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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2:09:30

古心 - 玄鏡傳說(銅鏡之一)

不會吧?!那面傳說的銅鏡是不是騙她的?  
她未來的老公怎麼會是他?!  
不要啦!人家就是只愛小白臉,  
他那只毛猩猩是來跟人家湊什麼熱鬧唷?  
也不想想自己要人樣沒人樣,  
要氣質沒氣質的,  
光會逞兇鬥狠抓壞蛋有什麼用?  
不行!她打死都不要嫁給他!——  

什麼?!他還敢嫌她是個超級無敵大麻煩?!  
還說女人沒啥用只會壞事?!  
可惡!死沒良心的大猩猩!  
不懂憐香惜玉也就算了,  
還叫她哪兒涼快就滾哪邊去——  
好!他好樣的!嫌她太煩太吵是不是?  
她偏要每天纏他,纏到她小姐高興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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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2:31:32


沂芹醒來時候,燒退大半,天灝躺在她的身邊,一隻不安分的手橫在她腰際,皺巴巴的襯衫還在身上,歪過一邊的領帶,讓褚董事長有了頹廢形象。

想起昨夜,她的臉微微漲紅,發生過的事隱隱約約曉得。

她記得他向她解釋的那一段;記得他說蕭音喜歡他又怎樣,他喜歡的人是她,不願對她放手;記得他說愛她,說心疼。

還有他吹頭髮的動作異常輕柔,連一根頭髮都沒有扯痛;他?她換衣服時那般仔細,小心翼翼不捨得碰痛她的傷口。之後醫生來醫生走,醫生留藥,她反而不太有印象。

沂芹最後知覺是他那雙大手,好大的一雙手上躺了幾顆藥丸,紅的綠的藥丸在他掌心裏滾動,他的手掌在她唇邊摩蹭,粗粗的掌緣勾起她滿心溫馨。

小時候,爸爸就是這般喂她吃藥,動作輕柔,眼底淨是不舍。

才一個晚上,他的胡髭冒出來了,青綠色胡髭圍住他紅紅的薄唇,男人的性感在他臉上成形。

伸出食指,在他的胡髭上刮搔,癢癢刺刺的,很有意思的感覺,手指往上滑,到他的睫毛上,濃濃的兩排在他眼下製造出薄蔭。

他的眉還是皺的,心疼在他夢裏擴大了?他還在?她的不舒服加倍難受?順一次、順兩次,她要順開他的難受,也順開自己心中死結。

“生病還調皮?”他的眼睛睜開,晶亮的眼珠子滿含笑意。

“你在皺眉。”她反對他的調皮評語。

“你昨晚好難睡,扭來扭去不打緊,又哭又笑鬧個晚上。”

昨夜,他避開了海膽銳刺,看見她內心惶恐。

她像個孩子般哭著找媽媽、爸爸,她向他告狀,爸爸變心不再愛她,她纏著他的雙手抱他很緊,顫慄透過雙臂傳達予他。

“我又哭又鬧?你胡說,我是不愛哭的女人,至於說夢話……更不可能了。”

“就當我胡說吧!先去刷牙洗臉,吃完早飯好吞藥。”拿來拖鞋,他細心地?她加一件晨褸,扶她進浴室。

“你在敷衍我?一下子說我哭鬧,一下子說自己胡說,講!真相是什??”

“你真矛盾,先否決我的話,又逼我說真相,我說的話信是好還是不信好?”

“信不信我心底自有斟酌,說吧!我正在聆聽。”

“好吧,昨晚呢,你一直抱住我,叫我不可以離開你,要分秒守候你。哈!我就知道你暗戀我多時,連睡覺都對我有企圖。”他盜用她的話。

倏地,沂芹雙頰飛紅,將他的話認真。

她忙轉移話題:“上班要遲到了。”

“今天董事長和方小姐請假,誰都不準去上班。”把擠好牙膏的牙刷塞到她手中,他拿來毛巾備用。

“這樣好嗎?秘書已經幫你排好今天的行程,你不去上班會延遲公事。不然我請假、你去上班,我睡一天病就好了。”

在公司上班,她曉得他有多忙碌。

“我真的不能偷一天空嗎?昨晚我被人暗戀得好累哦!”

“你還說。”她氣得斜眼瞪他。

“要我不說可以,除非你準我放假。”靠在她頰邊,他在鏡中看兩人。

“公司是你的,你愛上不上,關我什?事。”貼緊他的臉,她也在鏡中看。

“當然與你有關,今天你是我的公事,我要和你相對一整日。”

“你公私不分。”

“在鏡中劃劃兩人的五官,他們的個性差異大,但他們的長相有幾分相似呢!濃濃的眉目,高挺鼻樑,他們的遺傳基因會不會有幾組相像?

“對你,我早就公私不分了。”

吻落下,不介意她是病人,想吻她已經好久好久。捧住她的臉,控不住心底激昂,愛的感覺越深越濃烈

終於,他放開她,兩個氣喘籲籲的男女,在鏡中對望……

澇梧齬

這天是撿到的,沂芹和天灝賴在床上,有一搭沒一搭聊天說話。

沂芹端著剛發芽的櫻桃苗,手指輕輕撩撥嫩綠新葉。

是個需要仔細呵護的新生命啊!就像她的愛情,纖細柔弱,要時時小心,才不會在不經意間摧折。

她似乎很少在她的愛情上面下功夫,她理所當然接受天灝的給予,理所當然的享受,卻又時時用生氣來折磨她的愛情。

照這樣下去,會不會有一天,愛情消耗太快,在她尚未注意時,幻滅煙飛?隱隱地,她心底浮起警訊。

“沂芹,說個故事給你聽好嗎?”

“好啊!夠精彩的話我給你拍拍手,不精彩的話要處罰。”

放下小櫻桃苗,她反身趴在他身上,支著手肘,從高處俯看他。

“小心你的手肘,傷口還沒好。”

他抱起她,把她翻倒在床上,換成他在上她在下的曖昧姿勢,偏偏他一點不覺得自己曖昧,反而認真地檢視起她的傷口。

“對自己的身體不要漫不經心,很多人會得蜂窩性組織炎,就是這樣來的。”

“遵命,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故事了吧I”

“好。”他俯身親吻她一下,然後翻身躺回枕頭。

“在蘇聯還是普遍貧窮,買東西都要排隊的年代裏,有一個蘇聯窮人?招待外國友人來訪,拿起惟一的掃把打掃家裏,一不小心掃把斷了,他愣了愣,居然嚎啕大哭起來。幾個外國朋友正好趕到。經濟強盛的日本人說:‘掃把很便宜,再去買一把不就好了’。知法守法的美國人說:‘我建議你到法院,控告製造劣質掃把的廠商’。浪漫的法國人說:‘你的臂力真強,能將掃把弄斷,我真羨慕你’。實事求是的德國人說:

‘不要擔心,我們一起想想辦法,一定有辦法把它黏得像新的一樣’。迷信的中國人說:‘放心,弄斷掃把不會觸犯習俗禁忌,你在怕什??’這時蘇聯人說:‘我哭的原因是,我明天非要去排隊才能買到掃把,不能和你們一起出去玩了’。聽完這個故事!你有什?想法?”

“他們在同一個事件裏缺乏同理心,發展出不同的聯想,卻又主觀認定自己的想法是對的。你想告訴我這個嗎?”

“你想,我們的愛情裏面是不是缺少同理心,才會讓我們想法相左?”

“是嗎?”

“比如蕭音的事件,當時你心裏是怎?想的?”

“你維護她、偏袒她,你罵孟孟是幌子,你真正的意圖是打壓我的面子。”

“不對,我的想法是——她是客你是主,她再囂張跋扈不過是外人,你不一樣,你是自家人,先維護了她的面子,我們自家人好談。再說說事後你生氣,我卻不回應,在你心裏又是什?想法?”

“你認?我不重要,我愛生氣就去生氣吧!氣死活該。”她實說心情。

“又不對,我的想法是——我不要在你氣頭上跟你吵,吵架會把兩個人的情分越吵越淡薄,心越吵越遠,而我不想幾次爭執,把我們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又扯遠。”

“可是你不理我啊……”她抗議。

“我沒有不理你,我是在等待,等你心平氣和,肯靜下心來聽聽我的想法時再談。我的想法,是不是和你的預設不同?”

“嗯……可是……別說想法,就算一句話說出來,不同的人也會有不同的解讀。”

“是啊!我說‘我愛你’,不同的女人站在我面前聽見,可能會出現‘油嘴滑毛不可靠’、‘他的真心有幾分’、‘太好了,他愛我’等等不同聯想。”

“所以我們之間的分歧,是因?人性潛意識裏的主觀所致,沒辦法改變。”

“不,有辦法的,只要我們多溝通,不讓驕傲隱瞞自己的真心意,當事情發生時,忍了怒氣,我們一起共同面對問題,就會少掉很多的爭吵。”

“真的嗎?可是相愛容易相處難,是千古不變的定理,我不認?它會在我們身上不同。”

“你的自信跑到哪里去了?你不是認話只要努力就會成功?這句話不只適用於事業上,在愛情、婚姻裏都一樣,只要努力經營,就會經營出一片沃土。”

“是這樣嗎?好吧!我們開始來溝通,說!你最想要的東西是什??”她同意他的話,準備好與他“深層溝通”。

“我想要婚姻和家庭。自母親去世後,我的家庭缺了一角,失去母愛讓我覺得遺憾,三個大男人相處,摩擦的機率很多,父親是傳統大男人,他不曉得怎?和兩個兒子談心,我們也不曉得如何和威權父親相處。後來大嫂嫁進門,家裏有個女主人,氣氛變得不同,家的感覺重新回來了,那段日子是我們最快樂的時光,要不是空難再度剝奪我的家庭,我想我對家庭不會這?渴求。”

“我和你不一樣,我認女人不可乙太安逸,當你習慣了安穩家庭,哪天家庭又破碎,那種痛無法讓人適應。所以我認?一個人的生活最好,不會有負擔、不會有責任,更不用害怕失去。”

天灝想起孟孟的話——沂芹害怕的不是愛情,是失去。

她的心中有一個他看不到的傷,未癒合的傷讓她害怕移動,她強烈地想保持原狀,不讓傷口再次扯痛。

將她擁在胸前,天灝細細疼惜。

她貼著他的心跳,安安穩穩的敲撞聲鼓動著她的耳膜,仔細聆聽,那一聲聲重復節奏安撫了她的惶然。

“你不會失去我。”他說得鄭重。“嫁給我,讓我來證明這句話的真實。”

“我是不結婚的,永遠都不結。如果愛情的結局是廝守,那?我們不分開吧!像現住這樣子,我有你的安慰,你有我的溫柔,我們可以用一輩子時間來談情說愛。”

“除了你的溫柔之外,我要的還有很多,我要你歸屬於我,當個名正言順的褚太太;我要一個家庭!要很多很多小孩,我要我們一起計劃孩子的未來,起?他們挑選補習班……嫁給我,你可以得到比你想要的更多。”

“可是我不要結婚。”

雖然他的保證讓人怦然心動,雖然他的付出讓她想變得貪心一些些,但是她明白貪心的蔔場是悲慘,她不想,她只要維持現狀。

“好吧!我不勉強你,等哪一天你反對王爾德的話,也不再認?愛情的幸福只是踩在蜘蛛網上,或者我的愛堅實到足以令你不害怕,我們再來談結婚。”

“對不起……”

“不要對我說這三個字,這會讓我聯想你不願意改變心意。”

“我真的很愛你,你對我這?好,我……”

“等你的愛情醞釀夠了,請通知我,我願意陪你一起面對恐懼。”

“謝謝。”

“這兩個字聽起來好多了。”

拍拍她,認真回想,他甚至想不起來從什?時候起,他開始愛上她。

格蘭爾說——所謂情話,只是熱情衝動時所說的話,它就像夢中囈語。

情話缺乏意義嗎?不!沂芹否認,它讓她迷戀上他的聲音,讓她一步步承認愛他是情不自禁,她不再反對自己放縱心情。

愛他就愛吧!既然愛了,她就要愛得深切、愛得徹底,愛到義無反顧……愛得恐懼在她心底縮小陰影

?齬豁

沂芹長尾巴,天灝辦了生日宴會,邀來幾個朋友?她慶生。

一屋子人、一屋子熱鬧。他們圍坐在客廳裏說說笑笑,一派輕鬆。

蕭喻和楊臻也來了,搬到高雄幾個月,楊臻的表情顯得輕鬆許多。

敬棠和管靜筠最初識,他們坐在一處,聊的話題繞著孟孟打轉,幾個心意相通,說出口的話語一致,他們不約而同笑開,熟悉的氣氛很快包圍起兩人。

孟孟吃了點東西,就往房裏鑽,倒不是心情不好,而是最近迷上新電玩,連一刻都捨不得關機。

沂芹倚在天灝身旁,看著他對她的用心,感動之外她尋不出其他形容。

“?什?你喜歡我?”沂芹愛上他的情話,一天聽幾百次都不覺膩。

“因?喜歡你讓我的心覺得踏實,生活有了重點。”

對沂芹說情話成了他的新習慣。他愛看她眼裏的感動跳躍,愛聽她軟軟的聲調發出一個個怪問題。

“喜歡有沒有保存期限?是不是過了六個月,喜歡變質,情人就要分手?”

“原則上沒錯,不過我的保存期限是永遠,因?我對你不只喜歡,還有很濃很重的愛。”

把玩她的手指,一、二、三……不一樣長的十根手指,卻一樣牽動他的心。

永透,他說了很多很多次永違,多到她的耳朵將要成繭,可是她愛他的永遠,他的永遠在她心上一圈圈圍出安全。

“我也愛你,永遠都愛。”

“嫁給我吧!既然我們的心裏都打算了永遠。”

“可是……我……”

她搖頭,笑著不說話。

天灝曉得,想結婚他還有很長的路要走,只不過,幾個月的等待,她始終不更變的答案,讓他開始焦慮,他擔心固執的她,會把固執用在對婚事的堅持上。

“不準說不嫁給我,起碼今天晚上,讓我存有一點自以?是的幻想。”

“你真那?想要婚姻家庭?”嘟起嘴,她覺得自己似乎過分。

“無庸置疑,歡迎你隨時改變主意。”他說得好篤定。

“可是……算了,今天不談。”

“問你一個問題,還生不生氣你父親?”

“當然氣!可是又沒用,他娶了別人是事實,又不會因?我的生氣改變。”

“所以你原諒他了?”

