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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0 20:50:17

心嵐-梅姬(絕代寵姬之一)

這是怎生地美人!?那出塵脫俗的絕艷風韻,
讓向來情愫不生、情衷不動的玄?貝勒當場傻眼,
為得知她的名字,他像登徒子惡意奪去她的初吻,
只憑一面之緣,即丟下定情龍佩宣誓他要她!
他知道梅林中一見?情的邂逅,已然讓他的心無法收回……
盡管已有婚約在身,他仍是情難自禁地心懸於她,
她卻如同雲煙幻影般徹底消失,教他遍尋不著,
上天憐他,終究教他見著了思念至深的佳人,
可他視為天人的她竟是位待價而沽的青樓紅牌!?
他意欲納她為妾,她卻說誓不為人妾而斷然拒絕,
幾番掙扎,他不惜為她退了佳期在即的婚約,
卻驚愕地發現她竟是未婚妻的妹妹——初晴格格,
接近他原來只是將他當成復仇工具!膽敢欺瞞他!?
他倒要她嘗嘗什麼樣的折磨叫報復!!
梅苑——將是她拘禁一生、永世為妾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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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03:11:59


  拿著一碗剛煎好的葯,羅仲鷹推開緊鎖著的木門,進入這間幽暗的柴房。  

  「夕姬,吃葯了。」  

  端木夕姬蜷縮在角落中,身上穿的是一件男人寬大的衣服,手上、腳上都被繩子牢  牢捆住動彈不得。她一言不發看著羅仲鷹,眼神是懷疑和失望的。  

  眼看端木夕姬不說話,羅仲鷹索性端著葯來到她面前蹲了下來,「夕姬,吃葯了,  你受了傷,又小?,得多吃點葯才會好。」  

  端木夕姬仍舊瞪著他,久久才開口:「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羅仲鷹一怔,「我為什麼要殺你?我愛你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殺你?」  

  「那你放我走,放我離開這裡。」  

  「不,我不會讓你走的,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從耶律隆昊身旁搶回來,我怎麼會讓你  離開我?」他把葯湊近端木夕姬的嘴邊,「聽話,把葯喝了,一會兒我帶你離開這兒。  」  

  「離開?你要帶我去哪裡?」  

  「當然是去一個耶律隆昊找不到的地方,讓你永遠脫離他的掌握。」  

  端木夕姬搖頭,「我不走。」  

  「為什麼不走?你的孩子沒了,你和耶律隆昊之間已經沒有任何牽扯,這正是你離  開他的好時機!我懂了,夕姬,你是不是怕我嫌棄你?怕我因此而不要你?」羅仲鷹捧  起端木夕姬的臉,濕熱的唇不由自主地搜尋著她的。  

  「傻瓜,我不是那種人。雖然我在乎耶律隆昊曾經對你做過的事,但是我知道,那  不是你自願的,是耶律隆昊逼你的,對不對?而且你是為了多蘭城的百姓才不得不屈從  他的淫威,我又怎麼會怪你呢?」  

  「不,你錯了!皇上從頭到尾就沒有強迫我,打從一開始,就是我自己願意跟著他  ,而且皇上對我很好,說什麼我也不會離開他的。」  

  「對你很好?他如果對你很好,會冷落你、把你關在冷宮裡,還當著你的面和拓拔  明甄親熱?」  

  「那是我和皇上之間的事,用不著你關心。我問你,你?  

  什麼會認識拓拔明甄?又為什麼殺她?」  

  「我為什麼認識她?當然是為了你,如果不是因為她,我哪有機會再見到你?至於  我會殺她,也是因為你,有了你,難道我還需要她嗎?」  

  「你……你變了,以前的你不會做出這麼殘忍的事!」  

  「殘忍?你覺得這是殘忍?但是你想過沒有,當我眼睜睜看著你和耶律隆昊卿卿我  我在一起時,那殘不殘忍?當我知道你居然懷了耶律隆昊的孩子,還?他消瘦憔悴時,  殘不殘忍?夕姬,我愛你,你知道我一直都愛著你,可是你這樣對我,難道不殘忍嗎?  」  

  「所以你要拓拔明甄下葯,殺了我的孩子?」  

  羅仲鷹眼神一冷,「我和你之間不需要耶律隆昊的孽種存在,凡是有關他的一切,  我統統都要毀掉!」  

  「那拓拔明甄呢?她?你犧牲自己陪在耶律隆昊身邊,為了你讓自己變成劊子手,  仲鷹,難道你一點都不覺得愧疚嗎?」  

  「愧疚?她是天生的淫婦,天生就是要讓男人玩弄的,否則她父親又怎麼會把她送  給耶律隆昊?我當初之所以會劫持她,只是為了出一口怨氣,一口耶律隆昊把你從我身  邊搶走的怨氣!」  

  端木夕姬根本無法相信,「仲鷹,你就因為這樣,而去傷害一個無辜又深愛著你的  女人?」  

  「你說呢?其實我會接近她還有另一個原因。」  

  「另一個原因?」  

  「對,我要玉麒麟,我要那個可以掌控天下的玉麒麟。」  

  他站起身,在狹小的柴房裡來回走動著,「夕姬,你知道我?  

  什麼要解除婚約嗎?」  

  「當然記得,你說你隨時可能會在沙場上陣亡,你不想耽誤我,所以……」  

  「不,其實那不是我的本意,是你爹要我這麼說的。」  

  端木夕姬一怔,「爹?爹和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你爹說他如果取得玉麒麟的話,他是天下霸主,而你就是公主,我這無  名小卒,怎能配得上你?但反過來說,如果他沒有取得玉麒麟的話也無所謂,還有你,  因為你會?  

  他去向耶律隆昊求情,這麼一來,你當不成公主也好歹是個皇妃,而縱使當皇妃,  也比嫁給我這個一窮二白、只有一身武藝的窮小子好。你說,當你父親這麼說時,我能  不答應嗎?」  

  「不,不可能,爹不可能這麼做的!」  

  「他當然有可能!他為了玉麒麟,可以犧牲全多蘭人的命,又怎麼不可能為了攀龍  附鳳、結交皇親國戚而出賣自己的女兒?  

  夕姬,你想想,耶律隆昊捉了你爹之後,曾經下令處決他嗎?  

  沒有,對不對?以你爹所犯的罪來說,根本就是不可饒恕的叛國大罪,以耶律隆昊  的脾氣和作風,竟然沒有殺他?這點你想過沒有?」  

  端木夕姬臉色一片蒼白,她當然知道父親仍被囚禁在天牢之中沒有被處決,因為耶  律隆昊所有的大小奏折都是她先過目的,她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羅仲鷹繼續說道:「告訴你也無妨,因為你父親事先就知道他不可能打贏耶律隆昊  ,所以早就打點好一切,而他會到今天都還安然無恙,就是證明。夕姬,如果你是我,  你會甘心嗎?  

  我不甘心,我怎麼想都不甘心把你拱手送人,只因為我沒權、沒錢、沒勢?從那時  候開始,我就發誓要拿到玉麒麟,然後把你從耶律隆昊的身邊搶過來,讓你爹看看,我  羅仲鷹並不是他所想的那種沒用的人!」  

  「仲鷹,你變了,變得猙獰、變得不擇手段,變得讓我完全不認識你,你……」  

  「我變了?對!我是變了,但這是因為你,你知道嗎?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得到  你,可是你卻向著耶律隆昊,和他連成一氣,甚至?他懷了孩子,枉費我費盡苦心想救  你脫離苦海。」他揪住端木夕姬的長發,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我問你,你是不是真  的愛上他了?」  

  端木夕姬無所畏懼地迎視他,坦然承認自己的感情,「沒錯,我是愛他,從我第一  次看到他開始,我就愛上他了!」  

  「你……」羅仲鷹霍地瞪大眼睛,惡狠狠地甩了她一巴掌,「你下賤!他那樣子對  你,你居然還愛他?那我又算什麼?  

  我這麼辛辛苦苦救你出來又算什麼?」  

  端木夕姬冷冷一笑,「?我?你為什麼不說你是為了玉麒麟才救我的?」  

  「玉麒麟?」  

  「沒錯。如果你真的?我,就不會半途劫走皇上寫給西聖歐陽徹的信,更不會讓拓  拔明甄對我做出那種事。所以你是?我嗎?不,不是,你根本從沒愛過我,否則就算我  爹逼你退婚,你又怎麼會答應?你之所以找我,一方面是想從我身上得到玉麒麟的下落  ,另一方面,你不甘心被耶律隆昊奪走原本該屬於你的女人,所以你才會千方百計,甚  至不惜利用無辜的拓拔明甄來達成目的,對不對?」  

  羅仲鷹聞言先是一楞,盯著端木夕姬看了很久,最後竟然哈哈大笑起來,「沒錯,  真不愧是多蘭城的女狀元,連我的心思都摸得一清二楚。告訴你也無所謂,當初我會退  婚,是因為我不想讓自己陷入兩軍交戰的泥沼中,但沒想到結果卻出乎我的意料,你居  然成了耶律隆昊的女人,更讓人意外的是,耶律隆昊讓你掌管他的一切奏章文詔;再想  到你的美麗和熱情,所以我決定不管要付出任何代價,我都要把你搶回來!」  

  他抓著端木夕姬將她抵在墻上,「夕姬,我問你,玉麒麟在哪兒?」  

  端木夕姬一偏頭,「我不知道。」  

  「不知道?怎麼可能?耶律隆昊對你信任有加,他的大小事又必須先經過你的手,  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我確實知道皇上的大小事,但你別忘了,玉麒麟早就失落了,連皇上都不知道玉  麒麟在哪裡,我又怎麼會知道?」  

  「別人或許會上這個當,但我羅仲鷹可不會!我知道所謂的玉麒麟失落,只不過是  四帝所搞出來的花樣,想蒙騙世人罷了!事實上,玉麒麟根本沒有失落,還好好的在他  們手中。」  

  端木夕姬一陣錯愕,「你胡說!皇上不是那種人,他親口  

  對我承認玉麒麟已經失落……」  

  「是嗎?那我問你,這是什麼?」他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遞給端木夕姬,「這信上提  到的玉麒麟在天池是什麼意思?」  

  端木夕姬定神一看,那正是他替耶律隆昊代筆寫給西聖歐陽徹,卻在中途被劫走的  信。當時她曾經懷疑那句話,不過並未過問。  

  她搖頭,「我不知道,皇上那樣說,我只不過照著寫。」  

  「你……」羅仲鷹頓時氣怒交加,又是一巴掌落在端木夕姬臉上,「該死!想不到  你讓耶律隆昊睡過以後,竟然連心都向著他?我問你,玉麒麟在哪裡?」  

  「我不知道!」  

  「不知道是嗎?沒關係,一會兒我會讓你知道的。」他猛地扯下端木夕姬的衣服,  將她美好的胴體暴露在自己眼前,「我問你,耶律隆昊是怎麼愛你的?是這樣,還是這  樣?」  

  他粗魯地親吻端木夕姬的每一寸肌膚,大手上上下下遊走著。  

  端木夕姬驚恐地掙扎,死命想擺脫羅仲鷹的靠近,奈何她手腳被縛,怎麼樣也掙脫  不開。於是她絕望地大喊:「皇上,你在哪裡?快來救我,皇上!」  

  羅仲鷹一聽怒火更盛,「你盡管叫好了!就算你喊破喉嚨,耶律隆昊也不會來救你  的……」  

  「是嗎?羅仲鷹,你未免太有把握了吧?」  

  一個冷得讓人發抖的聲音突地在羅仲鷹身後響起。他一楞,緩緩回過身。  

  只見耶律隆昊鐵青著臉,手執長劍昂然挺立。  

  「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  

  耶律隆昊冷冷一哼,「你以為你做得神不知鬼不覺,沒有人知道嗎?你以為躲在破  廟的柴房裡,就沒有人可以找到你嗎?你太小看我耶律隆昊了!」  

  羅仲鷹看看耶律隆昊,又看看狼狽不堪的端木夕姬,突然他懂了,「是你,對不對  ?是你把他帶來的?」  

  耶律隆昊搖頭,「不對。其實打從一開始,你就已在我的掌握之中;而我之所以會  拖到現在才來,是為了鏟除你在宮中的部署。」  

  羅仲鷹的身子明顯一僵,「你是什麼時候發現的?」  

  「在蘇州……不,正確地說,是夕兒一離開多蘭城,你就緊跟著來了。後來我們一  路往東回到蘇州,你才故意失風被捕,目的是為了一探夕兒,看看她是不是如你所預期  的,得到我的寵幸。」  

  「你知道?」  

  「沒錯。那時候我還不確定你的身份,所以只好拿夕兒來刺激你,想不到你竟然將  計就計,讓我和夕兒之間?生誤會,再乘機塞進一個拓拔明甄。羅仲鷹,你這招確實厲  害!你不但成功挑起我和夕兒間的沖突,還讓拓拔明甄撤換宮中的宮女、太監以制造叛  變,若不是歐陽徹及時趕到提醒我,只怕我這東皇現在已經人頭落地了,是不是?」  

  羅仲鷹一直都靜靜聽著,但他臉上的表情卻從原有的驚訝慢慢轉變為惱怒,最後變  成陰冷,「人人都說東皇有呂布、項羽之勇,今日看來,你不只有呂布、項羽之勇,還  有諸葛亮洞察機先的睿智,難怪你會被稱做東皇。」  

  「哼!我知道的還不只這些,你想聽聽嗎?」  

  羅仲鷹濃眉一凝,「你還知道些什麼?」  

  「我知道端木敬之所以會出兵,突然會對玉麒麟感到興趣,也是因為你吧?」  

  一旁的端木夕姬滿臉錯愕,「皇上,你說什麼?」  

  耶律隆昊心疼地看著她,「其實我對你父親會屢次出兵騷擾邊界一直感到很懷疑,  因為依我對他的了解,他並不是一個貪婪沒有見識之輩,為什麼卻會做出這種損人又不  利己的蠢事?直到後來經歐陽徹提醒,我才知道,原來是有人從中挑撥離間,挑起大遼  和多蘭城之間的沖突,企圖牟取漁翁之利,而這個人就是你,羅仲鷹!」  

  羅仲鷹聞言張狂地笑了起來,「好個耶律隆昊,你果然厲害,居然連這個都知道!  你說得沒錯,的確是我向端木敬提起玉麒麟的事,不過我卻沒有要他發兵,是他自己利  欲熏心,妄想圖霸天下,才落得今天這種下場,所以這不能怪我。」  

  端木夕姬忍不住渾身顫抖,「我……我爹要你退婚的那些話,那些話是你說的?還  是爹說的?」  

  「夕姬,那是我的真心話,我是真的喜歡你,至少在你沒有失身以前,我是真的愛  你。不過當我發現你居然愛上耶律隆昊,而且像個蕩婦般不知廉恥地迎向他時,我就決  定要從他身邊把你搶回來。把你當成我的娼妓,畢竟你現在就和個娼妓沒兩樣,不是嗎  ?」  

  端木夕姬痛心地甩了羅仲鷹一巴掌,卻被惡狠狠地揪住,那把曾經刺入拓拔明甄胸  膛的匕首也架在她的脖子上。  

  「耶律隆昊,如果你真的愛這賤人,就拿玉麒麟來換。」  

  耶律隆昊臉色頓時變得鐵青,「我沒有玉麒麟。」  

  「沒有?那你是打算眼睜睜地看著她死在你面前了?」  

  「哼!夕兒不會死的,我不會讓她死的!」  

  「是嗎?那就把玉麒麟拿出來,或許我可以考慮放過她!」「我已經說過,我沒有  玉麒麟,就算有,我也不會拿來交換。」  

  羅仲鷹霎時又狂笑起來,惡意地摟著端木夕姬,大手當著耶律隆昊的面來來回回遊  走著,「夕姬,聽見沒有?你用身體、用感情、用自己一輩子的貞節和名譽換來的男人  ,居然不肯用玉麒麟換你,可見他根本不愛你,他還是那個冷血、殘酷的東皇耶律隆昊  !你死心跟我走吧!至少我不會像他一樣,公然在你面前和別的女人尋歡,我會只要你  一個,直到我厭倦你?  

  止,嗯?」  

  端木夕姬又羞、又急、又氣,一張嘴,又想咬舌自盡,羅仲鷹見狀急忙伸手想阻止  。  

  這時耶律隆昊見機不可失,一個箭步上前,手中長劍一挑,挑掉了羅仲鷹的匕首,  也挑進了他詫異得來不及反應的身體裡,血沿著胸口不住落下,「你……」  

  耶律隆昊眼睛一瞇,眼明手快地接過端木夕姬往下落的身子,轉而看著羅仲鷹,「  這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來人,把他給我押進天牢,等候處決!」  

  將端木夕姬平放在床上,耶律隆昊心疼地看著她驚魂未定的小臉和滿身的傷痕。「  該死的拓拔明甄,她居然敢傷你?」  

  端木夕姬搖頭,雙手緊緊摟著耶律隆昊,「皇上,不要生氣,反正她已經得到報應  了不是嗎?」  

  話雖如此,但耶律隆昊就是捨不得、就是不高興。他是皇帝,連他都捨不得打她,  拓拔明甄竟然將她弄得渾身是傷?如果不是她已經死了,他絕對不會饒她!  

  「夕兒,你會怪我嗎?怪我那麼晚才去救你?」耶律隆昊拿過太醫準備的葯,一面  細心地幫她擦著葯,一面問。  

  「不,我知道你一定有事情耽擱了,不是嗎?」  

  「嗯。拓拔明甄把宮裡的一些宮女、太監全部撤換,打算內神通外鬼,聯絡羅仲鷹  和拓拔寬叛變,但她大概沒想到,自己會先死在羅仲鷹手中。」  

  「宮女?那麼熏兒呢?熏兒是不是也是她……」  

  「沒錯,熏兒正是她安排在你身邊監視你的人,所以才有機會在你的食物裡下葯。  」  

  「那熏兒現在在哪裡?皇上,你該不會也……」  

  「沒有,我還來不及處置她,她就被拓拔明甄滅口了。說來說去,這件事是我太大  意,如果我注意些的話,你就不會失去孩子。夕兒,你肯原諒我嗎?」  

  端木夕姬把臉埋入耶律隆昊胸前,不住磨蹭著,「說我不怪你是騙人的,畢竟你曾  經那樣誤會我、傷我的心。你知不知道,那時候我簡直想一死了之,若不是後來我發現  自己懷了孩子,只怕早就……」  

  耶律隆昊慚愧地抱緊她,一個又一個的吻落在她眉上、眼上和唇上,「對不起,我  知道我不該那樣對你,可我就是嫉妒,我嫉妒羅仲鷹比我早認識你,嫉妒他比我更了解  你,所以在看到你和他抱在一起時,才會……」  

  端木夕姬略抬起頭,堵住他的話,「皇上,過去的事我不想再問,現在我只想知道  一件事,你相信我嗎?」  

  耶律隆昊目光炯炯地瞅著她,「如果我不相信你,我會把一切的奏章都交給你過目  ?」  

  「那你不想知道他有沒有碰我嗎?」  

  「我當然在乎,但我更在乎的是你的安全和快樂。經過這次的事情,我終於知道,  愛一個人,並不是要占有,而是要給對方幸福,包容、接受對方所有的好和不好。因此  ,就算你真的被羅仲鷹欺負去了,那也完全不影響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你仍舊是我最美  、最誘人的端木昭容。」  

  端木夕姬感動得幾乎說不出話,「皇上……我……」  

  耶律隆昊輕輕一籲,「別說話,你傷得不輕,若不好好擦葯休息,只怕一個月後,  你沒有辦法參加冊封大典。」  

  「冊封大典?」  

  「我要立你?後,撤除三院六宮,並赦了你爹的罪,你忘了嗎?」  

  端木夕姬法然欲泣,「皇上……」  

  耶律隆昊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她唇上,「別說話,我現在要幫你擦葯,乖乖躺著。」  

  她乖順地翻過身,讓耶律隆昊替自己上葯。「皇上。」  

  「嗯?」  

  「我……我還是你的……」  

  他淺淺一笑,「你本來就是我的。」  

  「不,我是說……我是說我從頭到尾,就是你一個人的。」一抹笑容泛在耶律隆昊  俊美的臉上,他扶起端木夕姬,深深給了她纏綿的吻。  

  ???一個半月後,耶律隆昊正式冊封端木夕姬?皇後,並同時將後宮的嬪妃、宮  女和太監遣送出去,只留下極少數的人伺候。  

  一年後,端木夕姬順利?耶律隆昊?下皇子;又過了二年,再?下一名公主。而在  公主誕生這天,歐陽徹連同杜守愚和沈沖一起來到,當他們看到耶律隆昊一家幸福美滿  的樣子,心底不覺一震,原來有妻有子也是一件不錯的事。  

  沈沖忍不住推推歐陽徹,「柳下惠,我看你也該盡盡眾人子的義務了吧?」  

  歐陽徹微微一笑,「你有三宮六院都定不下來,何苦拉我這孤家寡人下水?」  

  一旁的杜守愚沒好氣地開口:「孤家寡人?你也是有三宮六院的人,怎麼會是孤家  寡人?」  

  耶律隆昊和端木夕姬聞言,抱著他們的小女兒湊上前,「你們誰要抱抱?我和夕兒  很樂意把女兒借你們體驗一下做爹的滋味。」  

  三個大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時互使一個眼色後,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留  下笑彎了腰的耶律隆昊夫婦,和他們懷中咿咿呀呀、渾然不知自己已經嚇跑三個皇帝的  小公主。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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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03:11:25


  凝和宮夜已深,但凝和宮的燈火依然通明,照得像白晝一樣。  

  耶律隆昊雙手背在身後,來來回回走著,仿佛在等什眾人似的。  

  不一會兒,兩名太監伴著一名宮女走了過來,「皇上,葯已經煎好了。」  

  「嗯!拿過來。」  

  耶律隆昊親自接過葯,正一撩長袍準備進門時,太監又突然開口。  

  「皇上,我們已經找到熏兒了。」  

  耶律隆昊微微一頓,「哦?在哪裡找到她的?」  

  「昆明湖,她被人活活勒死,丟進昆明湖裡,是剛剛上書房的太監發現的。」  

  「我知道了,你們下去吧!記得嚴守門戶,不準讓人進來凝和宮,知道嗎?」  

  「遵命。」  

  交代完畢,耶律隆昊端著葯踏進內殿,一眼便看見端木夕姬正掀開棉被想起來。  

  「夕兒,你起來做什麼?躺下,多躺著休息。」他連忙放下葯沖上前,將端木夕姬  按回床上,「你身子沒好,不準下床。」  

  端木夕姬撥開他的手,「皇上,熏兒呢?」  

  耶律隆昊一楞,「熏兒?你找熏兒做什麼?」  

  出乎意料的,端木夕姬竟然小臉一紅,「我……我有事要找熏兒。」  

  「不需要熏兒,一切有我。」他在床邊坐了下來,溫柔地看著她,「告訴我,你想  做什麼?」  

  端木夕姬顯然不習慣突然變得如此溫柔的耶律隆昊,一時間竟然有些結巴,「我…  …我想……」  

  「想什麼?」  

  她羞得低下頭,「我想小解。」  

  耶律隆昊輕輕一扯嘴,走到一旁拿過一個尿壺放在地上,然後抱起端木夕姬來到尿  壺旁,「你可以嗎?要不要我幫你?」端木夕姬忙搖頭,「不要,我……我自己來……  」  

  他點頭,睜大眼睛等候著。  

  乍見耶律隆昊居然站著看自己小解,端木夕姬有些手足無措喊道:「你……你轉過  身去。」  

  耶律隆昊又是一楞,卻還是聽話地轉過身。  

  不一會兒,端木夕姬低低喊著:「我……我好了。」  

  他聞言,面不改色重新抱起她回到床上,然後端起那碗黑色的葯遞到她唇邊,「喝  下去。」  

  她下意識地搖頭,「不要,那葯好苦,我已經喝過了,不要再喝。」  

  「不成,一定要喝,否則你的身體好不起來。」  

  「可是……」  

  「沒有可是,喝!不然我就喂你喝。」  

  端木夕姬再次紅了臉,她想起下午他是怎麼當著歐陽徹的面強喂自己喝葯,那情景  真教人羞啊!  

  她無奈地張開嘴,一小口、一小口喝著,好不容易將葯喝完,耶律隆昊又塞了一個  黑黑的東西到她嘴裡,酸得她整張小臉都皺成一團。  

  「好酸!」  

  「這是讓你提神用的,免得你老是昏昏沈沈的。」  

  端木夕姬無言地瞅著他,眼中凈是不解和疑惑。  

  耶律隆昊看見了,「怎麼啦?瞧你想得發楞。」  

  她幽幽開口:「皇上,如果你一開始就這樣對我,那樣即使要我去死,我都願意!  」  

  「夕兒,你……」  

  「我一直以為你不愛我,你和我在一起只是為了我的身子,等時間一久,等你膩了  ,你就會回到那些嬪妃身邊。」  

  「傻瓜,你怎麼會這麼想?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嗎?打從我第一次在馬上看到你  時,我就已經愛上你,愛到無法自拔,愛得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而你居然認為我只是  為了你的身體才要你?」  

  「可是……可是你的所作所?讓我以為你根本不愛我,尤其是仲鷹來過以後,你就  像瘋了一樣,完全不聽我解釋,我……」  

  「那是因為我嫉妒得快瘋了,才會那樣傷害你。」  

  「我和仲鷹之間是清白的,皇上,你要相信我。」  

  耶律隆昊眼睛一瞇,顯然還是不相信,「夕兒,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讓他親你  嗎?」  

  「我……我是故意的。」  

  「故意的?」  

  「嗯!因為每次和皇上在一起,我都會覺得自己好象淫娃蕩婦,否則怎麼會……怎  麼會……」  

  「所以你想試試?」  

  她點頭,羞愧得連話都說不出來。  

  「結果呢?」  

  她沒有說話,身子卻軟軟地投入他懷中,而這就是答案。  

  他卻不滿足,「我再問你,你愛過羅仲鷹嗎?」  

  「說沒有是騙人的,畢竟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在一起似乎也很自然,但認真說起  來,我對他的感情是兄妹之情多於男女之情,而你……」  

  「我如何?」  

  「你教我什麼是男女之情,又教我成為一個女人,可是你也同時教了我什麼叫絕望  和心碎。」  

  「夕兒!」  

  「那一次,我是真的希望你能殺了我,因為我實在受不了你要孩子,卻不要我!你  知道看著你和拓拔明甄親熱時,我有多痛苦嗎?我難過得簡直想咬舌自盡,可是你居然  還要我?她寫詔書,你……」  

  「我知道,但那時我以為你背叛我、出賣我,以尢你愛羅仲鷹而不愛我,所以才會  用那種笨方法來刺激你,希望能讓你認清楚自己到底愛的是誰。」  

  端木夕姬頻頻搖頭,眼眶中已然合著淚水,「皇上,我求你,不要再這樣對我了,  否則……否則我會……」  

  耶律隆昊慌地堵住她的小嘴,極溫柔、極小心地親吻著,「傻瓜,我現在知道你的  心意,我絕不會再讓你?我掉一滴眼淚。等這次的事情處理完,我就把後宮裡的嬪妃全  送出去,我只要你一個,不需要別人。」  

  端木夕姬破涕?笑,「你說謊,自古皇帝都是三宮六院,哪有人像你一樣只娶一個  老婆的?」  

  「怎麼沒有?現在不就看到一個?況且要那麼多女人?一個男人爭風吃醋、?一個  男人守活寡,這也太不公平了吧?你是讀聖賢書的人,怎麼會想不通這點?」  

  端木夕姬嬌俏地白了他一眼,「難怪歐陽徹會要你多修修口德。」  

  提起歐陽徹,耶律隆昊便不覺皺起眉頭,「夕兒,你真的要照他的計劃去做?」  

  「當然,如果不這樣做,我永遠無法知道事情真相是什麼,在我心底也永遠會有一  個疙瘩存在,所以我一定要弄清楚。況且她若是真?玉麒麟而來,她一定會主動來找我  的,不是嗎?」  

  「這就是我不懂的地方,她為什麼找你?她要找玉麒麟也該找我下手,怎麼會……  」  

  「或許因為你是東皇,是她所仰慕的男人,所以她不忍對你下手。而我則是她的眼  中釘,又負責替你整理大小的文書奏章,她不免會以為我一定知道些什麼。」  

  「可是我還是不放心。」  

  端木夕姬甜甜一笑,推了推耶律隆昊,「皇上,你放心,我會保護自己的,而且你  也會在一旁盯著,不是嗎?」  

  耶律隆昊點頭,然而漂亮的黑眸卻還是籠上一片陰影。  

  ???幾天後,耶律隆昊借口到京畿一帶校衛軍隊而出宮去了,偌大的宮城頓時變  得空蕩蕩,仿佛耶律隆昊一走,也帶走所有生氣似的。  

  端木夕姬忐忑不安地坐在窗下等,等著拓拔明甄到來。  

  一刻鐘、兩刻鐘、三刻鐘過去,拓拔明甄並沒有任何行動,端木夕姬有些疑惑,難  道他們猜錯了?難道不是她?  

  就在端木夕姬疑惑之際,凝和宮外傳來陣陣喧囂,跟著便是急促雜沓的腳步聲,然  後拓拔明甄帶著一群宮女、太監,浩浩蕩蕩的闖進來。  

  見她來到,端木夕姬緩緩站起身行了個禮,因為耶律隆昊沒有立皇後,所以在這後  宮裡,她就是長。  

  「叩見貴妃娘娘。」  

  拓拔明甄冷冷看了端木夕姬一眼,「端木昭容,宮裡出了賊,現在皇上不在,宮裡  就由我作主。來人,給我搜!」  

  「等等,娘娘,可以請問是出了什麼賊嗎?」  

  拓拔明甄連話都懶得說。  

  她身旁的太監忙地開口:「皇上賜給貴妃娘娘的一串珍珠不見了,娘娘很著急,怕  皇上回來看不到會生氣,所以……」  

  「說那麼多廢話做什麼?給我搜!」拓拔明甄打斷太監的話,手一揮,大群宮女隨  即在凝和宮裡胡亂搜了起來。  

  端木夕姬靜靜看著沒有說話,她知道自己這裡沒有什麼東西不能見人,所以也不怕  搜;再者,如果拓拔明甄存心想栽贓,那麼她再怎麼阻攔也沒有用,所以她干脆站在原  地,任由拓拔明甄沒天沒地胡搞一番,看她能弄出什麼把戲來。  

  不一會兒,一名宮女在端木夕姬枕頭底下翻出一串珍珠,「娘娘,找到了!」  

  拓拔明甄接過珍珠一看,「沒錯,就是這串珍珠,這就是皇上賜給我的。端木昭容  ,你倒說說,這串珍珠怎麼會在你的枕頭底下?」  

  端木夕姬錯愕地搖頭,「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有這東西……」  

  「不知道?東西明明就在你的枕頭底下找到,你還說不知道?來人,掌嘴!」  

  端木夕姬頓時花容失色,「不,我真的不知道,你不能……啊!」  

  還來不及辯解,幾名宮女隨即上前架住她,不由分說地打了起來。  

  打得端木夕姬雙頰紅腫,嘴角帶血。  

  「端木昭容,你說,這串珍珠怎麼會在你手上?」  

  端木夕姬狼狽地跌坐在地上,「我不知道,那是你故意栽贓在我身上,應該問你自  己才對!」  

  拓拔明甄臉上一片難堪,「來人,把她衣服脫了!」  

  宮女忽地湧上前,七手八腳扯著端木夕姬的衣服。  

  她拚命掙扎,「不要,放開我,你想做什麼?放開我,放開我!」  

  拓拔明甄森冷一笑,從桌上拿起還沒點著的蠟燭,「點火。」  

  端木夕姬驚慌地瞪著她,「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把她翻過去。」  

  由不得端木夕姬說不要,她被迫趴在地上,大片光滑的背裸露在外面。  

  「聽說皇上很喜歡你的背,幾乎愛不釋手,是吧?」拓拔明甄端著蠟燭走上前,「  我現在倒想看看皇上以後還會不會喜歡你的背。」  

  說罷,將一滴滴的臘油滴在端木夕姬背上,疼得她幾乎暈了過去。  

  她喘息著,強忍痛苦地道:「你敢這樣動用私刑,皇上回來不會饒你的!」  

  拓拔明甄哈哈一笑,舉起腳狠狠往端木夕姬的肚子踢去,「你以為皇上還會要你嗎  ?你已經沒了孩子,皇上還會要你嗎?」  

  端木夕姬痛苦的抱著肚子,「你……果然是你,果然是你在燕窩粥裡下葯,你……  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當然是為了保住我的地位。你想想,如果讓你先?  

  下皇子,那這宮裡,還有我的地位嗎?再說,你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皇上的,都還  很可疑呢!」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一會兒你就知道了!來人,給我打,打到她說出實話?止。」  

  「不,你不能……啊!」  

  無情的鞭子,一下又一下抽打在端木夕姬光滑的背上,每一下都像火在燒似的,疼  得她死去活來,眼前一片黑暗。  

  在昏過去前,她眼前不覺閃過耶律隆昊的身影,「皇上,救我,你快來救我……」  

  ???端木夕姬以為自己死了!若不是耳邊傳來陣陣的男女激烈爭吵聲,她真以為  自己已經到閻羅地獄去見閻羅王了。  

  她緩緩睜開眼睛,又試著移動身子,可不動還好,一動之下,她的每寸骨頭、每寸  皮膚,都像被火燒過一樣,疼得她眼淚直掉。  

  這時一男、一女的爭吵聲由外往內,漸漸往端木夕姬的方向而來。  

  一聽到男人的聲音,端木夕姬下意識以為是耶律隆昊,但仔細一聽,才發覺不是。  那男人不是耶律隆昊,而是一個她似乎很熟悉的聲音。  

  端木夕姬趕忙揮走這種想法,拚命告訴自己,他不會這樣對自己的,他不會的。  

  可老天爺仿佛在和她開玩笑似的,她剛揮走這種想法,那個男人竟然就走到她床邊  ,「拓拔明甄,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夕姬會傷成這樣?」  

  拓拔明甄笑了起來,「怎麼回事?羅仲鷹,你是明眼人,應該一看就知道,何必問  我?」  

  羅仲鷹憤怒地揪住拓拔明甄的手,「是你,是你把夕姬打成這樣,對不對?」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你……你該死!」羅仲鷹猛地甩了拓拔明甄一巴掌,將她打得整個人重重地跌坐  在地上。  

  「你……你打我?我爹和耶律隆昊都沒打我,你居然打我?」  

  「打你?我還想殺了你!」  

  拓拔明甄要潑地沖向羅仲鷹,胡亂捶打著他,「你殺啊!  

  你把我殺了啊!當初是你說要不擇手段把端木夕姬帶出來,現在我把她帶出來了,  你卻想殺我?」  

  羅仲鷹惡狠狠抓住她的雙手,「我是要你把夕姬帶出來,可是我沒要你把她傷成這  樣……」  

  「怎麼?捨不得了?再告訴你一個讓你更捨不得的事,你的夕姬小為了!」  

  「小??怎麼可能……」  

  「她懷了耶律隆昊的孩子,為了我、也為了你,所以我用葯把孩子弄死了!」  

  羅仲鷹眼中一片陰沈,「為了我?這話怎麼說?」  

  「你不是要她?如果她懷著耶律隆昊的孩子,你就得當別人孩子的爹,你一定不希  望這種事發生吧?所以我替你處理掉了。」  

  「哦?這麼說來,我得謝謝你了?」  

  「當然。為了你,我不惜讓自己變成劊子手,讓自己變成壞女人,而你……你不但  不感激我,還為了她打我,你……你們男人都是一樣的!」  

  拓拔明甄又槌打起羅仲鷹,羅仲鷹霍地揪住她雙手將她壓在桌上,「什麼一樣?我  和耶律隆昊可不一樣,我沒有他高高在上的地位,也沒有他顯赫的名聲,我只是一個無  名小卒,我和他怎麼會一樣?」  

  「你……」拓拔明甄愛怨交集地瞪著羅仲鷹,「既然這樣,你為什麼要劫我的轎,  強占我的身子?你何不做得干脆一點,連碰都不要碰我,讓我徹徹底底留在耶律隆昊身  邊?或者……你只是把他搶走端木夕姬的怨恨轉到我身上?」  

  羅仲鷹哈哈一笑,「你說對了!我之所以劫你的轎子,就是要讓耶律隆昊嘗嘗妻子  被人淫的滋味,不過耶律隆昊似乎並不在乎你,是吧?」  

  「你……你還敢說?若不是你,我怎麼會變成今天這樣?我替你把端木夕姬帶出來  ,現在卻連我自己都回不去,你要怎麼對我負責?」  

  「你要我負責?」  

  「當然,你破了我的身子,壞了我的一生,我當然要你負責。」  

  他沈沈一笑,「好,我負責,等我把夕姬送回多蘭城,我就娶你?妻。」  

  拓拔明甄驚喜不已,「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何時說過假話。」  

  「仲鷹,我就知道你不會辜負我的。」拓拔明甄熱情地送上香唇,享受著唇瓣相接  的親密和纏綿。  

  久久,羅仲鷹推開拓拔明甄,「明甄,我要你找的東西找到了嗎?」  

  「你是說玉麒麟是吧?」  

  「沒錯,你有沒有找到玉麒麟?」  

  拓拔明甄搖頭,「沒有,我翻過耶律隆昊宮內每個地方,到處都找不到玉麒麟,連  庫房、密室都進去看過,也沒有找到,看樣子玉麒麟是真的失蹤。」  

  「失蹤了?這怎麼可能?我明明……」  

  「仲鷹,怎麼啦?你是不是有玉麒麟的下落?」  

  羅仲鷹勉強一扯嘴,「怎麼會?如果有,我就不會要你潛伏在耶律隆昊的身邊。」  

  他重新將拓拔明甄摟進懷中,雙手利落地扯下她的衣衫,「明甄,讓我看看耶律隆  昊是怎麼調教你的,讓我看看你有沒有比以前更熱情。」  

  拓拔明甄扭動著身子貼近羅仲鷹,不安分的手解開他的衣衫,開始上上下下遊走撫  弄著,將那欲望中心送入嘴裡熟練地舔舐吸吮著。  

  羅仲鷹倒抽一口涼氣,無法遏止的欲望和怒火,在一瞬間充滿全身。  

  他猛然拉起拓拔明甄的頭發,惡狠狠地堵住她的唇,大手恣肆地揉捏她豐滿的乳峰  ,將她蛇般的長腿圍在自己腰上,堅挺的男性象征一舉侵入。  

  拓拔明甄全身因這突來的充實而劇烈抖動著,身子隨著狂烈的韻律搖晃,嘴裡不住  呻吟:「仲鷹,仲鷹……」  

  羅仲鷹持續律動,他的眼神卻是冰冷的,「明甄,我問你,你要我還是要耶律隆昊  ?」  

  拓拔明甄已經陷入神智不清的狀態,呼吸急促而灼熱,「要你,我當然要你!」  

  「那好,我不會辜負你的,從現在到以後,你會只有我一個男人。」說著,他的手  忽然多出一把匕首,並將寒冷的刀峰無情地送入拓拔明甄的胸口。  

  拓拔明甄無法置信地瞪大眼睛,鮮血瞬間染紅桌面,「你……你……」  

  「明甄,不要怪我,誰讓你傷了夕姬?我早告訴過你,如果任何人敢傷害夕姬,我  都不會放過他的,你忘了嗎?」羅仲鷹抽身,將她推落在地,「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  我!」  

  拓拔明甄掙扎了一下,不久便咽下最後一口氣。而她到死,都還不知道為何羅仲鷹  會殺自己。  

  羅仲鷹看著拓拔明甄斷氣的身子,久久,他才彎下腰準備處理屍首。  

  身後應該昏迷不醒的端木夕姬卻發出一聲尖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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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3:11:01


  端木夕姬就住在凝和宮休養和持?,她幾乎足不出戶,鎮日待在凝和宮裡,偌大的  御花園她哪裡也不去;她也不笑、不說話,任憑那些宮女、太監想什麼笑話、耍什麼把  戲來逗她都沒用。  

  唯一可以看出她還是個活人的,是她會吃東西、會喘氣、還會睡覺,但除此之外,  她根本就是行屍走向;所以端木夕姬正以驚人的速度在消瘦著,而她的肚子越大,消瘦  的速度就越驚人,看得耶律隆昊心驚肉跳,一天總要來看上好幾回,怕一個不注意,她  就會這樣消失了。  

  所以這天一退了早朝,耶律隆昊便迫不急及待趕到凝和宮。  

  「皇上!」  

  耶律隆昊隨意擺擺手,目光直逡巡著那道熟悉的身影,「夕兒呢?」  

  「在窗下坐著。」宮女指向另一頭的窗戶。  

  順著看去,耶律隆昊果然在窗下看到自己所要找的人兒,只是……那是他所熟悉的  她嗎?為什麼會憔悴成這樣?完全失去往日的光彩,這是怎麼回事?  

  「熏兒,我問你,娘娘有吃葯嗎?」  

  端木夕姬的貼身宮女忙奔過來,「有,太醫開的安胎葯,娘娘都按時吃了。」  

  「那飯呢?她一天吃幾碗飯?吃了哪些菜?」  

  熏兒偏頭一想,「頂多……頂多半碗吧,有時候更少。像今天早上,娘娘只喝了半  碗粥,吃了幾口介辣瓜兒,其余的什麼都沒吃。」  

  耶律隆昊一聽,頓時明白問題出在哪裡。  

  「熏兒,你去尚膳監,吩咐他們做碗冰糖燕窩粥來,越快越好。」  

  說罷,他走到端木夕姬面前,巨大的身影籠罩在她頭上。  

  端木夕姬眨眨眼,既沒行禮也沒起身,視線卻好似穿過耶律隆昊,落在不知名的遠  處。  

  耶律隆昊心痛地看著宛如木人的端木夕姬,啞著嗓子開口:「夕兒,你那麼恨我嗎  ?」  

  她木楞地搖頭,「你是皇上,是我的主人,我……我怎麼敢恨你?」  

  「不,你恨我,否則你不會這樣折磨你自己。」  

  她還是搖頭,「皇上要我生孩子,我就生孩子;要我死,我就死;我只是照你的意  思去做。」  

  「那你自己的意思呢?」  

  她終於抬起頭看他,「我自己……的意思?」  

  「如果我讓你選擇,你要怎麼做?」  

  癡呆無神的眼忽地透出一絲光芒,「選擇?皇上要我做什麼選擇?」  

  他不答反問:「你想要什麼?」  

  「我……我要……」她想說我要你,但她說不出口。因為她知道,他根本不可能愛  她的,他或許會寵她,卻絕對不會愛她,也不會相信她,這樣的話,即使得到他的人又  有什麼用?  

  於是她搖頭,「我什麼都不選,只求皇上放我離開。」  

  耶律隆昊滿腹的期待頓時落空,他以為她會說些什麼或要求什麼,那樣至少他還可  以做到,但唯有放她離開自己,卻是他萬萬做不到的。  

  他悍然拒絕,「不準,我說過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端木夕姬看著他,臉色一片平靜,「是嗎?那我什麼都不要,只請皇上給我一份安  靜。」  

  怒氣頓時浮上耶律隆昊的臉,他看看她,再看看她的肚子,「你……你該死!」他  霍地轉身離開,留下端木夕姬一人呆坐在原地。  

  他走了!他又走了!每次,他總是這樣來去匆匆,連多看她一眼都不肯,難道他這  麼厭惡她嗎?既然如此,為何不干脆殺了她或放她離開?  

  她愛他,她願意?他付出一切,卻受不了他是為了孩子才來看她,這讓她覺得自己  只是生?工具,沒有半點尊嚴和價值,所以她幾乎不想要這孩子,畢竟孩子來得不是時  候啊!但她捨得嗎?這是她的孩子,是他唯一留給自己,是他曾經愛過自己的證明,她  怎麼捨得不要?可一想到要讓孩子留在這種環境之下長大,讓他飽嘗人情冷暖,接受人  心的冷酷和無情,她做不到!  

  她該怎麼辦?她到底該怎麼做才對?  

  端木夕姬想得入神,完全沒注意到宮女熏兒已經站在她背後很久、很久。  

  「娘娘!」  

  端木夕姬一楞,「熏兒,是你?」  

  熏兒淺淺一笑,端過冰糖燕窩粥,「娘娘,吃吧!這是皇上特別?您準備的。」  

  「皇上?不可能,他連看都不想看我,怎麼可能會要人準備這個?」  

  「是真的,皇上剛剛來的時候,問了娘娘平常都吃幾碗飯,還吃些什麼。當他知道  娘娘吃得那麼少時,就吩咐尚膳監做了冰糖燕窩粥來。娘娘,您吃了吧,這可是皇上的  心意。」  

  端木夕姬搖頭,「不,我不餓,你吃了吧。」  

  「這是皇上特地準備給娘娘吃的,熏兒怎麼敢吃呢?萬一讓皇上知道,皇上會生氣  的。其實……」  

  「其實什麼?」  

  「其實皇上是很關心娘娘的。」  

  端木夕姬根本不相信,「他關心我?他討厭我、恨我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關心我  ?如果他會關心,也只是關心這個孩子吧!」  

  「是真的,皇上很關心娘娘,他幾乎一天都要來好幾次,不過因為娘娘在睡覺,皇  上又吩咐我們不準吵你,所以你都不知道。」  

  端木夕姬有些詫異,「什麼?熏兒,你說的是真的?皇上……皇上他一天來好幾次  ?」  

  「嗯。皇上大部分都在清晨和晚上的時候來,那時娘娘不是沒醒就是已經睡了,當  然不知道皇上來過。」  

  端木夕姬眼中透著一絲不敢相信的光芒,「他來做什麼?」  

  熏兒微微一笑,臉竟然紅了起來,「皇上來,都只是靜靜看著娘娘,不過有時候他  會趁娘娘在睡覺偷偷親你,有幾回還在床邊坐了大半夜,直到天快亮了才離開。」  

  端木夕姬的心不覺狂跳起來,他……原來他一直守著自己、看著自己啊!只是……  只是他為什麼不說呢?為什麼要裝作一副很冷漠的樣子?害得她以為他不要她了!  

  「娘娘,把燕窩粥喝了吧?這是皇上的心意,您可千萬不能辜負了!」  

  端木夕姬抖著手,接過燕窩粥,開始一小口、一小口吃了起來。  

  吃完燕窩粥,端木夕姬竟然覺得肚子還餓,「熏兒,還有嗎?我肚子還餓。」  

  熏兒點頭,眼中的光芒卻閃爍不定,「當然有,我再要人去拿,娘娘等一下。」她  慢慢轉過身,一下一下算計著時間。  

  不多久便聽到端木夕姬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好痛,我肚子好痛!」  

  熏兒站在原地動也不動,「娘娘,您怎麼啦?」  

  端木夕姬痛得忍不住抱著自己的肚子,「熏兒,你給我吃了什麼?為什麼……為什  麼我肚子會這麼痛?」  

  她搖頭,「沒有,除了那碗燕窩粥以外,我沒有任何東西給娘娘吃。」  

  端木夕姬冷汗涔涔,無法置信地瞪著熏兒,「燕窩粥?你是說皇上給的燕窩粥?」  

  「是啊!我說過了,燕窩粥是皇上吩咐要給娘娘吃的!」  

  端木夕姬發出一聲淒厲的哀號,整個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滾著,鮮血沿著腿間不住流  了出來,「皇上,你……你為什麼……?  

