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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6:18:12

陶妍 - 愛我別花心(戀愛新口訣系列)

  沈潔的爸媽出國度假,把經營的征信社交給她看管,幾天來,唯一上門的委託人是花心大少陸朝風的女友,委託內容想必就是調查男友是否出軌嘍?

  哪知……並不是要調查他有沒有其他女人,而是想知道有幾個!喂,有沒有搞錯?怎麼會有這麼差勁的男人哪?!哼~這種花花貴公子正是她沈潔最深惡痛絕的類型,

  既然有這機會,當然要好好整整這傢夥!沒想到……整人沒整成,自己反而被他拐上床?!嗚~慘!她才十八歲耶!這不肯定會被老爸老媽揍扁的!

  看完八卦週刊的報導,陸朝風可著實嚇了一大跳——那、那個豔光四射的性感美女,竟然未滿十八歲?!拜託,即將接掌集團的他可擔不起誘騙少女的惡名啊!

  不如跟她正式交往好了,這樣就能避免負面新聞了吧?至於感情嘛,等他們開始交往,再來慢、慢、培、養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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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31:19

後記

我痛恨拖稿,偏偏我這個人老是在拖稿……

就拿現在這本來說吧!我寫啊寫,很努力地寫,寫到終於將近尾聲了,結果就來了一個艾利颱風。

嗯,大家可能會說,颱風來就來,幹你什麼事?錯了,當然幹我的事。

我半夜不敢睡,要站在窗戶邊看河水有沒有潰堤(上次納莉風災,我家淹大水,修車修了四萬多),我還要四處檢查漏水,拿抹布擦,用水桶接……好不容易捱到颱風走了,以為天下太平,沒、想、到……居然給它停水了?

是的,您猜得沒錯,我就是那南桃園一級災區的可憐小市民之一。

原本小女子抱著僥悻的心態,想說颱風嘛!停水停個一兩天很正常啊!大樓有

那麼大一個水塔,撐個一、兩天沒問題啦!所以我只「意思意思」地裝了一小桶水(拖地用的那種小水桶),準備在複水前沖馬桶兼洗手用,結果……哼哼哼,它給我一停就是兩個禮拜,宜到我在寫後記的這一刻,水龍頭還是滴不出半滴水……

當然,我也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所謂狡兔有三窟,當我發現情況不妙,當下我便收拾包袱,開著車子,載著我的兔子,到有水的地方避難去了。

寫到這裏,大家或許會說,那是天災,關你拖稿啥事?何泛你已經找到地方避難了,哪里還有那麼多藉口?

是,對別人來說或許沒什麼事,但是對我這種「機車」的人來說,事情就粉大條。

我寫作有怪癖,不能有人吵,不能有人在背後晃來晃去當背後靈,我還要熟悉的環境、舒服的空調和網路、參考書籍……諸多條件,方能坐下來安心寫稿。試問,這麼機車的一個作者,在別的地方要怎麼寫作?我寫到淚流滿面、痛不欲生藹—

所以,這次我又拖稿了……至少,它沒有在我預定的日期孵出來,導致我的行程全亂,馬祖之行被迫取消,連到九份、淡水度個小假都被編編一路追殺,搞到天怒人怨,小命差點不保(被大家掐死)……唉!

對了,順帶一提,這本《愛我別粗心》是夏舞從事寫作以來的第一本主題書,夏舞真的深感惶恐。如果很不幸的成了粥裏的那一粒老鼠屎,也請各位見諒,下回,我一定會更努力的。(……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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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31:05


在經過一夜的思考之後,耿介衡決定放手一搏。

他先旁敲側擊地跟古承琳要了她老家的位址,然後瞞著她,在週末的時候自己搭飛機到台東拜訪兩位老人家。

十月的台東,太陽仍是毒辣的,古爸爸扛著鋤頭從菜園裏回來,遠遠就看見一輛計程車停在自家門口,裏頭一個戴著墨鏡的年輕人正在研究他們家門牌。

「應該是這裏沒錯。」點點頭,耿介衡付了錢走下車。

這裏距離台東市區還有一段距離,成片的稻田從產業道路兩旁一直擴展至遠處

的山腳下,放眼所及,除了零星的幾戶人家以外,到處都是綠油油的一片。

耿介衡大致看了一下四周環境,這才走到一棟兩層樓的透天厝前,按下門鈴。

「你找哪位啊?」

同一時間,一個戴著斗笠的老先生來到了他的身後,黑抹抹的臉上,兩隻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他瞧。

「請問,這是古家嗎?」

「是啊,你是……」老先生點點頭,正覺得這年輕人有點面熟,對方已經先一步認出他來,他禮貌地一鞠躬——

「伯父,您好,我是承琳的朋友,我叫耿介衡。」

光線不太充足的客廳裏,老舊的大同電扇嗡嗡地轉著,古爸爸一邊泡茶,一邊用眼角餘光偷瞄一旁的耿介衡。

「……所以,你是想跟我們家承琳交往嘍?」古媽媽笑容慈祥地問道。

「是的,伯母,我很喜歡承琳,也有自信能讓她幸福,所以請兩位答應讓我們交往。」他肅容說道。

「這樣礙…」古媽媽沈吟。

雖然這年輕人看起來是很有誠意,不過,就像她之前說的,這小子條件太好、太迷人,女兒如果真的跟他在一起,以後肯定會很辛苦。

一旁,古爸爸也輕哼了聲。「真搞不懂現在的年輕人到底在想什麼?三心二意的,一點責任感都沒有。」真是亂來!

「欸!人家都說是誤會了嘛!」

「什麼誤會?那天的情況你也看見了,小姨子根本就把這小子當未來女婿了!現在他又突然跑來說要跟我們女兒交往,我能怎麼說?小姨子那邊你要怎麼解釋?總不能讓承琳去背這黑鍋吧?這根本是他一個人的問題!」說完,他氣衝衝地起身離開客廳,到後院去了。

古媽媽抱歉地看著耿介衡。「不好意思,他這個人說話就是這樣,其實他沒有惡意。」

「我明白。」耿介衡點點頭。「這件事情打從一開始就是我的錯,我會想辦法解決,不會讓承琳受到傷害的。」

在和古媽媽聊過之後,耿介衡一個人來到了後院,那裏,有古爸爸從山上撿回來的各式木材,而後者正蹲在一堆刨過的木條當中,揮汗修理一張斷了腳的椅子。

「伯父,我來幫忙。」耿介衡卷起袖子,蹲到老人家身旁。

古爸爸回頭。「你?你會嗎?」

「國中時我的工藝作品是全班最高分的。」

「哼!用說的誰都會……」古爸爸撇撇嘴,拿來筆和尺做記號,而耿介衡則自動自發地單腳踩在凳子上,用鋸子裁切木條。

古爸爸繼續跟他抬杠。「我們家承琳從小就很迷糊,常常忘了帶東西被老師罵。」

「我知道,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也是因為忘了帶體育服,被體育老師叫去打掃倉庫。」那時候,他還很訝異怎麼會有這麼迷糊的女生,居然可以把一間好好的器材室搞成那樣?

「你認識我們承琳多少?她有很多缺點,你根本就不知道。」古爸爸恐嚇他。

耿介衡卻笑了,他咧著嘴說道:「是,她真的有很多缺點,她膽子小,又對自己沒信心,平常人看來很簡單的事情,她卻可以把它搞得很複雜。」

「那你還喜歡她?」古爸爸瞪大眼睛。

「沒辦法,我可能是前輩子欠她太多,這輩子註定要做牛做馬來回報她。」

「嗟!」古爸爸很不以為然地嗤了聲,然而,心中卻對這小子有了一絲絲好感。

「……你怎麼回去?」

「嗄?」

「我問你怎麼回臺北?」

「喔,我搭晚上七點的飛機回去。」耿介衡據實回道。

「七點?那還有一點時間……我叫承琳她媽煮幾樣菜,你吃完再回去吧!」

坐在候機室的椅子上,耿介衡微笑地看著手中相片。

那是他跟古媽媽要來的,承琳小時候的相片。照片中,她坐在圓形的籐椅上,笑得傻呼呼的,看了就好討人喜歡。

他將相片仔細收進皮夾,然後靠在椅背上長長地籲了口氣。

這件事情終於順利地解決了,回去之後,他要好好地跟古承琳炫耀一番,然後再要求她兌現那天的「支票」。

他心情大好地起身準備登機,口袋裏的行動電話卻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喂?」他微笑地順手接起。

「學長……你……你在哪里?」打電話來的是林欣怡,自從那天負氣離開喬治亞之後,她已經好幾天沒去上班了。

她好氣,好不甘心!明明學長就已經快要喜歡上她了,為什麼古承琳偏偏要在那個時候出現?她為什麼一定要跟她搶學長?!

聽見她的聲音,耿介衡的臉色當場變得很難看。「有什麼事嗎?」一個對工作沒有責任感的人,他懶得跟她廢話太多。

「晚上……晚上你能不能出來一下?我有話要跟你說……」

「很抱歉,我現在人不在臺北,而且我也不覺得我們之間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不在臺北?」林欣怡抿唇。「……學長,你騙我的對不對?」

聞言,耿介衡煩不勝煩地歎口氣。「我騙你做什麼?我現在人在台東……我來拜訪古承琳的父母。」

什麼?去拜訪姨丈他們?聽到這裏,電話那頭的林欣怡因為震驚而沈默,她的手緊緊地握住話筒,指關節因用力過度而泛白。

「……為什麼?學長你為什麼要去拜訪他們?」

「怎麼?我不能來嗎?我請古爸爸古媽媽讓我和古承琳交往,他們已經答應了。」

聞言,林欣怡臉色慘白,她像個泄了氣的皮球,軟軟地癱在沙發上。

林媽媽走過來問她。「怎樣?你跟你們總經理說好了嗎?他是不是氣消了?……欣怡?……你怎麼了?你不舒服嗎?」林媽媽緊張地坐到她身旁。

「媽……」林欣怡崩潰了,她抱住母親嚎啕大哭。「我好不甘心……我哪里輸古承琳了?為什麼他要這樣對我……」

一下飛機,耿介衡立刻興沖沖地打電話給古承琳。「是我,你下班了嗎?」

「差不多了,我再收拾一下就好。」

「我現在過去找你。」他迫不及待地跳上跑車,一路飆到一百一,直奔喬治亞。

接了古承琳之後,他們來到市區一家著名的日本料理店吃宵夜,耿介衡叫了兩瓶清酒,斟了滿滿一杯,推到她面前。

「乾杯!」

「好,乾杯。」她很配合,一小口一小口笑眯眯地喝完,然後歪著頭看他。「你今天怎麼了?心情很好喔!」這麼晚還找她出來喝酒?

「我有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要告訴你,你要先聽哪一個?」

「嗯……」古承琳猶豫了一下。「先告訴我好消息吧!」

耿介衡眉開眼笑。「今天我去了台東。」

「台東?!」

「是,我去找伯父伯母商量我們的婚姻大事。」

什……什麼?古承琳不敢相信地瞪著他。真的還假的?他去台東找她爸媽?一個人?他這麼大膽?

耿介衡很驕傲地昂起下巴。「他們一聽到我們在交往,高興得差點痛哭流涕呢!」說謊說得面不改色。

「真的假的?怎麼可能?」古承琳哈哈笑。「你在作夢吧!」她老爸才不是那種人。

「是真的,不信你看看這個。」他秀出皮夾裏的相片,後者一看,當場愣住,她咻一下搶過他皮夾。

「這……這不是我的照片嗎?」

「是埃」

「你怎麼會有這個?」

「伯母給我的呀!」耿介衡跩跩地從她手中抽回皮夾,收進口袋。「現在你相信了吧?你爸媽真的很喜歡我,他們還叫我趕快挑個好日子到你家提親,免得這麼好的女婿被別的女人搶走,那就糟了。」

「是喔?」古承琳笑得雙肩顫動。她知道後面幾句話一定是他自己瞎掰的,不過有什麼關係?他能讓頑固的老爸老媽點頭就已經很不得了了,值得嘉獎啊!

一旁,耿介衡眼色溫柔地看著她,她微笑的樣子真可愛,令他目眩神迷,一顆心暖呼呼的。他湊上前,將手肘靠在她肩上。「喂,聽過好消息了,現在要不要聽聽壞消息?」

「喔?」古承琳笑眯眯。「好啊,什麼壞消息?說來聽聽看。」她才不信有什麼壞消息,一定是他唬人的。

只見耿介衡黑眸閃閃發亮,表情很是邪惡地附在她耳邊,曖昧地說道:「我已經完成我的任務了,那你開的支票……是不是也該兌現了?」

聞言,古承琳臉色突地脹紅,她支支吾吾地拿起杯子假裝喝酒。「唔……那個啊?不急嘛……我發現最近好象胖了點,不然等我減肥之後再……」

「古承琳。」耿介衡驀地收起笑容,他拿走她的杯子,將她冒汗的小臉扳轉過來。「你想反悔,對不對?」黑眸眯起。

「沒……沒有啊!」她笑得心虛。

「那今晚住我家。」

「今晚?!不……不好吧?太快了。」

「一點都不快,我等這天等很久了。」

「那……下個月?」

耿介衡搖搖頭。

「下禮拜?」

還是搖頭。

「……後、後天……?」

他拿起帳單、車鑰匙,拖著她離開餐廳。

「那、那明天好不好?」

真是個膽小鬼!耿介衡忍不住笑了,他將她塞進車裏,關上門,發動車子駛離市區。「我給你三天,三天之後,你就沒有藉口拒絕我了,知道嗎?」他語帶威脅地說道,然後開心地送她回家。

二十分鐘後,跑車轉進熟悉的巷口,遠遠地,他們便看見一輛救護車嗚聲大作地停在承琳阿姨家的公寓前,兩個醫護人員奔進屋內。

「發生什麼事了?」古承琳訝道。

「不曉得,最近經濟不景氣,恐怕又有人自殺了。」耿介衡聳聳肩,將車停在路邊,這時,醫護人員已經抬著擔架出來。

「等一下好了,等救護車走了我再陪你上去。」他說完轉頭,卻看見她搗著唇,一臉驚恐地駭叫——

「是阿姨?跟著坐上救護車的那個人是阿姨啊!」

急診室裏,醫護人員來來去去,腳步匆忙。

耿介衡陪著古承琳坐在長椅上,林媽媽則坐在另一頭。

「怎麼會這樣?那孩子怎麼會這麼傻……」竟然想用割腕來結束生命?

林媽媽低頭,難過得直掉淚。

看見阿姨傷心,古承琳一句安慰的話也說不出來,想到欣怡很可能是為了耿介衡的事情想不開,她的心情就好比從天堂一下子掉進了地獄,難受得不得了。

「……都是我的錯。」她自責地咬唇。

「這不關你的事。」耿介衡摟住她的肩膀。

「欣怡一定是為了我們的事情才想不開的!」她困惑地望著他。「可是……她怎麼會知道呢?我什麼都沒說呀!」

「是我告訴她的。」

「你……」

「我覺得這種事情沒有必要隱瞞,而且,愈晚告訴她,對她反而愈殘忍。」他從來都沒喜歡過林欣怡,他唯一做錯的,是讓她一直抱著希望,他應該一開始就讓她死心才對。

經過三十多分鐘的急救,林欣怡被推進了普通病房,她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雙眼緊緊地閉著,三人也趕緊跟了上去。

「……還好傷口不大,醫生已經為她做縫合處理,你們只要小心別再刺激她就好了。」護士交代完便離去,留下病房裏的三個人尷尬地沈默著。

「阿姨,欣怡她……」

「你們回去吧!護士說了,她不能再受到刺激。」林媽媽撇開頭,不想看她。

耿介衡插話。「伯母,我看您很累了,還是讓承琳陪您回去,我留在這邊就好。」

聞言,林媽媽回頭瞪著他。「你留在這邊?你能陪欣怡多久?一個晚上?一天?她為你工作了那麼多年,她喜歡你那麼久,結果呢?你不過是在利用她、欺騙她的感情罷了!」想到女兒為他所受的苦,林媽媽就氣得渾身發抖。「你走吧!你們統統都走,不要在這邊貓哭耗子假慈悲,我們母女倆不需要你們的同情!」

她不由分說地將他們推出病房,直到兩人無奈地離去,才走到床邊,握住女兒冰涼的小手。

林欣怡虛弱地張開眼睛。「媽……」

「欣怡?你醒了?有沒有哪里不舒服?我去叫護士過來。」

「媽……我沒有死嗎?」

「傻孩子,你怎麼會死?媽不會讓你死的。」

點點頭,她疲倦地又閉上眼睛。

是啊!她真的很傻……

當她坐在浴缸旁邊,拿刀片朝自己手腕劃下去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後悔了。

她迷戀學長這麼久,得到的是什麼?他從來不曾正眼看過她,也不曾對她說過令人臉紅心跳的情話,不論她工作得多賣力、表現有多突出,他都不曾對她動過心,不曾誇獎過她。而她……居然為了這樣一個男人,草草地結束自己的生命?

不值得啊!真的太不值得。

「媽,我想辭掉工作……」

「好啊!你辭掉工作沒關係,媽養你。」

「我想去國外念書,拿碩士學位。」

「沒問題!媽支持你。」

「媽……不要讓別人知道我自殺,我是不小心被玻璃割到,不是想不開……」

林欣怡出院的那一天,已經辭了工作的古承琳正準備搬回台東。

她將行李放在客廳,回房間和林欣怡告別。「這陣子謝謝你們的照顧,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林欣恰悶哼了聲,躲在被子裏不想理她。

古承琳歎口氣。「我回台東以後,會寫信給你,你有空可以來台東找我玩。」說完,見她仍舊沒有反應,只好訕訕地轉身走向門口。

「你回台東幹麼?」身後,林欣怡忽地冒出這麼一句話。

「嗄?」

「你不是和耿介衡在一起了?還回台東幹麼?留在臺北陪他啊!」她坐起身,斜眼瞪著她。

「欣怡……」聞言,古承琳好開心地紅了眼眶。這麼多天以來,這是欣怡第一次願意開口和她說話,她真的好高興。「欣怡,你不生我的氣了嗎?」

「氣?我為什麼要生氣?我又沒有哪一點輸你,而且是我自己不要耿介衡的,充其量,你只不過是撿我不要的罷了。再說,過不了多久我就要出國去念書了,到時候一定會有很多金髮帥哥追我,我開心都來不及了,幹麼要生氣?」她撇著唇,驕傲地說道。

是,她愛怎麼說都行,只要她開心就好。 古承琳微笑地看著她。「我走了,你替我跟阿姨說一聲,請她好好保重身體。」

「知道啦!快走快走……羅唆。」她揮手趕人。

陽光照亮著街道,古承琳拉著行李離開了阿姨家,耿介衡的跑車已經停在路邊,他坐在車裏,望著心愛的女人朝自己走來,他幸福地笑了,忙下車幫她把行李扔進後車廂。

「你們講和了?」瞧她開心的。

「是啊!幸好欣怡一向很有自信,就算受到打擊也能很快站起來。」

「那就好。」耿介衡點點頭,傾身過來替她系好安全帶。「走吧!想去哪吃午餐?淡水?天母?陽明山?」

「你在說什麼啊?我要趕火車,哪有時間跑那麼遠?」

聞言,耿介衡意味深長地扯著唇笑。「你怕趕不上火車啊?沒關係,我家可以讓你借住,免錢的。」反正下個禮拜他就要上她家提親了,不用分那麼清楚。

古承琳聽了駭笑。「我才不要!」

「不要?那恐怕由不得你喔!」他伸手,握住她纖細的後頸將她拉過來。「小姐,你應該不會忘了你還欠我什麼東西吧?」

嗄?什、什麼?古承琳旋即想起來,她緊張兮兮地瞅著眼前距離她不到十公分的俊臉,額上冷汗直冒。

「有……有嗎?」她裝傻。

「沒有嗎?」他挑眉。

「應該沒有,我已經忘了。」口說無憑,拿出證據來呀!

耿介衡聽了哼哼笑。

「就算忘了也沒關係,等一下我就讓你想、起、來!」而且還要永生難忘!

這個粗心的女人啊!她讓他為愛相思了十年,害他白白浪費了那麼寶貴的青春,這個代價,無論如何都要叫她償還才行!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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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30:34


自從那天和耿介衡不歡而散之後,古承琳就變得不愛說話了。

不管古爸爸和古媽媽如何追問、阿姨如何拐著彎刺探,她就是不願意再提起那晚的事情,也不承認耿介衡曾經造過她。反正,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沒必要讓更多無辜的人受到傷害。

「承琳,我和你爸打算明天就回台東。」這天晚飯後,古媽媽拉著女兒到屋外散步,見女兒這半個月來都悶悶不樂的,她這個做母親的好擔心。

「明天?為什麼?你們難得上來一次,不能多住幾天嗎?」

「欸,兩個星期已經夠久了,這裏畢竟不是自己的家,住起來就是不習慣。更何況,你爸老是在擔心他的菜園沒人澆水,乾脆早點回去,省得他」直掛心。」停下腳步,她轉身看著女兒。「承琳礙…媽看得出來你和欣怡處得並不好,如果真的沒辦法……那就搬出去住好了,不用委屈自己。」像這樣一直寄人籬下也不是辦法。

「媽……」

「那位耿先生看起來人是不錯,不過,條件太好的男人總是容易驕傲,也比較靠不篆…以你的個性,應該找個老實一點的物件比較好,媽也比較放心。」

「媽,你誤會我們了……」古承琳低下頭。

「是嗎?如果真是誤會,那就好了。」古媽媽拍拍女兒。「你都這麼大了,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應該都要知道了。欣怡雖然不是你的親妹妹,但你們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千萬不要為了感情的事情撕破臉,這是不值得的。」

聞言,古承琳也只能聽話地點點頭。

是,她也知道不應該為了一個耿介衡,跟欣怡鬧得不愉快,只是,感情這種事情,真的不是說斷就能斷的。

即使她和耿介衡已經決裂了,她的內心深處還是非常渴望能夠見他一面,她還是忘不了他……

午休過後,耿介衡叫採購部的主管進來做例行性的口頭報告。

「……雖然這批器材的銷售狀況很好,但其實它的品質不是很穩定,我想,是不是再觀察個一陣子,等廠商做好改善之後再追加訂單,這樣比較保險?總經理您的意思呢?……總經理?……總……」

「啊?」正在想事情的耿介衡驀地回過神來。「嗯,就照你說的去做吧!」

他看了採購主管一眼,然後面無表情地收拾公事包站起身。「下午我不在公司,有什麼事情先交代林秘書,改天我再處理。」

「是。」聞言,後者只能愣愣地點頭,目送長官離開辦公室。

怪了,最近他們總經理真的很反常欸!

以前要是有同樣的狀況發生,他一定會要求屬下準備一份詳盡的評估報告,會同相關部門開會討論,然後做出決定。可是,最近這半個多月以來,總經理不僅常常在開會的時候恍神,有幾個案子他甚至連問都沒問就點頭通過了,簡直令他們傻眼。

看來,再強悍的鐵人,也是會有彈性疲乏的時候啊!

搖搖頭,正打算回自己辦公室,秘書林欣怡就端著兩杯現泡的熱咖啡進來。

「咦?總經理呢?」不是要她泡咖啡?怎麼人就不見了?

採購主管只無奈地聳聳肩。「你問我,我問誰?」人家是總經理欸!就算蹺班去約會也不關他們的事吧?

露天咖啡座的陽傘下,耿介衡和剛認識不到一個星期的女友喝咖啡。

她穿著性感的低胸T恤、小短裙,笑盈盈地靠在英俊的耿介衡身上撒嬌。

「……待會兒我們去遠企逛逛好嗎?我想買東西。」

「我不喜歡逛街。」

「可是人家那天看到一雙好漂亮的靴子,是今年秋冬最新款,又是限量發行的,不快點買,我怕會被搶光欸!」

「我說了我不喜歡逛街,你可以叫朋友陪你去買,多少錢我出。」

「哎呀——這不是錢的問題嘛!人家只是想要跟你一起出去走走啦!好不好?陪人家嘛!」

真煩!耿介衡抿著唇,不說話了,他低頭拿出口袋裏的支票,填上幾個數字交給她。「喜歡什麼自己去買,我現在很忙,沒空陪你。」說完,起身走人。

明明這是個好天氣,明明身旁女伴美麗動人,為什麼!他就是覺得煩?就是開心不起來?

坐進跑車,他按下電動車窗,拿出煙來抽。

對街的一所高中正好放學,一群年輕學子嘻嘻哈哈地走出校門,看著那一張張青春洋溢的笑臉,某個熟悉的身影又再次浮上他的心頭。

古承琳……

自從那天晚上她當著他的面說不喜歡他以後,他已經有半個多月沒去找過她了。

苦苦戀了她十年,結果卻得到這種回答,教他怎麼能不氣餒?怎麼能不生氣?他簡直恨不得一手掐死她。

他真的搞不懂那顆小小的腦袋瓜裏究竟在想些什麼?她明明是在乎他的,可那張嘴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承認?人生苦短,她以為他們有多少年可以蹉跎?她以為他有多大的耐性去等她點頭?!

這一次,他不再低聲下氣了,他想通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他要盡情地玩、盡情地享樂,他要讓她後悔,讓她也嘗嘗被人冷落的滋味!

順手彈掉煙蒂,他掏出公事包裏的PDA,查看裏頭的電話簿。剛剛那個莉莎太煩人,或許他可以約安琪看看,安琪話比較少,他的耳根應該可以稍微清靜一點。

叮鈐鈐……手機響了,他蹙著眉接起。

「喂?」

「耿介衡,你是怎樣?公司不要了是不是?一天到晚都找不到人!」何孟聰在電話那頭唧唧叫。

「什麼事?」

「沒事,想找你運動,怎樣,要不要過來?遊完泳咱們一起吃飯。」

遊泳?耿介衡挑起一眉,那是要去喬治亞嘍?心中忽然有股欲望蠢蠢欲動,他扯唇,很快地答應。「好啊,幾點?」

「當然愈快愈好嘍!我在辦公室等你……對了,順便帶你那個漂亮秘書過來吧!我好久都沒看到她了,順便請她吃飯。」

推開遊泳池的玻璃門,古承琳一臉倦容地推著一車乾淨的毛巾到更衣室。

這陣子她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精神很差,偏偏剛才上面又緊急通知,說何老闆晚點會帶朋友過來遊泳,所以原本已經準備去吃晚餐的她,只能空著肚子趕緊把更衣室裏的髒毛巾收掉,再補上一些乾淨的,好讓更衣室看起來更整潔一些。

車輪咕嚕嚕地發出單調的聲音,古承琳一邊走,一邊忍不住打呵欠,突地,身後一個小朋友嘻嘻哈哈地衝撞過來,她腳下一滑,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便重心不穩地一頭栽進遊泳池——

在以電話通知林欣怡之後,耿介衡立刻驅車至喬治亞和何孟聰會合。

看到他推門進來,何孟聰笑呵呵地從辦公桌後面起身。「你這小子最近到底在忙些什麼?怎麼好一陣子都沒看見你來遊泳了?」

「幹麼?你想我啊?」耿介衡撇唇。

「想你?拜託,我寧可去想你那個秘書好嗎……對了,她人呢?」

「應該很快就到了。」

話才說完,秘書林欣怡已經笑眯眯地來到辦公室門口。

難得學長約她出來,她高興得連補妝的時間都沒有,就立刻搭計程車一路飛奔過來。

三個人寒暄了一陣,便一齊來到健身館後方的遊泳池,這裏的設備可以說是全臺北市最先進的,明亮的光線,寬敞乾淨的泳池,一旁除了有SPA區和躺椅之外,還有吧台隨時提供客人免費的飲料。

何孟聰笑容滿面地推開玻璃門,正準備為他們好好地介紹一下這裏的環境設施,沒想到迎面而來的卻是一陣駭人的驚呼聲,幾名在池畔休息走動的客人紛紛跑到泳池邊好奇圍觀。

「怎麼了、怎麼了?出了什麼事?!」何孟聰緊張地忙抓了人來問,而身後的耿介衡則是忍不住走上前去看。

池子裏,到處漂浮著白色的毛巾,而在靠近池畔的地方,有一個穿著制服的女員工正在水中載浮載沈,她的雙手不停地拍打著水面,表情驚恐萬分,而在她身旁不遠處,一名救生員正企圖靠近她,但是因為她的雙手不停地激烈揮動,所以前者遲遲都無法抓住她。

耿介衡定睛看了一會兒,下一秒,他的臉色突地一變,當場脫掉上衣縱身躍入池中——

「學長?」林欣怡在一旁看了,忍不住驚呼出聲。

只見他以極為精湛的自由式迅速靠近落水的女子,然後,在救生員訝異的注視之下,潛入水中,一把托高女子的腰,讓她的頭部離開水面,順利呼吸。

只見女子在一陣劇烈的咳嗽之後,整個人便癱軟在男人強而有力的懷中。

「乖,沒事,我抓住你了。」他一邊用腳打水,一邊安撫她的情緒。

耿介衡……?是耿介衡嗎?

耳邊傳來的嗓音令古承琳渾身一僵,差點又把兩個人拖進水中。

「噓……放輕鬆,放輕鬆……已經沒事了,我不會放開你的,你不要怕。」耿介衡在她耳邊喃喃地說道,他可以感覺到她已經放鬆下來,只是兩隻手仍緊緊地環住他的脖子。

「我現在就帶你回到岸邊,你把手慢慢放開,我會抓住你的……」話沒說完,兩隻手把他環得更緊了。

「不要……」古承琳哽咽。「……我不放手,不放了……」

「什麼?」耿介衡的心跳開始加快。

「對不起,我說謊……其實我一點都不討厭你,我很喜歡你,喜歡很久很久了……我……我愛你。」

剛才在生死交關的時候,她的腦海中只想著一件事,那就是,她還沒有告訴他實話。

她不甘心就這麼死了,她明明就喜歡耿介衡,為什麼不能告訴他?為什麼她要把他拱手讓給欣怡?就因為她愛他,所以她更應該努力爭取,用力捍衛自己的幸福才對呀!

她牢牢地抱住他,鼓足了勇氣說道:「你可以拒絕我,但我還是有權利喜歡你……就算你現在說你愛上別人了,那也沒關係,反正……你喜歡你的,我喜歡我的,我們互不干涉,很公平。」

聞言,耿介衡差點笑出聲來。

這丫頭在胡言亂語什麼?還很公平咧!

「你是怕我放手,所以才這麼說的嗎?」他扯唇,嗓音低啞地說道。

「嗄?」

「如果現在救你的人不是我,你是不是一輩子也不打算說出來了?」

「我……」古承琳怔住,正打算開口解釋,冰涼涼的唇就被堵住,她被他狠狠地吻了。

這個蠢丫頭!

早知道這樣就能讓她說出那三個字,他應該在十年前就把她扔進河裏,好好地灌她幾口水才對。

他吻了吻她的唇,又親親她的額頭,這才滿意地笑了。「好了,我們先想辦法回到『地面』,再來好好地算帳吧!」他踢水踢得腳都酸了。

古承琳一聽,立刻緊張兮兮地抱住他。「可……可是你不能放手喔!」

「不放手我怎麼遊?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喝到水的。」他自信滿滿地說道,可古承琳才不上當,她索性纏住他,就像無尾熊抱住尤加利樹那樣。

「不要!你不能放手……耿介衡,我說真的—……你、你不要推我,不行啦!」

泳池裏,頓時傳來男人開心的笑聲,和女子恐懼的尖叫。而在岸邊親眼目睹一切的林欣怡,則是氣得臉色發黑,渾身抖個不停。

「又是她!又是古承琳?!為什麼她老是要出來攪局呢?

把身體稍微擦幹之後,耿介衡便開車送古承琳回家。

「你確定不去我那邊?」

「不了。」

「你該不會又想逃避了吧?」正好前面紅燈,他轉頭覷著她。「我告訴你,不管你現在心裏面在打什麼主意,我都不會放過你了。」他等了十年,好不容易才等到她點頭,所以,這回他說什麼都不會再讓她逃跑了。

古承琳笑眯眯地回望他。「這麼怕我跑掉?」

「對,因為你很沒膽,別人隨便撂幾句狠話,你就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要了,像鴕鳥一樣,只會把頭埋在沙堆裏,不敢面對敵人。」

什麼?「耿介衡,你不要侮辱人喔!什麼鴕鳥不鴕鳥的?我只是不喜歡和人家起衝突,你沒聽過和為貴嗎?家和萬事興啊!」

耿介衡撇唇。「是啊!家和萬事興,所以你連我都可以犧牲掉?你做人還真慷慨啊!」

「那……那不一樣啦!」她臉紅。「誰叫你之前老愛捉弄人家?見到你,我躲都來不及了,哪里還會相信你說的話?再說,那天你自己不也承認要追欣怡?我是尊重你的意見,你懂不懂?難不成真要我一哭二鬧三上吊你才高興?」這種事情她可做不來。

「哼!怎麼說都是你有理……那現在呢?你總該相信了吧?」他斜睨著她。

現在啊?她抿唇,害羞地笑了。

現在她當然相信了。

雖然這對欣怡有點殘忍,不過,當他抱著她,當著一臉抓征的欣怡,說他愛的人一直都是自己的時候,她真的好感動,感動到簡直不行,差點要痛哭流涕了。

唉,被愛的感覺真好!她好幸福喔!

她像只被喂飽飽的貓咪,微笑地癱在軟軟的皮椅上。

「這麼舒服啊?」耿介衡寵溺地揉揉她的頭。

「是埃」雖然衣服還有點濕,雖然她的頭髮亂糟糟,但只要想到耿介衡還是很愛她的,她的心就像飄浮在雲端,好快樂。

「既然這樣,不如到我家去吧?我的床更舒服。」他的手開始不安分地往下滑,她懶洋洋微笑的模樣真的好性感,他蠢蠢欲動啊!

可古承琳一點都不衝動,她笑著拍開他。「別亂來,我只答應當你的女朋友,可沒答應別的。」

「不能通融一下嗎?」他蹙眉。

「嗯,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你能通過我爸媽那一關,否則我們只能牽牽手、抱一抱,最多讓你吻一下,再來就不行了。」

什麼?「為什麼要你爸媽同意?他們不喜歡我嗎?」那天吃飯的時候,他不覺得古爸爸古媽媽有特別排斥他呀!

這個笨蛋!古承琳無力地看了他一眼。「你忘了那天你是以什麼身分來我家幫我阿姨慶生的?包括我在內,我們大家全都以為你是欣怡的男朋友啊!」這麼大的誤會,難道不用解釋清楚嗎?

「呃……」聞言,耿介衡只能訕訕一笑。

是啊!他居然把這件事情給忘了。

那時候他是想刺激她,所以才故意不把話說清楚,可沒想到,這麼做的下場,卻是給自己帶來了更大的困擾。

唉!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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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30:08


鷹展的辦公室裏,氣氛很低迷——

「唉!總經理這幾天不知道是吃了什麼炸藥?動不動就拍桌子罵人。」企劃部小王將開會資料重重地扔在桌上,唉聲嘆氣道。

「剛剛開會你又被罵啦?」總務小李探頭過來。

「是啊,我不過是報錯了一個數字,他就對我破口大駡,害我好丟臉。」

「你想總經理會不會是為了那個古小姐的事情在生氣?」人事助理也湊過來八卦一下。

「或許吧?誰曉得。」那個古小姐來去一陣風,他連她的長相都沒看清楚,哪知道事情到底是怎樣?

「唉,想到下個禮拜的例行會議,我已經開始緊張了。」真的已經被罵怕了。

大夥兒心有戚戚焉地一同歎氣,這時,電話響了,工讀小妹趕快跑回座位接起。

「……是,總經理……好,我知道了。」掛上電話,她一張臉皺得像苦瓜似地回過頭來。「總經理要我們出去吃飯的人幫他帶一個便當回來。」

嗄?!聽到這句話,在場的每一個人頓時心驚膽跳。

「我……我今天帶便當,不出去吃。」

「我有泡面。」

「我減肥,中餐不吃!」

大夥兒你一句、我一句,避之唯恐不及。開玩笑,上次那個誰誰誰買炸雞回來,被總經理臭駡一頓,那個某某某叫外燴,也沒有好下常總經理心情不好,誰替他跑腿誰就倒楣!

「那怎麼辦?總不能叫總經理餓肚子吧?」小妹苦著臉。

「有了!」業務部小張忽地眼睛一亮。「我知道有個人一定很樂意當總經理的炮灰。」

剛結束手邊的一份工作,耿介衡正想起身倒杯咖啡,外頭突然傳來敲門聲——

「請進。」他沈聲說道,接著就看見林欣怡推開門,拎著一個袋子走進來。「有什麼事嗎?」

「總經理,這是您的便當。」

「……謝謝。」語畢,他拿起杯子往外走。

林欣怡見狀立刻上前擋住他的去路。「學長……我知道我錯了,請你原諒我好嗎?」她可憐兮兮地咬住下唇。

「我是看在古承琳的面子上,才讓你當我秘書的。」

「我……我知道……」

「那天晚上,也是因為你表姊我們才會到警局去保你,她原本還想一個人留下來照顧你。」

林欣怡低下頭。「……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應該把責任推到她的身上……學長,我真的不是有心要欺騙你,請你原諒我。」要怪,只能怪她太愛學長了,她不能把學長讓給任何人。「我知道學長一直在等我表姊回來當秘書,可是……在她回心轉意之前,能不能讓我幫你?我不要秘書這個職稱,我只要你答應我,讓我幫忙分擔你的工作就好了。」

聞言,耿介衡不說話了,他放下杯子,背著她走到窗戶邊。

這些話,如果是從古承琳的口中說出來,該有多好?