“還沒呢!我等他先低頭跟我說對不起,我才會原諒他,否則……哼哼!”

她的哼哼讓一串門鈴聲音打斷,李媽媽去開門,迎進方應龍、佳慈和小威,他們捧著生日禮物走進客廳,滿屋子熱鬧全安靜下來。

“小威,你先跟沂芹姐姐說生日快樂,然後上樓跟表哥玩。”佳慈試圖打破沈寂。

“沂芹姐姐,生日快樂,我有話想問你。”他?頭挺胸,仿佛自己是英雄。“你有哪里好,?什?爸爸媽媽都要我學你?”

小威的話切中紅心,沂芹緊繃的心情放鬆。

父親始終以她?傲?望天灝一眼,她在他眼裏讀到支援。

“因?我很厲害,從小到大我都當模範生,老師誇獎我,同學都喜歡我。”說同學喜歡她,倒不如說是害怕、崇敬,她超越?人的優秀讓人對她保持三分距離,除非是和她勢均力敵的同學,不然誰也不敢貿然當她的朋友。

“當模範生很困難嗎?”

“是不簡單,想當班級模範生你只要打敗三四十個人,想當學校模範生,起碼要擊敗七八百人,才能脫穎而出。”

沂芹的有問必答,讓方應龍和佳慈同時放下心,這趟來對了,他們感激地向天灝投過一眼。

“我想我沒問題。”小威自信滿滿。

“哈!小鬼,你的大話說得太早,我在你這個年齡時,已經把一整本唐詩三百首背得滾瓜爛熟,你會做什??吃飯睡覺玩玩具?”

“你的書還在嗎?如果有書我也會背起來,我們幼稚園老師說我很聰明。”

“書在我房間的書架上,有本事的話你去背吧!我猜你根本做不到。”沂芹下挑戰書。這小鬼心高氣傲,和當年的她很相像,她承認自己喜歡這個小於。

“好,我回去馬上背書,等我生日的時候你再考我,我保證全部背完。”他接下戰帖,拼過沂芹是他從小最大志願。

“你耍是有本事全部背起來,我送你一台筆記型電腦。”她條件開得優渥。

“我一定會,你趕快把錢存好,免得到時說話不算話。”

“你怕我賴賬?我還怕你要賴呢!笨小鬼,我賭你辦不到。”

果然,兩人身上流著相同血液,他的刻薄和她相較量,在伯仲之間。

“我才賭你存不了那?多錢呢!爸爸說你沒工作,恐怕連吃飯都很困難。”

“笨瓜,看清楚,我身上這一套衣服至少要三萬塊,我會沒錢?”

“你怎?有錢?當小偷去偷的嗎?你要小心,員警會抓你。”

“我男朋友有錢,再貴的衣服也買得起。”勾住天灝,她的陣營多一人。

“你要嫁給天灝叔叔?太好了,你嫁給天灝叔叔,這裏變成我家,我就可以常常來這裏玩,耶!我要去告訴孟孟哥哥。”歡呼聲剛停止,他一溜煙不見。

小威離開,橫在他們當中的防護盾牌消失,敬棠給?人使眼色,大家紛紛往餐廳方向走去,騰出的偌大空間裏只剩下四口人。

天灝握握沂芹的手,對她鼓勵性一笑,領她走向前,輕輕喚聲爸爸。

“沂芹,對不起,請原諒爸爸。”他拿出一份報紙,版面上大大的對不起三個字,惹出她的眼淚。

討厭啦,生日哭會衰三個月子?~!

“你的對不起遲到了……”抱住爸爸,沂芹哽咽,想念累積太多。

“乖女兒,是我不好,不應該瞞你,這些日子你辛苦了。”

“本來就是你的錯,你好好跟我講,我也不見得就會否決你,你不說、先斬後奏,我當然措手不及。”她努力?自己搬來臺階下。

靠在爸爸胸前,沂芹偷眼看見佳慈欣慰地微笑,拿起手帕偷偷拭淚,也許她沒她想像中的壞。

“我知道,是爸爸不好,只要你原諒我,什?事都好談。”

“原諒?你想得美,哪有那?容易。”沂芹?高姿態說話。

“說話不算話,剛剛你說只要你父親先低頭說對不起,你就原諒。”天灝扯她的後腿。

“我……你的對不起遲到了,?什?我的原諒要準時?”

“好好好,只要你肯原諒,遲到多久都沒關係。”握住女兒肩膀,方應龍仔細審視,幾個月不見,女兒悄悄地改變了。“你變得好漂亮,我的女兒是不是在談戀愛?”

“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兒行情好,從上國中開始,就有人跟在後面追。”

“可是這回不一樣,以前你被迫得好煩,回家老跟我抱怨,現在男生是怎?了,閑著沒事拿追女人當消遣,這回你眉眼間淨是春風得意,偷偷告訴爸爸,你對那個男人很滿意嗎?”他若有所指地瞄天灝一眼。

瞬地,沂芹嬌羞浮現,一種她沒流露過的醉人表情,讓天灝看傻。

方應龍笑笑,結束她的害羞。“來,看爸爸給你帶來什?生日禮物。”

佳慈打開盒子,一龔雪白的新娘禮服躺在盒內。

那是沂芹母親的遺物,從小她跟父親吵鬧過很多次,父親總笑說,等你找到自己的幸福,我就把這件衣服當禮物送給你。

“喜歡嗎?”

“當然喜歡,我期待好久哦。”拿起衣服,沂芹在身前比劃,幸福光暈映在臉上,轉過幾圈,她揚著滿臉笑意問:“我像不像媽媽?”

“不像,你媽媽多溫柔,哪像你睥氣那?拗。”方應龍搖頭回答她。

“還不是你寵壞的,全怪你。”她偏著頭,小女兒嬌態盡現。

“沒辦法,我就是愛寵你、樂意寵你,誰管得著。天灝,我先警告你,寵沂芹是我的專屬權利,你不能越權。”方應龍指著天灝說,對這個未來女婿,他越看越滿意。

“才不,我偏要天灝寵我,你有新人可寵,哪聽得到我這個舊人哭。”

“女兒長大翅膀硬了,有男人就不要老爸,我真可憐,疼一輩子的女兒心向著外面男人,看來我將會晚景淒涼。”

“還怪我?說!是誰先不安分,在外面搞外遇?”

父女倆你一言、我一語,說說鬧鬧間,把存在心中的不滿談開了,把以前的情分談回來了,他們又是那對最親密的父女同志。

“孟孟哥哥不理我,他罵我小鬼頭快走開。”小威嘟著嘴從樓上跑下來。

方應龍和佳慈一臉疑惑地望向天灝。

“孟孟漸漸從自設的藩籬中走出來,現在他正值青少年期,我想我們應該尊重他的叛逆。”天灝解釋。

“真是好消息,你大哥在天上一定會覺得欣慰。”佳慈的眼中蒙著欣然。

“那還不是我的功勞,要不是有我這個媽咪照顧得當,他會好得這?快?”

沂芹開口對佳慈的第一句話沖得嗆人,但她曉得沂芹準備接受她了,感動的目光漾著水波,她想她會和這個繼女相處的很棒……

?亂需

送走客人,沂芹回房穿上母親的結婚禮服,禮服保養得很好,簇新的婚紗裹在身上,裹住淡淡幸福。

她推開門,走到鄰房敲叩兩聲,天灝應門,他剛洗過澡,發稍還帶著薄薄濕氣

突如其來的沂芹讓他半晌說不出話。“你……真美……”

“你在流口水,我看來很好吃嗎?”她主動走進他

屋內,牽起他走到落地窗前,皎潔月光灑在她身上,柔美光暈圍繞。

天灝深吸口氣,用力甩頭,企圖甩掉滿腦子?色。

“秀色可餐。”淡淡的四個字掩去他勃發悸動。

“從小我就夢想有一天能穿上這套衣服,跟我心愛的男人攜手。”

在月光下,她環住他的脖子,淺淺的笑,媚惑他的心。

踮起腳尖,她在他唇上貼上標記。“要記得哦!你是我最心愛的男人。”

“你也是我最心愛的女人。”他低下頭,學她在她唇間烙下他的標記。

“有了愛情這種成分,會讓兩人的關係變得複雜,我們將慢慢?生佔有欲望,想把對方圈在身邊,然後有一種叫做嫉妒的情緒被催生,模糊我們的真感覺,讓我們變得歇斯底里、無聊多疑。你想,我們可不可以只留下愛情美好的部分,把那些討人厭的東西丟棄?”

靠在他身上,身體貼著他的,她好快樂。

“如果我們對彼此都有足夠的瞭解和把握,這種煩人的事情就會減少。當然,要完全杜絕,只有結婚了。”她在他懷中,他的說話能力變差,手在她背上輕輕撫過,一次一次……

“結婚只是讓佔有欲合理化,嗯……”她舒服得像只慵懶貓咪。

他沒回話,吻從她的額間滑下,濡濕在她臉頰邊一寸寸侵蝕,直到他纏纏綿綿地吻上了她。

一寸寸唇相接,天地間只剩下彼此,彼此的愛、彼此的心跳、彼此的彼此……

奇異的熱潮在小腹間成形,她被包裹在他溫熱的氣息中,那是一種屬於男人的陽剛氣息,手攀得更高,她讓吻變得深情熱切。

他全身肌肉緊繃,幽深晦暗的瞳眸潛藏著無底欲念,抱住她的手縮得更緊……

她毫無空隙地貼住他,感覺到他的悸動灼熱……

她無法呼吸了,吻再度變得熱烈,唇舌交纏,他滑開禮服拉鏈,手在她赤裸的背脊細細撫貼。

她隨著欲望擺,拉開他的睡衣,指尖在他平滑肌理上輕觸。

一波波強烈激流在他身上竄過,他的自製力潰不成軍。

抱起沂芹,他走向床間,當兩人雙雙躺上床鋪時,他們都曉得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誰都阻止不了。

“沂芹……,’他俯下身,吻自唇畔遊移,她纖細的頸項、優美的鎖骨、細緻的白皙皮膚……

輕顫一遍遍傳向她的知覺神經,她說不了話、回應不了他的柔情,她在欲海中載浮載沈…….

在輕輕的呻吟中,她搖動螓首,抱住他的手縮得更緊了……他是她最愛的男人,今夜她將同他奔赴天堂……

他反復舔吮著她,溫熱的氣息在她身上架構瘋狂。

這個女人呵……是他要一生一世的靈魂……愛她、愛她……他願用盡所有的情意愛她……寬寬的大掌在她身上燃起一簇簇熱情……

“我愛你。”這三個字他要全世界都知道,知道褚天灝愛方沂芹。

“我也愛你。”她小小聲說,這三個字她只要她知、他知,她不要任何人來分享她的愛情。

“我想要你。”他想要她的身體、她的靈魂,也要她的一生歸屬。

“我也要你。”她要他的心、他的情、他的不悔愛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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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2:31:05


蕭音來訪時,天灝正好從外面回來,手裏抱著一整箱櫻桃。

最近沂芹和孟孟迷上吃櫻桃,一天兩斤還滿足不了兩張貪吃的口。

“要咖啡還是果汁?”來者是客,天灝迎她人廳。

“我要咖啡不加糖,李媽媽煮的咖啡最好喝了,讓人愛不釋手。”

天灝笑笑,把櫻桃拿進廚房,並請李媽送兩杯咖啡上來。

“最近還好嗎?”

天灝在她對面坐定,蕭音卻起身坐到他身旁,手勾住他的,描得鮮紅的嘴唇翹起。

“我怎?會好?你把蕭喻調到高雄,害我假期好無聊,只好上門來找你。”

“你的男朋友那?多,哪會無聊?”天灝將自己的手從她懷裏抽回來。

“你在吃醋嗎?好啊!你娶我,我馬上跟那群男人說拜拜。”她的頭又靠上。

“你年紀不小了,快找個好男人結婚,別讓伯父伯母擔心。”

褚蕭兩家是世交,天灝父親去世前兩家來往頻繁,他和蕭音從小一起長大,多少有姐弟情。

“沒辦法啊!我想嫁給你,你不娶我,我只好繼續遊戲花叢。”她說得似真似假。

“你還和那個有婦之夫在一起?”天灝關心。

“沒吃!早散了,那種沒出息的男人還是早點滾回糟糠身邊,誰希罕他。”

天灝知道,在那群男人中,她對那個已婚男人用情最深,所以她鬧過、吵過,沒想到男人還呈選擇回歸家庭,這對蕭音傷害很大,他不曉得該怎?勸她。

“你不累?在一大群男人中周旋,能得到你真正想要的嗎?再過幾年,就四十歲了,你會不會後悔自己浪費這一段?蕭音,你真應該好好想想。”他苦口婆心勸說。

“天灝,你回來了嗎?你看,我種下的櫻桃子發芽了。”

沂芹和盂盂從樓梯上,一前一後咚咚咚跑下樓,手裏捧著小陶盆,滿臉興奮。

“我要留著它給孟孟砍,我們家孟孟長大要當華盛頓,對不……”

聲音在她看見天灝懷裏躺著一個女人時,戛然而止。

喝!原來他又寬又大的懷裏,可以收納無數女人,原來他可以一邊和她談戀愛,邊對其他女人溫存!她氣得鼻孔冒火,想殺人的欲望在皮下組織重升。

“是你?你住進天灝家裏?誰準你!”蕭音反應比她更快,從天灝懷裏跳起,手指著她的鼻子問。

她看清楚了,是蕭音。

“我?什?不能住進來,男有情女有意,他是孟孟爹地,我是孟孟媽眯,一家人不住在起,難道要分隔兩地?”

沂芹走到天灝身前,拉起他的手環住自己的腰,宣示所有權般,捧起他的臉,在他唇上用力親了一下。

要不是怕表演太費時,她不介意來場法式蛇吻。

“你真不要臉,還沒結婚就登堂人室,你以?這樣做男人就非娶你不可嗎?”

“哈哈哈,沒辦法,我窮嘛,沒本事學你,弄個美美的香閨,專等待已婚男人大駕光臨。花徑不曾緣客掃,蓬門今始?君開……浪漫浪漫!”

“沂芹,別說刻薄話。”天灝捂住她的嘴巴,不讓她往下講。

“我們家楊臻就是讓你這種女人教壞了,才敢反抗我。”

“幸好她學的是我不是你,否則你家蕭喻就要綠雲罩頂。”拔一下天灝的手,沂芹反嗤。

“你在暗示什??我有讓誰綠雲買罩嗎?我未婚嫁,和哪人交往礙到誰?”