  什麼……」  

  ???南書房裡,耶律隆昊專心地翻閱著奏折,突然,一陣風從門口吹過,跟著一  道瘦削挺拔的白色身影出現在他眼前。他略瞇了瞇眼睛,瞪著那道人影由遠而近,最後  站在離他不到一尺遠的地方。  

  「昊,這時間你還有心情翻看奏折?」  

  「是你?」耶律隆昊起身,一抹笑意浮現在他臉上。  

  「當然是我歐陽徹,不然你以為是沈沖那家夥嗎?」  

  「你來做什麼?」耶律隆昊的話問得很不客氣,然而手卻已搭上歐陽徹的肩膀。  

  歐陽徹笑著推推他,「手拿開,你不知道我對男人敬謝不敏嗎?」  

  耶律隆昊一挑眉,「只有男人嗎?」  

  歐陽徹微微一怔,繼而笑了起來,「你這家夥,還是不改那張刀子嘴,總有一天,  你會吃虧的。」  

  「少說廢話,你大老遠從關外跑來,總不會是為了告訴我要修口德吧?」  

  「當然不是,是沈沖要我來的。」  

  「沈沖?他要你來做什麼?」  

  「要你小心一個人。」  

  「誰?」  

  歐陽徹反手攬住耶律隆昊的肩,正想將他帶到一旁講話時,一名太監慌慌張張奔了  進來。  

  「皇上,不好了!」  

  耶律隆昊臉一沈,「什麼事大呼小叫?沒看到我正在忙嗎?」  

  太監慌地跪了下去,「奴才知道皇上忙,可是這件事奴才一定要告訴皇上,否則遲  了就來不及了!」  

  「什麼來得及來不及?快說!」  

  「娘娘……娘娘她……」  

  耶律隆昊又是一喝:「那個娘娘?說清楚!」  

  太監緊張地直咽口水,「是……是端木娘娘,她……」  

  一聽是端木夕姬,耶律隆昊不覺也緊張起來,「夕兒怎麼啦?」  

  「端木娘娘小為了!」  

  耶律隆昊轟地楞在當場,「你說什麼?再說一遍!」  

  「端木娘娘不知讓誰喂了葯,小為了!」  

  當下,耶律隆昊顧不得歐陽徹還在身邊,三步並作兩步直奔凝和宮。  

  凝和宮裡一片死寂,幾乎聽不到半點聲響,唯一有的,就只是窗外幾只麻雀的啾啾  聲,反而更凸顯出幾分淒涼。  

  耶律隆昊像風一樣地撲到床前,心痛地看著床上那面色死灰的端木夕姬,「夕兒,  夕兒!」  

  他抖著手輕探她的鼻息,還好,還有氣,雖然微弱,卻總算還活著。  

  小心翼翼地在床邊坐下來,他緊緊握住她冰冷的小手,再次呼喊:「夕兒。」  

  端木夕姬沒有響應,小手卻努力想抽回去。  

  「夕兒,不要這樣,看著我,你張開眼睛看著我!」  

  看她還是沒有響應,耶律隆昊不覺氣急攻心,霍地轉身喝道:「那葯是誰端來的?  」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敢出面答腔。  

  耶律隆昊虎眼一翻,「不承認?既然沒有人要承認,那就全部拖出去砍了!」  

  所有人倏地跪成一團,求饒喊著:「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說!到底是誰把葯端來的?」  

  「是……」  

  「是你!」  

  一個虛弱的聲音驀地響起,這讓耶律隆昊一楞。  

  「夕兒,你……」  

  端木夕姬掙扎著坐起身,「皇上,是你要人把葯端來的不是嗎?」  

  耶律隆昊搖頭,「不,我沒有讓人端葯來,我只是讓問膳監送一碗燕窩粥罷了……  」他陡然住口,不可能,難道是那碗燕窩粥……「夕兒,你吃了燕窩粥,是嗎?」  

  端木夕姬面無表情的看著他,而這等於回答他的話。  

  「不,不會的,我只是讓他們做了燕窩粥,沒讓他們放葯,怎麼會……」他錯愕地  喃喃自語,但是當他接觸到端木夕姬絕望、冰冷的眼光時,心頭不覺一緊,「夕兒,你  認為是我要人打掉孩子的,對吧?」  

  「難道不是?」  

  耶律隆昊搖頭,「我愛你,我怎麼可能打掉你的孩子?」  

  如果端木夕姬在今天以前聽到這句話,她會感動得痛哭流涕,但現在她只覺得虛?  、不真實。  

  「你錯了,你不愛我,如果你愛我,你就不會這樣對待我。」  

  「夕兒!我愛你,或許我一直沒有說出來,但我對你的感情是假不了的!」  

  「是嗎?如果你的愛是這樣,那我的確感覺到了,而這種愛我承受不起。」  

  「夕兒,不要這樣,你聽我說……」  

  端木夕姬激動地摀住耳朵,已經干了的淚水又再度泛濫,「不要聽,我不要聽!你  走、你走!我永遠都不要再見你,永永遠遠都不要再看到你了!」  

  耶律隆昊痛苦地看著她,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老天!他該怎麼辦?他從來就不想傷害她,卻一直在做傷害她的事;他想好好疼她  、寵她,卻讓她嘗盡災難和苦痛,現在連唯一的孩子都失去了,他們還有重來的機會嗎  ?生平,耶律隆昊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第一次不知道該怎麼才好。他無助地看向一直  靜靜站在旁邊沒有說話的歐陽徹。  

  歐陽徹仿佛知道他想說什麼似的,搖搖頭,「別看我,這是你自己惹的禍,我也沒  有辦法,誰教你如此粗心大意呢?」  

  耶律隆昊和歐陽徹相知多年,怎麼會聽不懂他的話中話?  

  「徹,你知道什麼對不對?」  

  歐陽徹淺淺一笑,「你忘了我為什麼專程來找你?」  

  「你是說……」  

  「我就是來警告你小心的,想不到還是太遲了!」  

  「太遲?什麼意思?」  

  歐陽徹又是一笑,漂亮的眼掃了在場所有人一眼。  

  耶律隆昊馬上會意過來,「你們都下去吧!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準進來,敢在門  口張望偷聽,小心脖子上的腦袋不保!」  

  等一群宮女、太監全退下,歐陽徹隨即開口:「你被人設計了!」  

  「設計?什麼意思?」  

  「我問你,最近這段日子除了她,你還碰過哪些女人?」  

  歐陽徹指著端木夕姬問。  

  耶律隆昊眉頭一凝,「你問這做什麼?」  

  「當然是有意義的,快說,你到底碰過哪些女人?」  

  耶律隆昊素來就不是極端好色之人,過去他固定寵幸的妃子也就那麼一、兩位,  自從認識端木夕姬以後,他的心全放在她身上,又怎麼可能再去碰其它女人?除了拓拔  明甄……「沒有,除了一個拓拔明甄以外,我根本沒碰其它女人。」  

  「拓拔明甄?果然是她!」  

  耶律隆昊一怔,「什麼意思?」  

  「你知道為什麼沈沖要我來見你嗎?」  

  他搖頭。  

  「因為他和你都遇到同樣的問題,只不過他比較幸運,及時阻止罷了!」  

  「你是說拓拔寬也送了個女人給沈沖?」  

  「嗯,拓拔寬同時把自己的兩個女兒送給你和沈沖做妾,表面上看起來似乎是為了  向你們兩個示好求和,事實上,他是?  

  了玉麒麟才這麼做的。」  

  「這點我早就想過了,所以我才故意封她?貴妃,目的就是要松懈她的戒心,好揪  出她的狐狸尾巴,只是我沒想到她竟然會……」他瞅了端木夕姬一眼,現在她正聚精會  神聽著他們兩人說話。  

  「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對夕姬下手,或許她對你動了真情,想獨占你,也說不定  這只是女人和女人間的爭寵罷了!誰讓你只有一個,卻有數不盡的妻妾排隊等候呢?」  言下之意是說,你辜負太多女人,讓太多女人?你守空閨、?你心碎,所以你活該!  

  耶律隆昊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到這種時候還說教?等哪天他處理完拓拔明甄和玉  麒麟的事後,他非得聯合沈沖和杜守愚來整整他不可。  

  歐陽徹從他的眼神知道他在想什麼,漂亮的嘴忍不住向上翹起,「昊,我知道你生  氣,但你現在還不能輕舉妄動。」  

  「為什麼?她害死我的孩子,我為什麼不能殺她?」  

  「你當然可以殺她,但不是現在。」  

  「哼!我耶律隆昊殺人還需要理由嗎?」  

  「是不需要理由,卻可能會因此打草驚蛇。」  

  「你是說……」  

  歐陽徹點頭,「玉麒麟人人都想得到,所以人人都無所不用其極,你想,一個拓拔  明甄可以做出這種事嗎?」  

  耶律隆昊恍然大悟,他讓端木夕姬小?的事給弄得心神不寧,居然忘了這點。  

  歐陽徹繼續說:「你應該早就想到要怎麼揪出她狐狸尾巴的辦法,否則你不會故意  冊封她當貴妃,還讓自己心愛的女人留在冷宮裡受苦,但我還是要告訴你一個方法。」  

  他轉而看向躺在床上的端木夕姬,「夕姬,你願意嗎?你願不願意協助我們,揪出  這個殺人凶手?」  

  耶律隆昊急忙阻止,「不!夕兒所受的傷害已經夠多,我不希望她又……」  

  豈料床上的端木夕姬竟然點頭,「皇上,讓我去。」  

  耶律隆昊一陣錯愕,「夕兒,你……你知道這有多危險嗎?她可以一次對你下葯,  當然也會有第二次、第三次,你……」  

  「我願意,只要皇上給我一個說法,再大的危險我都願意去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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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3:10:30


  半個月後,端木夕姬隨著耶律隆昊回到京城。  

  她沒有死,耶律隆昊並沒有處死她,卻讓她吃了不少苦頭,尤其是那杯酒,讓她足  足難過了一夜,折騰得死去活來,直到葯力退去才逐漸清醒。  

  她不知道耶律隆昊為什麼要這麼做,他何不干脆殺了自己呢?  

  既然他根本不肯相信她,還那樣誤會她、折磨她,倒不如一刀殺了她還比較直接。  

  但是沒有,他不但沒殺她,還派兩名宮女、兩名太監輪流監視她,並重新銬上手鐐  腳銬,除了她?他代擬詔書時。  

  是的,她仍須替他代擬詔書,意即她仍舊貴?昭容,只不過她這個昭容狼狽極了,  也不堪極了!因為她不僅手鐐腳銬纏身,連耶律隆昊也都不再要她,將她置身在冷宮裡  ,形同棄婦。  

  端木夕姬從沒想過自己會變成今天這副模樣,在多蘭城攔下耶律隆昊的馬之前,她  曾經設想過千百種自己可能會有的遭遇,然而千算萬算,卻怎麼樣都沒有想到她竟會愛  上耶律隆昊,更沒想過她會淪落到連最基本的尊嚴都沒有。  

  早知如此,那時候就直接用發簪刺死自己,或咬斷舌頭,是不是會比較干脆?是不  是就不用再接受這種永無止境的苦痛與折磨?  

  她從沒對自己的選擇後悔過,卻?自己的軟弱和無能感到沮喪。她一直以為自己很  堅強,堅強到可以承擔一切苦果,卻沒有想到在碰觸到感情時,居然會讓她脆弱得宛如  呱呱落地的新生兒,一點保護自己的能力都沒有。愛一個人真的有那為難嗎?  

  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要怎麼做才能讓耶律隆昊重新相信她?她還有機會嗎?  

  想起耶律隆昊,她不覺有幾分迷惘。  

  這時,宮女熏兒走了進來,「娘娘,皇上找你去呢!」  

  端木夕姬一點也不詫異,「皇上找我去寫折子是嗎?」  

  「是啊!皇上說最近朝臣上的折子多,請娘娘過去看看。」她淡然一點頭,站起身  便拖著鐵鏈往崇徽殿走去。  

  崇徽殿是耶律隆昊聽政所在,而崇徽殿的後面就是寢宮,通常耶律隆昊都在崇徽殿  處理一般政務,然後再轉到殿後休息。  

  端木夕姬來過崇徽殿幾次,因此她對這兒也算熟悉了。  

  她走到崇徽殿外,讓守門太監?自己解開手鐐腳銬後,緩緩步入殿後。  

  如同往常一樣,兩旁走廊每隔幾步就站了隨侍的宮女、太監,而越往裡頭走就越安  靜,靜得連一根針掉在地上都聽得一清二楚,是以當端木夕姬走近時,她便聽到一個女  子說話的聲音。  

  「皇上,讓甄兒來取悅你,好不好?」  

  端木夕姬微微一楞,心猛地抽緊,下意識地想轉身離開。  

  她明白耶律隆昊正忙著,而她不願打擾他的雅興,更不想見到他和其它女人在一起  的樣子。雖然她知道他是一國之君,有三宮六院,有數不盡的妻妾嬪妃等著他,而自己  不過是他?多嬪妃之一罷了,他想和誰在一起,那都是他的權利和自由,可她就是覺得  難過,甚至覺得心痛難當,所以她得在自己尚未崩潰前離開。  

  但此時,耶律隆昊的聲音冷冷地在背後響起:「夕姬,誰讓你離開了?」  

  端木夕姬渾身一顫,僵在原地動也不動,他看見她了?  

  那名女子偎著耶律隆昊,抬起臉嬌滴滴地問:「皇上,她是誰?你讓她來做什麼?  」  

  耶律隆昊輕輕一哼,「一個不貞的妃子!甄兒,你會那樣嗎?你會像她一樣背叛我  嗎?」  

  女子搖頭,恭順地匍匐在耶律隆昊腳邊,「不會,打從父皇將我送給皇上以後,拓  拔明甄就已經不存在了,現在的我,只是皇上的女奴,皇上要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就  算要我死,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聽到「拓拔明甄」四個字,端木夕姬的身子明顯一晃。  

  拓拔明甄?她居然是拓拔明甄?那個驕縱、跋扈的折樓公主,拓拔明甄?為什麼?  為什麼她會在這裡?耶律隆昊不是打算攻打折樓嗎?為什麼會和折樓公主在一起?難道  他們……她困惑地?  

  起頭,卻赫然看見耶律隆昊也正看著自己,她急忙別過頭,繼續聽著他問拓拔明甄  。  

  「哦?你想怎麼證明?」  

  「我這樣證明。」  

  拓拔明甄若有意似無心地看了端木夕姬一眼,裸著身子站起身,然後跪在耶律隆昊  面前,跟著俯下頭,一寸寸親吻著耶律隆昊精壯結實的胸膛,再順著往下。  

  耶律隆昊動也不動地躺著,任由拓拔明甄在自己身上來回撫弄,眼角余光卻瞥向端  木夕姬,看她眼底噙著淚,痛苦地咬著唇。一絲不忍突然在他腦海閃過,或許她是無辜  的,或許那天他所看的只是巧合,是羅仲鷹想非禮她……可他眼前卻又忽地浮起羅仲鷹  親吻端木夕姬的模樣,這讓他頓覺胸口一陣悶窒,一股無法抒發的妒火讓他幾欲發狂。  

  他猛地推開拓拔明甄,轉而將她壓在地上,大咧咧地分開她的腿後,狂野地抽送沖  刺起來。  

  拓拔明甄忍不住一陣尖叫,頭來來回回搖晃擺動著,承受極度的狂樂和愉悅,嘴裡  不住吶喊:「皇上,皇上……」  

  耶律隆昊一手握住拓拔明甄的下巴,眼神一片冰冷,「甄兒,我是誰?」  

  「你是皇上,是我的主人,我的主人……」  

  「知道就好,記得,乖乖聽話,別背叛我,否則端木夕姬就是你的榜樣。」  

  已然心痛到沒有感覺的端木夕姬聞言,整個人像被雷打到似的,無力地跌坐在地。  

  他竟然這麼恨她,竟然恨到需要借由別的女人來刺激她、打擊她?老天,他為何如  此殘忍?難道他不知道這對她來說,是生不如死的折磨嗎?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他要強迫她喝下春葯,看著她難受、看著她出丑。  

  他恨她,他認為她背叛他,所以用這種方式來折磨她,讓她活生生地承受折磨,再  眼睜睜地看著他和別的女人親熱。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從沒有愛過他,這樣她就不  會感到如此心痛!  

  但是可能嗎?她人是他的,心是他的,連靈魂也都給了他,還有收回重新來過的可  能嗎?  

  端木夕姬僵坐在原地,不聽話的淚水像斷線的珍珠,一顆顆落了下來。  

  不知過了多久,耶律隆昊拉起拓拔明甄回到床榻上,「夕姬,你過來。」  

  端木夕姬漢無表情的轉向他。  

  拓拔明甄赤裸裸地伏在耶律隆昊身上,披頭散發,眼睛緊緊盯著端木夕姬,「皇上  ,她就是多蘭城的女狀元,端木夕姬是嗎?你召她進來做什麼?這兒有我伺候你就好了  ,不需要她。」耶律隆昊冷冷一撇嘴,大手刻意地揉捏著拓拔明甄豐滿尖挺的乳峰,引  得她一陣呻吟輕顫。「我讓她來擬詔書。」  

  「擬詔書?皇上想擬什麼詔書?甄兒識得字,甄兒可以幫忙,不需要她在場。」  

  「不,這是她該做的事,你不需要幫她,況且她擬的詔書和你有關。」  

  拓拔明甄眼睛一亮,「和我有關?」  

  「嗯!我打算封你?貴妃,總掌六宮,你願意嗎?」耶律隆昊說著,眼睛卻看向低  頭不語的端木夕姬。  

  拓拔明甄頓時喜形於色,忙地滑下床榻,光裸著身子跪地謝恩,「謝皇上隆恩,甄  兒一定會替皇上好好掌管後宮各嬪妃,讓皇上絕無後顧之憂,只是……」  

  「只是什麼?」  

  拓拔明甄看了耶律隆昊俊美的臉一眼,到嘴的話又突然收了回去,「沒有,甄兒會  竭盡心力伺候皇上的。」  

  耶律隆昊一點頭,示意端木夕姬去準備文房四寶,同時起身讓拓拔明甄?自己穿上  衣服。  

  端木夕姬抖著手,坐在案桌前,聽耶律隆昊一句句說著,再一句句寫下來。當寫到  「拓拔氏賢德貞慧,堪?六宮之首,特封錦責妃,代朕掌管六宮」時,一顆晶瑩的淚珠  滑落臉龐,滴落在詔書上。  

  耶律隆昊看見了,他幾乎忍不住想伸手去抱她,卻強壓抑下心頭的沖動。  

  不,不能心軟,他絕不能在此時心軟,否則就前功盡棄。  

  一旁的拓拔明甄將兩人間那種微妙又緊張的關係看得一清二楚,她眼中閃過一抹恨  意,但很快地又消失無蹤。  

  即使精明如耶律隆昊竟然也沒有發現。  

  語書寫好,耶律隆昊拿過來略略看了看便遞給拓拔明甄,「從現在開始,你就是貴  妃。」  

  崇徽殿所有的宮女、太監全部跪落在地,口中直呼:「貴妃娘娘千歲、千歲、千千  歲。」  

  拓拔明甄笑得如花燦爛,偎在耶律隆昊的懷中,乖順得如同一只小綿羊。  

  突地,她瞥見端木夕姬竟然還坐在椅子上連動也沒動,更別提下跪行禮了!  

  她抬起頭嬌懶地看著耶律隆昊,「皇上,你看端木昭容,她……」  

  拓拔明甄的話陡地哽在喉嚨,因為她發現耶律隆昊居然臉色蒼白地看著端木夕姬,  眼睛瞪得老大。  

  「夕兒,你怎麼啦?」他一個箭步上前,接住端木夕姬緩緩往下滑落的身子。  

  ???「皇上!」  

  在崇徽殿內焦躁不安、走來走去的耶律隆昊聞聲,忙轉過身,「她怎麼啦?」  

  太醫恭敬地跪在地上一磕頭,「恭喜皇上、賀喜皇上,娘娘有喜了!」  

  耶律隆昊一楞,「你說什麼?」  

  「皇上,經微臣診斷,昭容娘娘沒有病,她是有喜了!」  

  耶律隆昊忽地抓住太醫,「你再說一遍,夕兒怎麼啦?」  

  太醫讓耶律隆昊這出人意料的反應嚇了一大跳,說起話來也變得吞吞吐吐:「娘娘  ……有喜。」  

  「有喜?這是……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太醫偏著頭一想,「大概有二……不,是三個月,娘娘已經有三個多月的身孕了!  」  

  三個多月?這麼說來是在往蘇州途中,也就是他第一次要她時有的?  

  想到端木夕姬受孕的時間,想到她肚子裡正懷著自己的孩子,耶律隆昊臉色由白轉  紅,眼中也透出一抹無法掩飾的喜悅。  

  一旁的太醫仔細觀察著耶律隆昊的神情,確定自己開口講話一定沒事後才大著膽子  說:「皇上,娘娘她雖然有喜,不過……」  

  「不過什麼?」  

  「娘娘身子極弱,加上憂思過度以致傷及心肺,如果不妥善調養,只怕……」  

  「只怕什麼?」  

  「只怕不但肚中龍兒不保,連娘娘都有可能……」  

  耶律隆昊臉色頓時又刷白,「你是說……夕兒可能會死?」  

  「臣只是做此推測,請皇上多注意娘娘,別讓她又傷心難過了!」  

  耶律隆昊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他只要一想到端木夕姬可能會死,他的心就不覺已  揪成一團。  

  怎麼會這樣?他心愛的女人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他好不容易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可  以留下她,她卻可能會死?  

  不,他不允許,他不許她就這樣死去,絕對不允許!  

  他一陣風似地刮到端木夕姬住的冷宮,連下幾道命令,將端木夕姬移到崇徽殿旁的  凝和宮,添加八十名的宮女和十名太監伺候,這才緩緩走進內殿,看著床榻上依舊緊閉  著眼睛的人兒。  

  她瘦了,她的身子本就瘦弱,經過這場折磨,她更是瘦得我見猶憐,讓耶律隆昊心  疼極了!  

  他握住她的手,輕輕拭去她臉頰上殘存的淚珠,「夕兒,睜開眼睛,我知道你醒了  。」  

  端木夕姬仍閉著雙眼,淚珠卻一顆顆落下。  

  耶律隆昊低頭吻去她的淚,「別哭,你一哭,我的心就亂成一團,別哭了,好嗎?  」  

  她搖搖頭,成串的淚珠滾滾而下,「皇上,你還來看我做什麼?你怎麼不去陪著貴  妃娘娘?萬一她生氣了,夕姬擔待不起。」  

  「你有喜了,我不來看你,看誰呢?」  

  「皇上要這個孩子?」  

  「當然,這是我耶律隆昊的骨肉,為什麼不要他?」  

  「皇上不懷疑這孩子來曆不明?有可能是我和別的男人有的?」  

  「不可能,太醫說了,你懷孕三個多月,算算時間,那是我第一次要你時有的,所  以自然是我的孩子。」  

  「如果太醫診斷錯誤呢?」  

  耶律隆昊搖頭,「不可能,藍太醫的醫術超群,不可能診斷錯誤。」  

  「哦?這麼說來,皇上是相信太醫的話了?」  

  「當然,我為什麼……」耶律隆昊猛然住口,他皺起眉頭,疑惑地看著端木夕姬,  「夕兒,你想說什麼?」  

  端木夕姬緩緩坐起身子,淚眼蒙朧凝望著耶律隆昊,「皇上會來看我,是因為我,  還是因為這孩子?」  

  「夕兒,你在胡說些什麼?我來看你,當然是為了你……」  

  「不,不對!如果沒有這孩子,皇上你永遠都不會再來看我的對不對?」  

  「不,我不是……」  

  傷心欲絕的端木夕姬根本聽不進他的解釋,她絮絮說著,眼淚直落,「皇上,如果  我說這孩子不是你的,你會怎麼處置我?」  

  耶律隆昊聞言,俊臉蒼白如雪,「你說什麼?」  

  「如果我說這孩子不是你的,你要怎麼處置我?殺了我?還是打掉孩子?」  

  「你……」他怔了怔,臉色由白轉青,「如果……如果這孩子當真不是我的,我會  ……」  

  「殺了我,是嗎?」  

  他點頭,「沒錯,我會親手殺了你,因為我絕不容許我的女人對我不貞!」  

  端木夕姬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微笑,掙扎著下床站在耶律隆昊面前,「皇上,你  殺了我吧!這孩子不是你的。」  

  「你……」怒氣緩緩爬上他的眼、他的臉,最後蔓延到他的手。  

  他倏地伸出手勒住端木夕姬的脖子,緩緩收緊,「是嗎?  

  你那麼想死?那我就成全你!」  

  端木夕姬絕美的容顏掛著一抹教人驚心動魄的微笑,她閉上眼睛,低低說著,「謝  謝你,皇上,我終於可以不再受苦,終於可以離開了。」  

  耶律隆昊像被雷打到似的,渾身一顫,猛然鬆開手,「你……為什麼?你為什麼要  這麼做?」  

  端木夕姬睜開眼睛,癡迷地看著他,仿佛聽不懂他在說什麼,「什麼為什麼?」  

  「那明明是我的孩子,為什麼你卻說……」耶律隆昊搖搖頭,眼中寫滿無法置信,  「夕兒,你恨我,你恨我不相信你,所以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是嗎?」  

  「你是皇上,是堂堂的閻羅東皇,我小小一個端木夕姬,怎麼敢懲罰你?我只求你  放了我,讓我走好嗎?」她腳下一軟,無力地跪在地上哀求著。  

  耶律隆昊想都沒想便悍然拒絕,「不,我不會讓你離開的,你生是我的人,你死了  ,也是我的鬼,今生今世,我都不會讓你離開!」  

  「是嗎?皇上是怕我會回去找仲鷹?既然如此,請皇上賜我一死,我死了,你就不  必擔心我會去找仲鷹或其它男人了。」  

  耶律隆昊氣得渾身發抖,她居然這麼想離開他?居然連自己的命都不要?夕姬啊夕  姬,我是那麼愛你,你卻……你卻想用死來逃避我?你當其那麼愛羅仲鷹嗎?當真愛他  愛到連替我生孩子都不肯?  

  耶律隆昊絕望了,他漠然轉過身,「你別想離開,也別想用死來逃離我,乖乖留在  這兒把孩子生下來,如果孩子有個三長兩短,我會要全多蘭城的人陪葬!」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03:10:07


  目視著耶律隆昊一臉睥睨天下的冷漠神情,羅仲鷹不覺護在端木夕姬身前,「你想  做什麼?」  

  耶律隆昊寒著臉掃了兩人一眼,越過羅仲鷹,看著幾乎衣不蔽體的端木夕姬說道:  「夕兒,你過來。」  

  羅仲鷹身子一橫,攔住端木夕姬,「夕姬,別去,這兒有我在,你不用怕他。耶律  隆昊,有什麼事,你沖著我來好了,夕姬是無辜的。」  

  耶律隆昊根本沒將羅仲鷹的威脅放在眼底,只是冷冷地再次喝令:「夕兒,我叫你  過來,聽見沒?」  

  羅仲鷹又再度阻攔,「別過去,有我在,他傷不了你的。」  

  但羅仲鷹失望了,只見端木夕姬低著頭,蓮步輕移走向耶律隆昊。  

  耶律隆昊一把摟住端木夕姬的縴腰,一臉勝利的表情瞪著羅仲鷹,「來人,把他給  我拖出去斬了!」  

  端木夕姬驚慌地抓住耶律隆昊的手,「皇上,不要,你答應過我的。」  

  「我只答應不再處罰你,沒答應放了他!拖出去!」  

  「皇上,求你……」  

  耶律隆昊冷漠地別開臉,似乎不想再觸及這個話題。  

  端木夕姬失望了,她忍不住熱淚盈眶地看著羅仲鷹,「仲鷹……」  

  羅仲鷹掙扎著不肯往前走,「等等,我還有話要說!」  

  耶律隆昊一挑眉,等著他說話。  

  他定定凝望著端木夕姬,「夕姬,我只要你一句話,你要我,還是要他?」  

  端木夕姬為難地咬著唇,這要她怎麼選呢?一個是從小一起長大,無所不談的未婚  夫;一個卻是讓她付出身體和靈魂的男人,她……她該選誰?  

  她看看羅仲鷹,又看看耶律隆昊。  

  對於羅仲鷹,其實是兄妹之情大於男女之情,因為他們一起長大,在一起似乎也很  自然;但是耶律隆昊就不一樣了,他讓她變成女人,教她男女之情,體驗男女之道,讓  她在短短時間內嘗盡身為女人的快樂和苦痛。真要從中選擇,她寧可選羅仲鷹,或許這  樣會比較平凡和幸福。  

  可她捨得耶律隆昊嗎?如果她當真違背誓言離開他,他會怎麼對付多蘭城的百姓?  想起剛剛羅仲鷹所說的情形,她不禁打了個冷顫。  

  她低下頭,靜靜偎著耶律隆昊沒有說話,而這,就是她的答案。  

  羅仲鷹絕望了,他狠狠點了點頭,「你選他是嗎?罷了,反正這是你的選擇,我尊  重你的選擇。但是你要記得,他不是一個你可以駕馭、操控的男人,總有一天,你會讓  他傷透心的。」說著,他雙手一扯,禁錮他好多天的鐵鏈應聲落地,「耶律隆昊,今天  算你贏了!但我要告訴你,我會再回來的,總有一天,我會取得四只玉麒麟回來,到時  候你的王國、你的妻妾,還有你現在的地位,都會是我羅仲鷹的!」  

  話聲剛落,羅仲鷹的身影已經漸去漸遠,一群侍衛還想追上去,卻讓耶律隆昊揮手  阻止,他臉色鐵青地道:「別追了,你們追不上他的。」  

  「可是我們曾經捉住過他……」  

  耶律隆昊冷冷一哼,「捉住過他?問問你們的昭容娘娘,就知道你們是不是真的捉  住過他!」  

  端木夕姬一怔,「皇上!」  

  他寒眼看她,不發一語甩了袖子便走。  

  這教端木夕姬錯愕不已,他……他生氣了?他不要她了?  

  不!不可以,她還有好多話要說,還想問他有關多蘭城的事,他不能就這樣走了。  

  想到這兒,端木夕姬急忙追了上去。  

  「皇上,我……」  

  耶律隆昊鐵青著臉回到房間,端木夕姬則手足無措地站在他身後。  

  兩人就這麼一前一後靜靜站著,誰也沒有開口先說話,突然,耶律隆昊轉身瞪著她  ,「告訴我,剛剛那是怎麼回事?」  

  端木夕姬輕顫著,「我……我和仲鷹之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是清白的。」  

  「清白的?你讓他親你嘴,讓他又摟又抱,你居然還敢說是清白的?」  

  「那是……那是……」  

  「那是什麼?遊戲?還是填補我不在的空檔?如果我再晚點進來,你是不是就打算  當著所有侍衛的面演出一場活春宮?」  

  「不是那樣的,皇上,你聽我說……」  

  「我不要聽,我只想知道你為什麼背叛我去見他?」  

  「我說過,我是去送飯的。」  

  「送飯?送飯會送到抱在一起?」  

  端木夕姬搖頭,「我知道,不管我現在怎麼說你都不會相信,我也知道你正在氣頭  上,但是我求你答應我一件事,好嗎?」  

  「你又想?他求情?」  

  「不,我請你放過多蘭城的百姓,可以嗎?」  

  耶律隆昊微微一怔,「多蘭城?你聽到什麼了?」  

  「我……我聽說你把城中所有大小將領都囚禁起來,男人送去邊界當奴隸,至於女  的,就送進軍營裡當……當軍妓;皇上,你放了他們,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就算要  我現在就死,我也不會有所埋怨。」  

  「這是誰告訴你的?羅仲鷹嗎?」耶律隆昊的聲音更寒、更冷了。  

  她點頭,「是,仲鷹冒著生命危險,遠從多蘭城來找我,就是要告訴我這件事,皇  上,你……」  

  他霍地站起身,「把衣服穿上。」  

  端木夕姬一陣錯愕,甚至有那麼短暫的時間回不過神,「你說什麼?」  

  「把衣服穿上,我讓你見識、見識,東皇是怎麼處置叛徒和佞臣的。」  

  ???端木夕姬幾乎是跌跌撞撞地跟著耶律隆昊來到大廳,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穿  起龍袍,也是第一次看到他像個帝王般板起臉,威嚴尊貴得教人連絲毫的造次之心都不  敢起。  

  「叫他給我爬進來!」耶律隆昊一坐定後,便拍案低喝,聲音中隱藏著一股憤怒。  

  端木夕姬還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便看到一個武將模樣的人當真手腳並用地爬  了進來。  

  「叩見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夏侯明,你知道我為什麼用八百裡快馬連夜把你叫來嗎?」  

  夏侯明慌張地磕著頭,「臣愚鈍,請皇上明示。」  

  「哼!」耶律隆昊將一份奏折?落在地,「你自己看看這是什麼?」  

  夏侯明抖著手打開奏折,才看完第一頁,奏折便咚的一聲掉在地上,「皇上,臣知  罪,請皇上饒臣一命!」  

  「知罪?你倒說說你知道什麼罪?」  

  「臣不該……臣不該把多蘭城將領囚禁起來,可是臣這麼做是有原因的。」  

  「原因?什麼原因?」  

  「臣是怕那些將領對皇上心有不滿,密謀篡反,所以才把他們囚禁起來。」  

  「我?你是把他們關在一起,還是關在不同地方?」  

  「臣把他們關在同一個地方,這樣比較好看管……」  

  耶律隆昊一拍桌案,一個茶杯頓時被震得粉碎,「一派胡言!你難道不知道,把他  們關在一起正好替他們制造密謀篡反的機會嗎?說,你還做了哪些好事?」  

  「臣……臣知道皇上近期內要對折樓發動戰爭,所以就集合了一些壯丁打造武器,  好供皇上使用。」  

  「聽你的意思,好象是我的錯,是我不該任意發動戰爭,對吧?」  

  夏侯明嚇得渾身發抖,「臣不敢,臣怎麼敢說皇上呢?」  

  「還有呢?你府裡那幾個女人是怎麼回事?」  

  「那是……那是……」  

  耶律隆昊離開椅子走了下來,繞著夏侯明邊轉邊說:「我聽說你放任你的兵士在路  上欺淩良家婦女,去買東西也不給銀子,強取豪奪,有這回事嗎?」  

  夏侯明登時冒出一身冷汗,頭在地上磕得砰砰有聲,「皇上,臣知錯,請皇上饒命  ,請皇上饒命!」  

  憤怒的耶律隆昊一個舉腳,將夏侯明給踢翻了過去,「饒命?平時我是怎麼說的?  殺人、劫盜者死,奸淫良家婦女者宮,你忘了嗎?」  

  「臣沒忘,臣不敢忘,臣只是一時胡塗,請皇上饒命……」  

  耶律隆昊又是一腳重重踹在夏侯明的胸口,疼得他哭爹喊娘,差點昏死過去。  

  「你壞了我大遼的軍威,你知道嗎?當初你做這些事時,?  

  什麼不想想胡作非?會有什麼後果?你以為天高皇帝遠,我就管不著你?來人,把  他給我拖出去砍了,首級掛在多蘭城門上以儆效尤!」  

  看著夏侯明手腳發軟地被拖出去,端木夕姬真是不忍極了,等到他的慘叫聲傳來,  她更是嚇得渾身發抖,雙手緊緊捂住耳朵,不敢聽也不敢看。  

  耶律隆昊轉身看著她,正想安慰她幾句時,一名侍衛卻神色慌張的跑進來。  

  「皇上,不好了!」  

  「什麼事慌慌張張?說!」  

  侍衛走到耶律隆昊身旁,附在他耳朵旁低聲說。  

  耶律隆昊的臉色本就不甚好看,在聽了侍衛的報告以後,更是難看到極點。他揮揮  手,示意侍衛退下,冷然看著端木夕姬,「夕兒,你過來。」  

  她顫抖著走到他面前,「皇上!」  

  他雙手背在身後問道:「我還是無道昏君嗎?」  

  「我……」  

  「我不想解釋為什麼多蘭城會發生這種事,我只能告訴你我的處置。」  

  「處置?」  

  「嗯!多蘭城裡被送去做苦役的壯丁已經放回,女人們也都回到家裡,至於那些違  法亂紀的人也都處決了。」  

  「那……那我爹爹的那些將領呢?」  

  耶律隆昊看了端木夕姬一眼,「有的砍了,有的放了,還有的繼續關著。」  

  「砍了?你殺了他們?你不是答應我不傷害他們嗎?」  

  耶律隆昊搖頭,眼中精光閃閃,「夕兒,別忘了,我從頭到尾都沒有答應過你任何  條件,所以你沒有理由拿這個來指責我。倒是你……」  

  他的眼神讓端木夕姬一驚,「我……我怎麼啦?」  

  「你說只要我放了多蘭城百姓,你就算死了也願意,是嗎?」  

  她的臉色驟然變得慘白,「你……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要懲罰一個不貞的妃子時,你說該怎麼做?是打進冷宮、賜白綾一條、  毒酒一杯,還是就在這兒把你送到蘇州大營?」  

  端木夕姬的腳陡地一軟,人已跪坐在地上,「你……你要殺我?」  

  耶律隆昊冷酷地搖頭,「沒有,我只是問你,要怎麼懲罰一個不貞的妃子?特別是  當我那麼信任她,那麼寵愛她,甚至想?她把整個蘇州搬到京城時,她卻背叛我,公然  和情人幽會,你說我該怎麼做?」  

  「我沒有,我沒有背叛你,皇上,你聽我解釋……」  

  「沒有背叛?那我問你,為什麼羅仲鷹會在半途攔截我寫給歐陽徹的信?」  

  端木夕姬一陣錯愕,「攔截書信?不,這怎麼可能?那是我親自交給信差送去的,  怎麼可能……」  

  端木夕姬陡然住口,她怔楞地抬起頭看著耶律隆昊,「皇上,你認為是我告訴他的  ?」  

  「除了你,這裡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這件事。」他無法置信地搖頭,「夕兒,虧我那  麼寵愛你,那麼信任你,讓你整理我的奏折,過目我的所有東西,告訴你玉麒麟的祕密  ,而你居然……」  

  「我沒有,我不知道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皇上,你要相信我……」  

  耶律隆昊大手一甩,「不必再說了,我不想聽!」  

  「皇上!」  

  他神情漠然地盯著她,手指向不遠處的八仙桌說道:「桌上有三張紙,你任選一張  吧!」  

  「什……什麼?」  

  他冷酷地一撇嘴,「那上頭有三張紙,分別寫著毒葯、白綾和蘇州大營,你選中哪  張,就照上面的去做。」  

  「你……你要我死?」  

  「你應該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如果你膽敢再不守信、背叛我的話,我不會饒你的  。」  

  「我沒有背叛你,我真的只是去替仲鷹送飯……」  

  耶律隆昊霍地一轉身,虎眼瞪著她,「那是我親眼所見,你何必強辯?你知道我這  幾天為什麼都不在嗎?因為我忙著調兵遣將,忙著把夏侯明的人馬從多蘭城調回來,再  換上一批忠心可靠的人去鎮守。而你卻背著我去見他?你就那麼捺不住寂寞,非得趁我  不在時,找他填補空檔嗎?」  

  端木夕姬怔然呆坐,「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是去處理多蘭城的事,如果我  知道的話,我不會……」  

  「你不會怎樣?你就不會光明正大去見羅仲鷹是嗎?端木夕姬,你該死!」他怒氣  沖沖,毫不憐惜地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拖到八仙桌前,「選,你自己選一張!」  

  「不!我不選,我沒有背叛你,也沒有出賣你,我和仲鷹之間是清清白白的,我不  選!」  

  「不選?」他冷冷一笑,「既然給你機會你不選,那就直接送往蘇州大營好了,反  正你根本捺不住寂寞,不是嗎?」  

  端木夕姬痛心極了,「你……在你眼底,我端木夕姬就是那麼無恥的女人?」  

  「難道不是?」  

  「你……」她惡狠狠地點頭,「好,我選、我選!」  

  她慨然走上前,想都沒想便胡亂拿了一張遞給耶律隆昊,「你執行吧!反正我的人  、我的生死早就不是我所能決定的,去哪裡、會如何都無所謂了。」  

  耶律隆昊接過紙條,連看都沒看便撕了個粉碎,轉身拿起桌上一杯酒,「把這杯酒  喝了。」  

  端木夕姬看了他一眼,想從他的眼中找出一絲挽留,但是沒有,她所找到的只有冷  漠和無情,這讓她徹底絕望。  

  她接過酒杯一飲而盡,然後很謙恭地向耶律隆昊行了個禮,「皇上,我已經照你的  吩咐喝下毒酒,請問我現在可以離開嗎?」  

  豈料耶律隆昊竟然搖頭,「不行,你得留在這兒,我要親眼看著你死。」  

  「你……」端木夕姬?之氣結,手指著他,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夕兒,是你先對不起我的,這只是給你一點教訓,讓你永永遠遠記得,你是我的  女人,我耶律隆昊的女人,我不準你的心底再有其它男人存在,知道嗎?」  

  下腹突然傳來的灼熱翻騰讓端木夕姬瞪大眼睛,跟著汗水一顆顆從額頭、身上迸了  出來,沒多久就把端木夕姬染了個濕。  

  「這是……這是……」從小腹不住往上竄燒的熱流,弄得她心跳加速,連氣都喘不  過來。  

  耶律隆昊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看著她,看著她被欲火焚身的模樣,看著她因捺不住  體內的灼熱而將衣服一件件扯了下來。  

  「你……你讓我吃了什麼?」她跌跌撞撞,痛苦地奔到耶律隆昊面前抓住他,「你  到底讓我吃了什麼?為什麼我會這為難過??什麼?」  

  耶律隆昊還是沒有說話,卻一個反手將她拉進自己懷中,俯首以口堵住她痛苦喘息  的小嘴。  

  端木夕姬更難過了,他不吻她還好,他一吻她,反而更勾起她體內沸騰翻攪的欲望  ,讓她渾身都在痛,渾身都在渴望著他,呼喚著他。  

  她捺不住體內高燒的情欲,急扯著耶律隆昊的衣服,蛇般的身子緊緊纏住他,「皇  上,求你,求求你……」  

  耶律隆昊仍舊不說話,並同時推開端木夕姬站了起來。  

  「來人,把門鎖起來,沒有我的吩咐,任何人都不準進來,也不準在附近張望。」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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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3:09:46


  第二天中午,簡單地用過午膳後,耶律隆昊帶著端木夕姬和幾名侍衛出門去遊覽蘇  州風光。  

  蘇州並不大,花個一天也就走完了,雖然如此,但秀麗如詩的湖光山色,仍讓從小  在邊城長大的端木夕姬看得瞠目結舌,眼睛都快轉不過來了!  

  就像現在,駐足在這宛如人間仙境的園子裡,端木夕姬只能小嘴開開、膛目瞪著,  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美,實在太美了!那山、那水、那一草一木都美得不像真的,尤其是從遠香亭看去  ,更是美不勝收。  

  但見北邊水面一片彌漫,中間兩座小島,島上花草繁茂、林木扶疏、景色如畫,令  人看得心曠神怡,瞬間忘了塵世間的煩憂。  

  「喜歡嗎?」耶律隆昊站在端木夕姬身後輕聲問著,他已經這樣看她很久。看她高  興時會發亮的大眼、驚喜時詫異地皺起眉頭的美好模樣、盈盈笑著時嘴邊現出甜甜可愛  的小小梨窩;他發現,笑著的她比任何時候都美,都令人心動。  

  「嗯!」她毫無戒心地沖著他一笑。  

  那笑,讓耶律隆昊的心跳頓時漏了一下。  

  「難怪爹常說江南是水鄉澤國、人間仙境,若生時能來江南一趟,那麼就算死也值  得了!」  

  「哦!你那麼喜歡這兒?那我派人把這裡搬到京城,讓你天天看個夠。」他毫不在  乎地說著,似乎在講搬一棵樹似的簡單。  

  端木夕姬嚇了一大跳,無法置信地瞪著耶律隆昊,「皇上,你說什麼?」  

  耶律隆昊微微一笑,指著眼前一片麗景開口:「我要把這裡的一草、一木和這片湖  ,全搬到宮裡,讓你每天看個夠,可好?」  

  「?……為什麼?」  

  他托起她的小臉,在?目睽睽之下堵住她的小嘴,「因為你喜歡,而只要是你喜歡  的東西,我會不計一切代價替你弄到手。」  

  她搖頭,難?情地把臉藏在耶律隆昊懷中,心裡卻覺得癢癢怪怪的,對於他這突如  其來的寵愛很不習慣,「不要,我不要皇上?我勞師動?、勞民傷財。」  

  「不要?你不是喜歡這兒嗎?」他輕蹙雙眉,若有意似無心地探問。  

  「喜歡不一定要據?己有。況且如果把這兒搬到宮裡去的話,其它人不就看不到這  人間仙境了嗎?」  

  他面無表情,但眼中卻閃過一絲贊賞,「既然這樣,我在宮裡另外替你造一座一模  一樣的園子?」  

  端木夕姬還是搖頭,「不要,我說過,我不要皇上?我勞師動?、勞民傷財。」  

  他淺淺一扯嘴,「我喜歡寵你,不行嗎?」  

  端木夕姬明顯一楞,一朵紅雲緩緩爬上臉頰,「你……你?  

  什麼……為什麼對我這麼好?你本來不是……本來不是……」  

  「我本來不是用鐵鏈銬著你,處罰你、威脅你、還硬要了你,是不是?」  

  這話讓端木夕姬的臉更紅了,她不安地絞著衣角,不知道眼前這位莫測高深的東皇  究竟在想什麼。  

  他毫不避諱地將她攬入懷中,「我說過,只要你乖乖聽話做我的女人,替我做事,  最好再生幾個皇子,我不會虧待你的,記得嗎?」  

  「可是……可是我不要皇上?我勞師動?……」她仍死心眼地重復著那句話,似乎  根本沒將耶律隆昊的一番警告聽進去。  

  耶律隆昊忍不住哈哈笑了出來,抱著端木夕姬又親又吻,「小傻瓜,我的傻夕兒,  你以為我真是那種無道昏君,會為了寵女人,為了個人享樂而去破壞百姓的安寧嗎?果  真如此,那我就不配被稱?四帝,更不配做東皇了。」  

  聽到這兒,端木夕姬一顆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但聰明的她立刻想到,耶律隆昊方纔  那番話根本是在耍人。  

  頓時,她氣得柳眉倒豎,指著他的鼻子罵:「你……你根本就不信任我、懷疑我對  不對?如果你真的那麼不相信我,那你大可把我送回多蘭城,或者一刀把我殺了,犯不  著這樣試驗人!」  

  耶律隆昊詫異地挑挑眉毛,這小東西想造反了嗎?竟然敢對他如此說話?但奇怪得  很,他並不在意,不但不在意,甚至有點……高興?好怪,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  

  他搖搖頭,藉以抖落滿腦子的不解,一把揪住氣得像小火炮的端木夕姬反問:「我  這樣問有什麼不對?你是我的女人,我貼身的侍寢丫環,又替我翻看代擬奏章,我當然  得確定你不會恃寵而驕、跋扈專權。」  

  「我不要你的寵愛,也不希罕你給我的一切,我只要你對我好……」端木夕姬忽地  掩住自己的嘴,老天,她在說什麼?她竟然在求他愛她?不,這怎麼可以,這怎麼可以  呢?  

  但耶律隆昊已經聽到了,牢牢扣住她的腰,將她固定在自己懷中,「我當然會對你  好,而且我喜歡寵你,喜歡在床上寵你,看著你臉紅心跳、嬌喘低吟的樣子,你知道那  有多美、多誘人嗎?我……」  

  耶律隆昊的話突然哽在喉嚨,因為他竟然看見有個男人手持長劍朝端木夕姬的背後  揮來,他本能地抱起端木夕姬往旁邊一閃,「危險!」  

  端木夕姬根本弄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等她回過神時才赫然發現,自己竟和耶律  隆昊一同站在涼亭的椅子上,而站在她面前的,是一張她再熟悉不過的容顏。  

  「仲鷹,你……你怎麼會……」端木夕姬詫異極了,詫異到連話都說得有點結結巴  巴。  

  男人冷冷一笑,深沈的眼中凈是鄙夷,「我應該在多蘭城,怎麼會來這兒,是不是  ?」  

  「不,我是說你……」  

  男人手中長劍一指,根本不想聽端木夕姬講話。「我怎麼?  