那丫頭只顧著照顧別人,卻把他的一番好意踩在腳底下,絲毫不顧他的感受,他對她真的很失望!

沈著臉,他轉身坐回了辦公椅上。

好吧!既然古承琳這麼希望湊合他和林欣怡,那麼他就不要讓她失望。

「明天開始,你調回總經理室吧!」他斷然地說道。

林欣怡當場喜出望外。「……謝謝學長。」太好了!她就知道結果會是這樣,學長根本就不能沒有她嘛8學長,我一定會好好做,不會讓你失望的。」好高興啊!回家之後,她一定要好好地跟古承琳炫耀一番,最好能讓她知難而退,滾回台東去!

她眼珠子一轉。「對了,學長……這個週末我要幫我母親過上六十大壽,不曉得你有沒有空?能不能來我家一起慶祝?」順便把他介紹給她媽認識。

過生日?耿介衡蹙眉。

除了公事以外,他可沒興趣參與她的任何私人活動,除非……

「古承琳也會參加嗎?」

「嗄?」林欣恰僵祝又是問她?

「你說要在家幫你母親過生日,那古承琳也會在吧?」

「是……是埃」林欣怡回答得很不情願。

哼哼,果然如此……耿介衡得意地眯起眼睛。

如果可以趁禮拜六吃飯的時候,逮住那丫頭好好修理一番,也未嘗不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他抬眸,一臉高深莫測地對還在等待答復的林欣怡說道:「那好吧!就請你轉告令堂,星期六我會準時出席的。」

只要有古承琳在,那麼,這個家庭聚餐應該會挺有趣的……他保證。

「阿姨,我去上班了。」星期六一早,古承琳一如往常般地出門上班,臨走前,阿姨還不忘提醒她一句——

「承琳啊,今天要早點回來喔!」

「我知道。」穿好鞋子,她抓了包包便急急忙忙關上大門,離開了公寓。

唉!

老實說,今晚的慶生會她真有點不想參加呢!

雖然兩個多月沒見的爸媽,今天也會專程從台東趕上來為阿姨做壽,不過,只要一想到耿介衡也要來,她的心就七上八下的,說不出是喜是憂。

「媽,我跟你說,我們總經理已經答應我禮拜六要來了!」

「真的嗎?那真是大好了!」

「是啊,他一聽說是要幫你慶生,二話不說就答應了呢!他還說,其實他早就想來拜訪你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

「寶貝女兒呀!看來你們總經理真的對你有意思喔?否則他怎麼會想到要來拜訪我這個無關緊要的歐巴桑呢?呵呵——」

想起前天晚上無意間……或者是有意要讓她聽見的那段對話,古承琳的心情就一直開朗不起來。

雖然她很高興耿介衡終於決定讓欣怡回去當秘書了,可是,她和耿介衡之間的問題卻似乎變得愈來愈複雜。

就拿這兩個禮拜來說吧!他們之間連一通問候的電話都沒有。她是為了讓他對秘書一事死心,那麼他呢?他又為什麼不打電話給她?

難道,真如阿姨所說,他對欣怡……他……

唉,好煩啊!

她驀地停下腳步,抬頭看著仿佛隨時會下雨的灰濛濛天空。

她真的好討厭自己這種莫名其妙、患得患失的矛盾心理,可是她又忍不住要胡思亂想,萬一耿介衡真的選擇了欣怡,那她該怎麼辦?

在她已經愛上耿介衡的情況下,她還能夠接受他們兩個談戀愛、而且衷心的給予祝福嗎?

她做得到嗎?

在搭了將近七個鐘頭的火車之後,古爸爸和古媽媽終於風塵僕僕地來到了臺北。

一進入林家大門,放下手中行李,古爸爸立刻開始四下搜尋女兒的身影——

「咦?我們承琳呢?」怎麼沒看見那孩子?

「喔,她去上班還沒回來,不過我已經交代過她,要她今天早點回家了。」林媽媽,也就是古承琳的阿姨笑著說道。

上班?今天不是禮拜六嗎?為什麼要上班?「那孩子每天都這麼忙嗎?」

「是啊!」林媽媽點點頭。「不過服務業本來就是這樣,承琳她適應得很好,姊夫你就不必操心了。」

服務業?這下子,古爸爸可是愈聽愈糊塗了。「奇怪,我明明記得欣怡上班的地方是個貿易公司呀!為什麼這下又變成服務業了?」

聞言,林媽媽恍然大悟地笑著揮揮手。「哎呀,我知道了,原來姊夫你搞錯了!我們欣怡是在貿易公司上班沒錯,可承琳她不是啊!」

不是?「那承琳……」

「承琳她是在一家很有名的健身中心上班,她在那裏當服務生呢!」

在一陣解釋之後,古爸爸、古媽媽終於知道自己女兒在臺北上的是什麼班了。

怪不得每次打手機給她,她都忙得沒時間接電話,怪不得每天晚上她都好晚才回家,原來,她根本就不在什麼貿易公司上班,他們的寶貝女兒,是在健身房負責打掃的小妹!

可憐的女兒呀……

古媽媽好心疼,古爸爸更在暗地裏氣得槌胸頓足。

這個林欣怡真狡猾!當初她是怎麼信誓旦旦地答應他,要幫承琳找份好工作的?結果呢?她自己在大公司當神氣的總經理秘書,卻叫承琳去做小妹?

他抬頭瞪了一眼對座的林欣怡,和穿著體面、迷人英俊,據說還是總經理的耿介衡,心中更氣了。

可惡,連男朋友都人模人樣的,這丫頭真是太好命了!

「伯父,我聽欣怡說,您是古承琳的父親?」耿介衡對古爸爸很感興趣,打從一進門就一直注意老人家。

「嗯。」古爸爸輕哼了聲,不太想搭理他。

「其實我和承琳……」耿介衡話沒說完,林欣怡忽然「肮的一聲,把酒灑在他雪白的袖管上。「對不起,我不小心手滑了一下……」

「沒關係。」耿介衡立刻站起身,拿紙巾吸掉多餘的水分。

「這樣不是辦法,葡萄酒會染色,我看還是到浴室去處理一下吧?」為免他又說溜了什麼,林欣怡不由分說地便拉著耿介衡離開了餐廳。

這一幕,看在林媽媽的眼裏真是開心極了!

「唉!女大不中留啊!看來我們欣怡很快就要嫁人了。以後她要是當上總經理夫人,我這個沒讀什麼書的老媽子,不曉得會不會給她丟臉呢?呵呵……」

「怎麼會呢?」古媽媽笑得好勉強。

一旁的古爸爸開始狂call女兒。

可惡!這對母女到底在神氣什麼?總經理了不起嗎?臺灣多得是總經理!

電話接通了,古爸爸對著電話就吼:「承琳!你在哪里?」

「爸?」已經快要走到家門口的古承琳登時被嚇了一跳。「我、我在路上。」

「快點回來,飯菜都涼了!」說完,他喀一聲用力掛上電話。

「……怎麼回事啊?老爸他是不是吃錯藥了?」莫名其妙地關上手機,古承琳從包包裏掏出鑰匙,開門,收傘,在屋簷下甩了甩,這才咕噥著慢吞吞地走上樓。

其實,她本來還想更晚回來的。

只要想到餐桌上還有一個耿介衡,她就覺得很害怕,總覺得好象會發生什麼討厭的事情似的。

唉……

「所以說,你們兩個從高中的時候就已經認識嘍?」林媽媽眉開眼笑地挾了一隻蒜泥蝦到耿介衡碗裏。

「是啊,有陣子我們還搭同一班公車上學呢!」林欣怡更是殷勤地替他舀了好大一碗湯。

然後——

「呵呵呵——」母女倆同時咧嘴笑了開來。

後!真是夠了喔!古爸爸忍不住翻了一個白眼。

「承琳,你忙了一整天,一定餓了吧?來,這只雞腿給你。」說著便從湯盅裏挾了一隻又大又肥的雞腿給女兒。

「爸,我已經飽了……」古承琳皺眉,目光不自覺地又飄向對座的耿介衡。

打從她回到家之後,他的目光就不曾離開過她。只是,他的表情已經不再像從前那樣令她熟悉了,他的黑眸冷冷地、帶點嘲諷地鎖住她不安的小臉,而且,自始至終他都像個陌生人似的,沒有開口和她說過一句話。

他還在為那天的事情生氣嗎?

或者……他們之間真的有些什麼已經改變了?

看著阿姨和欣怡兩個人一搭一唱,那種既得意又開心的模樣,古承琳只覺得好荒謬!他明明才說過喜歡她的,為什麼才短短一個月不到,他的態度就改變這麼多?他到底在想什麼?他是不是已經忘記自己說過的話了?要不然,他為什麼要讓阿姨她們繼續誤會下去?

「對了,我記得承琳以前在臺北念書的時候,好象經常和我們欣怡一起上下學,那你也認識耿先生嗎?」林媽媽忽地問道。

聞言,古承琳、林欣怡和耿介衡三個人同時抬起頭來,而耿介衡的表情更是專注,他目不轉睛地盯著尷尬的古承琳。

「我……」

「表姊當然認識學長啊!」林欣怡驀地開口。「而且據我所知,表姊那時候好象也很喜歡學長,她和我們班的一票女生都是學長的愛慕者呢!」她扯唇,涼涼地說道,看著古承琳的表情十足挑釁。

聞言,在座的幾個長輩全都倒吸口氣,正在喝湯的古爸爸還差點嗆到。「真……真的嗎?」他瞪大了眼睛。

他們家承琳喜歡這個姓耿的?從高中的時候就開始了?!

他轉頭,看著自己女兒,只見她正緊緊地握住筷子,表情僵硬,臉色忽紅忽白。

過了好幾秒,她抿唇,匆匆地看了耿介衡一眼。「沒有,根本沒這回事。」至少那個時候她並不喜歡耿介衡,至於現在……現在就算她說喜歡,好象也來不及了吧?

聞言,林媽媽放心地籲了好大一口氣,而耿介衡當下臉一沈,火了。

很好,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是吧?

因為她,他才勉為其難地答應來吃這頓晚飯,想看看她有沒有什麼話要對他說,看她是不是對那晚的事情感到懊悔?是不是稍微有點開竅了?

結果呢?沒有!這丫頭非但沒有半點悔意,還該死地當著大家的面說不喜歡他!

他殺氣騰騰地瞪著她,仿佛恨不得將那可惡的腦袋燒穿一個洞,看看裏頭裝的是什麼?是漿糊還是水泥?

「飲料沒有了,我去巷口買一下。」見大夥兒好不容易將注意力轉開,古承琳立刻找藉口想要逃走。

見狀,耿介衡嘴角冷冷一勾,也站起身來。「我跟你一起去。」

咦?

聽見他這麼說,在座的每一個人全都停住筷子,狐疑地看著他們倆。

「不、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古承琳開始結巴,趕緊站起身往外走。

「我要買煙。」耿介衡覷著她,跟在她背後。

「我可以幫你買,你要哪一種的……你、你幹麼?你不要拉我!我自己會走……你放手!放手啦——」

微弱的慘叫聲消失在大門後,眾人你看我、我看你,除了心知肚明、快要氣炸的林欣怡以外,大家心中想的都是同一件事——這兩個人真的不是那種關係嗎?

「你到底想幹麼啦?」一走出公寓大門,古承琳立刻掙脫魔掌,跳到一旁去怒瞪著耿介衡。

「想幹麼?買煙啊!」他涼涼地覷著她。

買你的頭啦!古承琳氣得想尖叫。「耿介衡,你不要太過分了!雖然你是客人,但也不能在長輩面前這樣亂來呀!」

「我哪里亂來了?」他插起腰。

「你還不承認?我知道你喜歡欣怡,既然如此,那就好好對她,不要再三心二意,玩這些無聊的把戲!」

聞言,耿介衡眯起眼睛。「原來……你知道我要追林欣怡?」他順水推舟地問道。

「……是。」他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誰會看不出來?

「那你有什麼感覺?」他朝她逼近一步。

「什……什麼?」

「你知道我要追她,難道一點都不難過?你不吃醋嗎?」他的黑眸定定地鎖住她。

「耿介衡,你有病啊?」古承琳脹紅了臉,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他怎麼可以問她這種問題?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她咬唇,忿忿然地轉身就走,但耿介衡卻伸手將她一把揪了回來——

「這次你別想再逃避了!快告訴我,你心裏面到底是什麼感覺?我現在如你所願的選擇了林欣怡,你是不是很開心?你滿意了吧!」他低吼著搖晃她的肩膀。

他受夠了!

如果這樣還不能讓她坦然面對自己的感情、不能逼她說出真心話,那麼他一定會死;氣到心臟病發而死!

「你說啊!」他咬著牙吼道。

「你這個人……真的很變態!」古承琳也火了,她激動得甚至渾身發抖。「你想知道我是什麼感受?很好,那我就告訴你——」她深吸一口氣。「我一點感覺都沒有!你高興追誰就去追,這跟有我什麼關係?我為什麼要難過?我幹麼要吃醋?反正……反正我本來就不喜歡你,你別來煩我更好!」說完,她大大地喘了一口氣,瞪著他。

夜色中,耿介衡的俊臉顯得有些僵硬,他的手抓得她好痛,他目不轉睛地看著她,很久都不說話。

「你說的是真的?」良久,他才又開口問道。

古承琳仿佛看見他的眼眶紅了,但怎麼可能?過分的人明明是他呀!

她抿著唇,堅持維護自己最後的尊嚴。「是。」她不會痛哭流涕,更不可能尋死尋活地挽留他。

「很好。」耿介衡終於放開手。「既然你覺得我煩,那我不會再來找你了,我會如你的願,離你遠遠的。從今以後,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會當作不認識你這個人,你的一切,都跟我沒關係了。」說完,他又看了她一眼,才轉身大步離開。

耿介衡走後,古承琳一個人走到巷口的便利商店買飲料。

她的手一直抖個不停,額頭冒汗,呼吸急促,心跳聲有如擂鼓般的撞擊著她的耳膜。

「……小姐,總共是兩百六十元……小姐……你還好吧?」

店員關切的眼神令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她感到臉頰濕濕冷冷的,抬手一摸,才知道原來自己哭了,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不停落下。

反正我本來就不喜歡你,你別來煩我更好!

很好。既然你覺得我煩,那我不會再來找你了……我會當作不認識你這個人,你的一切,都跟我沒關係了!

為什麼,她會說出那種話?為什麼他們之間會變成這樣?

明明錯的人是耿介衡嘛!為什麼……她卻覺得好抱歉、好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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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29:16


旖旎的燈光,曖昧的氣氛,此刻,在隱密的汽車旅館內,正傳來女子輕淺的喘息聲——

「你很害怕嗎?」額頭與她相抵,耿介衡微笑地低聲問著古承琳。

他的大掌扣住她的腰,另一隻手按住她的肩膀,將她困在自己與牆壁之間。他的目光帶著侵略意味,緩緩地掃過她緋紅的雙頰、顫抖的睫毛,和微張的唇。

老天,他真喜歡她臉紅的樣子。

「你……你不要亂來……欣怡……會被欣怡看見的。」古承琳雙手抵著他的胸,語氣虛弱地說道。

糟糕,她發現自己似乎快要招架不住了。

在這充滿了異國風味的浪漫情人套房裏,耿介衡就像個英俊卻邪惡的國王,正準備對他的俘虜為所欲為。他原本扣在她肩上的手,如今緩緩上移到她的臉頰,粗糙的指腹摩挲她細滑敏感的肌膚。

「你的皮膚真好。」他慵懶地微笑。

「耿介衡……一

「噓……小聲一點,你不想被你表妹發現吧?」他壤壞地說道。

在套房另一頭的圓形大床上,林欣怡還渾然未覺地昏睡著,有一句沒一句的夢囈聲,令古承琳渾身繃緊,一種類似偷情的感覺,在她胸口蔓延開來。

「耿介衡,我說真的!你不可以……」

話未說完,紅唇已經被他堵祝他扣住她的下巴,火熱的唇恣意地嘗著她的味道,舌尖乘隙探進她的口中,霸道地掠奪她的氣息。

這一刻,古承琳覺得自己的心臟好象要蹦出胸口,她的腦袋一片空白,腿也軟了,只能不爭氣地靠在他的身上,任憑他愛撫她的嘴,點燃她沈寂太久的情欲。

耿介衡一再地吻著她,直到她喘不過氣,直到他覺得一個吻已經不能滿足他對她的渴望,才忽地一把抱起她,將她拋到方才兩人坐的軟沙發上。

「古承琳……我忍不住了……」他必須在這裏將她「就地正法」,否則他會死於欲求不滿。

聞言,古承琳終於稍稍清醒了一點,她瞪住他正在抽掉皮帶的大手,眼底流露出驚慌。「喂!你……你不要鬧了喔!」她正要慌亂地爬起來,耿介衡已經速度更快地按住她的肩!跨騎在她的腰上。

「不準跑。」他邪肆地笑望著她,而且顯然沒有商量的餘地。

他已經等了她十年了,這一點「小泄的要求,應該不過分吧?

他低頭,二話不說便開始動手脫她衣服,忙亂中,她的上衣被扯掉了幾顆扣子,新買的裙子也縐了,涼鞋飛到一旁……

「等等!耿介衡……等、等一下啦!」

就在古承琳絕望地以為自己終於要被耿介衡「吃掉」之際,一旁的雙人床上卻忽地傳來驚天動地的尖叫聲——

「藹—你們——你們在幹麼?!」

「嗚……太過分了!你們怎麼可以這樣?」

繼卡通配音之後,在這名為熱戀的汽車旅館中,又再一次傳出十分破壞情調的咒駡,和物品摔落地板的聲音。

林欣怡快氣炸了。

她胡亂抓起任何觸手可及的東西,就朝前方兩人扔過去,登時,房間裏的東西倒的倒、碎的碎,就連三十四寸的液晶電視都險些遭殃。

「欣怡……你誤會了,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古承琳一邊解釋,一邊低頭閃避橫飛過來的一隻枕頭。

完了,這下事態真的嚴重了!

都怪耿介衡,要不是他突然「獸性大發」,硬是要扒她衣服,那麼睡到一半突然爬起來想上廁所的林欣怡也不會撞見那羞人的一幕,情況也就不至於變得如此難以收拾。

她竭力擺出很誠懇的樣子,好抱歉地朝坐在床上的林欣怡走近一步——

「欣怡,你聽我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我都看見了!要不是我發現得早!你們……你們……嗚……我恨死你們了!」坐在床上,林欣怡披頭散髮地哭成了個淚人兒。

可惡!他們兩個居然背著她……不,是當著她的面做出那種事情,簡直是欺人太甚!

她猛地抬頭,惡狠狠的視線直落在古承琳羞愧但明顯因興奮而緋紅的臉龐,霎時,一股濃濃的妒意襲上心頭——

如果沒有這個表姊就好了!如果沒有古承琳,那麼學長仍舊是屬於她一個人的,他們還是有機會可以在一起,是古承琳奪走了她的幸福!

「欣怡,你別哭了……都是我不好,你不要哭……」

古承琳頻頻地道著歉,可是,面對哭鬧不休的林欣怡,她實在是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只能轉頭,期盼禍首之一的耿介衡能伸出援手。

喂,你快幫忙說句話呀!

她咬唇,眼神帶著埋怨地瞅著他,不料,卻看見他臉色大變地一個箭步朝自己沖過來——

「不心!」強健的身軀用力將她撞開,然後眼明手快地接住一隻淩空飛來的玻璃杯。

好危險!那只杯子要是當真砸到她的頭上,現在的她,恐怕早已經頭破血流了!

望著仍一臉驚駭的古承琳,隱忍許久的耿介衡這下真的發怒了。「林欣怡,你鬧夠了沒有?!」

扔了手中的杯子,他幾個大步上前揪住林欣怡不安分的手。「你到底在發什麼大小姐脾氣?你有什麼資格在這邊大呼小叫、亂扔東西?做錯事的人是你,給別人找麻煩的也是你!請你搞清楚,不要得寸進尺了!」說完,他一把將她推倒在床上。

這個瘋女人!

早知道她會恩將仇報,方才他就不應該聽古承琳的話,留下來照顧她,不,根本就應該讓她一個人留在警察局裏面,好好反省才對!

他轉身,拉了古承琳的手就往樓梯方向走去。

「你……你要去哪?」被一路「拖」著走的古承琳忙問道。

「回家。」

回家?!

這句話,可同時嚇到了兩個人,尤其是林欣怡,她臉色一變,當場就抓著棉被

哭了起來。「好……你們統統都走!統統都不要理我……我……」說著,她眼神一閃,隨即爬到床邊作勢幹嘔起來。「唔惡……」

不得了!古承琳見狀,連忙抽出被耿介衡緊握的小手,奔進浴室擰了條濕毛巾出來,跪在床邊小心地替她擦去額上的汗珠。

「欣怡,你很不舒服嗎?要不要喝水?還是茶?我泡一杯熱茶給你喝好不好?」她一邊問,一邊輕輕地拍著表妹的背。

「不要……」林欣怡狀甚虛弱地搖搖頭。「我……我想回家。」她抬起頭,眼裏盈滿了淚水,卻偷覷著耿介衡的反應。

回家啊?

聞言,古承琳反射性地回頭看了耿介衡一眼,可後者卻立刻撇開臉,冷道:「不用看我,我不會管她的。」他已經受夠林欣怡這個女人了!

「別這樣,這裏只有你能幫忙了,不然……你幫我抱欣怡下樓,我打電話叫計程車。」

「什麼?」耿介衡一聽,猛地回頭瞪住她。「古承琳……你是不是腦袋瓜有問題啊?」林欣怡根本就沒事了,她的不舒服全是裝出來的,難道這丫頭不知道嗎?

她究竟是太大方,還是根本就不喜歡他?她不在乎他去抱別的女人嗎?她難道都不會吃醋嗎?

寒著臉,他口氣很冷、很冷地說道:「我再問一次,你是認真的嗎?」真要他抱林欣怡下樓?

「是礙…不然怎麼辦?」古承琳一臉莫名其妙地瞅著他。

好,很好。 耿介衡冷笑,隨即大步上前推開她,彎身將林欣怡打橫抱起。「你不要後悔!」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下樓。

他……他生氣了嗎?

身後,被耿介衡推坐在地上的古承琳依舊是一臉的茫然。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為什麼他叫她不要後悔?她該後悔什麼嗎?

迅速收拾好三人的東西,古承琳立刻下樓到車庫跟耿介衡他們會合。

銀色的積架跑車已經發動好,停在E棟專用的車庫外,古承琳直覺地上前要打開前座車門,卻發現林欣怡早已經坐在那裏,而且正用一種很奇異的目光看著她。

「快上車!」耿介衡搖下車窗,冷冷地說道。

「喔。」他冷淡的語氣令古承琳不敢多想,迅速地往左邊移幾步,坐進後座。

車子離開旅館之後,便一路駛上高架橋,耿介衡把車開得飛快,有好幾次古承琳都想開口叫他開慢一點,不過當她看見後視鏡裏那雙冷峻的黑眸,到口的話便又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怪了,她這個差點被「強了」的人都沒生氣了,他火氣那麼大做啥?

強忍著要找他對質的衝動,她撇頭,將注意力移至窗外,直到車子拐了一個彎,轉進熟悉的巷口,方才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沈默。

「欣怡,到家了,你可以自己上樓嗎?」她俯向前,體貼地問道。

「我……」

「我抱她上樓。」一個冷淡的聲音插入她們的對話,耿介衡拔了車鑰匙,用力推開車門,繞到右座將林欣怡再次抱進懷中。

咦?

見狀,古承琳著實呆住了,她看著耿介衡主動且溫柔地將林欣怡從車子裏抱出來,然後「砰」地甩上車門,她的心,仿佛也狠狠地震了一下。

為什麼?耿介衡主動幫忙,她應該要感到高興才對呀!可是,為什麼她的胸口卻有點酸酸的?感覺很不是滋味?

和她相比,林欣怡的心情可就完全不一樣了,她受寵若驚外加欣喜若狂地用雙手緊緊攬住耿介衡的脖子,熱燙的耳根貼上他冰涼的頰畔。「謝謝學長。」語畢,一雙媚眼很是得意地瞄向古承琳——

怎麼樣?很嫉妒吧?

沒辦法,誰教你這麼蠢?你根本就不明白男人的心理。

她十分挑釁地又看了古承琳一眼,然後才嗲聲說道:「表姊,麻煩你幫我們開門好嗎?」

「嗄?喔,好……」聞言,古承琳當下從沈思中驚醒,並且立刻開了車門追上去。

她煞白的臉色,看在林欣怡的眼中真是妙極了,很有報復後的快感。而耿介衡看見了,也沒說什麼,只是逕自抱著林欣怡上樓,任她一個人可憐兮兮、像個小媳婦似地跟在後頭。

哼!現在知道後悔了吧?

這只是一點小小的懲罰而已。如果她還不知道反省,還不懂得珍惜他這個好男人,那麼他可以保證,接下來她要面對的,絕對會比這件事情更加殘酷!

在耿介衡離開之後,古承琳失眠了。

她不明白自己究竟在在意什麼?今晚的事情明明都是她一個人的主意,是她要求耿介衡別送欣怡回家,是她要求要留在旅館,就連抱欣怡下樓這件事,都是她拜託耿介衡去做的……既然如此,她又有什麼好不高興的?

「唉……」輕歎一聲,她蜷著身子,把臉深深地埋進了棉被裏頭。

今晚,耿介衡又再次向她告白了,而且,他還好熱情地吻了她……她不否認那是十分美好且難忘的一個吻,可是,在激情過後,為什麼她卻有一種揮之不去的失落感?

是因為欣怡嗎?

難道,她真的是在吃欣怡的醋?難道……就因為那個吻,她便對耿介衡投降了?她喜歡他?她愛上他了?!

心臟猛地一跳,她坐起身,在黑暗中怔怔地紅了臉。

老天,她居然喜歡上耿介衡了!

她明明已經告誡過自己,不可以上他的當,不可以掉入他的陷阱,怎麼這會兒她卻……

唉!她申吟著用手蒙住臉。

現在怎麼辦?她喜歡耿介衡,欣恰也喜歡耿介衡……這個三角習題,到底該怎麼解呢?

在掙扎了一夜之後,古承琳終於做出了決定——

她要回到喬治亞上班。

雖然她喜歡耿介衡,但是欣怡的事情還是要解決,她必須先想辦法讓欣怡坐回秘書的位子,然後再來談感情的事情,這樣才對!

她相信,只要自己堅持不接受總經理秘書一職,那麼無計可施的耿介衡,到最後一定會重新接納欣怡回去當他的秘書,這麼一來,她的問題至少就解決掉一半了。

下定決心之後,她立刻起床梳洗,趁著林欣怡和阿姨都還在熟睡中,帶著自己的制服,搭了早班的公車來到喬治亞。

因為時間還早,健身中心只有幾個負責清潔打掃的歐巴桑在裏頭走動,古承琳和她們打過招呼之後,便直接走到更衣室換上制服,開始了一天的工作。

早上九點半鍾,喬治亞的負責人何孟聰難得地出現在公司。

他穿著十分休閒的夏威夷花襯衫和休閒褲,大搖大擺地走進造型簡潔前衛的玻璃自動門,逢人便點頭微笑。

店經理一看見他,立刻趨前恭敬地一鞠躬。「早安,何總經理。」

「早,這兩天公司沒什麼事情吧?」

「是的。」

「嗯,那就好。」點點頭,何孟聰狀甚滿意地環顧了一下四周,忽地,一陣細微的機器運轉聲吸引了他的注意,他轉頭,正好看見一抹熟悉的身影從服務台旁邊走過。

咦?那個推著推車的……不是那個姓古的女服務生嗎?

她不是早該被調到鷹展去「享福」了?怎麼還窩在這裏做打雜的工作?

愈想愈覺得不對,他扭頭,一臉不悅地便質問起身旁的店經理。「這是怎麼一回事?我不是已經下了一道緊急公文,要你即刻把古小姐調到鷹展去嗎?為什麼你沒有照我的話去做?」真是的!辦事這麼沒效率,怎麼當他的店經理?

「您……您誤會了,總經理。其實古承琳昨天一早就去鷹展報到了,可是因為對方說他們目前沒有任何的職缺,所以她才又回來的。」這根本不關他的事呀!

沒有職缺?何孟聰詫異地挑起濃眉。

這是怎麼回事?那天耿老弟明明就說得很清楚,要他把人交給他的,怎麼?難不成是他聽錯了?

老大不爽地走進辦公室,他甩上門,立刻就撥了一通電話給耿介衡。「喂!你耍我嗎?」他劈頭就罵。

什麼?耿介衡聽得一頭霧水。「你哪位?」

還哪位咧?「我何孟聰啦!你這小子,不是要我把人給你?怎麼才一天而已,你就翻臉不認帳了?」真是的!害他在店經理面前出了一個大洋相!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翻臉不認帳?」

「你還裝傻啊?你不是喜歡我們家的女服務生,還要我把人給你?結果呢?你他媽的居然告訴人家沒有職缺,然後又把人給丟了回來……你這樣讓我很沒面子,你知不知道?」

聞言,耿介衡先是一愣,接著他口氣很冷地問道:「你是說,古承琳又回到喬治亞去上班了?」是因為這樣,所以今天早上她才沒來總經理室報到?

「是啊!不然你以為我打電話給你幹麼?」

這該死的丫頭!

喀地掛了電話,耿介衡臉色極差地合上筆記型電腦。

真是氣死人了!這丫頭究竟想怎樣?昨晚的教訓還不夠嗎?難道真要逼他做出連他自己都覺得殘忍的事情,她才高興?

想起昨晚她叫他抱林欣怡時,那副理所當然、不痛不癢的模樣,他就沒來由的一肚子火。

看來,是他對事情的發展太有自信了。

古承琳那丫頭根本就沒把他當一回事,完全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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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28:39


進了辦公室,將古承琳安頓好,耿介衡立刻找來人事部主管,到會議室商談人事異動的問題。

在耿介衡的堅持下,原本擔任總經理秘書的林欣怡被調至業務部擔任組長,而新報到的古承琳則接任秘書一職。

消息一公佈,公司裏的員工一片譁然,他們異口同聲地為林秘書抱不平,還有人激動地在背後指責老闆,說他薄情寡義、公私不分。至於那位搶了秘書職位的老闆女友,那就更不用說了,大夥兒對她的印象簡直差到極點,直覺認定她是那種靠關係走後門的壞女人。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耿介衡一回到辦公室,古承琳立刻跳起來質問他。

就在五分鐘前,林欣怡已經收拾東西離開總經理室了。臨走前,她什麼都沒說,只拋給她一記冷冷的、充滿怨妒的眼神,仿佛恨不得殺了她。

「怎麼?你不高興?」耿介衡像沒事人似的笑望著她。

「高興?你在開玩笑嗎?」她怎麼可能會高興?

雖然欣怡常常做些糟糕的事,不過人家畢竟也替她找了一份工作,還免費提供房間給她住,她這樣搶人家飯碗,實在說不過去。

「你這樣做,叫我回去之後要怎麼面對我阿姨、面對我爸媽?」她會被他們罵死的!

聞言,耿介衡稍稍斂住了笑容,他走到沙發旁,硬是拉著她」起坐下。

「我調林欣怡去業務部的事情,和你沒關係,你不用想太多。」

其實早在林欣怡擔任秘書之後沒多久,他就想把她調去別的部門了。她的個性太急躁,又沒耐心,實在不是塊當秘書的料,而他之所以忍了那麼久都沒動作,最主要也是看在古承琳的面子上。他希望林欣怡在當他秘書的同時,也能隨時提供他關於後者的消息,只是……沒想到她最終還是令他失望了。

他微惱地歎口氣。「如果你的家人跟你抱怨,你就請他們打電話給我,我來向他們解釋。」

解釋?古承琳搖搖頭。「你不懂,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傷害都已經造成了,解釋又有什麼用?

「那你希望我怎麼做?」

「如果你真想幫我,那就讓欣怡回來,繼續當你的秘書。」

「不可能。」

「你……」

「你要我做什麼都行,就這件事情我不能答應你。老實告訴你吧!今天就算你

不當我的秘書,我也不會再讓她回到總經理室。」

聞言,古承琳的脾氣也來了。「OK!那我就回喬治亞去,秘書的工作,你另請高明吧!」

她曾經要求自己,不再和欣怡爭東西的。就算今天是人家先對不起她,她也不會忘記自己說過的話。

這丫頭……耿介衡黑眸一眯,不高興了。「你一定要跟我唱反調嗎?」

「對,所以我勸你最好不要找我當秘書,否則你一定會後悔的!」說著她站起身,拿了自己的包包走向門口。「我要走了,你好好考慮一下,別做出讓自己後悔的決定。」

好啊,這丫頭居然威脅起他來了?真是好大的膽子8你要去哪里?」他瞪住她的背影,厲聲問道。

「回家。」

「回家?現在是上班時間!」

「很抱歉,耿總經理。」她回頭,皮笑肉不笑地望了他一眼。「在你決定我的職務之前,我還是喬治亞的員工,所以,現在我要去哪里,你管不著。」說完,揮揮手,很瀟灑地離開了總經理辦公室。

這個該死的丫頭!耿介衡當場氣得臉色發黑。

他是不忍心看她在喬治亞做死做活,賺那一點微薄的薪水,所以才跟何孟聰要人,想讓她過得比較舒服一點;再者,讓她當貼身秘書,為的也是要保護她,免得她被林欣怡和其他同事欺侮,沒想到,這女人非但不感激,還用這種態度跟他說舌!

他猛地起身,撫著下巴,在辦公室裏來回踱步。

可惡!

如果不答應她的要求,她很可能會連班都不上,躲回台東去;可如果答應了她,讓林欣怡回來做秘書,他又不放心……想來想去,他居然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這丫頭肯定是他的剋星!他是前輩子沒燒好香,才會去喜歡上一個這麼不知好歹的女人!

傍晚,古承琳特地煮了一桌的菜,準備和表妹林欣怡講和。

她知道以欣怡的個性,是絕對沒那麼容易就放過她的,所以她也做足了心理準備,反正這次她們兩個都有錯,至於誰先低頭,那就不重要了。

可是,她從傍晚一直等到天黑,等到九點檔連續劇都演完了,都還等不到林欣怡回家。

「奇怪,她到底上哪去了?」

阿姨在服飾店上班,晚回家是常有的事,可欣怡就不同了,為了遵守美女規範,她每晚十一點以前是一定要上床睡覺的。她抬頭看看牆上掛鐘,已經十點半了,難不成她還在公司加班?

拿起話筒,她撥手機給她,對方卻在關機狀態,於是她又拿出喬治亞店經理給她的紙片,照著上頭的號碼撥了一通電話到鷹展,結果,電話響了兩聲便直接轉進語音系統……

笨ㄟ!古承琳忍不住暗罵自己。她根本不曉得欣怡的分機號碼,要怎麼找她?

煩躁地掛上電話,她站起身,走到客廳的窗戶邊往底下看。

欣怡會不會是因為不想看見她,所以跑去朋友家住了?

正這麼想著,電話便鈴鈴鈴地響了起來,她立刻跑上前接起——

「喂?欣……」

「請問是林欣怡的家屬嗎?」對方是個男的,劈頭就這麼問道。

「是,請問有什麼事嗎?」

「我們這裏是○○分局,林欣怡晚上在舞廳喝酒鬧事,被我們帶回分局,你們趕快派個人過來保她!」

鬧……鬧事?古承琳訝異地倒抽口氣。這怎麼可能?欣怡她怎麼可能會去喝酒鬧事?他們是不是搞錯了?

在客廳裏杲坐了好一會兒,直到電話鈴再度響起,她才猛然驚醒。

這次響的是她的手機,她恍惚地接起。

「喂,古承琳嗎?」話機裏傅來男人的聲音。

「你是……?」

「怎麼?你連我的聲音都認不出來?」語氣有些不悅。

耿介衡?「你……你怎麼會有我的電話號碼?」

他在那頭冷笑。「這有什麼困難的?」她在喬治亞留的人事資料,何孟聰早就已經派人交給他了,這丫頭恐怕還不曉得什麼叫人心險惡吧?「怎樣?你明天到底來不來上班?」為了這個問題,他已經煩了一整天了,她現在要是敢說個不字,她就完了!

「我不知道……我現在沒心情想那個。」她唉聲嘆氣。

「沒心情?為什麼?」

「欣怡她……」她猶豫地頓了一下,才又接著說道:「欣怡她現在在警察局裏面。」

在得知林欣怡鬧事被捕的消息之後,耿介衡二話不說,立刻開車到古承琳住處,陪她一同去警察局。一路上,他們沒做任何多餘的交談,直到把林欣怡平安保釋出來,一起坐上車,兩人之間緊繃的氣氛才稍微緩和一些。

「現在怎麼辦?」看著倒在車後座神智不清、喃喃自語的林欣怡,古承琳感到很慚愧,也很內疚。

欣怡平時是任性驕縱了點,但她向來潔身自愛,連酒都不喝,當然更不可能會無緣無故跑去鬧事。她會這麼做,一定是因為她這個表姊,要不是她「搶」了她的工作,又「搶」了她的男人……欣怡她絕對不會這樣糟蹋自己的。

「我先送她回家好了。」耿介衡發動車子。

「不行!阿姨應該已經回到家了,她要是看見欣怡這個樣子,一定會很擔心的。」她得替欣怡隱瞞這件事情。

「那怎麼辦?到你家?」

「我……我現在跟阿姨一起祝」

「什麼?「

搞了半天,原來她們倆一直都住在一起啊?這下子耿介衡更火大了。沒想到他居然找了這樣一個人來當秘書?真是瞎了眼睛!