“聽清楚,我不是暗示,我是明指你淫亂汙穢,你未婚嫁、愛和誰交往與我無關,但是欺負人家有夫之婦就是過分,法律可以鞭撻你、輿論可以懲治你,人人可以在你頭上吐口水,大罵你不知羞恥。”蕭音勾起她的鬥魚性格。

“那男人又不是你老公,你跳什?腳?等我招惹到你丈夫時,再來鬼叫也不遲。”

“是嗎?看清楚、聽清楚,這個叫褚天灝的男人就是我的老公,沒事請你不要亂碰,他要是因你染上什?花柳陰花的,我的損失可太大了。”

“你要嫁,天灝還不見得要娶你呢,我不曉得你在得意什?,要是他肯降低標準娶你這種貨色,幾百年前,他的身份證配偶欄就有名字登人。”

“不娶我?你問問清楚!要不是他苦苦哀求,我還不肯點頭。”她拉?自己的身價。

“你真要娶這個爛女人嗎?”蕭音拉開天灝扣在沂芹身上的手,逼他回答。

‘你們兩個不要再吵,吵這種架一點意義都沒有。”天灝實在受不了。

“哈!聽到沒有,天灝否認,娶你?哼,睡飽一點。”,

“褚天灝,你不娶我?”她橫眼瞪他,就是做戲,她也要他捨命相陪。

“長這?大,我第一次看見女人向男人逼婚,笑死人了,嫁不掉的女人滿街跑,也沒見過像你這?猴急想嫁的。”這會兒蕭音占上風。

“我當然著急,萬一到三十幾歲還沒人肯要,我不曉得自己會不會像某人,變態地到別人家門口按鈴問:‘哈囉,你們家缺不缺外遇?我是免費的啦,經驗豐富,保證讓您回味無窮。”

“沂芹,說話留點情面。”天灝站在兩個女人中間,拼命想隔開她們。

“情面?她是我誰啊!我給她留情面?”推開天灝,她正面迎戰蕭音。

“方沂芹,你不會好到哪里去,再幾年你也會年過三十,你也會孤獨寂寞,到時,你的笑話不會比我少。”說著,一個巴掌迅雷不及掩耳轟過。

沂芹來不及閃躲,紅心正中!這女人練拳擊的嗎?下手這?重。

客廳裏的人全愣住了,端來咖啡的李媽媽呆在原處,不曉得下個動作怎?進行。

孟孟好生氣,接過李媽媽手中的咖啡,走到蕭音身後一灑,她背部全濕透,場面變得更加難以收拾,天灝只好拿孟孟發作。

“孟孟,我教過你很多次,不可以對客人不禮貌,?什?不聽話?”

“她打媽咪。”孟孟絞著手,神色害怕。

“我也沒見過哪個客人可以上門打主人的。”沂芹把孟孟護在身後。

“你不要再無理取鬧,快回房間用冰塊敷敷臉。”天灝心疼她臉上的紅腫,卻不得不先收拾善後。

“我無理取鬧?你才是虛?吧!喜歡她就直接跟她求婚啊,何必在我面前假惺惺?我多鼓勵你跟她求婚,至少她不變態,可以間接造福蕭喻一家人。兒子,我們上樓,不要在這邊妨礙別人談情說愛。”她怪聲怪叫,舞動的手在空中揮出忿忿不平。

拉過孟孟,她倔強地不讓難過外泄。

沂芹和孟孟走了,李媽媽尷尬地揮揮手。“我……唔……我去幫方小姐拿冰塊。”

李媽媽知道自己應該先把現場處理乾淨再離開,不過……就算她有私心吧!她就是想到沂芹身邊幫她,不想留在個這瘋女人旁邊。

梧齬翁

沂芹和天灝陷入冷戰。

她處處反對他,天溺要帶孟孟去麥當勞,她就要說麥當勞全是垃圾食物;天灝陪孟孟看電視,她隨手牽孟孟走人,說那是沒營養的資訊垃圾;他說天晚了,孟孟該上床,她就說,來!媽咪給你講故事、陪你玩遊戲。她處處和他唱反調,孟孟成了可憐的夾心餅乾。

清晨,天願還沒起床,沂芹就出門上班,晚上下班,她不直接回家,在外面混時間,直過了十點才回到家門。

她非常非常生氣,避開所有和天灝見面的機會;而天灝曉得沂芹正在氣頭上,不打算在這個時候和她談。

他由著她去發火、由著她去回避,他耐心等待她心情沈澱。

收妥檔案,下班時間到,辦公室的同事紛紛離開,沂芹的頭很重,燒灼感在喉間熾熱,吞吞口水,她猜自己感冒了。

收收皮包,她要去買兩顆成藥吞吞。

“方大紅人,今天不加班嗎?”

聲冷言傳來,沂芹無心理會。

“不理人??當然囉,人家是紅人嘛,我們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小卡職員,又不是部長級的人物,誰甩啊!”

更高亢的挑釁聲傳來,沂芹不耐煩到極點,可她實在沒有多餘力氣迎戰。

收拾桌面東西,拿起包包,她想上樓找天灝送她回家,氣幾天,氣夠本了,找來臺階下,她放棄和天灝對峙。

“慢走哦!方大紅人,出門小心別出車禍。”幾次對仗,從沒像這回可以盡情罵個痛快,惡毒話稍稍消弭她們滿腔不爽。

“放心,天灝開車技術不錯,不會發生車禍,你們要不要和我一起上二十七樓,我問問天灝能不能讓你們搭便車。”說著,她邪邪一笑,轉身往電梯處。

“二十七樓……天彌?她和董事長……天!我們惹上哪一號人物?”女人們發愣。

電梯在二十七樓停下,沂芹走到陳敬棠桌前,這是她第一次上來,不過大場面見得多,她沒被這裏的氣勢嚇住。

“很抱歉,我是方沂芹,沒有預約,我想見褚天灝。”

她來遞送和解書?天灝果然將她料得準準。“董事長下午有一個會議,到世紀貿易公司去了,我想他會直接回家,不會再回公司。”

“哦!好,謝謝你。”轉身,她走出辦公室,態度一如來時大方自若。

翁彩彩

攔下計程車,買幾顆成藥,她回到褚家大院,一人客廳就看見孟孟氣嘟嘟坐在沙發上,管靜筠坐在他身邊,跟他軟聲勸慰半晌,他都不理人。

“孟孟,你在鬧脾氣喔?”

敲敲陣陣作痛的腦袋,沂芹坐到他身邊問。

“爸爸和壞人出去。”看見沂芹進門,他告狀。

“壞人?哪個壞人?”

沂芹跪到沙發上,把他的頭抱進懷裏,抱一個一百八十公分的大男生對沂芹來講,的確是負擔。

“打你的壞女人。”

“你是說蕭音?”沂芹?眼詢問管靜筠,冷冷的臉上五分毫表情,但心中早巳翻騰澎湃。

他居然和她出門!

“上次孟孟把蕭小姐的衣服弄髒,褚先生不得不陪蕭小姐上街買一套賠給人家。”管靜筠強調了“不得不”三個字。

不過很顯然的,沂芹並沒把她的加重語音給聽進去。

“藉口!他大可把錢塞到蕭音口袋,不用親自陪上這一趟,說透了,就是喜歡、就是愛,還假裝!不得不?真好笑的說辭。”她不曉得自己的口氣有多酸,腐蝕性直逼強酸。

管靜筠莞爾,她的“不得不”變成炭筆,將褚天灝的行?越描越黑。

才剛見識完話音的磨人功力,又看到沂芹的“番”功,誰能不?天灝寄予大量同情,愛情磨人!

“孟孟,走!要買衣服誰不會,媽咪買一百套給你。,’拉起孟孟,她氣衝衝往外走,腳步又快又急,仿佛走快些就能跟上天灝的腳步。

她跑得匆促,高跟鞋在鵝卵石上迅速交叉,一不小心,鞋跟卡在石頭縫裏,踉蹌幾下,整個人摔倒。

勉力爬起,才發現手肘和膝蓋處擦傷一大片,額頭也腫起一塊,怒火在此刻傾泄而出。泄了氣,緩緩動作,她發覺自己的行?缺乏意義。

買一百套衣服又如何?生氣又如何?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怒氣,幾天下來她的處處挑剔他沒反應,她的冷淡他無所謂,也許他眼裏從頭到尾都沒有一個方沂芹。

“媽咪,痛不痛?”孟孟問。

“我真笨,運動神經那?不發達,連跑個步都會摔跤。”她沮喪地坐倒在臺階上。

“媽咪……”

“沒關係,我去找遊泳老師、籃球老師、溜冰老師……我在短時間內把自己訓練成各項全能的運動選手,然後……”

然後怎樣?褚天灝還是跟蕭音去約會,他口口聲聲的愛情仍然是個笑話;就算她拼盡力氣跑到終點,就算她變成理想中的方沂芹,她還是要失去身邊的幸福。

回想起天灝的話,一陣委屈湧上,沂芹忍不住翻紅眼眶。

她的壞睥氣終是讓她錯失身旁的快樂……

是不是見識了她的兇惡,他卻步了?

要是她肯忍一忍,肯少說一句,也許天灝……

方沂芹,你瘋了,也許什?啊!你們的性格差異那?大,你們是那?不相同的兩個人,勉強湊在一起,能相安嗎?

有人說,一個人的性格成就他的命運;是不是她的性格太硬,才會?她處處招來麻煩?是不是她的得理不饒人,才會?她到處樹敵?

是她的壞推開他的心,或者他的心從來不在她身上?

“孟孟,你告訴我,是不是我真的太刻薄?”頭偏靠在孟孟身上。

孟孟沒說話,看著西下殘日,他的表情有了短暫的成熟。

“我和你一樣,很小媽咪就死了,從此我和爸爸相依?命,我比誰都要強,我想證明給所有的人看,讓他們知道單親家庭的孩子,並非個個都是問題。”她對他說話,也在對自己說話。

“人人都說我凶,說我像長滿銳刺的海膽,隨時準備攻擊別人,可是你曉不曉得,海膽的針不是用來攻擊,而是用來防備的。

我怕受傷、我怕被捕、我怕無從選擇啊……那種感覺你很清楚的是不是?我要媽媽,媽媽卻不要我,喊破了喉嚨,哭腫了眼睛,她仍然躺在棺木內,一句話也不肯答應我……我怕死了……”

孟孟攬住沂芹的肩頭,兩顆頭顱相依,相同的心事在胸中反芻。

“孟孟,我和你選擇不同的方式來面對親人死亡!我不敢說誰的方式是對的,但是如果可以,請你慢慢走出來吧!你的人生還好長。雖然我明白,那種駭人恐懼會跟著你一輩子,但躲在殼裏害怕仍是在……”

混沌頭腦組織不起一篇完整勸導,她想到哪里說到哪里,不停不停地講話,不停不停地訴說心情。

“我怕自己變成孤兒,我拖住父親的心,用親情、用他對母親的誓言牽絆住他,不讓他再娶,我要他當方沂芹一個人的父親,不和人分享,我是不是自私太過?如果我愛他,應該期待他過得好才對!”

“孟孟也自私。”他也想絆住叔叔,害怕變成孤兒。

突如其來一句,讓沂芹百思不得其解,不過她頭痛得厲害,沒辦法仔細分析他的想法。

“孟孟不自私,孟孟只是太小,小到沒辦法把事情好好想清楚。”

“孟孟要長大。”宣誓般,他下定決心。

“你長大一定是個最帥、最得人緣的男生,到時你認出我不是你媽咪,你還會疼我嗎?我難過的時候,你還會靜靜陪在我身邊嗎?或者,你也會像天灝一樣,覺得我是刻薄、不給人留情面的壞女人?’,

“我陪你。”

“謝謝你總在我身邊,其實那天我很高興,你潑得蕭音一身黑,替我報仇。我知道這樣子教你不對,可是,我真的很開心,你是真心待我好。”

“叔叔也待你好。”她沒注意到盂盂將對天灝的稱呼改過來。

“他待誰都好,之前我也這樣,我對每個想追求我的男人都好,我認?男女之間保持距離,才會維繫出最好的關係,不逾越、不超線,我們在安全範圍內開開心心,不介意有沒有得到,也不害怕失去;是天灝老要和我談戀愛……談戀愛呵……”

果然!戀愛不是一種甜蜜的東西,而是一種需要特別忍耐的苦惱延續。

“你不害怕愛情,你害怕失去。”孟孟說出超脫“年齡”的話。

孟孟擁著她的手帶上溫情,讓她忘記身旁的人是小到聽不懂她說話的男孩,讓她忘記孟孟該有怎樣的表現。

“也許吧,我害怕失去,所以我和男人調情,高高興興,在安全範圍內欣賞愛情;可是一個誤差,我踩出界外線。我好累了,你的肩膀借我靠一靠好不好?”

“你受傷,我們進去擦藥。”

“沒關係,不痛。”那種痛比起心痛,輕鬆太多,忍忍就過去了。

“不行,我帶你進去。”他固執。

“不要啦!拜託拜託,讓我休息一下下,就一下下。”

頭又痛,她想閉起眼睛,假裝孟孟是他,在這個寬大胸口享受片刻愜意。

“我抱你進去。”拉起沂芹,他堅持得讓人反感。

“討厭,連你也反對我,我不要跟你們全部人好了!”拼盡最後一分力氣推開他,她的脾氣來得無緣無由,轉身,往屋裏面走。

“我幫你擦藥。”孟孟拉住她。

“不用你的假好心,有空去陪你的蕭音逛街買衣服,不必管我。”

頭嚴重疼痛,痛到她分不清拉住她的人是天灝,還是孟孟。

抽出自己的手,她再次小跑步,膝蓋痛,不管了,手肘痛,不管了,頭痛、心痛,所有的痛她統統不管了啦!

沖進屋子裏,她只想關起門來,好好哭一場。

孟孟看著她的背影,傻住,慢慢坐回臺階上,癡憨的臉龐多了一層了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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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灝送回蕭音,回家的時候天已經全黑,

走入客廳,孟孟和管靜筠並坐在客廳中,靜筠在?他說英文故事,看來孟孟已不如他出門時那女生氣。

松松領帶,喝一口李媽媽煮的養生茶,天灝走到孟孟身邊坐下,拍拍他的肩膀。

靜筠停下讀本,對他一頷首。

“孟孟還生氣嗎?不生氣了好不好?你明知道我陪請阿姨去買衣服是不得已的,誰教你把她的衣服弄髒,要是不喜歡我和蕭阿姨出門,你就別再作怪,讓我有藉口還她人情,懂不懂?”