  我本來是想來救你的,我以為你正不知受著什麼樣的磨難,但是現在看來似乎沒有  那個必要。」  

  端木夕姬急著想掙脫耶律隆昊的掌握上前解釋,奈何他抓得很緊,使得她連動都無  法動,「仲鷹,你聽我說……」  

  「你不用解釋,我也不想聽,因為我相信自己眼睛所看到的。」  

  「你看到?你看到什麼?」  

  「看到什麼?」男人的眼從端木夕姬絕美的面容,看到不發一語卻器宇軒昂、挺拔  傲然的耶律隆昊,「我看到你是如何淫蕩無恥地當起東皇的娼妓來了!哼,算我羅仲鷹  錯認你了,我以為你是個冰清玉潔的女子,想不到你和其它女人一樣,貪慕榮華富貴,  棄多蘭城困苦的百姓於不顧!」  

  端木夕姬頓時楞在當場,「你說什麼?我何時貪慕榮華富貴,棄多蘭城百姓於不顧  ?」  

  「難道不是?今天我就是?多蘭城百姓除害來的!」說罷男子長劍一刺,打算殺了  端木夕姬,卻讓耶律隆昊身旁的侍衛隔開。  

  耶律隆昊寒聲喝令著,大手緊緊扣著端木夕姬的腰,「來人,調集人馬,把這個膽  大妄?的刺客給我……」  

  突地,一只小手抓住他,「不要,皇上,求你不要……」  

  耶律隆昊低頭一看,乍見她滿臉淚痕地哀求他時,不覺怒火中燒,「夕姬,你知道  你在做什麼嗎?」  

  「我求你,放了他,放了仲鷹,好不好?」  

  「你……」  

  奮戰中的羅仲鷹一聽,頓時破口大罵:「端木夕姬,我不需要你假惺惺替我求情,  我寧可一死,也不要像你一樣苟且偷生,當起婊子來了!」  

  耶律隆昊聞言臉色一沈,「捉活的,我要親自審問!」  

  幾名侍衛一聲低喝,聯手將羅仲鷹圍在中間猛攻,雖然羅仲鷹武藝高強,卻終究寡  不敵?,不一會兒工夫便露出敗相,跟著便失手被擒。  

  耶律隆昊鐵青著臉下令:「帶回去小心看管,不準走漏風聲,至於你……」  

  他看向哭得哽咽難當的端木夕姬,「你跟我走,我有話問你。」  

  ???重重將端木夕姬推倒在床上,耶律隆昊臉色難看至極地瞪著她,「這是怎麼  回事?你給我老老實實招來!」  

  可端木夕姬只是哭,一句話都不肯說。  

  事實上,從遠香亭回來的一路上,耶律隆昊便不斷的逼問,但任憑他怎麼問,她光  哭著就是不說話,哭得他意亂心煩,哭得他妒火中燒!  

  他惡狠狠地點頭,「是嗎?你不肯說?沒關係!」  

  耶律隆昊霍地轉身,「來人!把羅仲鷹給我拖出去砍了!」「不要!求你,求你不  要!」端木夕姬不知什麼時候跪在地上,攀著他的衣角哀求著,淚水將她的臉弄得一片  濡濕。  

  耶律隆昊氣極了,她求他?她竟然為了另一個男人來哀求他?該死,等他弄清楚一  切,他不會饒她的!  

  「你給我起來,把事情說清楚!」他怒氣沖沖地往椅子上一坐,虎視眈眈地瞅著她  ,「說!他到底是誰?」  

  端木夕姬含淚哽咽開口:「他……他是我……是我……」  

  「是你什麼?快說!」  

  「是我青梅竹馬的玩伴。」  

  「青梅竹馬的玩伴?你當我是三歲孩童,讓你隨便說說就騙過去了是不是?若是青  梅竹馬,會這麼激動?會因為看到你和我在一起而想殺人?」  

  「他是我父親一手培養出來的將領,我們曾經訂過親。」  

  「曾經訂過親?」耶律隆昊的聲音不覺提高,「那後來呢?」「後來因為發生戰事  ,他不想連累我,所以就主動退婚了。」  

  「哦?既然退婚,他為什麼又來找你?」  

  「我……我不知道……」她焦慮地抓住耶律隆昊的手,「皇上,你……你想怎麼處  置他?」  

  耶律隆昊冷冷一哼,「怎麼處置?你說呢?你熟讀曆代典制,對於律令也應該很清  楚才是,還需要問我嗎?」  

  端木夕姬臉色一陣慘白,身子搖搖晃晃地跪坐在地,「不,你不能殺他,我求你不  要殺他……」  

  「不能殺他?為什麼不能殺他?他想謀刺皇帝,這難道還不該殺?」  

  「皇上,他是因為我才會變成這樣,如果你要處罰,就罰我好了,求你放過他。」  

  耶律隆昊聞言怒火更盛,他緩緩站起身,走到端木夕姬身前,「罰你?我當然會罰  你,可是我也不會放過他!」  

  「皇上,你放了他,我願意?你做任何事,就算做牛做馬,我都甘心!」  

  耶律隆昊聞言不覺氣結,「你……」  

  他一把將她拎了起來,粗魯地丟在床上,並狠狠地壓住她,「我問你,他有沒有碰  過你?」  

  端木夕姬哭著搖頭,「沒有,仲鷹從沒有碰過我。」  

  耶律隆昊快瘋了,她竟然到這時候還?他遮掩、求情?他怒氣騰騰地扯著她的頭發  問道:「沒有?沒有他會恨你恨成這樣?而你會?他求情求到這個地步?」  

  「沒有就是沒有,你是男人,這件事你應該最清楚才是!」「我的確清楚,也知道  我是你的第一個男人。但你別忘了,在進入真正的本戲之前,是有很多前戲可以演的,  難道他就從沒有親過你、抱過你,甚至愛撫過你?」  

  「沒有,真的沒有……」  

  「沒有?既然沒有,你為什麼要替他守節,甚至想以死來明志?」  

  「我沒有以死明志,我說過了,那時候純粹是你嚇著我,我才會想自盡的……啊…  …」  

  端木夕姬的話說到一半,便讓耶律隆昊憤怒的唇給堵住,他毫不溫柔地吸吮、啃咬  著她脆弱柔軟的唇瓣。  

  「我不相信!說!他有像這樣親你嗎?還是這樣?」  

  他一把扯落她身上的衣衫,轉而攻擊她尖挺粉嫩的乳尖,粗魯地用牙齒撕咬著。  

  他的粗暴對待,疼得端木夕姬吶喊出聲:「好痛!」  

  「說!他有沒有碰過你這裡,還是這裡?」  

  他一寸寸攻擊著她的每一寸肌膚、每一個敏感處,每到一個地方就問一次,每問一  次就懲罰一次。  

  隨著他的擺布,端木夕姬氣喘籲籲、嬌喘連連,又是淚又是汗,整個人神智渙散,  腦裡不住浮現她和羅仲鷹一起在多蘭城的片段,然而不知怎地,羅仲鷹的臉竟然慢慢轉  成耶律隆昊,這時,端木夕姬忽地懂了。  

  天啊!她愛上這個男人,她竟然愛上這個狂暴又冷酷無情的男人!她該怎麼辦?她  到底該怎麼辦呢?  

  她痛苦地搖著頭,一面承受耶律隆昊的懲罰,嘴裡一面喃喃說著:「仲鷹,對不起  ,對不起……」  

  耶律隆昊聞言一楞,無法遏止的怒火燒盡他最後一絲理智。他抱起端木夕姬赤裸的  身軀平放在桌子上,胡亂地解開褲襠,再拉開她修長的腿擱在肩頭上,大咧咧地直接登  堂入室,占有那顫抖哭泣的胴體,同時示威性地看向根本沒有人的墻壁,一次次將端木  夕姬操控在指掌中,讓她在自己懷中徹底崩潰、徹底求饒,終至昏厥不省人事。  

  ???端木夕姬捧著食物,焦躁不安地等著侍衛?她開門。  

  這是耶律隆昊囚禁羅仲鷹的地方,今天耶律隆昊正巧和蘇州刺史談事去了,不在園  子裡,所以她抽了個空,特地弄了幾樣東西想送給羅仲鷹吃。  

  「娘娘,您得快點,不要耽誤太久,萬一皇上回來看不到您,是會發雷霆之怒的。  」  

  由於端木夕姬被封?昭容,因此一干侍衛全部都很恭敬地稱她一聲「娘娘」,只是  她這個娘娘卻終日愁眉不展、郁郁寡歡。  

  「我知道了,我會趕在皇上回來之前辦好的。」  

  自從那日在遠香亭出事之後,端木夕姬和?侍衛幾乎天天受著耶律隆昊的怒氣,其  中尤以端木夕姬?最,夜夜承受他一次又一次的懲罰、需索,讓她又驚又慌、又羞又難  堪,卻又絲毫拒絕不了他。  

  有時她真想一頭撞死算了,可一想起被押解回京城的父親、多蘭城的百姓,再思及  耶律隆昊的威嚴和冷酷,她便又忍了下來。  

  端木夕姬端著食物踏進這間小小的房間,一眼就看到被手鐐腳銬銬得死死的羅仲鷹  。  

  「仲鷹,我送吃的來了,你快點吃吧!」她小小聲說著,眼睛卻動也不動地凝望著  羅仲鷹,他瘦了,也憔悴多了。  

  原本閉目養神的羅仲鷹一聽到端木夕姬的聲音,霍地睜開眼睛,「我道是誰,原來  是昭容娘娘駕到,小的有失遠迎,請娘娘恕罪。」  

  這嘲諷意味十足的話,讓端木夕姬聽得淚眼婆娑,「仲鷹,你不要這樣,你知道我  不希罕當什麼娘娘的。」  

  「不希罕?是嗎?怎麼我覺得你說是一套、做又是一套?表面上裝得像個貞潔烈女  ,骨子裡卻是淫蕩無恥的下賤娼妓!」  

  端木夕姬忍不住身子一陣搖晃,「你說什麼?你說我是下賤的娼妓?」  

  「難道不是?」羅仲鷹激動地站起身,指著這間看起來不過見方大小的屋子說道:  「你知道耶律隆昊原本把我關在哪裡嗎?」  

  她搖頭,打從那天至今,耶律隆昊根本不讓她出房門一步,她怎麼知道他被關在哪  裡?  

  「東邊廂房數過來第三間,也就是你和耶律隆昊房間的隔壁。」  

  端木夕姬聞言楞在當場,詫異得說不出半句話。  

  「我在那房間裡,天天聽著你和耶律隆昊怎麼尋歡作樂,看著你怎麼張開雙腿來迎  合他、討好他,甚至聽你像那些妓女一樣浪蕩地叫床。夕姬,你該死,你居然為了榮華  富貴把自己變成這樣,變成任他予取予求的娼妓?他到底給了你什麼,讓你可以忘了多  蘭城那些受苦受難的百姓,也忘了端木城主正被囚禁在天牢等候處決?」  

  端木夕姬腳下一軟,跌坐在地。她頻頻搖著頭,「我沒有,我不是你說的那樣,我  不是……」  

  「不是?你明明就是!而且那是我親眼所見、親耳所聞,絕對錯不了!夕姬,你讓  我太失望了,虧我還千裡迢迢從多蘭城趕來救你,怕你被這無道昏君欺負,想不到你竟  下賤地自甘獻身?」  

  端木夕姬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她的確是自甘獻身,但天可憐見,她並不是為  了自己,而是為了替爹贖罪、為了多蘭百姓啊!況且……況且耶律隆昊並不是如他們所  想的殘暴、冷酷的無道昏君啊!  

  羅仲鷹繼續憤怒地說著:「你知道耶律隆昊對多蘭城做了什麼嗎?他把城內的大小  將領全部集中起來,囚禁在地牢裡;還把城裡的男人送去邊境做苦役,替他制造弓箭武  器。你知道城裡的女人怎為了嗎?年輕一點的被送入軍營當軍妓,老的就被當成洗衣婆  使喚著,而你竟然把自己給了這種男人?你該死,夕姬,你真的該死!」  

  無法置信和無助的淚水,一顆顆滴落在地上,「你胡說,他不是這種人,他親口答  應我會善待多蘭城百姓的,他不是這種人,他不會做這種事的!」  

  「他不是?夕姬,到這時候,你還相信他,還被他蒙在鼓裡?你看這是什麼?」羅  仲鷹撩起衣衫,露出腳上一道又深又長的疤痕,「這是我為了救一個差點被當街侮辱的  姑娘時,被遼軍所傷的,夕姬,現在你該知道耶律隆昊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了吧?」  

  端木夕姬忍不住痛哭失聲,怎麼會這樣?她是那麼相信他,完全把自己交給他,為  什麼現在事情會變成這樣?為什麼他要這樣欺騙她?  

  羅仲鷹蹲下身子,不捨地撫著端木夕姬抖動的肩頭,「夕姬,跟我走,我們一起去  找玉麒麟,再一起回多蘭城,好不好?」  

  「玉麒麟?」  

  「嗯!只要有了玉麒麟,我們就不用再怕耶律隆昊,就可以揚眉吐氣、傲視中原!  夕姬,讓我帶你離開這兒,讓你脫離耶律隆昊的魔掌,我實在捨不得他那樣天天欺負你  、羞辱你,夕姬,跟我一起走。」  

  端木夕姬搖頭,「不,仲鷹,我不能跟你走。」  

  「為什麼?他那樣日日夜夜羞辱你,你還想跟著他?」  

  「我……不是我想跟著他,而是……而是……」  

  「而是什麼?是不是你捨不得他給你的榮華富貴,還是你根本就捨不得他?」  

  「不是,我怎麼會捨不得他,當初若不是為了多蘭城的百姓,我怎麼會答應跟他呢  ?」  

  「既然這樣,那就跟我走,我帶你離開這兒。」  

  「不,仲鷹,我不能跟你走,我怕我一走,他會……」  

  「他會如何?吃了你?還是再發動一次戰爭?夕姬,你?  

  什麼不想想,現在多蘭城的狀況比起戰爭又能好到哪裡去?」  

  「可是他……」端木夕姬拚命搖頭,卻怎麼也想不出一個可以說服自己離開耶律隆  昊的理由。  

  看到這裡,羅仲鷹懂了,「你……你愛上他了,是不是?」  

  端木夕姬口是心非地否認,然而她的眼睛卻不敢看羅仲鷹,「不,我怎麼會愛上他  ?我恨他都來不及了,怎麼可能愛上他?」  

  羅仲鷹一把揪住她往自己懷裡帶,「既然這樣,跟我走,夕姬,你知道我一直都愛  著你,一直都忘不了你。如果不是那場該死的戰爭,現在你已經是我的妻子,怎麼可能  會在這裡讓那禽獸侮辱、欺淩?夕姬,跟我走,我愛你,我愛你啊!」  

  他猛然低下頭堵住端木夕姬詫異得來不及閉上的小嘴,濕熱的唇瓣傾訴著他心中濃  濃的愛意。  

  端木夕姬沒有抵抗,她任由羅仲鷹吻著自己,撕扯著自己的衣衫,心中卻一片平靜  。  

  她以為自己是個淫蕩無恥的女子,因為在耶律隆昊的撩撥下,她總是無法控制自己  ,無法控制那種想要他、渴望他的沖動。直到現在她才了解,原來她的熱情是因他而來  、?他而生,沒了他,她就什麼也不是。  

  但羅仲鷹根本不知道端木夕姬心境上的轉變,他忘情地吻著她,銬著鐵鏈的大手愛  撫著她細致的肌膚,看著那原本該屬於他的美好嬌軀,「夕姬,跟我走,我會給你幸福  的,我……」端木夕姬搖頭,「不,仲鷹,我不會跟你走的。」  

  羅仲鷹無法置信地瞅著她,「為什麼?為什麼你還是不肯跟我走?」  

  「因為我已經……」  

  突然,一個冷得像冰的聲音在窗戶外面響起:「因為她是我的女人,她發過誓,要  永永遠遠留在我的身邊!」  

  端木夕姬和羅仲鷹兩人像被雷打到似的僵在當場,連怎麼喘氣呼吸都忘了,只是怔  楞地看著門被緩緩推開,耶律隆昊帶著笑,一步步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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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3:09:23


  拖著沈重的腳步,端木夕姬忐忑不安地來到耶律隆昊的房門前。  

  這是一處鬧中取靜的別館,是耶律隆昊來到蘇州以後,當地知府特別?他準備的。  

  由於耶律隆昊覺得多蘭城一戰之後,有必要再對各地的民情狀況進一步了解,另外  也可以順便調查玉麒麟的下落,是以他下令三十萬大軍先行回京,只留下一千名士兵和  幾名貼身侍衛保護,便輕車簡從帶著端木夕姬一路自多蘭城往京師北上,而這天他們來  到蘇州。  

  端木夕姬不知道耶律隆昊為什麼要這樣帶著自己,其實他大可以將她交給隨軍大臣  一同帶回京師。但是耶律隆昊卻讓她隨行,甚至帶著她遊山玩水、走訪民情,只是他不  再碰她,打從那天兩人驚天動地的第一次後,他就沒再碰過她。  

  這讓端木夕姬大大松了一口氣,因為她實在很怕他,怕他的狂烈和霸道、怕他的專  橫與熱情,那會使她覺得再也無法控制自己,再也不認識自己,而她不要那種感覺。  

  只是她能躲多久?畢竟這是她自己答應他的,他想怎麼做都是他的權利,她能說不  嗎?就像現在,他在深更時分把自己找來,她能拒絕嗎?  

  她無奈地敲敲門。  

  裡頭傳來耶律隆昊低沈好聽的嗓音:「進來。」  

  端木夕姬深吸口氣,壯起膽子走了進去,輕輕福了福算是行禮。  

  耶律隆昊正埋首於案頭上滿是各地和京師所傳來的奏折中,雖然他微服出巡,但仍  時刻不忘朝政,而這是端木夕姬跟了他以後才發現的。  

  她素來認為他是個無道昏君,畢竟外界對東皇耶律隆昊的評論實在太過兩極,加上  之前他為了玉麒麟攻打多蘭城的印象,使得她一直都這樣認為。  

  不過當她親眼看到他是如何勤政,斷事又是如何明快果決時,她原先的想法不覺有  些動搖,難道她錯了?難道耶律隆昊不是她所以為的殘暴昏君?  

  這時,耶律隆昊好聽的聲音打斷她的思緒:「你在想什麼?」  

  端木夕姬一驚,小臉驀地漲紅,急忙搖頭。  

  然而耶律隆昊似乎洞悉她的想法,淺淺一笑,「你在想我這個無道昏君竟然也有勤  勉朝政的一天,是吧?」  

  端木夕姬像做錯事被當場活遠的孩童一樣,焦躁不安,臉都紅到脖子上去了,而這  恰恰證實他猜得沒錯,她當真是這樣想他的。  

  他沒生氣,也沒發怒,只是靜靜看著她,將她羞愧難安的神情盡收眼底,「你的傷  好了嗎?」  

  她一楞,對他突來的溫柔和關心似乎有些詫異和不知所措。  

  「可不可以說話?」  

  她點頭。  

  「吃東西呢?都很正常嗎?」  

  她再點頭,不知他為何這麼問。  

  耶律隆昊放下手中的筆,身子舒服地往後一靠,「既然這樣,那你過來。」  

  她一步移不了三寸地走到案桌前。  

  他搖頭,「再過來一點。」  

  她磨蹭往前。  

  「再過來,別讓我講第四次。」  

  她緊張地絞著手,小心翼翼的走近他。  

  還沒走到他面前,耶律隆昊便一個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抱起她面對自己,讓她跨坐  在腿上,「把嘴張開,讓我看看。」  

  她羞赧地搖頭,「不要,我都好了。」  

  他略一沈臉,喝令道:「把嘴張開!」  

  見他發怒,端木夕姬只好扭捏地輕?小嘴,讓他檢查著自己的舌頭。  

  對於她的乖順和復元狀況,耶律隆昊滿意極了,他托起她的臉,牢牢堵住那羞澀的  櫻唇,品嘗著她的甜蜜,重重地吸吮著她口中的香氣,直到她幾乎喘不過氣時才略略松  開她。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咬舌自盡?」  

  「我……我說過了,你嚇壞我,所以我……」  

  「嚇壞你?那不是理由,如果你真的被我嚇壞,應該是想殺我自保,而不是自盡。  說,我要聽實話。」  

  她輕搖螓首,「是真的,你真的嚇壞我了!從來沒有人那樣對我,我……我好怕,  好怕自己會……」  

  「會怎麼?」  

  「會……會控制不住,怕自己會像娼妓一樣,淫蕩無恥,好姑娘!好姑娘是不該那  樣的……」  

  耶律隆昊聞言忍不住哈哈大笑,「夕姬,你……虧你還讀聖賢書,怎麼小腦袋瓜凈  是這些迂腐的思想呢?」  

  他抱起她坐在案桌上,認真地說:「你知道什麼叫娼妓嗎?  

  娼妓是專供男人花錢洩欲玩樂的,她不必忠於一個男人,只把男女之間的交合當成  一樁買賣,誰付銀子就陪誰。而你,你是我一個人的,是我最寵愛的侍妾,那些女人怎  麼能和你比?再說,男女之欲是天生自然的,我要你,你要我,這是天生本能,怎麼能  叫淫蕩無恥?」  

  「可是……」  

  「沒有可是,把衣服脫了,讓我好好愛你。」  

  不等端木夕姬回答,他猛然扯落她的衣衫,讓她毫無遮掩地暴露在自己眼前。  

  「你好美,比我記憶中的樣子還美。」他湊上前,張嘴含住一邊乳尖,極盡所能地  吸吮、啃咬;而他的大手則順著腰間往下滑到大腿內側,尋找著她最敏感的原始谷地。  

  端木夕姬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皇上……」  

  這聲「皇上」讓耶律隆昊眼中光芒一閃。讓她隨著體內竄燒的熱流輕顫,讓她因著  那無法控制的欲火而失控,終至吶喊出聲:「皇上,不要,求你不要……」  

  耶律隆昊的眸子一黯,抬起頭,重新堵住她的小嘴,纏綿不捨地吸吮著,「不要什  麼?不要我,還是不要停?」  

  端木夕姬全身不住顫抖著,兩眼渙散無神,美麗的小臉上凈是醉人的紅暈,「不要  ……」  

  「不要什麼?」  

  她拚命搖著頭,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她覺得好羞愧,可是……可是她又好難過,好  空虛,她要他,她要他愛她!  

  她喘息著,下意識地將身子貼近耶律隆昊,「皇上,求你,求你……」  

  耶律隆昊見狀,頓時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疼,他大手一揮,掃落滿案桌的奏折後,輕  輕將她放平仰躺,拉開她雙腿環住自己的腰,「夕姬,我是誰?」  

  端木夕姬搖頭,美麗的身軀不由自主地向上弓起,讓兩人更親密地緊貼在一起,而  這便說明了她的答案。  

  耶律隆昊臉上布滿驚人的情欲,他深吸口氣,略一挺腰,再一個沖刺,深深地將彼  此結合在一起,緩緩將她帶上愉悅的天堂頂端。  

  ???端坐在案桌前,耶律隆昊看著端木夕姬蹲在地上,一本一本將剛剛散落的奏  折疊好,又依著次序排定整齊後,放在桌上。  

  「我……我不知道你看到哪兒,也不知道你通常都先看誰的折子,所以只依著文武  官的品級排,如果……如果不對的話,我可以重新再弄。」她低低說著,聲音極輕、極  柔,而在那輕柔嗓音中透著一絲羞澀。  

  耶律隆昊略一揚眉,隨意拿起幾本奏折看了看,發現她不僅依著文武官的品級排定  次序,連奏折的內容也都已分好類別,這讓他有幾分驚喜和詫異。  

  他抬起頭,臉上漾著一絲幾乎看不見的溫柔,「夕姬,你過來。」  

  這回端木夕姬沒有猶豫,直接走到耶律隆昊面前站定,因為她已經知道,如果不照  著他的話去做,那將會是自討苦吃,就像方才一樣。  

  想起方纔,一朵紅雲無聲無息地爬上她嬌俏的小臉,她不覺低了頭,不敢看他。  

  耶律隆昊瀟灑地一扯嘴,將她的柔美和羞赧盡收眼底,「過來這兒坐著,我有話問  你。」  

  說著,他拉過她坐在自己腿上,雙手環住她的腰,低頭吸嗅著自她身上不住傳來的  誘人馨香,滾燙的氣息一陣陣吹在她脖子上,「夕兒,你還疼嗎?」  

  端木夕姬臉更紅了,「我……我叫夕姬,請……請皇上不要……不要任意替我改名  。」  

  他低低一笑,頑皮地咬著她小巧的耳朵,「你是我的女人,我想怎麼叫,就怎麼叫  ,不準反抗,記得嗎?」  

  她無奈地點點頭,任他再次解開一刻鐘前才穿上的衣衫,顫抖著,任他的手在自己  身子上下輕移撫弄。  

  「你疼嗎?我剛剛有沒有弄疼你?」他又逼問,似乎不得到答案不甘心似的。  

  但這問題教端木夕姬怎麼回答?況且她也不知從何答起,於是她搖了搖頭,老實地  說:「我不知道。」  

  耶律隆昊並不驚訝,只是斜轉過她的臉,給了她一個幾乎窒息的熱吻,「沒關係,  我會慢慢教你的,我會讓你變成我最熱情、最淫蕩的妃子。現在告訴我,你怎麼知道朝  中文武大臣的的品級,還懂得依他們所奏陳的內容來分類?我記得你並沒有花多少時間  整理,不是嗎?」  

  聽到他問的是這個,端木夕姬的心霎時安定下來。  

  「我和夫子學過曆代朝制,對於這部分多少知道一些;而且大部分的奏折內容都不  長,所用的又不是四六體,只消翻一翻,就可以知道在說些什麼。」  

  「喔?你可以一目十行?」  

  「說一目十行是有點誇張,但一目了然卻還勉強可以。」  

  耶律隆昊不覺有些興致盎然,他隨意拿起一份奏折問道:「你說說,這份折子裡奏  些什麼?」  

  「請皇上告訴我奏陳者何人。」  

  他翻開一看,「並州刺史丁衡。」  

  端木夕姬閉目回想,「他說的是河道淤塞,若再不疏浚的話,只怕汛期一到,河岸  百姓將無以為家。」  

  「那這份由尚書余樊所寫的折子又如何?」  

  「通州連月大旱,百姓無以為食,通州刺史私藏米糧,不肯開倉濟民,請皇上重懲  。」  

  耶律隆昊又驚又喜,又拿起好幾份折子詢問端木夕姬,只見她口若懸河,毫不停頓  ,一一將奏折中所陳之事剖析開來,和兩人歡好交合時的羞澀扭捏一比,簡直判若兩人  ,仿佛又回到她只身攔下千軍萬馬的勇敢。  

  「這裡有筆墨,你就以通州大旱?題,替我擬一篇文章來吧!」他指著桌上的筆墨  紙硯說道,存心試驗她。  

  端木夕姬盈盈一笑,另外拉了一張椅子在耶律隆昊身旁坐定後,提起筆便寫了起來  ,但見她文不加點、筆不停頓,耶律隆昊連一杯茶都還沒喝完就已寫好。  

  耶律隆昊狐疑地接過一看,登時驚嘆不已,這哪是一個女子所作?說是金鑾殿上的  殿試之作還差不多,不僅文採秀麗,條理清晰,所言更是切中時弊、賞罰分明,讓耶律  隆昊看得又是點頭、又是搖頭。  

  他抬起頭,黑得不見底的瞳仁中,有一抹奇異的光芒。  

  端木夕姬看了心跳不覺漏了一拍。他……他不喜歡嗎?否則……否則為什麼這樣看  她?  

  耶律隆昊定定瞅著她,好半天才開口:「如果你是男人就好了。」  

  端木夕姬一愣,「皇上……」  

  「如果你是男人,那我就多了一位治世輔國的能臣。可惜……可惜你是女的……」  言下之意,似乎不勝惋惜。  

  端木夕姬不同意地搖頭,「皇上,女人也是可以為國家社稷做事的,唐朝武則天不  就是個女人嗎?」  

  耶律隆昊斜睇著她,「喔?你想當武則天?」  

  「不,我只是想說女人有時候並不輸給男人,女人也和男人一樣,有理想、有抱負  的。」  

  「是嗎?那你的理想和抱負是什麼?」  

  「我還跟著夫子讀書的時候,夫子就常告訴我,要學而優則仕,要齊家、治國、平  天下。」  

  「那現在呢?」  

  「現在?」她抬起頭默默凝望著他,盯著這個占了自己家,占了自己身子的男人瞧  ,「現在我只希望能替爹所犯的錯贖罪,希望多蘭城的百姓能平安快樂地過日子,永遠  不要再經曆這種人間悲劇。」  

  耶律隆昊是何等聰明的人,他怎麼可能聽不出端木夕姬的話中之意?他淺淺一笑,  「你還是可以實踐你的理想抱負的。」  

  端木夕姬有些詫異,幾乎以為自己聽錯了,「皇上,你……」  

  「別懷疑,君無戲言,難道你不知道嗎?只是現在你不是替多蘭城做事,而是替我  做事。」  

  「皇上……」  

  「我封你?昭容,專門負責替我草擬文詔,整理奏章,凡是送進來的奏折、題本,  你都要先看過,稍做批點後再交給我,知道嗎?」  

  端木夕姬驚喜交集,一時之間竟然楞在當場,忘了要謝恩。  

  對於她的失態,耶律隆昊毫不在乎,順手拿起一封他一直擱在旁邊來不及處理的信  ,「夕兒,你看看這封信,看完再告訴我你的看法。」  

  端木夕姬疑惑地接過信一看,起先她只是隨意瀏覽,但隨著眼光的下移,內容的深  入,她的臉色也逐漸變得蒼白,「皇上,信上所言,都是真的嗎?」  

  「當然,歐陽徹是四帝之一,他所說的話,又豈能造假?」  

  歐陽徹就是四帝中的西聖,之所以叫西聖,是因為他除了容貌俊美、貌似潘安之外  ,更有柳下惠坐懷不亂的心性,完全不近女色,加上他住在西方邊塞之地,所以被稱做  西聖。  

  「這麼說玉麒麟真的失蹤了?」  

  「沒錯。玉麒麟一共有四只,分別掌握在我、歐陽徹、杜守愚和沈沖手中,但是有  一天不知道為什麼,這四只玉麒麟竟然同時不見了。」  

  「不見了?這怎麼可能?誰有那份能耐,能從你們手中拿走東西?」  

  「這就是我百思不解之處,光是我手中的玉麒麟掉了,或許還可以解釋,但當四個  人的玉麒麟一起失蹤時,就透著古怪了!」  

  「那玉麒麟到底是什麼東西?聽爹爹說,只要能同時擁有四只玉麒麟,就可以一統  天下,是這樣嗎?」  

  耶律隆昊搖頭,「我不知道,因為這四只玉麒麟從未在一起過,所以也無從查證起  。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你父親為了玉麒麟,寧可犧牲多蘭城民的性命卻是千真萬確的,而這也是我  所無法原諒的。」  

  端木夕姬一時?之語塞,她明白父親這樣做確實不對,不該為了個人私欲而置百姓  於不顧,但那畢竟是自己的父親,她又能如何?況且他也付出代價了不是嗎?  

  她抬起頭看著耶律隆昊,「皇上,你為什麼告訴我這些?我是我爹的女兒,你難道  不怕我背叛你,把你和歐陽徹的行動說出來?」  

  耶律隆昊再次搖頭,「你不會,你如果會的話,就不會犧牲自己去救多蘭城的百姓  !還有,你別忘了,他們的命全掌握在我手中,除非你不想讓他們平平靜靜的過日子,  否則你會乖乖聽話的,不是嗎?」  

  端木夕姬啞口無言,只能怔怔地看著他。  

  他微微一笑,拿起筆遞給她,「現在我說你寫,聽到什麼就記什麼,知道嗎?」  

  她點頭應允,準備好紙筆等著耶律隆昊開口。  

  耶律隆昊看著她,正想開始說時,忽地,頭頂上一陣極細微的聲響吸引他的注意力  。他不動聲色聽著,眼光不覺變冷。  

  他忽地取走她的筆,重新拉過她坐在自己腿上,不安的大手刻意再次上下遊走著。  

  端木夕姬?之閃神,「皇上……你……你不是要……」  

  他開口,聲音不大不小,卻恰恰可以讓端木夕姬和屋頂上的人聽得一清二楚,「沒錯,但我現在改變主意了!」  

  耶律隆昊用眼角余光瞥了屋梁一眼,打橫抱起她來到一旁的床榻,「夕兒,你知道  現在我要做什麼嗎?」  

  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繼之以他不斷的威脅、挑逗和占有,端木夕姬怎麼還可能不了解?她點頭,小臉埋入他赤裸的胸前,默許他的要求。  

  將她輕放在床上,耶律隆昊赤裸結實的身驅重重壓住她,第三次問:「夕兒,我是  誰?」  

  端木夕姬眼神迷蒙地看著他,欲火焚身的渴望和空虛,讓她不覺忘了一切羞赧與矜  持,「皇上,你是皇上。」  

  耶律隆昊點頭,「很好,你終於知道我是誰了!現在把腿張開,我要進去!」  

  說著,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又一次占有了她。  

  急遽的充實,讓端木夕姬柔美的身子禁不住顫動著,甚至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了!  但這回她沒有抵抗,而是全心全意地接受耶律隆昊,讓他在自己的身體裡奔騰驅馳,讓  他一次又一次奪取她的靈魂、占有她的甜美,將她帶上銷魂蝕骨的極樂天堂。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03:09:02


  烈日當空的午後,端木夕姬手腳銬著鐵鏈,跌跌撞撞地走著,汗水從她的額頭滑落  ,滴在胸前濡濕了衣襟,風沙吹得她披頭散發、一身狼狽,但她仍咬著牙,一步步跟著  耶律隆昊的大軍往前走。  

  行軍是極端艱苦的一件事,特別是在烈日狂風中,跟著三十萬大軍一起翻山越嶺、  長途跋涉,那份艱辛,即使連男人都要大呼吃不消,更何況是一個女子?是以沒過多久  ,端木夕姬便覺得頭重腳輕,眼前一片茫然,連路都開始變得起起伏伏、彎彎曲曲,讓  她幾乎要撲倒在地。  

  這時,一個救命似的聲音響起:「傳令,前方一裡處有個樹林,今晚就在林子裡過  夜,各自埋鍋造飯,休養生息。至於你,你跟我來,皇上說要見你呢!」  

  端木夕姬無神地抬起頭,「見我?」  

  「對,皇上說要見你,跟我到中軍帳來吧!」  

  跟著不管她願不願意,那名侍衛便拖著她走,好不容易來到中軍帳前,又狠狠一推  ,將端木夕姬推倒在地,「皇上,端木夕姬帶到。」  

  「嗯!」耶律隆昊輕輕一哼,手一揮,示意侍衛退下。  

  「把頭抬起來,看著我。」他低聲命令,看著那伏倒在地的嬌弱身軀。  

  豈料地上的端木夕姬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縮著身子靜靜斜躺著。  

  耶律隆昊見狀,劍眉一攏,大跨步上前抱起端木夕姬。只見她面色鐵青、嘴唇干裂  而無血色,臉頰上、鼻子上凈是烈日曬過的痕?,手腳上更布滿一圈圈又青又紫的瘀青  。  

  耶律隆昊伸手往她鼻子一探,心中不覺松了口氣,只是昏過去而已,可她也實在超  乎他想象中的倔強和嬌弱。  

  他以為她會來求饒,至少在中途時就會來求饒認錯,因為他素來治軍嚴謹,行軍時  更嚴格要求紀律,沒有命令絕不準偷懶、延緩大軍行程,所以只要一起程,不達目的絕  不休息。是以連帳下士兵都走得汗涔涔且氣喘籲籲,倒的倒、昏的昏,更何況是她這麼  一個嬌嬌女?可她卻硬是跟著大軍走了一天路,沒有一句埋怨。  

  想到這兒,耶律隆昊又重新看了懷中昏厥不醒的人兒一眼,對她,他是另眼相看了  ,只是不知她還有多少面貌可以讓自己驚訝。  

  他抱起她輕輕放在床上,跟著拿起一杯茶,灑了幾滴水在她臉上。  

  茶水的馨香讓端木夕姬眉頭輕蹙,嘴裡喃喃說道:「水,我要水……」  

  耶律隆昊想都沒想,喝下一大口茶後,捧起她的臉,以口  

  對口的方式,徐徐將水注入她嘴裡。  

  端木夕姬嚶嚀一聲,很自然地張嘴汲取著耶律隆昊口中的蜜汁。  

  這讓耶律隆昊有些詫異,也有些情不自禁,他放下茶杯,轉而專心地吻起她來,品  嘗著她的甜美與柔弱。  

  端木夕姬迷迷糊糊的,根本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只曉得她走了很久、很久的路  ,只知道她好渴、好渴,渴得她的喉嚨像火在燒似的,讓她幾乎快要窒息。  

  是的,她快窒息了,她忍不住大口、大口吞咽著、喘息著,卻發現自己所吞進嘴裡  的不是水,而是一個男人灼人的氣息。  

  她猛然張眼,迎上一張極好看、極陽剛的男人的臉,而這個男人正放肆又大膽地啃  咬著自己的唇,他的手更毫不客氣地在她身上遊走著。  

  端木夕姬下意識地想放聲尖叫,然而她的叫聲卻悉數讓耶律隆昊所吞沒,並且更放  肆、更專橫吸吮著她柔弱無助的雙唇,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了,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鬆開  她。  

  「把水喝掉,你看起來好象隨時都會渴死似的。」耶律隆昊指著不遠處案桌上的茶  水,冷冷說著,完全看不出他適才曾那樣狂烈又熱情地親過她。  

  端木夕姬錯愕極了,臉上一片迷惑,「你……你不殺我了?」  

  他劍眉輕挑,「殺你?我何時說要殺你來著?」  

  「難道不是?你把我用鐵鏈銬起來,既不給吃也不給喝,還要我跟著你的軍隊行走  ,這不是想殺人,難道還是想救人嗎?」  

  他輕蔑地一撇嘴,霍地伸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強迫她面對自己,「那麼做只是要  讓你認清楚誰是你的主人,以及不守信、又違抗我命令的人會有什麼下場罷了!你現在  知道誰是你的主人了吧?」  

  「主人?」她倔強地別過頭,「我是一個活生生、有思想、會呼吸的人,我不是奴  隸,也不是禽獸畜生,我不需要主人。」  

  他眼光一寒,猛然用力揪住她的手,「你的確不是禽獸畜生,但你別忘了,你會有  今天是自找的,而且是你自己答應要任憑我處置,所以你就是我的奴隸,我說什麼,就  是什麼!來人!」  

  一名隨軍太監立即奔了進來,「皇上!」  

  「把她身上的鐵鏈去了。」  

  「是。」太監利落地解下端木夕姬手腳上的鐵鏈。  

  耶律隆昊沈著臉繼續吩咐:「沒有我的旨意,任何人都不準進來打擾,有違者……  哼!」  

  他的冷冷一哼,嚇得隨軍太監霎時白了臉,慌地叩頭退出去。  

  耶律隆昊轉頭瞪著端木夕姬,「把衣服脫了,我現在要你!」  

  端木夕姬聞言不覺刷白了臉,「你……這裡可是中軍帳,外面有很多士兵守衛著,  你不怕……」  

  「你知道為什麼天下人會叫我閻羅東皇嗎?」  

  她怎麼會不知道?東皇耶律隆昊雖和西聖歐陽徹、南霸杜守愚以及北帝沈沖齊名,  並稱四帝,但事實上,卻是當中最冷酷、最殘忍,也是最好戰、嗜殺的一個。凡攻下一  座城池必定血洗劫掠,殺主事者以立威,奪女人以為妾,因而流傳著一句話,所謂「順  東皇者生,逆東皇者死」。  

  聽說他曾經罰一個叛變將領站籠,讓那名將領在酷熱的七月天中,活活被太陽曬死  ;也曾聽說他當庭杖責朝臣,打得朝臣血肉模糊,慘叫聲響徹宮掖,不過最讓端木夕姬  害怕的,卻是他對待女子的態度,那是極端的無情和冷酷,教人想起來都覺得不寒而栗  。  

  耶律隆昊仿佛洞悉她的想法似的,忽地托起她的臉面對自己,「你知道頂嘴、不聽  話、違抗我命令的女人,會有什麼下場嗎?」  

  他猛然扯開她的衣衫,扯下那紅色肚兜,大手惡意地揉弄著她粉嫩柔軟的乳峰,「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有幾個是送到軍營裡充作軍妓,還有幾個就直接以白綾賜死;夕姬  ,你想選哪一個?」  

  端木夕姬霎時又刷白臉,「你……」  

  他低頭親吻她的紅唇,「你要當我的女人,還是寧可去見鎮守在外頭的士兵?」  

  端木夕姬知道自己毫無選擇余地,其實打從她攔下他的馬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無法  避免這天的到來,畢竟這是她的選擇,同時也是為了多蘭城的百姓。  

  於是她顫抖著雙手,又一次在耶律隆昊面前寬衣解帶,然後靜靜地躺在床上等候。  

  豈料耶律隆昊搖頭,「起來,我有叫你躺下嗎?」  

  她不解地坐起身。  

  「過來替我寬衣。」他命令。  

  端木夕姬裸著身子下床,將自己昨天替他穿上的衣服,又一件件脫了下來。不一會  兒,耶律隆昊精壯結實的身軀出現在她面前。  

  從沒見過男人這等模樣的端木夕姬頓時漲紅一張臉,貝齒死死咬著櫻唇,水靈靈的  大眼尷尬地東溜西轉,小手絞得衣擺欲裂,可就是不敢看他。  

  但端木夕姬怎麼也沒想到,她這羞澀嬌美的樣子,卻勾起耶律隆昊潛在的欲望。  

  烈火一瞬間在他眼中燃起,他大手一伸,將她攬入懷中,讓彼此赤裸的身軀緊緊貼  在一起,「把嘴張開,我要好好親你。」  

  不等端木夕姬回答,他的唇便霸道地堵住她的,毫不客氣地吸吮她口中芳香的蜜汁  ,啃噬著柔軟怯懦的唇瓣,讓她連拒絕、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你好甜,比想象、比記憶中的你還甜、還誘人。」  

  抱起她,輕輕將她放倒在床上後,耶律隆昊低頭含住一只乳尖,熟練地啃咬、玩弄  ,大手上上下下遊走、愛撫著,試圖勾起她身體最原始的欲望。  

  端木夕姬強忍著耶律隆昊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事實上,她覺得羞辱極了!這是不  對的,男人和女人之間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可她又無可選擇、無法避免。所以她只好拚  命守住自己心中的那片凈土,那片耶律隆昊無法踐踏、無法羞辱的最後一小方凈土。  

  耶律隆昊是何等人物?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端木夕姬在想什麼?他霍地揪起她的長發  ,將她拉向自己,「夕姬,我說過的話,你忘了嗎?」  

  她疼得都快掉眼淚了,「你……你還想怎樣?我……我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想怎樣  ?」  

  「怎樣?我說過,不準頂嘴、不準抗命,你忘了嗎?」  

  晶瑩的淚珠沿著眼角滑落臉龐,她無力地任由耶律隆昊抓著,「你要我做什麼我就  做什麼,如果你不滿意,我也沒辦法……」  

  「你……」他臉色鐵青地摔開她,「你該死!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聽話,什麼叫抗  命!」  

  他不由分說再次堵住她的嘴,極粗魯、極放肆地吸吮、啃嚙,同時刁鉆的舌尖探入  她嘴裡攻擊她的,弄得她進退失據,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要,皇上,求你不要……」端木夕姬忍不住開口哀求。但耶律隆昊根本不理會  她,他的手重新攫住一邊乳峰,手指徐徐搓揉,指尖逗弄著怯懦的花蕾,直到它不由自  主在他手中綻放挺立,才俯首納入口中啃咬著,絲毫不在乎這樣可能會弄疼端木夕姬。  

  端木夕姬果然因那突來的疼痛而呻吟出聲:「好痛!」  

  耶律隆昊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繼續以同樣的方式舔咬,攻擊另一邊乳峰。  

  端木夕姬再一次顫抖不已地求饒:「不要,皇上,求求你……」  

  他搖頭,「不要?夕姬,你還沒得到教訓嗎?你還不知道我要的女人,是不能說不  的嗎?」  

  端木夕姬羞愧得簡直想撞墻自殺,他這樣侮辱她,難道還不夠嗎?他到底還想怎麼  做?要她跪在地上向他求饒嗎?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要我怎麼樣才會高興、才肯放過我?」  

  耶律隆昊冷冷一撇嘴,「怎麼樣?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猛地拉開她的腿面向自己,熟練地挑逗、撫弄著,看著她因痛苦而蹙眉,因緩緩  上昇的情欲而改變神情。  

  端木夕姬幾乎潰不成軍了!  

  她極力想保有最後一絲理智,想抗拒耶律隆昊加諸在身上的羞辱,但從小腹、從腿  間不住上竄的熱流,卻一波強似一波地沖擊著她,沖散她的抗拒,讓她不覺隨著他的節  奏輕顫,不覺呻吟出聲。  

  耶律隆昊見狀,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彩,俊美的臉龐更布滿情欲。  

  他略略吸了口氣,將那嬌喘、顫抖不已的胴體壓在身下,聲音沙啞地問:「夕姬,  你很難過是嗎?」  

  端木夕姬的頭左右擺動著,急遽上昇的火熱欲望讓她痛苦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夕姬,只要你開口求我,我就會替你解除痛苦,快!快說啊!」  

  她咬著唇不開口,強忍那快把她燃燒殆盡的欲火,身子不住顫抖著。  

  耶律隆昊臉色一沈,「你……」  

  極度的怒氣讓耶律隆昊再也說不出話來,猛然一挺腰,再一個沖刺,徹底地占有端  木夕姬那緊實、從沒有人碰觸過,只屬於他一人所有的處女地。  

  端木夕姬幾乎暈了過去,但那宛如撕裂般的疼痛,卻硬生生地拉回她的神智,強迫  她去面對耶律隆昊,面對他的狂烈和占有。  

  耶律隆昊一手握著她的下巴,一手將她的手高舉過肩,沈聲問:「夕姬,我是誰?  」  

  端木夕姬疼得直搖頭,連話都說不出來。  

  「夕姬,我要你記住此時此刻,記住我是你的主人,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女人  、我的奴隸,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知道嗎?如果你敢再頂嘴、不守信用,甚至  違抗我的話,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著,他強而有力地送出一記抽送,宣示著他的權力、他的欲望;宣示從現在開始  ,端木夕姬就是他耶律隆昊的女人,是的,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女人。  

  ???中軍帳裡,耶律隆昊以手支著頭,光裸著身軀斜躺在床上。他星眸微合、嘴  唇緊閉,眼睛的余光卻?著身前以背向他、把自己縮成一團小蝦米般的端木夕姬。  

  他才剛要過她,徹徹底底地占有她,雖然如此,他的身子此刻卻依然繃得很緊,處  處透著還想要她的訊息。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很少像今天這麼失常的,甚至以近乎強暴的手段去奪取一  個女子的清白,這太不像他了!  

  對於女人,他向來不傷腦筋。打從十五歲登基開始,後宮中總會有用不完的女人等  著他,這些女人看他的臉色,依賴他的喜好過日子,他高興,她們歡天喜地;他皺眉頭  ,她們憂懼焚心,生怕觸怒他。可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違抗他、觸怒他,甚至當?  攔駕,她……她難道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何種男人嗎?  

  不過無所謂,經過方才一場歡愛,她應該已經知道誰才是主人。只要她柔順、乖乖  聽話,他會疼她、寵她、愛她的,畢竟他從未遇過像她這麼倔強、這麼美麗、這麼熱情  、又這麼令人心動的女人。  

  想到這兒,耶律隆昊伸手扳過端木夕姬的身子,想再好好愛她一回,豈料她卻臉色  蒼白地癱躺著,血絲正由嘴角緩緩流出。  

  耶律隆昊頓時大驚失色,「夕姬、夕姬!」  

  端木夕姬眼睛緊閉,柔弱的身子微微顫抖,仿佛在向耶律隆昊發出抗議似的。  

  耶律隆昊又氣又急,抓起她的肩膀搖晃著,「該死,我不準你死,沒有我的允許,  你不準死、不準死!」  

  然而她就像一個破敗的娃娃般,軟軟地垂下頭,血,一滴滴的滴在床上,這讓耶律  隆昊不覺緊張起來。  

  他匆忙披上衣服下床,又胡亂地替端木夕姬蓋好被子後,當即召來隨軍太醫。  

  「皇上。」  

  耶律隆昊指著床上的端木夕姬,手竟然有些微發抖,「你……你看看她怎麼樣了?  」  

  太醫恭身回禮,「遵命。」  

  看著太醫扳開端木夕姬的嘴,仔細地檢查她的傷勢,耶律隆昊心中不禁泛起一抹復  雜的情愫。  

  沒想到,她竟是如此剛烈的女子!既然她如此剛烈,為什麼不勸阻端木敬的行?,  還要在千萬人面前把身子許給他呢?她難道不知道,那代表著她今生今世已經喪失自由  了嗎?他喜歡她,早在攻打多蘭城之前,他就見過一幅以她?主的美人圖,圖中的她是  那麼秀麗、清靈,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月宮仙子,教人?之神迷。但他並不是紂桀之君  ,不會為了一個女子點燃烽火台,也不會大動干戈、不擇手段想得到她,他只是喜歡,  單純喜歡而已,直到他看到在馬前攔駕的她。  

  真實的她美極、倔強極了,卻也教他困惑極了。為何她可以為了多蘭城百姓獻身給  他,卻又二次想自盡?他可以理解她的獻身,卻不懂她為什麼想自盡,難道這件事從頭  到尾就是一個騙局?一個騙他從多蘭城退兵,好取得玉麒麟的詭計?  

