你還真的保證啊?」她含著滿眼眶的淚水,又哭又笑的。

  叩叩叩——

  聽到叩門聲響起,他們連忙分開,卓詠佟吸了吸鼻子,站在床邊,看著進來的一對男女,是赫連文和他老婆。

  「兩位好。」她頷首致意。

  她的臉色一定相當奇怪,激動、潮紅,希望來人不要看出異樣才好。

  「卓秘書也在啊。」孫雪倫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太在意,眸光兜回病床上的赫連麒。「還好吧?」

  赫連麒微笑,「謝謝大嫂關心,小弟腦袋尚在,四肢健康,應該是死不了。」

  赫連文愁眉苦臉的看著弟弟。「你把奶奶和媽給嚇死了,爸爸到現在還不知道你出了車禍。」

  他笑道:「做得好,千萬不要告訴爸,我不值得他大老遠從上海飛回來。」

  孫雪倫皮笑肉不笑地說:「阿麒,你太客氣了吧,怎麼會不值得呢?你現在是公司最紅的要角,你不會不知道吧?」

  「大嫂太抬舉我了,要說紅,大嫂娘家的孫家長公子應該更紅吧,我怎麼跟大嫂的堂哥比?」赫連麒不疾不徐地說,笑容始終掛在唇邊。

  孫承亨這陣子捲入召妓風波,應召女郎頻頻爆料,加上精彩光碟,整個孫氏家族沸沸沸揚揚,每天都有新聞上報。

  「其實你也不輸我堂哥,女人沒斷過,不如趁這次住院好好檢查一下有沒有性方面的疾病好了。」她冷笑地反諷回去。

  「老婆——」赫連文皺起了眉頭。

  赫連麒壓根不放在心上,「沒關係,大嫂是一片好意,我是有很多女人是不爭的事實,所以檢查一下也無可厚非。」

  卓詠佟緊緊抿著唇瓣看他們鬥嘴。這裡沒她說話的餘地。

  就是這個厲害的大嫂,因為丈夫的無能,她想盡辦法打壓赫連麒,生怕自己丈夫的太子地位不保。

  如果自己跟赫連麒結婚,最高興的莫過於孫雪倫了。

  「我說阿麒,連市值千億的致方集團獨生女,你都不肯好好跟人家交往,你到底要娶哪家千金才甘心,我很好奇。」孫雪倫挑著細眉,瞬也不瞬的看著他,話裡火藥味濃厚。

  「是啊,我也很好奇,我未來的老婆到底是誰。」他笑了笑。「不過,我猜應該是家裡賣水果的吧。」

  「什麼?」她不解了。「為什麼是賣水果的?難道你想娶水果大王的女兒?」

  就算那水果大王再有名,但會比上市公司集團的千金好嗎?

  她真的無法瞭解赫連麒,不過如果不是他的存在日期漸威脅到她的丈夫,她才懶得去瞭解他的想法。

  「俗話不是說,撿來撿去,結果撿到一個賣龍眼的嗎?」他嘻笑道:「所以我才說可能是家裡賣水果的,因為龍眼是水果的一種嘛。」

  孫雪倫臉色很難看,覺得自己被耍了,卓詠佟則心跳不已,尤其他又有意無意的看向她。

  他、他、他——要命!她家以前正是水果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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