揉揉他一頭髮發,孟孟越長大越像大哥了。

“是我不好。”點頭,孟孟不經意間流露出成熟。

“孟孟懂事了,真好,我答應你,以後不再和蕭阿姨出門。”

“我想,你該先去看看沂芹,她好像不太對勁。”

“她又生氣了?’’搖頭輕歎,都那?多天了氣還沒消?看來,他是該找沂芹好好談談她的大小姐脾氣。

“她……曉得你和蕭小姐出去買衣服的事情。”壞消息報出,看他突然凝住的苦笑,靜筠只能給予心理支援。

“她在樓上嗎?”撥撥頭髮,眉頭皺起,心底盤算她會發多大脾氣。

“她一直關在房間裏面,誰去叫門都沒理。”

“我上去看看。”拉開領帶,他拍拍孟孟的腿,起身離開。

“叔叔……”孟孟遲疑,手在胸前扭絞,他又做錯事。

“你叫我什??”天灝坐回沙發,手握住他的肩膀,面對孟孟急問。

“叔叔。”他再喊一聲。

“你知道我是叔叔?你準備一點一點好起來了?我快上去把這個消息告訴沂芹,她一定很興奮。”彈起身,他急欲將好消息與沂芹分享。

“叔叔,媽咪不害怕愛情,她害怕失去。”

“你剛剛說沂芹不害怕愛情,害怕失去?是不是這幾天我沒陪同她一起鬧情緒,她聽見我和蕭音一起逛街,就認?自己失去我了?”

“以她的反應來看,她的確是這樣子認定。”

“天大的誤會,我是在等她冷靜,不想在氣頭上跟她僵持,反而把事情鬧得重大,她怎會認?……搞什?東西。”天灝喪氣。

“這些話你應該親口對她解釋,你應該知道,光是愛情沒有辦法成就婚姻,你們的性格相差太大,必須互相學習用對方習慣的方法來愛惜對方,否則你的體貼成了她眼中的不在乎,豈不冤枉。”

靜心想想,天灝咀嚼靜筠的話,想出意味,點頭,他說:“管老師,謝謝你,我受教了。”

“海膽的針不是用來攻擊,是用來防衛的。”天灝離去前,孟孟補上一句。

天灝停住腳,沈思一陣子。

“謝謝,我知道你的意思。”揮揮手,他要去找李媽媽拿客房鑰匙,這回他再不容許沂芹任性。

齬梧?

看見趴在床上睡覺的沂芹,他的心鬆弛下來,原來,她只是累了。

走到床邊,翻過她的身子撥開亂髮,才發現她額頭上剩了一個包包。

“怎?弄的?那?大個人還撞成這樣。”

手輕觸腫包,他發覺她全身熱得不像話。

“芹,醒醒,是不是生病了?你在發高燒。”

沂芹反射性地縮回手腳,床單上乾涸血?讓他怵目心驚。

不顧她掙紮,天灝硬要檢查她全身上下哪里受傷,幸而傷不重,手肘和膝蓋的擦傷已經停止出血。

“你做什??很痛耶!”翻翻弄弄,沂芹被擾醒,縮回自己的手腳,她惱怒地盯著天灝看。

“你生病了,我帶你去看醫生。”

生病?哦!她記得,下班後她有繞到藥房買成藥。低頭,她看見髒兮兮的自己,洗個澡好了。

搖搖晃晃起床,她到衣櫃前拿乾淨衣服,裏面的衣服全是天灝找人送來的,衣服?她想起來了!

歪過頭,她瞪住天灝。

“那?早就回來?天還沒亮呢!你們買完衣服、吃個飯、看完電影后,還可以去PuB裏面混一整晚,那?早回來做什??”她語帶譏諷。

“你還想再戰?”

“戰!我?什?要戰?幹嗎要戰?我吃太飽啦!天要下雨、娘要嫁人,幹我啥事,我管你要不要交女朋友,我管你要不要和蕭大小姐親熱,你把全世界的衣服全買給她,也不關我的事。”

她吼過一陣又一陣,吼出陣陣心酸心痛。

本來就不關她的事情啊,他是他、她是她,兩個沒交集的男女,她沒事去惹來心痛,太閑啊!

“沂芹,你到底要我怎?做?”

“我要你怎?做?說得好像我很重要似的,我是誰啊!哪根蔥哪些盯,不過是人家女朋友的出氣筒,高興就打兩巴掌發泄發泄的充氣娃娃。有空你別在我面前繞,去找你的蕭大姐,在她身上多用心,別讓她一不小心又躺上別人家大床,你的造型……戴綠帽子,太好笑。”

尖銳洩露了她的傷心,嫉妒在她身上刨刮出傷痕累累,痛極、苦極,但含了膽,她固執地不在他面前表現弱勢。

恨他、恨他,她恨死他了,沒事來撩撥她做什女,調調情不好嗎?偏要誘得她陷入愛情漩渦,看她載浮載沈很有意思嗎?

恨死他了,她又不需要心理醫生,幹嗎要找她聊天,聊得她認同、聊得她專心,聊得她再不能不依賴他

然後,她依了他的話,決定原諒父親了,她依了他的話,不再將名利列?人生重點;她依了他的話,放心將自己交給愛情,結果……

他的話居然連一句都不可信!

恨他……不,她恨自己,是她太容易被控,是她太輕易向他表露真心,都是她……沂芹變得歇斯底里,她在他身上用力捶打,一拳拳,心手皆疼痛欲裂。

天灝沒和她認真,他托取孟孟的話:海膽的針不是?攻擊,而是?防衛。

他抱住沂芹,任她敲打,直到她乏力收下拳頭,靠在他身上低泣。他穩重醇厚的嗓音在她耳邊輕繞。

“我和蕭音出門的事傷害你了是嗎?如果是,我很抱歉,不過我已經跟孟孟保證過,我不會再和她出門。”他把對孟孟說過的話重述一遍。

“你跟不跟她出門與我何干?”

嘴裏說不相干,她的手卻圈住他的腰際。

他的氣息充斥在她鼻息間,再度?她帶來安全。

他沒理會她的反話,自顧自往下說:“我和蕭音不是你們心中想的那種關係;褚蕭兩家是世交,我和大哥、蕭音和蕭喻從小一起長大,雖然她比我和蕭喻年紀大,但她任性驕恣沒人管得了,所以我們三個男生習慣性讓她。長大後兩家漸漸疏遠,尤其在我父親和大哥過世之後,就如你所知道的部分,她的幹擾讓蕭喻的婚姻亮起紅燈,這回我插手,讓蕭喻和楊臻搬到高雄,她?這件事來找過我幾次,我們才又出現交集。”

“你騙人,誰都看得出來她對你有意思。”

“最近她和那個有婦之夫分手,感情生活出現空白,我猜她心底很恐慌,身邊有任何一個可以抓住的男人,她都會試著抓牢,以證明自己仍有魅力。”

“你自我欺騙,她根本喜歡你。”

“就算她喜歡我又怎樣?我喜歡的人是你,沒打算對你放手,難不成你讓她凶過幾聲,就決定棄械投降?”

“我沒有!是你不管我,我頭痛的半死,上辦公室找你送我回家,是你自己不在,你忙著陪那個失戀女人平復傷口,沒心情理我。”

“好,都是我錯,你先洗澡,我去找醫生來。”他不跟她爭辯。,

“我買成藥,吃吃就沒事了。”倚在他身上,生病的沂芹任性得像個孩子。

“如果說我不放心,如果說我心疼你全身上下傷口,你是不是就願意讓醫生看病、包紮傷口?”

“你說你心疼我?”?起頭,兩雙眸相對,她想,她在他眼裏面看到的是真心。

“雖然你現在頭昏腦鈍,可你沒聽錯,我愛你、我心疼你,看到你不舒服,我的感覺比你加倍難受。”

在她臉頰邊輕啄,愛一個人道理很少,純粹就是愛,就算她凶、她蠻橫、她苛刻,他都義無反顧站在她身旁愛她。

“好吧!我去洗澡,然後去看醫生。”

心中的疼痛讓他幾句話治癒了,至於身外傷,他想要誰治就誰來治吧!在他身上靠靠,汲取足夠分量的幸福,她像春天小鳥,變得輕盈愉快。

將沂芹送進浴室,他卷起袖子開始?她換床單、整理床鋪,之後打電話找醫生,到廚房下了兩碗面,再

回到沂芹房間時,她還沒自浴室裏出來。

敲敲門,沒反應,天灝連連敲過幾十聲,察覺情況不對,打開門沖進去,卻發現沂芹在浴缸中睡著。

微溫的水變涼,他翻起眉,不細想,抱著她將她帶出來,擦拭穿衣、吹幹頭髮,他?她做盡丈夫?妻子做的事情。

因?他早將她當成妻子,當成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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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2:30:04


上班一個月,她順利替公司爭取到三件漂亮業績,雖然不大,但是也夠讓人亮眼,畢竟她只是個試用期新人。

她喜歡別人對她刮目相看,她習慣在別人的眼光中獲得自我證明。所以,她工作得比別人用心,在業務部加班的人,通常是主任部長級的人物,小小卡的職員當中,除了她,沒人會讓電燈一路亮到八點。

這些日子,孟孟經常和她通電話,偶爾司機會送孟孟到她那裏玩耍,幾次下來,孟孟對她的存在有了安全感,不再擔心她隨時隨地會蒸發,他不再黏她黏得老緊。

倒是他……那個長得帥的可惡男人,一直沒再出現過,他在忙些什??

忙著和蕭音約會?

不會吧!蕭音只對已婚男人感興趣不是?她對

“掠奪”有強烈欲望,喜歡別的女人因她的存在感到被威脅恐懼。

沂芹不曉得她這種情形算不算變態,可是她就是這樣一個女人,一個不到更年期就想到處?難女人的女人。

說她漂亮?

不!粉擦厚一點,中年歐巴桑的感覺會減少些,可也沒好看到哪里,?什?會有男人願意以她?物件搞外遇?圖方便,卻弄得家庭雞飛狗跳?

對蕭音和男人,她一樣不理解。

有蕭音這個前車之鑒,沂芹給自己定下規則——調情,可以,但物件不能是莎士比亞口中的“毀壞男人”。

至於,那個有了兒子,卻仍保持完整的男人……

她不懂他,那天,他認認真真說要跟她談戀愛,結果,整整一個月,他不曉得掉進哪個天涯海角,連個影子都不見。

“好幾次她在孟孟身後尋他,結果是失望,失望次數一多,她開始懷疑起他的認真度。

算了,那種男人是搶手貨,玩玩可以,認真了叫自討苦吃。

“方小姐,中午有沒有空,一起用餐。”辦公室裏一個她看了幾次卻記不起名字的男人,走來提出邀約。

“好啊!可我已經答應張課長的邀請,不如我們一起去好了。”對於這類殷勤,方沂芹全盤接受,只要對方未婚,就像她說的,調調情,沒問題。

她收花、收水果、收禮物,她的男人緣引來辦公室的同性職員側目,經常在小地人找她的碴,不過芹不會對這種小事介意。

曾經,在她升上經理時,一整組的組員集體抗議她就任,她還不是輕輕易易擺脫窘局。

這種小場面,她連一分心都懶o

“沒問題,等會兒休息時間到,我來接你。”

接?才隔一張辦公桌?真有趣的動詞,不過沂芹沒訕笑他,點點頭,順道收下他送來的巧克力禮盒。

很好,這牌子孟孟愛吃。

“好,我在位置上等你。”甜甜一笑,看著滿臉喜滋滋的男人離去。

她撥下一組號碼,投入忙碌工作,她非要將強華企業的案子接到手不可。

“文小姐,麻煩你把強華的檔案借我影印好嗎?”

“又要出風頭了?這是我們小組四個人的工作,?什?你老要搶著做?”

“你們的動作太慢,就我所知還有兩家公司正在與他們接洽,如果被搶去先機,我們會拿不下他們下一季的訂單。”瞄一眼文小姐手中紛盒,輕蔑的笑意流過。

“弄清楚,我們是大公司耶,本來就應該由他們遷就我們的作業進度。”

“是嗎?員工有這種心態,我懷疑宇灝企業怎能撐到現在。”輕輕一笑,她笑得文小姐一身雞皮。

“你、你……你沒來之前,我們比現在更好。”她硬著頭皮說。

“是嗎?要不要我們一起去找經理談談,談談我閑得發慌,組員卻將工作扣住,交給我做,是不是因?我沒來之前公司比較好,刻意要冷凍我?”

她嚇到文小姐了,誰不曉得她才新進,連連幾個漂亮業績,已經讓上司將她當成紅牌看。

扔過強華檔案,文小姐不服輸,嗲聲說:“我才要找經理談呢,我們不要跟你這種人同組工作。”

“非常好,我習慣獨立作業,經理那邊就麻煩你了,先謝過囉!”笑容甜得溢出漿汁。

影印資料、整理……她又進入另一場經濟戰爭,工作讓她心靈滿足,暫且忘記和父親的爭執,她在忙碌中悠然自得。

早上,在匆促繁忙中過去,闔上文件,她滿意地伸-伸懶腰,喝口水,走進女?,坐往馬桶上,心裏還在盤算著手中籌碼。

是爭強也是賭氣,她要在兩天內拿下這個案子,讓那些以化妝?業的女人看看她的本領。

“我實在看不下去她那種狐媚樣,花枝招展使手段,把公司裏的男人迷得東倒西歪。”這聲一這是才和沂芹對峙過的文小姐。

“誰受得了她啊!搶工作、搶風頭,一進門就想將咱們的飯碗給掃空。哼!吃相真難看。”這一個也是和沂芹同組的組員。

“人家行嘛,誰叫咱們沒本事去勾引上層高階,人家每天都留在公司加班,誰知道是加哪一種班。上床班嗎?哼,不要臉。”

這個聲音沂芹不認識,可見她得罪的範圍遼闊,有事沒事都會讓人射幾針。

“沒辦法,人家長得美啊,桌子上天天堆滿禮物鮮花,招搖得很。”

“可不是,人人的辦公桌都有抽屜,偏偏她的抽屜就不能擺禮物,非要鋪在桌上獻寶。”

“那叫示威,告訴我們,她是公司之花,炙手可熱。”

“這年頭啊!敢就行了,漂不漂亮不是重點,你想要禮物?簡單,就學她呀,裝出臉淫蕩相,四處宣示自己欲求不滿,想要多少禮物上門還不簡單。”

沂芹笑笑,整理好服裝,沖水,出門,擠過她們中間,到洗手台洗手。

擦幹手心,她不疾不徐說:“你們有問題應該直接問我,在背後討論不出個所以然來的。我很樂意?你們解答,首先,我炙手可熱是因?我幫公司拿下三千萬業績,雖然不多,但比某群人一整年做的還多。至於欲求不滿部分……的確,我是個同性戀,偏偏在公司裏找不到幾個能看一眼的女同事,唉,欲……望,自然是難熬。不過,我還是要提醒你們,公司請你們進來,是要你們跑業務,不是選美,蜜粉不用塗得那?厚,OK?等會兒我要和張課長去吃飯,想加入的話歡迎。”

擺擺手,她趾高氣昂走出女?,像個常勝將軍,微笑掛在臉龐,滿是自信與得意。

“氣死人,她居然要和張課長出去?連張課長都被迷惑了,方沂芹真是個狐狸精!”張課長是辦公室裏最得人氣的黃金單身漢啊!