  這並非不可能,畢竟端木敬為了玉麒麟竟敢冒大不韙以小擊大、屢次進犯,看來應  該已做好萬全的準備;況且,犧牲她一個人,卻可以讓多蘭城保有實力、重新再起,這  沒有不值得的,否則她為何把身子許給自己後又千般抗拒、百般懊悔,甚至不惜咬舌自  盡?  

  該死,果真如此,那他不會饒過她的,就算她死,他也不會放過她!  

  想著,他踏出中軍帳,一連下了幾道命令,又派一支勁旅回師多蘭城,這才重新回  帳,太醫已經站在那兒等他。  

  「皇上。」  

  「她如何?」  

  「不礙事,只是咬傷,沒咬斷舌頭,休息幾天就好了。」  

  「嗯,你下去領賞吧。」  

  耶律隆昊不在意的揮揮手,示意太醫退下,自己則走到床邊,定定看著那蒼白瘦弱  的美麗容顏。  

  「起來,我知道你醒了!」他寒聲喝令。  

  原先還閉著眼睛的端木夕姬聞言,果然睜開眼坐了起來,然而她的視線卻回避著耶  律隆昊。  

  耶律隆昊冷然開口:「我已經派人回師多蘭城!」  

  端木夕姬一楞,又緊張、又激動地搖著頭,嘴裡嗚嗚說著,奈何她受了傷,根本開  不了口。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嗎?」  

  她搖頭,眼眶中已經含著淚水。  

  耶律隆昊一個跨步在床沿坐下,單手托起她的小臉,「因為你,因為你讓我發現如  果不回師多蘭城的話,我可能要蒙受前所未有的損失,永遠也找不回玉麒麟。為了我的  子民和土地著想,你說,我能不回去嗎?」  

  她仍舊搖著頭,焦急的淚水一顆顆滴在胸前,雙手抓住耶律隆昊,試圖表達自己內  心的感受,奈何耶律隆昊一臉漠然,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端木夕姬急得涕淚雙下,簡直差點要跪地哀求他。忽然,她眼睛瞥到桌案上的筆墨  紙硯,於是匆匆奔下床來到案桌前,提筆一揮而就,然後拿給耶律隆昊。  

  耶律隆昊定神一看。  

  爹已經後悔了,他永遠不會再和你搶玉麒麟。  

  「是嗎?那你為什麼想自盡?難道不是想?你爹解困?」爹的生死現在由你掌握,  我又怎能?他解困?  

  「難說,你沒聽過美人計嗎?你爹既然能為了玉麒麟,不顧多蘭城百姓的死活,自  然也會為了玉麒麟而犧牲你,不是嗎?」  

  不,我做的事和我爹沒有關係,我所以會那樣做,只是因為你嚇壞我了。  

  「我嚇壞你?」他劍眉一擰,似乎不很清楚她的意思。  

  從沒有人像你這樣對我,所以我好怕,又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他恍然大悟,俊臉卻也同時覆上一層寒霜,聲音霎時冷得像冰,「羞辱?我的臨幸  對你來說是羞辱?」  

  我自幼讀聖賢書,學習孔孟之道,對於男女之事,向來謹守禮分,我不懂,也沒有  辦法適應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所以……「孔孟之道?哼!我問你,食色性也,這句話是  誰說的?」端木夕姬臉色一白,手中握著的筆咚地掉在地上。  

  「人人都說自己學孔孟之道,事實上,卻是在曲解孔孟,你認為以孔孟的仁聖會視  男女之欲?不敬嗎?果真如此,那眾人早該在孔子死了以後就滅絕才對,不是嗎?」  

  端木夕姬一陣搖搖晃晃,若非耶律隆昊眼明手快抱住她,只怕她已撲倒在地。  

  他動也不動地瞅著她,雙手摟緊她,惡意地讓彼此的身子貼在一起,「別再拿你的  孔孟之道來抗拒我!你要知道,打從你攔下車駕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不是以前的端  木夕姬,現在你是我的,我的端木夕姬。我可以讓你生、也可以讓你死;  

  可以讓你快樂,也可以讓你像活在地獄中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說你大概不會希望多蘭城的百姓也和你一樣,活在水深火熱的恐懼中吧?畢竟事  情會演變成這樣,你和你父親都必須負起責任,不是嗎?」  

  他的話,一句句都像刀似的,狠狠刺中她脆弱的心靈,讓她無從反駁,無法逃避,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看著眼前這個俊美如天神,卻邪惡得像魔鬼的男人。  

  他抱起她回到床上,身子沈沈壓住她,「好好當我的女人,乖乖替我生幾個皇子,  這樣說不定多蘭城會因你而貴,全城雞犬昇天。」  

  說罷,他霍地翻身走開,留下端木夕姬傻楞楞地僵在當場,思索著他最後說的那句  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03:08:47


  烈日當空的午後,端木夕姬手腳銬著鐵鏈,跌跌撞撞地走著,汗水從她的額頭滑落  ,滴在胸前濡濕了衣襟,風沙吹得她披頭散發、一身狼狽,但她仍咬著牙,一步步跟著  耶律隆昊的大軍往前走。  

  行軍是極端艱苦的一件事,特別是在烈日狂風中,跟著三十萬大軍一起翻山越嶺、  長途跋涉,那份艱辛,即使連男人都要大呼吃不消,更何況是一個女子?是以沒過多久  ,端木夕姬便覺得頭重腳輕,眼前一片茫然,連路都開始變得起起伏伏、彎彎曲曲,讓  她幾乎要撲倒在地。  

  這時,一個救命似的聲音響起:「傳令,前方一裡處有個樹林,今晚就在林子裡過  夜,各自埋鍋造飯,休養生息。至於你,你跟我來,皇上說要見你呢!」  

  端木夕姬無神地抬起頭,「見我?」  

  「對,皇上說要見你,跟我到中軍帳來吧!」  

  跟著不管她願不願意,那名侍衛便拖著她走,好不容易來到中軍帳前,又狠狠一推  ,將端木夕姬推倒在地,「皇上,端木夕姬帶到。」  

  「嗯!」耶律隆昊輕輕一哼,手一揮,示意侍衛退下。  

  「把頭抬起來,看著我。」他低聲命令,看著那伏倒在地的嬌弱身軀。  

  豈料地上的端木夕姬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縮著身子靜靜斜躺著。  

  耶律隆昊見狀,劍眉一攏,大跨步上前抱起端木夕姬。只見她面色鐵青、嘴唇干裂  而無血色,臉頰上、鼻子上凈是烈日曬過的痕?,手腳上更布滿一圈圈又青又紫的瘀青  。  

  耶律隆昊伸手往她鼻子一探,心中不覺松了口氣,只是昏過去而已,可她也實在超  乎他想象中的倔強和嬌弱。  

  他以為她會來求饒,至少在中途時就會來求饒認錯,因為他素來治軍嚴謹,行軍時  更嚴格要求紀律,沒有命令絕不準偷懶、延緩大軍行程,所以只要一起程,不達目的絕  不休息。是以連帳下士兵都走得汗涔涔且氣喘籲籲,倒的倒、昏的昏,更何況是她這麼  一個嬌嬌女?可她卻硬是跟著大軍走了一天路,沒有一句埋怨。  

  想到這兒,耶律隆昊又重新看了懷中昏厥不醒的人兒一眼,對她,他是另眼相看了  ,只是不知她還有多少面貌可以讓自己驚訝。  

  他抱起她輕輕放在床上,跟著拿起一杯茶,灑了幾滴水在她臉上。  

  茶水的馨香讓端木夕姬眉頭輕蹙,嘴裡喃喃說道:「水,我要水……」  

  耶律隆昊想都沒想,喝下一大口茶後,捧起她的臉,以口  

  對口的方式,徐徐將水注入她嘴裡。  

  端木夕姬嚶嚀一聲,很自然地張嘴汲取著耶律隆昊口中的蜜汁。  

  這讓耶律隆昊有些詫異,也有些情不自禁,他放下茶杯,轉而專心地吻起她來,品  嘗著她的甜美與柔弱。  

  端木夕姬迷迷糊糊的,根本不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只曉得她走了很久、很久的路  ,只知道她好渴、好渴,渴得她的喉嚨像火在燒似的,讓她幾乎快要窒息。  

  是的,她快窒息了,她忍不住大口、大口吞咽著、喘息著,卻發現自己所吞進嘴裡  的不是水,而是一個男人灼人的氣息。  

  她猛然張眼,迎上一張極好看、極陽剛的男人的臉,而這個男人正放肆又大膽地啃  咬著自己的唇,他的手更毫不客氣地在她身上遊走著。  

  端木夕姬下意識地想放聲尖叫,然而她的叫聲卻悉數讓耶律隆昊所吞沒,並且更放  肆、更專橫吸吮著她柔弱無助的雙唇,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了,才心不甘、情不願地鬆開  她。  

  「把水喝掉,你看起來好象隨時都會渴死似的。」耶律隆昊指著不遠處案桌上的茶  水,冷冷說著,完全看不出他適才曾那樣狂烈又熱情地親過她。  

  端木夕姬錯愕極了,臉上一片迷惑,「你……你不殺我了?」  

  他劍眉輕挑,「殺你?我何時說要殺你來著?」  

  「難道不是?你把我用鐵鏈銬起來,既不給吃也不給喝,還要我跟著你的軍隊行走  ,這不是想殺人,難道還是想救人嗎?」  

  他輕蔑地一撇嘴,霍地伸手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強迫她面對自己,「那麼做只是要  讓你認清楚誰是你的主人,以及不守信、又違抗我命令的人會有什麼下場罷了!你現在  知道誰是你的主人了吧?」  

  「主人?」她倔強地別過頭,「我是一個活生生、有思想、會呼吸的人,我不是奴  隸,也不是禽獸畜生,我不需要主人。」  

  他眼光一寒,猛然用力揪住她的手,「你的確不是禽獸畜生,但你別忘了,你會有  今天是自找的,而且是你自己答應要任憑我處置,所以你就是我的奴隸,我說什麼,就  是什麼!來人!」  

  一名隨軍太監立即奔了進來,「皇上!」  

  「把她身上的鐵鏈去了。」  

  「是。」太監利落地解下端木夕姬手腳上的鐵鏈。  

  耶律隆昊沈著臉繼續吩咐:「沒有我的旨意,任何人都不準進來打擾,有違者……  哼!」  

  他的冷冷一哼,嚇得隨軍太監霎時白了臉,慌地叩頭退出去。  

  耶律隆昊轉頭瞪著端木夕姬,「把衣服脫了,我現在要你!」  

  端木夕姬聞言不覺刷白了臉,「你……這裡可是中軍帳,外面有很多士兵守衛著,  你不怕……」  

  「你知道為什麼天下人會叫我閻羅東皇嗎?」  

  她怎麼會不知道?東皇耶律隆昊雖和西聖歐陽徹、南霸杜守愚以及北帝沈沖齊名,  並稱四帝,但事實上,卻是當中最冷酷、最殘忍,也是最好戰、嗜殺的一個。凡攻下一  座城池必定血洗劫掠,殺主事者以立威,奪女人以為妾,因而流傳著一句話,所謂「順  東皇者生,逆東皇者死」。  

  聽說他曾經罰一個叛變將領站籠,讓那名將領在酷熱的七月天中,活活被太陽曬死  ;也曾聽說他當庭杖責朝臣,打得朝臣血肉模糊,慘叫聲響徹宮掖,不過最讓端木夕姬  害怕的,卻是他對待女子的態度,那是極端的無情和冷酷,教人想起來都覺得不寒而栗  。  

  耶律隆昊仿佛洞悉她的想法似的,忽地托起她的臉面對自己,「你知道頂嘴、不聽  話、違抗我命令的女人,會有什麼下場嗎?」  

  他猛然扯開她的衣衫,扯下那紅色肚兜,大手惡意地揉弄著她粉嫩柔軟的乳峰,「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有幾個是送到軍營裡充作軍妓,還有幾個就直接以白綾賜死;夕姬  ,你想選哪一個?」  

  端木夕姬霎時又刷白臉,「你……」  

  他低頭親吻她的紅唇,「你要當我的女人,還是寧可去見鎮守在外頭的士兵?」  

  端木夕姬知道自己毫無選擇余地,其實打從她攔下他的馬開始,她就知道自己無法  避免這天的到來,畢竟這是她的選擇,同時也是為了多蘭城的百姓。  

  於是她顫抖著雙手,又一次在耶律隆昊面前寬衣解帶,然後靜靜地躺在床上等候。  

  豈料耶律隆昊搖頭,「起來,我有叫你躺下嗎?」  

  她不解地坐起身。  

  「過來替我寬衣。」他命令。  

  端木夕姬裸著身子下床,將自己昨天替他穿上的衣服,又一件件脫了下來。不一會  兒,耶律隆昊精壯結實的身軀出現在她面前。  

  從沒見過男人這等模樣的端木夕姬頓時漲紅一張臉,貝齒死死咬著櫻唇,水靈靈的  大眼尷尬地東溜西轉,小手絞得衣擺欲裂,可就是不敢看他。  

  但端木夕姬怎麼也沒想到,她這羞澀嬌美的樣子,卻勾起耶律隆昊潛在的欲望。  

  烈火一瞬間在他眼中燃起,他大手一伸,將她攬入懷中,讓彼此赤裸的身軀緊緊貼  在一起,「把嘴張開,我要好好親你。」  

  不等端木夕姬回答,他的唇便霸道地堵住她的,毫不客氣地吸吮她口中芳香的蜜汁  ,啃噬著柔軟怯懦的唇瓣,讓她連拒絕、喘息的機會都沒有。  

  「你好甜,比想象、比記憶中的你還甜、還誘人。」  

  抱起她,輕輕將她放倒在床上後,耶律隆昊低頭含住一只乳尖,熟練地啃咬、玩弄  ,大手上上下下遊走、愛撫著,試圖勾起她身體最原始的欲望。  

  端木夕姬強忍著耶律隆昊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事實上,她覺得羞辱極了!這是不  對的,男人和女人之間不應該是這樣子的,可她又無可選擇、無法避免。所以她只好拚  命守住自己心中的那片凈土,那片耶律隆昊無法踐踏、無法羞辱的最後一小方凈土。  

  耶律隆昊是何等人物?他怎麼可能不知道端木夕姬在想什麼?他霍地揪起她的長發  ,將她拉向自己,「夕姬,我說過的話,你忘了嗎?」  

  她疼得都快掉眼淚了,「你……你還想怎樣?我……我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想怎樣  ?」  

  「怎樣?我說過,不準頂嘴、不準抗命,你忘了嗎?」  

  晶瑩的淚珠沿著眼角滑落臉龐,她無力地任由耶律隆昊抓著,「你要我做什麼我就  做什麼,如果你不滿意,我也沒辦法……」  

  「你……」他臉色鐵青地摔開她,「你該死!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聽話,什麼叫抗  命!」  

  他不由分說再次堵住她的嘴,極粗魯、極放肆地吸吮、啃嚙,同時刁鉆的舌尖探入  她嘴裡攻擊她的,弄得她進退失據,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  

  「不要,皇上,求你不要……」端木夕姬忍不住開口哀求。但耶律隆昊根本不理會  她,他的手重新攫住一邊乳峰,手指徐徐搓揉,指尖逗弄著怯懦的花蕾,直到它不由自  主在他手中綻放挺立,才俯首納入口中啃咬著,絲毫不在乎這樣可能會弄疼端木夕姬。  

  端木夕姬果然因那突來的疼痛而呻吟出聲:「好痛!」  

  耶律隆昊眼中閃過一絲光芒,繼續以同樣的方式舔咬,攻擊另一邊乳峰。  

  端木夕姬再一次顫抖不已地求饒:「不要,皇上,求求你……」  

  他搖頭,「不要?夕姬,你還沒得到教訓嗎?你還不知道我要的女人,是不能說不  的嗎?」  

  端木夕姬羞愧得簡直想撞墻自殺,他這樣侮辱她,難道還不夠嗎?他到底還想怎麼  做?要她跪在地上向他求饒嗎?  

  「你……你到底想怎麼樣?你要我怎麼樣才會高興、才肯放過我?」  

  耶律隆昊冷冷一撇嘴,「怎麼樣?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他猛地拉開她的腿面向自己,熟練地挑逗、撫弄著,看著她因痛苦而蹙眉,因緩緩  上昇的情欲而改變神情。  

  端木夕姬幾乎潰不成軍了!  

  她極力想保有最後一絲理智,想抗拒耶律隆昊加諸在身上的羞辱,但從小腹、從腿  間不住上竄的熱流,卻一波強似一波地沖擊著她,沖散她的抗拒,讓她不覺隨著他的節  奏輕顫,不覺呻吟出聲。  

  耶律隆昊見狀,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彩,俊美的臉龐更布滿情欲。  

  他略略吸了口氣,將那嬌喘、顫抖不已的胴體壓在身下,聲音沙啞地問:「夕姬,  你很難過是嗎?」  

  端木夕姬的頭左右擺動著,急遽上昇的火熱欲望讓她痛苦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夕姬,只要你開口求我,我就會替你解除痛苦,快!快說啊!」  

  她咬著唇不開口,強忍那快把她燃燒殆盡的欲火,身子不住顫抖著。  

  耶律隆昊臉色一沈,「你……」  

  極度的怒氣讓耶律隆昊再也說不出話來,猛然一挺腰,再一個沖刺,徹底地占有端  木夕姬那緊實、從沒有人碰觸過,只屬於他一人所有的處女地。  

  端木夕姬幾乎暈了過去,但那宛如撕裂般的疼痛,卻硬生生地拉回她的神智,強迫  她去面對耶律隆昊,面對他的狂烈和占有。  

  耶律隆昊一手握著她的下巴,一手將她的手高舉過肩,沈聲問:「夕姬,我是誰?  」  

  端木夕姬疼得直搖頭,連話都說不出來。  

  「夕姬,我要你記住此時此刻,記住我是你的主人,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女人  、我的奴隸,我叫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知道嗎?如果你敢再頂嘴、不守信用,甚至  違抗我的話,我會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說著,他強而有力地送出一記抽送,宣示著他的權力、他的欲望;宣示從現在開始  ,端木夕姬就是他耶律隆昊的女人,是的,只屬於他一個人的女人。  

  ???中軍帳裡,耶律隆昊以手支著頭,光裸著身軀斜躺在床上。他星眸微合、嘴  唇緊閉,眼睛的余光卻?著身前以背向他、把自己縮成一團小蝦米般的端木夕姬。  

  他才剛要過她,徹徹底底地占有她,雖然如此,他的身子此刻卻依然繃得很緊,處  處透著還想要她的訊息。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很少像今天這麼失常的,甚至以近乎強暴的手段去奪取一  個女子的清白,這太不像他了!  

  對於女人,他向來不傷腦筋。打從十五歲登基開始,後宮中總會有用不完的女人等  著他,這些女人看他的臉色,依賴他的喜好過日子,他高興,她們歡天喜地;他皺眉頭  ,她們憂懼焚心,生怕觸怒他。可是她卻一而再、再而三地違抗他、觸怒他,甚至當?  攔駕,她……她難道不知道自己面對的是何種男人嗎?  

  不過無所謂,經過方才一場歡愛,她應該已經知道誰才是主人。只要她柔順、乖乖  聽話,他會疼她、寵她、愛她的,畢竟他從未遇過像她這麼倔強、這麼美麗、這麼熱情  、又這麼令人心動的女人。  

  想到這兒,耶律隆昊伸手扳過端木夕姬的身子,想再好好愛她一回,豈料她卻臉色  蒼白地癱躺著,血絲正由嘴角緩緩流出。  

  耶律隆昊頓時大驚失色,「夕姬、夕姬!」  

  端木夕姬眼睛緊閉,柔弱的身子微微顫抖,仿佛在向耶律隆昊發出抗議似的。  

  耶律隆昊又氣又急,抓起她的肩膀搖晃著,「該死,我不準你死,沒有我的允許,  你不準死、不準死!」  

  然而她就像一個破敗的娃娃般,軟軟地垂下頭,血,一滴滴的滴在床上,這讓耶律  隆昊不覺緊張起來。  

  他匆忙披上衣服下床,又胡亂地替端木夕姬蓋好被子後,當即召來隨軍太醫。  

  「皇上。」  

  耶律隆昊指著床上的端木夕姬,手竟然有些微發抖,「你……你看看她怎麼樣了?  」  

  太醫恭身回禮,「遵命。」  

  看著太醫扳開端木夕姬的嘴,仔細地檢查她的傷勢,耶律隆昊心中不禁泛起一抹復  雜的情愫。  

  沒想到,她竟是如此剛烈的女子!既然她如此剛烈,為什麼不勸阻端木敬的行?,  還要在千萬人面前把身子許給他呢?她難道不知道,那代表著她今生今世已經喪失自由  了嗎?他喜歡她,早在攻打多蘭城之前,他就見過一幅以她?主的美人圖,圖中的她是  那麼秀麗、清靈,猶如不食人間煙火的月宮仙子,教人?之神迷。但他並不是紂桀之君  ,不會為了一個女子點燃烽火台,也不會大動干戈、不擇手段想得到她,他只是喜歡,  單純喜歡而已,直到他看到在馬前攔駕的她。  

  真實的她美極、倔強極了,卻也教他困惑極了。為何她可以為了多蘭城百姓獻身給  他,卻又二次想自盡?他可以理解她的獻身,卻不懂她為什麼想自盡,難道這件事從頭  到尾就是一個騙局?一個騙他從多蘭城退兵,好取得玉麒麟的詭計?  

  這並非不可能,畢竟端木敬為了玉麒麟竟敢冒大不韙以小擊大、屢次進犯,看來應  該已做好萬全的準備;況且,犧牲她一個人,卻可以讓多蘭城保有實力、重新再起,這  沒有不值得的,否則她為何把身子許給自己後又千般抗拒、百般懊悔,甚至不惜咬舌自  盡?  

  該死,果真如此,那他不會饒過她的,就算她死,他也不會放過她!  

  想著,他踏出中軍帳,一連下了幾道命令,又派一支勁旅回師多蘭城,這才重新回  帳,太醫已經站在那兒等他。  

  「皇上。」  

  「她如何?」  

  「不礙事,只是咬傷,沒咬斷舌頭,休息幾天就好了。」  

  「嗯,你下去領賞吧。」  

  耶律隆昊不在意的揮揮手,示意太醫退下,自己則走到床邊,定定看著那蒼白瘦弱  的美麗容顏。  

  「起來,我知道你醒了!」他寒聲喝令。  

  原先還閉著眼睛的端木夕姬聞言,果然睜開眼坐了起來,然而她的視線卻回避著耶  律隆昊。  

  耶律隆昊冷然開口:「我已經派人回師多蘭城!」  

  端木夕姬一楞,又緊張、又激動地搖著頭,嘴裡嗚嗚說著,奈何她受了傷,根本開  不了口。  

  「你知道我為什麼這麼做嗎?」  

  她搖頭,眼眶中已經含著淚水。  

  耶律隆昊一個跨步在床沿坐下,單手托起她的小臉,「因為你,因為你讓我發現如  果不回師多蘭城的話,我可能要蒙受前所未有的損失,永遠也找不回玉麒麟。為了我的  子民和土地著想,你說,我能不回去嗎?」  

  她仍舊搖著頭,焦急的淚水一顆顆滴在胸前,雙手抓住耶律隆昊,試圖表達自己內  心的感受,奈何耶律隆昊一臉漠然,根本不知道她在說什麼。  

  端木夕姬急得涕淚雙下,簡直差點要跪地哀求他。忽然,她眼睛瞥到桌案上的筆墨  紙硯,於是匆匆奔下床來到案桌前,提筆一揮而就,然後拿給耶律隆昊。  

  耶律隆昊定神一看。  

  爹已經後悔了,他永遠不會再和你搶玉麒麟。  

  「是嗎?那你為什麼想自盡?難道不是想?你爹解困?」爹的生死現在由你掌握,  我又怎能?他解困?  

  「難說,你沒聽過美人計嗎?你爹既然能為了玉麒麟,不顧多蘭城百姓的死活,自  然也會為了玉麒麟而犧牲你,不是嗎?」  

  不,我做的事和我爹沒有關係,我所以會那樣做,只是因為你嚇壞我了。  

  「我嚇壞你?」他劍眉一擰,似乎不很清楚她的意思。  

  從沒有人像你這樣對我,所以我好怕,又覺得自己被羞辱了!  

  他恍然大悟,俊臉卻也同時覆上一層寒霜,聲音霎時冷得像冰,「羞辱?我的臨幸  對你來說是羞辱?」  

  我自幼讀聖賢書,學習孔孟之道,對於男女之事,向來謹守禮分,我不懂,也沒有  辦法適應你對我所做的一切,所以……「孔孟之道?哼!我問你,食色性也,這句話是  誰說的?」端木夕姬臉色一白,手中握著的筆咚地掉在地上。  

  「人人都說自己學孔孟之道,事實上,卻是在曲解孔孟,你認為以孔孟的仁聖會視  男女之欲?不敬嗎?果真如此,那眾人早該在孔子死了以後就滅絕才對,不是嗎?」  

  端木夕姬一陣搖搖晃晃,若非耶律隆昊眼明手快抱住她,只怕她已撲倒在地。  

  他動也不動地瞅著她,雙手摟緊她,惡意地讓彼此的身子貼在一起,「別再拿你的  孔孟之道來抗拒我!你要知道,打從你攔下車駕的那一刻開始,你就已經不是以前的端  木夕姬,現在你是我的,我的端木夕姬。我可以讓你生、也可以讓你死;  

  可以讓你快樂,也可以讓你像活在地獄中一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再說你大概不會希望多蘭城的百姓也和你一樣,活在水深火熱的恐懼中吧?畢竟事  情會演變成這樣,你和你父親都必須負起責任,不是嗎?」  

  他的話,一句句都像刀似的,狠狠刺中她脆弱的心靈,讓她無從反駁,無法逃避,  只能眼睜睜看著他,看著眼前這個俊美如天神,卻邪惡得像魔鬼的男人。  

  他抱起她回到床上,身子沈沈壓住她,「好好當我的女人,乖乖替我生幾個皇子,  這樣說不定多蘭城會因你而貴,全城雞犬昇天。」  

  說罷,他霍地翻身走開,留下端木夕姬傻楞楞地僵在當場,思索著他最後說的那句  話到底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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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3:08:21


  雨下得很大,雷打得轟轟作響,如金蛇行空般的閃電不時從雲縫中竄出,照得偌大  的多蘭城一片陰森慘白。  

  幾乎所有的人都站在雨中,沒有人撐傘,也沒有人穿油衣,只是動也不動地看著遼  國的士兵押解他們的城主,手鐐腳銬地一步步讓馬拖著往前走。  

  多蘭城戰敗了!經過一個多月的苦戰,多蘭城終究敗在東皇耶律隆昊手上,而且敗  得很慘,不僅死傷遍野,連城主端木敬也被俘獲,現在要被押往京城,而押解他的正是  耶律隆昊本人。  

  但見馬上的耶律隆昊一身銀色鎧甲、腰佩寶劍;面如冠玉、眸似寒星;修長的手輕  輕握著韁繩緩緩策馬前進,那模樣直如天神下凡,器宇軒昂,英姿颯爽,教人不敢逼視  。  

  面對多蘭城百姓的反應,耶律隆昊的臉上是一片肅穆。他靜靜看著,看著百姓冒著  滂沱大雨?端木敬焚香跪拜,?他磕頭祝禱;又看著那一張張寫著絕望與憂懼的臉孔,  頓時,一抹冷絕浮現在那俊逸清瘦的面容上。  

  他冷冷一揮手,隨身侍衛立即迎上前,「皇上,有何吩咐?」  

  「叫他們全部退下,否則……殺無赦!」  

  「殺無赦」三個字猶如打在天際的響雷一樣,重重落在多蘭城每個百姓的心上。  

  果然發生了,傳說中東皇耶律隆昊嗜血好殺,殘暴無情,每攻下一座城池,必定血  洗該城以立軍威,而現在,終於輪到多蘭城了!  

  驚慌之色浮現在每個人臉上,有人害怕地站起身趕緊離去,有人咽不下胸口的怨氣  破口大罵,更有人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一時間跑的跑、躲的躲,場面瞬間變得一片混  亂。  

  耶律隆昊見狀俊臉一沈,正想開口。  

  一道好聽、清柔卻堅定的女子聲音突然響起:「住手!」  

  跟著一道清麗的窈窕身影阻擋在耶律隆昊的馬前。  

  「大膽!」隨行侍衛看到有人攔駕,連忙厲聲低喝,劍戟刀槍同時指向女子。  

  女子毫不畏懼,任憑刀槍架在自己脖子上,視線卻定定瞅著高坐在馬背上的耶律隆  昊。  

  「人稱東皇耶律隆昊足智多謀,驍勇善戰,有萬夫莫敵之勇,可以在亂軍之中取敵  人首級而面不改色,如今看來也不過項羽、呂布之流,徒有勇而無謀。」女子的聲音清  脆柔亮,猶如黃鶯出谷,溫潤中卻透著一股令人難以忽視的魅惑。  

  耶律隆昊雙眉一擰,寒冰似的眼瞥向女子,「什麼意思?」  

  女子仰起頭毫不畏懼地直視他,「劉邦攻入鹹陽城時,與鹹陽父老約法三章,百姓  稱服,天下歸心;項羽攻入鹹陽城卻大開殺戒,火燒阿房宮,百姓顛沛流離,以致民心  四散。今天你要斬殺端木城主以立軍威,我不反對;但你若要傷害多蘭城的人民,就是  和項羽一樣,空有匹夫之勇,日後終將?百姓所唾棄!」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嚇傻了!她不想活了嗎?怎麼敢對耶律隆昊說這種話?難道她  不知道激怒耶律隆昊的結果會是一場大災難嗎?  

  但出乎意料的,耶律隆昊並沒有生氣,俊秀好看的臉上毫無表情,說話聲音四平八  穩,冷靜得聽不出絲毫的情緒波動,「你在詛咒我?」  

  「不敢,我只是說出事實罷了!」  

  耶律隆昊冷冷一哼,「事實?截殺大遼使者,屢次派兵騷擾邊境,這不也是事實,  你為什麼不說?」  

  「截殺使者是因為他在光天化日之下調戲婦女、欺壓善良百姓;而派兵去邊境是為  了替多蘭城的百姓謀取生路,這些都是正正當當、行之有理的。」  

  「哦?那突襲我商隊又為了什麼?難道這些殷實的生意人也犯下不可饒恕的死罪嗎  ?」  

  「那是因為……」女子正想接口。  

  此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遠遠的響起:「夕姬,不要說了!」  

  女子轉過頭,赫然看見端木敬拖著手鐐腳銬,一步步蹣跚地走向耶律隆昊然後跪下  。  

  「皇上,我知道錯了,所有的錯都在我一個人身上,我不該為了想得到玉麒麟而起  兵冒犯天?,請皇上降罪。夕姬她什麼都不知道,皇上,請饒了她吧!」  

  女子慌地奔向端木敬,「爹!」  

  耶律隆昊眼中閃過一絲光芒,「你是端木夕姬?」  

  女子沒有回答,但那眼底的憤怒與傷痛,卻證明他的猜測是對的,她正是多蘭第一  美人,端木敬最寵愛的女兒──端木夕姬。  

  據聞端木夕姬秉洛水女神的絕代風華,賦班婕妤的才倩文氣,不僅琴、棋、詩、畫  樣樣精通,更是多蘭第一女狀元。  

  耶律隆昊如星般的黑眸定定看著她,從美麗姣好的容顏、倔強憤怒的神情,看到那  因濕冷而不住顫抖的玲瓏曲線。  

  她很美,雖然不是他所見過的女人中最美的一個,但她身上摻雜著堅毅與剛強的柔  美氣質,卻使得她的美勝過其它女人。  

  但見她眉似遠山,眼似秋波,深邃靈動中,透著一股冰雪聰慧;她的鼻子很挺,小  小的嘴看起來柔軟美好,令人禁不住想嘗嘗味道。  

  不過最吸引耶律隆昊目光的,卻是她那一身吹彈可破、雪白無瑕的肌膚,雖是在寒  風大雨中,仍有一種說不出的細致與風情。他一向喜歡皮膚白晰的女人,因為皮膚白的  女人總能勾起他最原始、最狂烈的征服欲望;而眼前這女人美極了,一身白晰的皮膚在  黑發的襯托之下,更顯得她膚如凝脂、眉目如畫,讓他不覺蠢蠢欲動。  

  端木敬注意到了耶律隆昊不尋常的眼神,急忙上前擋在女兒身前,「皇上,一切的  錯都是我造成的,請皇上饒了夕姬和多蘭城其它人民吧!」  

  耶律隆昊沒有回答,他依舊動也不動,盯著端木夕姬看,手卻指向端木敬和其它的  多蘭城百姓說:「你想救他一命?」  

  端木夕姬傲然回視他,「我不救他,我救多蘭城所有人的命。」  

  耶律隆昊聞言放肆地狂笑起來,「端木夕姬,別忘了多蘭城現在是敗戰之國,你根  本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我知道多蘭城戰敗,也知道我沒有資格談條件,但是你別忘了,馬上得天下,不  見得也能馬上治天下,戰場上的勝利並不是真正的勝利,真正的勝利就以你未來的作為  而決定。」耶律隆昊聞言,眼中射出一道寒光,「你到底想說什麼?」端木夕姬咬著唇  ,水靈靈的美目中有抹猶疑,但略略思索後,她還是開口:「只要……只要你答應不殺  多蘭城的百姓,我保證多蘭城永遠歸降大遼,絕不再有二心,而我……我也隨你處置。  」  

  耶律隆昊眼睛一瞇,瞪著她好半天不說話。  

  一旁的端木敬大驚失色,「夕姬,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你怎麼可以……」  

  端木夕姬轉頭,淒然地看著父親,「爹,我當然知道我在說什麼,但是為了彌補爹  所犯下的過錯,拯救多蘭城千千萬萬條性命,我願意做任何犧牲。」  

  「不!不可以,絕不可以這樣做!」端木敬跪爬著來到耶律隆昊馬前,攀著他的腳  哀求道:「皇上,請你殺了我,放了夕姬吧!所有的錯都是我一個人造成的,夕姬她什  麼都不懂,請你不要聽她胡說!」  

  「不,皇上,只要你答應不殺多蘭城的百姓,我願意答應你任何條件。」  

  「不,皇上,是我的錯,是我不該……」  

  耶律隆昊冷冷一只手,打斷父女倆的爭執,「統統住口!你們兩個都沒有資格同我  談條件。」  

  端木夕姬陡然住口瞪著他,那眼神仿佛想殺人似的,「你……」  

  可耶律隆昊根本不理她,只是面無表情地掃了在場所有人一眼,然後突然一個伸手  ,硬生生將端木夕姬拉上馬背。  

  端木夕姬完全沒料到他會這樣做,頓時措手不及,整個人貼在耶律隆昊身上,臉色  變得一片慘白,「你……你想做什麼?  

  放我下去,放我下去!」  

  他牢牢扣住她不盈一握的縴腰,當著所有多蘭城百姓的面前托起她的臉,讓她無從  逃脫、無所遁形。  

  「做什麼?率土之濱莫非王士,率土之民莫非王臣,你是飽  

  讀詩書的女狀元,總應該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吧?」  

  「你……」  

  他微微一扯嘴,繼續說道:「多蘭城已然戰敗,臣服在大遼之下,就是大遼的屬地  ;既是大遼屬地,那麼你、還有你父親,以及所有多蘭城的百姓,就全是我的臣民;所  以我無論想做什麼,你都沒有發問、質疑的資格。」  

  跟著,他冷然地下了一連串的命令:「來人!將端木敬押回京城,另外派人嚴守多  蘭城,若敢再犯上作亂、侵擾邊境,或妄想營救端木敬父女者,殺無赦!」  

  ???「進去!」  

  重重將端木夕姬往前一推後,侍衛面無表情關上門,然後只聽得喀的一聲,端木夕  姬便知道,她已遭耶律隆昊軟禁。  

  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端木夕姬幾乎是從頭到腳不住抖著,連牙齒也忍不住打顫,弄  得她只好張嘴咬住自己的手背,免得因為過度的緊張和恐慌而崩潰。  

  她做到了嗎?她真的阻止了耶律隆昊殘忍的屠殺嗎?  

  回想起馬前攔駕爭執的一幕,端木夕姬猶不敢相信自己真的救了多蘭城的百姓,因  為傳說中的耶律隆昊是那麼殘暴、嗜殺和無情。  

  她聽過太多關於耶律隆昊怎麼征戰沙場、怎麼在一天的時間之內坑殺敵人四十萬大  軍、又怎麼血洗敵人城池的故事;也知道凡耶律隆昊大軍所經之處,必定雞犬不留、生  靈塗炭。而自己卻從他手底救下多蘭城百姓的生命,這是真的嗎?他當真放過多蘭城,  不再追究了?  

  端木夕姬從來就沒贊成過父親的作法,更討厭父親為了得到玉麒麟而不擇手段,幾  番出兵騷擾遼國邊境,終至?自己惹來禍端,連帶也害了多蘭城的百姓。  

  想到這兒,端木夕姬不由得想到那傳說中可以掌控天下權力,也使得多蘭城差點變  成廢墟的玉麒麟。  

  據傳玉麒麟是黃帝所傳留下來的,一共有四只,分別是紅玉麒麟、白玉麒麟、紫玉  麒麟和黃玉麒麟。  

  這四只玉麒麟原本分別被掌握在東皇耶律隆昊、南霸杜守愚、西聖歐陽徹、北帝沈  沖手中,而這也代表他們掌握著均分天下的四份力量,只是不知怎地,前一陣子居然傳  出玉麒麟同時失蹤的消息。  

  但更奇怪的卻是玉麒麟失蹤沒多久,在一些地方居然都紛紛出現玉麒麟,這使得天  下人?之沸騰,幾乎人人都想得到玉麒麟,連她的爹爹也不例外,終日妄想著取得玉麒  麟好一統天下。  

  現在可好,城破家亡,連自己的生死都掌控在耶律隆昊手中,他……他會怎麼對付  自己?  

  一想到耶律隆昊,想到他的千軍萬馬,端木夕姬不覺渾身顫抖起來,她重重咬著自  己的手,試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這時,一個冷得像冰的聲音,突地在端木夕姬頭頂響起:「你在做什麼?想自盡的  話,咬手背是無法成功的。」  

  端木夕姬一驚,猛仰起頭,恰恰對上耶律隆昊那黑亮如星的眼眸,「你……你什麼  時候……」  

  「我什麼時候進來的是嗎?」耶律隆昊繞過她,大咧咧地走進屋裡往椅子上一坐,  「我進來的時間夠把你看清楚了。」  

  端木夕姬站起身,遠遠地看著他,看著這個俊秀、偉岸卻殘酷、冷血的男人。是的  ,俊秀,他的確是個俊秀而好看的男人,甚至俊秀二字還不足以形容他。  

  只見他面若冠玉,兩道劍眉怒拔有型,煞是威武。他的眼睛很黑,宛如一潭湖水,  而他眼中透出一抹似喜、似怒、似有情若無情的復雜,卻又教人迷惑得無法自拔。  

  他的下巴方正、天庭寬闊,挺直的鼻梁下,是性感飽滿的雙唇,只是現在他的唇正  緊抿著,沒有半點笑意。  

  「過來。」他漠然開口,聲音一如往常冰冷,不帶半絲情感。  

  端木夕姬緊張地靠著門,動也不動地瞅著他,「你想做什麼?」  

  耶律隆昊輕輕一扯嘴,吐出兩個字:「更衣。」  

  端木夕姬錯愕不已,「什……什麼?」  

  「我說要更衣,你沒聽見嗎?過來!」他低喝,俊美的臉上滿是不容置疑的威嚴。  

  可端木夕姬卻搖頭,「不,我不要,我不是你的侍女,沒有理由替你更衣。」  

  他劍眉一挑,「不要?你親口當著多蘭城百姓的面前答應我的,現在你竟然敢說不要?」  

  端木夕姬臉色一白,「你……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答應你的?」  

  他冷冷一笑,緩緩站起身逼近她,「什麼時候答應的?要我提醒你嗎?還是要我下  令回軍多蘭城?」  

  端木夕姬的臉更蒼白了,全身上下再次抖個不停。  

  她想起來了,她是答應過要任憑他處置,可沒想到他……他竟然是這樣處置自己,  她以為他會……罷了,不管是任何處置、任何折磨,都是她親口允諾的,怨不得人!  

  一咬唇,她移向耶律隆昊,抖著手?他卸下鎧甲,解下衣衫。  

  耶律隆昊身材修長、體格精壯結實,穿著鎧甲的他如此,褪下衣衫後的他更是如此  。雖然僅著內衫,但他渾身上下卻散發著一股令人無法忽視的男性氣息。  

  這股氣息讓端木夕姬幾乎喘不過氣,急急忙忙拿起一旁的衣服便要幫他換上。  

  耶律隆昊不發一語,靜靜站著,讓她手忙腳亂地?自己穿上衣服、系上腰帶;靜靜  吸嗅她身上不住傳來的處子馨香,看著她雪白粉嫩的無瑕肌膚。  

  「好了。」她後退一步,忙想避開他,不料他卻一把抓住她。  

  「把衣服脫了。」  

  端木夕姬無法置信地瞪著他,胸口陣陣悶痛,「你說什麼?」  

  「把衣服脫了。」他重復,臉上仍是那抹不容人拒絕的嚴厲。  

  下意識地抓住衣襟,端木夕姬簡直想放聲大叫、奪門而出;甚至如果可以,她更想  一頭撞死,如此一來就不用接受他的侮辱和蹂躪!但是不行,她答應過的,只要他饒了  多蘭城的人不死,她願意答應他任何條件,願意任他處置。  

  於是她閉起眼睛,一寸寸解下衣衫,先是背心、上衣,然後是羅裙,最後僅剩一件  肚兜和下衫。  

  耶律隆昊一眨也不眨地凝視著她,從裸露在外的渾圓肩頭到若隱若現的美好身軀。  他沙啞地開口:「把最後兩件也脫了!」  

  端木夕姬一咬牙,解開肚兜的帶子,再褪去下衫,赤裸裸地站在耶律隆昊面前。  

  耶律隆昊看著,雙手不覺緊握成拳,呼吸聲也濃濁起來,「去床上躺著。」  

  她睜開眼睛,臉上閃過一抹猶豫,卻終究認命地走到床邊仰躺下來。  

  他來到床邊,先是一寸寸盯著看,跟著坐了下來,細細打量那幾近完美的細膩肌膚  。  

  她好美,比他所想象的還美、還誘人,而且她的四肢修長、比例勻稱,渾身上下找  不出一絲絲缺點,連胎記、疤痕都沒有。  

  他忍不住伸手輕撫檢視著,從肩膀往下滑到胸前,然後大手忽地扣住一只溫潤的乳  峰,毫不客氣地搓揉捏弄著。  

  端木夕姬的眼睛陡然瞪大,無神地望向秀麗精致的床帳,牙齒緊緊咬著自己的嘴唇  ,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上弓起,似乎想藉此脫離耶律隆昊的掌控,不意卻讓自己更徹底地  落入他的掌握。  

  這使得耶律隆昊忍不住低下頭,含住她柔嫩的乳尖,似灼熱的唇吸吮、舔舐著,牙  齒更是若有意似無心地撕扯著。  

  這使得端木夕姬驚呼出聲:「好痛!」  

  對於她的反應,耶律隆昊滿意極了。他抬起頭定定瞅著她赤裸、顫抖的胴體,一股  驚人的欲望瞬間在他眼底燃起。  

  「翻過身去,我要看看你的背。」  

  端木夕姬羞愧得眼淚都快掉下來,卻仍舊聽話地翻過身,用雙手緊緊抱住枕頭,仿  佛這樣做可以保護自己似的。  

  乍見她線條優美的光滑背脊,耶律隆昊忍不住倒抽一口  

  氣,大手禁不住誘惑的覆上她,一寸寸、一絲絲,極小心地愛撫著,一路往下滑到  腿間。  

  「把屁股提高,腿張開。」他低聲命令著。  

  端木夕姬聞言,一顆晶瑩的淚珠滾落在枕頭上,她知道該來的,總是逃不過,於是  順從地提高臀部、張開腿,準備承受預料中的羞辱和占有。  

  耶律隆昊仍舊繼續著他的探索。  

  端木夕姬連氣都喘不過來了!身體上的疼痛心靈上的屈辱、自尊的受踐踏,讓她實  在又羞又愧、又惱又怒,當下一個伸手從頭上拔下發簪,便往自己頸項刺去!  

  「你在做什麼?」耶律隆昊眼明手快地揪住她的手,順勢將她從床上拉了起來。「  想自盡嗎?」  

  端木夕姬又是恨、又是淚地瞪著他,咬牙切齒道:「與其讓你這樣淩辱,還不如死  了比較干脆。」  

  耶律隆昊微微一扯嘴,臉上泛起一抹邪惡的笑容,「是嗎?你認為這是淩辱?對你  來說,我的臨幸是淩辱?」  

  「難道不是?難道女人就不是人?難道女人就得忍受你這樣的欺淩、羞辱?如果我  知道你是這樣的人,我寧可自己死了,也絕不答應你的條件!」  

  他哈哈大笑,「條件?端木夕姬,你大概忘了,我從頭到尾都沒有提出條件,也沒  有答應你的任何條件;這一切都是你說的,是你自己心甘情願要隨我處置,或者……你  已經反悔,不想管多蘭城其它人的命了?」  

  端木夕姬臉色一白,「你……」  

  「我檢查過了,你還是完璧之身,不過雖是如此,你總不會單純到連男人是怎麼愛  女人的都不知道吧?」  

  他一把揪住她的長發往後拉,讓那完美的頸項和尖挺的酥胸,毫無遮掩地暴露在自  己面前,大手徐徐搓揉捏弄著一只乳峰,不懷好意地氣息悉數吹拂在她身上。  

  「你很美,我很久沒有遇到像你這麼美、這麼誘人、又這麼剛烈的女人,所以不管  你願不願意,這輩子你都注定是我的女人,除非我不要你,否則你永遠都別想離開,連  死也不準!」  

  他猛然鬆開端木夕姬站起身,雙手一拍,頓時有名太監拿了一副鐵鏈走進來。  

  「把她的手腳用鐵鏈銬起來,讓她跟著行軍,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任何人鬆開她,  也不許任何人幫她,不準給她水喝或給她東西吃,知道嗎?」  

  端木夕姬瞬間刷白了臉,「不,你不能這麼做……」  

  「不能?為什麼不能?更何況這是你該得的處罰,處罰你不守信,不知好歹!」他  指著那支掉在床上的發簪,既嚴厲又無情地道:「你不該想自盡的,因為只要我看上的  女人,說什麼都不會讓她死,而你居然想自盡?既然你想自盡,那我就幫你找一個好方  法,讓你可以體會什麼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守信?我何時不守信了?」  

  耶律隆昊彎下腰托起她的臉面對自己,「你親口答應要任憑我處置,可是你居然想  死,這難道不是不守信?別忘了多蘭城的百姓和端木敬的項上人頭都在你的一念之間,  你若是這樣簡簡單單死了,他們也活不成。」  

  端木夕姬聞言轟地楞在當場,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動也不動,呆呆地任由那名  太監將鐵鏈銬在手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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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3:07:32


  海龍王,掌理海中各仙神的主宰,深海底的水晶宮便是龍王的龍宮。  

  這天,適逢龍王壽辰,水晶宮內賓客雲集、各界仙神齊來祝賀。身為太子的龍桀自  然是各界小仙神爭相討好的對象。  

  因為,他是最有可能繼任龍位的人。  

  海戀,龍桀的太子妃,生得沈魚落雁、閉月羞花,是龍桀最寵愛的寵姬。由於討厭  酒宴上無聊的應酬,早早便回到寢宮休息。  

  正當她倍覺無聊之際,一名靈巧的丫環麗兒匆匆跑入房內,上氣不接下氣地喊著:  「太子妃……不好了……」  

  海戀蛾眉微蹙:「我好好的坐在這裡,何來不好?」  

  麗兒輕撫胸口,順了順氣。「不是的。我的意思是……是太子他……」  

  「太子他怎為了?」  

  「適才有人獻了個美女給太子。」  

  海戀聞言,心頭一凜,頓時醋意橫生。「那太子他有何反應?」  

  「奴婢見太子眉開眼笑,便立刻跑來同太子妃說。」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遣走麗兒後,海戀只覺得心中酸意愈來愈濃……結束了宴會,滿身醉意的龍桀回到  寢宮,一見愛妃已經就寢,便放輕腳步挨近床畔,細細打量這張讓他百看不厭的嬌艷容  顏。  

  龍桀愛戀地吻上她的嫣唇,細吻更點點落在她雪白的頸項……「你不要碰我!」假  寐的海戀猛地將他推開。  

  「怎為了?你是在氣晚宴的事嗎?」他以為她在氣一整晚都沒人陪她。  

  「你還敢提?」她怒目相視:「你以為我會不當一回事,默默接受嗎?」  

  「這事沒那麼嚴重吧?」海兒平時不是這麼不講理的啊,今兒個怎會為這等小事發  這麼大的火?於是他擺出笑臉,吻上她的粉頰討好的哄她,「別氣了。你可知你提早離  席,我一整個晚上便一直掛念著你?」  

  「你不要用那張親過別人的臭嘴來碰我!」再度,她又拒絕他。  

  龍桀不由得一楞,「你在胡說些什麼?」  

  「今晚不是有人獻了個女妾給你?」  

  龍桀想了想後點點頭,「是有這麼回事。但那也沒什麼呀!  