「那你說怎麼辦?總不能把她丟在路邊吧?」雖然他很想這麼做。

「當然不行!」古承琳攢眉。「不然……去旅館好了。」

旅館?「幹麼那麼麻煩?去旅館還不如去我家。」雖然他不是很願意讓一個喝了酒又瘋瘋癲癲的女人進他家門,不過,看在古承琳的面子上,他可以稍微通融一下沒關係。

「我才不要去你家!」古承琳撇嘴。

「喂,你說那是什麼話?是我才那麼好心,要是別人才懶得理你咧!」

「隨你怎麼說,反正我不去就對了。」

「你……」耿介衡忍不住眼角抽搐。算了算了,好男不跟女鬥。「去旅館就去旅館!」

半個鐘頭後,市區的某家汽車旅館——

「好了,房錢我也付了,人也放到床上了,我們可以走了吧?」說著,他拉了古承琳的手就要下樓。

「等一下!」

「又怎麼了?」他插起腰。

只見古承琳咚咚咚地跑回床邊,替林欣怡蓋上被子。「這樣才不會感冒。」

嗟!她對他要是有一半的體貼就好了。「是是是,要不要順便替她換上睡衣?這樣比較好睡。」

古承琳當場白了他一眼。「……神經!」

在確定一切都沒問題之後,古承琳這才安心地跟著耿介衡下樓,發動車子準備離開。

然而,就在鐵卷門喀啦喀啦地上升,銀色跑車即將駛出旅館之際,古承琳忽地又嚷嚷:「等一下、等一下!」

「後,小姐!你到底還有什麼問題啊?」再搞下去,天都快亮啦!

「這旅館安全嗎?會不會有壞人?小偷?強盜?……要是突然失火了怎麼辦?欣怡恐怕還要好幾個小時才會清醒,到時萬一出了什麼事,誰來救她?」不行不行,她愈想愈覺得不保險哪!

「小姐——」天啊8你會不會想太多了?你是有被害妄想症嗎?」會發生這種意外的機率,恐怕還不到千分之一吧?

「話不能這麼說啊!你沒聽過『不怕一萬,只怕萬一』嗎?要是真的出了事,責任誰來扛?你嗎?」

耿介衡兩眼一瞪。「為什麼是我?」拜託,他已經很幫忙、很仁至義盡了好嗎?

「那就是啦!」古承琳低頭,解下安全帶。「既然我們都不想負這個責任,那最好的辦法,就是留一個人下來照顧她。」這樣不就皆大歡喜了?

見狀,耿介衡忙拉住她的手。「喂!你幹麼?你說真的?」為了那種女人,有必要嗎?

古承琳看著他,臉上寫著「毅然決然」四個字。

「好好好……」耿介衡投降了,為了自己喜歡的女人,他認了。「留下來就留下來,不過,我肚子餓了,你先陪我去買宵夜。」

熱戀汽車旅館,顧名思義,就是要讓熱戀中的情侶來這裏談情說愛、共度良宵。

可是,半夜十二點,在E棟二樓,一間仿古羅馬宮廷風格的套房裏,卻傳來極不協調的卡通配音和女人的笑聲——

「哈哈哈哈——」古承琳正在看迪士尼頻道,她半躺在沙發上,一手拿可樂,一手握遙控器,舒服得就像在自己家裏。

「小姐,我拜託你……」一旁,正坐在沙發上哈滷味的耿介衡忍不住翻了個白眼。「你能不能看點有水準的?」又不是小孩子,看什麼卡通影片啊?

「唐老鴨會沒水準嗎?人家迪士尼可是個很賺錢的公司耶!」

「是,人家賺的是小孩子的錢,你這個二十好幾、快三十歲的老小孩跟人家湊什麼熱鬧?」說著,搶過電視遙控器,轉臺。

呿!什麼叫老小孩?人家就是喜歡看卡通影片,不行嗎?

悶悶地抓來一個抱枕,古承琳狀甚無趣地開始端詳起他的吃相。

嘖嘖嘖……這傢夥啃雞翅的模樣看起來真粗野!不過,仔細瞧瞧,他這樣好象也挺有男人味的!

唉!怪不得打從高中開始就有那麼多的女生喜歡他,就連她的表妹林欣怡也都迷他迷得要死……原來,女人就是愛這種有點野、有點壞的男人啊!

「幹麼一直看著我?」發現身旁投來不尋常的目光,耿介衡忍不住挑眉,打趣地問道:「是不是突然發現我好帥?被我迷住了?」

「你……你神經啊!」古承琳當場臉紅。哼!就算是,也不能承認。

她起身,想要坐到另一張單人椅上,沒想到卻被他扣住手腕。

「喂,你還沒給我答案。」

「什麼答案?」

「秘書。你到底要不要當我的秘書?」

聞言,古承琳當場垮下了臉。

她是對秘書這份工作很感興趣沒錯,不過,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她怎麼可能答應他呢?

她抿唇,看了眼仍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表妹,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其實我比較喜歡輕鬆沒有壓力的工作,所以,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主意吧!」

「不可能。」耿介衡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是怕林欣怡不高興,所以才不敢答應我,對不對?你以為你只要不答應,林欣怡就有機會回來繼續當我的秘書,是嗎?」他撇唇冷笑。「那是不可能的!」

聞言,古承琳有一種被看穿的尷尬。「為什麼?欣怡已經在你底下工作三年了不是嗎?你應該知道她的能力才對,為什麼你要這樣對她?」

「你想知道答案?好,那我就告訴你。」耿介衡深深地注視著她。「因為,她的不誠實讓我對她很失望,因為……我喜歡的人是你,我希望每天上班的時候,陪在我身邊的人是你。這樣說,應該夠明白了吧?」

總而言之,他是要定她了!如果這丫頭夠聰明,就該知道這件事情跟林欣怡一點關係都沒有,他的目標自始至終都是她,古承琳。

這……這算是他的告白嗎?古承琳雙頰緋紅地抽回手。「你、你別想騙我……這個理由我不接受。」說完,像只鴕鳥似的轉身躲進浴室。

唉!門外,耿介衡撫著額,好氣又好笑地在心中怨歎。

為什麼超有自信的他,愛上的居然是一個超沒自信、疑心病又重的笨蛋?這可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向女人告白呀!

他微蹙著眉,起身走到緊閉的浴室門口。

好吧!既然用說的不行,那他只好用「行動」來證明他的決心了!他敲敲門。「喂,裏面的!」

正坐在浴缸邊緣發呆的古承琳冷不防被嚇了一跳。「做……做什麼?」聽見他的聲音,她緊張得連胃都縮緊了。

「開門,我要上廁所。」他催促道。

上廁所?

她猶豫了好一會兒,這才怯怯地打開門。

「真久啊!我還以為你掉進馬桶了。」耿介衡垂眸,一手抵在牆上,懶洋洋地沖著她笑。

不曉得是不是心理作用的關係?他覺得今晚的她,似乎特別美麗,特別地引人遐想呢!

古承琳彆扭地低下頭。「你不是要上廁所?快進去啊!」說完,想從他身邊逃開,卻被他強健的右臂給一把撈了回來——

「我現在不想上廁所了。」他嗓音低嗄地說道,還故意靠近她,在她耳邊吹氣,惹得後者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那……那你想幹麼?」古承琳縮著脖子,很多此一舉地問道。

完蛋,她好象中了他的圈套了!她仿佛在那雙帶笑的黑眸裏,看到了某種可怕的計謀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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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28:13


「我回來了。」

晚上十點四十分,古承琳終於回到在臺北暫時棲身的地方,也就是她阿姨家。

一推開門,沒看見阿姨的身影,倒是看見表妹林欣恰正曲著一條腿,在沙發上搽指甲油。

「你回來啦?今天好象比較晚喔?」林欣怡挑眉。

「嗯,因為今天客人比較多……」還有,因為她在躲某個人。

耿介衡今天在喬治亞待了好幾個鐘頭,為了預防下班後被他「堵」到,她索性

躲在女廁裏,直到俱樂部鐵門要拉下了才趕緊出來。

唉!想到這種劇情以後很可能會一再上演,她的頭就好痛。

客廳裏,林欣怡正低著頭在吹腳趾甲,見她杵在一旁發杲,忍不住問道:「怎麼啦?你有事情要跟我說嗎?」

「啊?沒……沒有啊!」

她心虛地搖搖頭。

印象中,欣怡好象很喜歡耿介衡。之前她和耿介衡糾纏不清的時候,欣怡恐怕是最不開心的那個人了,每次在公車上看見他們倆鬥嘴,欣怡就會很生氣,然後一整天都不跟她說話。

如果她知道自己今天又遇見了耿介衡,不曉得會是什麼反應?是不在意呢?還是會舊恨重燃?

她遲疑地走到單人沙發坐下。「欣怡。」

「幹麼?」

「你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當然有啊!」林欣怡很爽快地答道。

「喔?是同事嗎?」

「同事?同事我才看不上眼呢!我喜歡的是我們總經理……」話才說完,她便猛地抬起頭,眼色戒備地瞪著她。「你幹麼?為什麼突然問這個?」難道,她發現什麼了?

古承琳忙搖頭。「沒什麼啦!只是好奇,問問罷了。」她訕笑。

「是嗎?」林欣怡眯起眼睛。

「是啊!那……我先去洗澡了。」說完,她抓了包包就趕緊離開客廳。

呼!好險,幸好她沒說溜嘴。

原來欣怡現在是和她們公司的總經理在交往,既然如此,那她也沒必要把今天的事情說出來,免得自討沒趣。

回到阿姨為她準備的客房,她打開櫃子,拿出換洗的衣褲,然後直接走到隔壁

的浴室沖澡。

熱水嘩啦啦地拍打著疲 憊的身軀,沐浴乳的香氣彌漫整個浴間,她閉上眼睛,舒服得直想歎息。

今天耿介衡說的那些話,到底是真的還假的?

他會想她?當年他忙著欺侮她,忙得不亦樂乎。他會想她?開玩笑的吧!

雖然他的表情看起來挺認真,不過她不會被他給騙了。

人家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那傢夥從以前就不是個好東西,如果她還不知道記取教訓,還傻傻地被他牽著鼻子走的話,那她就是活該了。

她絕對不能上他的當,絕對!

第二天一大早,古承琳才剛到俱樂部就被店經理叫進辦公室。

「你就是古承琳?」店經理一邊啃麵包一邊拿起手邊的公文,那是份急件,上頭還有何孟聰何老闆的親筆簽名。

古承琳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只能一臉茫然地點著頭。「是,我是古承琳。」

店經理又問:「你來這邊上班多久了?」

「……一個月又十天。」

「嗯,一個月又十天……連試用期都還沒滿嘛?」說著他抬頭覷了她一眼。

這女孩怎麼看都很平凡呀!平凡到連他這個直屬上司都記不住她的長相,為什麼大老闆卻認得她?

壓下滿肚子的疑問,他清清喉嚨,直接宣佈老闆的指示——

「古承琳,從今天開始,你不用來這邊上班了。」

嗄?什麼?古承琳張大嘴巴。「不、不用來上班了?」

「沒錯。」店經理點點頭。「接下來的兩個月,你就到鷹展上班吧!鷹展是我們的器材供應商,現在他們公司缺人,你先去那邊支持,順便當作實習吧!」這是

他們大老闆說的,至於真正的原因為何,他可就不知道了。「我給你鷹展的地址,你收拾東西之後就立刻到他們公司報到。記得,別遲到太久!」

「是。」古承琳上前,遲疑地接下小紙片。

搞了半天,原來是要她到別家公司支持啊?!早說嘛!害她以為自己被開除了咧!

她低頭瞄了手中的名片一眼——

鷹展?這名字好熟啊!好象在哪里聽過?

「怎麼樣?沒問題吧?」店經理問。

「是,沒問題。不過……能不能請問一下?我去那邊支持兩個月就好了嗎?兩個月之後,公司會把我調回來嗎?」

被她這麼一問,店經理倒是愣了一下。「唔……理論上是這麼說沒錯,不過,也要看當時的情況,萬一鷹展遲遲找不到合適的人選,那麼你可能就要多待一陣子……唉!總之,你在那邊好好做,公司不會虧待你的。」

言下之意,就是她要自求多福啦!

沒辦法,誰教她被大老闆給盯上了?!下場會如何,那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收拾好本來就不多的私人物品,古承琳拿著地址,搭捷運又轉了兩班公車,來到位於民生東路五段的鷹展貿易公司。

「你說,你是來支持我們公司的?」總機小姐聽完她的話,當下擺出一張錯愕的臉。

「對,我是喬治亞的古承琳,麻煩你通知一下人事部,說我來報到了。」

「喔,好……請等一下。」

年輕的總機小姐似乎不怎麼相信她說的話,不過基於禮貌,還是撥了分機給人事部。兩分鐘後,一名年約三十出頭、穿著淺色襯衫、西裝褲的男子,快步從裏頭走出來。

「你好,我是喬治亞派過來支持貴公司的員工,我姓古。」古承琳禮貌地又重複一遍。

聞言,男子微偏著頭,笑得有些古怪。

「古小姐,你說你是來支持我們公司的?」

「對。」怪了!這明明是上頭直接給她的指示,為什麼這些人看她的表情,仿佛她在說謊似的?

「我想這中間可能有些誤會。我們公司並沒有向喬治亞尋求任何援助,人事部也沒有接到任何消息,說有人要過來支持。」

他們公司成立三年多以來,一直都沒有人力不足的情況發生,就算有,只要隨便登個報,隔天便會有一大票人排隊搶著應徵,要找人根本不是問題。所以,這位小姐的說辭實在有些令人懷疑。

什麼?不需要支援?古承琳感到一頭霧水。「不可能呀!我們店經理確實是這麼告訴我的,你要不要再確定一下?」

男子聽完歎了口氣。「好吧!不然我問一下我們主管好了……」

「不用了!」

此時,兩人身後傳來一道低沈、富權威的嗓音。

「人是我要的,有什麼問題找我就好。」耿介衡兩手插在口袋,酷酷地從電梯裏頭走出來。

身材高大、體魄精實的他,今天穿的是一套手工制的亞麻色西裝,他沒有系領帶,只隨興地將裏面的襯衫領子往外翻,露出頸際健美的古銅色皮膚。他微笑且自信地走向古承琳——

「真巧啊!我們又碰面了。」

「耿介衡……?」見到他,古承琳就像見到鬼似的,一個勁兒的直往後退。「你、你怎麼會在這裏?」這已經不能叫做巧合了吧?

她真的很懷疑自己前輩子是不是欠了他很多錢?所以他才要這樣陰魂不散地跟著她!

「嘖嘖嘖……瞧你緊張的。」見狀,耿介衡忍不住搖頭失笑。「我不過是想跟老朋友打聲招呼而已,你犯不著離我這麼遠吧?」真是的,一直往後退,是怕他吃了她不成?

他微笑地朝她又走近一些,古承琳立刻出聲制止——

「停!你不要再過來了,不要那麼靠近我!」她指著他鼻子。

「為什麼?」他挑眉。

「因為……因為……」

因為她怕他又開始毛手毛腳,吃她豆腐了。

古承琳很想這樣說,不過礙於身旁還有兩個看熱鬧看得很入神的外人,她只能硬著頭皮改口:「……因為我跟你不熟。」

什麼?不熟?耿介衡聽完,先是愣了一下,接著,他便當著眾人的面,很不留情地爆笑出聲。渾厚低沈的嗓音,頓時響徹整個大廳,連在裏頭辦公的員工都被一道放肆的笑聲給吸引過來,他們叠羅漢似的擠在通往辦公室的玻璃門後,一個個張大了嘴巴,像看什麼怪物似的盯著自己老闆。

不會吧?

這仰著頭、笑得很誇張的男人,真的是他們老大?他真是那個出了名的壞脾氣兼不苟言笑的耿介衡?

後,難道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

「姓耿的,你笑夠沒?」紅著臉,古承琳咬牙問道。這傢夥是怎樣?是嫌場面太冷清,故意引人來圍觀嗎?

她望向他的身後,那一大片黑鴉鴉的人頭真的好壯觀呀!她很怕那扇玻璃門會被他們給擠破呢!

耿介衡差點笑岔了氣,好不容易止住笑,他聳聳肩,攤開雙手,狀甚無奈地歎了口氣。「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老是不願意承認我們倆的關係?我有那麼惹人厭嗎?」女人多半都巴不得跟他發生什麼「關係」,就只有她,就只有古承琳,完全不懂他的用心也就算了,還老是避他如蛇蠍。

他搖頭,感到十分地怨歎。

又……又來了!這傢夥又裝出那種死樣子來欺騙世人了!

「你到底在胡扯什麼?誰跟你有關係啊?」

別亂說話好不好?他們之間了不起也就是學長學妹的關係罷了,幹嘛說得好象她跟他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過去似的?

「古承琳。」耿介衡懶洋洋地覷著她。「我有沒有胡扯,你自己心裏最清楚。當年,我們的關係可是舉校皆知……難道你還想抵賴不成?」

什、什麼舉校皆知?那是他惡意散播不實謠言好嗎?想起那段往事,古承琳忍不住感到惱火,一張俏臉脹得通紅;而一旁,躲在玻璃門後拉長了耳朵偷聽的鷹展員工們,更是不約而同地深吸口氣——

哦——這麼說來,老闆和這個女的果真有一腿嘍?

不得了哇!這是個大新聞欸!

原來,他們大老闆不是不愛女人,而是已經名草有主了?怪不得公司內外一堆女人對他猛獻殷勤,都得不到回應,原來老闆早就有心上人了!

不過,話說回來,他們老闆的眼光還真給他不怎麼樣欸!他自己條件那麼好,怎麼會去喜歡這麼平凡的女人呢?她長得一點都不漂亮呀!

眾人忍不住開始竊竊私語,對老闆的女人評頭論足。而在他們身後,剛從總經理室走出來的林欣怡看見這一幕,當場就不悅起來——

「你們圍在這邊做什麼?現在是上班時間欸!」這些人膽子真大,居然趁學長不在的時候聚眾聊天,不怕她去告狀嗎?

「咦?是林秘書啊!你也來看好戲嗎?」會計部王小姐難掩興奮地問道。

「看什麼好戲?」林欣怡蹙眉。

「林秘書,你恐怕還不曉得吧?總經理他有女朋友了欸!」人事部小李八卦地說道。聽說林秘書已經暗戀老闆很久了,如今老闆的正牌女友出現,想必林秘書會大受打擊吧?

「對啊!聽說她還要來我們公司上班呢!」

「唉!看來有很多女人要傷心了……」

什麼?這些人在說什麼呀?學長什麼時候交女朋友了?林欣怡直覺想反駁,不過看大夥兒言之鑿鑿,她也開始緊張了。

「總經理呢?他在外面嗎?」

「是啊!他和『未來的』總經理夫人正在聊天呢!」

去你的總經理夫人!林欣怡臉一沈,二話不說就推開眾人,大步走出辦公室。「總經理呢?總……」目光對上正和耿介衡鬥嘴的古承琳,她當場傻祝

「你……你怎麼會跑來這裏?」

「欣怡?」見到她,古承琳也同感訝異。

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欣怡也在這裏?她稱呼耿介衡為總經理,難道,他們兩個都是鷹展的員工?

等一下!她……她是耿介衡的秘書?!

古承琳的腦袋頓時一片空白!她看看林欣怡,又看看耿介衡,忽然間,她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這下糟了……

林欣怡看了表姊一眼,旋即將注意力拉回耿介衡身上

「總經理,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們兩個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聯絡的?為什麼她居然被蒙在鼓裏?

聞言,耿介衡只聳聳肩。「很簡單,我們公司缺人,所以我找你表姊過來幫忙,如此而已。」

公司缺人?「這怎麼可能?總經理,您是不是弄錯了?據我所知,公司目前並沒有任何的職缺啊!」

「就算沒有職缺也無所謂,我還是可以替她安排工作,重點是……林秘書,你似乎早就知道你表姊人在臺北了?」

林欣怡僵祝「我……」

「前不久我才問過你,你說你們已經很久沒聯絡了,怎麼這會兒看見她,你卻

一點都不驚訝?我記得你曾經說過,你們姊妹倆的感情很好,我把她調來我們公司,照理說你應該是最開心的那個人才對,為什麼你給我的感覺卻不是這樣?」耿介衡扯唇,冷冷地反問。

看來,這女人並不老實。

她明知道他喜歡古承琳,也希望能聯絡上她,但她卻故意什麼都不說。她這麼做,到底有何居心?

聞言,林欣怡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呃……總經理,您怎麼會有這種想法呢?我當然很開心啊!只是……公事畢竟是公事嘛!我是不希望總經理為了我的私人因素,違反了公司的規定。」說著,她心虛地瞥了古承琳一眼,只見後者抿著唇,神情看似十分惱怒地瞪著她。

古承琳實在不明白。她和欣怡畢竟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表姊妹,就算平時吵吵鬧鬧,可是比起外人總是親一些,有什麼事也都該直話直說、有商有量才對。

然而,事實顯然不是這樣。她騙了她,為了一個男人,欣怡居然騙她說公司沒有缺人,然後把她安排到俱樂部去做打雜的工作……而她也真是夠蠢了!還傻傻地等著她通知,等著哪一天可以當個正式的職員,讓老爸安心。

她真是白癡!

耳朵再也不想聽見任何過分的話,她轉身,快步往電梯方向走去。

耿介衡見狀,第一個反應便是上前攫住她的手臂。「等一等!」他拉住她,然後回頭,對林欣怡說道:「林秘書,如果你是在擔心這個,那就免了。」說著,他低頭對上古承琳質問的眼神。

「就算是為了私人因素,那原因也是我。是我要古承琳來鷹展的,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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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27:46


一個月後,古爸爸在台東的老家傳來消息,說古爺爺突然腦中風入院。

身體向來壯得像條牛的老人家,突然在一夕之間倒下,全家人都慌了手腳,古爸爸更是當下就決定要搬回老家去住,就近照顧生病的父親。

當晚,古媽媽便開始著手打包行李,並聯絡親戚朋友,告知這項消息;而古承琳聽到時則是完全呆住了,這個決定來得太倉促,令她一時之間不知該作何反應。

「你說什麼?你要轉學?」

星期一上學的時候,古承琳在公車上把這件事情告訴林欣怡,後者一聽,當場傻祝

「我以為只有姨丈要回去……怎麼,原來你們全家都要走啊?!」

「嗯,我爸說這樣比較好。爺爺的複健工作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我們全家人一起走,這樣彼此才照應得到。一

她是有姑姑和叔叔,不過他們都在北部工作,只有她爸已經退休,所以照顧老人家的事情很自然便落到他們頭上。

林欣怡聽了,一雙眼睛頓時閃閃發亮。「是喔?那你不就要很久才能回來了?」

「是啊,至少這幾年是不可能了。」

YES!林欣怡當下在心裏頭高興地呐喊。

太好了!表姊走了,那麼她就有機會接近學長啦!哇哈哈哈——

一旁,古承琳兀自沈浸在離別的感傷中,對林欣怡的反應是渾然未覺。

唉……她歎息著轉頭看向窗外。

今天早上,耿介衡沒有出現。

往常他都是和她搭同一班車上學的,可是今天車子到了他那一站,卻沒看見他上車。

她抿唇,拿出抽屜裏的轉學申請書,怔怔地望著它發呆。

明天吧!

等明天早上見到他,再跟他說這件事情好了。

結果,第二天耿介衡依舊沒有出現。

這是古承琳最後一天來學校上學,過了今天,她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他了。

掙扎了一整天,一直到下了課,同學們都離開了,她才下定決心,背著書包到籃球場去找耿介衡。

十一月的天氣已經帶著些許涼意,操場上,蜻蜓點點飛舞。

古承琳小跑步地來到籃球場邊,手指勾住圍網,忐忑地往裏頭看去。球場上有好多男生在打球,咚咚咚地,令她的心跳也如擂鼓般猛響。她努力地搜尋耿介衡的身影,可就是沒看見他,他和他的那些隊員全都不在。

「同學,你找人嗎?」有個男生拿著籃球走過來,看她探頭探腦的,忍不住好奇問道。

「呃……沒、沒有。」古承琳被嚇了一跳,心虛地轉身就跑,可是只跑了幾步,便又停下。回頭一看,男生還不解地看著她。

「那個……請問,耿介衡他……他沒有來練球嗎?」

原來是學長的愛慕者啊?男生像是習以為常地笑道:「沒有,他帶隊到南部去比賽了,全國高中籃球聯賽,你不知道嗎?」

籃球聯賽?

對喔,她居然忘了!耿介衡每天辛苦練球,為的不就是這場比賽?怪不得這兩天都沒看見他來搭車,原來,他人根本就不在臺北!

匆匆地道了謝,古承琳低著頭,心事重重地離開了校園。

坐在回家的公車上,她神情茫然,想到沒辦法親自跟耿介衡道別,她心中難免有一絲絲的遺憾。

怎麼會這麼巧?

她要離開了,而他就正好不在臺北?

雖然她覺得和耿介衡根本連朋友都算不上,甚至,還有點像是仇人,但他們畢竟也相識一場,說什麼,她都應該跟他說聲再見才對的……

古承琳轉學後的第三天,耿介衡回來了,他帶著象徵榮耀的冠軍獎盃,在朝會的時候上臺接受校長的表揚。

只是,儘管台下掌聲不斷,他的心情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因為,「某人」居然趁他不在的時候,偷偷轉學了!

「你說什麼?古承琳她真的是這樣說的?」

當天放學的時後,耿介衡在校門口攔住了正要回家的林欣怡。他拉下臉來跟她要古承琳的新家位址和電話,得到的回答卻是這樣——

「學長,真的很抱歉……表姊已經交代過我了,她說她不想再跟任何人聯絡,所以她的電話和位址,我真的沒辦法告訴你。」

耿介衡擰眉。「你確定?她所謂的『任何人』,也包括我嗎?」

「這個……」林欣怡咬唇,笑得很心虛。

其實表姊根本什麼都沒跟她說,這一切,都是她自己掰出來的。

反正表姊都離開臺北了,沒必要再霸著耿學長,玩什麼藕斷絲連的遊戲吧?她應該把機會讓給別人……尤其是身為表妹的她才對呀!

林欣怡笑得賊賊的。「學長,你不要生氣,不然這樣好了,改天我打電話問我表姊,看看是不是可以通融一下……」

「不用了!她不想聯絡就算了。」耿介衡氣呼呼地說道,跟著甩頭就走。

那個死丫頭,她居然敢這樣對他?!

她說她不想再跟任何人聯絡了,所以……

可惡!

他氣得一腳踢飛了跟前的小石子。

虧他之前還對她那麼好,為了怕她被同學欺負,故意繞遠路和她搭同一班車上學,而且還有事沒事就昭告世人一下,說她是他的馬子,閒人匆惹……結果呢?她非但沒看見他的用心,還一聲不吭的就偷偷轉學了,連個電話都不留給他。

很好,耿介衡咬牙。

如果她以為自己可以躲一輩子,那就躲吧!

不過,她最好祈禱上天別讓他們倆再碰到,否則……哼哼哼,他一定會要她付出代價!

上天果然是幫他的。

在闊別了十年之後,今天,耿介衡終於又碰到了古承琳。

此刻,何孟聰的辦公室裏正彌漫著一股不尋常的氣氛。 耿介衡環著胸,長腿交叠,一臉無事地靠坐在大辦公桌旁,而在他左前方不到兩公尺處,一張紅色的牛皮單人沙發上,古承琳則正以殺人的目光瞪著他。

唉!都十年不見了,這丫頭怎麼還是像只刺蝟一樣,一看見他就渾身豎起尖刺呢?

他扯唇,笑得有點故意。「怎麼?看見老朋友這麼不開心?」

古承琳咬牙。「你覺得我應該開心嗎?」

姑且不論他們十年前的「恩怨」,這傢夥剛剛才踹爛了一扇門板,那筆維修費搞不好要從她微薄的薪水中扣除,在這種情況下,她能笑得出來嗎?

「唉!」耿介衡搖搖頭。「假如你是氣我在大庭廣眾之下,把你從更衣室裏硬拖出來,那我跟你道歉;不過,如果你是在擔心被老闆炒魷魚,那就免了。何老闆是我朋友,區區一扇門板,他不會放在心上的。」他們交易的金額動輒上百萬,一扇門板算什麼?隨隨便便開一瓶酒就不只這個錢了。

是喔?區區一扇門板?「這麼說來,我還得感謝你了?耿先生。」她諷刺地扯唇。

「不客氣。」耿介衡點點頭,硬是按捺住一股想笑的衝動。

真懷念啊!

自從她轉學之後,已經好久不曾有人這樣跟他抬杠了,這丫頭果然與眾不同,只有她能令他這麼開心!

他忽地斂眉,收起笑容。「怎麼樣?這幾年過得很好吧?」整整十年都沒有消息,想來一定是樂不思蜀了?

古承琳聳聳肩。「是還不錯。」

還不錯?耿介衡嗤地一笑。「我想也是啦!躲到那種窮鄉僻壤去,生活想必都回歸自然了吧?你們那裏有冷氣嗎?有沒有第四台可以看?住在那麼純樸的地方!晚上睡覺大概都不用關門了吧?」因為也沒什麼值錢的可以偷了。

喂喂喂……別把台東形容得那麼落後好嗎?「耿先生,我們家有冷氣,也有第四台……而且,我們不是躲,是搬家,搬家!」

「搬家不用告訴朋友的嗎?」耿介衡涼涼地問道,順手從桌上抄來一根煙,悠閒地點燃。

「呃……」古承琳頓住,不禁想起十年前去籃球場找他卻落空的事情。「我有啊,是……是你那時候不在臺北,而且……而且我爸又急著要趕回台東,所以……」被他這麼一問,她開始心虛了。

奇怪,她有必要跟他解釋這麼多嗎?可是看他不高興的模樣,她的心裏卻忍不住慚愧起來,好象自己真的做了什麼不可原諒的事情似的。

「我……我有去籃球場找過你啊!」她很有誠意的,可是誰叫他不在,這不能怪她吧?

耿介衡冷笑。「為什麼我覺得這些都是藉口?」

「嗄?」

「你要搬家、要轉學我都管不著,但是……為什麼不留電話位址?你怕我找你?怕我跟你糾纏不清?」

「我可沒這麼說喔!」

「沒這麼說?」耿介衡哼了聲。「少來,我看你根本就是不想跟我聯絡吧?假如把我當成朋友,就不會做得這麼絕。」他起身,幾個大步走到她的面前。「古承琳。」

「幹麼?」她微微後退,緊張地盯著他的臉。

「你知道嗎?當年你不告而別,我真的很生氣。」他眯起眼睛。「每天早上我搭車上學,看到你表妹,卻看不到你,你知道那是什麼感覺嗎?」

「……我不知道。」是很想揍人的感覺嗎?

「我很想你。」

嗄?!古承琳一聽,整個人當場呆祝

這……這傢夥的情緒會不會變得太快了一點?

他是在開玩笑吧?他剛剛明明很生氣的呀!為什麼現在又……

「你還好吧?最近你的壓力是不是很大?」她咽了下口水,強裝鎮定。

「為什麼這麼問?」耿介衡挑眉。

「你是不是經常喜怒無常?明明很高興卻想哭,分明生氣卻想笑?你有沒有試著找過醫生,跟他談談你的問題?」

「古承琳,你在暗示什麼?」他眼角抽搐。

「我只是擔心你。」畢竟朋友一場嘛!

「你以為我瘋了?」

「說得精確一點……應該是壓力大所造成的精神異常。」

「精神異常?」他忽地仰頭大笑。「你錯了,我說的都是真話。」他一手夾煙,一手勾起她的下巴,彎身,直直地望進她的眼底。「這十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你。」只要一想起她,他就覺得心情很差、很火大,這丫頭簡直是他的魔障、是來考驗他的自製力的。

啊?咦?!

他的話,成功地讓古承琳再一次呆住了,她心頭猛地一跳,臉頰像火燒似的發著燙。

「你……你你……」

「我怎樣?」他挑眉,欣賞她臉上的潮紅。

「沒事。」她一邊搖頭,一邊推開他的手。

她不習慣這種碰觸,尤其對方是個異性,尤其他是耿介衡。

他的存在感太強烈了,強烈到令她呼吸困難,很想趕快逃離。

「我……我該去上班了。」

她咽了下口水,從沙發的另一頭站起來,然後,趁他還來不及阻止,一溜煙地

沖出了老闆的辦公室,像火燒屁股似的。

哎呀呀……身後,耿介衡好笑地搖搖頭。

這丫頭還是跟以前一樣的單純啊!瞧她那副德行,好象他會把她吃掉似的。

他彎身,撿起她掉落在沙發上的識別證,上頭鵝蛋臉、白皮膚的她好天真地笑著。

古承琳,你儘管逃吧!這回,你可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了……

「喂,你說真的還假的?」

遊泳池畔,何孟聰正在做暖身操,聽見耿介衡的要求,他往上伸展的兩隻手臂當場停在半空中。

他沒聽錯吧?

耿介衡耿大老闆現在在跟他要人?

剛剛他才為了一個女服務生,把他們店裏的門踢壞,現在,他居然又跟他要人?這……這會不會太勁爆了?

「我不喜歡開玩笑,尤其是這種事情。」耿介衡面無表情地套上泳帽。「怎麼?你這樣看著我,是有困難嗎?」

「不不不,一點都不困難!只不過……我很好奇,那個女的……那個姓古的女服務生,她究竟是哪一點吸引你啊?」何孟聰蹙著眉問道。

這幾年,他看過太多的美女拜倒在耿介衡的西裝褲下,然後又被他一腳踢開,而這個女的,她樣貌平凡、身材平凡、氣質平凡、工作更是平凡,她憑什麼得到耿大老闆的青睞?她到底有什麼魅力,能讓七情不動的耿介衡變得如此積極?

「你的好奇心會不會太重了點?」耿介衡覷他一眼。

雖然喬治亞是鷹展的大客戶,不過私底下,何孟聰和耿介衡的交情卻是好得沒話說,也因為如此,他們說起話來才會直來直往,毫不避諱。

何孟聰賴皮地笑著。「哎,咱倆是哥兒們嘛!透露一下會怎樣?」

「是不會怎樣。」

「那就是啦!快說快說!」他很好奇耿介衡的感情生活哩!

「我們是學長和學妹的關係。」

「喔,然後呢?」

「我以前追過她。」

嘩?這是個大新聞哪!原來耿大帥哥也曾經追過女孩子呀?!

何孟聰眼睛一亮。「所以,你們曾經是男女朋友嘍?」

這個推論很合理吧?可是耿介衡卻搖搖頭。「沒有,她拒絕我了。」

嗄?!這……這怎麼可能?

「她沒有答應我的追求,而且還躲到台東去,十年不跟我聯絡。」

「啥米?這女的會不會太狠了?」帥哥欸!大帥哥追她,居然不答應?這女的不是頭殼壞去,就是眼睛被糊住了。

「老弟……我真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才好?」他實在有點同情他呢!居然被那種平凡的丫頭拒絕。

假如這事情發生在他的身上,他恐怕會羞愧得跑去自殺吧?

耿介衡扯唇,笑望他一眼。「你什麼都不用說,只要給我人就好了。」他邊說邊將蛙鏡戴好。

只要把她牢牢地綁在身邊,總有一天,她一定會臣服在他腳下的。

何孟聰愣愣地點著頭。「人我是一定會給你的,可是,我能不能再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耿介衡已經走到泳池邊了,聽見何孟聰的話!他回頭淡淡地瞥了他一眼。「還有什麼問題?」

嗐!還能有什麼問題?當然是——

「你喜歡她嗎?你是真的對她有意思,還是只想把她追到手,然後再把她狠狠地甩掉,以泄心頭之恨?」

以他對耿介衡的瞭解,後者的可能性應該比較高吧?畢竟那女的實在是太不上

道了,不給她一點顏色瞧瞧怎麼可以?

聞言,耿介衡只扯唇,神秘一笑,然後便回頭縱身躍入池中。

喜歡她嗎?喜歡古承琳?

這個問題,他已經問過自己千百次了,至於答案……恐怕會跌破每個人的眼鏡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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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27:10


傍晚,學校後方的籃球場上,身手矯健的校隊選手們正在練球。

他們排成一個縱隊,一個接一個地接住球,然後跳起來打板,動作標準流暢,幾乎毫無失誤。

隊長耿介衡坐在一旁的水泥地上,盤著腿,兩手撐在後方,凝神看隊員們練球。他的右手腕纏著繃帶,左額還有一小道傷口,因為整理器材室,他受了傷,因此只能在一旁監督隊員練球,不能下常

有人跑過來,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他於是回頭,瞥了一眼身後十公尺處,那

兩個穿著外校制服的女生。她們手裏拎著一個蛋糕,還有一個紮著緞帶的小紙盒,神情很害羞。

「她們說,今天是你生日,想幫你慶生。」

生日?是嗎?最近為了準備校際比賽,忙得連他自己都忘了。

耿介衡挑挑眉。「麻煩你去告訴她們,我很忙,謝謝她們的好意。」說完,他站起來拍拍手。「OK!接下來做投籃練習,阿邦、阿國,你們再去拿幾顆球過來。」

啊咧……

男同學見耿介衡一臉嚴肅,也不敢再多說什麼,只好回頭請那兩個失望的女學生離開。

嘖嘖嘖……好囂張啊!

古承琳搖搖頭,對眼前這一幕簡直是不爽到了極點。

拜託!這傢夥到底在跩什麼呀?

他也只不過是高了一點、鼻子挺了一點、眉毛濃了一點、眼神犀利了一點罷了,又不是什麼曠世美男子,有什麼好神氣的?