“可是她說她是同性戀……張課長是不是被她蒙蔽……”一時間雜七雜八的討論聲四起。

翁需需

簽好文件,天灝將公文交給敬棠,在他將跨出門前,天灝又喚他回來。

“你知不知道沂芹上班情形,她還適應嗎?”

“適應?你太小看她了,何止適應,她簡直是遊刃有餘,上班不到一個月,兩極化的評語在公司內部四處流竄,她可以當選宇灝今年度最佳話題女王了。”

敬棠大笑,對那種女孩子有興趣,簡直是自討苦吃,想蹬這趟渾水?天灝的好日子不多了。

“怎?說?”皺起眉,話題女王的坪語讓天灝滿心不舒服。

“先提提男性職員的說法——‘方小姐是個有主見、有沖勁、能力強的女孩子,她漂亮聰慧、大方甜美得讓人不想和她失之交臂,上個月業務部的績效,有三分之一是她一個人拿下來的,她的升遷指日可待’。

公司裏的男性員工有百分之四十以上,送過她禮物或鮮花,她的態度是來者不拒,而對她提出午餐邀約的人數太多,所以經常會看到她和一群男性吃飯,但是,聽說還沒有人能成功地在午餐以外的時間約到她。”

“人緣這?好?”他的眉頭揚出危險意味。既然這樣子……他得派孟孟天天去盯哨。

“美女嘛,做什?都順利,業務部經理不想再等兩個月試用期,就直接升任她?正式職員。”抿唇偷笑,他成功地威脅到天灝。

“你認?她沒有能力?”天灝反問。

“說這種話會遭天打雷劈,我可沒講。她天天工作到八點多才回家,她不聊八卦、不說是非,她把上班的每一分鐘,規劃得讓上司感動到想痛哭流涕,這種人不成功,說不過去。”

“那你?什?要在美女上頭作文章?”

“你忘了,男人都是視覺型動物,對於女人,通常會先看到她的美貌,才注意得到她的能力。我自然不例外,她的確美得讓人亮眼!何況她的出色外貌,已經造成若干女性職員的恐慌,雖說不上圍剿,但她的處境不會比圍剿好幾分。”

“怎?說?”

“女職員對她的評語是:‘方沂芹太愛出風頭,她習慣踩著別人的頭頂往上爬,天到晚搶別人的功勞,據?己用;她風騷狐媚,刻意引人注目,不放過每個勾引男人的機會;她刻薄尖銳,氣勢淩人,她自以?是,驕傲自負,兩顆眼珠子?得高高,看不起天下人’。是不是很兩極化反應,要不是本公司只有一個方沂芹,我會以?他們描述的是兩個不相干的人。”

“?什?會差距這?大?她是雙面人性格?”

天灝指敲敲桌面,皺眉沈思,想起她對孟孟的溫柔和對蕭音的強勢,她的確很難用單一形容詞來解釋。

“我寧可解釋成,她是見人當人,見鬼扮鬼。她不委屈自己和討厭的人虛與委蛇,別人待她好,她便對人好,別人待她差,她也有足夠的武器去應付。

嚴格說來,她不夠虛?、她在人際社交方面不夠圓滑,但也因?她的真誠實際,打動客戶的心。她從不去矯飾自己提出的案子中有哪些弊病,只要有好建議,她很樂意更改,若不能刪改的,她會說服對方比較其中的利害。我想她的工作順利,在於她比一般人都更努力。”

敬棠提出一大篇話來形容沂芹,說到最後,他竟發覺自己對她佩服。

“你說得很好,我同意你。”直到這時,天灝的眉頭松綁。

“你幾時要在她面前出現?”

“等忙過這一場,快了吧!”笑笑,他期待和沂芹再相遇。

“你不加把勁,被人捷足先登,別怨我。”

“我會的,不過請你有空,多多宣揚你的辦公室戀情反對論。”

“沒問題。”做了一個0K大動作,敬棠轉身往外走去,這回他樂見好事將近。

喝口咖啡,微微的笑勾動唇角,想起她的怒、她的笑、她的惱和她的溫柔,敬棠說,她習慣在人前當人,在鬼前扮鬼,那?他是不是要扮起溫柔男人,才能換取她的溫柔?

溫柔……是的,他想念她的溫柔……

*翁梧

刻意站在九樓的電梯的等待,天灝笑出一臉賊。

拿著雜誌,他不去按電梯開關,閑閑靠在牆邊翻著書。

情報說,九樓的員工全都下班,只有她在夜戰。

情報說,她的工作會在八點半左右結束。

情報說,她今天的心情非常好,因?上層裁掉了幾個屍位素餐的業務部職員……?了今天的見面,敬棠化身成情報局局長。

玻璃門被打開、關上,天灝看看手錶,他的情報正確、他的運氣夠好,他只在這裏等過十七分鐘,便等到倦鳥歸巢。

不疾不徐地,他伸出手按下開關。

沂芹走到他身邊,敲敲發酸脖子,側臉看身旁的高大男人。

“是你。”她嚇一大跳,她在孟孟身後尋他很多遍,期望多、失望也不少,沒想到,他居然憑空出現。

“你怎?會在這裏?”天灝裝傻。

“我在這裏上班,你呢?”沂芹追問。

“我也在這裏上班,你幾時進公司,我怎不知道?”

“很公平,我也不曉得你幾時進公司。”

“我肯定是前輩,因?我進公司十年了,你不可能比我還久,喜不喜歡這裏?”

他笑著幫她把頭髮挑到頸後,過度的親昵,讓她誤以?兩人已經太熟悉。

“還好,我是新人,才來一個月,不過這裏有很大的空間可以讓我發揮。”

“那就好,其實我知道公司有很多地方要改善,但我無從下手,憑心說,我並不是一個很好的經營人才。”他用幾句話,透露自己的身份。

“改善?下手?你在哪一層樓工作?”沂芹從他話中尋出關鍵。

“二十七樓。”他打算一次揭開自己的身份。

“你是字瀚的老闆褚天灝?”她瞠大眼睛,不敢置信,他看起來還很年輕。

“當然,你不曉得我是褚天灝?不會吧!我們見過三次面、我送過你、請過你吃飯、我曉得你叫方沂芹?而你、你居然不知道我是褚天灝?難怪你進公司一個月從來都沒找過我。真不公平,我認識你,你卻不認識我。”幾句驚訝,他把問題推給她。

“你也沒找我啊!你讓人送孟孟到我家,自己卻連一次都沒出現。”

“你在等我嗎?我真是受寵若驚。”笑拉得太開,他的高興全表現在臉上。

“我在懷念你的法國菜,貴公司薪資太低,沒辦法供我進高級餐廳消費。”

“嫌我刻薄?出去問問,多少人因?本公司的制度健全、福利好,擠破頭想進來。你居然還嫌我的工資給得太低?我先警告你,要好好認真工作,要是表現不行,三個月試用期一過,就會有人請你走路,就算我是老闆,也保不住你。”他存心激她。

“哈!笑話,我要你保?失去我才是貴公司的嚴重損失。”

“這?有自信?”

“哼,哈!”

兩個沒意義的音節透露出她的得意,沂芹開懷大笑,讓天灝心安,她不會因?他的存在而離職了。

他很高興,她沒把自己和佳慈姐當成同一掛,而且……她在乎他沒在孟孟身後出現,光這兩點,就讓他覺得自己打勝了開戰第一炮。

電梯來了,他讓沂芹先進去,然後站到她身旁,手臂隔著衣服相觸,他們的關係又往前推進一步。

不大的空間裏,他們感覺得到彼此氣息。

沂芹的臉莫名紅了紅,咬咬唇,好奇怪的感覺,調情調多了,見到男人還會臉紅?

不!肯定是內分泌失調,搖頭,她刻意搖去心中那股甜蜜。

靜默氣氛橫在兩人中間,有點點尷尬,天灝忙尋來話題。“你看不看世足賽?”

“當然看,我還去買三件三九九的世足杯T恤。”她幫孟孟挑兩件?號的,準備下次出門時,兩個人穿母子裝。

“你喜歡哪一個球員?”顯然他找對話題。

“我迷死了英國隊的貝克漢,那一個十二碼罰球,一雪前恥,酷斃了!最讓人意外的是塞內加爾,居然進級前八強,淘汰瑞典!”沂芹說。

“卡馬拉講:‘教練說只有贏球才算數,我們不是來觀光,現在我們要忘記這場比賽,慶功後,好好準備下一場仗’。仔細推敲這些話,人生不就是這樣子?一場場戰役擋在前面,突破一關再等著下關挑戰。勝了,期待下一場,輸了,喝口水休息休息,?自己辟另一個戰場。我不曉得在這些戰爭的最後面是什??”天灝有感而發。

“是光榮、驕傲和名利,多數人一生中追求的不就是這些?”

“光榮、驕傲、名利……值得人花下全副精神和精力去追求嗎?文明越往前進,人類忽略的東西越多,物質滿足,心靈卻空洞。”

“你的生活太緊張了,看來,在上位的日子並不好過。”沂芹取笑他。

“應該說,我被擺錯位置,我不適合當一個經營者,卻因種種因素,不得不成?經營者。”雖然他的“不得不”是許多人一心想要。

“你把宇瀚經營得很不錯,這是事實。”

“不適合並不代表我不能做好。”

“有道理,也許你有能力卻不見得有興趣,可是同一件事情做過十年,還不能讓你從中獲得興趣嗎?”歪頭,她的視線接上他的。

“它讓我獲得成就,卻不能讓我?生興趣。”

天灝實說,對陌生人而言,他說得太多,但幾次的見面,他沒拿她當陌生人。

“你真可憐,好吧!等我能力、經濟許可了,我再來接手你的辛苦。”

“你想收購我的公司?”

“不行嗎?上位者有德者居之。”

“你的人生意義是追求虛名?”

“這個問題我要好好想清楚再回答你。”

當,電梯抵達一樓,他們雙雙走到大門口,發現外面正在下著傾盆大雨。

沂芹?難地看看手中紙袋,裏面都是孟盂喜歡的糖果、玩偶。

每次收到男同事送的禮物,她就會想到孟孟的笑容,不曉得什?時候起,她的心讓孟孟的笑?制約,她戀上他天真純潔、全心信賴的笑容。

“你有沒有帶傘?”

“你看呢?”

“你沒帶我也沒有,很公平的立足點,不過我比你幸運一些些,我有車子,停在兩土公尺外的停車場。”

“也不過好那?一點點就驕傲了?”她用力強調了“點點”兩個字。“等你跑到那邊,你會全身濕透,一不小心染上感冒,你將會發高燒、全身酸痛、躺在床上一星期。”她幸災樂禍地幻想他的不幸。

“不對,我比你好很大很大一點,在這個時段你照不到任何一部計程車,而此處離捷運站,起碼有五百公尺遠,等你跑到那裏,你可能會因寒冷而暈厥,若是捷運之狼在此時出現,你失去的恐怕不會只是手中這一大包禮物,還有我給你的微薄薪資和……”他數倍誇大她的不幸。

他嫉妒那群男人,嫉妒他們的追求意願,正讓她捧在手中。

“我的運氣一向好,這種渺茫機率不會撞上我。”她輕笑兩聲。

“難說,不過我可以提供你一個好運氣,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把車子開過來,送你回去。”說著,他沒等她回答,公事包頂在頭上跑人雨中。

“不用了。”她對著雨中的背影大吼。

“你不能拒絕落湯雞的幫助,這會違反動物保護法。”他回身對她笑笑,繼續往前跑去。

他的動作又勾起她心底的絲絲甜蜜感,甜甜的蜂蜜在心間發酵,淡淡的醉意醺了她的知覺,……她對他,比調情多一點點。

鐐?駒

車行到她家門口,他適時打個噴嚏。

“你應該邀請我上樓喝杯熱茶。”看著她,他的發稍濕透。

“又是落湯雞的要求?不依照辦理會違反動物保護法?”沂芹揶揄。

“能嗎?我從捷運之狼手下解救你,你不能在感冒病毒侵襲之前收留我?”

“上來吧!不過先言明,我的房子簡陋得很,怕收容不了堂堂的宇灝董事長。”

“它都能住下應龍電子的方經理,再多收容一個董事長,不會影響太多!”

說說笑笑間,他們一起走進她的套房,拿來替孟孟買的世足杯運動衣褲,沂芹將他推進狹小的浴室空間。

待兩人部整理好自己後,他們一起坐在她的小單人床上。

他手上捧著一杯熱水,環顧四周,簡陋的房間讓他的心緊揪,疼痛在胸中泛濫。

“餓不餓?”天願問。

“一點點,想吃泡面嗎?”沂芹拿出她的待客禮。

“不要,我當學生那些年吃怕了。”搖頭,他敬謝不敏。

“人人都說臺灣的泡面是全世界最好吃的,可是吃太多也會覺得反胃。”

“沒錯,所以請你別把泡面拿在我面前晃,等會兒我吐在你的床上,可別怨我噁心。”

他做出一個可怕鬼臉,逗得沂芹大笑。

“你把我的房子弄髒,就要換你收容我了。”

“好啊,東西收收我們回家。”回家二字,他說得又溜又暢,沒半分困難。

“有沒有說錯,我跟你回家?”

“沒錯,我本來打算等這陣子忙完後來找你,和你談談搬到我家的事情。”

“?什??”抱著枕頭,她側身看他。

“孟孟每次從你這裏回去,都會顯得非常開心,他的進步讓心埋治療師很欣慰,若是你肯住到我家裏,他可以經常看見你,也許對他的病情會大有幫助。”

“他嚴重嗎?”