  那些小仙常會這麼做。」  

  「你竟然敢說沒什麼?」海戀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你收下那名女子了?」  

  「我總不好拒絕人家一番好意。」他是收下了那名女子,不過已將她遣往後宮當母  後的侍婢。這應該沒什麼吧?  

  「人家送你就收,你分明就無視我的存在!」  

  「別無理取鬧!這和我們之間的感情根本扯不上關係。」  

  「我無理取鬧?」原以為他會向她忏悔,沒想到他竟然這麼凶!  

  一怒之下,她憤而脫口:「好,你有了新寵就想和我撇清關係,那我成全你們!」  她委屈的說完便徑自往宮外奔去。  

  待龍桀回過神,海戀早已奔至宮門外,他連忙緊迫而至,大喊:「海兒,這麼晚了  ,你要上哪兒?」  

  「干卿底事?你盡管去抱你的愛妾就好了!」她酸澀的說完,一甩衣袖,便往娘家  瑤池飛去。  

  水晶宮「什麼!?你把我的兒媳婦氣跑了?」震耳欲聾的咆哮聲來自龍宮的主人─  ─海龍王。  

  站在殿上的龍王太子龍桀一點也不怕他的殺人目光,依舊安詳自在。  

  「本王命你連連將海戀接回宮,不得有誤!」  

  然,龍桀卻態度倨傲,充耳不聞。  

  「你倒是給我說話啊!真是氣死我了……」這麼好的兒媳婦就這樣給氣跑,偏他這  個呆兒子竟沒有想把她接回來的意思!  

  「她要走就讓她走嘛!」枉費他平日對她呵寵備至,如今只為了一個晚上沒陪她就  要脾氣、鬧離家?哼!  

  見龍桀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海龍王更是氣上加氣、重拍龍椅,「三天!我給你三  天的時間,三天後你的登基大典上海戀要出席,否則你就別想繼位!」語畢,龍王狂怒  離去。  

  開玩笑!登基大典時,眾仙神都會前來祝賀,如果讓祝融那老家夥恥笑,那他的面  子要往哪兒擺?  

  望著暴怒離去的父王,龍桀縱使萬般不願,也得前往瑤池接人去……瑤池彩雲仙子  看著怒氣沖沖的海戀,心裡不免?她感到不平。只是她印象中的龍桀貌俊英挺,雖說貴  ?太子之尊理應妻妾成群,但他在娶了海戀之後,一直對海戀呵愛至深,應該不會做出  這種事才是。然而事實擺在眼前,看來男人的風流本性,縱使是心高氣傲的龍桀也不能  免除。  

  「你當真不再回龍宮?」彩雲試探地問。  

  海戀負氣地嘟著嘴,「那還用說?他接受別人贈獻的美人,就表示他對我有二心。  我還留在他身邊作啥?」  

  「那,你有何打算?」  

  「我也不知道。」最氣人的是:桀竟然沒有來追她!恨哪……「你那麼愛他,當真  就這樣放棄不會可惜嗎?」  

  「我不管啦!我就是不準他納妾!」桀的妃子只能有她一個!倏地,她腦中靈光一  閃,一臉期待地對彩雲道:「彩雲,我知道你平日鬼點子最多,幫我想個法子氣氣他,  好不好?」  

  身為好姊妹,彩雲自然義不容辭。「方法倒是有一個,只怕你狠不下心。」  

  「不會,我保證。」  

  「我知道過些時候轉生娘娘和其它十一名仙子要下凡投胎,屆時你可以將元神附在  其中一人身上,由我去向他透露消息。若是他當真愛你,應當可以找得到你,若是不然  ……」  

  「若是不然,就表示我和他緣分已盡。」海戀賭氣地說。  

  才說完,便見一名仙子領著龍桀往這兒走來。  

  「海兒,你可知道我找你找得多心急?」他牽起她的手,溫柔地看著她。「我問過  麗兒了。你是不是為了獻妾的事在鬧脾氣?」  

  「哼!」  

  「你真傻,還沒搞清楚狀況就亂生氣!其實那名女子我是收下來了,不過我已將她  派去服侍母後。」剛從麗兒那裡知道這件事時,真讓龍桀有些啼笑皆非:原來他們兩個  一直「溝通不良」。  

  聞言,海戀雙眸不禁露出喜悅之色。「你是說你不喜歡她?」  

  「當然,沒人可以取代你在我心中的地位。來,快跟我回去吧!」  

  先前的憤怒早已自海戀的心中散去,她的喜悅由她粉頰上的笑應可見一斑。  

  「海兒,你可是水晶宮最受寵的寵姬哪!尤其是父王還要我在三天後的登基大典前  接你回宮,否則就不讓我繼位。你看,大家多寵你呀!」  

  所謂:「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大概就是指正在回龍宮途中的兩人。  

  原本滿心歡喜的海戀,因龍桀的一席話,一顆心瞬間跌落谷底。  

  「你是因為要繼位才趕來接我的?」原來桀並非出自真心來接她……「母後說要告  知你一些?後之道,要我盡早接你回去。」佳人在懷的龍桀壓根兒沒聽出海戀語氣中的  不對勁,仍沈浸在尋回心上人的愉快氛圍裡。  

  「要回去你自己回去,我才不希罕當什麼龍後!」  

  海戀憤怒地掙脫龍桀的懷抱,頭也不回地再度飛往娘家瑤池。  

  徒留一臉茫然,還反應不過來的龍王太子一人回宮……???  

  彩雲仙子一走進房,便見海戀從椅子上起身,手上拿著一張紙。  

  「我聽其它姊妹說你和太子恩愛幸福地回水晶宮了,怎麼又回來啦?」  

  思及龍桀對她的態度,海戀又忍不住怒火狂燃地向彩雲訴說方才發生的事情,兩眼  早已氣得發紅。  

  「那你……」  

  「桀既然如此無情,我也毋需再顧慮其它!」她心一橫,?  

  眼看向彩雲,「我要休了他!」  

  彩雲驚愕地瞪大眼,不敢相信海戀會說出這種話來。「你在胡說些什麼?」她心裡  突地昇起一股不安。  

  海戀毅然地道:「你替我將這封休夫狀交給他,告訴他:我永道不要再見到他!」  

  語畢,她便化作一陣輕煙,消失蹤影。  

  ???

  看著手上的休夫狀,龍桀只覺得欲哭無淚。他沒想到自己的口拙,竟讓海戀  如此誤會而狠心?棄他,甚至丟下這紙休夫狀。  

  不成!他絕不能讓他的海兒就這樣離開。方才彩雲說海兒已私自下凡,打算讓自己  的元神附在十二名投胎轉世的仙子身上。想要海兒回來,他必須親自下凡,從十二名轉  世的女子身上找出海兒的元神。  

  據彩雲所言,附於凡間女子身上的元神將隱去仙氣,他的尋妻之路想必波折橫生。  此外,最重要的是:他只有一次選擇的機會!  

  海兒,我的寵姬,等我,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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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3:07:14

蘇浣兒-夕姬(絕代寵姬之十二)

傳說中大遼君王──「東皇」耶律隆昊
嗜血好殺、殘暴無情每攻下一座城池必殺主事者
以立軍威、奪女子以為侍妾然一舉攻破多蘭城,
「殺無赦」的命令還未出口城主之女──多蘭第一美女
端木夕姬竟斗膽當眾詛咒他說什麼無德以服天下、必遭後人唾罵?
原來厲言咄咄目的不過要他免去屠城而她則隨他任意處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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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3:06:57


  瑪葛多就在劉靚身後數步處,她身上自然散發的雍容尊貴使得他不敢靠近,生恐冒犯。他直覺這是一個身分與他們截然不同的女子,雖然右半邊臉因墜崖時毀傷,但偶爾露在藍布外的左邊臉,卻美得足以令人屏息,可以想像沒有毀容前,她絕對是個蕩人心魄的美女。

  “你……你別傷心了,他們不是有意的……”他笨拙地試圖安慰她。

  “你為什麼要救我?”劉靚跪在地上,淒淒哭喊,“為什麼不讓我死在白登山裡,我現在這樣,簡直生不如死……”

  “你別這樣說,螞蟻尚且知道惜命,更何況是我們人呢!而且事情還不到絕望的時候,等到了匈奴本部,我給你找來最好的葯師,你知道這世上有很多醫術高明的葯師,更有很多我們不知道的葯草,說不定可以醫好你臉上的傷。”

  “沒有那一天了……”她絕望的心早就涼了,此時活著猶如行屍走肉般,“堤曼……”她心碎地低喊,“我再也無法見你……我再也無法見你了!堤曼……”

  ※※※

  箭在弦上的堤曼心中忽然一緊,隨即提聲大喊:“靚兒,你在哪裡……靚兒……”

  “單於,單於怎麼啦?”

  左右侍衛聽他這樣叫嚷,大吃一驚。

  “我聽到靚兒在叫我,她好像很痛苦……”憑著直覺他奔至一處斷口,聲嘶力竭地朝山谷呼喊:“靚兒!靚兒!你在哪裡……”

  “怎麼辦?”左右面面相覷。

  “左賢王來了……”

  句黎湖揮退左右,默默走近他身後。

  “靚兒……你到底在哪裡?”

  忍不住連月來相思的煎熬,堤曼迷茫失措地跪倒在地,喃喃低語:“老天,你為什麼不把靚兒還給我……”

  “堤曼。”句黎湖有力的雙手搭在他的肩上,“別失望,會有好消息的,昨夜西南天際出現彗星,這是個好兆頭,相信公主很快就會有消息的。”

  “是嗎?是真的嗎?”

  “是!”見他憔悴的臉,句黎湖心中十分不忍,若是湘綺也失蹤了,他瘋狂的情緒恐怕也不亞於他,“我們都相信公主尚在人世,所以你更應該要振作起來,走吧!回王庭去,今天獵得太晚了,你回去好好休息,明天養精蓄銳,我們再去找尋公主的下落。”

  “對!”他有信心地抬起頭,“我不能絕望,靚兒一定會回到我身邊的。”

  ※※※

  天剛破曉,商旅們便忙著收營準備趕至匈奴王庭。

  “瑪葛多,你快點!”瑪葛多的母親催促著,“今天要去的都是王公貴族的穹帳,我們得把東西準備好,到時才能賣個好價錢。”

  瑪葛多的母親專門買賣寶石,匈奴的許多王公貴族都買她的貨。她俐落地整理行囊包裹,一向乖巧都會在一旁幫忙的瑪葛多,今天突然百呼不應。

  “瑪葛多,你到底在磨蹭什麼呀?”

  “娘。”瑪葛多奔至她身後,緊張地道;“娘,她發高燒了……”

  “是嗎?”她漠然應著,“真是個麻煩的家夥。唉!你先別管了,來幫我把這些東西捆好,快點,別人都要離開了……”

  “可是,她……”

  “你怎麼這麼死腦筋啊!”她失去耐性地嚷著,“我們快點進入王庭,不是就可以找個葯師或巫師什麼的來幫她看病了嗎?”

  讓他母親這樣一嚷,瑪葛多豁然開朗,一邊還怕他母親反悔地叮嚀著:“娘,你說的,一定要找個葯師來幫她看病!”

  “知道啦、知道啦!”她又氣又無奈,自己一生精明干練,怎麼偏偏生個兒子是這麼的憨直昵?而且跟著她南來北往做生童這麼久了,怎麼還是一點都機伶不起來呢?

  她搖搖頭,自腰間的口袋裡掏出一柄小劍,亮晃晃的黃金劍柄,精致的雕工,再加上青銅劍身,這寶貝肯定能賣個好價格。正估算著底價時,瑪葛多冷不防地自她身後一把將劍抽走。

  “娘!”他生氣地朝她吼著,“這是人家的東西,你怎麼可以隨便拿呢?”

  “你這臭小子。”她橫眉豎眼地朝他頭上一巴掌拍下,叨叨敷落著:“什麼人家的東西?她這幾個月來吃我們的、用我們的,拿她一把小劍算什麼?要真跟她計算到底,十把這種劍都還不夠啊!”

  “娘,你、你……”

  瑪葛多嘴拙,根本辯不過他娘,不過他真的十分厭惡娘的這種個性,凡事斤斤計較,全在利字頭上看。他經常看劉靚看這柄小劍發呆,而且看著、看著便會流淚,因此他相信,這小劍對她而言,意義一定十分重大。正煩惱著不知如何替她取回,劉靚不知何時已悄然來到他們身後。

  “瑪葛多。”她虛弱地道:“沒關係的……你們拿去賣吧!我是應該拿點東西來報答你們……”

  “可是……可是……”

  她搖著頭,給他一十釋懷的笑。

  ※※※

  商旅們一進到群居的穹帳,立刻引來大批人潮圍觀,他們找了塊空地,就地做起生意來。

  瑪葛多的娘俐落地將商品攤開,眼尖地尋找著可能下手的買主,一會兒時間,她的攤位便聚滿了人。她賣力地兜售商品,同時賣力地與客人喊價,此時的瑪葛多卻忙著找葯師去了。

  “瑪葛多,你要去哪兒,我這兒正忙呢!”他娘喊住他。

  瑪葛多邊跑邊回頭叫著:“我去給她找葯師,你答應過的……”

  “哎呀,你這臭小子!”她一?腳,簡直快氣瘋了,“居然不幫我把生意做完就急著替那個女的張羅,這到底誰是你的衣食父母啊!”氣歸氣,眼見顧客滿門,她仍是樂得堆出一張笑臉來。

  憑著銳利的生意觸覺,她立刻就發覺,正緩步踱來的那兩名魁梧男子出手絕對不同,因此盈滿笑意,努力招攬。

  “年輕人,看看吧!我這兒的貨色全是一等一的好喲!”

  走在前頭的那個昂首闊步,對她根本不屑一顧。後頭那個則隨著她的叫喚,禮貌性地瀏覽了一眼。

  這是個大戶啊!瑪葛多的娘打自心裡笑了起來,不是真正的奇貨異品,是引不起他的興趣的,幸好她身上還有那個姑娘的劍,那可是真正的寶啊!

  “年輕人別走。”她喊住他,“我這有樣東西,你看了肯定滿意……”她慢條斯理地自重重包裹中抖出那柄黃金短劍,“這把劍可是我這裡最最上等的貨色了,你看,純黃金打造的劍柄,這劍身……喂!啊……”

  正待鼓動三寸不爛之舌為那柄黃金短劍說價時,右手腕冷不防地被緊緊扣住,短劍被那個年輕人迅速抽走。

  “你……你干什麼?搶劫啊?”

  “我問你!”堤曼激動地欺近她,“你這劍打哪兒來的?”

  “你管我這劍打哪兒來!你要買使出個價,不買便把劍還我!”瑪葛多的母親毫不客氣地道。

  “大娘啊!”句黎湖在一旁好心地勸著,“我勸你還是趕快說出實話,否則我怕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你的項上人頭便不保了。”

  瑪葛多的母一聽,不懼反怒,她一生縱橫南北,哪一路人馬沒有見過,就說這匈奴,也有不少王公貴族與她私交甚篤,因此她挺直腰桿,有恃無恐地道:

  “年輕人,我勸你趕快放了我,不然等一下士兵來了,有你好看的!”

  堤曼一心想知道劉靚的下落,哪裡還有什麼耐性跟她窮蘑菇,當場一揚腿,掃翻了她擺在地上的攤子,也嚇到了同在一旁觀看及做生意的其他商旅。

  瑪葛多母親心一橫,扯著喉嚨叫了起來:“搶劫啊!有人要搶劫啊!救命啊……”

  這一嚷嚷,果然就有一整隊士兵迅速地朝這個方向而來,瑪葛多的母親見狀,得意的剛想要炫耀,卻見那一隊土兵跑到接近他們時,突然間矮了一截,整齊地跪倒在地,鏗鏘有力地朝那個年輕人道:“單於!什麼事?”這下子,瑪葛多的母親臉色由紅轉白,再也沒力揚起任何一絲笑容。

  堤曼放下她的手,將劍收在掌中,嚴峻地朝她道:“你再不好好回答我的話,我就叫這些士兵把你剁成肉醬。”

  “你、你……你是……”

  “他就是單於。大娘,他的脾氣不好,耐性更是奇差無比,你趕緊回答他的話吧!”句黎湖仍然是很有禮貌地提醒她。

  “這、這……我……”她嚇得當場腿軟,喉間擠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她雖見多識廣,可一次也沒見過單於本人,只聽說他勇猛善戰,一夫當關、萬夫莫敵,一場戰役可砍殺數萬萬個敵人。她還想定是個不修邊幅、貌像粗獷之人呢!哪裡知道居然會是這麼一個俊美無儔的年輕人。想到剛剛那麼不禮貌的冒犯,就不禁額上冷汙直流。

  “我再問你一次。”他不容置喙地冷冷問她:“這劍是不是一個姑娘的?”

  她心裡疑惑單於怎麼知道,但卻點頭如搗蒜。

  見她點頭,堤曼直覺全身血液都凝結了,“那個姑娘呢?”

  “她……她……”

  見她遲疑,千萬種可能的想像迅速穿過堤曼的腦際,他屏住呼吸,壓住最不好的念頭,再問;“她怎麼了?”

  “她……她……”瑪葛多的母親吞了口水,抖著嗓子一氣呵成:“她發高燒了,我們家瑪葛多帶她去找葯師了啦……”

  “你說什麼?”

  他不敢置信,靚兒真的還在人世!

  “我不知道啊!”瑪葛多的母親呼天搶地起來,“我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們是一時好心救了她的,單於,您千萬別殺我們啊!”

  “靚兒……靚兒……”堤曼幾乎要喜極而泣了。

  “大娘,你起來。”句黎湖將她拉起,“單於不會殺你的,反而會給你許許多多的賞賜,你是他的恩人呢!”

  “什麼?”

  “你救的那個正是單於最寵愛的妻子,陽寧閼氏。”

  “單於的妻子?”她雙眼抖地發亮,“真的是單於的妻子?”瑪葛多的母親一下於似乎從地獄回到天堂,精打細算的她,立刻迅速地想到將會有一筆豐厚的賞金,竊喜之余,她忽然又悲慘地想到,這些日子以來她對那個姑娘刻薄至極,還搶了她的貼身寶物來賣,功不抵過,那……那她這個腦袋還不是一樣得搬家!

  ※※※

  劉靚在喝完瑪葛多為她煎熬的草葯後,倚在一棵樹旁,昏昏欲睡。“瑪葛多,你還是先回你母親那兒幫忙吧!免得她待會兒又要罵你了。”

  “用不著。”他忙著找來軟裘給劉靚墊在背後,“她自己能干得很!更何況她偷了你的東西,還把它拿去賣,我才不要去幫她呢!”瑪葛多氣呼呼地道。

  “瑪葛多。”劉靚有感而發,“你真是一個好人!”

  受她感激的眼光,瑪葛多不好意思地搔搔頭,“好有什麼用,我都不敢反抗我母親,害得你失去寶貴的劍。”

  “沒關係的……賣了就賣了吧……”其實她心如針刺,是堤曼與她之間唯一的紀念,但落魄至此,又能如何呢?

  她沈痛地閉上雙眼,恍惚間自遠處傳來一陣熟悉的叫喚,她驚起,四下梭巡,可是除了連天白草與呼嘯而過的風之外,再無其他。

  “怎麼啦?”瑪葛多關心地問。

  “沒、沒什麼……”

  一定是自己燒得太嚴重了吧!

  然而過了一會兒,那聲音卻又清楚地隨風傳來,一陣又一陣摧心斷腸的呼喚。

  “怎麼可能……”她低喃,“不可能的……”

  但是那叫喚聲卻越來越接近,抬眼望去,遠處沙塵翻滾,馬蹄噠噠。

  “咦?有馬隊朝這兒來了……”

  “靚兒……”

  這次的叫喚清清楚楚,是堤曼!

  “堤曼……”她下意識地欲搶上前,但旋即想起自己現在的容貌,不禁瑟縮,惶恐地道:“不……我不要見他,我不能讓他看到我現在的樣子……”

  “怎麼啦!姑娘……到底怎麼啦!”

  “瑪葛多!”她情急地抓住他的手臂,“快!快離開這兒……我不想被他找到……”

  “喔!好!”雖然不明就裡,但純直的瑪葛多依然立刻聽話地扶著她,往濃密的草堆裡去。

  “靚兒……靚兒……”堤曼騎馬在四周焦急地轉著,“你在哪裡?”

  “大娘,你不是說他們在這兒嗎?”

  “是呀、是呀!”她忙不叠地應著:“瑪葛多是這樣跟我說的呀!瑪葛多你這小子在哪兒呀!”

  聽到母親的叫喚,瑪葛多亳不遲疑地使應了聲:“在這兒,娘。”而且還當場立起身來。

  “瑪葛多。”她一見便欣喜地奔來,“那姑娘呢?”

  “在這兒……”他轉頭,哪裡還有劉靚的身影呢?“咦?她剛剛還在這兒呀!”他腦袋朝四周晃著。

  “靚兒!”眼尖的堤曼立刻便察覺到她身影的移動,她在逃開他,為什麼?他下馬急追。

  “靚兒……靚兒!你別走……我是堤曼啊!”

  “你別過來!”劉靚邊逃邊喊著,“我不是靚兒,你認錯人了!”

  怎麼可能認錯?那聲音明明就是每晚繚繞在他夢中的聲音啊!那美麗的身影,他更是不曾一日或忘,她為什麼不跟自己相認呢?

  發著高燒的劉靚,本就是舉步艱難,現在強行奔跑,不過數十步,便因體力透支而癱軟於地。

  “靚兒……你不要緊吧!”

  堤曼下馬憂喜參半地伸手向前想抱住她。

  不料劉靚出聲嚴厲地喝止:“不要碰我!”

  堤曼手一縮,“靚兒……”

  她轉身,將原本蓋著的頭巾拉得更低。

  “靚兒……我是堤曼啊……我好想你……”他苦澀地低哺:“這些日子以來,我每天都在找你,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了,你為什麼要躲開我呢?”

  劉靚一聽,悲從中來,自己又何嘗不是?然而這樣的她怎麼能讓堤曼看見呢?於是掩面哭泣,不發一語。

  “靚兒……”堤曼再進一步靠近她背後,“你回過頭來,我想抱你……我想確定這一刻是真實的……靚兒……”

  她縮置身體,如驚弓之鳥。

  “你走!我不想見你!我不是靚兒!她已經死了!”

  “靚兒……”他倉皇無措,“你為什麼這樣說呢?你知不知道我找你找得好苦,日夜寢食難安,我求天祭地,天天盼著你的消息,盼得我都快瘋了,你知道嗎?”

  他緩緩撫上她的背,掌心傳來的溫暖,使她心中一陣激蕩,然而她再也不配擁有這樣的溫暖了。

  正待將她擁入懷中時,一道聲音粗魯地插入。

  “你不許碰她!”出聲的正是隨後趕來的瑪葛多,“她不想見你,你聽不懂嗎?”

  正在奇怪這個人怎敢對他如此無禮時,劉靚卻如見救星般地朝他叫著:“瑪葛多,瑪葛多,你快帶我走,我不想見到這個人。”

  “好!”

  老實的瑪葛多聽她這樣說,立刻俯身欲拉起她,卻被堤曼冷冷擋住。

  “靚兒,難道你……”他質疑地看看劉靚,再看看貌不驚人的瑪葛多,霎時間醋海生波,血氣上湧,憤怒地指責劉靚;“難道你已經跟了他?”

  劉靚聞言胸口一涼,卻不加以反駁,就讓他這麼以為吧!

  “我殺了你!”如一頭發狂的猛獸,他將瑪葛多撲倒在地,抽起腰間彎刀就要砍下。

  “單於!饒命啊!”瑪葛多的母親緊急沖向前跪地高呼,“我們家瑪葛多沒有對她怎麼樣,她是因為容貌被毀才不想見你的,單於,請明鑒啊!”

  “什麼?”他大震,全身僵住,“靚兒……”

  “你知道了吧!”她哀泣,“我已經不是以前花容月貌的劉靚了……這樣的我怎麼還配見你……”

  “靚兒……”

  “你走吧!”她苦苦哀求,“就當我已經死了吧!”

  “靚兒……你怎麼這麼傻……”忍不住盈胸的心痛與不捨,他紅了眼眶,哽聲道:“無論你變成什麼樣,你永遠是我最愛的靚兒呀!”

  她聞言更加傷心,淚如雨落。

  “我已經……已經不配服侍你了……你走吧,我求求你,我不想讓你看見我這可怕的樣子……”

  “靚兒……”眼見她如此堅持,堤曼胸中一凜,舉起手中彎刀彀然決然道:“如果你在意的是這點,那麼我就毀去我的雙眼,證明我是真的喜歡你!”語畢,提刀便往眼睛刺去。

  “堤曼!不要!”劉靚即時轉過身來,在空中抓住了他的手,這樣一來,面上的頭巾也隨之脫落,右臉的疤痕赤裸裸地呈現在他面前。

  “靚兒!”堤曼嚷著,眼中沒有預期的嫌惡或鄙棄,反而盛滿憐惜與不捨,“靚兒……”他心疼地抱住她,為她的遭遇感到自責,“都是我不好,我沒能好好保護你,你才會變成這樣……”

  重回朝思暮想的懷抱,劉靚有些錯愕,也有些驚喜;眾多情緒混雜一起,其中最多的是感激。他沒有嫌棄她,他還願意擁抱她,這讓她的淚水再度泛濫。

  “你不覺得我可怕嗎?你一點也不嫌棄我嗎?”她戰戰兢兢地問。

  “傻瓜。”他揉著她的腦袋,得償所願地吻著她的秀發,“無論你變成什麼模樣,你都是我最喜歡的靚兒啊!”

  她一聽,激動地擁住他,恨不能將自己融入他的身體,相愛何須千言萬語,就這麼一句,此生便已足夠!

  ※※※

  數月之後,在眾人的引頸盼望下,終於來了一個人。馬不停蹄自長安一路趕來的他,臉上的風霜未褪,弱不禁風的樣子看來很憔悴,不過一雙眼倒是精光湛然。

  “你就是那個聲稱能治好我們公主的大夫?”

  湘綺打量著他,這人長得實在太過於斯文秀氣了,年齡也不恰當,從外表看來簡直無法相信他會是個醫術高明的大夫,宮裡有本事的御醫多半滿頭白發、須長過頸,皆是一副經驗豐富、妙手回春的樣子。

  而這位仁兄,模樣生澀,如果不是他手上握著竇太後推薦的親筆信,她會以為他又是一個重賞之下企圖前來一試的人。

  他漠然不答,只是有禮貌地將竇太後的書信遞呈給堤曼單於。

  竇太後愛孫心切,劉靚毀容的消息傳到長安,她便頒令全國,徽召大夫,只要能治好劉靚,賞黃金千兩。消息一出,舉國嘩然,獎金豐厚誘人,但就是沒人敢前來應召,自古以來,還沒聽過有哪個神醫能醫好容顏被毀之人的,布告貼出月餘,乏人問津,就在失望之際,江南地方有個貧窮落魄的書生一把撕下它,並向當地官府宣稱他有神醫奇葯,絕對能讓公主回復昔日客貌。因此官府連夜上奏,經太後親自垂詢面試後,便一路趕往匈奴而來。

  只是他既非醫世名家之後,也從來沒有行醫記錄,而且聽說在他撕下布告之前,根本是個餐風露宿的窮小子,若擁有神奇醫術,何以落魄至此?他又怎麼有此膽量在竇太後面前誇口說他一定能治好劉靚呢?

  讓人百思不解,而且不得不懷疑,他很有可能只是為了高額賞金才斗膽一試!

  “你確定你真的能治好我們公主的傷?”湘綺再度好奇地問。

  看來高深莫測的他,終於緩緩開口:

  “你是要在這兒浪費時間繼續質疑我,還是要讓我爭取時效去冶療公主呢?”

  一語堵得湘綺啞口無言。

  堤曼禮貌地迎向他,不管是誰,只要能治好靚兒的臉傷,他都會恭敬以待。這些日子以來,他也遍訪名醫,但得到的結果都是失望的,希望這個江南來的大夫,真的能讓劉靚恢復昔日光彩。

  “請。”

  他進入內帳,開始檢查劉靚的臉傷。他當仔細的觀察,並用手細細碰觸每個傷疤,檢視每部分肌理紋路,時而皺眉深思、時而低頭沈吟;他用掉了其他大夫幾乎三倍長的時間在診察階段,直到眾人等得幾乎不耐煩時,他才終於出來。

  “怎麼樣?”這是眾人—致出口的問題。

  “簡單。”就這麼兩個字。

  湘堵不禁呆了,追著他的身影,“你說簡單是什麼意思啊?”

  他不答,逕自翻著他那口破爛得可以的竹簍子。

  “喂,我在問你話啊!”

  他根本看都不看湘綺,轉身向堤曼報告:“不出三個月,我一定能讓公主恢復昔日的容貌。”

  “真的嗎?”堤曼簡直不敢相信,這麼多日下來,隨著一個又一個大夫的搖頭嘆息,他幾乎要絕望了,沒想到今日竟能有此好消息。

  “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有把握?”湘綺忍不住又湊到他面前不敢置信地問。

  他慢條斯理反問:“你是大夫嗎?”

  “我?我不是,你才是大夫啊!”

  “那就對啦!”

  他提起竹籃子,自顧自的走進帳內。

  唉呀!急死人了,這什麼大夫啊!惜字如金。以往的大夫是有問必答,而且往往滔滔不絕有若江河,怎麼這個人問幾句才答一句呢?而且還答得好像很不屑似的,簡直急死她了。

  湘綺不死心地追在他身後,“大夫,大夫,你說……”

  “拿去。”

  他塞給她一包東西。

  “什麼?”

  “安胎葯。”他繼續向前走。“你這樣莽莽撞撞,當心腹中的胎兒受到影響。”

  “啊……我……”她望著挺立的肚子,臉色微紅,握著那包葯,忍不住喃喃咒道;“什麼大夫嘛!一點都不討人喜歡。”

  “怎麼啦?湘綺。”恰巧進來的句黎湖見她雙頰微鼓,關心地問。

  “句黎湖……”她氣餒地道,“你看那什麼大夫嘛!陰陽怪氣的……”

  “喔!”他寵溺地摟著嬌妻。

  “有本事的人都是這樣的吧!別氣了,當心身體。”

  ※※※

  經過三晝夜才煞煮出來的淺黃色濃稠液體,現在一層又一層地抹在劉靚臉上,彷似千百只蟲細細地啃啖,一陣一陣的刺癢使得劉靚不禁眉頭深皺。

  “忍著點,它會逐漸剝離你壞死的皮肉組織,讓肌膚重生。”

  “真的嗎?”

  對自己容顏的恢復,她幾乎是已經喪失信心了。

  “這是江南的特產丹橘,將它風干再熬煮,對於肌膚重生有神奇的療效;但在治療過程中,會有挑筋刺肉般的疼痛,而且療程至少都需二至三個月,中間不可有一日間斷,很多人熬不過這個階段,因此無法成功。相信我,我一定能治好你,但是你一定要忍耐。”

  他眸中傳來的堅定,不容置疑地令劉靚點點頭。

  她看向他,忽然發現他的輪廓超乎想像地縴細,觸著她臉頰的手是奇異地柔軟;更教人意外的是,他那根本不像男性的削瘦肩膀奇妙地透著典雅的骨感,如果再加上他那雙漂亮得太過離譜的雙眼,那簡直就像個女扮男裝的大姑娘。

  會不會……

  為了證明她的猜測,她忽然出其不意地抓住他的手,“你……”用眼睛透露她的疑問。

  他高深莫側地笑笑,緩緩地把手抽開。那憂雅的弧度,更加證實劉靚心中的猜測,她是個女的。

  難怪她不太愛說話,總是低垂著眼,可能是怕人認出吧!

  “你叫什麼名字?”劉靚輕問。

  “無名小卒,何須掛齒。”

  劉靚會意地笑了,她喜歡這個人。

  “你知、我知。”

  她不作正面答復,只以眼神暗示著劉靚。“我的身分為我帶來許多方便,希望公主你能了解……”

  “我懂……”

  ※※※

  九月,在龍城,匈奴諸長大會祭天,陽寧閼氏的美再度撼動群眾,光芒耀天的火堆,照著她倩裝麗影,高雅絕艷的容顏,站在年輕單於身邊,更有如日月交相輝映。

  堤曼輕摟著她。

  “靚兒……”在喧鬧聲中,唯一清楚的是他溫柔又堅定的聲音:“我的……陽寧閼氏。”

  她凝眸,含羞而笑,往遠空望去,一輪明月如霜。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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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3:06:28


  劉靚很快地被帶回,身邊一群侍女神色凝重地忙進忙出,羊奶、湯汁、熬爛的肉泥,通通被送進氈帳來;據侍女說,她已經多日未曾進食。

  堤曼不發一言地立在床沿,自責與不捨在心中流竄,表面上卻仍力持嚴。

  床上的她仍有一絲氣息,但就是雙唇緊閉,不論侍女怎麼哀求也不肯張口進食,長長的睫毛平靜地下垂,很明顯的,她在等死。

  就像上次一樣嗎?寧死也不願待在他身邊。堤曼不自覺地握緊雙摯,擔憂與憤怒齊攏在心頭,她是第一個讓自己覺得不能隨心所欲的人。

  大手一揮,掃落一地食物,他咬著牙低吼:“全給我滾出去……”

  侍女們遲疑著,畏懼地看著他。

  “滾!”他不容置疑地再次重申。

  這會見,只剩下兩個人。

  他失去耐性地握緊劉靚的雙肩,搖晃著她,“靚兒,你要我怎麼做?你到底要我怎麼做……”

  “靚兒……你為何要三番兩次的違抗我……”他氣魄全失的低喃:“漢宮裡一見,我整個人便你吸引,我想對你好,可你總是莫名的抗拒,這到底是為了什麼?你的心真是那麼排斥我嗎?”

  劉靚不為所動,心底卻在淌血。

  “我娶蘭玥,心卻在你身上,你為何無法諒解?”

  猛地他仰起頭,眼中凈是屈辱,“我不許你這麼對我!”自負地將她從床上抱起,無視帳外重重疑慮的眼光,走到他與蘭玥的新房內。

  一點也不憐香惜玉地把她往床上拋去,劉靚愕然地看著他褪去身上衣物,報復地走向她。

  “你……”話未及出口,已遭他堵住。

  懲罰似的親吻,似乎不打算給她喘息的機會,對她渴望已達到潰堤的地步,堤曼自顧自地攻城掠地,雙手粗魯地剝開她的衣服,直搗前胸,在這麼密集的攻虜下,劉靚沒有反抗的空間,喉間想擠出的抗議,在出口時卻意外成了曼妙的呻吟,她皺起眉,但很快地遭他撫平,不可思議的是,她驚覺自己居然很享受這種過程,她好喜歡他原始奔放的吻啊!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明顯透著歡迎的訊息,微弱的血液也有力地拂騰了起來,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本能地迎合著他。

  感受到她善意的回應,堤曼的狂風驟雨逐漸轉趨綿柔,擬春風化雪般,慢慢融入她體內,他們互擁、互吻,迎合彼此……

  她慵懶地枕在他臂彎裡,背對著他,剛喝完侍女送來的熱羊奶,身體暖烘烘,心裡也暖烘烘的。

  堤曼只手不規矩地在她身上遊走,唇舌則忙著在她滑膩的背肌間蠕動,劉靚雙眼微閉,陶醉在他溫柔的愛撫中。

  “靚兒……”堤曼的唇滑至劉靚耳邊,輕嚙著她柔軟的耳垂。他不規則的氣息拂過肩頸,惹起一陣酥麻,她再禁輕哼了聲。

  他翻身,撥開她額前發絲,烙下深深的一吻,欣賞地瀏覽她明亮五官,“真的……好喜歡你……”他略顯孩子氣的說著。

  劉靛聞言胸中一柔,眼中泛著淚光。

  “你知道新婚之夜為何不見蘭玥嗎?”柔柔地問她。

  她嘴角唯美地勾起,有興趣地等著他的答案。

  他專注的眼神直射入她眼中,小指輕柔地描繪著她的唇線,“這輩子我只渴望擁抱一個人,那就是你。”

  她笑開了,雙唇感激地吻上他,身體則自然地弓向他。

  ※※※

  北地漫長的冬季終於過去,春天降臨,積雪開始融化。漢景帝掛念遠嫁的女兒,特地遣使送來豐厚的物品以及一封親筆信,劉靚就著爐火,滿心欣喜的看著。

  日已西沈,堤曼卻仍未回帳。冬末以來,他便一直是這樣,即使回帳,與她溫存過後,也都還起身埋首於政事中,直至天明。

  她嗅到戰爭的味道,她有預感,就在這個春天,匈奴族會有一場內戰,引發這插戰爭的是右賢王赤都。

  派在赤都身邊的探子不斷往返於本部與右賢王王庭間,赤都想篡位為王的意圖已經很明顯,由於他聯合了氐、羌及月氏國,再加上出走的蘭玥及蘭氏一族也向赤都靠攏,對堤曼來說,這場戰爭威脅極大,因此他格外謹慎;除了全心研掇對策,加強軍事訓練外,已完成部署的句黎湖也即將率兵前來,共同討伐赤都。

  劉靚眼見堤曼鎮日皺眉深思,神經緊繃,除了心疼,更有些許自責。如果不是她的固執,蘭氏一族不會倒向赤都,那麼形勢就不會這麼失利了。

  要是父皇能出兵支援的話就人好了,她不禁這麼想。可是她也知道,站在漢朝的立場,一定巴不得匈奴內亂,力量銳減,漢朝便得以免除北方的憂患。所以要求父皇出兵,根本不可能。思及此,悠悠一嘆。

  “怎麼啦?看到家書還不高興嗎?”堤曼突然自身後一把抱住她。

  她驚呼著,隨即佯裝怒地拍了下他置於自已腰間的手。

  堤曼笑著,一點也不以為意,反而動作迅速地在她藕上、頸上印下好幾個吻,吻到劉靚終於笑著求饒。

  “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句黎湖他們明天早上便會到達了。”

  “真的?那太好了,我終於可以見到湘綺,好想念她喔!”

  見她欣喜若狂,堤曼不覺有些吃味,試探性地問著:“要是你也數月不見我,會不會這麼想念我啊?”

  她轉頭朝他皺鼻,笑而不答,隨即又煞有其事的反問:“那要是你數月不能見我,會不會想念我呢?”

  原以為他應該會說些什麼不可能讓她離開之類的話;沒想到他神色一凝,意味深長地道:“我會非常想念……”

  劉靚聞言眼光一柔,撲進他懷裡,撒嬌道:“我才不會離開你。”這些日子以來,她已經深刻的感受到她不能沒有堤曼。

  堤曼伸手摟緊她,頗有感觸,“如果可能的話,我也不想讓你離開。”

  戰爭的氣息逼近了,他的目光變得深邃,這是他繼任單於以來,最重要的一場戰役,贏了,他便真正掌握住整個匈奴;輸了,輸了的話……他阻止自己繼續往下想,此刻只能抓住每一個與劉靚相處的片刻。

  ※※※

  湘綺變漂亮了!看得出句黎湖對她的呵護,更重要的是,她已經有了句黎湖的孩子。而她自己似乎毫無所覺,行動方面仍是率性自然,害得句黎湖提心吊膽,一雙眼睛始終不放心自她身上移開。

  “公主!”

  一見劉靚,她更是興奮地提腳飛奔,顧不得身後句黎湖擔憂的叫聲。

  “奴婢參見……”

  “別跪!”劉靚趕忙將她扶起,笑意盈盈地提醒她,“你我已經不是主僕關係了。”

  “可在我心裡,你永遠是我的公主。”

  看著她微凸的肚子,劉靚甚感欣慰。當初陪嫁時,還擔心會因此誤了她的青春,如今看來,錯中有對,反而讓湘綺找到了終生的依靠。看句黎湖陽光般溫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湘綺身上,就可知道她的確是沈浸在幸福中的小女人。

  兩人一見,有說不完的話,堤曼和句黎湖識趣地退到一旁,他們兄弟倆也有大事要商量。

  ※※※

  “我不答應!”劉靚首先站了起來。

  “靚兒,這是為了你好,這場戰役非比尋常,你留在我身邊,隨時會有危險。”

  “我絕不到雁門郡,我要守在你身邊,跟你同生共死。”她意志堅決。

  湘綺與她聲氣相通,也向句黎湖哀求著;“我也不走我也要留在你身邊。”

  堤曼與句黎湖對望一眼,這種抗拒本在他們的預期當中,因此他們也早就擬好對策,由句黎湖首先發言:

  “公主,你聽我說,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這次戰役非比尋常,我們遭受到的是前所未有的強大敵人,中部王庭這兒非常危險,我要往西切斷氐、羌跟月氏國的聯結,堤曼則要直撲右賢王王庭與赤都正面交戰。你沒有見識過戰爭的場面,兩軍交戰,通宵達旦,居無定所,而且隨時有可能被沖散,你在雁門郡,我們打敗赤都之後,可以很輕易的找到你;若是你跟著我們,不小心被敵軍沖散了,北方地廣人稀,我們要如何找你呢?更何況戰事一起,草木皆兵,到處會有流民四竄,你要是迷失方向,那就更加危險了。”

  “是啊!靚兒,句黎湖說得沒錯,這場戰事可能會持續很久,你跟著我,隨時會有情況發生,我要全心對付赤都,到時無暇顧及你的安全。你跟湘綺到雁門郡塞下,萬一有突發狀況,你可立即退回關內,那兒畢竟是你父親的轄地,匈奴軍隊是不敢隨便逾越的。”

  劉靚啞言,他們分析的有道理,她跟著堤曼只會讓他分心。此次戰事動員了所有軍力,王庭本部在戰事一起便頓成空城,餘下的老弱婦孺隨著春天來臨也即將逐水草而居;她們若留在本部,是極端危險的,列雁門郡等待他們歸來的確是一個可行的辦法。

  “可是……我……”

  “我知道你不願和堤曼分開,我又何嘗願意跟湘綺分開呢?”句黎湖深深地看著湘綺,眼中有著無奈。“然而這次戰爭關係著整個匈奴族的存亡,若不能全心應戰,很難有勝算的把握,所以我們得把兒女情長暫拋一旁。”

  “好吧,我到雁門郡便是。”她幽幽地答應了。

  戰火燒眉,凡事刻不容緩,既已決議送劉靚與湘綺到雁門郡塞下,待她們點頭,堤曼便著令整裝送她們出發。

  堤曼挑選一支精良的軍隊護送她們到塞下,自己則準備在劉靚離開後,舉兵西進,征討赤都。

  他與句黎湖送了她們一小段路,侍不得不分離時,才與她們告別。

  “靚兒,我不能親自送你到雁門郡,但是我保證,一定很快到雁門郡接你。”他深深地看著她,企圖將她的影像牢牢烙印在心。

  她撲進他懷中,忍不住離情依依的輕泣起來。她心裡很沈重,這是他們成親以來第一次分離,這一別將不知何時再見;戰場上生死難料,堤曼縱然英勇過人,然而置身於戰火中,誰也沒有把握穩贏不輸,這教遠在雁門郡的她怎能不憂慮呢?

  “堤曼,你答應我,一定小心謹慎好嗎?”抬起淚眼,戰爭之事她無力幫忙,只能這樣要求。

  他泛起笑,輕柔地抹去她的淚水,輕吻著她的額頭,慎重其事地點頭答應。

  這邊的堤曼、劉靚難捨難分,那邊的句黎湖與湘綺就比較沒那麼傷感了。湘綺生性豁達,凡事都往好處想,因此他們現在煩惱的是孩子生下之後到要叫什麼名字。

  “不要、不要!你想的名字都不好,念起來一長串,再加上你的姓,將來孩子要學寫自己名字一定痛苦死了。一個字的就好!”她伸出食指,硬性規定。

  句黎湖為難了,匈奴人的名字翻成漢文本來就比較長,可是不這樣取名,在匈奴族看來又怪怪的。為了這問題,他們討論過很多次,到現在分別在即,還是沒個決定。

  “我不管了!”湘綺率性地道;“反正,如果孩子生了之後,你還沒來接我的話,我就自己為孩子取名,我要取一個既簡單又好寫的名字,將來孩子一定會感激我這個母親的英明。”

  “那怎麼可以?”句黎湖抗議著。

  “為什麼不可以?”她湊到他面前,“除非孩子生下來前你能來接我。喂,句黎湖。”她語氣忽然一轉,神色凝重,“孩子生下之前,你一定會來接我對不對?”

  “那當然。”他自信滿滿,臉上的笑容依舊像陽光般溫暖,“我要親眼看著我的孩子出世,我要給他一大群牛羊,一匹好馬,等他長得像羊一樣高,我便教他騎馬射箭。”

  有了他的保證,湘綺快樂地摟著他的頸項撒嬌,“你說的喔!我相信你!”

  ※※※

  在三千精銳騎兵的護送下,劉靚一行人終於遂漸近雁門郡。依照堤曼的計畫,由於雁門郡屬於漢朝的轄地,轄地外與匈奴領土接壤處築長城並沒有關口,他們並不準備真正進入雁門郡,而是在雁門郡外圍屬於匈奴的領土上扎營,一來避免驚動漢朝;二來這兒離戰區很遠,不致被戰火波及。再者,萬一真有流軍沖入,堤曼的軍隊可掩護劉靚迅速逃入雁門郡內避難,她畢竟是漢朝公主,邊防守軍對她不會置之不理。

  然而千算萬算,卻沒有料到蘭玥竟會親自率軍途中攔截,堤曼騎兵雖然勇猛善戰,但終究寡不敵,頑強抵抗沒多久,便給擊潰,絕大多數人當場陣亡,余下不足百人,拼死保護劉靚與湘綺沖出陣外,往雁門郡急奔。

  “追!”蘭玥在馬上喝令著:“絕不能讓他們接近關口!”

  為甩開蘭玥的追擊,他們放棄平整的大道,改走山路,進入雁門郡的平城縣。平城縣三面被山包圍,渾河支流穿越,形成了天然谷道和山隘,以往單於常常驅使匈奴士兵從這些隘口南下入侵漢朝。如今,為了保護公主平安進入平城,他們必須盡速穿越谷道,翻過白登山,到達平城邊防軍駐守處。

  但天不從人願,蘭玥的兵馬迅速追至,將他們逼至一處斷崖,劉靚身邊的匈奴士兵忠心護主,圍在她們四周,誓死保護。然而這些肉墻在蘭玥的箭雨下,終於一個個倒下,瞬間只剩劉靚與湘綺二人。

  湘綺伸張雙臂,將劉靚擋在身後,無畏地迎視馬上的蘭玥。

  “呵呵!”蘭玥輕蔑地笑著,“賤婢,你以為就憑你一個人,能擋得了我這幾千只箭嗎?”

  “擋不了也要跟你同歸於盡!”

  湘綺怒喊著,一躍向上準備將蘭玥踢落馬,卻被機敏的蘭玥一鞭在空中打落,當場皮開肉綻,在地上翻了幾翻後才停止。

  “湘綺……”

  劉靚欲撲向前接住她的身子,不料蘭玥另一鞭又接踵而至,這次的目標直接針對劉靚,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鞭中前胸,劉靚身形往後騰翻,無奈身後已無地可退,她踩中崖邊的松石,整個人往下滑落。

  “公主……”湘綺翻身及時抓住她的手。

  “湘綺……”她的身軀在半空中飄搖,自知已無法挽回,“你放手……”

  “公主,你抓緊我,我不會放手的……”

  “你放手!”她堅定地道,“若是你有機會能再見到堤曼,告訴他,我永遠愛他……”

  “不!你別松手,”湘綺狂叫著,“我救你上來……”

  “傻丫頭……”劉靚虛弱地笑著,抽出腰間的短劍往湘綺手背刺下,這一痛逼得她反射性地鬆開了手,“你保重……”她最後的聲音回蕩在山谷中,身體成了遠方的一個小點,終至不見。

  “公主……”湘綺聲嘶力竭地朝谷底叫喊,然而回答的只有谷底反傳上來的回音。

  “捉住她。”蘭玥在身後命令著,自己則下馬查看。

  “深不見底……”她滿意地笑著,卻又覺得有點可惜,“本來是要活捉你,在堤曼面前親手殺了你的,不過這樣也好,你的死訊一傳到他耳中,他一定會當場潰不成軍;再加上左賢王的愛妃在我手上,我看你這場仗還能怎麼打,呵呵呵……”

  仇恨已經蒙蔽了蘭玥的心智,新婚之夜的羞辱,她要加倍討回!