更奇怪的是那些女生,她們明明知道那傢夥的臭脾氣,還前仆後繼地去給他糟蹋,真是笨笨笨,有夠笨!

她啐了聲,往後坐回操場邊的大樹後。她已經埋伏在這邊很久了,原本想要等耿介衡落單再去找他談判的,沒想到這一等就是一個鐘頭。

後!這些男生難道都不會累、不用休息的呀?

她看看手錶,都已經六點了,再等下去天都黑了。於是她又探頭,往場上看了一眼,耿介衡還在籃球場外指揮練球,他的聲音低沈,充滿了野性的力量,於是她的心臟又咚咚咚地開始狂跳了。

好可怕。

之前她也見識過他的脾氣,那個人凶起來可是很沖、很恐怖的,她這一去,不

曉得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上帝,保佑我吧!她閉上眼睛,在胸口畫了個十字。

為了她的名節,為了她往後平靜順遂、無風無浪的高中生活,今天無論如何她都要和耿介衡把話說清楚才行。

她抿唇,深吸口氣,再吸口氣,然後才起身,從大樹後走出來,昂首往籃球場前進。

「你說什麼?」

籃球場外,耿介衡手插著腰,一臉不解地覷著眼前矮不隆咚的小女生。

這丫頭到底在說什麼?什麼誤會?什麼切結書?他完全聽不懂。

古承琳鼓起勇氣,又說了一次——

「那天你背我到保健室,很多人都看見了,結果一堆女生跑來找我問話,還警告我不準再跟你有瓜葛,我覺得很煩、很無聊,所以想請你在這張紙上簽個名,以後有誰再來問我,我就拿這個給她看。」她亮出自己擬了好久才寫好的切結書,遞給耿介衡,他接下,迅速地看完內容。

這什麼啊?真幼稚。「我不簽。」說完,他把東西扔還給她。

什麼他跟古承琳是清白的,不是男女朋友?他本來就不認識她呀!幹麼簽這種無聊的切結書?又不是吃飽撐著。

「你走吧!我很忙,沒空跟你玩遊戲。」說完,他擺擺手,轉身就走。

見狀,古承琳忙跑到他面前擋住他的去路

「這不是遊戲。這張薄薄的紙,關係著我未來三年的幸福,你一定要簽,不然我會完蛋。」那些女人發起癲來很恐怖的。

耿介衡嗤地冷笑。「那是你的問題。」

什麼?古承琳愣祝

耿介衡撇唇,很受不了地說道:「你們女生就愛搞這套,什麼誰誰誰喜歡誰誰誰,某某某又跟某某某在一起,請問,你們到底是來學校念書,還是來找對象、談戀愛的?整天煩惱這種事情不覺得很無聊、很低級?」

很好,這下一竿子打翻一船人了。她承認身旁是有很多這種亂發情的女生,可是那並不包括她,她是打從心底不想談戀愛的好嗎?

古承琳深吸口氣,冷冷地問道:「你到底幫不幫忙?」只是簽個名而已,沒那麼困難吧?

「我說了,那是你的問題。」耿介衡也很酷,他索性插起腰,像座冰山似的,一動也不動地睨著她,看她能拿他怎樣?

好,很好。

這下子,古承琳真的火了,她瞪著他,一把捏縐手中的切結書,然後「啪」一聲扔到他臉上——

「不簽就不簽!稀罕!」

哇靠,現在是什麼情形?在一旁練球的籃球隊員見狀,全都呆住了,他們目不轉睛地盯著不遠處的一男一女,表情全都好興奮。

精彩精彩!他們只看過女生倒追隊長,可還沒見過女生跑來跟隊長嗆聲的。

嘖嘖嘖……他們隊長可是全校出了名的火爆脾氣,這女的敢惹他,實在很勇敢。這下可有好戲看了!

一陣涼風吹起,太陽下山了,夜幕緩緩落下。

耿介衡動也不動地瞪著古承琳,他握著拳,很想一巴掌給她呼下去,可是想了想,握住的拳頭又鬆開。然後,他笑了。

嗄?現在是怎樣?他有病啊?!這樣還笑得出來?

古承琳瞪住他,很小心地往後退了一步。

「你……你笑什麼笑?你不要亂來喔!這裏是學校,旁邊還有很多人在看……你要是敢對我怎樣,明天教官一定記你大過!」

耿介衡扯唇,彎身撿起地上被揉縐了的紙團,攤開來看。「你叫古承琳?」

「對,怎樣?」想報仇啊?

耿介衡望著她,黑眸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

「沒事,我只是想確定一下,我要追的人叫什麼名字。」

他果然想報仇。

躲在女生廁所裏,古承琳恨得直咬手帕。

什麼想追她?那個姓耿的分明是想陷害她!

自從他放出風聲要追她以後,外面一票學姊都想找她「談話」,甚至還有傳言說,連別校的女生都對她很不爽,很想給她「好看」。

唉,她實在好慘哪——

「古承琳呢?那個狐狸精躲到哪里去了?」廁所外,忽地響起一陣雜杳的腳步聲,古承琳忙縮起腳,整個人蹲到了馬桶上,耳裏聽見了學姊們的咒駡聲——

「可惡,那丫頭還真會躲!」

「改天給我逮到,一定給她死!」

「放心,我已經叫我那幫姊妹在校門口堵著,只要一看到她,立刻把她抓起來,到時候……哼哼哼……看我怎麼『照顧』她!」

嗚……她會被耿介衡害死啦!

古承琳縮在馬桶上,無聲地啜泣。

這下她真的完了,到處都有人要追殺她,她若想活命,恐怕只有轉學一途了,而且愈遠愈好。

鐘聲響了,這節是周會,全校的人都要到大禮堂集合。

古承琳趴在廁所門上,直到外頭沒有半點聲響,才悄悄地推開門。

只要最後一個進禮堂應該就沒事了,那些瘋子總不可能當著全校師生的面前給她「死」吧?

她整整縐了的裙子,然後偷偷摸摸走出廁所,躡手躡腳往大禮堂走去。

禮堂內,教官正在清點人數,哪個位子沒人坐,就算蹺課。 古承琳快步走向禮

堂大門,下一秒鐘,耿介衡領著一票籃球隊員從裏頭走出來——

「唷!原來是你啊?好久不見。」耿介衡挑眉沖著她笑。

古承琳停下腳步,戒備地瞪著他。「你這個傢夥,我被你害慘了!」

「嘖嘖嘖……你怎麼這樣說呢?窈窕淑女,君子好娃,難道我不能追你嗎?」

「不行!」古承琳氣得大吼。

不行?耿介衡挑眉。「你知道嗎?我這個人沒別的嗜好,就是喜歡挑戰不可能的事。你愈是說不,我就愈要把你追到手。」

什……什麼?古承琳聽得臉一陣紅。

禮堂裏,幾百雙眼睛全都看向他們,教官也發現了,他站在門口喊道:「耿介衡,在幹什麼?你們不是要去練球?……咦?那位同學,周會要開始了,你還不趕快進來!」

「是!唔——」古承琳話還沒說完,眼前忽地一黑,耿介衡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背著教官,扯住她的領口,並將她往前一拉。

她整個人就這麼撲進他的懷裏,一張臉還被緊緊壓在他的胸口,差點沒窒息。

放開我!你這個渾蛋!

她的雙手被他牢牢鎖在胸前,燙熱的異性體溫讓她連頭都暈了,她聽見耿介衡對教官說:「報告教官,她昏倒了。」

什麼?誰昏倒了?不要亂講話!她嗚嗚嗚地抗議。

「可能是中暑,我送她到保健室去。」

「嗯……好吧!那就麻煩你了。」

不!教官,他說謊!他是騙子——

禮堂大門「砰」的一聲關上,耿介衡也在同一時間鬆手,他低頭,兩手按住她肩膀,壞壞地對著地笑。

這個惡魔!古承琳不敢相信地瞪住那張可惡的俊臉,大口大口地直喘氣。

「我……你……你這個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她差點就斷氣啦8我要去跟教官說,你撒謊!你欺壓學妹!你散佈謠言!你……你……」她指著他鼻子,你你你

的,你不下去。

「怎樣?再說啊!」耿介衡挑眉,笑得很無賴。

「算了!」古承琳氣弱。「不跟你說了,我要去開周會。」說完,她擱開他的手,低頭從他身旁走過。

這種人,跟他說再多也沒用,當他病菌,離他遠一點就對了。

身後,耿介衡一個伸手將她拎回來。「等一等。」

「又幹麼?」古承琳雙手護在胸前,再次進入戒備狀態。

「你不可以進去。」

「為什麼?」

「你忘了你剛剛才昏倒嗎?」

昏什麼昏?「那是你亂說的!」

「對,是我亂說的,所以你要替我保密。」說完,他一手揪住哇哇叫的她,轉頭對身旁幾個已經目瞪口呆很久,儼然要進入半呆滯狀態的隊員們說道:「我要送學妹去保健室,你們自己練球吧!」

真是孽緣啊!

早上,林欣怡來找古承琳一起上學,昨天被耿介衡糾纏良久的古承琳堅稱頭痛,賴在床上不肯起來。

林欣怡大搖大擺地走進她房間,隨手將書包一扔。「喂,你要蹺課啊?」

「我頭痛。」

頭痛?林欣怡哈哈笑。「少來,我看你根本就是內傷!暗爽到內傷!昨天的事情,全校每一個人都看見了,怎麼樣?這下子你總該承認自己喜歡學長了吧?」哼!表姊真夠賊的,惦惦呷三碗公喔!

嗚……古承琳用棉被蒙住頭,暗暗飲泣。喜歡個鬼啦!她是被衰神附身了好不好?

「好了,快點起來,別裝死了。今天早上還有英文小考,我沒有背單字,你要罩我。」林欣怡動手掀她的被子。

「不要啦!你自己去,我今天要請假。」古承琳抵死不從。

「好,你不起來是不是?那我就老實跟姨丈說,說你在學校偷偷談戀愛,而且還……」說著她就要往門外走。

「林欣怡,你給我站住!」聞言,古承琳立刻從床上跳起來。「走就走,唧唧叫什麼?」

早上七點,公車上擠滿了趕著上班上學的人潮。

古承琳和林欣怡並肩坐在後排的雙人座,林欣怡靠窗,古承琳照例坐在靠走道的位子,兩人手裏各自捧著英文課本,努力惡補單字。

公車一路走走停停,下去一些乘客,又上來一些人,古承琳始終都沒有抬起頭來,直到有只手驀地抽掉她眼前的書本——

「早啊!學妹。」耿介衡不知何時上了車,並站到她的身旁。

早晨的他看起來特別有朝氣,古銅色的臉龐像染上朝陽,雪白的牙齒閃得古承琳眼睛痛。

「你……」不會吧?他也是坐這班公車嗎?

古承琳像是不敢相信中口己的眼睛,呆呆地望著他好久。一旁的林欣怡看不下去,忍不住用手肘頂了她一下——

「喂,你幹麼?學長在跟你打招呼欸!」她壓低了嗓門說道。

喀!真羨慕表姊,她長得又不怎麼樣,成績也平平,為什麼學長會看上她?

她抬眼偷瞄耿介衡,後者一雙細長的黑眸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古承琳,那眼神分明就像小男生惡意捉弄自己喜歡的人一樣,看得林欣怡好嫉妒。

一旁,古承琳回過神來,見他手裏還拿著自己的課本,她忙要搶回。「書還我!」

聞言,耿介衡挑眉,故意把手抬高。他瞄了一眼書本內頁的隨堂筆記,嗤的一聲笑出來。「你的字好醜。」

古承琳的臉色瞬間暴紅。「要……要你管!」可惡,這個傢夥真是有夠討厭的!

「快還我!」她嚷道,可是耿介衡沒有理她,他扯唇,很客氣地對一旁的林欣怡說道:「學妹,打個商量好嗎?」

嗄?林欣怡睜大眼睛。

「我想跟你旁邊這位同學說幾句話,可以請你讓個位嗎?」

什……什麼?聞言,林欣怡的臉當場綠掉一半。

可惡!為什麼不是叫古承琳起來?她比她漂亮多了好不好?為什麼學長的眼中只有她?繃著臉,林欣怡嫉妒不已地站起身來。「學長請坐。」

古承琳忙不叠把表妹拉回來。「不可以,欣怡你坐好,不用理他!」

「哎呀,有什麼關係?只是站一下下而已,我才不像你那麼小氣。」林欣怡一個使力,甩開她的手,然後呵呵笑地讓出座位。「學長,我是古承琳的表妹,我叫林欣怡。」

「你好。」耿介衡對她笑了笑,然後低頭,大手一推,把古承琳硬是推到裏面去,在她身旁坐下。「早啊!今天天氣真好。」陽光普照哩!

好你個頭!古承琳瞪著他,很想將他扔出車外。

搞什麼啊?這傢夥簡直就是陰魂不散嘛!

「書還我。」她臭著臉說道。

「在車上看書,眼睛會壞掉。」耿介衡扯唇笑。

「瞎了也不用你管!快把書還我。」早上的英文小考要是不及格,她頭一個找他算帳。

聞言,耿介衡只能聳聳肩,把書遞還給她。「你都搭這班車上學嗎?」他問。

「你管我!」古承琳啪啪啪地翻開課本,口氣很差。

她又不是笨蛋!跟他說了以後,他每天都來搭這班車怎麼辦?

哎呀……這丫頭脾氣很沖喔?

要不是聽到風聲,說有校外的不良少女要找她麻煩,他才懶得大老遠地繞路來搭這班公車咧!這丫頭真是不知好歹,居然還這樣對他大小聲?!

耿介衡抿著唇,生氣之餘,又覺得很好笑。以往從來沒有一個女生敢這樣跟他說話,這個古承琳實在很特別,她的勇氣令他印象深刻,幾次交手下來,他對她是愈來愈有興趣了。

接下來的幾個星期,耿介衡每天都會固定出現在這班公車上,而古承琳從激烈反抗到接受事實,最後慢慢麻木,她放棄掙扎了,隨他愛怎麼樣,反正她只管低頭看書,當他不存在就好了。

這天早上天氣很好,公車如往常一樣,繼續維持龜速往前行進,耿介衡照例坐在古承琳的身旁,他兩手環胸,側著頭,懶洋洋地覷著她。

陽光從窗外灑進,落在她絲緞般細滑的黑髮上,她的眼睛不大,但睫毛好長,髮髻的像洋娃娃,她的鼻子也不挺,不過小得挺別致,還有那兩片嘴唇,薄薄的,形狀很漂亮,還閃著水潤的光澤。

這一刻,這個看似平凡的女生,在耿介衡的眼中突然間變漂亮了。

他挨近,用只有他們倆聽得到的音量,在她耳邊說道:「喂,當我女朋友好不好?」

什麼?古承琳愣祝這時,司機忽然一個緊急煞車,她哇地一聲,往前一撲,額頭撞上一片溫熱的皮膚。是耿介衡的手掌,他及時伸出手護住了她的頭。

「你沒事吧?」他笑著,彎身替她撿起掉在地上的書本。

古承琳結結巴巴地道謝,眼睛不敢直視他。

「怎樣?好不好?」當他女朋友,他會對她很好的。

「我……我才不要!」開什麼玩笑?當他女朋友?她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了!

「嗄?」耿介衡完全沒料到,自己生平第一次的告自竟然會被拒絕得這麼狠,當場愣祝「你……」他又頓了一下,才生氣地說:「好!很好!你等著吧!有一天你一定會答應的!」

「哼!」古承琳冷嗤一聲,又讓耿介衡眼角抽搐了一下,但他已經氣到說不出話了。

公車暫停了一下,又繼續往前駛,古承琳拿回自己的書,心思卻再也沒辦法放在書本上。

怎麼搞的?她是怎麼了?

她不是很討厭耿介衡,很希望他從地球上消失嗎?

可為什麼,此刻坐在他的身旁,她的心卻跳得好快?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26:42


下午三點,致和高中一年三班的同學正在操場上集合點名,準備分組打躲避球。 古承琳一個人低著頭,被體育老師叫到一旁訓話。

「古承琳,為什麼沒換體育服?」體育老師是個男的,長得黑黑壯壯,汗草很好,講話很大聲。

而站在他面前的古承琳,身高不到一五五,穿著白襯衫黑裙子,短髮削得薄薄,膚色白白,手腳細長,看起來很像營養不良的小學生。她硬著頭皮開口——

「報告老師……我忘了帶。」

「什麼?又忘了?你好意思說你又忘了?」

「……對不起,我下次一定會記得的。」她不好意思地抓抓頭。

她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會這樣迷糊?

打從有記憶以來,她就是很容易忘東忘西的,不是忘記返校日,就是忘了帶便當、繳班費、帶水彩筆……反正一般人可以記得很清楚的事情,她通通都可以忘得一乾二淨。

「古承琳。」男老師插著腰,露出一口白牙。「……開學到現在,也不過才上了五次體育課,你就給我忘了三次?」他哼哼笑。

這只小菜鳥,恐怕還沒聽過他魔鬼教練的事蹟吧?否則,諒她也沒膽做出這麼愚蠢的舉動。

男老師冷笑著摸摸下巴,腦海裏迅速列出十幾種幫她「加強記憶」的方法。

「好吧!既然不能上體育課,那你就去打掃器材室好了。」

「嗄?」古承琳猛地抬起頭來。

「怎樣?不喜歡?那就青蛙跳好了,不用多,只要繞著操場跳一圈就好。」

啥米?要她穿著裙子在眾目睽睽之下做青蛙跳?那能看嗎?

「報告老師,我馬上去掃器材室。」

二話不說,古承琳立刻轉身往體育器材室走去。

現在已經十月了,可是天氣依舊很熱,悶悶的空氣中,隱約還聞得到學校圍牆外,某戶人家廚房飄過來的油煙味。

古承琳垂頭喪氣地踏過草皮,越過升旗台,走向後方一間破破舊舊、窗戶上結蜘蛛網、看起來很久沒有人打掃的器材倉庫。

這地方她也是第一次來,之前曾經聽同學提過,說裏頭有蟑螂、有老鼠、有跳蚤,還有恐怖的大蜘蛛……除非有兩、三個人一起壯瞻,否則沒一個女生敢進去。

她咽了下口水,站在器材室斑駁的鐵門外,抬頭看著上方只剩一根螺絲拴著、隨風左右搖晃的木板,上頭寫著「體育器材室」。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

雖然這地方看起來有點可怕、有點像鬼屋……不過,現在是大白天,操場上又有好多學生在上體育課,就算出了什麼事,只要大叫一聲,應該就會有人來救她吧?

她拍拍胸脯,為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設,然後才動手拉開門上的鐵閂,「咿呀」一聲打開鐵門——

霎時,一陣鐵銹夾雜著灰塵撲面而來。

「哈啾——啾——哈啾——」

灰塵令古承琳當場噴嚏連連,她甚至還來不及看清楚器材室裏到底長成什麼模樣,便已經頭昏眼花了。

老天,她快缺氧而死了!她一手搗著鼻子,一手輕輕地往前摸去……下一秒,只見眼前的器材架搖搖欲墜地晃了幾下,然後,便「轟隆鹿地像骨牌似的,在她面前應聲倒下。

哇——

怎麼會這樣?

搗著嘴,她心驚肉跳地往後退了一大步,額上冒出好幾滴大汗。

這下真的慘了……

整個器材室被她搞成這樣,要是被老師知道了,她不被罵死才怪!

嗚……她怎麼會這樣倒楣呀?

操場上,躲避球賽正進行得如火如荼,同學們不時爆出一陣陣的歡呼。 古承琳一個人沮喪地蹲在器材室門口,只覺得欲哭無淚。

就在此時,身後一道陰影籠罩住她小小的身子——

「你在幹麼?」

耿介衡站在器材室外面,一手插腰,另一手抓著籃球,表情很酷地睨著蹲在前面地上的女生。

他今年剛升高三,是學校籃球隊的隊長。除了身高很高以外,還長得很帥、很有型:濃濃的眉,高挺的鼻,外加運動員古銅色結實勻稱的好身材,這樣的他,在

學校裏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暗戀他、倒追他的女生,從校門口一路排到三條街外還不止。不過,令人扼腕的是,被他拒絕的女生也是從校門口一路排到三條街外,無一倖免。

因為,他大少爺脾氣很壞,耐性很差,只要哪個女生敢在他面前講話吞吞吐吐、表情曖昧不清、動作拖泥帶水,他就會很生氣,很受不了,很想扁人。

也因為如此,打從他成為校園中的風雲人物以來,可還不曾有哪個女生闖關成功過,只要有哪個某某某能待在他身旁超過十分鐘,而不遭到白眼,那已經很不得了,堪稱奇跡了。

此刻,耿介衡跩跩地覷著眼前的矮冬瓜,表情如同往常一樣不屑。

「喂,你到底要不要拿東西?不拿的話就走開。」真是的,沒事擋在門口幹麼?

聞言,古承琳緩緩地回過頭來,兩隻眼睛眨呀眨。

眼前背著光的男生看起來好高大,她不得不仰起頭來,才能看到他的臉。

「喔……對不起。」

說完,她猶豫了一下,然後才慢吞吞地站了起來,往旁邊退一步。

真是的,反應真慢!

耿介衡抿著唇,很受不了地從她身旁走過,跨進陰暗的器材室,然後,約莫過了兩秒鐘,裏頭傳來一陣氣急敗壞的吼叫聲——

「搞什麼?這是誰幹的?!」

古承琳縮著脖子,探頭往裏面看,怯怯地說:「我不是故意的……誰曉得那個架子這麼不穩,才輕輕一推就倒了……」真的,她沒有用很大力喔!

「推?沒事你推它幹麼?吃太飽啊!」耿介衡氣得把籃球往地上用力一扔。

就說女生蠢吧?沒事淨找麻煩!

「現在怎麼辦?我要的籃球放在最裏面,架子擋住了,我怎麼拿?」他插著腰,用一八○的身高睥睨她。

古承琳搔搔頭,看看他,又蹲下來望望器材主角落裏那箱黃橙橙的籃球。

「那不然……我爬進去幫你拿好了,你要幾顆?」

好慘哪!

她今天到底走的是什麼黴運?為什麼衰事一件接一件,停都停不了呢?

陰暗泛著黴味的器材室裏,古承琳苦著臉,含淚跪在地上,兩手撐地,以一種極不雅觀的姿勢往前爬。

器材架橫亙在她頭頂,地上又堆滿了從架上掉下來的東西,她一邊爬一邊還得撥開眼前的障礙物,並不時地留意頭上的架子,免得它突然倒下,壓死自己。

慘啊!

今天絕對是她有生以來最慘的一天了,可是,有個人仿佛覺得她還不夠慘,一直在她背後叫個不停——

「動作快一點!拿個東西拿那麼久,我的時間很寶貴欸!」耿介衡雙手環胸,站在門邊,很不耐煩地一直催。

下個月就要舉行校際比賽了,現在他的隊員必須把握每一段空檔時間,加緊練習才行。

「我再給你三分鐘,如果三分鐘後我還拿不到球,你就完蛋了。」

「好啦好啦!再等一下嘛……」

凶什麼凶呀?沒看見她已經很努力地在往前爬了嗎?

古承琳無聲地蠕動嘴皮暗罵著,並用力推開擋在眼前的一箱網球,忽地,一抹巴掌大的黑影從箱子裏蹦了出來,並迅速竄過她的眼前。

呃……剛剛好象有什麼東西跑過去喔?

她咽了下口水,定睛往右手邊一看——

「藹—」媽呀!是大蜘蛛,好、大、一、只8救命啊!有蜘蛛——蜘蛛藹—」

器材架下,古承琳一邊慘叫一邊急急往後退,接著,耿介衡只聽到「砰」

「咚」兩聲,跟著,就再也沒有任何聲響了。

「喂!你還好吧?」

沒聽到回答!耿介衡覺得不妙,趕忙跑到器材架旁,單膝跪下,手扶著架子,彎身往裏頭看去——

只見雜物堆裏,古承琳臉朝下,兩手伸直,腳開開,一動也不動地趴在地上。

她,昏過去了。

「嗚……好痛喔!」保健室裏,古承琳趴在床上哀哀叫。

她的後腦勺敷了一個冰袋,鼻樑和額頭正中間也都被貼上厚厚的一層紗布,模樣看起來十分的悲慘,也有點可笑。

她的表妹,也是同班同學的林欣怡在一旁照顧她。

「表姊……說真的,我直到今天才知道你這麼猛。」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啊!

猛?猛什麼猛?

古承琳皺眉,這丫頭講話很諷刺喔!

「你覺得我現在的樣子很猛嗎?」應該是很蠢吧?

「哎呀,你少裝了啦!」林欣怡冷笑。「我們是什麼關係?這種事情你瞞不了我的,大家心知肚明啦!」明明就是暗戀耿學長,故意找機會接近他,還死不肯承認?

唉!古承琳歎氣。為什麼每次跟欣怡講話都這麼累?

「拜託,我現在頭很暈,你不要跟我打啞謎好嗎?」什麼心知肚明?她只知道這樣趴著睡,腰帶卡得她肚子很痛。

「好啦!,那我這樣問好了……表姊,你是不是喜歡耿學長?」

耿學長?「請問誰是耿學長?」

後!再裝就不像了喔8你剛剛才讓他從操場那邊一路背進保健室,現在你居

然問我他是誰?!」這女人會不會太假了?

「喔……你是說那個傢夥啊!」

「對。他叫耿介衡,身高一八○,體重六十七,在家排行老二,沒有宗教信仰,沒有近視,是本校籃球校隊的隊長,全校女生公認最帥的男生。」林欣怡雙手合十,微眯著眼,表情好夢幻。

原來,她也是耿介衡眾多的愛慕者之一。

「嘩!你調查得很清楚嘛!」古承琳忍不住為她拍拍手。

「是,不過我沒有你厲害,我到現在連跟他說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可是剛剛他卻抱了你。」嗐!真是嘔死人了。

「喂喂喂……」古承琳皺著眉打斷她。「你不要亂說話喔!什麼抱不抱的?好噁心欸!」人家她可是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給她講得像花癡一樣。

「噁心?我看你是很開心吧!」林欣怡撇撇嘴。「你敢說你不喜歡他?你敢說自己對學長完全沒有意思?你敢發誓?」

「廢話!我幹麼不敢?」她本來就沒喜歡他呀!

「那你幹麼還勾引他?」林欣怡不解。

「誰勾引他啦?我是不小心撞到頭,昏過去了,要不然我寧可自己爬出來,也不要他救!」

可惡,只要一想到那傢夥竟粗魯地抓著她的腳,把她從架子底下硬拖出來,古承琳就忍不住一肚子火,臉上的傷也更痛了。

那個人絕對是惡魔,沒有人性的惡魔!

她撞到頭已經夠慘了,結果他還給她毀容?啊是嫌她不夠醜喔?

「我才不喜歡那個姓耿的……不,不只是不喜歡,我還討厭他,我詛咒他籃球比賽輸掉!大學落榜!畢業後找不到工作,變、乞、丐!」她咬牙,恨恨地說道。

「好,夠爽快!」林欣怡上前握住表姊的手。「謝謝你。」現在她又少了一個情敵了。

「不客氣……」古承琳納悶地看著她,後者正哼著歌,愉快地走向門口。「你

要去哪里?」

「去福利社買鮮奶。」林欣怡頭也不回地道。她最近曬黑了,多喝牛奶可以美白。

「可是,你不是跟老師說要照顧我?」怎麼不到十分鐘人就要走了?

聞言,林欣怡停住,回頭給她一記迷人的笑容——

「哎呀,你不是已經醒了嗎?既然這樣,要什麼你自己來就好了,放學後我會過來陪你一起回家的。我媽今天加班,我要到你家吃晚餐。」

晚上,林欣怡和古承琳一家人坐在客廳看電視,古承琳跟媽媽哭訴今天下午發生的意外,還翻開頭髮,讓爸媽看她頭上的傷。

「嘖嘖嘖……腫了那麼大一個包,怪不得會痛。」古媽媽一邊搖頭,一邊從櫃子裏拿來紅花油,倒在手上,替她把瘀血推開。

古承琳可憐兮兮地繼續抱怨。「你們都不曉得那個學長有多殘忍,我都已經很好心爬進去幫他拿球了,他還在後面一直催一直催,好象我是他養的狗一樣。」

「活該,誰叫你破壞公物。」古爸爸板著臉說道。

他是退休的國小老師,所以管教孩子一向很嚴格,只要古承琳在外面犯了一點過錯,不用別人動手,他這個做父親的自然會好好地教訓她。

「就是說咩!」林欣怡也在一旁幫腔。「我覺得你還要感謝耿學長才對呢!要不是學長好心,叫他隊上的男生幫忙整理器材室,我看你今天大概不必回家了,搞不好,還會被教官記過呢!」

「嗯,沒錯。」古爸爸點頭。「還是欣怡比較懂事。」哪像他女兒,自己做錯事還要怪別人。

什麼嘛……爸每次都這樣說,真偏心……

古承琳心有不甘地摸摸頭,無奈地歎了口氣。

晚上十點,林欣怡的媽媽終於來接林欣怡回家。 古承琳一個人躲進房間,換了睡衣,躺在床上,懶洋洋、若有所思地瞪著天花板。

古媽媽走進來,拉了椅子坐在她床邊。「怎樣?頭還痛不痛?」

「唔,已經好多了。」

「媽切了一些水果,要不要起來吃?」

「水果?該不會又是欣怡要你切的吧?」古承琳皺眉。

欣怡每次都這樣,到別人家也不曉得要客氣,老是跟她爸媽要求這、要求那的,有時候真的讓她有點生氣。

「沒關係,反正家裏水果吃不完。欣怡很可憐,她沒有爸爸,媽媽又忙得沒有時間照顧她,你是姊姊,要多體諒她呀!」林欣怡的媽媽和古承琳的母親是親姊妹,兩人感情很好,所以林欣怡從小就常來她們家玩。

「拜託,我還不夠體諒她嗎?我已經被她騎到頭上去啦!」她可囂張的咧!

「好好好,媽知道你很委屈,明天煮你喜歡的蒜泥白肉好不好?」

古媽媽又陪她聊了一會兒!然後便回房去洗澡了。

古承琳一個人躺在床上,想著母親說的話,心裏頭有種悶悶的感覺。

媽說得沒錯,欣怡確實滿可憐的。她不像自己,有爸爸、有媽媽,有個健全的家庭,欣怡從一生下來,父親的欄位上就是空白的,而阿姨整天忙著賺錢,也沒空陪她,所以她才有事沒事就往她們家跑,假裝是她們家的一份子。

她的心裏頭,其實也很怕寂寞吧?

唉!翻個身,古承琳悶悶地閉上眼睛。

以後她不跟欣怡爭了。

她喜歡黏著老爸,就給她黏吧!反正老爸和自己本來就犯沖,沒話聊。媽媽要對她好,就由她去吧!反正她們姨侄倆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彼此高興就好。

現在,她真正該擔心的,應該是自己的臉才對。

今天回家的時候,她臉上的紗布就已經引來不少好奇的眼光了,明天上學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呢?

唉!煩惱礙…

古承琳這時才知道,原來她該煩惱的還不只是臉上的紗布而已。

她今天一到學校,走在校園裏,身後就不時有人對著她指指點點、竊竊私語。而那些人幾乎清一色都是女生,她們的眼神看起來很不友善,表情明顯不屑,講出來的話更帶著濃濃的酸味——

「就是她!那個不要臉的女生!」

「嗄?是她?有沒有搞錯?」

「她一點都不漂亮啊!」

「就是說嘛!這種貨色!憑什麼跟我們搶學長?」

古承琳才從廁所裏走出來,身後上立刻就聚集了一群三姑六婆,她們圍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討論著,對沒胸沒屁股、臉上還貼著紗布的古承琳評頭論足。

「依我看,她應該是自己倒貼的吧?」

「那當然,學長連我們學校的校花都看不上眼了,這個女的算什麼?」

「沒錯沒錯,這種醜八怪、飛機場,學長才不可能喜歡呢!呵呵——」

哇咧,簡直是愈說愈離譜嘍?!

古承琳眼角抽搐,一個轉身,忍無可忍地指著那群女生劈頭就吼——

「喂!你們說夠了沒?」她是哪里惹到她們了?居然罵她飛機場?真是欠扁!

「哇?醜八怪發飆了——」一群惡人沒膽的女學生登時一哄而散。

嗟!搞什麼東東?整整衣服,古承琳臉色陰鬱地走回教室。

接下來的一天,一切都還算平靜,除了不時會有人對她翻翻白眼、吐吐口水、比比中指以外……真的,一切都還算平靜。

然後,好不容易捱到放學時間,鍾一響,古承琳抓起書包,頭一個便沖出校門。

可惡,中午她的便當不知道被誰放了一隻死蟑螂在裏面,害她沒飯吃,肚子咕

嚕嚕地叫了一個下午。此刻,她一心一意惦著昨晚母親答應要做給她吃的蒜泥白肉,臉上不禁浮現出幸福而滿足的笑容,仿佛牙齒已經咬住那滑滑嫩嫩、又香又辣的肥肉,口齒生津。

呵呵呵……蒜泥白肉,我來了……藹—

古承琳的笑容還定格在臉上,說時遲那時快,不知怎的,整個人就已經啊啊啊地撲倒在地上,整張臉扎扎實實貼住地板。

她直挺挺地趴在校門口,足足趴了有一分多鍾,才嗯嗯啊啊,渾身酸痛地爬起來。

後,幸好臉上的紗布沒拆,否則就是二度傷害了。

她轉頭,瞪著那個對她伸出毒「腳」的女學生,眼中噴出火焰——

「你幹麼把我絆倒?」

女學生撇唇冷笑。「起來,我們學姊有話要對你說。」說完,一個側身,讓一直站在後面的大姊大現身。

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生,長長的頭髮,苗條的身材,白淨的瓜子臉上,一雙大大的眼睛像會放電。她雙手環胸,步伐優雅地走到古承琳面前——

「聽說,你是耿介衡的女朋友?」

什麼?又是耿介衡?現在她一聽到姓耿的,就會全身起雞皮疙瘩、胃痛。

「不是,我根本不認識他!」古承琳很火大,咬著牙說道。

那個姓耿的傢夥「帶賽」,她才不想招惹。

「是嗎?不是最好,你知道學姊的爸爸是我們學校家長會的會長,她是本校的校花,惹到她,對你沒好處。」剛才伸腳絆她的女生,站成三七步,模樣很跩地說道。

雖然她不清楚家長會會長和校花的許可權到哪里,不過用來嚇嚇這只菜鳥應該很有用。

聞言,古承琳嘴角抽搐,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好,很好。現在連家長會會長都搬出來了,接下來呢?是不是要把主任教官和

校長也請出來?

那個姓耿的到底是哪根蔥、哪顆蒜呀?怎麼什麼阿狗阿貓都為了他的事情跑來找她麻煩?

她咬牙,恨恨地說道:「你放心!我一定會證明我跟那個姓耿的沒關係!」

就算那個傢夥是天王偶像巨星、是人見人愛的萬人迷,她古承琳也不想跟他有、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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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26:13


台東,太麻裏。

傍晚時分,當安親班的學生都陸續回家,一名年輕女子這才牽著腳踏車,從屋側的停車場緩緩走出來。她穿著白襯衫、牛仔褲,個子不高,手腳纖細,巴掌大的白晰臉蛋上,五官秀秀氣氣的,挺討人喜歡。她是安親班的會計兼櫃檯小姐——古承琳。

因為早上出門的時候,不小心把車騎進了路旁水溝,導致車輪歪掉,所以現在她只能牽著車子,走兩公里的路回家。

在此同時,古家三十年的老房子裏,古爸爸剛結束一通長途電話,他表情激動,眼睛閃閃發亮地搓著手,在客廳來回踱步,等寶貝女兒回家。

嘰嘎……嘰嘎……

三十分鐘後,門外終於響起腳踏車的聲音。嗯……聲音有點奇怪,不管了,古爸爸立刻沖到門邊,對來人招招手

「承琳!來來來……爸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他表情興奮。

「好消息?什麼好消息?」一邊挑眉問道,古承琳一邊把車子停好,這才拿著包包,隨父親走進屋裏。

個性大而化之、有些小迷糊的她,自小就是古爸爸眼中的問題兒童。他常念她不知長進、不求進步,原本可以繼續升學,然後找更好的工作的,可她偏偏胸無大志,高職畢業後就隨便找了一個工作,一待八年,令做老爸的常常感歎,不知該拿她怎麼辦才好。

不過,今天不一樣了。

今天下午古爸爸接到了一通從臺北打來的電話,從講完電話的那一刻開始,他的臉上突然有了光采,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就連困擾多年的偏頭痛都好了大半!

他坐在沙發上,笑著拍拍女兒的肩膀——

「明天起,你不要去安親班了,跟他們辭職。」

「嗄」古承琳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為什麼?」她瞪大眼睛。

這工作很不錯啊!雖然薪水不高,可她做得好好的,幹麼要辭掉?

古爸爸笑嘻嘻的。「今天你阿姨打電話來,我就拜託她叫欣怡幫你安排工作。聽說欣怡現在在臺北一家專門代理健身器材的貿易公司當總經理秘書,你剛好懂一些會計的東西,我讓她幫你安排內勤的工作。」

只要想到他女兒再也不必窩在這鄉下地方,當一輩子出不了頭的小職員,古爸爸就高興得眼泛淚光。

想當初,女兒在臺北的學業成績也算是不錯的,要不是台東老家這邊出了事情,他們必須全家搬回來住,女兒現在恐怕早就已經大學畢業,在臺北的某個大公司上班了,哪像現在……唉!

古爸爸搖搖頭。「你這兩天就好好的收拾東西吧!星期天我會開車送你到火車站,你不用擔心。」

星期天這麼快?