“他不肯正視父母親驟逝的事實,他建一個殼將自己理在裏面,假裝時間一直停留在過去,拒絕長大。你現在看到的孟孟已經進步很多,他能讀書、能和人簡單對話,有段時間,他根本不和任何人打交道,碰他,他毫無知覺,勉強他,他會往更深處鑽。”

“他會好起來嗎?”

“我相信他會,只不過周遭的人要對他很有耐心。上次他在馬路上抱住你的情形,還記不記得?那是我第一次聽他一口氣說這?多話。我很懷疑,你長得不像我大嫂,而我和大哥長相上也有差距,他怎會誤認我們是他的父母親?他不說,誰都猜不出所以然。

不過,你的出現的確帶給他大量安全感,吃過飯隔天清晨,他畫一幅畫送給我,告訴我,孟孟很快樂。沂芹,你能不能考慮一下,搬到我家裏去住一段時間?”

他的柔性勸說發揮效果,她問:“搬到你家,對我有什?好處?”

“你可享受專車接送、高級住宿和餐點、免費的海外旅遊券,還有兩個養眼男子伴護,服務隨傳隨到。”

“聽起來好像還不錯。”

“當然,如果非要在你的床鋪嘔出滿處胃酸,你才肯搬家,我很樂意試試看。”

沂芹笑彎腰,這個男人,嗯……幽默,而她最喜歡和幽默男人……調情。

“可是孤男寡女,我的人身安全……似乎保障不夠。”

她將頭靠在他肩上,軟軟的語調和她軟軟的身子,同時向他?出誘餌。

“放心,我二十四小時隨身保護,有必要的話,我不介意晚上跳上你的床,做最徹底的貼身保護。”他手順勢環上她的腰,一臉心甘情願。

“羊人虎口,你以?我沒大腦嗎?”倏地推開他,調情到此論止。

重新拉過她,他正色,“走吧!現在就搬,我想孟孟一定會開心得不得了。”

“記得你允諾過的好處,我一條一條記得清清楚楚。”她起身,用公事化口吻說。

“沒問題。”他接手她遞來的禮物,體貼在不經意間。

深夜,雨停,兩個男女由陌生轉而熟悉。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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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2:29:33


賣掉鑽石項鏈,十幾日來,沂芹認同了花錢容易賺錢難。

拿到手的四萬塊錢,租屋、買傢俱、衣服、日常用品,她把每一分錢用到淋漓盡致,但口袋裏的錢仍然快速減少。

再找不到工作,她恐怕遲早要變成乾屍。

環顧四周,四坪大的套房裏只有一張單人床、一台前房客留下的十寸小電視和尼龍衣櫥,地板一擺一個熱水壺和簡單食具。新買的電風扇,迅速轉動著周遭空氣,讓悶熱稍稍紓解。

剛搬進來時,好心鄰居提醒她,什?錢都能省,獨獨冷氣的錢不能省,否則她會嘗到進地獄做客的滋味。

努努嘴,拿起毛巾,沂芹把冷水抹上皮膚,再用電風扇吹過,一樣有冷氣效果。

打開床,大疊報紙,在上面快速瀏覽。

沒有……她沒找到想看的內容……爸還是不肯低頭嗎?

沂芹念高三時,曾?填志願和父親鬧翻,離家出走過一次,當時她想念商學系,父親卻堅持她念中文,理由很可笑,就?了他希望將女兒塑造成妻子的形象,連科系也要她學母親。

後來,他在各大報登?示,當著公?承認自己錯誤,第二天她就回家了。

那回,她笑著和父親約定,將來不管誰離家出走,只要一方肯認錯,在報紙上登?示,另一個人就要馬上回來,不能讓對方擔心太久。

十七天了,她天天吃兩包十二塊錢的泡面度日,卻捨得天天花一百多塊買報紙,她企圖在上面尋找父親的悔意,可是,她什?都找不到。

他鐵了心要和那個女人廝守一輩子嗎?

?了她,他再也不要女兒?

說得多好聽,說愛媽媽一世不改變,說愛女兒是他一生最甜蜜的責任……她全信了,哪想得到,才幾年,他的愛全給了別的女人和小孩。

愛情?哼!沂芹對它輕蔑。

當年爸在媽咪墳上的誓言,現在想來真是笑話,幾年過去,笑話塵封,過往那段全然不算數,有新人忘舊人,理所當然!

可不是嗎?蕭喻曾信誓旦旦說保護,結果連保住妻子婚後不受欺侮都辦不到,還談什?愛情?

笑話!全是笑話!沂芹變得激昂偏執。

爸不要她?沒關係,她要自己就行。

他不愛媽咪了?沒關係,媽咪有她愛、有她要,她一輩子都不會對媽咪變心。

抱起雙臂,她把臉埋在膝間,一句句沒關係,打亂她的心情、她的淚……

討厭啦!她是不愛哭的女人,這只是小事,很小很小的事情,不值得哭泣。

那次辛苦一個月的企劃案被人偷走,她也沒哭不是?

還有那次,手下員工看不起她年紀輕輕就來帶領他們,聯合起來欺侮她,存心和她唱反調、看她出醜,她不也沒哭?

所以,才不要哭呢!反正她已經長大了,有沒有父愛都無所謂。

沖進廁所,胡亂用毛巾擦拭眼淚,她才不哭,哭是弱者的行?,方沂芹是最強勢的女人。

至於眼上汩汩流出的液體……那是、是……對了,是胃液,她餓壞了,只要吃飽就不會再掉“水”。

走回房間,從紙箱內摸出一包泡面,陣陣反胃傳來,未入口,泡面的味道已在她的口齒間翻攪,很噁心!

別過頭,泡面紙箱對她微笑,翻翻跟,她拿起棉被蓋在頭頂上,阻止她去想像食物味道。

貧困、饑餓,她是衣索比亞難民營一員,她不後悔離家出走,卻後悔沒在身上戴顆大鑽石備用。

一吐怨氣,她提起廉價的帆布包包,裏面有幾封求職信還沒寄出去,眼前找到工作是最迫切事情。其他的,她不要多想。

彩梧?

寄出求職信,沂芹無聊地在街上逛。

頂著惡毒太陽,滿頭汗水,是周休假期,所有人全擠到百貨公司裏,沂芹不例外,到百貨公司享受免費冷氣是她的新娛樂。

快步向前,再兩百公尺距離,她即將抵達大型冰箱,享受南極樂趣。

天灝和孟孟坐在車子裏,他要帶孟孟聲買玩具。

他很早就答應過孟孟的,只不過太忙,一直抽不出空,剛好今天上方家接盂盂,順道帶他到百貨公司繞一繞。

天灝拍拍他的頭,十五歲的大男生了,還像個孩子……

猶記得大哥大嫂空難消息傳來,粉碎了他和孟孟的安逸生活。

處理父親、大哥大嫂的後事、接手公司,他忙得晨昏顛倒,等到發現時,孟孟已經合自己架構的虛擬世界中陷溺多時。

早幾年,他不肯放棄,硬帶著孟孟到各大醫院求助。

固執的孟孟,怎?都不肯從自我封閉的世界裏走出,他不說話、不看人、一離開自己的房間就大哭大鬧,每次求診就像戰爭,戰爭的結果總是孟孟贏、他輸。

後來管老師的一席話提醒他,她說,既然孟孟覺得躲在那個世界會很平安,?什?不多給他。些時間,讓他在安心世界中慢慢自療?

他自我治療了嗎?天灝不知道,但是他的確把走出封閉世界的鑰匙,交到孟孟手上。

他請來一個心理治療師,一周固定兩次家庭看訪,再加上管老師耐心陪伴,不斷地和他說話、試著跟他溝通,終於,三個月後,孟孟不再因?他們的接近哭鬧;半年後,他們可以坐在孟孟身邊講話給他聽,不遭反抗。

慢慢地,他偶爾會回應別人的話,他偶爾會露出難得的笑容和情緒,他喊天灝爸爸,他肯走出房間,有時他也看看電視和玩電腦……

情況走到這裏,算是進步相當多了,可是他的行?仍然和五歲小孩一樣,仿佛他停留在那個時空,拒絕長大。

孟孟沒有辦法上學,天灝只好請不同科目的家教,來教他學校課程。

沒有人能測出他到底學會多少東西,只能從他閑來無聊,看英文書籍、解解數學題型的舉止中,看出他的確將學問裝進腦袋裏。

司機減緩車速尋找停車處,突然,孟孟像發狂般,沒等車停,徑自推開車門往外沖——

長腿在人行道上跨幾步,他把一個行人攬進懷裏。

天灝大驚,忙跟下車,追過去。

“媽咪,孟孟好想你,你說不要去天堂的,又騙人……嗚……”他哭得好傷心。

天堂?她還沒買到票啊!哪能去?要是有直達票,她早來來回回,在她“媽咪”面前將老爸告上千萬次,告到他頭頂生瘡、腳底流膿。

這回,沂芹沒太多的驚訝,被一個一百八十公分的“兒子”抱在懷裏,不是她人生中第一次。他的眼淚從她的劉海滴下,唉……真捨不得兒子流淚。

反手拍他,沂芹無奈說:“你再不放開媽咪,我就真的非到天堂報到不可。”

“孟孟,你在做什??快放開這位小姐。”

天灝一嚷,孟孟的手圈得更緊。

“不要,媽咪,你陪我好不好?”他固執的將她收納在懷中,一刻不鬆手。

“好、好,孟孟乖乖,媽咪陪你,不走開了。”

沂芹的臉悶在他懷中,嘴巴被壓得變形。

好痛苦哦!她的視線被固定在右前方,只能用一隻眼睛偷瞄四周。

不知何時,聚來許多看熱鬧民?,看戲般團團圍住她和孟孟。

這些沒同情心的人類,要是害她死於窒息,飄上天堂後,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一定找這群不施援手的路人甲乙丙丁報老鼠冤。

“孟孟,你再不放手,爸爸要生氣了。”天灝實在不願意對孟孟發脾氣,但孟孟的手扣那?緊,他擔心自己出手,孟孟懷裏的小女人會死得更快。

“那個孟孟的爹,你要是想害死我的話,就請儘管大吼大叫。”被鉗制的沂芹沒本爭,否則她早上腿勾過去,狠狠絆一下那個只會吼叫不會用大腦的男人。

“很抱歉,請你稍微忍耐,等我和孟孟談談。”

等他談完?乾脆請他把“對不起”直接刻在她的墓碑上會比較實際。

“不用,你閉嘴就行了。”?高兩隻手,沂芹撫下男孩的臉,眼淚鼻涕一堆,哭得她好心疼。

真不懂禮貌!天灝觀察起這個一身地攤牌的女人,惡意陡然升起,雙手橫胸,他加入路人甲乙丙丁,用看八點檔的心情,觀賞她的即興演出。

“孟孟乖,媽咪想幫你擦眼淚,可是看不到你,你把媽咪放鬆一點點好不好?”

她的聲音出奇溫柔,和剛剛的囂張咆哮有著天壤之別。

“不要,你會跑掉。”有過一次經驗,孟孟打死都不鬆手。

“不然,你用手抱媽咪的腰,我就跑不掉了,好不好?”沂芹軟言相哄。

“你真的不跑掉?”

“當然不跑,上次是有壞人來抓你,這回你轉頭看看,那些壞人有沒有站在旁邊等著抓人?”

沂芹推黑鍋的功力一流,屁股一扭,把罪全推向俱樂部的工作人員,讓他們黑鍋在肩上不得不背,恨天怨地沒人理。

孟孟依言向四周望去,右邊沒有、左邊沒有、前面沒有、後面也沒有。

孟孟看得非常認真,直到確定那些“壞人”不在身邊,他才稍稍鬆開手。但下一秒,他穩住“媽咪”的腰,仍然是用盡力氣。

幸好,沂芹確定自己沒有懷孕,否則落胎是一定要的啦!

深吸氣,補足缺少的氧氣,沂芹以親身經歷證明,站在高個子身旁,空氣真的會變得比較稀薄。

轉頭,她向旁人大叫:“老媽抱兒子很好看嗎?想看的人,請交三百五十塊門票費。”

她叫?過,路人紛紛散去,天灝到這時才看清楚,她居然是失蹤多日的方沂芹!

也只有她才敢對陌生人吼叫而不臉紅吧!

沂芹低頭在帆布包包裏面找衛生紙,出門的時候她摺好幾張備用,因?她有過敏毛病,一不小心哈啾,就兩管靠水貢貢流,難過得很。

自明白生活維艱後,她再不亂花錢買面紙,只用厚、寬、粗,一張可抵兩張用的衛生紙,而且還專挑平版式的多省錢嘛!

“乖兒子,摸摸鼻涕,哭成這樣真難看,人家會以?發生家暴。”抹去他滿臉濕,沂芹一聲兒子喊得琅琅上口。

“媽咪,我好想你。”他哽咽。

“我也想你啊!上次被壞人抓去後,他們有沒有欺侮你?”

撥撥他的頭髮,這個小智障長得還真好看,帶這兒子出門肯定風光,不過單親媽咪九難多,她連自己都養不活,實在沒本事多養一口人。

“沒有,他們送我回家。”搖頭,他的手不肯放開,笑卻從嘴角蔓向耳際。

天灝站在旁邊看著這對“母子”。

奇怪,孟孟怎?會誤認她是大嫂?她和大嫂長得不像呀!

不過,並不奇怪,他和大哥也不像,孟孟不也喊他爸爸。

往昔,他身邊站了任何女人,孟孟都要大大生氣,還惡作劇,將霜淇淋、汽水或其他東西往人家身上倒,問他?什?,他就無辜地說:“她不是媽咪。”

孟孟要?他的母親保住褚夫人寶座,不容侵犯。

這也是?什?條件優秀的褚天灝,年至三十三還沒辦法結婚的最大原因。

看來,沂芹對了孟孟胃口。

這個“正好”,讓他追求沂芹的意念轉?勢在必得。

“那還好,要是他們欺侮你,你一定要告訴媽咪,知不知道?”幾句話,沂芹將自己見而不救的罪過,推得一乾二淨。

“好,媽咪會保護孟孟。”

“媽咪當然要保護乖兒子,對了,你爸爸呢?”