  ※※※

  劉靚墜崖的消息傳到堤曼耳中時,已是數月之後。當時他正在焉支山脈與赤都的主力軍團血戰,雙方雖互有輸贏,但赤都的軍隊已疲態漸露,堤曼的軍隊卻是越戰越勇,再加上句黎湖已經成功地斬殺月氏國王,正在整軍朝氐、羌國前進。因此整體上來說,勝負已逐漸分曉。誰知平地一聲雷,聽完負傷逃脫騎兵的報告,他悲憤得簡直無法自己,幾度欲沖出帳外,都被右骨都侯勸阻住。

  “靚兒……靚兒……”他哀痛逾恆,五臟俱裂,恨不能插翅立刻飛至白登山尋找劉靚。

  “單於,請節哀。”右骨都侯苦勸著,“眼下不是傷心的時候,赤都的軍隊已經窮途末路,單於切不可在此時亂了方寸啊……”

  “是的,單於。請您為大局著想,赤都身邊的幾名大將都已陣亡,余下的士兵沒人帶領,無法成軍,我們得一鼓作氣發動攻勢,避免赤都與氐、羌國聯結上……”

  “靚兒……靚兒……我要殺了蘭玥為你報仇,我一定要殺了蘭玥……”

  他狂吼立誓,將見他悲傷的模樣皆於心不忍,右骨都侯再進一言:

  “單於,我們應該化悲憤為力量,為死去的陽寧閼氏報仇!”

  堤曼聞言驟抬起眼,語氣堅決;

  “不!她沒死!我不相信靚兒會就這樣離開我,你……”他伸手指向那騎兵,“你帶五千騎兵,把白登山整個翻遍,一定要把靚兒找回來。”

  “單於!”右骨都侯一聽,趕忙苦勸:“這時不宜調動兵馬,會影響土氣……”

  堤曼大手一揮,阻止他再說下去,“你放心好了。”他一整哀傷神色,頓轉銳利深沈,“赤都還剩多少兵力,我一清二楚;現在句黎湖應該已經在攻打氐、羌,我們今天晚上發動奇襲,赤都那家夥打了一天的仗,現在一定摟著愛妾在欽酒作樂,我要把他徹底摧毀……”他握緊雙拳,劉靚的失蹤對他而言固然是個沈痛的打擊,卻也因此使得他的戰斗精神大為提昇。

  “蘭玥……”他咬牙恨道:“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你……”

  ※※※

  果然不出堤曼所料,這幾日由於雙方主力軍交鋒,經常晝夜血戰,傷亡慘重;赤都認定堤曼的兵馬一定疲累至極,亟需休養,因此不可能發動攻擊,所以正摟著他的愛妾,與將官們飲酒作樂。

  蘭玥對他這種輕敵的態度懊惱極了,毫不客氣地指責他:“大敵當前,你還有閑情飲酒作樂?你就不怕堤曼今晚發動奇襲嗎?”

  赤都不以為意,張口灌酒,隨意答道:“蘭玥啊!你根本不懂戰爭,狗逼急了也會跳墻的,我的士兵與堤曼軍大戰數日,整個精神都崩緊了,若不稍作舒緩,怎麼面對明天的戰事呢?”

  “我只聽過強攻慎守面對敵人,方能致勝;沒聽過在松散的情緒下還能打勝仗的!”

  “所以我說你不懂嘛!堤曼的軍隊今天被我給打退了,整軍休息都還來不及,哪有余力發動奇襲呢?”

  “是啊、是啊!蘭玥,你就別窮緊張了。”旁邊有人這樣贊同附和著。

  蘭玥氣憤不已,怒遭:

  “你們根本不清楚自己交手的對象,你們以為堤曼像漢朝一樣被動嗎?我派去的斥候回來報告,渾邪王跟休屠王已經在堤曼的大軍壓力下投降了,句黎湖的軍隊也在向氐、羌挺進中,說不定現在已經在攻打他們了,到時我們很有可能腹背受敵,你們還在這兒醉生夢死!”

  “哎呀!你緊張什麼?”赤都懶懶坐起,“氐、羌二國沒那麼容易攻下,渾邪王跟休屠王手下的軍隊不過萬人,根本無須擔憂,更何況今天堤曼吃了敗仗,絕對不敢貿然發動攻擊的。”

  “勝負要到最後一刻才分曉,”蘭玥忿忿地強調,“而遭致失敗的人,通常就是大意輕敵的人!”

  赤都不以為然,不再跟蘭玥辯解,逕自摟著美妾繼續與將士們飲酒喧嘩。

  眼見此,蘭玥去意暗決,當下回自己帳中,招來己方兵士,押著湘綺,趁夜脫離赤都。

  不久,堤曼的軍隊果然來攻,將赤都的營帳團團圍住,赤都正喝得酩酊人醉,大吃一驚,率領衛士數百人沖出重圍,向北逃遁;但在堤曼的追捕下,死於亂箭之中。

  蘭玥雖然先行遁逃,但在流亡數十日之後,也終於被捕獲,她流淚跪於堤曼面前,祈求他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饒她一命。

  “我一直把你當妹妹看待,奈何你不滿於這個身分,卻要來當我的敵人。”

  “堤曼。”她仰起頭淚流滿面,“你知道我一直很喜歡你,從小我就盼望能成為你的妻子,若不是公主的出現,你不會在新婚之夜那樣對我,我也就不會有今天的下場……”

  堤曼聞言低頭,心有愧疚,但蘭玥的叛變已成了無法改變的事實,她必須死。

  “你……自殺吧!”他丟給她一柄短劍,算是給她的恩惠。

  蘭玥捧起劍,收起淚,“你老實告訴我,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我?”

  面對蘭玥期望的眼神,堤曼的心揪緊,遺憾地道:

  “我只把你當妹妹一樣看待……”

  “妹……妹妹……呵呵呵……”蘭玥在醒悟與怨恨的狂笑聲中,親手了結了自己的生命。

  至此,堤曼終於得以真正一統整個匈奴部落,他任命另一位值得信任的兄為右賢王,並將赤都大部的軍隊並入自己的軍隊,湘綺則隨他返回王庭,等待句黎湖的軍隊回朝。

  ※※※

  輾轉又過了二個月,搜索劉靚的軍隊始終沒有任何好消息傳回,堤曼本人進出白登山數次,也毫無所獲。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使他變得委靡不振,意志日趨消沈。句黎湖不忍他繼續沈溺在哀傷中,於是自作主張,替他安排上狼居青山打獵,以轉移他的情緒。

  狩豬行動到晚上仍在持續著,火光照亮了整個山上,很遠的地方都能看見這樣的光亮。

  一隊商旅在林中扎營,他們在漢朝內地採購絲、絹、精美刺繡與各式寶石,準備運至匈奴,販賣給王公貴族。火堆上燒烤著美味的肉食,旅人們圍坐著閑話家常。其中有個顯得特別縴弱,一路上不發一語,即使像現在大夥兒聚在一起,她也只是默默坐在角落,特別的是,她的臉大部分被深藍色的粗布遮住,沒有人看過她真正的模樣。偶爾有人好奇想向前探看,但一見她身旁彪形大漢嚴厲的神色,便不得不退縮回來。

  他們本是整隊成行,進入漠地後才分散採購,出塞了再集結—起,共同返回匈奴做生意。其中有對母子檔,出發時本來是兩個人,回來時卻多了現在那個神神祕祕的人,整天用布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通風,令其他人難辨雌雄,雖感好奇,但左右刺探總是不得要領,末了只好作罷。

  “呵!你們看山上那耀天的火光,今兒個單於一定是獵得相當順手,不然怎麼徹夜不歸呢?”隨著他指的方向,眾人眼光一致望向火光處。

  神密人一聽“單於”二字,身體不禁震動了下,忍不住抬眼望去,“那是單於正在狩獵嗎?”她低聲地問了句。

  “是啊!”坐在她身邊的瑪葛多這樣回答。

  她將臉抬得更高,黑暗中的眼顯得淒迷,眼淚落在藍布裡沒人瞧見,內心破碎支離也沒人看見。一路上走來,不斷有其他商旅在傳遞消息,單於打敗了赤都,勝利返回王庭,慶功的酒宴連開數天,全民沈浸在一片喜悅當中。

  聽聞此訊,心中更加淒惻,他終於勝利了……而自己卻再也回不去了……撫著右半邊臉,即使透過藍布仍能明顯感覺到它的凹凸不平,手顫抖著順著臉頰下滑,她的心

  “我就說她是個女的嘛!”坐在她另一邊、約隔三步遠的男子突然像發現新大陸般地跳了起來,興奮地道:“達株,你的白玉環得輸給我了,我剛剛聽到她的聲音,細細軟軟的,絕對是個女的!”

  叫達株的人立起身來,不相信地叫囂:“怎麼可以憑聲音就認定是個女的,這不準,我不認輸……”

  “怎麼可以不認,不然我掀起她的遮布給你看……”

  他這麼說著,突然欺近劉靚身邊,強行將她臉上的藍布掀起,只聽到她一聲驚呼,火光照映下,一個右半邊臉布滿肉瘤的面孔赫然出現,嚇得人當場驚叫、後退好幾步。

  瑪葛多憤怒地搶回藍布,重新為她蓋上。

  然而經此一鬧,大家都知道,原來她是因為有張丑陋的臉而不得不用布遮住了。

  望著眾人驚駭的眼光,劉靚更加確信自己容貌的可怕,崩潰地逃離現場,悲痛地縱聲哭泣。

  “我警告你們!”瑪葛多向眾人咆哮:“下次你們誰敢再這樣任意傷害她,我絕對不會輕易饒過的!”說完,急急朝劉靚而去。

  被這麼一吼,眾人臉上一陣愕然,“喂!”他們問著瑪葛多的母親:“你們家瑪葛多從哪兒弄來這麼一個丑八怪啊!”

  “唉!別提了……”瑪葛多的母親一臉的不耐與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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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3:04:17


  廣場上架起可容納百人的宴會穹帳,中間擺著幾十具火爐,爐上正燒烤美味的羊肉,兩旁所坐凈是相貌威嚴、眼眸精光四射之人。胡笳聲響,火爐前帶著假面具的舞者由蕭鼓伴奏,邊翻滾跌僕,邊舞蹈跳躍,場面熱鬧非凡。

  隨著一長聲——

  “單於駕到!”眾人停止喧嘩,恭敬起身,俯地行禮。

  頭戴金鷹冠,身披紫貂氈裘的堤曼單於英姿勃發地出現在宴會場上。一身華服、容色照人的劉靚則小鳥依人地偎在他的身側。

  震懾於年輕單於的雍容高貴與新任閼氏的典雅動人,四周悄然一片。

  “各位!”堤曼揚起手,驕傲地宣布:“這是漢朝公主我的陽寧閼氏,大家一起舉杯,慶賀我族的大勝利!”

  “大王萬壽無疆,陽寧閼氏千秋萬歲!”歡聲雷動,宴會進入高潮。

  赤都帶著七分酒意,顛簸地來到他們面前,搖晃起酒杯,念著混濁的祝賀詞:“敬……年輕有為……的單於……以及……以及……”他深陷的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劉靚,有好半晌時間居然就這樣忘我地看著她,直到聽到堤曼不悅的沈吟聲,這才收斂,接說著賀詞:“以及美麗的陽寧閼氏……呵呵……”他淫淫地笑了起來,“您這閼氏當真美麗得很啊!”

  為了禮貌,劉靚不得不正視他,點頭回禮。但他的眼光真是教人不舒服極了。

  “赤都,你醉了,回座去吧!”堤曼面無表情,心中卻是極端不悅。

  “好……好……我醉了。”赤都嘴中叨念有詞,擺動著略顯肥壯的身蛆往座位走去,“我是有點醉了……當單於真好,可以有那麼活色生香的美女相伴……我赤都打了一輩子的仗……”他音調忽然高揚,“為人出生入死……那樣的好事什麼時候才輪得到我啊……”

  一旁的部下趕緊攙著他,並乘機拿酒堵住他的嘴,免得他益發猖狂,什麼大逆不道的話都出籠。

  堤曼不動聲色,冷冷地看著赤都被架走。這時侍女為他倒了酒,他舉杯便往嘴裡灌,任誰都看得出他的不高興。

  可是目前除了忍又能如何呢?撇開他是自己兄長不說,赤都與四大氏族的關係良好,手下的將領又是自他小時候便追隨其右,用武力強征的話,免不了是一場激斗,剛剛南征回來,兵士亟需休養生息,眼聚下不宜干戈相向,用王者之命拿下他的話,又怕難平眾怒,赤都畢竟對匈奴有著一定的貢獻。

  他雙眸沈了又沈,不知道句黎湖準備得怎麼樣了?為避開赤都耳目,他讓句黎湖在轄地加緊招兵買馬,祕密訓練,赤都對他的不滿已達極限,而他對這個異母兄長也已經容讓夠久了。

  在一切尚未準備就緒前,不管赤都如何刁蠻欺主,他都要忍!

  眼見堤曼悶悶不樂,劉靚安慰地將手復上他的。

  這一來,堤曼驚覺她手心的冰,心疼地將她攬入懷中,拿起裘衣將她裹住,並吩咐一旁侍女:

  “去把我的雪虎裘衣取來給公主披上!”

  侍女得令捧來一件白灰相間、質料柔軟的雪虎裘。

  堤曼取過,溫柔地為她披上。

  “這是北地特有的雪虎,相當稀奇罕見。我十七歲那年上深山打獵遇上了它,費了一番功夫才將它收服,現在賜給你。北方天氣嚴寒,你一定不太習慣,有了它保暖,你會比較舒服些。”

  劉靚撫著身上的雪虎裘,禁不住地贊嘆:“好美的色澤……”白色如雲耀眼,灰色如土純樸。

  “你可真是幸福啊!陽寧閼氏!”蘭玥不知自何處冒出來,酸溜溜地道。

  “你知道嗎?這是單於最重視的一樣寶物,當年是我陪著他收服這只雪虎的。”蘭玥刻意強調,“這種雪虎數量稀少,終年躲在深山裡,獵取極為不易,可讓我跟單於碰上了;我們冒著生命的危險與它搏斗,好不容易才將它收服。”她緬懷往事,神色幽幽,“我跟單於要了好幾次都要不到,如今他卻大方的把它賞賜給你……”

  劉靚端莊挺背,坦然面對她的忌妒。

  蘭玥是美麗的,五官明亮、身材修長、舞技超群,騎馬射獵又是一等一的出色,這樣文武兼具的美女,也確實是閼氏的極佳人選。但可惜——堤曼的身邊先有了她。這樣的想法掠過,劉靚乍喜還憂,不禁想起詭譎多變的漢後宮,未來的事誰知道呢?自古帝王哪個不是妻妾成群?母親不也只是父親身邊的寵妾之一嗎?蘭玥總有一天也會與她共侍堤曼的,她忽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而這種想法,很快便得到證實。

  席下站起一名老者,目光炯然有神,一開口便有非凡氣勢:

  “單於,您為匈奴族帶來無上光榮,您是上天賜給我們的驕傲,請容許我將我的女兒——蘭玥,獻給您!”

  他的話裡有著不容量喙的威嚴。

  堤曼尊敬的看著他,對於他的提議並沒有做出立即的回應。

  蘭玥充滿信心,挑戰似地望向劉靚;劉靚則不發一語,憂愁暗生地別過頭去。

  “單於……”蘭玥的父親催促著,對於堤曼的猶豫感到不解。

  “單於。”一道聲音來自須卜族族長,“我也願意將我的女兒獻給您……”

  霎時間,一呼百應,許多人都自請聯姻,堤曼鎮定地看著因他而起的喧鬧,不可一世的唇角仍是緊抿著。

  劉靚心中一凜,百昧雜陳。於此刻,她總算明白母親當年的心情,專愛豈容共享?然而三宮六院自古便是帝王得享的權利,自己身邊的堤曼,又豈能例外?淒涼無比的感覺占據了她的心,堤曼與她為何生於帝王之家呢?

  在一片鼓噪聲中,單於終於有了反應。

  他攪起劉靚,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含了一口酒,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將酒送入劉靚的嘴中。

  有一刻的時間,他就只是這樣靜靜的吻著她,不管周遭的變化,冰天雪地中似乎就只剩下他們兩人。

  四周鴉雀無聲,誰也不敢出聲破壞。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終於緩緩地鬆開她,但眼神卻沒有移開。

  眼神裡飽含祈求,求她什麼呢?一種渴望她諒解的眼光浮理,但隨即隱去。

  “就這樣吧!”他轉頭面對群眾,不帶任何感情,“先娶蘭氏的女兒,其他的人以後再說吧!”

  劉靚睫毛一掀,質問的眼神卻遭到他的回避,而他泰然自若的神情卻那麼理所當然!心中的一部分被掏空了!縱使努力想說服自己,但女人天性的嫉妒與占有欲仍使她無法釋懷。

  才剛成為正式的夫妻啊!

  無法隱藏的落寞失望盡浮眼底,她直視他,他卻漠然地轉過頭去,風雪在她心裡翻飛著,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

  蘭玥在堤曼身旁坐下,勝利的眼神瞅著地。

  憂忿的情緒,使得她開始無法抑制地喝起酒來。

  等到堤曼發覺時,她已是呈半醉狀態。

  “公主……別再喝了……”堤曼攔下她的酒杯。

  “別管我!”她任性一揮,酒汁濺到堤曼身上。

  眾人的眼光不約而同地朝他們望來。

  “單於,她太無禮了……”有道聲音這麼說著。

  “靚兒……”堤曼頓覺顏面無光,壓低聲音道:“你太放肆了……”

  她抬起眼,意識在逐漸渙散,但是她清楚的記得一件事,她曾經很愛他,而那種感覺正在消逝。模糊中她想起母親,曾經很多次,她聽宮女這樣提起,她的母親是父皇最寵愛的妃子,可那代表什麼意義?父皇有第二寵愛的,第三寵愛的,還有無數個見也沒見過,或者有著一夜恩愛,事後卻再也想不起她們容顏的。這些女人都被父皇擁有,可她們誰也無法真正擁有父皇,他永遠自在地悠遊其間,而不管他的點滴雨露將會在那些女人心中掀起多大的波瀾。

  為了這個永遠不屬於她們的男人,她們不惜任何手段,可最後呢?有哪一個落得好下場了?

  薄皇後被廢、母親自殺、栗姬也失寵了,這些人都變成了過去,在美女如潮浪般一波波湧入的後宮裡,她們成了一種記憶,而這種記憶輕易的被其他容顏沖散。

  可悲啊!這些女人,冷眼旁觀的她總是這樣淡然地看著這種可笑的斗爭。

  而如今呢?她竟由旁觀者變成了當事人,這是她最鄙視的身分啊!她處處以母親的下場為戒,時時提醒自己千萬別對不屬於自己的男人動心!可如今,她為何覺得身心欲裂呢?與他夫妻才片刻光景,體內還殘留著他余溫呢!現在他卻面不改色地又要娶別人了。

  是的,這就是帝王!他們有上天賜與的許多權利,擁有眾事妻子便是其中之一。

  ※※※

  自己怎會走到這一步,又怎會天真的以為堤曼單於一生只會有她這麼一個女人。她被短暫的情愛沖昏頭了,她忘了,堤曼是帝王,愛上他,只會讓自己不幸。

  無聲的眼淚落在心裡,他看不見也聽不見,蘭玥爭寵地拉著他,他順著蘭玥,似乎很享受這種左擁右抱的過程。

  新歡轉眼成舊愛,速度之快讓她無力承受,而蘭玥點燃戰火似的眼神,像在告訴她,女人之間的戰爭已經開始,而她是目前的勝利著。

  我不要戰爭,那是愚蠢的行為!

  極優雅也極緩慢的,她站起身來,恭敬地朝堤曼行個禮,旁觀者似的眼神像在看著一幕與自己無關的戲,美目不再流盼,神態自然且從容。

  “單於。”連語氣也變得平凡,“請恕臣妾失禮,臣妾身體突感不適,先行告退……”

  沒有多余的時間讓他生氣或盤問,她轉身即走。

  措手不及間,堤曼只能詫異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那則不帶任何感情的軀體,像極了第一次見面時的她。

  ※※※

  一個多月過去了,劉靚住在堤曼賜於的帳裡,幾乎足不出戶,整日只是彈琴或歌唱,堤曼召她侍寢,她總推說身體不適,拒絕前往。由於戰後政事繁忙,加上迎娶蘭玥的儀式準備,兩人間暫時停止了交集。

  這天,大雪稍歇,日近黃昏,她照例坐在火爐前撫琴吟唱。帳外起了小小的騷動,單於又打獵回來了,聽侍女說赤都的軍隊已撤,單於心懷大暢,連著幾天都上山打獵,蘭玥則寸步不離地陪在一旁,連晚上也不例外。

  都不重要了……她專心一意地撫琴,借著每一個流暢的音符,宣洩自己多余的情感。幾十天下來,情緒已漸趨平穩,放空心靈,放松情感,做一個永遠的旁觀者,這樣她就絕對不會受到傷害。沒有七情六欲,苦痛又從何而來呢?自小失母,又乏人呵護,她已訓練一身獨立自主的精神。跟隨皇太後,遵循黃老理論,清心寡敵對她來說輕而易舉。

  她不彈“有所思”,也不唱“望歸”這種自怨自艾的充滿悲傷的曲調;她自己作曲,將胡樂與漢曲融合,譜成自然奔放、充滿原野氣息的歌曲。她也自己編舞,或教侍女們吟唱,將自己放逐於音樂舞蹈間。

  “公主,單於請您過去一同參加晚宴。”是堤曼派來的侍女。

  劉靚頭也不抬,繼續彈她的琴,“就說我身體不適吧!”

  帳外傳來蘭玥的嬌笑聲,帶著得意、示威的笑,這些日子以來總是這樣,她充耳不聞。贏家就讓她去當吧!她無欲無求,不願也不屑跟別人爭些什麼!

  一個人的日子便她倍加想念湘綺,她現在應該很幸福吧!

  懾人的氣息迫近,她警覺地繃緊神經,氣氛瞬間變得凝重,是他來了!

  “公主,你到底在倔強什麼?”他冰冷的語氣使得四周的空氣也跟著凝結。

  她揚起眼,溫和平靜。站在面前的他,俊朗威武,只是剛獵殺回來,身上的暴戾之氣未褪。

  她無言以對。

  他則覺得腹部一陣翻騰,月余不見,她似乎更加美麗了。對她的渴望排山倒海而來,這才驚覺他對她的想念竟如此之深。

  在蘭玥刻意的糾纏下,他無暇來看她,可他幾乎日日傳召,她卻總是派侍女前來回話,說什麼身體不適,這套說辭他已經聽膩、聽煩了。她難道不想念他嗎?就算因為他要迎娶蘭玥,也不該賭氣這麼久啊!他是單於,難道要他紆尊降貴,陪著笑臉跟她解釋自己的不得已嗎?

  “你為什麼就不試著了解……”

  “不必說了,臣妾完全了解。”

  他拳頭一握,更討厭這樣客套的說辭。現在帳裡只剩下他們兩人,她大可放下身段說出她的不滿。她生氣,他會寵著她;她抱怨,他也會由著她。把事情攤開來說,不是很好嗎?

  天知道這些日子他是怎麼過的!日夜想著她,多麼希望陪在身邊的人是她。蘭玥夜夜賴在他帳裡,他可是一次也沒想過要去碰她,只因為閉上眼,腦海裡全是她的影像。

  可她呢?完全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冷得像冰,隨便一個他的子民比她來得熱情,他們可是夫妻啊!瞧她說起話來,恭敬謹慎的樣子,他平日受到的恭敬已經夠多了!他要的是有情、有心,會賴在他懷裡撒嬌的劉靚。好懷念他們的初夜啊!那心靈緊貼的感覺,至今還在悸動著他的心!

  “你今晚非跟我一起不可!”他命令著。

  劉靚站了起來,“請你不要勉強我,我不舒服。”

  “你哪裡不舒服?”他掐緊她的雙臂,幾乎要將她提了起來,“回我帳裡,我讓葯師來幫你診治。”

  “不用。你讓我休息,我自然會好。”

  “你這是什麼態度?情願每日撫琴,也不願見到我嗎?”

  他發怒著一腳將琴座蹋開,琴弦錚錚地斷了幾根,劉靚心疼地看著,眼底閃著憤怒。

  “看來你真的反琴看得比我還重要……”他自嘲著,“你明明非常在意我娶蘭玥,卻為何只字不提呢?”

  “你希望我有什麼反應?”她冷靜反問:“憤怒或哭鬧嗎?這樣做你就會改變主意嗎?”

  被她一問,他愧疚地稍稍松手,“靚兒,不管我娶了誰,我心裡最愛的始終還是你啊!”

  她一聽,嘴角揚了揚,似笑非笑,這算是帝王們的共同說辭嗎?

  “這對我來說一點意義都沒有……”

  沒有意義?他眼睛危險的瞇起,她竟敢在他挖心掏肺之後,說這一切都沒有意義!原始的征服欲望撩起,帝王的強烈自尊不容許她這樣拂逆他。

  “喔?是嗎?對我來說,讓你屈服就是我最大的意義!”

  見他眼底閃著詭異的訊息,她下意識地想躲開,卻奈何他高大的身軀像銅墻般,一時之間,竟無可逃躲。

  他輕而易舉地伸展雙臂將她封鎖,霸道地將唇壓了下來。

  他恣意的肆虐,喉間因強烈的渴望而變得干澀,他真的好想她,她身上的氣味令他著迷。可是不管他如何巧取豪奪,她始終都是硬邦邦的,不願回應他。

  “你!”他惱怒地鬆開她,眼中燒著燎原的怒火。

  她無動於衷,仍然面無表情的直視著他,澄澈的跟底沒有一絲感情。

  “可惡!”他終於全面爆發,憤怒的手指直嵌入她雙臂,“你為什麼就是這麼倔強?”而自己又為什麼就是這麼在乎她呢?

  雖然曾經想像過他發怒的樣子,但真正面對了,才發覺自己之前的心理建設根本不夠,那暴烈的眼眸有著一怒而天下懼的氣勢,被這樣的眼光一看,任何人都會不由自主地屈服。她秀眉微蹙,咬牙忍著疼痛,幾次想把目光移開,但是她命令自己,不能退縮,也不要軟弱,即使因此被打入冷宮也無所謂。她絕不願與人共事一夫,既然這事無法改變,那麼就改變他們之間的關係,形同陌路!

  見她略顯痛苦的神色,堤曼的心又軟了下來,他暗罵一聲,鬆開了她。為什麼他可令千軍萬馬臣服,對於她卻是一籌莫展呢?

  “我再問一次,你今晚侍不侍寢?”這是給她最後的機會,也是自己容忍的極限了。

  她搖頭,態度堅決。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

  她神色一凜,挺直背脊,“我求之不得。”

  “你、你……”他簡直快氣瘋了,雙手指節握得泛白,她居然寧可一死也不低頭,“好!”他咬牙道:“這次我不打你、也不殺你,我倒要看看你能這麼驕傲到幾時?”

  “來人啊!把閼氏送到北海邊去,沒有我的命令,不準她出帳一步,違此令者,我便砍掉他的腦袋。”

  劉靚面無表情。

  “我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像在下詛咒似的,“到時候我看你是否還有骨氣拒絕我!”

  丟下這幾句話後,他一臉怒容地離去。帳外蘭玥正等著他,當然他們的爭吵及堤曼的命令她聽得一清二楚。

  “單於,別跟她生氣了,晚宴等著我們呢!”蘭玥討好地道。

  “滾!”從齒縫裡進出來的話,不留任何情面,“我現在不想見到任何人。”

  “單於……”

  “叫你滾你聽到沒有,別再來煩我了!”他幾近咆哮。

  待他們的聲音遠去,劉靚蹲下身檢視損壞的琴弦,忽地胸口一熱,眼淚如斷線珍珠般滴落在琴上。這真的是她想要的結局嗎?如果是,為什麼心中卻隱隱作疼呢?剛才堤曼吻她時,她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禁錮住自己的渴望,若真是無欲無求,又何須苦苦自制呢?

  北海離單於王庭相當遙遠,簡陋的穹帳,粗糙的食物,自北方刮來的風雪毫不客氣地充滿帳內,附近除了零落的放牧穹帳外,唯一的景色,便是綿延至天邊的雪地。

  心靈上的煎熬如今沒了琴音調劑,四周的寧靜更如魑魑魍魎包圍般令她逐日衰弱,不多久,她便病了,但是她卻堅持不讓侍女回報,不願用脆弱來換得同情,現在的他正浸淫於新婚的喜悅中吧!

  體力像是與她毫無關係的不斷流逝,清楚的感覺死亡的腳步在接近當中,死吧!她祈求著,就讓生命遠離這空乏的身軀吧!

  ※※※

  侍女扶著酩酊大醉的堤曼進入金碧輝煌的新房,蘭玥迎向前去幫忙攙扶著,他醉得不省人事,便自沈沈睡去。

  蘭玥暗自嘆氣,將劉靚放逐後,他整個人變得暴躁易怒,除了在遙望北海時有難得的平靜外,其他時候都是陰沈著一張臉。

  今天的喜宴上,他幾乎沒開口說話,只是抑郁地猛灌酒。蘭玥看在眼裡,氣憤在心裡,公主在他心裡竟是這般舉足輕重,她嫉妒極了!

  不過……再怎麼樣,她終於成為堤曼的妻子了,這是她畢生最大的心願啊!著迷地看著他英挺不凡的臉孔,嘴角不禁浮起一絲滿足的竊笑。她有信心,今晚過後,堤曼便會愛上她的溫柔而厭倦劉靚的驕傲,畢竟他是男人,有他的生理需要,而自己絕對能滿足他。

  褪下身上的衣物,她赤裸地挨近他,雙手忙著解開他的衣服,雙唇則挑逗地吻著他的唇,身體似水蛇般在他身上扭動著。

  堤曼僵硬的身體起了自然的反應,他將柔軟的身軀霸道地勾入懷裡,雙唇飢渴地在滑溜的肌膚上搜尋,通身透骨的酥麻引得蘭玥呻吟不已。

  “靚兒……靚兒,我好想你……”他嗄聲在她耳邊廝磨吶喊著。

  蘭玥春意蒙朧的眼霎時張開,弓起雙肘硬是將堤曼覆上來的軀體撐開。

  “你看著我!”她不顧一切地嘶吼:“我是蘭玥,不是公主……”

  看著眼前一絲不掛的蘭玥,堤曼有些胡塗了起來。

  “堤曼……”她撲向他,在他胸前啜泣,“我是蘭玥,你的新婚妻子啊!你怎麼可以在新婚之夜還想著別人呢?那個公主哪一點好?你對她這樣念念不忘?我從小跟在你身邊,哪一次惹你生氣過了?她三番兩次違背你的意思,早就該治罪了,為什麼你一次又一次的容忍她?”她仰起頭,細碎地吻著他,“堤曼……你抱著我,我會比她更能取悅你的……”

  堤曼的意識逐漸清醒,身體卻再也沒有任何反應,心裡復雜又苦澀地清楚知道,靚兒是他唯一的想望。

  他松下蘭玥環住他脖子的雙手,避開她唇舌的糾纏,盡量溫和地道:“蘭玥,你住手,我不想……”

  蘭玥抬起跟,一臉的不可置信,這樣赤裸棵的身子攤在他面前,居然也引不起他的興趣,這對她來說是多麼大的恥辱啊!

  “蘭玥。”看著挫敗的她,堤曼於心不忍,抓起散落於床邊的衣物,慢慢地幫她穿上,“你知道一直以來,我都把你當成妹妹一樣看待。”

  “不是的……”蘭玥茫然地搖著頭,淚水大顆大顆地滾落,“你以前不是這樣的,你說過要娶我,在你成年禮那天……”

  “那天,也是在你父親的施壓下,我才會那樣說,我不能沒有蘭氏的支持。”他遺憾地承認。

  “不是的。”蘭玥仍不死心,“你本來是喜歡我的,因為公主的出現,你才變了心意;如果沒有她,你根本不會想到你不愛我。”

  堤曼垂眼輕嘆,“也許吧!如果沒有她,我可能一輩子也不會知道,愛一個人是怎麼一回事……”想起她幽柔如夢的雙瞳,堤曼的心便不由自主地抽痛。

  “我恨她!”蘭玥止住眼淚,“如果她死了,你就會重新愛我了……”

  “你胡說什麼?”

  察覺到她的不尋常,堤曼陡地昇高警覺,“我不許你傷害她!”

  “如果我殺了她,你會怎麼處置我?”

  “我會殺了你!”

  “哈哈……”蘭玥淒厲地笑了起來,笑聲中有著淒涼;突然,笑聲中歇,她陰惻惻地朝堤曼道:“我得不到你,誰也別想得到你。”

  在堤曼來不及阻止下,她衣衫不整地沖出,原以為她要往劉靚氈帳而去,誰知出乎意料地,她往反方向奔走,堤曼跨馬欲追,身後侍女卻急急來報。

  “單於,”她戰戰兢兢稟告,“陽於閼氏恐怕快不行了……”

  “什麼?!”他大驚,急轉馬頭,往北海奔去。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03:03:46


  自從堤曼在神碑前祈禱後,劉靚的身子就真的逐日好轉。此舉看在匈奴子民的眼中,更加堅信他們的年輕君主,確是天所立的王。

  這天,堤曼率眾至狼山打獵.這是冬季匈奴人最重要的活動。劉靚在二位侍女陪伴下,終於有機會外出,呼吸許久未聞的新鮮空氣,也得以真正見識到匈奴部落生活的原始風貌。

  堤曼所屬豪華氈帳約可容納五百人,它是用四根金龍蟠繞的紅色巨柱支撐起來的;墻壁則由細樺木竿子所栓釘的活動墻組成,共有十二面,墻上掛著紋飾壁衣,非常美麗壯觀。墻的四周圍環繞著放置物件的矮櫃,地上鋪的是毛毯、獸皮和有色彩的毛毯坐墊。穹帳中間放置著由幾根鐵支架和幾道鐵箍作成的火爐,整日燃燒用以暖帳。往外走出,建置在兩旁的中型穹帳也都是屬於單於的。最右端一座,是供奉天神祭祀之所,左端最下方則是廚房及奴僕居處。

  抵達王庭時,堤曼便立刻賜給劉靚一座氈帳,王與後宮妃子分開而居的體制大抵上與漢宮相同。但由於劉靚病重,堤曼特地將她留置於自己帳中休養。

  以單於氈帳為主,逐漸往外擴散,大大小小的氈帳林立於銀白色大地上,屋頂成傘狀,外披羊毛毯,由於冬季酷寒.因此多盍有二至三層,以抵御寒冷侵襲。傘形頂上,有一個圓形天窗,天窗之上,有一塊活動毛毯,白日拉開,夜間閉起,以排出濁氣,並讓光線射入。門一律開向東南,除了可以避開來自西北的勁風外,匈奴族視日出方向為吉祥的傳統,也是主因。

  由於已近日落時分,匈奴婦女開始到氈帳外昇起炊煙,著手準備晚餐。她們穿著厚重的皮襖,腳著皮制長靴,頭戴皮毛帽,臉上擦著虹蘭花做成的胭脂,嘴裡則輕哼著曲,內容大致是歌詠焉支山、祁連山的。她們的食物以畜肉、乳漿和干酪為主。男人們則整理皮革鎧甲或照顧著牲畜,有些則三三兩兩聚在火堆旁飲酒作樂。遠方有一群又一群棉花狀的東西正在緩緩移動,侍女們告訴她,那是放牧歸來的羊群。偶有馬匹縱馳其間,控馬者竟多數是小男孩或小女孩。

  匈奴孩童長到像羊一樣的高度時,便要開始學習騎馬射獵,這是居於漢室後宮的她很難想像的。

  見到劉靚,他們恭敬和善地行禮。沒了戰爭時的殺戾之氣,此時的匈奴人也同漢人一般,祥和敦厚。

  劉靚津津有味地看著,逐漸遠離了堤曼的氈帳主群,隔著一條雪河,另一氈帳群組與他們遙遙相望,在帳外行走的多是男性,而且是整裝的軍士。看起來不像是定居在此處,因為氈帳偏小,結構簡單,是利於拆裝的那種。劉靚跟隨堤曼一路北上,所居便是那種類型的氈帳。

  “那是……”她疑惑著。

  “那是右賢王赤都的營帳。”

  “右賢王……怎麼他不用回自己的王庭嗎?”

  每晚,趁著劉靚精神還不錯時,堤曼總會邊摟著她,邊把匈奴的民情風俗、政治架構說給她聽,因此對這個民族,她多少已有些了解。

  匈奴的政權機構分三個部分:單於王庭的轄地在匈奴十部,南與漢朝的代郡和雲中郡相對;左賢王王庭的轄地在匈奴東部,南與漢朝的上谷郡相對;右賢王王庭則在匈奴西部,南與漢朝的上郡相對,西連月氏和氐、羌。

  單於是匈奴的最高首領,總攬軍政及外交大權,由左、右骨都侯輔政。

  早在數日前,見劉靚身體逐漸康復,左賢王句黎湖便迫不及待地帶著湘綺回王庭去了,如今右賢王卻仍在本部駐營不去,令她頗感好奇。

  “右賢王對於這次戰利品的賞賜非常不滿,因此執意不願離去,單於正與他交涉中。”侍女此稟告著。

  望著那黑色張牙舞爪的旗幟,劉靚覺得很不舒服,轉身欲回,卻莫名地被一雙長臂卷住,接著便陷入一個陌生的懷抱裡。

  “右賢王,您不可……她是陽寧閼氏啊……”兩位侍女緊急下跪失聲道。

  閼氏也就是單於的妻妾,加上她漢公主的封號,就成了陽寧閼氏。

  赤都長喔一聲,並沒有放手的打算,反而更加收緊鐵鉗般的手臂,“這麼奪人心魄的美女居然不是賞賜給我……”他邊惋惜著,一張雜須叢生的臉毫無預警地壓了下來,作勢欲強吻她。

  “不……”劉靚虛弱地掙扎,但在這如山的大漢前根本是徒勞無功。

  他身上混雜著令人作嘔的味道,幾乎被眉毛蓋住的眼睛裡凈是猥瑣,唇邊還殘留著酒汁,酒汁沿著卷曲的胡須要滴不滴的,筒直粗鄙又貌陋極了!

  劉靚驚駭莫名,身體被鎖緊,又被嗆鼻氣味籠罩著幾欲昏倒。但念頭一閃,她一個堂堂公主,若是讓這種人輕薄得逞,那還真不如死了算了。

  掙扎間,劉靚摸到了他插在腰際的彎刀,電光石火地往上抽起,咻的一下,刷掉他一撮胡須,也在他的下巴劃出一道血口子,她也得以暫時脫困。

  赤都愕然地舉手滑過下巴,然後看著手上的鮮血,臉色有如天邊的一團烏雲,灰黑且難看,狹長的眼睛陰晴不定地掃著她。

  侍女們嚇得腿都軟了,在匈奴,赤都是出了名的殘暴,性格乖張,行事孤僻;稍不順眼,小則毒打,大則要人命,追隨他左右的人無不戰戰兢兢,提心吊膽,生怕一不小心觸怒了他。如今陽寧閼氏居然拔刀傷了他,看樣子一場浩劫難免,恐怕她們都會跟著遭殃。

  相對於侍女們的膽怯,劉靚顯得異常平靜,若不是因她體力尚未完全恢復,那一刀應該是可以要了他的命的。之前已經殺了一個左骨都侯,再殺一個右賢王也不算什麼,更何況是他先非禮於她,依漢朝律例,調戲皇帝妻妾,按理該當問斬。

  她後退三步,彎刀橫於胸前,戒慎地盯著赤都。

  “哈哈哈!”本應勃然大怒的赤都忽然放聲地笑了起來,“好、好、夠勁、夠辣!我身邊缺的就是像你這樣的女人,今天……嘿嘿……我非要了你不可!”語畢,猛虎般地撲來。

  劉靚聚氣凝神,握緊彎刀,不退反進地迎向前去。

  赤都沒料到她居然會武功,大意輕敵下,又被她在頰上擦了一刀,這下子猛虎倒成了花臉貓。

  他急急後,氣喘籲籲,眼光卻益發明亮,“好!還會兩下子,真是合我赤都的胃口啊!”

  別說她身體尚未康復,就算康復了,憑那點武功對赤都而言也是隔靴搔癢,除了一開始因輕敵吃了個小虧外,劉靚就再也很難近他的身子。而他似乎有意消耗她的體力,只是逗弄閃躲,並不還手。這樣幾個回合下來,劉靚疲態漸露,赤都看準這一點,一個飛踢,將她手中的彎刀踢出了丈外遠,她也因此踉蹌地跌倒在雪地裡。

  赤都誕著臉,步步逼近,一手直接抓向她的胸部。

  劉靚失聲尖叫,下意識地伸手擋他,千均一發之際空中飛來的軟鞭纏住了赤都揚在半空中的手,她也被熟悉的手臂一把抱上馬。

  “赤都,你越來越放肆了!”堤曼昂揚地坐在馬上,一手護著她,一手緊扣軟鞭,臉色森寒,極端不悅。

  “哼!”赤都悶哼著,慢條斯理地把軟鞭解下。

  “公主不要緊吧?”堤曼擔憂地望著懷裡驚魂未定的她。

  她虛脫地搖著頭,雙手緊摟著他的腰,余悸猶存地盯著赤都。

  赤都興味索然地拍去剛剛打斗時濺到身上的雪花,臉上一點也沒有反悔或害怕的神色,反而嘟嘟嚷嚷起來:“哼!拼死拼活沖鋒陷陣的是我,風流快活的卻是你,這世上還有沒有一點天理啊!”

  堤曼不動聲色地駁斥:“赤都,你不要太過分了,這回你得的賞賜已經是最多的,不要再無理要求。”

  “最多的?哼!”他不屑冷哼,“最多的又不見得是最好的,像那種美人兒……”他指著劉靚,忿忿道:“你就捨不得給我!”

  “你蠻纏些什麼?她是漢朝與我聯姻的公主,怎能賞賜給你?”

  “為什麼就不行?”他扯開喉嚨不平地道:“只因為你是單於嗎?本來單於之位應該是我的,你現在擁有的一切也都該是我的。”他拍著胸脯,指天指地,滔滔不絕地抱怨:“我比你驍勇善戰,軍隊比你強大,又是你的大哥,要不是父王偏心,要不是因我並非出自呼衍氏,那個位置哪輪得到你坐?”

  “你說完了沒有?”堤曼神色微變,冷冷質問。

  看著堤曼氣度沈穩、不怒而威的王者之風,赤都面色和緩下來,終究一為臣、一為君,再怎麼不滿,他也不能太放肆。更何況堤曼的隱忍似乎已達極限,他可不想冒著砍頭的危險再去刺激他。堤曼年紀小他足足二十三歲,也就是因為這點,赤都一向都視他為小孩,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沒想到父王死前獨排眾議硬是立他為單於,這對戰功彪炳,又是長子的赤都來說,簡直是青天霹靂。自此之後,他變得憤世嫉俗.仗恃自己握有重兵,又對匈奴族的繁榮有強大貢獻,因此對於堤曼,他常有極端不恭敬的言語出現。

  但做起事來鐵腕政策的堤曼,雖然表面上一再容忍,但暗地裡卻在慢慢布局,削減他的實力。像這次,他就以赤都過早收兵為由,將他身邊的六名將領治罪,對於帶頭的他,卻是沒有一點責罰;反而依著他的要求多給賞賜的這種做法,剛柔並濟,卻讓赤都對他的心機深沈膽寒起來。這小子,表面上對他恭敬,私底下卻在尋找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除掉他,在六名將領沒有順利要回前,他不能再無理取鬧。因此他識趣地吞下許多的不滿,訕訕地道:

  “我不說了,說也說不完,總之我是非常不滿這次的賞賜,你得按我說的再加給我,否則我就不回王庭。”

  堤曼眼底閃著了悟,他知道這只是赤都的拖延之詞,他的目的在於被拘禁的六名將領,但他也只能配合地不揭穿他。

  “你不要太得寸進尺,我尊重你是我的大哥,賞賜上已經給你很多優惠,你再這麼胡鬧下去,別怪我翻臉無情,還有……”他稍頓,看著懷中臉色蒼白的劉靚,余怒難消地道:“今天的事倘若再發生,我絕不輕饒!”

  看著高高在上的堤曼,赤都的臉色忽青忽白難看至極。末了也只能拖著步伐,不情願地往自己的軍帳走去。

  “靚兒。”他擔憂著,“他有沒有傷到你?”

  堤曼焦急的眼光讓劉靚心中一暖,虛弱地漾出笑容,但這笑容又在瞬間凝住,因為在堤曼肩上停著一只鷹,金黃色的眼睛正銳利地注視著她,仿佛隨時準備攻擊獵物的眼神,讓她不由得心生畏懼。

  看出她的害怕,堤曼伸出食指,老鷹自然地伸爪勾住,“去吧!”隨著堤曼一聲命令,老鷹聽話地振翅而去。

  劉靚目光追隨著它遠去的敏捷身影,心中陣陣驚嘆。

  “那是海青鷹,捕捉鳥類用的……”話未說完,座下傳來一聲動物悶哼聲,循聲一望,竟是一只黑豹,目光炯炯,嚇得劉靚趕緊撲進堤曼懷裡。

  “呵呵……不怕、不怕……那是行獵用的,去!”黑豹聞聲,也乖巧地走開了。

  劉靚臉色一紅,為自己的大驚小怪感到失態,她終日處於宮中,除了籠中的金絲雀有真正碰過,其他如鷹、豹,都是書本裡看來的,而且所描述的凈是它們凶殘一面,不知道匈奴人與它們之間竟有著如此的依存關係,更不知道原來經過訓練,它們也可以為人所指使。

  “公主,這是你第一次在人面前主動投懷送抱哦!”堤曼狡猾地提醒她。

  經他提醒,她臉色更紅,慌張地松手,誰知身心失去平衡,差點自馬上墜下,幸好他眼明手快地攔住,重新將她固定在懷裡。堤曼所乘之馬特別高大威猛,掉下去可是會受傷的。

  “你似乎很緊張。”堤曼有趣地看著懷裡的她,她臉的紅霞誘人極了。

  “這……四周都是人……”

  沒錯!許多人的目光都住這兒投射過來了。

  “有什麼關係!”他干脆將她摟得更緊,“你是我的妻子耶!”他孩子氣地說道。

  “而且我還有一個打算……”

  “什麼?”

  “我想吻你……”

  話未竟他便迅速地攫住她的唇,就在眾目睽睽之下吻她,而且還持續很長的時間,待兩人都覺得似乎該換換氣了,才不捨地分開來。

  他嘴邊含著得意的笑,她不敢回視,嬌羞地把臉埋入他的頸項。

  堤曼心神蕩漾,附在她耳邊悄聲道:“若是你覺得不夠,我們可以立刻進帳去。”

  “你……”她氣不過地捶了他一拳,惹得他哈哈大笑起來。

  “單於……”蘭玥在他身後幽怨地叫了聲。

  上山打獵時她一直陪在他身邊,可是他卻連正眼也沒瞧過她,一見了公主,更是徹底忘了她的存在。看著堤曼寵溺公主的樣子,她心如針刺。

  “喔,蘭玥,你可以回去了。”堤曼連頭也不回,全副心思都在劉靚身上。“公主,我今天上山獵了只銀鼠,給你做個護套,保護雙手,這兒天寒地凍,你一定很不習慣吧!”