古承琳張大了嘴,表情顯得既困惑又懷疑。

「爸,你是不是很瞧不起我現在的工作?」

「嗄?呃……不會啊!職業不分貴賤,爸怎麼會瞧不起你的工作呢?我只是覺得以你的能力,應該可以找到更像樣的工作才對。」

那不是一樣的意思?古承琳乾笑。

「可是,我在這邊工作得好好的……而且,上去之後我要住哪里?你和媽都在台東,我一個人怎麼辦?」

「欸,你都幾歲了?還不會照顧自己嗎?」古爸爸受不了地揮揮手。「住的地方我已經替你想好了,你就暫時住在你阿姨家,等一切都熟悉了以後,再來考慮是不是要租房子或什麼的……總之,你什麼都不用擔心,欣怡是你表妹,一定會幫你的。」

欣怡?拜託,她靠得住嗎?

她們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對彼此的脾性是再瞭解不過了。欣怡刁鑽任性,動不動就給人家來陰的,光是想到要和她在同一個公司上班,又要住她家……不知為何,古承琳總覺得很不安。

「爸,我看還是不要好了……」

「不行!這件事情我已經決定了。你就好好在臺北打拚,有空我和你媽會上去看你的。」

唉……

回到房間,古承琳連鞋子都沒脫,便咚一下倒在床上,怔怔地望著天花板上的日光燈。

真的要回臺北了嗎?

想當年,他們剛到台東的時候,她整天也吵著要回臺北,可是吵了幾個月都沒人理她。現在,她好不容易習慣了台東的生活步調,也打算老死在這裏了,老爸才又突然叫她包袱款款,滾回臺北工作去,這……這真是莫名其妙!

她轉頭,看著窗外迎風搖曳的老木瓜樹。

十年,她離開臺北已經十年了。這期間臺北的變化應該很大吧?不曉得她還能不能適應那裏的生活呢?

星期天一大早,古承琳便被老爸踢上了火車,她一個人回到臺北,找到阿姨家,把行李整理妥當,然後,隔天表妹林欣怡便帶著她到新公司報到。

她們走進市中心一家占地極廣的健身俱樂部,因為還沒到營業時間,俱樂部裏頭顯得十分安靜,只有幾個員工和兩、三名清潔人員在走動。

林欣怡邊走邊介紹。「這家休閒健身中心是全臺北市最有名的,也是我們來往的客戶之一,以後你在這邊上班,有什麼不懂的就問店經理,我跟他很熟,他會特別照顧你的。」

嗄?古承琳聽完,不禁皺起眉頭。

「健身中心?」不對吧?「我記得老爸跟我說,你是要介紹我到你們公司上班的……難道是他聽錯了?」

「喔~~那個呀?」林欣怡呵呵笑著,心虛地撥撥長髮。「沒錯啦!我是答應過姨丈要幫你安排工作,可是,我們公司現在實在是不缺人……唉!你都不曉得,現在臺北失業的人有多少?就連這個工作,都是我四處去拜託朋友才找到的欸!你應該要感謝我才對哩!」

謝?謝你個頭啦!

古承琳生氣了,她插起腰,瞪著她。「欣怡,公司不缺人你就講嘛!幹麼騙我爸?還害我白白辭掉工作!」真是莫名其妙耶8這工作我不要了,我要回台東。」一樣是做櫃檯小姐,她幹麼大老遠跑到臺北來?

什麼?回台東林欣怡一聽,嚇得忙把她拉回來。

「你回台東幹麼?」

「怎麼?我不能回家?」

「不……不是啦!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擔心你回去之後亂講話,姨丈會怪我的……」小時候姨丈很疼她,常誇她聰明能幹,她可不想為了這次的事情,壞了自己在姨丈心目中的完美形象啊!況且這樣就會被媽媽知道她沒幫表姊安排好工作,她不被罵死才怪呢!

「哼!原來你也會怕呀?」後者斜睨她一眼。「既然這樣,當初就不要亂開支票嘛!」

林欣怡脹紅了臉,支支吾吾。「哎呀~~你就委屈一下,先在這邊上班嘛!順便熟悉一下公司產品,等到哪天公司缺人了,我一定會把你調過去的……拜託拜託。」

嗟!現在才來拜託她,是不是太晚了一點?古承琳雙手抱胸,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昨天不曉得是誰答應了要來車站接她,結果卻和同事跑去看電影,害她一個人在車站等了快一個小時,才自己搭計程車到阿姨家。

欣怡真是一點責任感都沒有,要不是看在兩人是表姊妹的分上,現在她一定甩頭就走,才不理她。

「老闆呢?」她環顧四周,沒好氣地問。

「嗄?」後者一臉的困惑。

「你不是說跟店經理很熟?那他打算付我多少薪水?」工作內容可以暫不計較,但薪水可不能少!

林欣怡一聽,當場喜出望外。

「這個你放心,你是我介紹的,薪水絕對不會太寒酸啦……」

鷹展貿易公司位於民生東路五段,一棟嶄新的高科技商業大廈九樓。

總經理耿介衡是一名三十歲不到的年輕人,他身材高大、體格健碩,酷愛運動,當兵前是國內籃球界的一顆耀眼明星。大學畢業並退伍之後,耿介衡並沒有回到籃壇,而是和軍中的學長合夥開了這家貿易公司,專門進口國外知名的健身器材。因為適逢國內新興的一陣健身風潮,所以他們公司在短短的三、四年間,便已經賺進了數千萬元的利潤,並且成功步上軌道。

這天下午,耿介衡和業務部的同仁開會——

「上個月進口的那部健胸器材,銷量好象不是很好?」他抿著唇,唰唰唰地翻著業績報告。

「……是,因為去年就已經有類似的產品在臺灣推出,所以……所以不太好推。」業務主管緊張得拿手帕抹汗。

聞言,耿介衡銳利的目光狠狠地掃了他一下。「你說去年就已經有類似的產品?」

「是……是的。」

「去叫營業部主管進來!」

搞什麼東西?既然知道產品不好賣,還進那麼多貨!他這營業部主管是當假的啊

炮聲隆隆地開完會,耿介衡拿著外套走出公司。

櫃檯小姐看見了,忙起身殷勤招呼——

「總經理,您要外出嗎?」

「嗯,我出去談一下事情,不回公司了。待會兒如果有我的電話,你請對方留下資料。」

「好的,總經理慢走。」櫃檯小姐嬌滴滴地回道,目光忍不住在他身上打轉。

後,他們總經理實在是太帥、太有魄力了!每次被他那雙酷酷的黑眸一瞪,她就膝蓋發軟,渾身無力呢!

笑眯眯地送走老闆,不一會兒,秘書林欣怡便回來了,她手裏拎著兩杯熱咖啡,看見櫃檯小姐,便隨口問道:「業務部的會議結束了嗎?」

櫃檯小姐抬起頭來。「是啊,已經結束了。」

「喔。」林欣怡點點頭,走進辦公室,卻沒看見耿介衡,於是她又撥分機問櫃檯:「總經理呢?出去了嗎?」

「是埃」

「他有沒有交代去哪里?」

「我不清楚,不過總經理說他不會回公司了。」

「喔,謝謝。」

林欣怡喀地掛上電話。

學長出去了?去哪里?

望著桌上的兩杯咖啡,她好失望地撇唇,嘖!本來她還想跟學長一起喝的說……

喬治亞休閒健身俱樂部是臺北時下最受歡迎的健身中心。

他們占地廣大,器材繁多,而且還附設SPA、三溫暖、回力球場和溫水遊泳池,設備可說是十分齊全。

古承琳因為剛來上班不久,所以店經理派給她比較無關緊要的工作——整理毛巾。

沒錯,托林欣怡的福,現在她從櫃檯小姐降級成一個打雜的了!

推著一車剛從洗衣店送回來的毛巾,古承琳束起頭髮,穿著制服,汗流浹背地奔走在各館之間。因為客人多,毛巾用量大,所以她得不停地在各個更衣室補充足夠的乾淨毛巾給客人使用。

好不容易捱到下午五點半,客人少了一點,她才得空到販賣機買了一瓶投幣式的飲料,躲在櫃檯後面休息。

「你還好吧?我看你好象很累欸。」櫃檯小姐撐著下巴,同情地問道。

「是很累,不過沒辦法。」古承琳笑笑。

幸好今天客人還不算多,要是遇到例假日,她根本連坐下來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呢!

籲口氣,她仰頭喝了一大口運動飲料。

唉,每天都忙得像狗一樣,這種日子到底還要熬多久啊?

她來臺北都已經一個多月了,欣怡到底有沒有在幫她留意工作機會?她該不會只是隨口說說,唬哢她的吧?

正這麼想著,掛在她胸前的手機忽地就震動了起來,她忙放下飲料接電話。

「承琳啊?是爸爸。」電話裏傳來古爸爸很精神的嗓音。

「老爸?你怎麼會突然打電話來?家裏有什麼事嗎?」

「沒事。只是你媽一直很擔心你在那邊過得好不好,爸好幾次在晚上打電話過去,你阿姨都說你加班還沒回家,怎麼?工作很累嗎?要不要爸跟欣怡說,請她幫你換別的部門?」女兒頭一次離開身邊那麼久,兩個老人家都很不放心。

「不用了啦!我已經習慣了。」古承琳扯唇乾笑。

換什麼部門啊?她現在連人家公司的大門都還沒踩進去呢!

唉……

古承琳忍不住搖頭歎息,怪只怪老爸誤信奸人讒言,否則,做女兒的哪會這麼慘呀?

古爸爸聽完倒是松了一口氣。「是嗎?習慣就好,在臺北工作,競爭本來就比較激烈,你努力一點,將來一定會有收穫的。」

「我知道了。」

古爸爸訓示完畢,接著又換古媽媽來聽電話,不知不覺地,母女倆又聊了十多分鐘。

這時,櫃檯前面忽然來了兩個男人,看起來像是這裏的熟客,一來就和櫃檯小姐聊起來——

「這個月業績怎麼樣?新增加的會員多不多?」

「我看一下……」小姐忙低頭翻資料。「總共有二十一位新會員。」

「才二十一個?太少了吧?」男子不甚滿意地說道。

他正是喬治亞休閒健身中心的大老闆,何孟聰。

身為富家子弟的他,因為興趣而開了這家健身中心,原本只是抱著玩玩的心態,沒想到剛好給他投資正確,生意愈做愈大,如今已是臺北市首屈一指的健身俱樂部負責人。

何孟聰回頭,看了身旁夥伴一眼。「嘿!最近有沒有什麼新的器材?幫幫忙,生意快做不下去了。」

「你太誇張了。」耿介衡失笑。

他和何孟聰是因為生意上的往來而認識的,何孟聰喜歡健身,耿介衡酷愛運動,兩人因為興趣相投,所以不知不覺就變成了好朋友。

「下個月吧!會有一款新型的重量訓練機進來。」他一邊說,一邊分神瞄了一眼櫃檯後面背對著他們的女職員。

她個子小小,身材纖細,烏黑的頭髮整個盤起,紮在腦後,因為地方不大,所以她只能很不舒服地窩在牆角。從他的角度看過去,只知道她在講電話,而且似乎已經聊很久了。

「喂,你是這樣虐待員工的?連休息室都捨不得給她們用。」耿介衡揶揄道。

「嗄?你說什麼?」

何孟聰不解,他挑眉,順著耿介衡的視線往櫃檯後面看去,這才發現原來有個女職員竟蹲在地上講電話。

「嘿!那個誰?給我起來!怎麼蹲在那邊講電話?真是難看死了!」他當場罵道。

他們這裏可是高級健身中心欸!連員工的身高長相都要仔細挑選過的,怎麼會跑出這麼一個不懂規矩的女服務生呢?真是丟臉死了!

古承琳正和母親聊天,聽見身後有人叫她,忙掩唇低聲說道:「媽,我改天再跟你聊,掰!」說完,她緊張地低著頭站了起來。

她不知道這個罵她的人是誰,不過,看前面兩個櫃檯小姐畢恭畢敬的樣子,這個人八成是她們的上司吧?

完了,這下她麻煩大了!

「你是哪個部門的?叫什麼名字?」何孟聰老大不高興地問道。

雖然他個把月才會來這邊視察一次,不過公司每個員工的臉孔他幾乎都認得,這個女的他從來不曾看過,想來應該是個新人才對。

「對不起……我下次不會再犯了。」古承琳咬著唇說道。

「哼!」聞言,何孟聰扯扯領帶,把手搭在耿介衡的肩上,說道:「走吧!別為了這種小事浪費時間,我帶你去看看我們新進的一套設備。」

「等一等。」後者卻定住腳步。

他的目光牢牢鎖住那名挨駡的女職員,臉上的表情除了懷疑之外,還帶著一絲莫名的興奮。

是她嗎?

這個女服務生長得太像某人了,不單外型像、舉止像,就連聲音都很耳熟,簡直就是「她」的翻版。

耿介衡開始感到心跳加快。

「怎麼啦?有什麼問題嗎?」一旁,何孟聰感到納悶。

他看了一眼櫃檯後的女職員,她臉白白,五官平凡,手腳細長,身材SOSO,怎麼看都不是一個美女,耿介衡會看上她?

只見耿介衡往前跨了一步,雙手撐在櫃檯上,黑眸定定地望住那名女子——

「你是……古承琳嗎?」

聞言,她嚇了一跳,倏地抬起頭來,與他四目交接。

那熟悉的眼神,戒備的模樣,當場令耿介衡興奮了,他熱血沸騰。

「你還認得我吧?我姓耿。」他挑眉,黑眸亮亮地瞅著她,瞅得古承琳一陣心慌。

不會吧?這個人說他姓耿?他姓耿

她張大了眼睛,心跳怦怦地像在打鼓。

十年不見,她不敢確定此刻站在眼前的,是否真是當年她認識的那個耿介衡。

他變太多了,穿著鐵灰色西裝的他,體魄比以前更結實,長相更帥氣,模樣也更成熟了。他看起來事業有成,他看起來很有魅力,他正高興地沖著她笑……但她卻笑不出來。

她狠狠地咽了下口水,瞪著他好一會兒。

然後,就在大家以為她要喜極而泣,或者沖上前去抱住他脖子的同時,她猛一轉身,默默地離開了櫃檯,而且連頭都不回,走得又急又快。

啊咧?現在是怎樣?認錯人溜?

在場的每一個人,包括耿介衡自己,都覺得好象有只烏鴉在頭頂飛過。

何孟聰體貼地上前拍拍老友的肩膀——

「呃……耿老弟,雖然我不知道你看上她哪一點,不過沒關係啦!凡事總有意外嘛!像我,我也被女人拒絕過呀!哪有可能每次都成功的?而且,老實說,我們店裏漂亮的美眉還很多,你要是喜歡的話……」

「抱歉,失陪一下。」

沒等何孟聰把話說完,耿介衡一個轉身,繞過櫃檯便朝古承琳落跑的方向全速追了過去。

好你個古承琳,想用六親不認這招來對付他?

哼,門兒都沒有!

躲回女子更衣間之後,古承琳立刻轉身將門鎖上。

呼~~好險!差一點就被那傢夥給逮住了。

她喘氣,腿軟地坐到一旁的矮凳子上。

你是古承琳嗎?

你還認得我吧?我姓耿。

老天,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情?

十年前她倉促離開臺北,以為兩人再也不會有機會見面,哪里知道,命運之神竟然又讓他們相遇了……而且,還故意選在她最糗的時候!

可惡啊!古承琳抱頭申吟。

當年,耿介衡對她的荼毒實在太深了,以至於十年後的現在,她見了他還是只想逃,她根本連正眼都不敢看他呀!

她抿唇,起身趴在門上偷聽外面狀況——

他應該已經走了吧?

以耿介衡的臭脾氣,剛剛的事情想必已經讓他氣瘋了,他那麼會記仇,搞不好今後他都不會再踏進這家健身俱樂部了。

正當她這麼想著,忽地門板就劇烈地震動起來,還伴隨男人低低的吼叫聲

「古承琳,我知道你在裏面!我數到十,如果你還不開門,我就把門踹爛!」



古承琳嚇得當場往後一彈,差點摔跤。

耿介衡這個神經病!他居然追到這裏來了

「一、二、三……」門外,耿介衡自顧自地開始倒數起來,門內,古承琳急得是又慌又跳腳。

「討厭!他到底想幹麼啦?」她開始四處找尋躲避的地方。

「……七、八、九……」

來不及了!她索性掩住耳朵,就地蹲下。

「……十。」

時間到了,古承琳也已經嚇得飆出一身冷汗,她緊閉著眼睛,想像門板被他一腳踹飛的情景。

老天!她怎麼會認識這種瘋子?

古承琳突然覺得好想哭,高中時期的惡夢仿佛又重演了。

然而,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始終都沒有聽到門板被踹爛的聲音,也沒見到有半個人開門進來,整個更衣室裏,自始至終都只有她自己急促的心跳聲。

咦?怎麼回事?警報已經解除了嗎?

她慢慢地張開眼睛,然後扶著鐵櫃搖搖晃晃地站起來。

門外已然恢復一片寧靜,走廊上的廣播器還隱約傳來節奏輕快的西洋樂曲。

古承琳咬唇,深呼吸,一步一步慢慢地往門口靠近……

沒事了吧?

他只是開玩笑的對不對?這裏畢竟不是學校,如果他敢亂來的話,警衛一定會來把他架走的。

她大大地松了一口氣,正打算乘機溜出更衣室,哪知道,立在她面前的門板忽地發出一陣轟隆巨響,跟著,整扇門就像電影特效似地,硬生生而且很驚險地在她面前不到一公尺處,「砰」地一聲倒下。

這一幕,著實把古承琳嚇呆了。

她張大了嘴,不敢相信地瞪著「門」外笑得很陰沈的耿介衡,腦中幾乎是空白,只能重複著同一句話——

這個瘋子,他真的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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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25:19

夏舞 - 愛我別粗心(戀愛新口訣系列)

  為什麼會對古承琳特別感興趣?耿介衡自己也弄不清。這小學妹長相普普、身材平板,生性粗心又少根筋,他這萬人迷的籃球隊長會想追她,簡直跌破眾人眼鏡!

  怕她被同學欺負,他特地繞遠路跟她搭同一班公車,還不時昭告世人一下,說她是他馬子,閒人勿惹。結果呢?她非但不感激,還一聲不吭地偷偷轉學!

  現在是怎樣?他有這麼恐怖嗎?她竟然連電話都不留!很好,她最好別被他找到,否則……她、就、慘、了!嗚~~古承琳真不懂,自己怎麼會衰成這樣?

  當年他先是處處找她麻煩,後來竟然又放話說要追她,害她老被其他女生找去「談談」,日子難過得要命,就算本來對他有點心動,也都被怨恨的感覺淹沒了啦!

  現在多年後相見,他不能像個朋友一樣聊聊天就好了嗎?幹麼非得重提要追求她的事啊?噢~~饒了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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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25:01


「我就知道,只要我一哭,你一定會過來。」童凝將臉靠在沈放的胸膛上。

原來童凝只是利用他的弱點!

沈放的臉色露出不悅,並將那一張裝飾得很美的臉挪開。

「既然你沒事,那我走了!」

童凝一把拉住他的手,不讓他走。「我知道你有一個對你很好的女朋友了,唉,也許現在說已經來不及了。」

「到底是什麽事?」說著甩開童凝拉住他的那只手,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尤其現在童凝的醋勁又特大,他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童凝看著沈放刻意地和她保持距離,抿起雙唇,心裏難過地說:「——沈放,我真的好後悔離開你喔。」

「太晚了!在我們剛分手那一陣子,我的確很期待你會突然回來!跟我說這一句話,但是現在——」他的生命裏已有了另一個童凝。「這句話對我來說,已經一點意義也沒有了。」

不過,童凝的突然出現也不全然對他沒有意義,至少她讓他看清楚自己真正愛的人是誰。

童凝苦笑著。「你一定很愛她,才會對我這麽冷酷。」

他只是幽幽一笑,不置可否,但還是留下來,聽她抱怨因為如何不適應異國的生活,和老公吵了架鬧彆扭而逃回來的種種不滿——

只是,大多時候,他的靈魂出竅,心裏一直掛念著在醫院等他的童凝,腦海裏則盈滿了那難忘的一夜情、那火熱的唇、那陽光般的笑容、那淺淺迷人的小梨窩、那雨中送棉被的癡傻,還有她噘著嘴說:「早跟你說過我有幫夫運吧」那執拗的神情,她所有的點點滴滴……

如果此刻站在他面前的不是這個童凝,而是那愛他愛得連自己的小命都不顧的童凝,他一定會沖過去將她抱進懷裏,告訴她,他有多麽愛她啊!

童凝發現他心不在焉。「沈放,你走吧!」

他愣了一下。「嗯?你剛才說什麽?」

「雖然你的人站在這兒聽我講話,但是你的心卻飄到別的女人身上,想必她一定很值得你珍愛吧,唉!好羨慕她啊,可惜我沒有那個福氣了。」

沈放心平氣和地說:「童凝,你不是一個做事會後悔的女人,更不會因為婚姻生活遇到一點小波折就任性出走,這樣鬧彆扭、耍脾氣,實在不像你。」

童凝啞口無言,羞愧地不敢面對沈放的善意指責。

忽然有人開門進來,三個人同時嚇了一跳——竟是童凝那個美國老公?!

原來那個憨厚的美國老公被公司裁員了,又不敢告訴童凝,怕她會擔心,所以才心情不好,和童凝起口角。而人生地不熟的童凝一生氣,頭一扭就跑回臺灣來了。

沈放的話真是當頭棒喝!她真是太不成熟了。像個孩子似地鬧彆扭,不顧他人的想法,甚至給沈放和老公添麻煩,她太幼稚了。

「老公,對不起,我不該那麽孩子氣,害你擔心了!」

滿心內疚的童凝,重新投回美國老公的懷裏,又是一陣哭哭啼啼的。

「老婆,你放心,我已經找到新的工作了,只是可能要搬家到三藩市的矽穀,可以嗎?」

「我嫁雞隨雞,嫁狗隨狗,無論你去哪兒,我都跟你一起,老公——嗚嗚嗚——」

這樣也要哭,愛哭的女人還真恐怖,幸好他的童凝是個陽光女孩,不然他可能要去開面紙工廠呢!

輪到他開口說話了吧,他伸手拍著童凝那個憨厚的美國老公。「喂,快把你家的歐巴桑帶回去美國吧,別再讓她回來把臺灣哭衰了!」然後看著還在流淚的童凝說:「拜託你節哀順變,行不行?!」

童凝這才笑了。

有一句話在兩人分手時,他沒說,現在講應該為時不晚。「童凝,祝你幸福!」

沒想到他這一說,童凝又哭了。「沈放,你也一樣,一定要幸福喔!」

是啊!他一定要幸福,看一眼手錶,糟了!他該去醫院把他的幸福接回家了。

☆☆☆

快中午了,護士小姐又進到一○一號病房,下最後的通牒。「你男朋友到底要不要來辦理出院手續?」

「我自己來。」

童凝的臉冷冷的,肚子裏卻是比火山還熱的岩漿在滾燙著。

自己辦理出院的童凝,離開醫院後,並沒有回家。她在外面流浪了一天一夜,徹底冷靜地決定逼自己放棄掉對沈放的感情,因為沈放太傷她的心了。

直到隔天早上,童凝行屍走肉似地進了辦公室,此時的她就像個颱風眼,中心點無風無雨,但周遭的人卻已感受到強風和豪雨,只希望辦公室不會被土石流給衝垮了。

她直直走進沈放的辦公室,眼神和表情十分震人,像被國慶煙火轟到了臉,再從雲霄飛車上自由落體,摔落到爛泥巴里,一臉的可怖。

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那件天藍色的碎花棉質洋裝,感覺很舒適自在沒有壓力。那還是她請鄰居陳小姐特地從家裏幫她帶過去的,因為沈放說,喜歡那樣子的她!

沈放的辦公室裏空無一人,思緒混亂的童凝低著頭,兩手撐在桌子上,雙肩微微發抖。不知是等人等得疲累虛弱沒元氣?或是怒火中燒血壓升高?還是傷心難過肝腸寸斷在哭泣?

寧靜的辦公室裏,忽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呐喊聲。「——藹—」

那驚天動地的嘶喊,聞者無不動容。

同事們開始議論紛紛。

李全當然也聽到了,沖出去將失魂落魄的童凝帶回自己的辦公室,反手將門關上,窗簾拉上,杜絕同仁們的好奇眼光。

滿腹委屈和怒氣的童凝,只好拉著李全訴苦。「我在醫院等他,從一大早等到中午,等到護土來趕我出院!他太過分了——」

童凝的怨恨就像滔滔江水,綿延又豐沛,看不到盡頭,李全只好揮出快刀斬亂麻。

「童凝回來了!」

「我一直在醫院等他,連家都沒回去,回來什麽——」

李全只好換另一種說法。「沈放的前、任、女、友回來了,你聽懂了沒有?!」

童凝所有對沈放的怒言憤語全在舌尖上打住了,不叫、不喊,也不吵了,只有一張急速冷凍的蒼白表情。

李全瞧她的神情,她似乎聽懂他的話了!

李全繼續說:「我聽說『那個童凝』昨天上午突然打通電話給沈放,哭著說好想他,沈放那個人最怕女人哭了,更何況是以前所愛的女人——」看著眼前的童凝那欲哭無淚的神情,隱約可以聽見她心碎的聲音,實在有點不忍心再說下去。「我想,這應該是沈放沒去接你出院的原因。」

童凝好久好久沒辦法言語,幾乎連呼吸都屏住氣息,整個人陷進深度的無意識中,直到心臟缺氧引發強迫性的嘔吐。

「嘔——」整天沒有進食,哪有東西可吐,連心都沒了。

李全嚇了一跳,忙著拍童凝的肩,想安撫她極度失落的情緒。

「童疑,你生氣歸生氣,別忘了呼吸呀!」

她在嘔出那一口氣後,才回過神,把李全所說的話在腦海中倒轉了一次。

「童凝回來了?」

失魂落魄的她,眼睛找不到焦點,在白亮亮的日光燈下散成一片模糊。

好奇怪的感覺啊,第一次這樣喊著自己的名字,為何卻如此陌生呢?如此討厭?

因為這個名字會傷人,傷到一個也叫「童凝」的傻女孩。

李全看她面無表情地喃喃自語,實在有點駭人。「聽沈放說,你和她,你們兩個童凝,不是見過面了嗎?」

她這才明白,原來那天在沈放家喝姜湯的女人,就是他的前任女友——童凝!難怪沈放會急著趕她走,她姜湯喝完了。唉,童凝啊,你真是自古多情空餘恨啊,不管你如何付出、如何癡情,沈放最終還是選擇了舊愛!

只是那天在醫院,沈放為何又要騙她說什麽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可笑的是,她居然相信了!她真是個大白癡呀!

門外傳來同事的聲音。「總監,早!」

李全咬牙切齒地咒駡著。「沈放這個臭小子終於來了,我去替你教訓他——」

「不準罵他!」

好堅決的癡情啊,李全真的被童凝嚇到了,這時候都還護著沈放!

童凝轉身冷冷地走到外面的辦公室,李全緊跟在後,隨時準備接住因受不了刺激而昏倒的童凝。

她很冷靜地朝沈放走去,怎麽才一天一夜沒見過他,就覺得他好陌生、好遙遠了呢?

「嗨,沈放!」忍住奪眶的淚水,強顏歡笑,等著沈放轉過身來,看一看那個全天下最傻的女孩。

沈放一聽到童凝的聲音,立刻停下步伐,倏地轉過身來,焦急萬分地拉起童凝的手。

「我找了你一天一夜,你去哪兒了?!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你什麽也不必說,我都知道了!李全都告訴我了。」

沈放一聽臉色都變了,怒不可抑地說:「李全知道個屁!你聽我說——」

童凝用力地搖甩著頭,嘶喊著。「對不起,我不夠堅強,無法聽你當面親口說你最愛的人還是以前的女朋友,我招架不了的,我的愛情能量已經用完了,沒辦法再對你付出了。」一滴淚水不爭氣地自她的眼角泛出來,沿著臉頰滴到她的唇,好鹹好苦,像她對沈放的愛情。

沈放的手溫柔地托住她的臉,難掩不舍地說:「你不必再為我付出了——」

童凝的心痛了一下,水水的眼睛凝視著沈放的堅定神情,沒想到他真的對她講出如此狠心的話!

沈放認真地望進童凝悲傷的眼眸,背脊挺直——該是他對童凝做承諾的時候了。

「——你不必再為我付出了,讓我為你付出吧!童凝。」

她又別開臉,嘴角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欲哭還笑。「欸,你指的是另外一個童凝吧?你的舊情人不是又重回你身邊了嗎!」

同事們大吃一驚。「真的嗎?以前的童凝回來了!」大家不由自主地看著現在的童凝,又開始交頭接耳地議論紛紛。

「哇!兩個童凝,會不會太多了一點?」大家的目光不約而同地投向滿臉愁苦的沈放。

☆☆☆

沈放知道這個死結若是沒有解開,他是沒有好日子過的,於是斬釘截鐵地敍述著。

「她是因為和老公吵架鬧彆扭才回來的,我和她只見過兩次面。第一次你也在場,後來你氣得跑開,我則難過的誰也不想見,便將她趕走了。第二次她找我訴苦,卻發現我的心思早就飛到另外一個女人的身上,她只好祝我幸福,還說她好羨慕你喔。後來她的美國老公追來了,兩個人誤會冰釋,抱頭痛哭,他們坐回美國的飛機,現在已經在三萬多公尺的天空了。」

童凝噘著嘴,面有疑惑。「真的嗎?」

沈放滿臉被冤枉的無辜狀。「是不是要我叫她快生個小ABC回來叫你阿姨,你才相信自己的老公。」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什麽老公啊?!她整張臉簡直紅透半邊天,比那些天王天後還要紅呢!

辦公室的同仁一陣譁然,紛紛起哄。「總監,下跪求婚!總監,下跪求婚!」

「你們別鬧了!」雙頰緋紅的童凝和胸有成竹的沈放被大家圍在中間,想逃也逃不了。

忽然門口有人大喊一聲。「童凝小姐在嗎?」

她被人牆擋住,出不去,只好舉高手應聲。「我就是!」

「有人送花給你!」一大束的白玫瑰花,象徵純度很高的愛情。

大家又「哇」得更大聲了。

童凝乍看到那一大東花時,眼睛為之一亮,有點驕傲地對著沈放說:「哼,追我的男人可多著呢!」心中卻不免疑惑,是誰在暗戀她呢?還送這麽一大束花,來的可真是時候。

沈放什麽話也沒說,嘴角噙著一抹笑,饒富興味地瞅著她。

童凝接過花束先拿起放在繁花中一張粉紅色的小卡片,只見上面寫著——

童凝,嫁給我吧!沈放

她訝異地抬起頭來,勾視沈放那一臉志在必得的篤定神情,心中又喜又不甘心。 別開臉,輕哼一聲,撒潑地說:「這樣就想收買我?沒那麽容易!」

忽然,沈放的膝蓋一邊著地,一邊彎曲,又從上衣口袋內拿出一枚鑽戒,高高舉到童凝的面前。「讓我再說一次,嫁給我!」

童凝愣了一下,她不是在作夢吧?

同事們大聲鼓掌叫好,一陣喧嘩之後,又安靜下來,所有的目光全望著女主角,等著她的回答。

童凝怔忡了半晌才迸出聲,又哭又笑地看著沈放傻傻地跪在那兒,像個呆子似的。他終於向她求婚了!她真的不是在作夢吧?

「你的手指可不可以借我咬一下?」

沈放得意地說:「可以,不過你的手指要先借我戴上鑽戒!」

她的手早就按捺不住地伸出去了。

當沈放慢慢地替她戴上那枚戒指,現場的同事不斷地拍手鼓掌,起哄鼓噪要求。「獻吻!獻吻!」

童凝開心極了,嬌羞害躁地閃躲著,心裏頭則推崇這些同事真是全世界最棒的訂婚鬧場人和證人。

沈放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兩人四目相接,她羞怯地閉上眼,做出待吻狀。

就在兩人的四片唇要啵在一起時,沈放卻踩煞車。

「我必須跟你坦白一件事,這樣以後你我之間就沒有任何的欺瞞了。」

她的手指趕緊擺到沈放的嘴唇中央,禁止他在眾目睽睽之下說出來。

她的嘴角一抿,笑窩湧現。「——那一晚——你放在床頭的一萬元,是我拿走的。」

沈放先是震驚,繼而錯愕,接著怔忡——腦子一片空白,幾乎無法瞭解童凝剛剛說出來的話,好像那是一句艱澀難懂的文言文。

他曾在和童凝發生一夜情那晚在床頭上留了一萬元給她,當作是夜渡資。她說的是那——一萬元?

「你是說——」

沒等沈放說完,她便頻頻點頭示意,瞧他那一臉驚訝的樣子。

「你——」

兩個人,你看我,我看你。

「原來你早就知道了!」

「是啊,對不起喔,害你背了那麽久的罪惡感!」她撒嬌地求饒。

沈放露出一臉怒容,威嚴兇猛地斥喝著。

「要我原諒你是吧?」攔腰將童凝抱起,朝他的辦公室走去。「那就要看你怎麽補償我嘍!」

童凝邊笑邊嬌聲呼喊著。「救命呀,我下次不敢了啦!」

同事們跟著擠到沈放的辦公室玻璃窗外,清楚地看到沈放將重凝放在他的辦公桌上,兩人邊吻邊解鈕扣,大家看得血脈賁張,就在童凝的衣服要脫下來時,沈放突然喊了一聲:「等一下!」

沈放走到玻璃窗前,朝大家做了一個笑臉,哈!隨即將百葉窗一拉,唰!

真教人扼腕,看不到沈放和童凝激烈的肉搏戰了!可惜啊!!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24:35


沈放從一進公司就坐立不安,滿腦子都是童凝昨晚雨中離去時的憂傷臉孔。

想想她在愛情的路上,老是為了男人遍體鱗傷,自己竟也狠心地在她身上多劃了一刀,唉,一向自恃專情的他和其他傷害童凝的男人有何差別呢?真是不可原諒!

走到外面的辦公室,凝視著童凝的位置,卻是空蕩蕩的,望一眼牆上的時鐘,都快十點了,童凝怎麽還沒來上班?她從不遲到的呀,整個人被一股不安的情緒所吞噬。

他要等童凝來,好好地跟童凝解釋清楚,否則他什麽事也做不下去,心像被掏空了一樣。

沈放就一直在童凝的位置附近踱來踱去,想著該怎麽說,才不會影響童凝對他的情感及他的信心。而他好不容易才踏出去的一步,竟然一腳下去就是地雷,難道這也是他欺瞞童凝的報應之一嗎?

在他走來走去的時候,老覺得有個人影也在他的面前晃來晃去,是誰那麽白目,看不出他的龍心欠悅嗎?還敢惹得他心神不寧。

當他抬起頭來一看。「李全?你在幹什麽?」他的心裏已經夠煩躁了。

李全忽然大叫一聲。「呀——受不了啦,再憋下去,我會暴斃的。」一屁股就坐到童凝的位置上,滿臉懊惱。

沈放只掛念著童凝還沒來上班,根本懶得理李全在鬱卒什麽。

「不是禍害遺千年嗎?你不會那麽早死的。」

李全霍地站起來,趨身向沈放,不是要打沈放,而是像打小報告一樣,咬著耳朵說悄悄話。

「你的前任女友——童凝從美國回來了?」

他早知道童凝回來了!而且一回來就害得他差點失去另一個童凝,果然一山不容二虎,一心不容兩個童凝。

「你怎麽知道?」沈放反問。李全還不知道他都和前任女友見過面了呢!

「都怪昨晚那場雨下得又久又大,害我不能出去泡美眉,留在家裏看電視,才會接到她那通電話。」

「她打電話給你做什麽?」沈放覺得奇怪。

李全看他一眼,透露出一些訊息,但是他了無興趣猜謎,因為他的童凝還沒出現在辦公室呢。

「她問我,你過得好不好?我怕她回來找你,那有幫夫運的童凝怎麽辦?所以我就跟她說,你已經有要好的女朋友了,請她別再打擾你!」

「然後呢?!」

「然後,她就掛掉電話了,連再見也沒跟我說,真沒禮貌!」

沈放心想,童凝之所以急著掛掉李全的電話,就是為了趕來他家吧!一切都過去了,她到底還想做什麽?