一?頭,她的眼光對向褚天灝。

眼珠四下轉過,?了三百五十塊門票,路人走得乾淨,只剩下……

不會吧!臺北市幾時盛行起爬蟲類了?而且不論走到哪里,都會撞上這一隻。

褚天灝從口袋裏面掏出三百五十塊,交到沂芹手中。

“對不起,我不能不留下來欣賞母子天倫圖,因?他是我兒子。”

腰扣在人家兒子手上,眼神被老子鎖死,她是落網蝴蝶,離大限不遠……

“爹地,我好餓。”抱住媽咪,孟孟心情大好,話多,餓得更快了。

“好啊!我們帶媽咪一起去吃飯。”

想反對的聲音,在沂芹想起家裏那兩箱泡面後,自動消音。

於是,孟孟和天灝很順利地帶走發呆當中的媽咪。

非常好,閹家團圓,今天是中秋夜嗎?不是?誰管它!

?韶留

吃真是人間一大樂事啊!幸福、美滿、快樂……民以食?天,這句話上位者都該奉?圭臬,深切認定讓老百姓餓著就是執政者失德。

沂芹雖是餓到最高點,但姿態仍優雅得像貴婦。

看來淪落凡間的小公主,嘗到了人間疾苦,天灝不著痕?地將自己的果汁推到她而前。

吸掉最後一口果汁,沂芹滿足喟歎,肚子填飽飽的感覺實在太美妙。

“兒子,我吃飽了,你咧?”

用手肘碰碰兒子,這個帥過F4的大男生,讓假老媽越看越順眼,兒子兒子,聲聲也喊得順心順口。

孟孟滿嘴霜淇淋,笑望她一眼。

“你還要再叫點東西嗎?”

“好啊!”招來服務生,沂芹一點不客氣。“先生,請給我一個黑森林,八寸的,我要帶走。”之前,這家餐廳她常來,太久沒吃,懷念死了黑森林的味道。

“最近還好嗎?”

“好,很好,非常好,好得不得了。”連續幾個“好”,把她的“不好”越描越黑,黑到她差點成?非洲土人。

“你看起來和以前很不一樣。”心口不一的女人,天灝的笑憋在肚子裏。

“不一樣?有嗎?我看不出哪里不一樣,是不是你視力變美了?”

“你沒上妝。”他用針直直戳上她的謊言。

“那個啊……有天醒來,照鏡子刷牙,突然發現自己脂粉不施的時候美若天仙,我認真想想,實在不應該再用那種庸俗物品,來掩蓋自己的美麗。”。

打死她都不承認,那些動輒上萬的保養品、化妝品,眼前她連一瓶都買不起。

“你穿衣服的風格改變了。”他尋出第二隻針戳進另一個洞口。

“衣服?嗯……我在回應簡樸民風,現在經濟普遍不景氣,很多人找不到工作,若太過奢華浪費,免不了讓人心生不平衡,萬一害別人跳樓自殺,我的罪過太大。”

拉拉身上的衣服,兩百塊在她身上發光發亮,那是她拯救天下蒼生的表現,跟離家出走、跟阮囊羞澀,一點關係都沒有。

他真不懂得生活哲學,生活嘛,要不斷有新體驗,若她的人生缺少這一段,她怎曉得一百九的衣服不會像砂紙,隨隨便便磨掉身上一層皮膚;更不會知道,兩百五的布鞋不夾腳,出門踩踩,跟孫悟空的筋斗雲一樣好用。

點頭,他笑著敷衍,“你說得很有道理,現在的你看起來像個大學生。”

“你在批評我幼稚?”哼!要是和她交過手,他就會曉得她搶生意的手段跟“幼稚”的差別有多遠。

“你渾身帶刺,?什??有人隨時等著傷害你嗎?”這一針他插得又直又準,插人心窩正中央、半個細胞大的紅心點,零失誤。

皺皺眉,討厭的男人!

雖然他的眼睛該死的好看、他的鼻樑該死的挺直,還有那兩片薄唇該死的性感,不只一次誘拐得她想偷親兩下,品嘗鮮味。可是那種討人厭的諷刺習慣,勾引她勃然欲動的分屍欲望。

他是學中醫的嗎?專以在人身上紮針?樂?

“你一定不曉得我生肖屬魔鬼海膽,那你呢?你的戰人功力也不弱,你……不會屬豪豬的吧!”

突地,天灝哈哈大笑起來。

“你真是個有趣的女人,你相當相當有魅力。”

“拉馬說:‘任何女人都有魅力,你只要站好,看起來笨笨的就可以’。請你不要拐彎罵我笨。”不以?然地聳聳肩,她由著他去大笑。

他笑得更凶了,“我決定了,要和你談一場戀愛。”他壓抑的真實性情在這一刻浮現,他又能大笑、又能說出心底話。

談戀愛?他老婆死了、跑了、遺棄他了?他居然光明正大帶著兒子出門,四處找女人談戀愛,

不過她是莎士比亞的崇拜者,莎土比亞說過——一個結了婚的男人,便是一個毀壞了的人。不管他老婆在不在,他都已經“壞掉了”,她才不將就有瑕疵的男人。

“王爾德說:‘戀愛不是一種甜蜜的東西,而是一種需要特別忍耐的苦惱的連續’。所以戀愛太痛苦,免了吧!”

調調情還在可接受範圍,超出範圍恕不奉陪。

天灝低頭半晌,拼命在腦中搜尋名人話。

“有了,莎土比亞說:‘戀愛中的人,可踏在隨風飄蕩的蜘蛛網上而不會跌下來,幸福使他飄飄然。”

他偷偷刪改名人的話,莎土比亞說的是:“幻想的幸福使他飄飄然”,弄清楚了,是幻想的,哪一天幻想破滅,從網上掉下來,會直接落人間地獄裏去。

可是?了追求眼前女子,他不介意地獄就在身旁虎視耽耽。

靠在兒子身上,沂芹涼涼回答:“約翰海說:‘戀愛是性欲的理想化’,而歐納西斯夫人說:‘性是一件壞事,因?它會使衣服弄皺’,所以,我的答案是不、是否、是NO,爬蟲先生,我沒有心思和你談戀愛。,,

看來她真的對他非常沒意思,因?她連他的名字都不想知道。

歎口氣,天灝只好退一步囉。

“如果你不贊成和我談戀愛,不然我們結婚好了。”

造句話他說得極小聲,怕音量太大,餐廳玻璃窗會被打破,飆進一堆領取號碼牌排隊,等著嫁給他的女子。

“啊……多少痛苦,包含在小小圓圈的結婚戒指中——這是席勒的名言,前人的智慧結晶,後人要學會記取。”

沂芹癱在兒子懷裏,像個饜足獅子,懶洋洋地,

嚴格形容,她的確像獅子,張嘴的時候一口氣能把人吞下肚,慵懶的時候就像現在,天真無害得像個孩子。

“蕭伯納說:‘選擇妻子如作戰計劃一樣,只要一次錯誤就永遠糟了’。我願意將這一次機會在你身上做投注。”他學她的調調兒說話。

“哈!真感動。謝啦!波蘭有句諺語:‘女人在結婚典禮前哭,男人在結婚典禮後哭’。我很善良的,捨不得你這位大帥哥在我面前掉淚,破壞形象。”

沂芹伸過手到桌子對面,曖昧地拍拍他的臉頰,這種調情在合理範圍內,她接受!

“你善良?在你吃飽的情況下才買吧!”他回聲糗她。

“哼!”沒理會,她更往兒子懷裏靠。

這種懷抱最受歡迎了,安全、可靠,不用擔心被會錯意,也許她該生個兒子,努力把他養到十八歲,閑來無事,她都會有個專屬懷抱可以靠一靠。

“我很像他媽媽嗎?不然他怎每次都錯認我是他媽媽?”沂芹問。

“每次?你的意思是說,這不是第一回?”天灝抓住她的話尾。

“嗯!一次在俱樂部裏也發生過一次。”孟孟抱她抱得很滿足。

“哦!”天灝想起來了,那次屬下說孟孟在俱樂部裏騷擾女性客人,原來是這回事。

“抱歉,這個問題我很難回答,就像我不是孟孟的父親,他也沖著我喊爸爸。”

“你不是他爸爸?”掀掀眼臉,原來他還是完整、沒遭破壞過的男人。

“我是他叔叔,孟孟本來是個正常活潑又聰明的小男孩,五歲那年,我大哥和大嫂發生空難,等我忙完後事,才發現他變成這樣子,他一直深陷在自己虛擬世界中不出來。”

“是這樣……”?起頭來看孟孟,她想起自己失去母親那段日子,同理心使她心酸酸,捧住他的臉,她很捨不得?,

“乖乖兒子,媽咪會一直疼你,你不要怕。”

“好!”孟孟好快樂。

“你想去哪里玩,我帶你去。”她忘記自己口袋裏的錢,支撐不到月底。

“去買玩具。”

“好,我們去買玩具。”拉起孟孟,她今天要當個最稱職媽咪。

這一天,他們玩到好晚,玩到孟孟累癱在汽車椅子上,直到天灝送沂芹回家,醒過來。

?需*

人事經理和他的專屬秘書在天灝面前站定,一疊面試名單翻過幾遍,他點點頭,把它們交回人事經理手中。

“這次寄履歷表來應徵的有幾位?”

“有七百三十上一位,經過第一次篩選,我們將在這裏面征選出七位。”

“很好,交給你了,等征選出來,你帶新進人員過來,我要見見他們。”

“是,董事長。”

“這裏還有一個漏網之魚,董事長要不要看看?”秘書陳敬棠將一張履歷表送到他桌上。

陳敬棠跟著他十幾年,他是天灝大哥的好朋友,幾乎是陪著公司茁壯的元老,他和天灝情向手足,要不是他堅持,天灝早升他?副董事長。

天灝看看,笑眯眼,居然是她!

敬棠說得好,漏網之魚。他正花心思,想著要用什?說辭,把她拐到自己身邊工作,沒想到她自投羅網。

“?什?會漏掉她?”天灝望向人事經理,心裏卻盤算著要替敬棠加薪。

“她是應龍電子的總經理,方董事長的女兒,我想她沒道理在我們這裏屈就一個小小的業務工作,除非她另有圖謀,上次會議,我們談到要往電子業發展,您想她會不會是來竊取我們的商業機密?”

“不會!”天灝說得篤定。

方沂芹是狗急跳牆了,固執的她,寧可辛苦生活,也不願意向父親低頭。

“是我顧慮太多。”人事經理低頭。

“不,你處處替公司設想,我很高興能擁有你這種員工。不過我希望你錄取她,我要她成?業務部的生力軍,好嗎?”

“是的,董事長。”人家是老闆,說了算。

“還有,請你不要讓她覺得自己是被破格錄用,我相信以她的能力,一定可以在業務部勝任愉快。剛剛我要見新進人員的主意打消,人員一錄取,你就帶他們到各部門報到。”

“是的。”

“你可以下去了。”

人事經理出門,陳敬棠看著天灝逐漸擴大的笑容,心中浮現懷疑。原本,他是因?佳慈來找過天灝,才會對沂芹的事情特別留心,他以?天灝不認識方沂芹,不過看他的表現,事情似乎不如自己所想像。

“你認識方沂芹?”陳敬棠開門見山問。

“見過三次面,都是在很特別的場合,不過,我想她並不曉得我是誰。”

“你對她有興趣?”

“相當。”

“基於兔子不吃窩邊草定理,我建議你不要把她留在身邊工作。對不起,我徹底反對辦公室戀情。”他申明自己的立場。

“放心,我會把戀情擺在外面談,不會搞亂你的定理。”

“好吧!你這?說的話,我只好支援你。”

“你當然要支援我,難不成要我學你,年過四十不結婚,存心加入鰥寡孤獨廢疾者陣營?唉……不曉得我哥會不會在天堂會?你默福。”

“我不是不結婚,而是現在的女人一個比一個凶,我讓我老媽管三十年,嚇到了。要是找不到溫順婉約、以夫?天的乖女人,我寧可終生不娶。”

“乖?這個字眼只能用在五歲以下的女性身上。非要找乖女人,我建議你到春秋時代去碰碰運氣。”

“換句話講,那個方沂芹和我的形容詞有千里之遙?天啊!這種女人你還敢要?看來你對她的興趣不僅僅是‘相當’,而是嚴重,?一個女人放棄男性尊嚴,值得嗎?”

“我認?值得。”他口氣中有著不容置疑的堅持。

“既然值得……加油噦,有需要時,我不會吝嗇伸出援手。”

敬棠拿起公文走出門,臨行回眸,望見笑得一臉癡呆的老闆,看來丘比特在他沒察覺時,偷偷來報到過了。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2:28:38


少在沙發上,沂芹算準他們不敢拖延太久,替自己倒一杯烈酒,仰頭,熱辣辣的液體滑過喉間直向心頭。

是的,她非常非常憤怒。

那年,爸在媽咪墳前哭倒,直以?自己就要隨著妻子而去,若不是?了女兒,對世間尚有責任,生命他已無戀眷;方沂芹忘不了父親的癡情。

從此,父親把對母親的愛加倍給了自己,早上她在爸爸懷裏吃早餐,他幫她梳辮子、幫她擦嘴巴,他親自幫她把書包背進教室擺好,照下一個吻,揮手離開女兒的視線。

下午,不管再忙,他都會親自接女兒回辦公室,沂芹做功課、補習全在他眼底下進行;他們的親昵,全公司上下無人不知不曉。

他從未將女兒當成小孩哄拐,他尊重她、拿她當大人看待,事事以她的意見?意見。

小至吃飯穿衣,大到公司決策,只要是沂芹的建議,他很少說NO!這種過度能觸,不意外地,讓女兒輕輕鬆松爬到父親頭上;這會兒,後悔已是不及!

到最後,方應龍採取人多勢?招。

他率領小老婆、兒子,三人在沂芹面前排排坐,然後叫來司機、園丁和幾名僕傭站在他們身後;陽氣盛一些總是有利無害。

沂芹不說話,一雙眼珠子輪流在兩個成人身上滑過。

“女兒,老爸沒忘記和你的約法三章,我知道自己做法不對,可是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原諒老爸一次,好嗎?”

他本想等女兒有了心愛的男人,瞭解愛情的“無可奈何”之後,才公佈他的新婚姻,哪曉得那?快就東窗事發。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你說得很好,說動我了。”她沒動怒。

人應龍明顯地鬆口氣。

“我就曉得方應龍的女兒最通達事理,有眼光、有遠見,是個不同凡響的人物。佳慈,我早跟你說過,小學時候,有個壞小孩罵我們家沂芹,老師把我請進校長室……”

“夠了,我只是承認你非聖賢,不需要那?高興。”他以?拿到特赦令?