  蘭玥心中一沈,她自小跟在堤曼身邊,從沒見他這麼溫柔過,愛與不愛之間,當真有著天壤之別。

  “天快黑了,我們進帳去,免得你受涼。”

  堤曼摟著她,往自己的氈帳而去,經過蘭玥時,視若未見。蘭玥心碎地看著他們遠去,此時的她對於堤曼來說,與匍匐在他腳下的奴僕們並無不同。

  ※※※

  “怎麼樣?舒服多了嗎?”堤曼擔憂地問。一進帳,堤曼硬是要她躺下,隨即喚來葯師為她診治,命侍女為她煎葯,生怕她體力虛耗過度引發不適。

  “我沒事……”劉靚略顯虛弱地應著。

  他將葯碗遞給侍女,並示意要她們退下。

  劉靚自柔軟的床上坐起,喝了葯,氣色紅潤,爐火掩映下,更顯嬌美。

  堤曼忍不住一把摟過她,眷戀地撫著她如雲的秀發。

  “我要給你一樣東西。”他這樣說著,手中隨即多了把短劍。

  那是兩把尺寸相同的短劍,外觀一模一樣,但細看下,仍可辨出一把劍柄以男身鑄成,另一把則以女身鑄成;劍柄部分為黃金,劍身則以青銅煉鹹,輕薄短小,看來卻異常鋒利。

  “這是陰陽青銅短劍,父王賜給我的,現在我把陰劍給你,你隨身攜帶,在外它可代表我,若有人對你不敬,你可以此劍殺之。”

  她握緊短劍,心中有種與他合而為一的感覺,雖然到目前為止,他們還不算是正式的夫妻。

  “赤都沒離前,你不要再隨意走動,我會加派侍衛們守在氈帳旁,他這個人十分危險,看上的東西常會不顧一切強搶。”

  劉靚聽話地點點頭,但仍忍不住問道:“你對他似乎有所忌憚?”

  堤曼下領抵著她,有些感慨地道:

  “他是我最年長的一位哥哥,從小跟著父王南征北戰立下許多汗馬功勞,是我們匈奴族裡十分傑出的勇士,可惜就是性格過於乖張暴戾,因此父王沒有將王位傳給他。”

  “他對你顯然很不服氣,難道你沒有打算懲治他嗎?”

  “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更何況他手握重兵,我又新任不久,根基未穩,沒有把握能一舉將他拿下,不過,那個日子不會大遠了。”

  劉靚微仰著頭,目光觸及他流暢的輪廓線條,剛毅而內斂,感受得到他體內澎湃的雄心壯志,真正做大事的人不矜不躁,能忍一時之氣以成千秋大業,而他——正具有這樣的恢弘氣度。

  她忽然深切地感受到,她是多麼喜歡眼前這個男人。他果決明斷、眼光深遠、用兵如神,又是如此的年輕。望著他俊美無比的臉,劉靚不禁為之著迷起來,她奇怪自己以前怎麼老是被一股莫名的情緒蒙蔽,而無視於他的優點呢?

  拋開種種歧見,放寬胸懷,他原來是值得托付終生的人啊!

  “靚兒……”受此眼光,堤曼受寵若驚。

  她柔美地笑了,似春風拂面,堤曼頓覺心頭暖烘烘的。從今天下午她主動地撲在他懷裡開始,他就有種被原諒的感覺。自從打了她之後,他的心便一直處在煎熬狀態,而今天終於得以盡掃陰霾。

  她垂下眼,欲語還休。他胸中一蕩,忍不住吻上她嬌艷欲滴的紅唇。

  無比溫柔地逗弄著兩片唇瓣,一手順著滑溜的面頰來到細致的頸項,一手則輕輕地解開她身上的襲衣,一切都是那麼自然,她享受著他溫暖的掌心撫過她寸肌時帶來的刺激感,雙手也嘗試大膽地探向他裘衣下的胸膛,雙唇則改被動為主動,吻著他英氣迫人的雙眼,如高峰聳立的鼻尖,以及優美的唇線。在劉靚的鼓動下,堤曼身心益加地熱,迫不及待地卸去她身上的重重防衛。當她如凝雪般的肌膚與傲人的胴體完整地呈現在他面前時,他不禁倒抽口氣,呼吸瞬間變得混濁起來。

  劉靚沒有遮掩,只是依舊垂著眼,雙頰緋紅。

  “靚兒……你真美……”他詠嘆著,開始地毯式的啄吻。

  隨著他柔滑的攻勢,劉靚嬌軀自然地亢奮輕抖,前所未有的感覺充斥體內,身心飄飄,幾欲飛起,她知道,她——即將成為他的女人!

  ※※※

  雲雨交歡之後,他們緊緊相擁,之間沒有任何阻擋,靜靜傾聽著彼此的心跳。

  “靚兒。”堤曼心滿意足地吻著她的額頭,聲音嗄啞,“你知道我等這一刻等得有多苦嗎?”

  她心疼地捧著他的臉龐,主動地將唇送上。

  兩人體溫再度攀昇,此時一道恭謹的聲音插入:

  “啟稟單於,宴會已準備妥當,四大族族長已在外頭恭候您的大駕。”

  “知道了。”

  他不情願地撐起身子,“差點忘了今晚有四大族為我舉辦的慶功宴。”他的眼中流露出不捨,“可我真想待在這裡……”

  劉靚嬌笑地輕啄他好看的嘴角,“來日方長嘛!”

  “不!”他翻身壓住她,“應該說是春宵苦短!”寬大的手掌不規矩地在她渾圓的胸部上遊移。

  察覺出他的意圖,劉靚不安地阻止著,“宴會等著你呢……”

  “都不重要了……”他含住她抗議的唇,堅持地要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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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3:03:23


  句黎湖拉著湘綺,來到一處蜿蜒細流的小溪旁,這才鬆開了手。

  一松手,湘綺趕忙抽出懷中絲絹,沾著溪水,想要幫他清理傷口。

  沒想到他大手一揮,瀟灑道:“這點小傷不礙事的。”說完率性地往地上躺去,閉目養神去了。

  湘綺在一旁又著急,又生氣,又不好意思硬要去處理他的傷口,但見血汩汩地流著,心裡糾結,苦無對策,干脆也學他優閑地往地上一坐,故作輕松狀。“好啊!那就讓血流光好了,反正你都不擔心了,我擔心什麼?”

  句黎湖睜開眼,見坐在身旁氣得兩頰鼓鼓的她,忍不住笑了出來。

  “都說漢家女子溫柔似水,怎麼我們兄弟倆碰到的偏偏都是又嗆又辣呢?”

  “漢家女子是可以溫柔似水,那得看遇到的是什麼人。”湘綺不服氣地回嘴。

  “喔?”句黎湖劍眉一挑,坐起身來,興致高昂,“什麼樣的人會讓你們溫柔似水呢?”

  “當然是我們喜歡的人。”湘綺順口說道。

  誰知句黎湖聽了神色忽然一變,復雜地看了她一會兒後,似乎了解什麼似的,接著頗為傷感地道:“原來如此……”然後便起身脫靴,涉入溪中。

  溪水因為天氣嚴寒,有些部分已經結上一層薄冰。他在溪中脫去厚重的貂毛上衣,再脫去罩衣,露出一身結實的肌肉。隨手將衣服拋向湘綺身側,掬起一把溪水便往身上灑去。

  湘綺見狀一呆,這樣的天氣,穿著皮毛衣圍在火堆旁都還讓人覺得冷了,更何況赤身裸體地淋冰水。她想也不想地便跟著來到他面前,自腳底傳來的冰涼讓她渾身都起了哆嗦,接著便是一陣麻木自腳上直竄上頭頂。

  她咬著凍僵發紫的嘴唇,疑惑地看著他。“句黎湖……”

  他胸前的肌肉因著冰水的刺激顯得益加勃發,臂上的血碰著水凝成一團血,他別過頭去,不發一語。

  她覺得他變得陌生而遙遠,自他身上嗅不著往日溫暖的氣息,這令湘綺覺得惶恐。

  他仍繼續用手舀著身邊的水,往身上淋灑。

  水花濺在湘綺的臉上身上,她忍不住了,“我說錯什麼嗎?”

  句黎湖仍是不發一語,臉色沈重。

  眼見此,湘綺只好也緊閉雙唇,默默地拿起手絹,負氣地為他擦去手臂上的血漬,越擦心裡越覺不安。她不喜歡這樣,句黎湖不是都帶著一腔的溫柔笑意嗎?現在的他態度冰冷,不言不語,讓她覺得恐慌而不知所措。

  句黎湖將左手搭在右臂上,放任地讓她擦著,臉上仍是平靜自若,他現在需要一些冰冷,凍結他的心。一切都已經很明顯,她不喜歡他,自己何苦再強求呢?可是忽然間,一點溫暖自腕上侍來,接著一陣又一陣,像下雨般稀稀落落地打在臂上,他愕然一看,她哭了。

  湘綺一手抹去淚水,一手仍小心翼冀地為他清理血漬,然而不管如何擦抹,淚水仍如泉地不斷湧出,而且還越湧越多,接著便滴滴灑落在他腕上。

  “湘綺?”

  她緊咬下唇。

  “湘綺。”句黎湖慌張地再問:“怎麼哭了?”

  這下她再也忍不住用衣袖遮著雙跟,放聲哭了起來。

  “湘綺。”句黎期著急得不知如何是好,“我做錯什麼了嗎?”這下換他這樣問了。

  “沒有。”她抽抽噎噎,抬起滿是淚水的臉,“不是你,是我……可是我也不知道我做錯什麼了。”說到此,哭得更傷心了。

  句黎湖心疼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只好將她的小腦袋按入懷中,安撫地拍著她的背道:“好、好!你不知道就表示你沒有做錯什麼,快別哭了。”

  湘綺趴在他的胸膛上,哽咽地說出心裡的糾結:

  “我只是個奴婢,可是你一直都對我很好,剛剛還奮不顧身地替我擋箭,這份恩情我都還沒想到要如何報答,便又馬上惹你生氣了,我該死!”

  “你哪有惹我生氣!”

  她抬頭看著他的臉,“不生氣……那你為什麼繃著一張臉,你平時不都是和顏悅色的嗎?”

  “我……”

  見他遲疑,她又急著道:“如果是我不好,你可以打我、罵我,你對我有救命之恩,粉身碎骨我都會報答你的。”

  見她眼神熱切,句黎湖反而淡然一笑,思索地看著她,接著半開玩笑地道:“真要報答的話,你倒是可以做一件事。”

  “真的嗎?”她止住哭泣,“什麼事?”

  “當我的左賢王妃。”

  他的表情認真,眼神誠懇,都在說明著這件事的真實性。可是……這怎麼可能呢?一定是北地酷寒的天氣把自己給凍昏頭了,這不是真的!

  “你願意這樣報答我嗎?”他又問了一次。

  一字一句,清清楚楚。是真的!他真的要娶她為妃,不、不可能的,她只是個奴婢,怎會有這樣的好運……下意識地搖著頭,淚水再度奪眶而出。

  見她搖頭,句黎湖胸中一陣抽搐,“我知道你不會願意的。你剛剛說了,漢家女子只對自己喜歡的人溫柔,顯然我不是你喜歡的人……”他落寞地道。

  “不、不是的……”她哽聲說,“我只是奴婢……怎麼……怎麼配得上你……”

  句黎湖聞言轉憂為喜,“你的意思是——”

  “我求之不得啊!”她嬌羞低呼,“我只是個奴婢,連說喜歡你都覺得高攀了。”

  句黎湖聞言大喜,這是代表她願意?!激動的情緒使得他一把將她舉起,高興的歡呼著。

  “太好了!”他笑得燦爛,“等會兒我就去告訴單於,回王庭我們立刻成婚。”

  湘綺含羞不答,只提醒他:“小心傷口!”

  “不要緊,這一箭值得,哈哈……”

  待他終於把她放下,卻也順勢將她欖入懷中,“以後不許再說自己是奴婢了,知道嗎?”

  她在他懷中點著頭,幸福得連寒風吹拂都覺陣陣溫暖。

  句黎湖解自小一直戴在頸上的血玉,溫柔地替她系上。“這給你,以後你就是左賢王妃了。”

  左賢王妃,多麼顯赫的頭銜!老天爺對她真的是太好了,好到讓人覺得不真實,這似乎是夢裡才會有的事。可不是嗎?微弱的陽光灑在溪上,泛起點點金光,美如仙境。

  為了證明這一切均不是夢,她雙手緊緊抱住句黎湖,生怕他溜走般。耳朵貼著他的胸膛,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聞著他身上特有的干草味道,她漸慚肯定,這是真的。抬眼望著他,又是昔日熟悉的笑容。

  她雙眼濕潤,“我好喜歡你的微笑……”

  他笑意更濃了,眼神轉為深邃,脈脈含情地注視著她。

  她清楚地看到一種渴望逐漸在他眼中成形,她也知道接下來會發生的事,她非但不羞不怯,反而鼓勵地、期待地回望他。

  他終於緩緩地吻住她。

  兩唇交接,一陣心悸,她盡情享受來自於他原始的、粗獷的、充滿愛意的吻。

  良久,兩人終於依依不合地分開,她在他懷中喘息著,他心滿意足地摟緊她。

  “湘綺。”他無比溫柔地道:“到了寶顏山,你便隨我回左賢王庭去,到時我們在王庭舉行盛大的結婚慶典。”

  “左賢王庭?你跟單於不住在一起嗎?”

  “不,單於有他自己的王庭,我們匈奴除了單於本部外,左、右賢王都各自擁有屬於自己的王庭。”

  “那……那我跟公主不就要分開了?以後誰來服侍公主呢?”這是她首先想到的問題。

  “都要成為我的王妃了,還想著你的公主。”句黎湖頗為吃味。

  “不是啊!”她急急申辯:“就算要成為你的王妃,也得先讓公主幸福才行。”一提到公主,她頓時驚呼:“哎呀!糟了!公主受那麼重的傷,性命垂危,我居然還有心情在這兒做著我的王妃美夢,不行不行!我得立刻趕回去看公主。”說完涉溪急急往岸上去。

  “湘綺!等等我……”

  他迅速上岸,穿好衣服,責難地怨遭:“真是的,公主居然比我還重要……”

  眼見他似乎頗為不悅,湘綺只好撒嬌道:“別這樣嘛!公主對我也有救命之恩,我發過誓要一輩子服侍她的。”

  句黎湖釋懷地笑了,他就是喜歡她的忠心耿耿,當初吸引他的也就是這點。他牽起她的手,“我陪你回去,別忘了,你剛剛意圖行刺單於,他會問罪於你的。”

  湘綺心頭一驚,面色倉皇起來。

  “別擔心。”他摟住她的肩,“有我在,更何況堤曼不是個不通情理的人。愛屋及烏,他深愛公主,不會做讓公主難過的事。”

  “可是,他將公主打成重傷……”

  “唉!堤曼一向自傲,卻碰上比他更自傲的女人,不幸的是,他還愛她極深,這種事就自然發生了。”

  ※※※

  堤曼蹲在床邊,修長的手指沿著劉靚的臉頰而下,直來到她柔白的頸項,溫柔地撥去落在頸肩的發絲.將她嬌艷的臉盡收跟底。

  她沈睡的面容聖潔高貴,眉宇間有淡淡憂愁,是不快樂造成的吧!輕撫著她微皺的雙眉,多麼希望能真正撫干她的哀愁,但是他悲慘地想到,她的不快樂或許正是來自於他。

  就這樣無奈又愛憐地注視著床榻上的劉靚,把剛剛跟著他回來,現正立於紗帳外的蘭玥給拋到九霄雲外去。

  堤曼所居的氈帳以筒單的薄紗為墻,隔成了內外兩處。蘭玥透過幾乎透明的薄紗,看著神態疲倦,面容卻充滿溫柔寬容的堤曼,身心有如火燒。

  在堤曼的阻擋下,她不得入內觀看公主,什麼時候開始,堤曼跟她之間竟有了隔閡?在匈奴王庭裡,包括堤曼所居的氈帳,她都是獲準自由進出的,連堤曼居處都還是她依著堤曼的喜好,親手布置的。原以為總有一天她會是那兒的女主人,沒想到一場戰爭改變了一切,來了漢朝公主,將她自以為牢不可破的地位徹底擊碎。

  她為什麼不快死!蘭玥不時在心中詛咒著。如果公主死了,堤曼很快就會回到她的身邊,可是堤曼的心……堤曼的心啊……就在剛剛她試圖碰觸他時,他拒絕了!拒絕的眼神是那麼斷然與堅定,剎那間,她覺得他已經不是以前的堤曼,那種漠然的神情就像看著其他侍女一般,尊貴而不帶任何感情。這令她心碎,這樣的轉變全都是為了躺在床上那個奄奄一息的女人!

  心潮忽起忽落之時,句黎湖擁著湘綺走了進來。

  她奇怪著兩人親呢的舉動,一點也沒忘記那個奴婢應有的罪,雙眼狠厲地瞪著她,在觸及句黎湖臂上的傷口時,心虛地垂首下來。見他臂上扎著的正是湘綺的手絹,蘭玥不禁滿心疑惑。

  “在這兒等我……”句黎湖柔聲吩咐著,逕自往紗帳內而去。

  只見他在堤曼耳邊低聲說了幾句,堤曼臉上逐漸出現釋然的表情,可見之前她對那個奴婢的指控失效了。

  但她仍不死心,在堤曼與句黎湖並肩走出來時,再次強調,“這個奴婢膽大包天,應該即刻處死!”

  堤曼面無表情,冷冷看著湘綺,似乎仍舊在考慮著該如何將她定罪,當然,前提是他不會去傷句黎湖的心,因為他是他最敬重的人。

  就在此時,劉靚的聲音微弱地傳出:“湘綺……”

  “公主——”

  堤曼與湘綺幾乎同時來到她的身邊。

  “湘綺……”她看著湘綺,似乎在說她什麼都知道了,再看著堤曼,眼中有著明顯的乞求。

  “好吧!我不殺她,但如果你死了,她也必須死,你聽清楚了嗎?”

  劉靚泛起苦澀的笑,這是他第二次威脅她,必須為了別人活下來。

  ※※※

  堤曼下令撥營北進,一來糧食已快用盡;二來冬季隨時可能會有大風雪侵襲,為了士兵的安全著想,得早日班師回王庭。

  他命侍女連夜趕制一件厚厚的皮毛暖裘,將劉靚包裹起來,置於自己懷中,柔軟的暖裘可以減低行進時的搖晃所帶給她的不適感。

  她經常處於昏睡的狀態,葯師解釋是因為喝葯關係,但隨著曉行夜宿,車馬勞頓,她卻開始出現發燒的症狀,囈語不斷,他可明顯感到懷中的嬌軀時時無意識地顫抖著。

  這天他特地提早扎了營,再不久便可抵達本部,但她的情況卻是越來越糟。

  他不得不把葯師再叫到跟前問個仔細。

  “單於,小人已經盡力,公主的傷甚是……甚是……”他揣測著該如何用詞,才不會惹惱他。“公主身體本就孱弱,加上受了點傷,這幾天連夜趕路又受了風寒,所以……所以就……”

  堤曼雙手緊捶,隱忍地低吼:“滾!”

  葯師得令,如釋重負,撿回一條命似地急急退出。

  他坐在床沿俯視著她,“公主……你不會有事的……撐著點,等回王庭,我找全匈奴最好的葯師為你醫治……”撫著她蒼白的輪廓,他心如刀割。

  劉靚嘆息似的嬌喘一聲,虛弱地睜開眼睛。

  “公主……”堤曼欣喜著。

  她緊蹙雙眉,背部傳來的疼痛,讓她不自覺地低喃:“好……痛……”

  堤曼滿懷歉疚,小心翼翼的將她抱起,半臥於自己胸前,“我知道、我知道,來,喝點葯就沒事了。”

  將葯碗湊近她嘴邊,她卻下意識地緊抿嘴唇抗拒著。這幾天不斷有種苦澀難當的汁液灌進她的喉嚨,她覺得痛苦極了。

  “乖,喝了葯,疼痛才會解除。”他輕哄道。

  劉靚眉頭蹙得更深,緊閉雙眼,仍在抗拒。

  “好吧!”堤曼輕嘆,看來還是得用老方法,他一口把葯飲盡,然後將唇湊近她嘴邊,徐徐地將汁液導入。

  劉靚雖想反抗,但一來因為身體實在虛弱,二來嘴唇被他牢牢的封住,也只能乖乖地吞下他口中的葯液。

  汁液傳完,堤曼卻一點也沒有把雙唇移開的打算,繼續在她口中翻攪著,直到苦澀盡褪,她唇裡只剩兩人的甘甜。

  劉靚迷戀地偎在他頸間,逐漸地習慣在他身邊的感覺,這幾天下來,他日夜都將她擁在懷中,雖然昏迷,但她清楚的知道,他為她換葯,為她擦去臉上的塵埃,還有像剛才那樣,溫柔地喂姓吃葯,縱是千年冰霜也該有融化的時候,更何況她本不是極端冷血之人,她為自己身體裡逐漸充滿他的氣息而感到興奮,她的雙手很自然地環著他的腰,溫馴地偎在他胸前。

  “公主……”他震驚著這樣的改變,打從他們認識以來,公主總是如刺蝟般,見了他便全身警戒,除了昏迷時無意識的依偎外,她從沒有這麼主動過。

  他激動著伸展雙臂,小心翼翼地環住她,在她耳邊祈求著:“靚兒……靚兒,你快點好起來,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你……”

  然而這卻是回光返照,她陷入了更嚴重的昏迷。

  ※※※

  抵達王庭後,堤曼未曾稍歇,急召整個匈奴本部的葯師一齊為劉靚診治,同時他也命巫師為她祛病,但是她的生命跡象卻越來越微弱。在一個下著曆年來罕見大雪的夜晚,葯師們無奈地宣布她回天乏術了。

  “不!你們這群蠢蛋,我要殺了你們!”

  堤曼瘋狂的怒吼,令葯師們心驚膽戰地匍匐於地。

  “堤曼,冷靜點,這是天意,不關他們的事。”句黎湖在一旁安慰著。

  湘綺則是早已哭干了眼淚,只能哀淒地守在劉靚身旁。

  “天意……天意……”堤曼喃喃低語著,眼神突然澄澈起來,他沖到床前,一把將劉靚抱起來,直往外沖,帳外巫師們仍在跳著祈福病的舞蹈。

  “全都滾開!”他怒吼著,沖過人群,越過重重積雪,來到土地神碑前,跪了下來。

  神碑離單於王庭不遠,不知道自何時起便矗立在此,守候著他們。與其束手無策看著心愛的人死亡,不如虔心向神靈祈求。

  “別帶走她……”摟著奄奄一息的劉靚,他流下了懊悔的淚水。

  滾燙的淚不斷滴在她頰上,奇跡似的將她給喚醒,她不安地動了下,嘴邊送出一絲呢哺。

  堤曼大震,趕緊將披在身上的裘衣脫下覆著她,“公主?”

  眼見她緊閉的長睫毛逐漸撐開,這是回王庭之後,她首度的清醒。

  她抬起軟弱無力的手,顫抖地撫著他被風雪侵襲的輪廊,周遭的一切都成了模糊一片,眼前只有他鮮明的面孔,“我……好冷……”

  堤曼精神一振,“好、好!我們立刻回去。”他充滿感激地將她擁入懷中,哽聲道:“沒有人可以把你帶走……”

  “來人啊!”他抱著她沖回帳中,“公主醒過來了,你們快替她看看。”

  四下一片驚呼以及嘖嘖稱奇聲,巫師們重新跳起舞來,為這樣的神跡而舞得更加賣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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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1 03:02:52


  神祕又浩瀚的星海無邊無際,躺在空曠的草原上,有種滿天星斗只為自己一人閃亮的錯覺。湘綺嘴中叼著根草,眼睛不定地在星空中梭巡著。公主睡了,其他人還在歡宴中,百般無聊的她只好找個空地,數起星星。

  遠處傳來一陣窸窣聲,她警覺地坐起,戒慎地盯著聲音來處。野地裡隨時會有不知名的野獸出沒覓食,所以她隨身都藏著一把短劍。

  黑暗中緩緩走出一人,身形頎長,一個靈光閃過,湘綺脫口叫了聲:“是句黎湖!”

  果真是他!嘴角永遠揚著一抹笑。

  認清是他,湘綺放心地重新躺回地上,她並沒有同他搭訕的意思。

  句黎湖自顧自地在她身旁坐下,一雙眼在黑暗中燦亮如星,毫不隱藏地看著她。

  他雙眸深邃如海,一手托腮,好整以暇地盯著她看,短時間內似乎不打算移開。

  湘綺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起來,她擔心再這樣對望下去,自己就要莫名其妙地溺斃在那兩泓黑潭裡了。於是清清喉嚨,坐起身來,直言不諱地問他:“你一定要這樣子看人嗎?”

  經她一問,句黎湖收回視線,懶懶地朝地上躺去,也學她那樣,嘴中叼著根草。

  “你不喜歡我這樣看你嗎?”

  這下子反而換湘綺注視著他了。她聳聳肩,“也不是,你這樣其實也很好啊!起碼比那些整天板著一張臉的匈奴士兵要好,只是我……”

  “說啊!”

  唉!她苦惱著該不該把這種感覺說出來,每次對上他的眼光時,自己的心就莫名的怦怦跳,嚴重時還會引起一陣燥熱,她懷疑句黎湖的士兵是否也曾有過這樣的情緒,也或許因為她是女孩子,所以才有這種特別的感覺吧!

  “怎麼不說了?”

  湘綺思量再三,還是保持緘默,免得萬一表達不當,徒讓句黎湖笑話。可能她得跟他保持距離,免得老是會有莫名其妙的情緒出現。

  一陣冷風襲來,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毛茸茸的皮衣,讓她有種被束縛的感覺,對這種匈奴服飾,她還不太能適應,不過此刻她不得不屈服在如鋼刀的寒風下,攏緊皮衣。

  “冷嗎?”句黎湖機敏地坐起,關心地詢問。

  她想說不會,但是她真的感到冷。

  記得要隨公主遠嫁前,一些素日與她交好的後宮姊姐們,紛紛帶著同情之色來跟她告別,大家一致的感覺是,像她們這樣縴弱的女孩大概無法熬過胡地的冬天,那好比把溫室的花朵拿到雪地裡去種植,不久便會凋零而亡。我可不是那麼脆弱的女孩!我不是花朵,我是野草,隨地而生!當時她這麼回答。

  “喝點酒暖身吧!”他從懷裡掏出一壺酒,“夜裡的寒風可是很刺骨的。”

  她看著酒壺,驚駭的眼神仿佛見了毒蛇猛獸般。

  看出她的疑慮,句黎湖索性坐起來,啵的一聲,旋開壺塞,一股沁香飄出,“這是上等的桂花酒,你可以放心喝。”

  這麼一來,她反而奇怪地望著他,她不是懷疑壺裡的酒,而是懷疑句黎湖一個坦蕩蕩的男子怎麼喝起這娘娘腔的東西來。

  “你平時……也愛喝桂花酒?”

  “不是,是特地為你準備的。”他回答得相當自然。

  “為我準備?為什麼?”她不解。

  “因為……”他欲言又止,凝眸注視著她。

  她胸口為之一窒。又來了!又是這種致命的眼神,嚇得她趕緊捧過酒壺,假裝喝酒,她真的覺得面對他的眼光是一件困難的事。

  “你今晚沒吃多少東西,這兒有些酪酥,你吃了它,免得肚子餓。”

  “喔!好。”她本能地應著,囫圇吞棗地吃了酪酥,那是一種熬煉發酵的乳酪後凝固做成的食物。滿口的酸味使得她不禁遮住嘴,皺著一張臉,但她盡量低著頭,沒關係的,什麼都好,就是別再讓她對上他的雙眼。

  “你似乎很緊張?”

  “哪辱有?”

  “那就抬起頭來啊!”

  她心思一凜,為了證明自己沒有緊張,硬是抬起頭來。果然,他雙眼灼灼地猛盯著她瞧。

  完了、完了!她不但緊張得心似快從胸口蹦出,臉上還無法克制地染上紅暈。

  他微扯嘴角,溫和一笑,“你臉紅的樣子很是迷人。”

  怎麼回事?連他的微笑,都能牽動自己情緒。她有點慌亂地捧著酒壺,這是她與他之間唯一的屏障了,杏眼汪汪,思緒復雜得不知該如何是好。

  “湘綺。”他低聲喚著,“你想過以後嗎?”

  “以後?什麼以後?”

  “你隨公主嫁到到北方來,今後一輩子都得待在胡地了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將來?”

  “一輩子待在這裡……”一語引起她思鄉的情緒,在南方還有她至親的父母及兄弟姊妹啊!“不知道爹娘收到我的信了沒有……”幽幽念著,淚珠突然濃落。

  “湘綺。”

  “啊!”她尷尬地急忙抹去淚水,責難地道:“你干嘛突然這樣問啊,害我忍不住想起家裡人了……”

  “是嗎?真對不起。”

  他懇切的道歉使得湘綺突然一愣,直直地道:“沒想到你也會說出這樣的話,我還以為你身為左賢王,應該是自視甚高,對一切都冷酷無情的人呢!”她重新審視他,經過陽光曝曬的臉顯得有些黝黑,看著剛毅不屈的輪廓有著莫名的親切感。“其實說起來,你還真是個好人。”她有感而發,“若是我們公主嫁的是你那不知該有多好……”

  聽她這麼說,句黎湖面色一變,突然生起氣來,“你覺得我好就好了,何必感嘆公主沒有嫁我呢?難道嫁我的人不能是你嗎?”

  “啊——”她眨眨跟,再眨眨眼,看著認真至極的句黎湖,噗哧一聲,笑了出來,指著自己,誇張地拉長語調:“我怎麼可能……我只不過是個婢女,你左賢王可以突發奇想,我卻不能這麼想。”說著站起身來,不無愁緒地咕嚕咕嚕提壺猛灌。

  句黎湖也站起,一把搶過酒壺,就著她剛才的位置,大口喝了起來。喝完之後,又把它塞還給她。

  湘綺捧著失而復得的酒壺,吞下口中殘留的汁液,定定地望著他們共飲過的壺嘴,覺得好像有些不妥,但回頭一想,塞外風氣豪放,自己將來要在此處生活,若是不放下些矜持,未免顯得太過扭捏作態。

  句黎湖抹去嘴角殘余的酒汁,雙眸緊盯住她,“誰說我是突發奇想,難道你不能嫁給我嗎?”

  湘綺心跳加速,面對他的質問,不知該答或不該答,這聽來真像求婚耶!但其實他只是隨口問問吧!當然他左賢王想娶誰就能娶誰,以一個婢女能成為左賢王妃,那是天賜的恩惠啊!是他干嘛來問她這種問題呢?害得她……害得她又開始胡思亂想。

  “湘綺,你回答我呀!”他略顯強硬地追問。

  左右為難的她,只好又抓起酒壺塞進自己嘴巴,以行動說明自己暫時沒空回答,終於壺裡滴酒不剩。

  她倒轉酒瓶,滿臉困惑,“咦?沒啦……怎麼這麼快……我……還沒喝夠呢……”

  看著她說話的樣子,句黎湖知道她醉了,桂花酒也是酒,一口氣喝完整瓶當然會醉。

  撐著意識模糊的腦袋,整個人暈陶陶地似欲飛起,湘綺困惑地看著眼前亂七八糟旋轉的事物,“我、我該回去了……可是,這路……怎麼不停轉啊?這樣……我要怎麼走呢?”

  句黎湖握住她雙肩,仍在迫問:“湘緒,你不許醉,你還沒回答我呢?”

  “回答……回答你什麼啊?”

  “回答我。”他清清喉嚨,盡量用最感性的語氣道。

  “你願意……跟我嗎?”

  湘綺認真的看著他,似乎正在努力思索,就在句黎湖滿心期待時,她突然進出一連串抱怨:

  “我說你這個人真的是很奇怪耶!你干嘛一直問我這個問題,這讓我很難回答耶!你如果想要知道一個婢女會不會想跟你左賢王,那很簡單,找一堆婢女來問不就得了。干嘛非得問我不可啊,……我如果說想,又不一定真的會嫁給你,說不想,又怕你生氣……”

  句黎湖聞言頗感心傷,“難道……難道你對我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感覺?”她努力咀嚼這兩個字,“你想聽我真正的感覺嗎?”

  他點點頭。

  見他點頭,湘綺突然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以前所未有的近距離逼視著他,近乎耍賴的語氣:“那我就告訴你我真正的感覺,我不喜歡你看著我。”

  “為什麼?”他失望地問。

  “因為……每次只要你盯著我看,我這裡……”她指指自己胸口,“就會莫名其妙的心怦怦跳,身體也會跟著熱起來,更糟的是,我還會因此臉紅。我真不喜歡這樣……”酒壯人膽,她直接地說出了自己的感受。

  還以為她是真的不喜歡他呢!句黎湖松了一口氣,心中竊喜,原來她是因為這種感覺而不知所措啊!那表示……

  他抬起湘綺的臉,讓她更靠近自己,飽含深情地為她解惑:“你知道嗎?這表示你在乎我。”

  “是嗎?”這樣的解答讓她更迷惑,醺醺然反問:“我在乎你?我為什麼要在乎你?”

  “因為喜歡。”

  “才不是呢!”她咕噥著,“我懷疑你天生喜歡這樣看人,我也懷疑我自己是不是感覺太過敏銳,我還懷疑啊……”她額頭緩緩抵住句黎湖的胸膛,終於忍不住沈沈睡去。

  “湘綺?”

  均勻的呼吸聲傳來,她居然站著睡著了!句黎湖好氣又好笑地搖搖頭,愛憐地撫著她的小腦袋,伸展雙臂將她包圍起來。這倒是個不錯的開始,只不過不知她明日能記得幾分今晚的事?

  ※※※

  帶著幾分醉章,堤曼緩緩移近上等皮毛鋪制的床邊,劉靚柔美的身軀微蜷著,雙手交疊於側睡的臉旁,安靜的面孔像冬天裡綻放的梅花,神祕冷艷且優雅。她頰上仍有些許紅暈未褪,潔白的頸項外露,沐浴後的身子飄散著沁人的芳香,堤曼忍不住湊向她耳邊,貪婪地深吸一口,讓她的氣息充滿他的身體。

  受此打擾,劉靚雙眉微攏,不安地蠕動了下,旋即又沈沈睡去。

  堤曼直手托腮,撐在床沿,迷醉地看著她無瑕的面容,幾度夢裡相思,如今終於得償所願。撫弄著她柔亮的秀發,飽含渴望的雙唇輕輕吻上她……

  突如其來的冰冷驚醒了她,下意識地推開陌生的觸覺,她反射地瑟縮一旁,雙瞳微有懼色,防備地注視著他。

  堤曼心中一緊,冷冷問:“我真有那麼可怕嗎?”

  劉靚垂眼不答,只是將頭側向一邊,此舉更加點燃他胸中的怒火。“看著我!我命令你看著我!”

  低沈的嗓音,如攻擊前的猛獅,她雖心顫,天生的傲骨仍強迫自己勇敢直視。

  “你……”堤曼粗魯地提起她的下頷,“你這張美麗的臉孔,就是有辦法教人情緒失控。”

  猛獸般狂野的氣息拂過她的臉,他眼中布滿的情欲使她輕抖起來,對將要發生的一切感到不安與茫然,很自然地,她閉上了眼。

  然而沒有預期中的動作,等待與猜測成了煎熟,不知道僵持多久,終於聽到微微一嘆,他鬆開了手。

  撫著疼痛的雙頰,她不明白地望著他。

  “把衣服脫了。”他平靜地命令。

  她愕然。

  “我說把衣服脫了。”他再次提高音調。

  劉靚下唇輕咬,縱使心裡羞赧難當,卻並不想屈服在他的權威之下,於是微揚起頭,輕解羅衫,直至身子僅剩一層襯裡薄紗,玲瓏的曲線一覽無遣地呈現在他面前,避開那灼人的雙眼,她舉起雙臂,護住胸口。

  原以為接下來他應是猛虎撲羊般襲來,然而他只是靜靜立於原地,用著追逐獵物的狂熱眼光慢慢折磨著她。

  “你、你看夠了沒有?”好不容易自干澀的喉中發出聲音。

  誰知他目光瞬間轉銳利,自腰間抽出一條長鞭,迅如疾風地往地上抽去。

  啪的一聲,劉靚驚恐地抬起眼,只見亮晃晃的銀鞭在空中扭曲舞動著。

  他一整臉色,冷漠地數著她的罪行:“你刺我一劍、殺我左骨都侯、又三番兩次忤逆我,若不好好教訓,我一國之君的威嚴何在?”語畢,手起鞭落,往她身上抽去。

  雖極力控制著力道,長鞭過去,仍是打得她皮肉綻開,鮮血立即滲透薄紗,她撲倒在床,長發散亂在臉上,臉上有著明顯的痛苦神色,始終不吭一聲。堤曼心裡一陣抽搐,第二鞭遲遲無法揮出,費了好大力氣才能阻止幾欲向前的身體。

  來自背部燒灼般的痛感使得她久久抬不起頭來,但這些都不比不上內心的痛楚,這一鞭嚴重創擊她的自尊與驕傲,滿心的絕望與淒楚,堂堂大漢公主卻落此下場,對她而言,簡直生不如死。

  她咬牙,努力屏住呼吸抬起頭來,一心求死的意念使得她在言語上極盡挑釁之能事。

  “為何停下手來?”她冷笑,“我所應得的該不只這些吧?難道……堂堂匈奴君王,馬蹄上天下海,對付一個女子竟會心軟?”

  “住口!”

  “你說過,我死或你死,漢朝都將遭難,但今日我若死於你手,那就不違背你的話了。動手啊!”她催促著,“我也很期待能死在你的手上,你忘了嗎?我曾刺你一劍,下手時我可沒有一點猶豫。”

  憶及舊事,痛徹心扉,為什麼在他付出真心後,所得到的是這般冷酷的回應呢!劉靚的言語字字敲在他心上。若譏似諷,頓時掀起一陣狂風巨浪。

  “住口、住口!我要你立刻住口!”

  發狂的鞭子如雨點般落下,她不躲不閃,一心只盼快快解脫。

  堤曼對她的情感,在她的言語刺激下,統統轉為怨忿的情緒,透過皮鞭,如洪水猛獸般地傾潟而出,數不清的鞭子打在她身上,直到驚覺她的身體不再本能的抽搐時,他才猛然止住。

  “公主……”心驚地拋下長鞭,急撲向床,慌亂地抱起渾身是血的她,伸手探鼻,只剩一口微弱的呼吸,這才猛然驚覺自己方才失控的行為。一顆心頓時墜向無底深淵,懊悔與心痛同時襲來,他六神無主地喃喃低喊:“為什麼?為什麼要逼我?公主,我這麼的喜歡你……你為什麼就是不能了解……”

  他俊朗的輪廓因痛苦而扭曲,心中滿是挫折。

  自任單於以來,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連泱泱大漢都是手到擒來,卻為何獨獨眼前這個女人,讓他征服不了呢?

  她為什麼總是如此驕傲?

  他是天所立的君王啊!別人曲意承歡唯恐不及,她卻是從頭到尾不正眼瞧他,難道她不明白嗎?只要她肯對著自己輕輕一笑,他將會給她所有的寵愛啊!

  將她的身體緊貼著胸口,然而得到的只是冰冷的回應,縱使昏迷之中,她緊抿的唇線表現出的仍是倔強,似乎這樣的結果,正是她所期待的。她就那麼迫不及特地想要離開他嗎?不!沒有什麼是他所不能掌控的。

  “你不許死!你是我真心喜歡的人,你必須活著,縱使你不喜歡我……”他抬聲高嚷:“來人!快去給我找葯師來!”

  帳外的士兵受令,很快地使把隨行葯師找來了。

  葯師搭著脈搏,反復檢查著她的傷勢,八字眉越攏越緊,過了一會兒,戰戰兢兢地伏於地上稟道:“單於,這傷勢過重,恐怕……”

  “少廢話!”他咆哮著幾乎要跳起來,心裡的惶恐擴增,一手直指著跪在地上發抖的葯師,“不管用任何方法,都要給我醫好她,若是她不幸……”他握緊拳頭,努力甩去不祥的念頭,“治不好的話,我便用你的項上人頭來祭她!”

  “是、是、是……”冷汗涔涔的葯師唯諾地應著,趕緊再爬回床榻邊,小心地為公主敷上創傷葯。

  他癱在椅上,憶及公主決絕的眼神,心裡又是一陣劇痛,死了會比活在他的身邊好嗎?他不信!

  他不信在她冷漠的外表下,對他會沒有一絲熱情。當日在漢宮小巷裡吻著她的,明明可以感受到她胸中隱藏的沸騰啊!她絕非無情之人,可為什麼在他面前總是又倔又冷呢?

  他是王啊!年輕、果敢、驕傲的王啊!

  族裡的胡姬祈求得到他的垂愛,就像干燥的大地渴望降下甘霖一樣,怎麼他對真心喜歡的女子付出感情時,卻笨拙得弄到兩敗俱傷呢?

  他不懂,為什麼在面對強大的敵人時,他可以從容不迫,指揮若定,但在處理自己的感情時,無法像作戰一樣得以全盤掌握呢?到頭來只能任體內流竄的感情,不規則地四下奔騰。

  越想思緒越淩亂,好好的一個新婚之夜,新娘卻是遍體鱗傷,他心裡更是無一處安好,一甩頭,大步踏出營帳,直往栓馬處而去,此時唯有縱馬狂奔,借著沖刺的極速快感,才可抒解他滿心的壓力。

  ※※※

  一抹烏雲遮住明月,天氣益發地寒冷起來,似乎又要飄雪了。寒風凜冽,湘綺顫巍巍地醒了過來,猛一抬頭,正與句黎湖的目光撞個正著,她疑惑著,努力自他含笑的眼神中追憶在她醉倒之前的事情。

  句黎湖環住她的腰,並沒有松手的意思,臉上的笑容莫測高深。

  “我問你?”雙手抓起他的前襟,神情凝重地問:“你沒出什麼逾矩的事吧?”

  他板起臉,為人格所受到的質疑感到不快。

  “啊……”先聲奪人的她不好童思地垂下頭,“你不是那種人,對不起.我不該以小人之心……”她鬆開手,率真地撫平被她剛剛抓起的皺摺。

  她脫離句黎湖的懷抱,看著身軀挺拔、豐神俊朗的他,想著他昨夜的話,想著自己的身分,忽然沒來由的傷感起來。

  “湘綺……”句黎湖目光灼灼.眼裡滿是盼望,看著她的眼神似乎在期待她能更進一步地說些什麼。

  對著那樣的目光,湘綺瑟縮了下,失落的情緒更重了。遠方天色將白,黑暗即將淡去,他是什麼身分?自已又是什麼身分?黑暗與黎明總是擦身而過的……一旦清楚的想透了,面對他時便變得坦然,她清嗓道:“謝謝你的酒,我得回去伺候公主了。”

  不等他回答,她轉身便跑,逃難似的奔離句黎湖的視線範圍。

  “湘綺……”句黎湖茫然,她難道不喜歡自己嗎?不是的,她明明不排斥,卻為何心口不一呢?

  ※※※

  湘綺在回途中與面色憂戚的葯師碰著了,葯師用著不甚熟練的漢語夾雜胡語急道:

  “姑娘,你快回去看顧公主,我到那邊山上採些葯草!”說完便刻不容緩地急急而行。

  “喂——”湘綺眉心一皺,直覺有事情發生了。

  回到帳裡,看見俯臥在床、氣息奄奄、幾無完膚的公主,她差點魂飛魄散,飛撲至床沿,心如刀割地哀喊著:

  “公主!公主!你怎麼了?你醒醒啊!別嚇我啊……”

  聽到湘綺的叫喊,一直昏迷的劉靚悠悠地張開雙眼,嘴唇翕動.卻發不出聲音來。

  “公主……”湘綺握起她的手,焦急地看著她。

  終於,她緩緩地吐了一口氣,深沈而幽怨,努力地擠出一些話:“我死後,你便回……漠地去……”

  湘綺心一碎,崩潰地哭起來。“不會的……公主別胡說啊……”她握緊劉靚的手,“倘若你不幸……奴婢絕不苟活……”

  劉靚聞言胸中一惻,落下淚來。

  她擦著公主滑落的淚水,“公主,怎麼會這樣?”

  “別多問……”意識到自己可能將亡,劉靚此時心中已是無怨無恨。

  湘綺一聽卻是滿腔怒火,霍地起身,咬牙道:“他竟然這樣對你,我殺了他,替你報仇。”

  語畢轉身即走,劉靚抬起無力的手欲阻止,然而一口氣換不過來,隨即又暈了過去。

  湘綺直接來到宴會的氈帳,只見兵士們醉的醉.倒的倒,隨手抓起一人,聲色俱厲地問:“單於呢?”

  正苦於千杯不醉的蘭玥,見她來勢洶洶,大聲斥責:“你這大膽的奴婢,竟敢私自闖進來?”

  一見是蘭玥,湘綺更是火上加油,隨手抽出那名將領的腰間彎刀,怒目直視著,“一定是你從中挑撥,單於才會將公主打成重傷.好!我就先殺了你。”

  蘭玥見狀踉蹌一退,大刀迅捷地砍至,她狼狽地躲過,由於空手難擋利刃,她縱有再好的武功也很難施展出來,因此邊躲邊嚷著:“來人啊!有刺客!快來人啊!”

  這一叫喊,驚醒了醉酒兵士,在大家紛紛拿武器時,句黎湖已一個箭步沖了進來。

  “住手!”

  湘綺見是句黎湖,仍沒有罷手的打算,句黎湖只好縱身插入兩人之中,掩護蘭玥,湘綺見狀大怒,“你讓開!我今天非殺了她不可!”

  “我不許你胡來!你知不知道這是殺頭的大罪?”

  “殺頭?”湘綺一愣,旋即落下淚來,悲憤遭:“公主就要死了,我還管他殺不殺頭呢!你倒底讓不讓,你不讓,我連你一塊兒殺!”

  “公主?怎麼會呢?”

  句黎湖一陣疑惑,蘭玥則是精神大振。

  “沒錯。公主若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但在我死之前,那個女人得先陪葬!”她一刀指向躲在句黎湖身後的蘭玥,步步進逼,“你走不走?你不走,休怪我刀劍無情!”

  “你冷靜點!”

  “廢話少說!”

  湘綺鐵了心,顧不得句黎湖的阻擋,揮舞彎刀,一副欲與人同歸於盡的樣子,蘭玥因有句黎湖在前護著,乘隙逃出帳外,招了弓箭手來。

  她箭搭於弦上,瞄準湘綺,嬌聲叱喝:“你這賤婢!還不敢趕快停手!”

  句黎湖見狀,趕緊喝令:“不準放箭!”

  “句黎湖,你居然袒護她?”蘭玥繃緊弦,更加氣憤。土兵們聽令於句黎湖不敢蠢動,她可不受令於他,她語音咄咄:“我偏要殺了她!”手一松,箭咻的一聲往湘綺而去。

  句黎湖想也不想,便飛身替她擋了下來,隨著悶哼一聲,蘭玥的箭射進他的左手臂上。

  眾將呼,蘭玥更是當下傻眼。

  句黎湖嚴峻的目光朝舉箭兵士冷冷掃射,兵士們原本高舉的箭在他的逼視下皆軟弱地垂了下來。他面不改色的將箭拔出,鮮血直流,為防萬一,他的身體更進一步將湘綺密實地遮在身後,堅決地命令:“這是誤會,你們全都退下!”

  兵士們面面相覷,蘭玥眼見一箭射中句黎湖,嚇得面如死灰,雖貴為蘭玥氏一族,但射殺左賢王的罪名她也是扛不起的,當下往後退了一步。

  眼見風波似乎暫息,句黎湖抓起湘綺的手,不由分說地將她拉出帳外。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03:02:13


  代郡塞下,下起了今年的第一道瑞雪,輕飄飄的如棉絮般。江南仍是蕭索的秋天,胡地則在八月就已進入飛雪季節。

  氈帳內,一隊身段窈窕的胡女正踏歌而舞,為單於及其他將士們飲酒肋興。居中的一位胡姬,有張媚而不俗的臉蛋,水汪汪的大眼不時借著一回頭、一轉身瞟向堤曼單於;隨著音樂陡地高揚,她快速地旋轉起來,長辮飄在半空中,似狂風卷地般的就要往上飛起,兩旁的將士鼓掌齊聲叫好,群情激昂。

  能將這胡旋舞跳得如此美妙動人、柔中帶勁的,蘭玥當是眾胡姬中的第一人。她不僅容貌出眾、五官明亮,射箭、騎馬也不遑多讓;跳起舞來更有另一種迷人的風採,無怪乎對女人一向不太感興趣的堤曼,對她卻是另眼相看、寵愛有加。就連只準男人出席的競獵場所,堤曼也特,別允許她隨侍在旁。

  蘭玥出身蘭氏,其父兄分別擔任左、右當戶。在匈奴族有四姓貴族,分別為呼衍氏、須卜氏、蘭氏、丘林氏,這四姓為單於的固定婚配對象,其中以呼衍為最貴,世為輔相,擔任左日逐王及右日逐王,須卜次之,蘭玥氏再次之。因此除了蘭玥的出身不可小覷外,堤曼封王後對她的種種特別禮遇,更提高了她在匈奴族中的地位。

  雖然堤曼尚未正式冊封她為閼氏,意即匈奴王後,但看在他人的眼裡,均認為此乃早晚之事,所以待她更為恭敬。

  一曲舞畢,四下稱贊,唯獨堤曼始終不以正眼瞧她,自顧自地著悶酒。蘭玥揮手示意讓其他胡女退下,自己則緩緩走近堤曼身邊。

  “怎麼啦?”蘭玥提壺為他再斟一杯酒,“打了勝仗反而不開心嗎?”