李全一臉嚴肅地提醒他。「沈放,我跟你說,千萬、千萬別讓這個癡心的童凝碰到那個狠心的童凝,知道嗎?」

沈放往童凝的椅子一坐,幽幽一歎。「來不及了!」

李全氣得大叫。「你到底會不會談戀愛啊?」還戳著沈放的頭,發現他鬢角處有兩撮白髮。

門口出現一個陌生女子,一臉疑惑地望著李全。「請問這裏是XX廣告公司嗎?」

「是啊!你是哪位?」總機小姐回答。

「我姓陳,是童凝的鄰居。」

沈放一聽到童凝的名字,整個人振奮起來,走到那位鄰居陳小姐面前,緊張地握住人家的肩膀猛搖晃。「童凝怎麽了?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那位陳小姐望著沈放那張帥氣俊挺的臉龐,差點忘了要說話。

「噢,昨晚三更半夜童凝突然來敲我的門,咳得說不出話來,我一摸她的額頭,天啊,燙像開水,趕緊叫救護車送她去醫院急診。醫生說是肺炎,要住院觀察,所以請我來替她請假。」

肺炎?8童凝她住哪一家醫院?」一定是淋雨的關係,沈放又慌又急,扯著陳小姐的手臂逼問似的。

陳小姐看他好緊張的樣子,很感動地說:「這位先生真是有同事愛,童凝她住在XX醫院的一○一號房,還有——」

沈放迫不及待地沖出去了。

李全問她。「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陳小姐繼續說:「童凝特別交代說,不要讓一個叫沈放的男人知道她住院,因為看到他會使她的病情加重。」

李全大叫一聲。「來不及!剛剛沖出去那個男人就是沈放!」

☆☆☆

寧靜的病房區,護士推著護理車巡視病人,間或有幾個病患在家屬的扶持下,在走廊上散步、交談,大家也都儘量輕聲細語,不妨害安寧的環境。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劃破寧靜的氛圍,護理站的護士探出頭來,見一位先生在走廊上東奔西竄,四處張望,像只無頭蒼蠅似的。

護士有點怒氣地出現在他的背後。「先生,這裏是醫院,」看到滿頭大汗的沈放回過頭注視著她,哇啊,好帥的男生啊!語氣急轉直下,變得好溫柔。「請你走路小聲一點,好不好?」還羞怯怯地低頭微笑。

沈放只擔心重凝的病況,根本沒聽見護士小姐的話。「請問一○一號病房在哪里?,」

護士小姐對他很有興趣,聲音變得很嗲。「噢,原來你是來探病的啊!一○一在前面直走倒數第二間就是了,請問病患叫什麽?是你的什麽人呢?我巡房時會特別觀照。」

沈放語氣堅定地說:「謝謝你,她叫童凝,是我的女朋友。」說完,轉身沖向倒數第二間的病房,不但腳步聲大作,還大聲呐喊著。「童凝——」那思念之情猶如隔了幾世紀沒見到她一樣。

那位護士小姐愣在原地,腮幫子鼓得脹脹的。

在病房裏睡覺的童凝,隱約聽到沈放在喊她的名字,霍地坐起來。空蕩蕩的病房裏,除了寂寥,就只剩隔壁那位老婆婆的打鼾聲。她太神經質了,沈放不可能來的,她交代過陳小姐的。

她住的是靠窗的兩人病床,看著窗外雲淡風清的好天氣,而她卻只能待在病房裏發愁生悶氣。想起昨晚那一場雨、那一碗姜湯、那一個出現在沈放家裏的女人,她就氣沈放,血壓升高。

忽然聽到有人開門進來,兩張病床之間的隔間簾幕晃動了幾下,是來看隔壁那位老婆婆的吧,終於有家人來探病了,她一定很高興!

忍不住自艾自怨起來,她一個人在城市裏奮鬥,向來不以為苦,堅強的她也從不覺得孤單,直到現在生病住院了,除了鄰居陳小姐,沒人來探視,才發現自己好寂寞啊!

隔間簾幕又晃動了一下,是老婆婆的家人牽動的吧?!童凝這樣想著。

沈放一進到一○一號房,掀開簾幕沖到病床前,童凝蓋著被單側身在睡覺。

他激動萬分地看著童凝的背,怎麽只是一夜之間,她的身體竟變得又瘦又小?一定是被他氣壞身體的。他心疼地撫著她的背,好想握住重凝的手,當面對她自首,訴說他所有的一切罪過,但是又怕吵醒熟睡的她,只能不安地坐在床邊的椅子,自責地自言自語,希望熟睡中的她也能聽到他的悔意和愛意。

「童凝,對不起,害你病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生病的人是我,因為千錯萬錯都是我一個人的錯,昨晚那個女人已經是過去式了。以前的我,日子過得渾渾噩噩,生活中除了忙於工作之外,似乎沒有足以令我動容的人事物了,直到你的出現,我的生命才有了色彩,因為你是我一生中最美麗的際遇……」

呼——呼——是打鼾的聲音。

「好好睡吧,我會一直在旁邊守候著你、保護著你。」

沈放的溫柔告白吵不醒熟睡中的老婆婆,卻打動了隔壁床的童凝。她感動得下床來,走到前面的病床,掀開幕簾,看著沈放的背影,那麽高大強壯、那麽真誠、那麽地擔心她。

他剛才那一段告白,是她聽過最美麗的語言,她好開心、好感動也好想哭。

「沈——放——」

沈放聽到童凝在叫他,然而病床上的人明明還在睡覺啊,那聲音怎麽是從他身後傳來的?他猛然回頭。

童凝站在逆光處,周邊的剪影光圈,好似在夢境,她那燦爛如陽光的笑容,卻爬滿淚水,那淚是真的。

沈放再也克制不住心中的激動,沖過去緊緊地摟住她。

「童凝,對不起,讓你受苦!」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的!

童凝的淚應聲飄落下來,像水龍頭似的,從來不曾愛得如此心力交瘁過。望著沈放那張讓她歡喜讓她憂的臉龐,咦?是她眼花了,還是以前沒注意到,沈放的鬢髮竟然飛白如霜?

「這裏什麽時候冒出這麽多白頭發的?」她心疼地問著。

「那叫一夜白髮。」

原來昨晚痛苦的人不只她!童凝不舍地張開雙臂緊緊的擁抱住沈放,為了等這個擁抱,她和沈放都付出了好多的代價,也等了好久好久喔!

沈放心疼地吻去她臉上的淚水,眸中充滿深情和歉疚,凝視著懷裏這個教他動心動情又動性的傻女人,一路從眼睛、臉頰,鼻尖,最後按捺不住,低頭吻住她的紅唇。

童凝嚇得把臉往後移開,要親她可以,但是條件要先講好,一張羞紅的粉臉,噘著嘴嗔道:「以後不準再有別的女人去你家喝姜湯。」

沈放苦笑地點點頭,他也不想啊8以後我只為你一個人煮姜湯,好不好?」

她這才滿意地主動獻上香吻。

沈放摟住她的纖腰,忘我地陶醉在兩人世界的熱吻之中,完全忘了身在何處。

「喂,你們是誰?怎麽在我的病房裏親嘴?」熟睡中的老婆婆被兩人吵醒了。

四片唇趕緊分開來,呵呵!童凝和沈放兩人四目相對,尷尬地笑了。

☆☆☆

沈放的悉心照顧和愛情的滋養雙管齊下,童凝的病好得很快,比吃藥打針還有效呢!

星期假日,風和日麗,感謝老天爺賜給她一個好風好日,因為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沈放會來接她。

可是,她等了好久,沈放怎麽還沒來呢?看一下手錶,啊!才八點,那是她興奮得睡不起,太早起床嘍,不是沈放遲到。嘻嘻,戀愛症候群讓人變得神經兮兮。

等一會兒沈放來接她出院時,她該穿什麽衣服呢?那套病懨懨的病人制服終於可以丟掉了,得換上一套充滿青春朝氣和愛情味道的新裝,像她的人一樣,永遠對沈放都有澆不息的熱情。

鈴鈴——鈴鈴——手機響起,一定是沈放打來的。

「童凝,你怎麽了?不舒服是不是?」她接起來,故意不出聲,等對方急切地「喂」了好幾聲。

好喜歡沈放這樣緊張她,有一種被重視、被在乎的受寵感覺,那心情好比昔時的妃子蒙皇上榮寵一般,其他男人再也無法打動她的心了。

她故意悠悠哉哉地說:「你是哪位啊?」以前都是她緊張沈放,現在該他緊張一下了吧。

「是我,沈放!」

童凝聽不出來他的聲音嗎?有幫夫運的她,將來可是要成為他的賢內助呢,怎麽能連自己老公的聲音都聽不出來,有待加強!以後可得多多在她的耳邊嘮叨不可,直到對他的聲音熟悉到化成灰都認得。

「是不是我病一好,你就不甩我了?」

「我怕太早去,吵你睡眠,才先打個電話,看你醒了沒?」

「是嗎?我以為你有事不能來接我,所以就請以前的男朋友過來接我出院嘍!」她現在學聰明了,有時候對男人要若即若離,他才會窮追不捨。

沈放鄭重地表示抗議。「你現在的男朋友不準你去找以前的男朋友,聽到沒!」

嘻嘻!童凝捂著話筒暗笑,瞧他急得都自稱是她的「現任男友」了,好高興喔!

「那就看誰先到醫院,晚來的就見不到我嘍。」

沈放猶豫了一下,有點難以啟口似的。「我看今天天氣很好,想帶你出去走一走,吃個飯,看場電影!」他好久沒約會了,對於那些約會的遣詞用語有點生疏了,而且這是他第一次約童凝,心想還是隔著電話問她,被拒絕的話比較不尷尬。

忍不住想揶揄他。「請我看電影吃飯有這麽難啟齒嗎?又不是要你娶我!」

「啊?可以嗎?」沈放一愣,他本來是有想過順便在電話中一併求婚的,但怕她說沒誠意。

「那你可要多帶一點錢,我可是很會吃的哦!」童凝以為嚇了他一大跳呢!好不容易才熱絡起來的感情,可不能再散去,她便故做輕鬆狀地說。

沈放很開心,這就是童凝,灑脫率真。「童凝,你覺得我們這樣算是在約會嗎?」

她不知道沈放到底在猶豫什麽?「不算吧!除非你來接我的時候還帶了一大束鮮花來!」這樣暗示,他該聽得懂吧!

沈放那頭停頓了一下下,透過話筒傳來童凝噗哧的笑聲。

「童凝,我喜歡跟你在一起時,那種沒有壓力,很輕鬆自在的感覺……」

「你是在哄小孩嗎?」雖然聽了很高興,但總覺得不夠甜不夠勁,唉,當他的女朋友真沒耳福,虛榮心恐怕很難得到滿足。「希望你後面要說的話會比較振奮人心!」上回認錯病床那次說的內容要比今天好多了。

他狡猾地說:「那要看你想聽什麽?」

「十個女人九個愛聽甜言蜜語,另外一個則愛聽肉麻又噁心的甜言蜜語!」

沈放擲地有聲地說:「好!我立刻過去,就怕有人不敢聽!」

哼,她的耳朵早就洗好很久了。「哈!我準備好塑膠袋等你來!」

嘻——他們居然在電話中打情罵俏起來!是壓抑到了極限,等不及要爆出滿滿的熱情來呢!

「你等我!」沈放興奮地掛上電話,迫不及待地想見到童凝。

護士小姐進來通知她可以去辦出院手續了。

她甜蜜蜜地笑著說:「等一下,我男朋友就要來了。」

☆☆☆

掛上電話的沈放,回房去拿件外衣穿上,嘴裏哼著歌,腳步輕盈地走到玄關,拿起車鑰匙。正要出門時,電話鈴聲又響起。

哇,才過沒五分鐘,童凝又打來催他了。

拿起電話。「喂,我要出去了!」

「——我是童凝!」

他嘴角的笑還沒消失。「我當然知道你是——」只是僵了。

一時對那個聲音沒意會過來,等回過神後,他嘴邊的笑已像初雪般融化了。

以前的童凝又打電話給他做什麽?好不容易才和現在的童凝修復好關係,他不希望再被破壞。

拿著話筒的他,也無話可說了。

「沈放,你好嗎?」

「對不起,我趕著要出門!」他不想和一個拋棄他的女人,討論他好不好的問題,童凝還在等他呢!

電話那頭隱隱傳出女人啜泣的聲音,夾雜著嚶嚶的抽噎聲。「——沈——放——你不愛我了嗎?」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是她先不愛他的吧?可是一聽到她在哭,再硬的心腸也會動容,他最怕女人哭了。怎麽回事?!誰欺負她了?

他的大腦下達一百次的命令,要他立刻掛掉電話,奔去找那個有著陽光般笑容的童凝,她正在醫院等著他呢!

「童凝,到底發生什麽事了?」她不是遠嫁美國了,為何又回來呢?他還是忍不住關心道。

沒想到他好心一問,童凝竟哭得更厲害,淅哩嘩啦的,像前幾天那一場害童凝肺炎住院的大雨。

「嗚嗚——沈放,我好想你喔——」

她的哭聲越來越大,越哭越哀怨,哭得沈放六神無主,只想著要快點過去安慰她。

「告訴我你在哪兒?我馬上過去!」

抄下地址,奪門而出,心裏焦急著要去安慰哭得傷心欲絕的童凝。

忘了另外一個童凝,正在醫院等著他去接她出院。

一○一號病房裏,護士小姐二度進來問童凝。「你男朋友去辦理出院手續了沒呀?」有點要趕人的意味了。

童凝滿臉歉意地說:「他快要來了,再等一下下,好嗎?」

沈放,你怎麽還沒來呢?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24:00


童凝一走進辦公室,同事們的眼睛全部為之一亮,尤其是男同事。

「哇噢!」窄裙、長腿、細高跟鞋,口哨聲不絕於耳。「哪兒來的性感尤物?」

女同事們則相形遜色地說:「童凝,你今天好漂亮喔!」

李全聽到外面的騷動,也走出他的辦公室。看到美豔動人的童凝,當然瞠目結舌。平常的好身材被一身寬鬆褲裝包藏起來,沒人知道原來她的本錢如此雄厚。瞧,胸是胸,腰是腰!臀是臀,腿是腿,儂纖合度,在合身的服飾剪裁下一覽無遺。他真是越來越不能理解沈放到底不中意她哪一點?人長得漂亮,身材又好,還有幫夫運,他到底在挑什麽?等會兒他來,非念一本金剛經給他聽不可。

「呵呵呵!童凝,你這樣穿就對了!真不懂你以前為什麽老穿那些寬寬鬆松的長褲和長裙來醜化自己?」

在同事們你一句我一句的恭維讚美下,童凝只是一個勁兒的燦笑著,兩個小小的梨窩在唇邊跳躍,更添俏麗。

為了避嫌,沈放故意慢了五分鐘走進來。他一出現,熱絡的氣氛馬上降到冰點,同事們立即噤若寒蟬,紛紛作鳥獸散,只有一個不怕死的傢夥開口說話。

「沈放,你覺得我今天漂亮嗎?」她今天好開心呀,因為發現了沈放難得一見的溫柔,還有可以讓她撒嬌任性的體貼。

同事們的目光,像聚光燈似的打在沈放身上。

沈放僵了一下,童凝到底想幹什麽?居然當著這麽多同事面前問他如此露骨又曖昧的話,該不是聽他說噁心的話聽上癮了吧?!

猶豫了一下,才回了一句標準的「官方說法」。「嗯——大家辛苦了!」瞟向重凝的眼神中透著求饒,別再整他了吧!

童凝忍俊不禁地噗哧一聲,看得同事們是莫名其妙加霧煞煞。

「這套衣服是誰買給你的?」有個愛八卦的女同事忍不住探問著童凝。

童凝的眼尾瞄一下沈放,剛好陳秘書端了一杯咖啡過來。「總監,你的咖啡。」

沈放回避她的目光,忙端起咖啡來啜了一口。

童凝有點賭氣地故意拉高嗓門說:「這套衣服是我的男朋友送的!」

在同事們發出「哇肮的驚歎聲中,有一個人被咖啡嗆到了,一陣猛咳,還作賊心虛地說:「陳秘書,下次咖啡別泡這麽燙!」

陳秘書無辜地說:「是的,總監,可是你手上那杯是冰咖啡耶!」

所有的人都悶著嘴笑,沒人膽敢笑出聲來,不過大家心裏也都有底了。原來俊男美女勾動天雷地火了。

「對了,總監,昨天HANDO汽車的人怎麽說?有沒有中意的文案?」那個想數沙灘上比基尼美女的同事,走過去問沈放。

一提到昨天的文案,童凝也從包包裏拿出沈放要她修改的文案。昨晚他來不及看,早上又忙著去開房間流洗換裝,現在才想起來,希望還來得及。

「對了,我的『小學作文』已經重新修改過了,你看行不行?」

沈放搔搔頭,摳摳鬢角,用一種求助的眼神看向李全。

李全愛莫能助地聳聳肩,意思是說「各人造業,各人擔」。

好吧,自己的錯誤自己面對,先咳兩聲,才有點心虛地說:「那個文案你不用修改了!」

「為什麽?」她好不容易改好了,怎麽又說不必了呢?「是不是他們有看中的作品了?」

沈放掃視著辦公室裏的每一雙眼睛,尤其是創意部的同仁,他們可是親眼看到童凝昨天被他得有多慘,現在卻要當著他們的面誇獎噥凝為公司立了大功勞,他真是自作自受。

「嗯——HANDO的人很喜歡你那個文案,建議我們用它去參加比稿,如果沒有意外的話,可能會贏得比稿。」

「真的?」

童凝欣喜若狂地拉著沈放的手直問:「真的嗎?!是真的嗎?我的心臟不好,受不了太大的刺激,你可別騙我啊!」她知道沈放一直很想要那個大案子。

李全站出來作證。「是真的。」

童凝高興得在辦公室裏飛舞旋轉,像只翩翩起舞的蝴蝶,開心得忘了腳下的細高跟鞋和綁腳綁腿的窄裙。

最後轉到沈放的身旁,傾身貼在他的肩上,眉開眼笑地說:「現在相信我有幫夫運了吧!」

沈放看著她轉來轉去的,頭都給她轉暈了。

同仁們倒一致點頭替他回答。「相信!相信!那我們可以去關島曬太陽,順便數比基尼美女了,呀荷——」

兩個人的眼神隔空交會,童凝的眼裏存著一個疑惑,什麽時候才能讓她的「幫夫運」名正言順呢?

沈放則望著她的美麗發呆。

☆☆☆

下午的時候,天空飄起雨來,秋風疾走,帶來些許涼意。

沈放整個下午沒心思工作,眼睛透過玻璃窗隨著童凝的倩影遊走,哈啾——他的鼻子也沒閑著,不停地打著噴嚏。

童凝偶爾也會藉機偷偷望他幾眼,看到他噴嚏連連,心裏就開始擔心起他的身體。一定是昨天晚上,他的衣服借給她保暖,自己才會著涼了。

也不管同事的眼光,童凝端了杯熱茶,兩隻腳就自動地走到沈放的辦公室。

「你還好吧?!」

沈放看她進來,滿臉憂色,趕緊安慰她。「只是打幾個噴嚏而已,沒事的——哈啾——」

童凝皺著眉內疚地說:「著涼的人應該是我才對,昨晚如果你沒有脫下自己的衣服給我蓋的話,對不起,是我害你的——」

如果這樣一個小感冒就讓她愧疚得快哭出來,那麽占了她的便宜還落跑的他,不就要愧疚得跳河自荊是她太愛他了,還是他已經麻木不仁了?

「與你無關的,是我家裏那床棉被不夠暖,我又老踢被,夜裏睡著了也沒人替我再蓋上,才會著涼的,真的與你無關。」

他隨便找個理由安撫她的內疚,否則看她那一臉的罪惡感,他真的覺得自己不是人。

「喔。」停了一下下,她忽然又問他。「我今天可以準時下班嗎?」

「嗯,你今天早點回去休息!」好像急著要走,有什麽事嗎?

「好,那我就先走了!」

哇,童凝的身上像裝了引擎似的飆出去,真教人不免錯愕。剛剛還一臉很關心他的模樣,怎麽一聽到可以早點下班,立刻忘了他的為情傷風為愛感冒,早知道他就裝得虛弱一點。

雨越下越大,入夜後,寒意更濃。

他回到家煮了些姜湯喝下,還是噴嚏連連。雨讓夜更冷,他瑟縮著身子,躺在沙發上看電視,看得頭昏昏沈沈的似睡似醒。如果不是一陣急促的電話聲響起,他可能又沒蓋被子睡著了,明天去上班又要害童凝擔心內疚了。

「喂,哪位?」身上有點冷,看著窗外,雨,怎麽下個不停?

「喂,沈放,是我啦,你有沒有好一點?」

童凝?沈放心頭一緊,聽見電話那頭嘈雜的雨聲還有車輛的喇叭聲,這麽晚了,她還在外面流浪?

「我沒事的,你在哪兒?外面下那麽大的雨,還不快點回家,你在幹什麽?」每次一急起來,就不分青紅皂白地責備她。如果不是很在意這個人,情緒怎麽如此焦灼不安呢。

「我要送個東西過去給你哪,可是不知道你家在哪兒?」

透過聽筒傳來童凝急促的呼吸聲,好像很喘的樣子。什麽東西要挑這種下雨的鬼天氣送來!又那麽晚了,一個女孩子還在外面逗留,她不知道他會擔心嗎?

沈放很快地念出家裏的位址給她,想到剛剛煮的姜湯。「你有沒有穿雨衣?一定淋濕了,坐計程車過來吧,我煮了姜湯給你喝。」

童凝還沒喝到姜湯,但心裏已經暖和起來了,因為感受到沈放的溫情。

「你放心,我帶雨衣了,別把姜湯喝完了,我馬上飆車過去!」

天雨路滑的,她還給我飆車?沈放又疾言厲色地說:「你騎慢一點,不準用飆——」

「嘟、嘟——」童凝早就掛上電話了,他還吩咐個不停,像個老媽子似的,真滑稽,連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好像碰上了童凝之後,他常常會做出以前從未有過的事情。不是被她氣到頭髮冒煙,就是笑到不行,他的喜怒哀樂全系於童凝的身上。以前也談過戀愛呀,卻不曾如此激烈。

「鈴——鈴——」電話鈴聲又響了,童凝該不會迷路了吧?

「喂,你在哪兒?我過去載你過來好了。」

電話那端卻沒出半點聲音,只有雜音頻頻。

沈放快急死了,雨下得那麽凶,萬一淋成肺炎怎麽辦?

「快說啊,你在哪兒?」

「——」

沈放咬牙切齒地警告著。「你再不說,我沖出去找你了,要淋雨大家一起淋啊,你覺得這樣比較浪漫是嗎?」但至少要抱在一起,互相取暖吧。

「——」還是一片靜默。

「我要掛電話了——」真不知童凝在玩什麽把戲?

當他要掛上時,那頭才急喊他的名字。「沈放!」

沈放震了一下,那不是童凝的聲音,不!應該說那是童凝的聲音沒錯,只是同名同姓卻不同人。現在變成他靜默了。

「我是——童凝!」

沈放滿臉的詫異及一股說不出的沈重感覺。緊鎖的濃眉糾成一團迷茫。

那個拋棄他的童凝。

「你在哪兒?」在壁爐旁?老公的懷裏?該是在一間有前後院綠意盎然的白牆紅瓦屋子裏吧?!那是她想要的美國生活。

童凝猶豫了一下才說:「——我就在你家門外。」

沈放不相信地拿起無線電話,朝門口走去,心口怦怦直跳,手握住門把,遲疑著。

童凝又說:「你只要打開門——」

他的眼一閉,喇叭鎖一轉,門開了,看到打著雨傘的童凝拿著手機。

「——就可以見到我了。」她的聲音從那端傳來。

再見到童凝,沈放的心頭百感一父集。「你怎麽回來了?」

「哈啾!」

童凝還沒空回答,就先打了個噴嚏。

「快進來吧,廚房裏有姜湯!」他的背靠在門扉上,望著童凝的背影熟悉地朝廚房走去。要轉進廚房時,才回頭笑著對他說:「沈放,你變溫柔了。」

有嗎?忽然又是一陣鈴聲,沈放直覺地拿起話筒。「喂,哪位?」

話筒裏只有嘟嘟的聲音,他才發現原來是有人在按門鈴,童凝的突然出現使他亂了方寸。

轉身將門一開,寒風乘機入侵!他渾身打了個哆嗦,哈啾——

「又打噴嚏了,還騙我沒事!」

童凝站在門外,唏哩嘩啦的雨像針似的刺了她一頭一臉,因為她根本就沒撐傘也沒穿雨衣,背上背了一個大包包,她的雨衣就蓋住那包東西,任身體淋雨。

他的心頭一下子被兩個童凝擠得亂糟糟的,一看到童凝傻笑地站在那兒淋雨,一時情急之下,忍不住嗓門又大了點。「你瘋了!跑去淋雨!我一個人感冒就夠了!你湊什麽熱鬧?」

「我專程給你送這個來呀!」說著,解下背上那包蓋著雨衣的大包包,放在他腳邊。「應該沒淋濕才對!」

沈放哪有心情去理會那包東西,千萬不能讓現在這個童凝見到過去的那個童凝!否則後果他不敢想像。

「外面雨下得那麽大,你快回去吧!」話一出口,心裏就後悔了,天啊,他講的是什麽殘忍話!看她全身沒一處是乾的,就像一隻落湯雞,自己居然還狠得下心趕她再出去淋雨。

童凝還傻呼呼地探頭往內看。「你不是說有姜湯嗎?我喝完再走嘛!」心裏其實很想看看沈放的房子。

沈放一直不讓路給她進屋去。「嗯——姜湯我喝完了,很晚了,你還是快回去吧!」不想讓她見到另一個童凝,是怕她誤會了,引起兩人不必要的爭吵。

童凝雖然有點失望於沈放的待客之道,但是想到他身體不舒服!便覺得自已不該吵他,於是很聽話地說:「好吧,那你要多喝水、多休息,我就不進去吵你了,要趕快好起來喔——」

「沈放,你煮的姜湯真好喝!」

完了!沈放擔心的定時炸彈還是爆開來了。

童凝一聽到屋裏有女人的聲音,臉色馬上大變,閃過沈放的身體,往屋裏尋找人影。

沈放想擋卻擋不住童凝的醋勁大發。門外的童凝皺著眉噘著嘴看著門裏的童凝,心裏明白了——她喝的那碗應該正是給她喝的姜湯!兩顆氣到冒火的眼睛緩緩地移到沈放那張不知所措的臉上,怒瞪著他,殺豬似地嘶吼著。

「沈放,到底有幾個女人在你家裏喝姜湯?」

沈放有口難言,仰天長歎,為什麽這種事會發生在他的身上呢?

他連理由都懶得給她一個嗎?「我以為你跟其他的男人不一樣……」

望著童凝那濕淋淋的臉,不知是雨是淚?他多想伸手拉住她,要她別走。但是來不及了,在他沈默不語的時候,就已經失去她了。

那氣衝衝的身影沖進密密麻麻的雨絲中,他的心抽痛著。

「她是誰?」童凝好奇地問著。

他苦笑地說:「你離開之後,我遇上了一個女孩!」

「就是她吧?」童凝看著沈放那一臉比和她分手時還痛苦的表情,心裏不得不承認,剛剛沖出去那女孩在沈放心目中的地位,已經遠遠超越她了。

沈放黯然地將門關上時,才發現那個蓋著童凝雨衣的大包裏,狐疑地看著它。到底是什麽東西啊?要讓她急著連夜送來,還讓出雨衣來替它遠雨,自己淋了一身濕?

「那是什麽東西?」童凝蹲下去,將覆蓋在上面的雨衣掀開。「咦?是一床棉被?!她特地冒著雨專程送來一床棉被給你?」

沈放怔忡的表情,斜飛的雨絲飄飛到他那張錯愕又驚詫的臉上。

想起下午在他的辦公室裏,為了怕她擔心內疚,所以隨口說是家裏的棉被不夠暖才著涼,而她竟然就跑去為他買來一床棉被?在這樣的雨夜裏?

「是啊,因為她是全世界最傻的女人!」才會為了一個和她發生一夜情卻不敢承認的男人,無怨無悔地癡情奉獻。

他——不能原諒自己!!

沈放看著無人街道,大雨直落,他的眼裏似乎也蒙上一層霧,全身抖栗地發冷,心頭有一股巨大的感動,想擁住童凝。

背過身去對屋內的童凝說:「你走吧!」除了那個老是惹得他又氣又心疼的傻女孩,他的心再也容不下任何人了。

「我明白了!」

童凝覺得自己輸了,因為她從來不曾對沈放做出如此令人感動的傻事。

那一晚,沈放在極度的自責和愧疚之下度過,心裏都是童凝對他的癡。長夜漫漫,無法成眠,那是他二十八年來最痛苦的一夜。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23:27


神色慌張的沈放三步並作兩步地沖進辦公大樓,火速奔到電梯前,來回地踱著步,焦慮地碎碎念著。「電梯怎麽還不下來?」

警衛先生認出他是八樓廣告公司的人,便說:「不好意思,電梯在維修中,可能要等一下喔。」

怎麽這時候在維修電梯呢?心急如焚的他,整個人都快燒起來了,一秒都不能等!

「我走樓梯。」還好公司在八樓而已。

一想到童凝在辦公室裏癡癡地等他回來,他的兩隻腳就像裝了turbo一樣,馬力十足,直比噴射客機的引擎——那是前三樓的速度。第四樓開始,不是他不急了,只是,畢竟腳也是人肉做的,不是鈦合金打制而成,更不是吃石油就能振動的飛機,所以後面三樓就恢復到正常人的速度,用走的。到了第七層樓,他真的是望樓興歎,後悔當初為何要租在那麽高的樓層,也明瞭「爬樓梯」的真諦,重點在於「爬」字。

呼!呼!呼!他從來不曾為一個女人如此焦慮緊張——即使是以前的童凝——更不曾為了一個女人爬過這麽多的樓梯!籲——談戀愛果然需要體力。

辦公室裏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什麽也張望不到,童凝回家去了?

也好,否則教她等那麽久,他只會更內疚、更心疼。

原本那股支持他沖上樓來的動力一消失,整個身體就像消了氣的球,黯然地頹坐在辦公室的一角,腦子裏想的竟是童凝臉上那朵迷人的笑靨和那淺淺的梨窩。

也許童凝並非如他想像中那麽在意他,當然也沒理由把他的話當成聖旨一樣,傻呼呼地呆等一個一開口就只會凶她罵她的男人。如果她真的那麽癡的話,那麽他即使有鋼鐵般的心,也會被她的癡感動得亂七八糟的。

他也該走了吧!

「不要再凶我了!」空蕩蕩的辦公室,忽然有人在說話?

誰?

沈放的神經又開始緊繃起來了,那聲音來自會議室,而且好像是——童凝?!

他直覺地朝會議室走去,走沒兩步,碰到了辦公桌椅,才發現沒開燈,唉!他的怪病症狀越來越嚴重了,只要一聽到和童凝有關的人、事、物,還包括聲音,他就神經兮兮的,連正常人該有的正常反應也忘得一乾二淨。就像現在這樣,幹麽要摸黑走路,增加緊張懸疑的氣氛、還增加跌倒的機會!

會議桌上睡了一個龐然大物,正是童凝!

看到她還留在公司等他,心裏居然小小高興著。忘記她等得有多辛苦,才會躺成大字形。那件她常穿的寬鬆長裙被掀上來,露出一雙誘人的美腿,半敞的V字領酥胸微綻,那引誘犯罪的姿勢,大概沒幾個男人抵擋得了,而她居然還能呼呼大睡說夢話,如果這時候吻她,童凝不會發覺吧!

天啊!他在想什麽?凝視著甜美安詳的睡容,他忍不住伸出手指滑過她白皙的臉頰,他的眼睛就是無法控制的瞟向那兩片熟睡中的紅唇。咦?她好像真的擺出一副待吻狀呢,那麼他就不客氣了!

沈放一閉上雙眼,腦海中就閃現那晚童凝的烈火紅唇,他的熱唇懷著既期待又怕受傷的心情,緩緩慢慢地趨近童凝——

「咦?沈放,你在做什麽?」

他嚇得眼睛一看,童凝邊揉著惺忪的睡眼邊看著他發問,而他的唇離目標大概不到一指寬,真可惜!

還沒回答臉就先紅了,「我——」還沒想出好藉口,她又睡著了。籲!

就讓她睡吧!

沈放拿把椅子坐在她旁邊,雙手托腮,面露微笑地瞅著她那表情豐富的睡容,時而噘嘴時而皺眉,大概又夢到被他罵了吧?!唉,他真的對她太嚴苛了。

李全說得對,也許他該忘記那一夜的事,讓愛情的歸愛情,一切重新出發,停止無謂的掙扎,別再違反自己的心意了,否則他會後悔。

看著,想著,念著,沈放不知不覺睡著了。他在睡著前做了一個重大的決定——當童凝醒來時,要讓她看到一個全新的沈放。

☆☆☆

天空濛濛亮,晨曦從會議室那片沒拉上簾子的落地窗透進來,灑在童凝飽睡一夜的眼瞼上。陽光亮得有些刺眼,把她給吵醒了。

一起身,嘴裏立地發出慘叫聲。「哎喲喂呀——」怎麽全身腰酸背痛?身上那二○六根骨頭像散了一樣。

低頭一看,才發現原來她睡在一張長方形的桌子上,看起來很像她辦公室裏的會議桌。

對了,昨天沈放離開公司時,跟她說「等我回來,不準下班」,所以她就一直等沈放,等到同事都走光光了,他還沒回來。她又不敢貿然就下班,怕明天上班時會被他罵臭兩顆頭。等到後來累了,她就跑到會議室的桌子上小睡一下,沒想到,竟然一覺到天亮!

「哇!」她忽然大喊出聲。「沈放還沒回公司?」她的心裏忽然有股不祥的感覺。

「啊!」她尖叫一聲,像兇殺案的目擊者。「沈放該不是出了什麽事吧?」

她焦急得一顆心像要從嘴裏跳出來一樣。「冷靜一下。」她的手水平地擺在胸前,往下緩緩移動,像要把肚子裏的焦躁憂慮火氣強壓下來。嘴裏則不斷地重複數著阿拉伯數字的一到十,這是教會裏的神父教她冷靜的好方法,還滿有用的。

腦子裏慢慢地回想著……昨天下午李全從會議桌上把他帶走,說是去見一位大客戶,卻沒說去哪里?

「男人會去哪里應酬客戶?尤其是上億元的大客戶。」她想起以前的老闆,每回應酬客戶只有一種地方——「酒店」。而且越大的客戶,去的酒店就越大家,最後都應酬到女人的溫柔鄉里去了,當天通常是不會再進公司了!而沈放昨天也沒回公司,那麽他——也是去了酒店嘍?!一定是左擁右抱前後還包夾兩個,總共四個女人,再鋼鐵般的意志也會忘了她還在公司癡癡地等他回來。

她像被整缸醋從頭淋到腳,吃了滿嘴的飛醋,蹬下會議桌,氣得大吼大叫。

「沈放,我恨你!」那如雷貫耳的怨恨之聲,幾乎要把天花板給掀了。

「聽到了!」沈放打了個呵欠,伸個懶腰,一臉歉意混合著愛意的模糊暖昧表情。

童凝覺得那聲音很近,好像就在她身旁,轉頭一看。「藹—」見鬼了似的,嚇得說不出話來了。「沈放?」他不是應該在酒店裏左擁右抱嗎?

剛才童凝突然大喊一聲「哎喲喂呀」,沈放就被吵醒了,下意識地伸出兩條鐵臂。還以為她又睡翻掉了,跌到會議桌底下去了呢!

據他昨晚一夜的觀察,童凝可能是孫悟空投胎轉世的,睡覺時拚命地翻筋斗,好幾次翻到桌沿邊。幸好被他強壯的臂膀接住了,否則她早摔得鼻青臉腫。

「你起床啦!睡得好嗎?」一股強烈想要彌補她的心態湧上。只是平時對她凶慣了,一溫柔起來,卻反而覺得怪怪的,搞得自己渾身彆扭。再加上他在椅子上睡了一夜,現在整個腰和背硬得像根電線杆一樣,這是他的報應嗎?

童凝有點受寵若驚地盯著沈放瞧,呵呵!他居然問她睡得好嗎?而且語氣溫柔得好像一對同床共枕的夫妻早上醒來時的親密語氣。

她不會是在作夢吧?咬一下手指頭看看。

沈放忽然慘叫出聲。「哎呀——好痛啊!你瘋啦?幹什麽咬我的手指頭!」一時忍不住又對她大小聲,忘了要溫柔以待。

童凝聳聳肩。「喔,對不起,我只是想確定一下,剛才是不是在作夢。」抿著唇揚起眉,一臉無奈卻也習以為常的委婉可憐笑容說。「你還是用這樣的聲調和分貝跟我講話比較正常,不然我會以為你生病了!」

沈放皺眉咬唇,滿臉懊悔,氣自己為何又讓她如此委曲求全地令人心疼。

「請你給我一點時間!」沈放忽然正經地道。

童凝用一種疑惑又帶點怨懣的眼神望著沈放。「一點時間夠嗎?你知不知道我昨天等了你一夜?等到在會議桌上睡著了!你如果不給我說清楚,我讓你講一輩子!」這哪是在處罰他!根本就是她的心願嘛!

「我不是指這個!」他的心裏急,卻又嘴拙得難以出口表示想愛她的心意。

他教她等了一夜,卻連個解釋也不說,童凝氣得站起來。忽然她的身上有個東西掉到地上,彎下腰拾起來,是一件男人的外套,沈放的。這樣一個小小的舉動,又令她感動得心中小鹿亂撞了。

「這衣服……是你早上來了,才幫我蓋上的嗎?」真不想還給他。

沈放愣了一下,童凝以為他早上才來的?她沒發現他身上的衣服和昨天一樣嗎?唉,算了!錯的人本來就是他,不必再狡辯了。

「那已經不重要了。」他忍著腰酸背痛,站起來整一整儀容,可不能讓同事們看到兩個人衣衫不整的德行,壞了童凝的名聲。

童凝卻以為沈放對她那種輕忽不在意的態度又來了!才喜悅不到三秒的表情,馬上被火氣燒得嘎吱、嘎吱響。

「衣服還你,誰稀罕!」沈放是把她當成桌子還是椅子?為什麽老是對她漠不關心呢?真教人心碎!

「我現在沒時間解釋,上班時間就要到了,你快點跟我走吧!」

走?8去哪兒?另辟密室罵人嗎?」他簡直罵她罵上癮了!唉,如果真是這樣也好,那麽沈放就不能一天沒有她,哎呀,好變態的眷戀。

他真的沒時間跟她鬥嘴,強拉住她的手往門外走。

「快跟我去飯店開房間。」

什麽?開房間!

童凝錯愕了,心口怦怦亂跳,臉色迅速潮紅。「你、你、你要帶我去——開、房、間?」他那個人的情緒怎麽像坐雲霄飛車似的忽高忽低,對她忽好忽壞,一下子罵她,一下子要和她去開房間。這男人的喜好也太難捉摸了。

「快點!沒時間了。」沈放拉著神情怔忡如呆頭鵝的她要走出辦公室。

「你、你、你以為我是那麽隨便的女孩子嗎?」她雖然很愛沈放,愛到想倒貼,但思想開放行為保守的她,還知道「矜持」兩個字怎麽寫。

更何況在沒確定沈放也同樣喜歡她以前,她不會再做出像那一夜的迷糊蠢事。還好物件是沈放,否則,她真的會氣自己氣一輩子都不結婚!所以開房間這件事,放在心裏幻想好了。

沈放的手握得更緊,像永遠都不放開她似的。

「所以我才必須帶你去開房間。」

「你以為把話講得似是而非來迷惑我,我就會傻呼呼地跟你去開房間嗎?」她的語氣不是很強硬,不像在問沈放,倒像在問她自己。

沈放瞪視著她,為什麽一直誤會他的意思?怎麽越想愛她,卻越不會表達呢?

「我就是不想讓同事們以為你一個晚上沒回家,是在外面亂搞男女關係!」

說的比她還要理直氣壯,什麽嘛?!

「知道我一夜沒回家的人只有你,同事們怎麽會知道呢?」唬小孩啊!

沈放打量了一下她。「你的衣服沒換,頭髮淩亂,臉色難看,連臉都還沒洗也沒卸妝,你想同事們會笨得看不出來嗎?」

她的手隨著沈放的指控,一下摸衣服,一下摸頭髮,一下摸臉……天啊,如果真如沈放所言,那她現在不是醜斃了!

趕忙用兩隻手捂住臉龐,不敢見人,尤其是在喜歡的男人面前。完了,沈放一定更討厭她了!

沈放又問她一次。「現在可以跟我去公司對面的飯店開房間了吧!」

嗚嗚嗚——醜女童凝點頭如搗蒜。為了閃避沈放的眼神,她細聲細氣又有點委屈地說:「可是我現在腰酸背痛,兩腳僵硬,恐怕走得很慢,不如你先走——」好讓她有時間拿條巾子把自己的臉包起來再出去吧!

噗哧!他覺得這時候的她,最純、最真也最可愛,讓人真的很想跟她去開房間。

沈放霍地蹲下去,背對著她,很柔情地說:「上來吧,我背你!」是他害她腰酸背痛的。

童凝拿開捂住臉的雙手,露出作夢都做不到的驚喜神情。

「真的?」話說完,人已經跳上沈放厚實寬敞的背了。「嘿嘿,你沒機會後悔了!」趴在沈放的背上,好得意、好開心、好有安全感喔!

「哇啊!看不出你還挺重的!」

童凝噘著嘴說:「真的嗎?那我明天開始減肥好了!」她絕不讓沈放有任何嫌棄她的理由。

「你那麼瘦還減什麼肥?」就算她再重,那也是一種甜蜜的負擔,他可不喜歡背著一堆瘦骨嶙峋。

電梯維修好了。當沈放背著像個愛撒嬌的小孩的童凝走出電梯時,警衛先生看了,一臉欽佩。

「年輕人,體力不錯喔,昨晚走樓梯上八樓,早上又背著女朋友下來,臉不紅氣不喘的,哈哈哈——小姐,你將來嫁給他,我保證你會很幸~福的!哈哈哈——」

兩人被警衛先生這麽一「保證」,表情同時有點幸福得挺尷尬的。

尤其是童凝的反應,那張原本埋在沈放背上的臉驀然抬起來,驚訝地斜過臉來問沈放。

「你昨晚就回公司了?!」

沈放只是揚一揚眉,聳聳肩。「我什麽時候回來不重要,重要的是你還在等我,而且等到累睡了!」

「所以——你沒叫醒我,也沒回家,陪著我直到天亮?!」

「嗯!」

「討厭!」她有點氣自己,因為誤會他的體貼了,那可能八百年才會出現一次的呢,她竟然沒機會好好珍惜。「你怎麽不早講呢?」

「說不說有什麽差別嗎?」他只要確定她還是喜歡他的就夠了,其他的都是廢話。

當然有差別,愛他和更愛他的差別。

清晨,路上行人不多,沈放背著她,她的臉頰紅紅熱熱的,如流浪海洋的船隻找到了港口般,安心地貼在沈放的背上。

她故意揶揄地試探沈放的語氣。「你為什麽忽然對我這麽好?是不是愛上我了?」

沈放的腳步停頓下來,側過臉來,眼角的餘光泛著促狹。「我還怕你會愛上我呢!」

童凝笑出甜蜜幸福的酒窩,靜靜地伏在沈放的背上,真希望這條路沒有終點,兩個人一直這樣溫馨地走下去,直到地老天荒。

☆☆☆

可惜,天不從人願,飯店就在辦公大樓的對面而已,是誰錢多沒處花,蓋間飯店蓋到他們公司的對面來,壞了她的好事。

沈放背著她走到櫃抬辦理check-in。「可以下來了吧?」

她還在假裝睡覺,死皮賴臉不離開沈放那溫暖的背。

沈放看她睡得像嬰兒那麽熟,也不忍心吵她,只是兩隻卷住他脖子的手似乎動了一下,將他抱得更緊了。沈放的唇角露出一絲詭笑,原來是在假睡,就讓她繼續假睡吧,他說過要加倍對她好的。

就這樣一路背著她走到房間裏,童凝才心不甘情不願地下來,眼前是一間明亮乾淨的浴室。

「你先梳洗,我在外面等你。」這樣夠溫柔嗎?

到童凝微笑臉紅地點頭,他才安心地步出浴室,坐在床上聽童凝把浴室當成KTV引吭高歌,單純的她毫不遮掩心中的喜悅。

童凝梳洗得很快,因為急著要出來見沈放,和他說話,即使百無聊賴的話題,她也會開心半天。

當她穿著浴袍邊走出來邊喊著。「沈放,我跟你說喔——」卻看到原本只有兩個人的房間裏,突然多了一個女孩,而且很年輕,也頗有幾分姿色,雖然略遜她一籌。她的嘴唇馬上厥起來,心裏很不是滋味!

沈放看著梳洗過後的童凝,雖然僅著一件白色的浴衣,卻更加青春亮麗。

「你要跟我說什麽?」

童凝毫不掩飾自己的不悅,瞄一眼那個笑得有點假的女孩後,又瞪了一眼沈放。他比較喜歡「三人行」嗎?變態!

「哼,沒事啦,我要回去上班了!」

沈放及時伸出手去拉住童凝,她卻氣得硬要甩掉沈放的手,捶胸頓足地喊了一聲。「別拉我啦!」

沈放不想惹她生氣,只好放開她,還因腳步不穩而差點撞上門。

童凝低頭一看,對啊,哇,怎麽辦?又噘起嘴來,反責備起沈放。「都是你啦,害我現在沒衣服穿!」反觀那女孩卻穿戴整齊,身上的衣服甚至有點像制服。

被罵的沈放不但沒生氣,嘴裏還笑著將她用力一拉,兩個人調了位置,變成他站到門口。她一抬眼!正好看到沈放跟那女孩使了個眼色,心裏更氣了。

但見那個女孩從床上拿起一個大盒子和一個小盒子走向她,臉上堆滿了親切的職業笑容。

「這是今年巴黎最受歡迎的ARMANi套裝,還有PRADA最近款式的細高跟鞋,你試穿看看,合不合身?」

噢,原來那女孩是飯店裏名牌精品專櫃的職員!呵呵,她誤會沈放了。

「對不起,我從不穿名牌衣服!」雖然很漂亮,但還是別跟自己的荷包過不去吧。

沈放怎麽會聞不出來這個小笨妹打翻醋罎子的醋味呢?心裏偷笑。

「既然你不穿,那就丟掉吧!」

童凝馬上搶過衣服和鞋子。「我穿!」

沈放抿著嘴角的笑意,在她要試穿衣服前便紳士地走出房外。想像她那高佻修長的身材,那一絲不掛的嬌軀,好想再看一回,停、停、停,他又想到哪兒去了!

十分鐘後,那位女職員打開房門。「沈先生,你可以進來看你的女朋友了!」

女朋友?尷尬了!沈放和她對望一眼,眼神趕緊各自逃開。她假裝整理那套比她的薪水還貴的套裝,沈放則以咳嗽來掩飾不安。

女職員則掩嘴淺笑,識趣地離開,留下他們兩個。

「嗯,很合身!」應該說很漂亮才對!她的身材高佻,穿起窄裙套裝,別有韻味,卻偏偏老要穿那些寬寬鬆松的褲裝,要不就是長裙,顯現不出她的女人味。

沈放在稱讚她呢,雖然有點呆板,但是她卻喜歡,喜歡他的木訥。

「幹麽買衣服給我?」雖然這不是第一次有人買衣服送她,但卻是最令她意外和驚喜的。

沈放兩手抱胸,倚在門上欣賞她。「彌補昨天讓你等了那麽久。」

她明明高興得快翻了,嘴裏還故意撤潑地說:「你故意整人啊,教我又穿窄裙又穿高跟鞋,想害我走路跌倒出糗啊?」

「可是,我覺得你穿起來真的很合身,很——」猶豫了一下,還是別太誇獎她,免得她覺得他油嘴滑舌。「真的很——好看!」

凝又撒潑起來。「幹麽!給我讚美一下會天誅地滅啊?」其實心裏頭卻爽呆了,只要沈放覺得好看,別說細高跟鞋,教她踩高撬都願意。

沈放聳聳肩。「我不習慣說噁心的話。」

「你就是太少說噁心的話,『那個童凝』才會結婚去了,新郎卻不是你!」

要是別人當他的面這樣說,他肯定翻臉,但是他現在居然沒有動怒,只是反唇相稽。

「你就是不愛穿裙子,不穿高跟鞋,不像個女人,那些男人才會一個個拋棄你!」

兩個人互瞪著,表情很ㄍㄧㄥ,瞪到眼睛大概都有點酸、有點澀,快要凸出來了,才終於忍不住,同時迸出笑聲來。

「哈哈哈——」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沈放的笑容,好迷人,好好看喔!她是真的愛上沈放了。可是,沈放呢?他會愛上另外一個童凝嗎?

「我喜歡那個。」

「哪個?」她不懂沈放在說什麽?

沈放瞅著她,眼裏那壓抑已久的深情終於得以釋放了。

「你的笑聲,我喜歡你的笑聲,很真誠。還有你的笑容,很燦爛。」還有她全身煥然一新的妝扮,有如脫胎換骨一樣,更襯出她落落大方的率真性情。還有她那些可愛的小動作,在在教人看傻了眼。

突然被暗戀的男人那麽稱讚,童凝高興得有點手足無措。咬著唇,不敢大笑了,任唇邊那朵羞赧的笑,忽隱忽現地穿梭在她那淺淺的梨窩裏。手裏假裝忙著收拾著床上的衣物。也許是等待太久了,當沈放釋出愛意時,她幾乎承受不了那份狂喜。

沈放看出她的不安,也裝做若無其事地說:「這樣夠噁心了吧?!」

他還可以再說下去,只是現在孤男寡女獨處一室,說太多噁心的話,怕會有副作用。他體內的動情激素自從遇到童凝之後,就變得不太正常了。

「夠了、夠了!再說下去,我都要忍不住愛上你了!」童凝故做嘔吐狀,明明心裏萬分驚喜,卻喳喳呼呼地喊叫著。

沈放怔了一下,她也嚇了一跳,一高興不小心把心裏話說出來了。

童凝趕緊又恢復大剌刺的笑聲,哈哈大笑。「嚇到你了吧?」雖然沈放對她的態度有好轉,但她可不能太得意,免得又把他給嚇跑了。

沈放的濃眉挑了一下。「我是從小被嚇大的,想嚇我,你還得再加把勁!」

那麽她就放手試一試沈放的膽子夠不夠強?

「告訴你吧,其實我會和那些男人一個一個分手,不是因為我不穿裙子和高跟鞋!」

沈放點了一支菸,銜在那兩片性感迷人的唇間,欣賞她。「那又是為什麽?」他的話夾在徐徐吐出的煙霧中。

「因為我對愛情純度的要求很高,一定要確定對方真的很愛我,而且只愛我一個,我才能無怨無悔地和對方上床!」

一講到上床,沈放敏感地望著童凝,發現她也正注視他。那麽……那一夜發生的事對她而言,又算什麽?有怨有悔嗎?他很想知道。

「什麽無怨無悔?!你太嚴肅了吧!現在哪有男人受得了你這套愛情的高標準,難怪他們會離開你!」沈放故意很輕忽地批評她的標準。

她也用力地歎了口氣。「是啊,不過也有例外的。」她瞟一眼沈放,饒富興味的眼神,那眼神令沈放背脊發冷。

「怎樣例外?」沈放的不設防回答,引童凝說出了一件深埋在他心中最恐懼的秘密。

「有一次,我『凸槌』了,被一個男人占了便宜!」偷瞄一眼沈放的反應。

沈放一聽,比她更氣的樣子,還指責她。「那種事怎麽能『凸槌』呢?」心裏卻急著想知道究竟誰膽敢占童凝的便宜,活得不耐煩了8是誰?」他不會饒那個人的!

童凝扁著嘴,做出一臉委屈又帶點迷糊的傻模樣。「嗚嗚嗚,都怪我當時喝掛了,連是誰占了我的便宜都不知道!」

「不會吧?」沈放這回愣得更久了,她不會是在說他吧?糟了,他該做什麽表情比較不像兇手?呵呵——

「因為我醒來之後,那個男人已經不在了,」她忽然瞪著圓眼,指著沈放說:「最氣人的是,他——居然留下一萬元,哇,當我是雞啊?你說那個人是不是很可惡?」

「是嗎?」他當初就是不想占她的便宜,才留下一萬元的夜渡資當賠償,不想一讓她做白工啊,沒想到,反而惹她那麽生氣?

童凝看沈放嚇得臉色發白全身發抖,就想起他們第二次見面時沈放假裝不認識她的模樣。當時,她也是氣得臉色發白全身發抖。

「難道你不認為那種男人很可惡嗎!」她就是忍不住想要對他惡作劇一下,看看他的反應,是不是有悔意?後悔不該占了好女孩的便宜之後還落跑,完全沒有考慮到她的心情。

「很、可、惡!」回答得太僵硬,不過大概沒有人罵自己會罵得很順溜吧。

童凝忽地爆笑出聲,想想他之前的兇悍模樣,再對比此時的無辜表情,哈哈哈!簡直大快人心呀!

「哇,這個秘密我憋很久了,一直不敢說,現在說出來,心裏舒坦多了,謝謝你聽我吐這麽多苦水!」

沈放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如果童凝知道那個占她便宜的男人就是他,還會說謝謝嗎?大概會亂刀砍死他或是亂牙咬死他,反正他終歸難逃一死。

只好有點僵硬地說:「不、客、氣!」

童凝卻像個沒事人似的,伸展雙手。「哇,今天天氣真好,走,我們回公司上班吧。」。1N他好不容易想把那一晚的事忘掉,好好地和她重新開始。而童凝卻在此時舊事重提,她是不是看出什麼來了?

走在前頭的童凝,忽然回眸對他微笑。「如果那個男人像你一樣又帥又有才華,我一定會……」

「你會怎麽樣?」沈放的一顆心隨著童凝的停頓語氣也停止呼吸了,急著問她。

「我會……」她歪著頭假裝想得很用力,吊足沈放的胃口,玩夠了他那緊張得快要「過身」的神情,才晃悠悠地說:「算了,你又不是那個人!」

沈放聽了,整個人差點暈厥過去,這小妮子根本就是在耍他,難道她真的發現了什麽?瞧她那狡黠的眼神,似笑非笑的表情,真是又好看又奸詐!而他居糾拿她沒辦法。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22:55


沈放期待許久的大case機會來了!

廣告預算高達近億的HANDO汽車,一放出消息,要重新尋找合作的廣告商,各家廣告業者從業務部門到創意部門無不摩拳擦掌暗中較勁,連打掃洗手間的歐巴桑也用力地清掃,因為只要能拿到那上億的廣告預算,哇,升官、加薪、百萬年終獎金、出國旅遊做SPA所有的福利,呵呵,就唾手可得,不是在作夢了。

這就是今天沈放召集創意部同仁開會的主要目的,希望藉由大家的腦力激蕩,激發出吸引業主的完美創意,可以一舉拿下HANDO汽車的年度廣告。

會議進行中,有人已經開始雙手托腮,兩眼發呆,癡癡地傻笑著。「一億耶!光數一後面有幾個零就讓人忍不住要流下一加侖的口水了。」

另外有人則發光發熱地想像著。「是阿是啊!我也覺得關島的豔陽還有沙灘上數不完的比基尼美女,離我越來越近了。」

主持會議的沈放拍一下他的後腦勺。「鼻血流出來了!」

那人還信以為真,用手背去揩一下人中,逗得創意部的同仁笑他白日夢作多了有礙身體。

其中尤以童凝的笑聲最為響亮。格格格,大剌剌地笑著,刺進沈放的耳朵裏,真是奇癢無比。剛開始他挺不習慣的,久了,才發現這個女人笑起來就是那副天真爛漫旁若無人的傻大姊模樣。

「你的文案呢?我看一下。」笑的時候也不懂要遮一下嘴巴,以為她在拍牙膏的廣告啊!

嘻嘻,童凝心裏也笑著,沈放總算注意到她的存在了。

為了幫助沈放拿到大案子,她可是熬了幾天幾夜沒睡覺,榨乾腦力才想出來這些文案呢。雙手奉上,希望沈放會發現她除了天生麗質的美貌,腦子裏也不是只裝了漿糊而已。

她的唇角忍不住微微露出幾許得意的笑靨,沈放一定會對她另眼相看,今後將會更加愛戴她這個內外兼備的資深才藝美少女,哈!

「這真的是你寫的嗎?」他的臉上有不可思議的表情。

「當然!」她信心滿滿地點頭。

沈放不敢相信那份文案是出自一個新人之手,即使是一個資深的廣告創意人都不見得寫得出來這樣溫馨感人的文案,完全把汽車這件商品和親情結合在一起,連他都不得不佩服!

沒想到童凝是個天生的廣告人,依她的聰明才智,假以時日必將是一位可敬的敵人。他望著一臉嘻矜矜又性情單純的童凝,腦子一轉,為了不給自已樹敵,最好的方法就是化敵為友,以她的聰慧稍加磨練,來日他們兩人必將成為廣告界最頂尖的一對佳偶!天啊,他想到哪兒去了?總之,必須將她留在身邊多加訓練,防止她的創意才華太早問世,引來其他業者高薪挖角等等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他決定暫時先別讓她的作品曝光。

啪!

那是童凝嘔心瀝血的傑作,被沈放當成肉餅一樣甩在會議桌上所發出來的聲音!

「你在寫小學作文啊?」

童凝瞪大了眼。「小學作文?」哇咧——他在放什麽狗屁?

會議室裏頓然陷入一場風雨欲來的低氣壓,沒有人敢出聲替她說情,因為每個人在剛進公司時,都嘛領教過那一句話「你在寫小學作文啊?!」。毫無疑問的,那是沈放罵新人的口頭禪!即使她是和咱們創意總監的前任女友同名同姓也不能例外。

童凝一臉不服地試圖解釋。「那文案是我花了幾天幾夜的心力和腦力——」

「根本就文不對題又缺乏創意!」他循正常的模式批評童凝的佳作,新進人員都要挨他幾槍的,才能成長茁壯,他沒再加上「垃圾」兩字已經算是對她很禮遇了。

童凝還不死心。「可是——」

還頂嘴?怎麽會有這麽白目的女人呢?一點也不懂工作倫理的基本禮儀。上司在罵下屬的時候千萬別頂嘴,只要乖乖立正站好聽訓就好了,否則下場只會更慘。偏偏她的神經超大條,反應又超遲鈍,還敢一句來一句去,不知死活!

「住嘴,我對你的廢話沒有興趣!」

啊,居然說她在說廢話?這是他們握手言和之後的結果嗎?就是要被他罵得更慘?她還以為兩個人終於可以和平相處,再慢慢培養感情,日久見人心,他總會發現她的優點,最後會情不自禁地愛上她。嗚嗚嗚——她真的是太天真、太一廂情願了!

沈放籲了口氣,揮掉額上冒出來的冷汗。她終於閉上那張伶牙俐嘴,停止和他作對了。童凝,相信我,我也許有點私心,但絕對是為你好!

為了不讓同事們嗅出他對童凝的差別待遇,或任何隱藏得不夠好的曖昧眼神,他不得不虛張聲勢,罵她罵得格外用力。

「如果那個文案真的是熬了幾天幾夜的東西,那很明顯的,你不適合這一行。或者是你根本就沒有大腦?」

「你說我沒有大腦?你才沒有人性呢!都說握手言和了,你卻食言而肥,罵人像罵狗一樣,好像我真的一無是處,」氣不過了,只好把被她視為最高機密的秘密武器說出來。「至少人家算命的說我有幫夫運!」而且她一直深信不疑。這種景氣不好的年代,男人很需要一個能旺夫的老婆吧!

同事們忍俊不禁,這邊一聲噗哧!那邊也一聲噗哧!好像在接力賽似的。

連他都差點要大笑出聲了,天啊!她一被逼急了,連幫夫運都出籠了?

「你再胡鬧下去,什麽運也幫不了你!」都什麽太空時代了,還迷信什麽幫夫運?看她一副獨立自主儼然是新時代的女性,沒想到腦子還停留在封建制度的舊社會裏,真是太天真了吧!

童凝大歎不妙,怎麽連秘密武器也對他不管用?本以為沈放如果不喜歡她曼妙的身體,也許相處久了,會喜歡上她善良純真的心靈,再不行,就祭出最後的幫夫運助他一臂之力,沒想到全部失效!嗚嗚嗚————

她在傷心難過之餘,垂頭喪氣地說:「對!我是不懂文案該怎麽寫,我也不想成為頂尖的文案高手,因為我是來——」

「來幹什麽?」有同事插嘴問她,打斷了她險險說出來的愛情告白。

一回魂,才發現怎麽每個人的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盯著她看,包括沈放那雙炯然深邃的眼神也瞅著她,她一慌,變成大舌頭了。

「我——我——是——是——來——來——」天啊,她總不能說:我是來確認一下那個晚上和我翻雲覆雨纏綿整夜的男人值不值得託付終身吧?!

沈放看出她的為難,心跳怦怦亂撞的聲音,他幾乎聽得到。她在驚慌什麽?

「你是來打混摸魚?還是來做大小姐?」其實她工作不但認真賣力,而且常留下來陪他加班,所以以上兩者都不成立,她又為什麽欲言又止呢?

她的態度突然一百八十度地轉變。「我是來學習的!」她的聲音又細又小,像只蚊子飛過。

本以為有八卦新聞可聽的同事,臉上的表情顯得有點失望。他們以為男的俊,女的俏,而且女的又和前任女友同名同姓,一定會有什麽姦情來滿足他們的好奇心,沒想到扯了半天,只是雷聲大雨點小,什麽也沒有。看來那個童凝魅惑男人的技巧有待加強!

沈放疑惑地望著她那透著心虛的低垂臉龐。不對,如果她真是來學習,為何又一副有何難言之隱的樣子呢?

此時,李全忽然開門進來,大家的目光全移到他頭上去。

「喂,怎麽啦?幹麽這樣看我,好像我沒穿衣服似的!」

同事們哈哈大笑起來,除了童凝和沈放那兩張笑起來最美和最俊的臉龐。

「喂,沈放,這次你一定會佩服我的人脈,哈哈哈。」說完拿起沈放的水杯往喉嚨裏灌,又繼續說:「我剛剛透過關係找到了HANDO汽車的協理,你知道他其實就是HANDO汽車總裁的兒子,嘿嘿,他說可以抽空和我們見個面,先看看我們有什麽不錯的廣告提案。」

「可是——」沈放猶豫了,因為這些都只是半成品的提案,還沒經過討論,比稿的最後作品還沒產生呢。

李全看到會議桌上琳琅滿目的創意提案,興奮地大叫。「哇啊,太好了,這麽多!」統統收到他的懷裏,連童凝那份「小學作文」也混在其中,然後舉起必勝的手勢對創意部的同仁說:「我對你們的作品有百分之兩百的信心,沈放,我們走!」

同仁們齊喊三聲。「總監,加油!」

沈放點頭致意。「大家一起加油!」

臨走前,又回頭望一眼那個來「學習」的童凝。

「你——」

童凝如夢初醒,他還記得她的存在嗎?是良心發現了,要跟她道歉嗎?

「你等我回來,不準下班!」

「噢!」這還要交代,她哪天不是等到他下班了才走,他都沒發現嗎?

「走了啦!」李全覺得沈放對她太嚴格了,不知道是不是愛之深責之切的心態?

沈放一走,大夥就自動散會了。偌大的會議室裏,只剩下童凝一個人,表情有點寂寞,因為沈放似乎永遠都不懂她的心。

關於那個被批評得一無是處的文案,其實就是她兒時對汽車的一種想望。記憶中,是一個大雨滂沱的寒冷街道,父親騎著機車載著一家四口往回家的路上,她和妹妹被父母親夾在中間,冰冷的雨水打在她們瑟縮的小臉上。忽然有一輛汽車從身邊飛馳而過,路上的積水濺起如瀑的水花,打在他們一家四口身上,又濕又冷。父親馬上停下來問她和妹妹有沒有怎樣?兩個人側著身子望著那輛呼嘯而去的汽車,車後座有兩個同齡的小孩朝她們做鬼臉,她和妹妹一定是不小心露出了羨慕的神情,父親才會用一種強有而力的語氣安慰她們。「等爸爸賺夠了錢,也去買一輛汽車,好不好?!」她和妹妹在雨中歡欣鼓舞,忘記了那寒冷的滋味,即使是現在回想起來,還是很溫暖的。

沒錯,那是她小學時候的回憶,但也不能就這樣批評說是什麽「小學作文」!還一副很鄙視不屑的態度。

沈放為何待她如此冷,就像她在兒時遇上的那一場寒雨!

☆☆☆

在餐廳等待那位協理的時候,沈放很好奇李全怎麽會認識這位元重量級的人物?

李全說:「首先要畫出一張族譜,才能把中國人那種一表三千里的複雜親屬的關係條列清楚。」

他馬上作勢阻止,他的身邊現在有一個愛說話的童凝已經夠吵了。「既然那麽複雜,就不必說了!」那些什麽二舅媽、三叔公、四嬸婆的,救命啊!中國人那種族繁不及備載實在太可怕了!

李全得意地說:「你佩服我了吧,能牽到這條亂如麻的親戚關係,咱們就贏了一半,」拍一下他的肩膀。「接下來就看你創意總監的功力嘍!」

「可是創意部還在討論階段,比稿的作品尚未出爐呢!你應該早點通知我今天要見什麽協理——」

「嗨,李協理!」

李全忽然大喊一聲,像在呼口號似的,嚇了他一跳,愣了一下,原來大人物已經來了。

李全先站起來,左手不忘扯一下他的背,暗示他迎接財神爺的標準程式。先要立正站好,拉直一下坐亂的西裝。(哦,這個程式要跳過,因為他上班從不穿西裝,討厭領帶緊勒住脖子的壓迫感,像要自殺似的愚蠢衣著。)接著點頭、微微拉開嘴角,成四十五度的微笑。(別笑得太大,會顯得過於諂媚。)然後伸出右手和對方搖兩下,握手的勁道要適當,太重太輕都會破壞氣氛進而可能影響到一億元的生意上門,所以務必小心握手。最後才輪到嘴巴上場,通常也只有四、五個字而已,例如「李協理,你好」,這是理字輩的巴結法,包括經理、副理。如果是三個字的總經理,那就是四個字的情況,如上一回那個防水睫毛膏的「陳總,你好」。如果陳總升官了,變成董事長,那還是四個字「陳董,你好」。總之很少超過五個字的,除非對方是複姓。如果你因為老是忘記對方的名字,只記得他的官階而內疚,那就表示你的逢迎巴結諂媚功力已經達到登峰造極的最高境界了,恭喜你「錢途無量」。

不過,那絕不會發生在沈放身上。

沈放按照正常的標準程式操作一遍。「李協理,你好。」他惜言如金,好像那種阿諛的話多說一字,就要厭惡起自己來了。

「沈總監,久仰大名了,我個人非常欣賞你的廣告才華。」

乾笑兩聲。「謝謝,叫我沈放就可以了。」哎呀,糟糕,犯錯了,他的眼角餘光可以感受到來自李全的白眼球在瞪他,因為他忘了在「謝謝」的後面假裝謙虛客套地說「李協理的稱讚」。

「好,沈放,咱們就不多費唇舌,來看看你為我們HANDO汽車帶來什麽樣的行銷策略和精美的包裝?」

他倒有點心虛起來,因為完整的廣告創意和策略還沒完成呢。

不知情的李全卻已經迫不及待地拿出在會議桌上搜刮到的不成熟文案獻寶了。那個李協理居然還看得極認真,不時地點頭。偶爾也會皺一下眉頭,畢竟是未經過討論的文案,根本還見不得光。

李全在一旁熱絡地陪笑著。「協理,您看這個提案不錯吧?這種尊榮的形象很適合我們HANDO汽車的高貴形象。」

只見李協理搖搖頭,表情有點為難地說:「這給人高高在上的感覺,不大適合公司的企業文化。我想總裁比較希望HANDO汽車能平易近人、融入生活,成為生命的一部分。」

「是、是、是,不愧是總裁,一句話就點出HANDO汽車的真諦,教人佩服得五體投地。」點頭點到下巴都快掉到地上去了。

沈放差點沒當場嘔吐,真不敢相信這個狗腿的傢夥竟是他沈放最好的朋友兼事業合夥人。他跟李全的性格根本就是南轅北轍的兩個人,就像他的前任女友「童凝」和那個有過一夜激情的「童凝」,兩個同名同姓的女人,性情也是大相逕庭。天啊!他怎麽又想起那個女人和那個晚上了?!

沈放拚命地搖頭,像要把童凝從他的腦海中連根拔除似的。

「你為什麽認為不好?我倒覺得這個創意很棒!」

咦?李協理一臉狐疑地望著他說話。

沈放回過神來,看到李協理正專注地看著他手中認為最優的作品。

李全見他心神恍惚,魂不守舍的,趕緊替他接招,馬上笑顏逐開地附議著。

「哎呀,協理啊,搞創作的人都自我要求很高,尤其是沈放的標準,簡直高到超出外太空了。像我就覺得這件作品很不錯,你說是吧!哈哈——」

李協理說:「我覺得這個創意很棒,重新賦予HANDO汽車家庭的溫馨,讓HANDO汽車就像父親一樣保護家人的安全,免受風吹日曬……」

最後李協理還露出欽佩的表情稱讚他道:「沈放,你的確有兩把刷子,比稿那天就拿這件作品去參加,總裁一定會喜歡的!!」

李全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眼睛睜得又大又亮,好像那一億元的廣告預算就堆在他眼前了。

而沈放被李協理那麽一拍,整個人震了一下,回過魂來,忽然想起童凝在會議室裏說過的一句話:至少人家算命的說我有幫夫運!

現在他仔細回想一下,她還好像真的有幫夫運呢?

從她進公司那天,陳總指名要她當女主角,那個防水睫毛膏的廣告才能順利接到手;現在她那個「小學生作文」的廣告提案很可能又會幫他拿到上億元的大CASE!天啊,這個女人簡直是他的福星!

☆☆☆

幫他們挑選好比稿文案後,大忙人李協理便先行離開了,他和李全繼續留下來,飽餐一頓,李全還開了一瓶香檳,說是預先慶祝。

很久沒接過大案子了,兩個人都掩不住興奮,酒也多喝了幾杯,心情也放開不少,微醺的時候,讓人想講真心話。

沈放有點詫異,喃喃低語著。「沒想到她真的有幫夫運?」

李全根本搞不清那句話的頭尾。「你在說誰有幫夫運?」

沈放拿起酒杯一仰而盡,酒入愁腸,有點反胃,心頭很空虛,腦子都是童凝。

下午開會的時候,他還狠狠地訓了她一頓呢,沒想到她又幫了他一個大忙!

「那個廣告文案是童凝寫的。」他已經開始在煩惱著明天要如何面對他的「恩人」。

李全大叫一聲。「童凝?哈,太好了!」

「你在興奮什麽啊?」他一想到童凝,簡直苦惱得心亂如麻。

李全忽然拍一拍他的肩膀說:「歎,有幫夫運耶!那你還不趕快把她娶回家來,以後公司就靠你們夫妻兩個,我可以高枕無憂了!」

沈放板起臉來駁斥。「李全,你是喝多了是吧?算命的說她有幫夫運,就要我去娶她,你乾脆叫我去把那個算命的娶回來好了!」一點都不瞭解他的心情,他現在連和她談個小戀愛都有所顧忌了。

李全突然端出很正經的表情,證明下面要說的不是醉話。「沈放,我不知道她有沒有幫夫運,我只知道她很喜歡你,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我又不是白癡!」怎麽會看不出來!

「那你還在猶豫什麽?」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沈放不說話,點了一支菸,徐徐吐出一圈煙霧,他在煙霧中找答案。

「童凝和我分手那一晚,我喝醉了。睡到半夜,有個女人走進來,我以為是童凝回心轉意又回來了,就和她——」說到這兒,他的腦子裏全是那一夜的回憶,還有童凝那火熱的軀體。

李全知道沈放很含蓄,那種事他不會詳加描述的。「我明白了,然後呢?」

然後呢?沈放又吸口菸問自己,心裏浮起童凝那張甜美的睡容,以及被他緊緊擁抱在懷裏的裸體。

「隔天醒來,發現她不是童凝——」想到他那時的慌。

李全露出一臉羨慕的表情。「為什麽我喝醉酒的時候都碰不到這種香豔刺激的事?對了,那女孩到底是誰?」

沈放把剛才被HANDO汽車協理看中的那件文案卷宗,丟到李全的眼前。

李全一時沒反應過來,莫名其妙地看著沈放。「幹麽丟童凝的文案給我?」

沈放仰起頭來,眼睛望著昏黃的燈,吸入最後一口菸。「那個女孩就是她!」

李全的嘴巴應聲張大,大到像在牙醫診所裏看牙。「你是說你和童凝——哇噢,我只能說——好羨慕喔!!」

羨慕完了,李全有點不平衡地說:「哼,你們還真會裝,連我都看不出來,原來兩人早就有一腿了,我還雞婆地想促成你們呢!」

「她不知情。我走的時候,她還沒醒來,只有我在裝,而且裝得好辛苦!」他把菸按熄在菸灰缸裏。「現在你知道我在猶豫什麽了吧!」那種想愛又不敢愛的內心掙扎,真是要命的難受,比失戀還痛苦!

李全歎口氣,抿著嘴,聳聳肩,無言以對,不過至少心裏比較平衡了,豔遇有時候也會變成「厭遇」!

心情茫亂的他,百思不得其解,也許身經百戰的李全知道他該怎麽做?

「你想她發現事實之後,會怎樣?」討厭他?恨他?找人扁他?還是會告他性侵害?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不過,也許你可以試著忘記那一夜的豔遇,而且你也不是存心要占她便宜。事情既然發生了,就別再浪費時間內疚,把握住現在比較重要吧,何況她又那麽喜歡你!」

他捫心自問,真的能忘得了那一夜嗎?

李全又勸他。「總之呀,別再對她那麽嚴厲,一天到晚想把人家凶走。」

他做得這麽明顯嗎?「我——哪有?」反駁得有點心虛。

李全像是在替童凝擊鼓鳴冤似的。「你還狡辯?就像今天下午開會的時候,你最後跟她說的那一句『等我回來,不準下班』,」李全還學他當時的威嚴表情。「嘖嘖,好凶喔,可憐的童凝——」

「其實——我只是不想當著同事的面前稱讚她,想等下班後,再私下——」說到這裏,他忽然愣了一下,神情倏的焦躁起來,大喊一聲。「糟了!」

霍地站起身來,差點打翻了酒杯,耳朵裏不斷地回繞著一句話,「等我回來,不準下班」,天啊!他竟然把那件事給忘了!

李全看著神經兮兮的沈放,戀愛中的男人沒一個正常的。「你怎麽啦?」

「童——凝?!她可能還在辦公室等我下班!」

「不會吧,沒有人會笨得等到現在吧?」

他就是心疼她的笨8她就是太笨了才會老是被男人拋棄,明明不會遊泳還硬是穿上比基尼表演旱鴨子跳水,你說她笨不笨?」他的心口忽然緊起來,焦急得像要不能呼吸。

李全從沒看沈放那麽慌張過,蒙著頭沖出馬路,差點被車子給撞到了,好危險阿!