  堤曼不語,舉杯一欽而盡。

  蘭玥再斟一杯,小心地猜測著他的心事。“還是因為這劍傷讓你無法繼續趕路,所以你覺得生氣呢?”

  堤曼還是不答,再度飲盡杯中物。

  蘭玥陪笑著,旁敲側擊地問道:“你還沒告訴我,你是怎麼受的傷呢?是因為打仗嗎?還是……”

  經她一問,堤曼下意識地撫著傷口,心底湧起一陣苦澀,腦中揮之不去的凈是張顛倒眾生的絕麗容顏。為了忘記她,他日夜趕路,希望早日返回王庭,重拾以往的生活。沒想到半路傷勢惡化,加上疲累躁進,他竟於半途昏迷不醒,跟隨其旁的右骨都侯驚駭之余,不得不下令全體在代郡塞下扎營,等待堤曼傷口痊愈,再行趕路。

  在王庭等待的蘭玥得到消息,連夜快馬趕至代郡陪伴他,誰知他醒轉後,竟是未曾正眼瞧過她,多半時候總是一人喝著悶酒,默默不語,任憑蘭玥使出渾身解數,也無法搏得堤曼歡心,這使得蘭玥懊惱極了。她四下詢問,兵士們多是搖頭連稱不知,她亟欲知道在攻打漢朝的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什麼事,本來只要左賢王在,她根本無須多費心思,偏偏他留在甘泉等著迎接漢朝公主。

  初聞堤曼將娶公主一事,她驚愕得六神無主,生恐公主搶走堤曼對她的專愛;後來等她抵達代郡,聽得兵土說起堤曼對漢公主畫像如何地不屑一顧,如何棄之於地的情景,一顆懸宕的心這才安了下來。兵士們或許為了討她歡心而誇大其詞,然而由堤曼本人不留在甘泉等待而逕自追回漠北的情況看來,對這漢公主的到來,她大可放心了。

  胡人與漢人審美觀點不同,公主在漢人眼裡或許貌美如花,但看在風俗民情與漢人迥異的胡人眼裡,公主的美貌可能就顯得平凡無奇。蘭玥越想越放心,有時甚至為漢朝公主將來必定遭受的冷落而感同情起來。

  望著堤曼俊美的側臉,挺拔的身材,以及渾然天成的王者之氣,在在都使得她為之傾倒迷醉,她用柔軟的語調,縴手在他胸前繞著:“單於,今晚……讓我陪你好嗎?”

  堤曼模模糊糊地應了聲,似答非答。

  蘭玥雙頰緋紅,她多麼渴望成為堤曼的女人啊!為了引起堤曼的注童,她費盡心思,騎馬、射箭除了是胡女中的佼佼者外,更是遠勝其他男兒。而她不是天生能手,為了突出,她日夜苦練,射穿了幾萬支箭靶,馴服了上百匹野馬,幾次還差點送了命,這才使得堤曼對她刮目相看。

  為了強悍中不失柔情,她也勤練舞蹈,一支急轉如風的胡旋舞硬是技壓群姬,再次搏得了堤曼贊賞的眼光。然而欣賞歸欣賞,堤曼卻是一次也沒有碰過她,值得慶幸的是,除了她,還沒有任何胡姬能靠近堤曼身畔,因此她雖偶有遺憾,比起旁人卻又勝出許多。

  但此次漢朝下嫁公主,堤曼再怎麼不喜歡,也得為了顧全雙方和氣,與公主做起正式的夫妻,這麼一來,豈不是枉費她多年的心血嗎?打小她便盼望能成為堤曼的第一個女人,所有的準備都是為了他,如今雖迫於情勢,讓公主先封了閼氏,但無論如何,她也要想盡辦法在公主抵達前,讓堤曼先寵幸於她。

  夜漸深沈,盡興的將士們分別起身告退,帳中僅剩意識模糊的堤曼與蘭玥二人。

  望著堤曼微醺的輪廓,蘭玥心跳怦然,大膽地俯身向前,渴求地吻上他性感的唇邊,堤曼咕噥一聲,反射性地回應,並伸手攬住她,蘭玥情緒亢奮,動作更加大膽起來。

  就在兩人體溫陡昇之際,帳外士兵突來報:

  “啟稟單於,左賢王求見。”

  蘭玥一把熱情突遭阻擋,心生不悅地代他回了句“單於巳醉,請左賢王明日再來。”

  土兵正欲回報,在帳外聽得清楚的句黎湖已搶先回答:“單於,你此時若不見我,恐怕你明早定會怪責我。”

  這幾句話竄進堤曼耳中,他意興闌珊地應著:

  “是嗎?可惜我對你賣的關子沒興趣……”他撐著疼痛欲裂的頭,勉強自椅上端坐起來。

  “我保證你有興趣,句黎湖從不虛言。”

  “好吧!既然你有自信,那就進來吧!”

  蘭玥不得己,只好整整衣裳,一臉陰霾地僵坐在堤曼身側。

  句黎湖大步邁了進來,身後隱約跟著兩個人,不過讓他高大挺拔的身材給擋住了,蘭玥側頭觀看,只依稀辨出是兩各女子。

  句黎湖往旁一站,現出兩名女子,他神祕又詼諧地道:“就是這兩名刺客。”

  一聽刺客,堤曼更是興味全無,頭也不抬,直接下令:“拖出去砍了。”

  “堤曼,你不抬頭看看刺客到底是誰嗎?”

  堤曼被激得有些煩躁起來,不耐地道:“我怎麼覺得你越來越?嗦了,簡直就像……”

  話猶在嘴邊,他卻陡地打住,不敢置信地盯著眼前的女子。

  “公……主……”好不容易自他喉間擠出這句話,旋即一躍而起,奔至劉靚面前,忘情地摟住她雙臂,語氣激動:“是你……居然是你……”高興地把句黎湖說她是刺客的言語登時拋到九霄雲外。

  劉靚盡量面無表情,神色冰冷,然而內心卻是波濤洶湧。

  “你……你好嗎?我……”堤曼想執起她的雙手,意外發現她被反綁著,一雙疑惑的眼射向句黎湖。

  句黎湖只好再次重申:“我說過了,她是刺客,前來刺殺你的。”

  “刺客……”心一縮,混沌的腦子逐漸澄清起來,斂起眼中熱情,轉而威嚴地質問道:“漢朝派你來殺我?”

  劉靚昂頭挺胸,直答:“不是,是我自己的意思。”

  堤曼一聽,雙拳緊握,“為什麼?”

  “因為平綾姑姑,她不想嫁你而選擇自殺,我為了替她報仇,自請出嫁,可惜我錯將句黎湖當成了單於。”

  “平綾?莫非就是當初畫上的公主,那麼你是……”

  “我是陽寧公主劉靚。”

  “因為她死了,漢朝不得已另謀其他公主,而你就自請出嫁是嗎?”

  劉靚不答,表示預設。

  前後想通,堤曼心懷大暢地仰天長笑,“妙板!妙極!這陰錯陽差當真妙極!”

  “有什麼好笑?”劉靚惱怒著。

  堤曼笑聲忽歇,陰森森地道:“你可知,匈奴律法簡單嚴苛,殺人者死,為盜者沒入其家嗎?”

  原以為她會心生畏懼,豈知她反而嫣然一笑,“既然有膽行刺於你,生死我早就置之度外。說吧!殺頭或自盡,我甘之如飴。”

  堤曼見這氣魄,心裡一陣激蕩,語氣頓轉深情:“你就是這樣……才會令我著迷啊……”

  不知為什麼,當他這麼一說時,劉靚雙頰陡地一紅,慌忙側過臉去,企圖掩飾自己的不安。

  堤曼扳過她的臉,熾熱的雙眸直射入她跟中,就在劉靚以為他要重演永巷舊事時,他忽然轉至她身後,啪的一聲,手起刀落地砍斷了她手上的繩索。

  她揉著重獲自由的雙腕,不明白地望著他。

  堤曼插聲,威武地宣告著:

  “句黎湖,若是我有不測,你必帶領大軍,踏平長安;而若是公主你有了不測……”他將眼光刻章停留在劉靚身上,“我便視停戰合約為無物,親率大軍,踩平長安每寸土地,你明白了嗎?公主。”

  “你……”

  “相信你不至於自私到不顧漢室存亡吧!”在他的逼視下,劉靚心虛地垂下眼。

  “如果你真的明白,從今後你就好好跟著我,不可有其他心思,知道嗎?”

  劉靚茫然,只感心頭陣陣戰粟,渾身乏力,所有的一切是那麼的不真實。

  這時旁邊突然竄出一道聲音,疾言厲色地道:“她應該處死,單於,你切莫養虎為患!”

  一直在旁默默觀看的蘭玥終於忍不住出聲,她不得不承認,漢朝的這位公主的確生得國色天香、儀態動人;從他們的對話看來,堤曼與公主並非初見,那麼堤曼的意志消沈竟是為了她嗎?危機意識令蘭玥有一種預感,公主將徹底奪走堤曼對她的專愛,於是她咬住行刺這件事不放,非得讓堤曼將公主處死不可。

  “蘭玥,你別插嘴。”

  蘭玥走近劉靚,眼中有著明顯的敵意。

  “她罪該萬死。”蘭玥重申:“單於,你應該殺雞儆猴,讓那些意圖取你性命的人有所警惕。”

  “我不是說得很清楚了嗎?她死或我死,漢朝都將招致滅亡的命運。”

  “為什麼你要這樣說,殺了她不就好了嗎?難道……難道你……”

  “不錯!”他直接承認,證實蘭玥的猜測。“我喜歡她!而且非常喜歡。我從不曾那麼喜歡一個人過,所以她的生死由我來定奪,以後你不可再針對此事多費唇舌,知道嗎?蘭玥。”

  堤曼銳利的話如針,刺得蘭玥一陣心痛,眼淚就要奪眶而出。

  無視於蘭明的哀痛,堤曼重拾王者風範,高聲傳令:

  “句黎湖,明日一早集合將士,我要他們都見見新任閼氏。今日已晚,你先安排她們休息。”他長籲一聲,眼中雖布滿倦意,神情顯得愉快,“我累了,我要好好休息一晚,我似乎很久沒有好好休息過了……”

  “好的。”

  句黎湖看得出他的疲倦,也看得出他的高興,堤曼總算如願以償,一切就等明天來臨……

  夜悄悄遁走,清晨的陽光穿過隙縫,射入氈帳。原本寂靜的帳外,繁音慚增,兵士們獲令開始準備起來。

  劉靚輕嘆一聲,她就這樣茫然地佇立至天明,對未來的命運感到束手無策,心下淒涼,欲訴無門,想來想去,又是一聲長嘆。

  “公主。”湘綺也是一夜未合眼,幾次試圖安慰劉靚,但苦無良策。她這個人一向實事求是,毫無助益的話從不多說。

  劉靚勉強擠出一絲笑容,反過來安慰湘綺:

  “沒事的,從今以後我便是單於的王後了,這不也挺好,最起碼……堤曼單於他是喜歡我的。”奇怪的是,說這話時,心頭竟有一絲甜蜜。

  “可是,公主不喜歡他啊!這樣公主不是會很痛苦嗎?”

  “不喜歡他……”她又陷入茫然中了,“我也不知道……”

  這時氈帳被掀開,進來了一隊侍女,手上分別捧著色彩絢麗的胡服及成套配飾,恭謹地道:“請閼氏更衣。”

  更衣之後,她被領到堤曼所在的氈帳中,兩旁軍士羅列,一致歡迎她的到來。

  劉靚本就麗質天生,經梳妝打扮後,更顯得雍容華貴。一人氈帳,頓時滿室生輝,眾人眼睛一亮,聲聲驚嘆。她儀態萬千地緩緩走向堤曼,眼中有著些許矜持羞澀,堤曼看得癡了,往前迎向她。

  面對這盛大的歡迎宴,劉靚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她雖貴為漢朝公主,可是平時也只出席家宴,眼見左右悼悍的匈奴軍士,她不免膽怯起來,一雙眼無助地望著堤曼,情不自禁地想快快來到他身畔,因為眼前只有他的輪廓是她所熟悉的。然而越接近,原本熟悉的感覺卻越遙遠,這不是永巷裡風流倜儻的堤曼,也不是昨晚精神委摩的堤曼,他是誰?他是真真正正匈奴族的年輕單於——堤曼。

  他頭帶金冠,冠上立著展翅雄鷹,鷹的頭部以綠寶石研磨而成,身披豹紋氈裘,手有動物紋飾臂環,腳著長靴,神清氣爽,英姿勃發,那教人不敢直視的銳利雙眼,有著旁若無人的優越自信,華服襯托下,更顯剛毅俊美,這突如其來的陌生,讓劉靚遲疑地停下了腳步。

  堤曼眼中盛滿溫柔,在她停下腳步時,鼓勵地望著她,當她的手終於緩緩搭上堤曼時,四周歡聲雷動,堤曼擁著她入座,登高一呼:

  “各位,從今天起,漢朝陽寧公主正式成為陽寧閼氏為我單於王後,回王庭後我將舉行更盛大的結婚大典,今日先行慶祝,大家放松心情,我們不醉無歸!”

  “單於萬歲!匈奴萬歲!”撼動山河的口號整齊地出自一群群高壯的士兵口中,隨著單於落座,大夥兒也零落地席地而坐,開懷暢飲。

  得償宿願,堤曼大暢心情,連飲數杯,快樂的神情流露些許稚氣,此時他也不過是個甫滿二十歲的大男孩而已。

  胡笳聲響,進來一隊窈窕胡女,領頭的正是昨日堅持將劉靚處死的蘭玥。她神情倨傲,看來頗為不悅。昨晚生了一夜的悶氣,今日還得奉命為新王後獻舞,對她來說,真是諷刺之極,那依偎在王的身畔,受人朝賀的應該是她蘭玥才對啊!怎地今日物換墨移呢?枉費多年心血,卻還得對著情敵強顏歡笑,翩翩起舞!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啊……

  “公主。”堤曼呵護地摟著她,殷勤地介紹著:“這是蘭玥,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她就像我的親妹妹一樣,她的舞技超群,騎馬競射也是胡女中的佼佼者!我特地請她舞一曲,為我們的聯婚慶賀。”

  面對堤曼的介紹,蘭玥心如刀割,一股寒意襲上心頭。什麼妹妹?他不記得了嗎?十六歲那年,在他的成年禮慶典上,她也是這身打扮、為他獻舞,堤曼當場允諾,日後將娶她為妃的啊!言猶在耳,怎麼如今他懷裡擁的是別人呢?往事曆曆,甜蜜與苦痛交雜,蘭玥滿腔怨恨的眼光毫不掩飾地射向劉靚。

  “公主,您看蘭玥的眼光,來意不善呢!”湘琦在耳邊提醒著她。

  “嗯……”

  她注意到了!蘭玥對她始終懷抱敵意,想來堤曼與她從小一起成長,必定情誼深厚,她心中所想的或許正是日後成為堤曼王後的美夢吧!誰料到情勢竟一轉至此,心中憤恨也是自然。然而她對堤曼的深情,堤曼當真不知,一如他適才所言,對蘭玥只有兄妹之情嗎?這一猜測,使得心裡無端湧上酸意,原本低垂的眼不自覺地瞟向堤曼,想要自他臉上尋出些許蛛絲馬跡。

  “怎麼啦?”堤曼向來感覺敏銳,雖正與大將談笑著,仍能立刻捕捉到劉靚不尋常的情緒。

  “沒什麼……”驚覺自己的妒意,劉靚慌張的立即低下眼,兩頰飛上紅暈。

  “怎麼啦!公主?不舒服嗎?”堤曼不放心地追問,同時更加握緊她,這才發現她手寒如冰,“你的手怎麼如此冰冷,一定是衣服不夠暖。來,把這個披上……”他解開身上的氈裘,輕輕地為她披上。

  這親密的動作,看在蘭明眼裡,簡直要嫉妒地噴出火來。

  “蘭玥,你快跳舞啊,我們等著欣賞呢!”

  在堤曼的催促下,蘭胡踩著不甘的舞步,跳了起來。只是她滿懷怨懟,舞蹈也失去平常應有的水準。

  眾人皆感受得到蘭玥的悲憤,唯獨堤曼渾然不覺。

  一曲舞畢,她姍姍地走到堤曼面前,紅唇微嘟,杏眼含怨。

  堤曼一如往常地牽著她的手,將她置於自己身側,這看在劉靚眼裡,頗不是滋味。

  “蘭玥,來,辛苦你了,喝點酒吧!”

  接過堤曼的酒杯,蘭玥心下忽然竄過一個好主意,她霍地立起,脆聲道:

  “恭賀閼氏!閼氏能與我們單於共結連理,實是匈奴與漢朝之慶,我蘭玥代表蘭氏一族先干為敬。”語畢,豪氣萬丈地舉杯飲盡。

  此舉引來四下一片叫好聲,蘭玥不愧為匈奴女子,烈酒入喉不改其色。鼓噪聲過,眾人齊目注視著劉靚。

  酒是匈奴人居家宴會常喝的馬奶酒,蒸餾馬乳制成,由於北地冬季冗長又酷寒,因此習慣飲酒去寒保暖。馬奶酒帶點燒頭又後勁十足,對於不諳酒性的人來說,可能只喝一口便會醉倒。

  劉靚捧著銀制酒杯,心下為難。刺鼻味自杯中飄出,她極力控制著幾欲皺起的眉頭,自杯口往外望去,是一雙雙或期待或等著看好戲的眼,她心中暗忖,名義上她是漢朝公主、單於的閼氏;但實際上對某些人來說,她不過是個高貴的戰利品而已。

  南方天暖,北方地寒,胡人嗜酒多為寒,因此酒質既濃旦烈;她在漢富家宴,喝的多半是為妃嬪特制的花酒,芳香入喉,淡雅而無酒味。眼前的酒,光聞其味,已先醉倒七分,整杯飲下,恐將丑態百出;然而面對著四下目睽睽,一股不服輸的氣魄油然而生,她咬緊杯口,硬是一杯到底,汁液入喉,辣熱隨即襲來,間雜著不知怎麼形容的腥膻味,她閉目屏氣,強忍著胃部翻絞的感覺,不失儀態地將酒杯擱至桌上。

  “好!閼氏果然賞臉,我再敬你一杯!”

  面對著蘭玥有意的挑釁,湘綺恨得暗自咬牙,直性子的她不假思索地便跳出來護主。

  “對不起,我們公主自幼長於深宮,除了琴棋書畫,平時是滴酒不沾的,未免酒後失態,掃了各位的興,我斗膽請求代公主喝下這一杯。”

  眾人嗯的一聲,似乎頗同意她的說法。

  然而蘭玥怎肯就此罷手,看向她的眼光絲毫不掩輕蔑,“你是什麼人?這等場合豈有你說話的余地?我敬的是漢朝公主,你是漢朝公主嗎?哼!小賤婢也敢在此撒野,公主,你這丫頭該好好管教、管教,免得讓其他人看了笑話!”

  她稍頓,又緊迫不捨高聲道:“你們漢人不是有句話講得好,‘入境隨俗’,既然已侍我匈奴單於,就該忘漢宮的一切。我們胡人豪放不拘,喜歡飲酒作樂,你身為王後,日後接受別人敬酒的機會多的是,難道你能一一回絕嗎?我不是要為難你,不過今日是你跟堤曼單於的新婚慶典,座下這些又都是單於的兄弟部署,如果連這點面子都不給,未免有辱咱們單於的顏面,你說是嗎?”

  這一番頭頭是道的話,連堤曼聽了也不禁點頭稱許。“公主,蘭玥所言也不無道理,在這麼多將土面前,你不能讓我丟臉,來……喝下吧!”

  堤曼舉起酒杯遞到劉靚面前,她清楚地望見,堤曼的眼裡有王者的自尊,不容拂逆的驕傲,這年輕勇敢的王,怕是從來都沒人敢違背他的意思吧!但是為了維護他的自尊,自己得冒著當眾出丑的危險嗎?難道他看不出這是蘭玥有意的為難嗎?

  她的遲疑卻引來堤曼的不悅。

  “公主,快把酒喝了,別犯倔強……”堤曼命令式的語氣裡頗顯不耐。

  她微微一凜,緩緩接過,心中的溫暖一掃而空。為她披裘,是為展現他的英雄柔情;說喜歡她,其實是屬於一種帝王特有的占有欲吧!

  見她舉杯就口,堤曼現出滿意的神情,“這就對了!我是天所立之王,絕對不容許別人違抗我。”

  一語將她的心劈成兩半,是的!你是眾所擁戴的高貴君王,在你眼中,任何東西都應該屬於你,包括她……她怎麼會傻到以為堤曼是真的喜歡她呢?

  君王都是一樣的。就像自己的父皇,擁有眾多的妃嬪,但不是因為他喜歡她們,而是單純的想占有,以滿足他的虛榮。而她也已步上母親的後塵嗎?不!她絕不要成為渴望天降甘霖的女人,被動與等待都是悲哀的,人既沒了感情就再無他物能動其實,這麼一想,入口的辛辣不再刺痛她的喉嚨,她自己斟了第三杯,起身高舉酒杯敬道:

  “我敬大家,願漢朝與匈奴永結秦晉之好。”這一舉贏得滿堂喝採。

  她搖搖欲墜落座的樣子,唯有湘綺瞧得分明,憂心忡忡地問道:“公主,你不要緊吧……”

  劉靚雙頰紅熱,額上卻冒著冷汗,五臟六腑天旋地轉地翻著,為避免自已失態,她以酒液不慎玷汙衣服為由,起身暫別宴會。

  一出氈帳,劉靚便再也忍不住胸中作嘔的感覺,勉強繞到帳後開始大吐,直到胃中無物只剩干嘔,便再也支撐不住,渾身軟泥似的癱臥於地,痛苦不堪。

  “公主……”

  湘綺只能撐著她干著急,一點辦法也沒有。她素知胡酒猛烈,公主一夜未眠,又在空腹的情況下連飲三杯,當然會引起嘔吐。可恨這蘭玥,料準公主不善飲酒,竟此陷害她,這筆帳,早晚要跟她算。

  “公主,你好點了嗎?”湘綺撫著她的背,希望能減輕她的痛苦。

  就在此時,堤曼不放心地自後面趕來,一見這情況,既心疼又愧疚地上前扶起她。

  “公主,這酒真的讓你這麼不好服嗎?”看著她蒼白的腔,堤曼心如刀割,懊悔著,“下次……下次我不再逼你喝酒了……”

  “單於不必擔心我。”劉靚用盡僅存的氣力推開他,幽憤地道:“我不過是你的戰利品,你的命令,我怎敢不服從?”

  “你……”堤曼臉色乍變,指節握得泛白,“為什麼你就是不明白我……”話到嘴邊,硬是出不了口,一種莫名的傲氣,使得他干脆順著她的話意道:“沒錯!我是匈奴單於,你在我手裡,我高興怎麼做就怎麼做,而你……你不許再忤逆我,否則,我會讓你知道身為一個匈奴單於應該有的做法。”說完,不帶半分感情地轉身離去。

  不知怎地,看著他生氣的背影逐漸遠去,劉靚的心無端抽痛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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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1 03:01:50


  日暮黃昏,長安城東南的甘泉,胡笳聲響,匈奴士兵們正忙著準備營火,今晚將有個熱鬧的慶祝會,慶祝大漢朝終於懾服在匈奴的兵強馬壯下,遣使求和了。

  漢朝不僅獻上豐厚的糧食、布匹,還將擇選貌美的公主下嫁,以示求和誠意。這場戰爭,再次證明匈奴族的強大,也證明新任單於一如前任單於般撓勇善戰。他雖年記輕,卻機智沈穩,謀略過人,甫上任便帶領著他們大舉南征,輕松通過漢朝邊境防守重地,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速占領甘泉和雍,與長安距離僅一日之遙,嚇得長安緊急動員所有兵力屯駐,並立刻遣使求和。這麼逼近漢朝國都,是前所未有的空前大勝利,這全是新任單於帶給他們的,而今晚的慶祝晚會,更是單於為了犒賞他們而提前舉辦的,這年輕的王是他們的驕傲。

  這兒是匈奴大軍的前哨營,也是匈奴的主力軍隊,由堤曼親自率領。

  自從那日夜探長安城回來後,他便一直悶悶不樂,一方面是由於思念佳人,另一方面則是傷口未愈。無法騎馬四出,他整天窩在軍帳內,郁悶得快瘋狂了。於是顧不得旁人的勸阻,拼命借酒澆愁。

  眼見此,眾將只好把他的哥哥左賢王句黎湖請來,眾人皆知,堤曼雖驕狂,但卻非常尊重他這個異母同胞的哥哥,找他來肯定有辦法。

  —入帳,刺鼻的酒味撲來,句黎湖皺起雙眉,直接走到堤曼面前,見他搖晃著酒壺欲往嘴裡送,便一把搶過,張口便將壺裡的酒飲干。

  堤曼半清醒地望著他,有氣無力地道:“干什麼啊?你自己沒酒了嗎?跑來搶我的?”說完,連聲叫喚,要士兵再把酒送進來。

  句黎湖以眼示意,讓進來的士兵退下。

  他雙手攬胸,直截了當地道:“你這根本就是借酒澆愁。”

  堤曼悶哼一聲,“你知道什麼?還不快快把酒送上來……”

  “要是你身上沒傷,我才懶得理你!但是現在不行,你得先把傷養好,知道嗎?”

  堤曼本就頭疼欲裂,如今聽他用這種語氣說話,更是覺得病情加重,不耐地嚷了起來:

  “你說話怎麼那麼像父王,他都沒你?唆。”

  句黎湖不為所動,仍滔滔不絕:

  “堤曼,你要知道,現在你是士兵們的驕傲,你給了他們無上的榮耀,這使得他們更加願意為你效忠,也使得我們匈奴到達前所未有的強大境地。如今你這?廢的樣子,要是給士兵們瞧見,他們會怎麼想?”他刻意頓了頓,故作嘆息,“真是可惜啊!我們的單於居然為了一個女人而心志墮落,連自己的性命也不在乎!”

  堤曼一聽,驚得直跳起來,急急辯解:“你胡說,我哪裡是為了女人?”

  “你不是?”

  “我不是!”

  “那你為了什麼原因酗酒?”

  “這……”他強辯著,雖然明知立場薄弱。“因為……我很久沒出去騎馬,你想想,我是一日不騎馬便覺人生無味的人,如今為了這傷,動彈不得,我除了喝酒,還能做什麼?”

  “喔!”句黎湖作出豁然開朗的神情,“既是如此,那麼為了能早日縱橫馬上,你更應該禁酒才是。這樣好了,為了幫助你早日痊愈,我干脆下令,全營禁酒一個月,大家陪你一起養傷。”

  “去!這是什麼餿主意。”堤曼興致缺缺地往獸皮椅上躺去。

  句黎湖笑在心裡,堤曼雖貴為單於,但畢竟年輕,無法深沈到能盡數隱藏自己的喜怒衷樂,對於感情的處理更是笨拙得像個小孩子。他早就看出來,堤曼喜歡那個貌若天仙的公主,因於對她的思念卻不知如何發洩,因此才會整日郁悶。

  記得前些日子,漢使來表達願意公主和親時,堤曼無意間透露自己的希望,硬要漢使回去將各個公主的畫像帶來,供他挑選;漢使左右為難,還是經他斡旋,才有了轉機。漢使的底限是只能回去奏明,先將和親公主的畫像帶來,並一再保證公主的美貌絕對讓堤曼滿意。而堤曼這邊則是在句黎湖以軍事、天候等多方分析匈奴士兵不宜再久待的情況下,答應盡快進行和親。說到底,堤曼並沒有把他為什麼要自已挑選公主的目的說出來,但句黎湖卻是心知肚明。

  今日來,除了勸酒,也帶來了和親公主的畫像。

  堤曼面露欣喜,若有期待地展開了那幅畫像,畫裡的女子果然有沈魚落雁之容、閉月整花之貌,任何人見了都要為之心動。但堤曼卻顯得大失所望,情不自禁地脫口而出:“不是她。”旋即怏怏不快地將畫像隨意丟在一旁。

  “不是她?”句黎湖追著他的話尾故意問,“她是誰?”

  堤曼只手撐在腦後,無語地望著軍帳天窗外無盡的穹蒼。

  “那晚的那個女子也是個公主,你喜歡她?”

  “不是。”堤曼反射性的否認。

  句黎湖拾起地上的畫,為他的崛強好笑地搖頭,“既然不是,那麼畫裡這位公主的容貌也可算是傾國傾城,你又為什麼不喜歡呢?”

  “我沒說我不喜歡。”

  “你的不喜歡就表現在臉上。”句黎湖感性地道:“我長你十幾歲,你的心事在我面前從來都是無所遁形的。今日你悶悶不樂,你認為我會不知道原因嗎?”

  一語融化了他,剛硬的態度和緩下來,他變得沮喪不已。

  他無奈地承認:“是的。我喜歡她,而且非常喜歡,也不知道為什麼。”

  他的承認,反教句黎湖憂心,又問了句:“你對她的喜歡,甚至勝過蘭玥嗎?”

  蘭玥是眾多胡姬中,唯一讓堤曼看得上眼的女子,在匈奴本部時,她常陪著堤曼四出狩獵,可謂形影不離。

  “蘭玥……”堤曼大夢初醒,似是猛地憶起還有她這麼一個人。然而他卻絲毫不帶任何感情地回道:“提蘭玥做什麼?蘭玥是玩伴,我欣賞她的善射,喜歡她陪著我打獵罷了。”

  “是嗎?”原來他對蘭玥的感情是這樣的,這事要給蘭玥知道,恐怕非將王庭掀翻不可。

  “我真想……真想再見她一面……”如夢般的囈語、憧憬的神情,十足像個情竇初開的小男生,誰能想像在戰場上的他卻是一夫當關、萬夫莫敵呢?

  若是可以,他也真想幫助堤曼娶得那位公主,除了一償堤曼的心願。他也想再見見劍法過人的女孩一面,她的倩影也已深駐在他的心裡了。但是他畢竟較堤曼年長內斂,能將心事藏得密不透風,要是公主能成為堤曼的妻子,那他便有機會將侍女納為左賢王妃。但是世上,豈有這等稱心如意之事?

  回歸現實,還是得催促堤曼及早進行和親,他們也好早日拔營回匈奴王庭。

  “堤曼,漢朝這公主當真是無可挑剔了,若是你再堅持,恐怕會讓漢朝覺得你沒誠意,干脆傾全力選擇交戰,那就不是我們所希望的了。見好便收,宜揚國威的目的既已達到,就該趁勢收兵,不宜在此多做停留。更何況,我軍糧草所剩不多,萬一漢朝真的舉兵反撲,恐怕我們先要面對的便是糧盡之憂,所以你應盡早回復漢使,準備迎娶公主才是。”

  他無言地垂眼,勢已至此,身為一國之君,他的確是不該為逞一己私欲,置匈奴大軍於險地。但有什麼方法能將公主的身影趕出自己心中呢?

  “句黎湖,我想先回王庭養傷,和親之事就交給你辦吧!”

  就這樣,因劍傷以及心情等因素,堤曼的軍隊提早拔營返回匈奴本部,句黎湖則留在甘泉,繼續與漢使者交涉,並等待公主到來,將之迎回王庭。

  ※※※

  這次的和親,除嫁公主及贈送大量的絮、繪、牛、羊、戰馬為陪嫁外,並進一步約定長城之北,引弓之國,受令於單於;長城以南,冠帶之室,歸漢治理。匈奴無入塞,漢無出塞,犯約者,殺之。

  另一方面,漢朝也正快馬加鞭,著手準備公主出嫁的各項事宜。

  出發的日子很快的到來,景帝率左右大臣,在未央宮親送遠嫁公主。

  劉靚身著白色錦袍,黑綾子帶,菱形內裙,耳上綴著大秦明珠,曲眉如遠山,雙瞳若秋水,容顏殊麗,儀態萬千,搖曳生姿地走進殿來。

  眾人一見這風華絕代的模樣,無不為之驚動。御座上的景帝,當場更是不忍,腦海中迅速流竄過當年初見甄夫人時,那驚為天人的感覺,以及後來寵愛她的種種美好;愧疚感油然而生。甄夫人因他含恨而逝,留下這個女兒,他不僅未盡到做父親的責任,好好關愛她;現在更為了國家利益而不得不把她遠嫁匈奴和親。想到她日後定要為生活習慣、語言風俗所苦,心裡不禁酸了起來。

  他走下御座,面上凈是不捨之色,而匈奴的使者就在殿下等候著。

  “靚兒,以後……父皇再不能見到你了,你可還有缺任何物事,告訴父皇,父皇即為你趕制,送至匈奴……”

  這一去,她是不抱活著的希望了,因此她沒有特別的情緒,對一直冷落她的漢宮也沒什麼留戀。只是有件心事,希望能完成。

  “父皇,兒臣半樣不缺,但有一事相求。”

  好不容易有補償的機會,景帝滿口答應:“你說,父皇能做的,一定為你完成。”

  “父皇!”她幽幽說出自己心願,“母親縱有過錯,總算與您夫妻一場,她死後只得一小口棺材草草掩埋,兒臣但求父皇能重整母親墓墳,不至讓荒草淹沒。”

  這一說,景帝更戚歉疚,也頓覺自己的無情,他對曾經恩寵有加的甄夫人的確太過薄幸,於是當場應允。

  既已了無牽掛,劉靚放心地隨匈奴使者而去。臨行前,匈奴使者為她披上單於賜與的暖肚兜及紅斗篷,直奔甘泉,與等待在甘泉的左賢王會合。

  劉靚一直以為,在甘泉等待的是單於本人,卻不知道真正的單於已先率軍返回匈奴本部,留下來等待的乃是左賢王與左骨都侯。這一錯判,徹底倒轉她原來以為的命運。

  ※※※

  浩蕩蕩離開長安城,行至半途休息時,湘綺仍不放棄地苦勸:

  “公主,再不久便到甘泉,你還是不打算改變主意嗎?”劉靚輕撥著手上皇太後送的琵琶,笑得粲然。

  “湘綺,你可真固執,一路上你也費了不少唇舌,你看我有可能回心轉意嗎?”

  “公主,奴婢實不願見你枉送性命,我們趁現在逃走,往後的日子,我來安排,絕不致讓公主受苦。公主,你快快下決心吧!”

  琵琶低吟,好似訴說著無限心事。“我走了,還不是會有另外一位公主在漠北而去,只要單於一死,匈奴必定大亂,他們也就無暇再侵擾漢朝。”

  “公主,殺死這個單於,他們大可再立一個,四處寇掠原是匈奴的習性,不會因為死了一兩個單於而有所改變的,公主,你再三思啊……”

  “別說了。”她收起琵琶,面色凝重,“我不甘心姑姑就這樣冤死,其實單於若真被我殺死,或者會給漢朝帶來更大的災難也說不定,但我管不了那許多,總之,我心意已決。”

  “公主。”湘綺聞言心酸,忍不住淚眼潸然,“你何苦呢?”

  “湘綺,你不必難過,反正這世上再沒有值得我留戀的事。倒是你,你不必受我連累,找個機會,你便逃走吧!”

  “不!”湘綺心意堅決,“公主既執意如此,奴婢絕對誓死相隨。”

  “好!好湘綺!不枉我真心待你。”

  ※※※

  到達甘泉時已是夜晚,匈奴另派遣使者在軍營本部十裡外迎接。御史大夫一行人鼙贈物及公主交於使者後,隨即告辭,連夜趕回復命。劉靚及湘綺則被安排至另一處軍帳中休息,奇怪的是,單於似乎並沒有立即接見她的意思。

  入夜時分,劉靚在帳中左右徘徊,原本喧嘩的四周的此刻一片寂靜,她暗思,難道單於打算等回匈奴本部再見她嗎?若真是如此,那可就不好了,在這裡行刺得逞的話,她還有辦法逃走;萬一進了匈奴領土,一片荒野大漠,就只有死路一條。前思後想,決定採取主動。好吧!既然單於不打算接見,那就由她去拜會他吧!

  換上夜行裝,小心翼翼地在各個軍帳中探索。今晚由於知道漢公主已抵達,匈奴軍普遍沈溺在一片勝利的氣氛中,徹夜狂歡之後的防守松懈,有些守衛甚至大膽地打起瞌睡來。

  她倆伏身前進,順利地通過十幾座白帳,群帳中有一個特別雄偉壯觀,帳上還插著色彩絢爛的旗幟,帳前士兵精神抖擻,帳裡燈火通明,劉靚與湘綺互望一眼,心意相通,這帳裡住的應該便是單於。

  湘綺搶前一步,先發制人,在沒有引起太大聲響的情況下,迅速地殺死兩名侍衛兵,劉靚隨在身後,跟著湘綺的身影沒入白帳中。

  正在帳裡研擬行走路線的句黎湖,聽得外面蟋蟀的聲響,正待探查究竟,冷不防一道劍光閃至,他機警地偏身躲過,閃至虎皮椅前,尚未站穩,劍光又如火如茶砍至,他抄起虎皮擲向來人,另一手抽起腰間彎刀備戰,虎皮刷刷地被劃成兩半,在空中緩緩落地,落地之後,只聽得一聲嬌脆的聲音詫異地道:

  “是你?!”

  看清來者,句黎湖有著比她更大的驚異,“你?莫非漢朝的公主是……”

  話未及出口,只見劉靚訊然而至,見此情景,也是禁不住的驚愕。“你就是單於?”

  大喜過望的句黎湖忘了回答,卻沒想到劉靚的話甫一出口,長劍跟著刺來,加上湘綺,一時之間倒令句黎湖難以招架。他不想傷害她們,只能邊擋邊喝止:“喂!你們住手啊!這是干什麼?”

  兩人不回答,只是拼命攻擊,招招皆是狠招,足可致人於死。句黎湖不懂,這絕美的二人為何面露殺機?心思一轉,難道這是漢朝的陰謀,借和親之名來行刺堤曼嗎?這樣一想,他頓時提高警覺,全力應戰。若是如此,那這兩人就不能輕易放走,得活捉起來嚴加審問。

  刀劍撞擊聲此起彼落,三道黑影在軍帳中纏斗不休,這騷動終於引起注意,左骨都侯帶著些許醉意,搖搖晃晃地闖了進來。他一舉掀開帳簾,尚未來得及辨清敵我,便面吃了劉靚一劍,當下雙眼圓睜,不敢置信地悶哼一聲隨即砰的一聲僕倒在地,一動也不動。

  句黎湖嘴裡竄出一連串胡語,似是在叫著他的名字,而眼見一員猛將就這樣葬送在劉靚手下,句黎湖心痛之余,知道不能再心軟,旋即提聲大喊:“來人啊!有刺客備箭!”

  匈奴士兵素來有著超強的機動力及戰斗力,雖然狂歡整夜,但一聽得號令,立即反射性地動作起來,瞬間幾名弓箭手已沖進帳內將三人團團包圍,帳外更是有數百人已進入緊急備戰狀態。

  劉靚與湘綺停止攻擊,舉劍環顧四周,眼見帳內外都是彪形大漢,知道自己已難撤退,神色一整,坦然面對。

  句黎湖一步步逼近劉靚,怒火在他眼中燃燒,“原來和親是假,行刺是真,這就是你們漢朝的陰謀對嗎?”

  劉靚看著他,唇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多作辯解,劍提起便往頸上抹去。

  句黎湖早有防範,搶先一步奪走她的劍,並在瞬間將她雙手反剪,面無表情地道:

  “你以為我會讓你有機會這樣做嗎?”

  “公主!”湘綺心急地下跪求情:“你別傷她,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殺了我吧!別為難我們公主。”

  句黎湖看了看湘綺,她的忠心耿耿,豪氣干雲,真是令人感動啊!

  “我不會傷她的,我也沒這個權力。我得把她押回匈奴王庭,讓我們堤曼單於來處置她。”

  此語一出,劉靚駭然失聲:“你不是單於?”

  “是啊!”句黎湖好整以暇地回她:“我不是單於,我是左賢王句黎湖,單於的哥哥。”

  她心跳霎時漏跳一拍,腦中閃過一張傲岸的面孔,“那麼——你們單於是……”

  “就是那天在漢宮裡差點被你刺死的人。”

  劉靚聞言如遭雷殛,腦中作響,一時間竟分不清是喜、是憂,只覺胸中起伏如波浪濤濤。

  句黎湖命士兵取來繩索,將二人雙手反綁,以確保回王庭的路上,她們不會再興風作浪。

  劉靚早已心緒茫然,任憑句黎湖處置,湘綺則是不忍也苦苦哀求:

  “你別綁我們公主,她是金枝五葉,受不起這種侮辱的……”她心疼著,淚水在眼眶裡打轉。

  句黎湖心下雖也不忍,只是牧關性命不得不慎重其事。但又捨不得湘綺淚眼汪汪的樣子,只好一再保證,除了雙手不能解開之外,其余的他絕對以應有的禮儀對待公主。

  於是劉靚仍被尊貴的侍奉著,但是只要她一出帳,便有兩名士兵緊緊跟隨,明是保護,實則監視。

  隔天一早,句黎湖即下令拔營。往後的日子裡,曉行夜宿,直奔漠北而去。

  ※※※

  這日黃昏,大軍停駐在一片草原上,不出十日,便可抵達匈奴王庭。

  趁著士兵忙著扎營備糧之際,劉靚與湘綺來到不遠處的墳地上,遠遠望去,一片寒煙衰草,黃沙滾滾,景象淒涼,正是典型的塞外風光。

  劉靚見此,黯然神傷,一股難以抑制的情緒襲上心頭,只覺自己離那個人越來越近,心中有說不出的恐懼。一路上,她無法辨清自己的情緒,乍悲乍喜,似有期待卻又害怕受傷害,起起落落的心情,讓她惶惶難安。如今見這肅涼景象,一舉牽動連日來壓抑的情緒,淚水終於無法克制地潸潸流下。

  她傷心極了,不明白命運為何如此捉弄她。

  一旁的湘綺見狀嚇呆了,她從沒見公主如此傷心過,還道她是為了身體受困,感到屈辱而落淚,趕緊安撫道:“公主、公主,你別難過,我再去替你求求句黎湖,請他為你松綁好不好?”

  “湘綺……”劉靚哽聲,“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讓他們走開。”

  “好、好。”邊應著邊轉身叱喝:“你們兩個聽到了沒有?公主說她想靜一靜……”

  兩個高大的土兵面面相覷,似是聽懂了她的話,但左賢王的命令是不能違背的,因此仍然站立原地、不為所動。

  “哎呀!你們遠遠地看著我們不就行了嗎?真是不知變通的家夥。去去去,到那邊去!”

  她用下巴示約十步距離遠的一塊石堆,兩名士兵互看一眼,再看看眼前梨花帶淚的公主,終於聽話地走到石堆旁,雙眼卻仍是緊緊地鎖在她們身上。

  “公主,他們離開了。”

  “你也走開。”劉靚已稍稍回復,茫然望著遠方,“我想一個人在這裡……”

  “可是……”

  “湘綺!”

  她厲聲制止湘綺的話,湘綺只好不放心地也走向兩個士兵所在的位置。頰上兩行生氣的淚水流了下來,她怨自己沒能力幫公主解圍,又看著兩名呆若木雞的匈奴兵,越看心裡越有氣,忍不住喃喃咒罵起來:

  “都是你們兩個!跟那麼近作啥?讓你們負責監視,又沒叫你們像根柱子似的成天杵在公主兩側,你們知不知道這樣會有壓迫感啊?還有,為什麼你們的表情總是這樣死死板扳的,沒事就不會笑一笑嗎?你們這樣繃著臉,多難看就有多難看。還有啊……”

  正罵得起勁時,身後冷不防傳來一聲沈喝:“請問你因何事要為難我的士兵?”

  湘綺陡地吃了一驚,猛一回頭,直接撞進句黎湖的懷中,那壯碩的軀體籠罩住她嬌小的身子,背後射來的陽光全教他給擋住。

  碰了一鼻子灰的湘綺,忍不住哇哇叫了起來:“我說你……你就不會光明正大的出現嗎?”

  句黎湖雙手環胸,好笑地望著她,不明白這樣的出現有哪點不光明正大。但見她臉上猶掛著兩行淚,立刻關心地問:“怎麼啦?為什麼哭了?”

  湘綺尷尬地別過臉去,辯解道:“我哪有哭,是風沙太大……”

  “是嗎?”句黎湖左右環顧,眼見四周平靜無風,便故意道;“真有這麼大的風沙嗎?”

  看他語帶譏諷,湘綺氣不過地干脆承認:“哭又怎樣?這裡不許人哭嗎?”

  句黎湖揮揮手支開士兵,語氣頓轉溫柔:“為什麼哭呢?”

  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她有些吃不消,雖然句黎湖一向都是謙恭有禮,但如此關愛的眼神,似乎是不適合用在她身上!她又不是他什麼人,這樣的關心未免做作,於是湘綺轉過身去,滿不在乎地道:

  “不關你的事,你不必假意對我們好,我們不會感激你的。”

  句黎湖一把轉過她,極其嚴肅地道:“我對人從來不虛情假意!”

  被逼著面向他,湘綺顯得有些困窘。“如果……如果你真的對我們好,就替我們松綁吧。”

  “不行。”句黎湖一口回絕。

  果然!湘綺生氣地掙開他,怒道:“所以我說你不是好人!”

  句黎湖重新捉住她,在她肩上施加壓力,痛得湘綺皺起眉頭,他低沈地命令著:“以後不許你這樣說我。”

  湘綺哼的一聲別過臉去,卻被句黎湖的兩根指頭給輕松板了回來,他重申:“以後不許你這樣說,聽到了沒有?”

  她雙眼翻個白眼,故意地拖長音調:“聽、到、啦!”

  句黎湖滿意地笑了,這一笑,湘綺心中陡地怦跳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句黎湖微笑的樣子很是迷人,可是……她應該是討厭他的,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

  句黎湖抹去她臉上的淚滴,眼中帶著她難以理解的寬容,像個包容孩子做錯事的長輩般。

  他為何這樣看著她,而自己的心又為何不規則地怦怦亂跳起來呢?

  雙手被反綁著,不然她真想打自己兩個耳光,以打掉這其名的情緒。

  句黎湖檢視著她被綁著的雙手,那一道道約痕,看得他心生不忍,“會痛嗎?”

  “不知道。”明知故問嘛!

  “你以後也不許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

  又是這種命令式的語氣,湘綺受不了地嚷著:“你干嘛一直命令我啊?如果你不喜歡,大可離我遠一點嘛!”

  “誰說我不喜歡!”

  “什麼?”這是什麼意思,他眼中的情緒怎麼越來越復雜難懂呢?她又怎麼會突然覺得自己就要被一種奇妙的洪流給吞噬呢?

  她清清喉嚨,反常地要求:“你……你可不可以叫你那兩個士兵回來呢?”她相信面對那兩個木頭士兵絕對會比面對著他要輕松許多。

  此語一出,引起句黎湖一陣沮喪,“你就那麼不喜歡看到我嗎?”

  “也……不是啦!”她避重就輕,左右探望兩個土兵所在位置,“其實……其實……”

  “其實如何?”他雙目炯炯逼問著。

  “啊!我看到了。”她真高興自己終於見到兩個士兵。“我自己過去讓他們監視。”說完拔腿便跑,這些日子以來,她從沒覺得像現在這麼喜歡看到那兩人。

  “湘綺……”

  句黎湖無奈地看著遠去的身影,她不懂嗎?那該如何表達呢?漢家女子的思緒真是難以捉摸啊!草原上的男女對愛情總是坦承而率真,像拂過大漠的風一樣自然,而漢家女子就好像蒙了層紗,遠看是這樣,近觀卻又其實不然,像雲似地教人捉摸不定。

  不過他還算幸運,湘綺至少是個直腸子的女孩,山坡上的那個可就不同。冷得像冰,有時卻又弱得像水,對人總有重重防備似的,卻會在不經意間流露出脆弱的一面;這無法讓人一眼看透的女子,心高氣傲的堤曼要如何掌握她呢?想來,未來的日子會比現在來得精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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