「這個沈放,急成那樣,還不承認喜歡童凝?」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22:25


翌日。

沈放到了公司就沖進李全的辦公室,帶著一雙徹夜失眠的熊貓眼,顯然事態真的嚴重了。

「李全,怎麽辦?我可能心理有問題了?!」

李全哈哈乾笑兩聲。「你壯得像條牛似的,會有什麽問題?」眼珠子一轉。「啊,該不是和那一位『童凝』有關吧?!」

沈放一臉憂心忡忡地站在旁邊的落地窗前,陰鬱憂愁的表情映在玻璃窗上,連自己都看得一清二楚,事情真的大條了。

他現在不但無法克制自己不去想那個童凝,甚至連他的嘴巴都管不住了,他昨天怎麽會冒出那句什麽「我不會拋棄你的」?別說那個童凝、工作人員嚇了一跳,連他都被自己的話嚇得想去掛急診。

「沒錯!就是她一直在擾亂我的心智!」一股腦兒地把錯全怪罪到她身上,好像那長在自己腦袋瓜裏的中樞神經不歸他管似的,撇得可真是一乾二淨。這種逃避的心態,不像他的作風。

李全聽得想笑。「她怎麽擾亂你的心智?是植入晶片?還是對你催眠?」

辦公室的門忽然發出「啪啦」一聲,童凝直挺挺地站在門口,反手再用力將門關上。

「李全,你說,為什麽沈放那麽討厭我?是不是跟我的名字有關?!」

這個問題困擾了她一夜沒睡,仍是百思不得其解,非問個水落石出不可。

李全坐在椅子上,把腳蹺到辦公桌上,雙手放在後腦勺上,一派隔山觀虎鬥的悠閒。

「哈,我的辦公室」早就像菜市場一樣熱鬧!」

童凝不懂他在說什麽?心直口快地逼問一次。

「你說呀!為什麽沈放一見到我就討厭?」

這下子可有好戲瞧了!李全一臉正經地建議她。「我想你最好問他本人!」說著眉毛還向右邊的落地窗直挑。

她還傻呼呼地囈語著。「嗯?」眼睛跟著李全的眉毛方向看過去,有個人站在那一扇亮得教人張不開眼的窗前。

待她微眯著瞳仁仔細看清楚,才發現那人正是沈放!

「你——什麽時候來的?」嚇得倒抽口氣,全身的皮繃得緊緊的,等著被他罵。

沈放愣怔在落地窗旁,被她的出現和她的問題反嚇一跳。

原來童凝以為他討厭她?看她焦慮的神情,顯然還很介意呢!他的心情忽然舒坦起來,哈哈,沒想到他也困擾著她呢!想她方才沖進門時,那副坦率的神情,真是可愛。

沈放整一整那件象徵創意人的頹廢風棉麻衣衫,嘴角有一抹欲笑還忍的笑意。喉間發出兩聲輕咳,刻意裝出一臉虎虎生風的嚴厲冷峻,逼視著童凝。

「我什麽時候來的?不必跟你報告吧?別忘了我是你的上司!」說完有點得意地走出李全的辦公室。

童凝壓根兒沒在聽沈放的話,因為她的鼻子正忙著吸收沈放身上那股特有的麝香男人味道,好好聞啊!她用力地吸進肺葉,捨不得呼出去,整個腹腔憋得又脹又滿。

直到沈放走了,她才鬆懈下來,有一種被全身麻醉的感覺,頭暈暈的。

李全真是有點迷糊了。「你們兩個到底是誰在困擾誰?!」

童凝臉上露出不悅。「他說我令他困擾嗎?」

「是啊!」

她突地拍起桌子,怒斥反駁。「我何德何能啊?」他的中樞神經秀逗啦,還是沒神經了,她明明百般想討好他,卻被說成是「困擾」,那她可真歡迎他也來「困擾」她」下!

李全站到她的身旁來,悄悄聲地說:「大概是你的名字困擾了沈放吧!」

什麽?「我的名字會罵他?還是會『青』他?」

李全拿出一張照片,亮在她面前。「睜大眼睛看清楚一點。」

她把照片的地理景觀和人物說得一清二楚。「這照片裏有兩男一女,後面有山,前面有河,旁邊有一堆烤肉過後的木碳餘燼。」

李全發出一聲歎息,充滿秀才遇到白癡的無力。「誰要你看什麽『我家門前有小河,後面有山坡』,我是要你看那個女的——」

好複雜的解釋,不愧是廣告人,能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她快要跪下來求他「講重點」了。

「那女的怎麽?」她還特地以男人的角度去看那女的——胸部。「哇,橫看成嶺側成峰耶!」下意識地瞄一眼自己的雙峰,也挺傲人的,只是有幸親眼目睹的沒幾個。上個月她喝醉酒那一晚,就有一個男人,挺好狗運的,只是人家現在還覺得她在「困擾」他,什麽屁話!真是氣死五百人!

「嘖,誰教你看她的身材!」

「那到底要看哪兒?真受不了男人這麽龜毛!」脾氣有點要跳出來了。

李全可沒被人這般指責過,低聲喃喃自語。「哇,果然是只母老虎!」她一發起飆來似乎是不管天皇老子還是發薪水給她的人,照樣像在教訓下屬一樣凶你。

他就別討罵,直說了吧!

「那女的和你同名同姓!」

李全不說不氣,越說她越火了。「那你早講嘛,同名同姓用眼睛看得出來嗎?」

李全是個沒脾氣的人。「哎呀,說的也是。」自己是不是被她罵傻了。

趕緊在她又要開罵之前,把沈放為何會討厭她的原因說出來。

「那個和你同名同姓的女孩正是沈放的前任女友,她在一個多月前將沈放拋棄、和別人結婚去了,現在又冒出一個叫童凝的女孩,還成了沈放的同事,你說沈放會不會很困擾呢?」

童凝錯愕了。「原來是這樣!」

難怪沈放總是對她懷有一份怨懟和怒氣,還有——那一晚兩個人為何會上錯床抱錯人,原來就是因為兩個女人同名同姓!

忽然,她的臉上出現了幾許哀怨和無辜,就因為自己和拋棄他的女人同名同姓,她就一輩子不能翻身,註定要被沈放「顧人怨」嗎?

沒道理!她沒必要概括承受沈放對另外一個童凝的恨意吧!

霍地轉身離去,心頭忿忿不平地念著。「我去找他理論,拋棄他的人又不是我!」

她不要做代罪的羔羊,他也不該把怨氣轉移到她身上,以前那些發生在她身上的愛情,已夠悲慘的了!她心中還暗自希望能和沈放發展一段美好的戀情呢!

☆☆☆

沈放辦公室的門霍地被打開,他正在和另一位文案人員討論事情,兩個人被童凝突如其來的舉動所震。

「你根本不是討厭我,而是在怕我,對吧?!」

她邊走邊說,直走到沈放的面前,小臉蛋早已氣得脹紅。

沈放的心頭震了一下,眉目隨即皺成愁困。

他不喜歡她對他說話的語氣,老是那麽兇悍潑辣,不懂得溫柔,更不喜歡她將他的心思猜得如此精準。

「童——」喊不出來了,他像患了重度語言障礙似地,無法完整地講出後面的「凝」字。

那就跳過去吧,他必須立刻制止這個胡言亂語的女人。

「一個小小的文案居然敢騎到創意總監的頭上來,如果你不想被fire的話,就快點滾出我的辦公室!」

然而,新的文案沒被他的怒斥嚇退,倒是把原來在辦公室裏的那位舊文案給嚇得全身皮皮抖。「總監,對不起,我馬上走!」

那人一走,辦公室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了,怒眼對怒眼,嘴裏各自噴火。

她是反應遲鈍,還是假裝沒聽到?沈放更生氣了。

童凝卻是出奇的冷靜。「你不必急著趕我走,因為你越生氣,就表示你心裏越怕我!」

他有點被激得惱羞成怒了。「我怕你什麽?」

童凝挑起他的下巴,逼著他和她對峙,兩片可人的紅唇徐徐地吐出千錘百鏈般的金科玉律,敲打著沈放的心口。

「你、怕、愛、上、我!」

沈放兩隻托在辦公桌上的手忽然一軟,失去了重心。那一身好不容易建構起來的武裝和對她的防禦能力,刹那間被她那簡短的幾字擊垮了!

她會讀心術嗎?瞧她的眼神燃著一股熱力,像座強力的磁場,吸引著他這塊頑強抵抗不願靠攏的廢鐵。

他費了很大的勁兒才能將視線移開。不能再和她對視下去,否則他的靈魂沒被吸過去,也遲早變成鬥雞眼。

「別把自己說得像是個萬人迷似的。」就怕他也被她迷住了。

「我是個萬人迷就好了,男朋友也不會一個一個分手!」唇邊那兩顆淺淺的小梨窩,盛載了三分笑意,七分哀怨,笑得很苦。

那淡淡的言詞,自我解嘲之下勉強裝出來的瀟灑,令沈放動容動心。

不行,他不能對她動容動心!同情和愛情是不一樣的,別混為一談。此時此刻,不管哪一種情都不該發生在他和她的身上!

「你不是想知道我為什麽討厭你嗎?」

是阿是啊!只要他不喜歡的,一定立刻改善。她拚命點頭,只差沒把舌頭也吐出來一起點。

「我討厭你老是在我身邊出沒,像影子似的,很煩!」害他沒處可躲,最近連睡覺都還會夢見她,難道真如童凝所說的,他怕自己愛上她?心裏才會如此焦躁不安。

啊?有美女相伴,他居然嫌煩?童凝的臉低垂下來,含頷斂眉,一副要用淚水倒灌他的辦公室報仇似的,但是擠了很久卻哭不出半滴淚來。

沈放看了不忍,其實他不但不討厭她,甚至還挺欣賞她的個性。如果兩個人沒有上錯床在先,事情就不會這麽複雜了,他也不必每每惡言惡語地想將她氣走。如果哪天她真的走了,錯過了一個真心率性的女子,他會後悔嗎?

「回去工作吧!」至少不必再故意偽裝兇悍,和她針鋒相對了。

他的心才軟化下來,童凝卻又冒出一句大不敬的話,犯了他的忌諱。

「你怕被同一個名字的女人拋棄兩次,是嗎?」

是呀!他是很怕,怕得連正眼看她的勇氣也提不起來,只能虛張聲勢,拒她於千里之外。誰教老天爺跟他開了一個荒謬的玩笑,讓他的愛情路上出現了兩個同名字的女人,真不知是幸或不幸?

「可惜,你沒有機會拋棄我。」

也許他有一點點喜歡她,但不會傻到讓自己愛上她的,否則等她知道他就是那一晚抱著她又親又吻又點點點的陌生人,肯定把她嚇得連夜捲舖蓋逃離他的魔掌,屆時他將再度被一個叫童凝的女孩拋棄,那才叫丟臉丟到爪哇國哪。

童凝頓了一下,忽然又表情生動地朗朗大笑,翻臉比翻書還快。

「拜託,你也不是我喜歡的那型!」為了要和他和平相處,只好說謊了。

沈放狐疑地望著她的笑容,是嗎?那她為何老是偷看他?又為何明明不會遊泳還大演差點溺水的泳裝戲?別鬧了,童凝,你喜歡我的。

他也不是對她沒感覺,只是不敢放感情,尤其是面對一個率性自然作風灑脫的女子,他很難不傾心。

「你也不是我喜歡的那型!」為了要避嫌,他也可以睜眼說瞎話。

童凝的眉尾微微抽搐了一下,是難受,卻故做輕鬆狀地大笑著。「嘿嘿,無所謂,反正——我又有新男朋友了!」只要能徹底消弭他對她的戒心,重建兩人的關係,再多說一個謊言也無妨。

這麽快?真是水性楊花的女人啊8是嗎?!」嘴裏說得輕描淡寫,心裏卻氣得揪成一團。

簡直是花癡,沒有男人她的日子就過不下去了嗎?

看他那般無所謂的模樣,雖然有點難過,但至少應該卸下了對她的防範吧,希望從下一秒起,他只單純地視她為一個會哭會笑會暗戀心儀的上司的普通女人。

「失戀聯盟盟主說過集三個壞男人,就能兌換一個好男人,所以我得加緊談戀愛的步伐,這樣好男人才能早日在我的生命裏出現,這叫做『負負得正』。」

沈放冷笑著,居然用數學的加減運算來比喻愛情,真是幼稚!難怪有人說美女的腦容量比小孩還小,真是一針見血。好男人就站在她面前呢,居然還亂交男朋友!

「但願他是你要的好男人!祝福你!」希望她聞不出來空氣中的酸醋味。

咦?!他講話語調客氣多了,還會祝福她呢!看來那些小謊言還挺有效,化解了兩人敵對多日的緊張關係了。

童凝一臉巧笑倩兮,像個甜姐兒。「那我們可以化干戈為玉帛,握手言和了吧?!」並且主動伸出手表示友好。

他像著了魔似地流戀在她唇邊的笑窩中,無意識地抬起手來握住她的小手。

啊?怎麽他的手像握住一條高壓電,嗞~~嗞~~手心突然起了一陣電光石火,迅速蔓延至全身,引發一股莫名的悸動酥麻。

心頭一驚,立刻甩開她那只帶電的小手。

為什麽只要一碰到她,他的體內就會爆出驚人的動情激素,越隱忍就越悶燒,終至全身血液沸騰,幾要蒸發。

他是個正常的成年男人,當然知道那高度的亢奮情緒是什麽,天啊!他怎麽變得如此邪佞、如此猥褻?一定是在遭逢童凝的惡意拋棄後,心裏極端不平衡下又過度縱欲於陌生女子的身體,事後的良心譴責,造成身心失衡,才每每見了她或是觸摸到她,便會引爆如此獸性的本能反應。他還是離她遠一點比較安全!

童凝卻全然沒有發現他的掙扎,逕顧著笑吟吟說:「太好了!總算為我們兩人的和平相處踏出第一步了。」

沈放卻感到困惑,她為何可以如此心思清明,雲淡風清呢?連綻放出來的笑容,都宛如春光一般燦爛,尤其那對迷人的小酒窩,直教人心折,而他卻如此手足無措,惴惴難安呢?

是他多疑嗎?怎麽老覺得童凝那慧黠的笑眼裏透著一絲詭譎,像知道了什麽,又像在嘲弄他什麽?否則,她到底在開心什麽?

「你以為這樣我就不會凶你了嗎?回去做事!」老虎不發威,會被她當成病貓,到時她又會騎到他的頭頂上來無法無天的。

童凝的笑容僵住了!不是握手言和了嗎?這男人怎麽這樣對待人家啊?!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3-20 09:22:05


拍片現場在一棟有遊泳池的高級住宅大樓,所有的工作人員一見到沈放,馬上恭恭敬敬地尊稱一聲「沈哥」,就是沒有人注意到走在大哥後面的女人,好像她是沈放的影子似的。

「哇噢,沈放,你去哪兒找到這個瀟灑美眉來當我們的女主角?」

說話的中年歐吉桑壓低太陽眼鏡,露出一雙色迷迷的眼睛窺視她,蹺著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椅背寫著兩個字——「導演」。

沈放那雙濃眉大眼立刻糾結在一起,因為受不了導演那兩顆賊兮兮的色眼,幾乎要貼到童凝胸前的雙峰上。他不喜歡有人這樣盯著童凝看,好像他的權益被侵犯,卻又不能開口抗議。

童凝一聽到有人讚美她,馬上眉飛色舞起來,得意地揚起下巴,斜瞟著旁邊的沈放說:「有的人就是有眼無珠,不懂得美人心了!」

是啊,他是有眼無珠才會荒唐地抱著陌生的她上床睡覺!沒想到冤家路窄兩個人又成了同事。從那時候起,他的心裏便老在拉鋸戰,一邊怕被認出來,一邊又無法忘懷那一夜和她的溫存。噢,再這樣戰下去,他很快就會性格分裂的,而她根本不知道他的難處,盡會說些風涼話!

導演不知何時挨到他身邊來,小小聲地說:「沈放,你的眼光不錯,別看她包得緊緊的,衣服裏面可是很有料的,」沈放越聽眉頭越是皺得厲害,導演的眼睛只顧著看童凝,沒注意到沈放的表情。「我想叫她穿涼快一點,最好是穿比基尼,再加一場她在池邊戲水的泳裝戲,保證廣告客戶看了一定會龍心大悅的——」

沈放馬上吼了一聲。「我不同意!」

他絕不會讓童凝穿著暴露的泳裝在全國的男性面前賣弄風騷,因為她的性感只有一個人可以擁有!

沈放那一吼,讓大家嚇了一跳,沒人敢吭聲,只有童凝噘著嘴走過去。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但是他的性子也太直了,連導演都敢得罪,會不會做人啊,她趕緊替他打圓常

「你幹麽老是火氣那麽大?好像全天下的人都跟你有仇似的,導演,你別理他!」

沈放一聽,更火了,他生氣可是為了保護她那藏不住的惹火身材呢!氣得連額頭上的青筋都暴突起來,頭都有點暈了。

「你自己跟導演說你要求三點不露的!」其實童凝講的沒錯,全天下凡是想占她便宜的人都跟他有仇。

童凝聽得一臉霧煞煞,導演便急著解釋。「沒有要你露三點,只是穿著泳裝在泳池邊玩水而已,很平常啦。」

童凝有點驚詫地說:「為什麽要穿泳裝?」難怪沈放會生氣,她聽了也很火大!

咦?要穿泳裝的人是她,又不是沈放,他幹麽生氣?她偷偷望一眼沈放,哎呀,該不會是想保護她吧?嘻嘻。

沈放垂下眼簾,用餘光斜瞟著她。聽到要穿泳裝,嚇到了吧?!

導演不死心地說服童凝。「當然是為了討好廣告客戶啊!廣告客戶不高興,大家都沒飯吃了,沈放也一樣。」

童凝一聽立即答應。「好,我穿泳裝!」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別人沒飯吃她不管,但是沈放沒飯吃,怎麽會有力氣來追求她呢?茲事體大,為了沈放的前途只好犧牲幾兩肉出來曬曬太陽。

沈放大驚一場,她怎麽會答應?是不是他的耳朵聽錯了!

「你做人有沒有一點原則啊?」她是故意跟他唱反調氣他的吧?!

童凝沒有當面回答他的質問,心裏卻回答了一百遍。她當然有原則,只不過那些原則還排行在他的後面。

她還故做輕鬆狀地說:「只是穿泳裝而已嘛,沒什麽大不了的。」其實身體早就在發抖了。她轉身對導演說:「可是我沒有泳裝耶!」正確的說法是她從沒穿過泳裝。

「我早有準備了。」導演派了一位工作人員帶她去更衣室。

沈放想上前阻止她,卻被導演拉住了。

「人家都OK了,你在窮緊張什麽?放輕鬆一點!」

他心裏一急,心裏話就脫口而出。「我要怎麽放輕鬆?!現場的工作人員起碼有一大半都是男性,幾十雙色迷迷的眼睛盯著她那凹凸有致的身體流口水,我怎麽輕鬆得了?」

身經百戰的導演是個明眼人,很會看圖猜故事的,嘿嘿而笑地逼問他。「沈放,你最好從實招來,你是不是已經跟她——」

「我沒有跟她上床!」完了,他的臉一定比綠蠵龜還要綠!

現場一片鴉雀無聲!大家都聽到了他的否認,也被他的否認嚇了一跳,只有導演還很鎮定地說:「原來是這麽回事!」

他一心虛又畫蛇添足地解釋。「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

「我們什麽也沒想!」導演代替大家回答了。

「那就好!」他很久沒這麽慌張過了。

導演嘴角一拐,促狹地補充一句:「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沈放的臉倏地脹紅,從額頭紅到腳底去了。「我——」想再說些什麽,卻見童凝婀娜的身影已僵硬地走向離他約三十步外的中庭泳池畔。她的身體用一條浴巾緊緊地包住,只露出水藍色的細肩帶和兩條光滑修長的美腿,吸引了眾人的目光——包括他——看得他都忘了要說什麽話。

瞧她那羞澀嬌赧的緋紅臉頰和手足無措的模樣,怎麽也不像個作風大膽的女孩。

泳裝女主角才亮相,導演瞥一眼沈放,立即識趣地通知她。「對不起,池邊的泳裝戲不拍了!」

童凝高興得想立刻沖回更衣室去換掉身上那三片像樹葉的泳裝,但是她的腳卻無法移動。想起剛才導演說的話,怕少了泳裝戲,廣告客戶一不高興,沈放真的要沒飯吃了!那怎麽行?

可是為什麽導演又說不拍了呢?一定是沈放不願她在眾人面前穿著暴露演出,啊,他若真有那個心,就夠了!至於她,只是露幾塊皮肉,還可以忍受。

「拍啊!為什麽不拍?」她深呼吸一口,屏住氣,閉起眼睛,下定決心,為了沈放只好豁出去了!猛然將身上的浴巾掀開來,露出儂纖合度的玲瓏身材。

真是一覽無遺啊!

哇啊?!現場十個男人有九個發出讚歎的聲音,另外一個則忙著流鼻血。

沈放急得跳腳,直想沖過去指她的脖子。

但是在眾目睽睽之下,他又不能沖過去抱住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住工作人員難得一見的福利,簡直急得快跳腳。

站在池畔的童凝只覺得自己的腳抖得緊,渾身涼颼颼的,只得怪罪那件泳衣的布料太少了。從來不曾穿過泳裝的她,根本不敢抬頭看大家。為了躲開眾人的目光,又能順利拍泳裝戲,她的腦袋裏只想到一個地方可去。

就在大家還來不及看清楚她穿什麽罩杯之前,她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進遊泳池裏去了。可是當她的身體一碰到水,發出撲通一聲時,才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嚇得臉色發白,張開嘴大喊:「我——咕嚕嚕——不會——咕嚕嚕——遊——咕嚕嚕——泳——咕嚕嚕——」水不斷地灌進她的喉嚨。「咕嚕嚕——沈——咕嚕嚕——放——咕嚕嚕——救——咕嚕嚕——我——」

沒聲音了。

在場的人看得瞠目結舌,只覺得她就像是一條美人魚躍入水中,沒有人聽清楚她最後說的那句話。

沈放也松了一口氣,暗自慶倖。「還好,她沒傻呼呼地杵在那兒讓人觀摩。」否則他就要學後羿把太陽射下來,教天地昏暗,這樣就沒有人會看見童凝那幾近全裸的嬌軀。

只是,她怎麽潛進泳池那麽久都還沒浮出頭來,沈放耐心地等著,看一下表,沒有人能憋那麽久的氣!不對勁!

彷佛明白了什麽,他大喊一聲。「糟了,她不會遊泳!」

大家這才如夢初醒。「什麽?!美人魚不會遊泳?!」

沈放已經沖過去跳進泳池裏。

童凝,不能死啊,我來救你了!

他心裏比誰都清楚,不會遊泳的童凝是為了他,才逞強穿上性感泳衣跳進泳池裏,連命都不要了,她為什麽要這麽做?

☆☆☆

「救上來了!」大家喧嘩地圍上來。哇!那是近看童凝的比基尼泳裝所發出來的讚歎聲。

沈放當然聽到了,第一個反應是先脫下自己的衣服覆蓋住童凝幾近全裸的身體。一來保暖,二來防止被圍觀的男性工作人員的口水滴到。

再來是替她做心肺復蘇術,拆開她的嘴巴,吹氣。這是他第二度碰到童凝那柔軟的雙唇,但是昏迷中的她卻少了那一晚的激情狂野。天啊!他在胡思亂想什麽?救人第一啊!雙手交疊按住她的左胸,用力壓,隔著衣物,他的手指好像不慎觸到童凝豐盈的胸乳!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保證絕無邪念,一切都是為了救人。只是這一個小小的動作,已經喚起了自己對她身上每一寸肌膚的熟悉感……

嘔——

「醒了!美人魚醒了!」大家紛紛鼓掌叫好!

童凝吐了好多水出來,連眼淚都流出來了,臉色發白地注視著他,噘著唇皺著眉,一臉小可憐地說:「對不起,忘了告訴你,我不會遊泳!」

他的心又疼起來了,這個笨女人!一時感動之情澎湃洶湧,讓他好想一把將童凝摟進懷裏。

但是工作人員在旁邊圍觀,讓他無法引爆熱情,只有強忍回去。

看著她那無辜又委屈的神情,沈放真是又憐又氣,忍不住責備的語氣又嚴厲起來。

「你瘋啦?不會遊泳還跳下水,活得不耐煩了啊?!」天知道,萬一她有什麽閃失?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童凝瞪大眼珠子,啊?!那ㄟ阿呢?還以為沈放會感動得緊緊抱住她,又親又吻,然後心疼地罵她小傻蛋或小白癡呢!

他究竟是怎麽看待她的呢?就算她做出再怎麽驚天地泣鬼神的事,也只會惹他生氣而已嗎?所以一隻穿著性感泳裝的旱鴨子冒著溺水的危險跳下泳池,也就不算什麽了吧!

「我只是想幫你,這也有錯嗎?」她到底要怎麽做?沈放才會感動呢?上刀山還是下油鍋?

沈放炯炯地瞅住她那委屈得快流下淚來的雙眸,忍不住在心中自問:童凝,你怎麽會有錯呢?如果真有人錯的話,也是錯在他那晚不該喝醉了酒,占了她的便宜,才會心虛得一遇見她,就情緒矛盾得不知如何自處?

「我不需要你的幫忙!」他不敢想像,如果童凝發現他就是那晚的醉漢,她還會想幫他嗎?大概會想砍他吧!

童凝是氣到快內出血,除了捶胸頓足,還想破口大駡,只是謾駡無法改善沈放對她的觀感,唉,單戀好辛苦喔!

現場頓時充滿火藥的煙硝味,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就是沒人敢出聲調停這對男女,反正床頭吵床尾和,唉呀,清官難斷家務事,還是各自回工作崗位吧!

沈放看她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綠,肯定是剛才落水時喝了不少水。心裏明明疼惜著她的犧牲,嘴裏卻不透半點溫柔。

「你這樣根本沒辦法工作,回去休息吧!」

童凝倏地站起來,被他的語氣所激,顧不得身上那件沈放披蓋的衣服掉落在地,展現涼快性感的泳裝,倔強地抬頭挺胸,曲線畢露地站在沈放的面前反駁著。「你休想fire掉我!」他對她兇悍冷漠蠻不講情,無非就是要逼走她,她不會讓他得逞的。

沈放故意彎下身去拿起地上的衣服,不敢直視她那曼妙玲瓏的身軀,怕看了又要勾起迷情的回憶,只會徒增他的困擾折磨自己而已。

但是其他的人可沒他的紳士風度,一個個人的眼睛淨忙著吃霜淇淋,他火速將手裏的衣服又往她的身上披去,遮多少算多少,然而卻被一肚子怒氣的童凝撥開,還瞪了他一眼。

「麻煩你把衣服拿走!」被他氣得熱血沸騰的童凝,早已不介意在眾人面前展露泳裝身材了——如果這樣可以刺激到沈放的愛情神經!

她甚至故意扭腰擺臀、堆出滿臉甜笑地走向導演,撒嬌地說:「導演,我的身材夠格拍泳裝戲吧!」

「當然夠格!」導演覺得不妥,還是回頭望一下氣得兩眼發直的沈放,徵求他的意見。「沈放,可以嗎?」

童凝氣呼呼地說:「幹麽問他?!我說可以就可以!」

沈放看出她是在賭氣,阻止也沒用了。「隨便她吧!」即便他的反對是為了保護她,她也不會領情了。

沈放那漠不在乎的語氣,令童凝覺得自己好像又被拋棄了一次,心涼了一大截。唉!她和他好像兩頭愛鬥的獨角獸,男人和女人說話的方式不該是這樣針鋒相對的呀,怎麽辦?

☆☆☆

那一場她穿著泳裝擦上防水睫毛膏浮出水面的戲一拍完,臉色已呈鐵青色的沈放,馬上走過去半強硬地用衣服把她的身體包裏起來,眼神淩厲地命令她。「可以穿上了吧!」說完轉身就走,不準她反抗。

童凝並沒有生氣,望著他走遠的背影,心裏還笑著呢!沈放的任何反應對她而言都是好的,即使是方才那充滿醋勁的霸氣。只要別對她愛理不理的,說什麽隨便她吧,那種最可怕了。

如果她的泳裝戲真能為他的工作加分,又能讓他吃味,知道他並非那麽不在意她,那她的犧牲便還是值得的。

後來,導演下令請兩位男女主角關在房間裏一起背臺詞並培養默契。

接下來要拍的便是他倆的對手戲了。

沈放首先發難。「為什麽?」他不能跟她獨處,會出事的!她那一身比基尼的泳裝充滿了誘惑,混合著那一夜的激情記憶未褪,不行,他怕克制不住自己的下半身!

「你幹麽那麽害怕?!我又不是老虎,不會咬人的,好不好?!」為什麽沈放不是對她發怒就是躲著她?她到底哪一點不好嘛?

兩個人吵得連導演都受不了了。「你們那麽愛吵就去房間吵個夠吧!對峙完了,情緒才能沈澱下來,因為後面要拍的是感情戲,快去吧!」

「只可惜那間房裏沒有床,否則效果應該會更好。」那個堅持「床頭吵床尾和」最有效的工作人員曖昧地說著。

兩個人對看一眼,表情都顯得尷尬,因為他們一吵起來,幾乎忘了身邊的人,兩個人眼裏都只看到彼此。

後來沈放為了能順利拍好廣告片交差了事,還是聽從導演的安排,和童凝進去房間裏悶了一個小時。他從頭到尾沒開口說一句話,甚至一直背對著童凝,避免所有可能會引爆危險的接觸,包括眼神交會都不行。

一個小時後,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出來,看起來已經平靜多了。

導演和他們溝通之後,排演過一次,兩個人的狀況都不錯,便正式拍攝了。

「action!」

「我好冷喔!」這是她的第一句臺詞。

穿著長長大衣的沈放,馬上溫柔地將她摟進懷裏,伸出大手握住她的小手,伸進他的大衣口袋裏。兩個人,一個影子,親密地走在冷清嚴寒的街道上。

這情景如果是真的該多好!當然,沈放必須像廣告裏的男主角一樣溫柔、一樣疼愛她。

「你要永遠對我這麽好喔!」她照著劇本,抬起一雙迷蒙又不安的眼神看著沈放。

沈放的表情也一如排演,臉色凝重,像面臨一道人生的巨大課題,因為無法做出對愛人的承諾,只能緊瞅著她那雙佈滿不安全感的眼瞳,手臂更用力地緊摟住她微顫的肩,卻只能沈默以對。

長長的街道,寒風掃過互相凝視的兩人。

忽然,他看著童凝那雙瞳眸微微起霧了,他的內心再也無法平靜。

她怎麽提早流淚了,劇本可不是這樣的?

他懂了,不禁倒抽氣。童凝是藉由廣告片裏的女主角身分來告訴他,她心裏的想望,你要永遠對我這麽好,她的眼神裏有徵詢的意味,像是在問他「好不好?」

沈放強烈感受到她極度缺乏安全感的顫動,教人心疼不舍,那是被男人拋棄太多次的後遺症嗎?

有句話便不假思索地沖出口。

「我不會拋棄你的!」

童凝睜亮大眼,表情一震!

被嚇到的還不只她,現場從導演到所有的工作人員,每個人都被沈放那一句話嚇一大跳。

因為在這個防水睫毛膏的廣告裏,男主角是沒有臺詞的。

兩個人的表情同時凝住在那句多出來的臺詞裏,那情感的延伸,吸引了全部的人,連導演都忘了喊「卡」。所有人員都屏息以待,將目光都投向童凝,看她接下來要怎麽演?現場一片鴉雀無聲。

哈哈哈!這是童凝心裏的笑聲。啪啪啪,還有歡欣鼓掌的聲音。沈放說的是真的嗎?太好了!他還是有一點喜歡她的吧,否則不會冒出那樣的話來!

她瞄一眼四周的氛圍,怎麽辦?她該怎麽演下去?才不會壞了這種在現實世界裏從不曾發生過的美好的氣氛。

「啊!你的大衣口袋破了個洞?」說完,還舉起她那只放進沈放口袋裏的手來,露出一小截手指,從破掉的口袋裏鑽出來,證明真的是破了一個洞呢!

「啊?!」所有的工作人員異口同聲地發出一聲,這是什麽無厘頭的反應?真是殺風景,差點沒全部跌倒在地。

沈放被旁人的聲音所擾,方才飛出去的靈魂神遊回來,一切又恢復正常。收斂起多餘的情愫,表情略顯不自然,隨即低下頭去,避開童凝那張令人無法拒絕的眼神,直視前方,再度回到正常的劇本裏。

童凝抬起頭來望著沈放時,幾乎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他是在偷偷向她透露什麽情意嗎?!哎呀,不可能的,他那麽討厭她,連三歲小孩都看得出來!還是他根本就在諷刺她老被男人拋棄?

不知道她的反應是不是OK?在那種突發情況下,她的心裏只想用輕鬆有趣的對白來化解可能NG的危機,否則沈放鐵定會被導演罵到臭頭,因為他剛才講了一句劇本裏沒有的臺詞,但卻是她很想聽的話。

「CUT!很好!」

導演走過去誇獎沈放那句臺詞加得好,卻沒有贊許她的危機處理能力不錯,唉!看來,她真是替沈放瞎操心了。

「如果你剛才能獻上香吻給沈放,效果會更好!」導演放馬後炮地說著。

其實她也好想喔!

沈放什麽也沒說,只是環手抱胸,一臉沈思狀,沒人敢問他為什麽突然冒出那麽一句臺詞來?

她也不敢問,問了也是討罵,他一定會嚴厲地批評她,你那是什麽白癡反應?豬都比你會演!還是別挨駡了。

後面的戲,沈放的表情一直ㄍㄧㄥ得很嚴謹,大概是怕不小心又說溜了嘴,考驗她的白癡臨場反應吧!

現場不收音,她和沈放作出爭吵狀。現場又開始收音,她賭氣地對沈放說了一句話。

「分手就分手嘛!」

嗯,好熟悉的臺詞啊!真是於我心有戚戚焉。

沈放的表情,皺眉,抿唇,痛苦指數有點居高不下。

最後一幕,她在辦公大樓等電梯,叮噹,電梯門開了,一堆人走出來,沈放是其中一個,身上還穿著那件溫暖過她的長大衣。

她的表情,驚訝。沈放看到了她,也是驚訝。

兩個分手多時的男女,再度重逢,意外的眼神,是等量的波濤洶湧。

興奮的她正要開口,旁邊忽然冒出來一個女人,挽住沈放的手臂。她的眼神逗留在女人九個月大的肚子上,到嘴邊的話又吞回去了。

望著他們離去的背影,淚水不爭氣地從眼角炫出來。

她閉起眼睛,深呼吸,拭去淚滴。那雙充滿自信的眼睛並沒有哭花,甩甩頭,轉過身去,灑脫又自信地走進電梯。

「cut!收工了!!」外面的天色也暗了。

大家都松了口氣,沒想到三天的工作量,一天就拍完了,導演也誇獎她的演技不錯。

她謙虛地說:「我哪有什麽演技?那個女主角根本就是現實生活中的我嘛。」

童凝說得有點無奈,正在彎下身忙著收拾東西的沈放聽到了,斜過臉去看她一眼,他不懂,男人怎麽捨得跟她分手呢?

看到沈放在收拾東西準備要走,童凝很想過去幫忙,不知道還能不能搭他的便車回家。但是看他那麽冷淡,她只好走到另一邊去。

「導演,可以搭你的便車嗎?」

導演看沈放沒什麽表示,才說:「好啊!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呢?」

「噢,我叫童凝,姓童名凝。」

導演聽了先是一愣,接著又轉頭去看沈放,然後就是拚命地捧腹大笑。等到笑夠了,才跟她說:「原來如此!童凝,不好意思,你還是搭沈放的車吧!」然後就走了。

導演的反應令她覺得莫名其妙。後面忽然冒出個人影來,冷冷地說:「你還要回公司打卡!上車吧!」

是沈放,那兇猛如虎嘯的吼聲,聾子都聽得到。

天這麽黑,風這麽大,還打什麽卡嘛!她噘著嘴說:「如果不必打卡,你還會讓我搭便車嗎?」

沈放扛起打好包的東西,直直地瞅著她看。 笨蛋,打卡只是個讓她搭便車的理由而已,雖然他應該減少和她獨處的機會,但是,就是不放心她離開他的視線。

「上車吧,那麽多廢話!」

那怎麽會叫廢話?那可關係到他對她有沒有心啊?童凝搖搖頭。「你這個人就是太嚴謹了!」偏偏她還越來越喜歡這個嚴謹的男人。

和工作人員道別後,她坐上了沈放的車子。

☆☆☆

他一路沈默無語,只顧專心地開著車,偶爾看一眼後視鏡,完全忽略旁座的她,不知當她是安全氣囊還是安全帶?

「幸好你和我吵架時還會講話,不然我還真會以為你是啞巴呢!」

沈放看她一眼,那眼神很怪異,卻還是沒吭半句話。唉,果然是除了和她吵架才願意開金口,真是糟蹋了眼前的花前月下,真正是燈光美,氣氛佳,再適合談情說愛不過了。

她失望地看一眼旁座的沈放,幸好他的手和腳因為開車而動著,否則她會以為他是個植物人。

馬路長長地向黑暗大地不斷地延伸,他們之間的沈默也在延伸三十分鐘後——

終於被打破。

「你家住哪兒?」

她猛地嚇了一跳,啞巴居然開口說話了?只是幹麽問她住哪兒?不是要回公司打卡嗎?

「X路X巷X號。」

咦?她幹麽一字不漏地洩漏自己的住處?要不要把電話號碼、生辰八字也告訴他呢?通常她要很喜歡一個人才會這樣,毫無防備之心。

她以為沈放會再追問些關於她的事,結果是——好不容易開始的話題,一分鐘就講完了,兩人之間又陷入一片不見底的沈默。

她不知什麽時候被沈默打敗,睡著了,直到沈放叫了她一聲。

「下車了。」

公司到了?她邊打著呵欠邊睜開惺忪的睡眼。

「我家?不是要打卡嗎?」

「回去睡覺吧!」

在暈黃的路燈下,她是不是看錯了?這時候的沈放有一點令人心動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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