“當然高興,從此我們一家團圓……”

“我接受你非聖賢,並不代表你能知錯不改;離開這個女人!拿出你批示公文的決斷力,不要讓我看到依依不捨‘藕斷絲連’。”她下判決。

“可是女兒……”

“有困難嗎?還是你打算違背對媽咪的誓言,移情別戀!”

“沂芹,寧芬已經過世很多年……”

“是你告訴我,她在我們心中永遠不死,是你說,她在我們身邊永遠看顧;是你說,我要做出一番成就讓媽咪安慰,我做到了,我努力讓她開心了,而你卻背信忘義,讓她以?記憶裏那些橋段,只是一場謊言?”她不激動,只是冷冷的,冷得讓人從骨頭裏發寒。

“寧芬在我心中,不曾離開過,但我是人,總希望身體上,心靈上有所寄託,不管我在職場上有多強勢,我也有害怕孤獨的脆弱面。”

沂芹被他的話敲痛,是她忽略爸爸太過?

但她嘴上不肯饒人,尤其在看見眼前的一家三口相依後,她仿佛是多出來的一個,這個家再不是她的家,眼前的父親再不是多年前將她捧在手心寵愛的那個。

滿腔嫉妒充溢,憤憤的眼神恨不得燒毀這“一家人!”

“寂寞?多好的藉口,什?曾經滄海難?水,騙人的!什?春蠶到死絲盡,騙人的!什?年年著衣心莫改,統統都是騙人假話。一句寂寞,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就可以不受鞭撻?”她話說得極慢,卻一句比一句尖銳。

“沂芹,你偏激了。”方應龍?難地看著女兒。

“?什?不說是你打破在我心日中多年建立的形象??什?不說你早就背棄我和媽咪的信任?你只看得見我的偏激,卻看不見自己的悔約背義?”

“我們現在不要談,等你平靜下來,我們再找時間討論好嗎?”

“不好!這件事根本沒有可談空間,你離開她,我搬回來,我們恢復過去的生活模式,每天起出門、回家,假日我陪你去打高爾夫球,你陪我逛街,單單純純過日子好不好?”

沂芹放低姿態,單單是寂寞好解決嘛,她又不是不通情達理,何況父親的寂寞她要負部分責任。

“小姐,這樣說話不對,你遲早要嫁人,怎陪老爺輩子?而且老爺和夫人……”一個年約五十的歐巴桑跳出來主持正義。

沂芹掃她一眼,把她下麵的話掃進焚化爐,再開口,她說:“爸,你說,好嗎?”

“我不能讓佳慈和小威離開。”

“?什?不能?別告訴我,你們之間有了可笑的愛情。”

嗤之以鼻,他們之間有愛情,那他和母親中間的東西又是什??難不成事過境遷,愛情變?曾經?

“沒錯,我和佳慈之間有感情,我決定要和她相攜一輩子,況且小威還小,需要父親。”歎口氣,方應龍憐愛地看著女兒,決定不再隱瞞。

“他需要父親,叫他媽帶他去找親生父親。”她不滿意地看向那個拖油瓶。

“小威的親生父親就是我,三年前,我和佳慈已經辦理結婚登記。”

他的實話像一塊大石,沈重地壓上沂芹心間,重得她喘不過氣來,渾渾噩噩的腦袋作不出正確思考。

門鈴響起,方應龍和沂芹都沒反應,廚房阿桑悄悄轉身去開門。

當褚天灝站到客廳裏時,濃厚的低氣壓籠罩著四周,沒有人敢用力喘氣,緊繃的情緒一觸即發。

“沂芹……”方應龍不放心的輕喚女兒。

?眼,倔強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頑強地不肯落下,仰起下巴,她擺出高傲姿態。

“你說過……我們之間沒有秘密,?什?騙我?”

“對不起。”方應龍輕輕坐到女兒身旁,伸手想攬過,但下一秒沂芹像被針刺到般,迅速跳了起來。

“我沒有騙過你,一次都沒有!交第一個男朋友、初吻、第一次考不及格,所有所有女孩子心事,我沒有瞞你任何一件,而你卻連婚姻大事都不跟我商量?!你怎?可以把自己說過的話一句句推翻,卻反過頭來要求我不偏激?”聲音中帶了哽咽,她像只受傷野獸,無能?力卻不願接受眼前事實。

“這件事是我處理得不好……”

她沒聽進父親說話,手指過,她的憤懣轉向另一個女人。

“你沒別的男人可誘拐了嗎??什?非找我爸爸不可,你看上他什??財富、權勢?你想要名利跟我伸手啊!開口講一聲,我馬上給你,幹嗎用透心機、用身體去交換?”

聲聲指責,罵得佳慈無地自容。

“闖入你們的生活,我很抱歉,可你畢竟長大了;能不能請你體諒,小威年紀還小,他真的需要父親……”

“你的意思是我長大了,不再需要父親?那?你年紀也不小,安安分分過日子不好?幹嗎搶人家老公,臨老才晚節不保,會不會太可笑?”她咄咄逼人。

“沂芹,別這樣說話,刻薄不是你的本性。”方應龍拉過她。

“你弄錯了,我很刻薄的,你可以選擇要他們,還是要我。”

退後幾步,她將自己和父親的距離拉遠,當她退到褚天灝身前,雙手橫胸,一句話不說,凝目,把難題交給父親。

直到這時,方應龍才看到褚天灝,他求救地向他投過一眼。

“沂芹,你叫我做這個選擇不公平,你和小威都是我的孩子,哪一邊我都放不了手。”

“你不放手小威?既然做了選擇,就不用再矯情。方董事長,我明天會將辭呈送到您桌上。”沂芹的態度是強硬的,寧?玉碎不願瓦全,是她一貫態度。

‘‘沂芹,你的意思是要和我脫離父女關係?”方應龍不敢置信地望著女兒。“不行嗎?結髮夫妻情,說斷就斷,父女情又算得了什??恭喜您,佳慈女士,再沒人會跳出來和您分奪家產。”

“我從沒有過這種念頭,請你留下來,讓我們相處一段時間,你會發覺我不是壞人。”佳慈向前拉住她的手懇求。

甩脫手,沂芹倨傲。“從你用盡心機踏進方家大宅那一刻,壞女人的標簽就烙上你身體,不管你做得再多,漂得了你的臉,漂不了你汙濁的肮髒心。想當我的後母?省省吧!”

一個輕蔑笑容,轉身,推開身後男人,沂芹不友善地投過一眼,又是他?

幾個箭步,她往屋外沖。

“站住,你要是離開,我馬上凍結你的銀行賬戶,我保證你在外面找不到任何工作。”走到這地步,方應龍除了放狠話,找不出其他辦法留下她。

“你嚇不到我的,要我留下也行,他們走,我留!”

她測試自己在父親心目中地位,眉目相對,她和父親誰都不先開口說話。

很明顯,她又輸上第二輪了,跨出大門,她的眼睛?得高高,不讓任何一滴淚掉出。

匆間,褚天灝對方應龍投過一個安心表情,也隨著沂芹的腳步離開人家。

?需?

走到法拉利跑車前,沂芹才想起皮包留在家裏忘記帶出來,恨恨踢一腳跑車,任防盜器鳴個不停,她快步往前行。

她走得非常快,兩條長腿交叉前進,止不住的憤怒在胸口奔竄。

說情說愛、說結髮夫妻情深似海,全是謊言,說世上獨獨鍾愛女兒,也是謊言。

男人,沒有一個可取可信,包括她的父親!

相信了一輩子的父親,到頭來也只是個騙子,假的假的,統統是假的!

沒多久,另一雙長腿加入她,沒發出半點擾人聲音,只是默默跟著,直到沂芹將要間上紅燈,天灝才拉住她的手腕。

“幹嗎跟著我?”惱怒一甩手,她甩不脫他的鉗制。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笑笑,沒理會她的憤然。

“誰托了你?”

綠燈,他拉沂芹穿過馬路,幾個小跑步,直到她被塞人車廂內,他都沒回答她的問題。

“你好像常常和別人吵架?”發動車子,他朝前開去。

“你好像常常在別人的爭執中扮演壁虎?”她亦不甘示弱。

“你是鬥魚嗎?”他又問。

“護衛地盤不可以?”她用疑問回答疑問。

車內,他扭開音響,舒曼的曲子傳來,兩個人停止對左。

沂芹閉眼,和父親的爭論歷歷在目。

怎會變成這樣?不對啊!他們是無話不說的呀,就算沒住在一起,她還是習慣在下班前乘電梯下樓,和父親說說話、撒撒嬌,父親還是習慣每天早上高她帶來早餐,盯著她把東西吃光光,才準她下樓工作。

他們的感情這樣密切,怎一個第三者,就能輕易插入他們中間?

一個六歲大的男孩子,換句話說,她被瞞了整整七年……

是他們不再交心了?還是她早就失去最疼愛她的父親?

淚偷渡,飛快刷去,沂芹咬住食指,望向窗外,

那時送母親走過最後一程,她也像這樣,咬住食指,望向窗外,淚貼在玻璃窗上,劃出兩道平行線。

父親擁著她說:“好女兒,別害怕,以後我們相依話命,我們要活得很好,讓媽咪在天堂不煩惱。”

父親把她抱在腿上,拭去她的淚,她環往父親的脖子,貼著他滿是刺人髭須的臉,她用力回答:“好!我們相依?命。”

現在……她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兒,再沒人跟她相依?命。

身邊的男人拿她當鬥魚,失去身份地位,她將一貧如洗。

天灝轉頭看向身旁的倔強女孩,淺笑搖頭,更是個心高氣傲的女人。

人事落,覆上她膝間的手,淡淡地安慰她的心傷。

“佳慈姐不是個壞女人,你應該高興父親有人陪伴。”

相當好,又一個阿貓阿狗來插手她的家務,方家門戶幾時大開,人人都能插上一手?

“她請你來說項?”

狠狠抽回自己的手,她想送他一把秤,讓他掂掂自己的斤兩。

“我不替任何人說項,我只是陳述事實。”他不介意她的惡意。

“他們在七年前的一場慈善義賣中認識,令尊那時候是一個有名的黃金單身貴族,身邊不乏漂亮女孩。”

可是那些女孩再漂亮,卻沒有一個能擄獲他的心,他的心裏只有媽咪和自己。

“佳慈姐是那場義賣會的主持人,第一次邂逅,他們都訝異這世上有人和自己的想法相近,於是聊了一個通宵,心湖投下波影。”

“你在當中扮演什?角色??什?對這件事了若指掌?”沂芹話中帶刺。

“佳慈姐是我大嫂的親姐姐,我大哥大嫂不幸在空難中雙雙去世,一起處理後事的那段日子,我們才逐漸熟識。碰上令尊時,是她生命巾最晦澀的一段,佳慈姐的丈夫在大陸有外遇、母親剛過世,而她的事業碰上瓶頸,無法突破。”

“於是,她迫切需要一個遞補男人,所以就找上我父親?”

“他們在一起已經七年,假如你父親對她而言只最遞補,他們無法維持這?久。你見過小威了不是?你不覺得自從小威出生,你父親生命裏多了快樂與滿足?”

是嗎?是吧!

算一算,七年前她還在念大學,—有空她就到公司報到,幫老爸擬企劃案,她提的案子常有好風評,那陣子她見父親春風得意,以?他替自己驕傲,原來……並不是……他的快樂來自於新戀情。

“佳慈姐知道你和你父親相處情形,從不勉強他舉辦婚禮,直到小威三歲要上幼稚園,你父親才決定和與慈姐公證結婚,給孩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他們以?能瞞我一輩子?”

“他們不打算瞞你一輩子,他們想等你結了婚,或者有喜歡的物件時,才告訴你這件事,你父親希望能將這件婚事對你的傷害減到最低。”

“說得真好聽。”冷哼一聲,沂芹的眼光再次調向外面,手指在車窗上畫圈。

“楊臻和你聯絡沒?”天灝轉移話題,想轉移她的情緒。

沂芹沒回話,怔怔地重復畫圈圈的動作。

“蕭喻和楊臻搬到高雄,以後蕭音想挑剔機會會減少許多,畢竟她也要上班,不會大天有空往南部跑。我想,這是比較好的解決方式,我們總是局外人,你和蕭音吵架並不能替楊臻解決問題,相反的,蕭音生起氣就更有藉口欺負弟媳。”

他說的話句句都是理,沂芹無話反駁。

“我不否認吵架可以發泄掉負面情緒,但你不能不承認,更多時候它會讓你看不清真相。放掉偏見,設身處地?他人想想,也許你會找到另一個想法。”

“我要下車。”沂芹淡淡的,沒附帶情緒。

“想去哪里,我送你去。”

搖頭,她哪里也去不得,錢、信用卡、手機、家裏的鑰匙,全放在皮包裏面,聳聳肩,歎氣。

天灝遞過手機。

“我想你寧可向朋友求救,也不樂意跟壁虎低頭。”

沂芹讓他的話追出一絲笑容,接過手機,她說:“沒辦法,我痛恨爬蟲類。”

短兵相接,生命中的第二次接觸,天灝和沂芹對彼此都留下深刻印象。

?梧?

天灝從公文中?起頭,喝口咖啡提振精神,工作多得煩人,真想放手一切,好好度個假。

闔上公文,眯起的眼睛望向窗外,若是十年前的那場空難不曾發生,現在的他會不會不同?

應該是不同吧,也許他會成?一個畫家,成天在?料堆裏,?自己創造一個又一個的豐富世界。

他的情緒會因筆下的世界緊繃、鬆懈,心靈會獲得最大的滿足與成就,而不是在筵堆中,不斷製造世人口中的奇?;在外人嫉妒豔羨的眼光裏,證實自己的存在價值。

低頭,天灝看看自己的手,乾乾淨淨的十根手指頭,指甲縫裏沒卡上繽紛色彩,腕間的鑽表、身上的亞曼尼、腳下的小牛皮皮鞋,他將自己變成一個雅痞,一個心靈空虛的雅痞。

這些年的努力,將他的社會地位一層層往上拱,他得到所有人的羨慕,卻失去對自己的認同。

他盡責、他拼命、他認真,然而他也缺乏了生命力。

他收藏每分情緒,再不耐煩也不教對手知道,他像大多數的都會人,掩藏起自己的真性情,戴上假面具迎合社會所需。

其實他已經習慣得近乎麻痹,直到撞上她——那個敢忠實自己情緒的女孩,他的心重新注入活力。

兩次相遇,她都在和人吵架,吵得凶,吵得理直氣壯,吵得不去設想下場。

他很懷疑,這種直來直往的女人怎能在商場立足?然事實證明,她不但立足了,還站的很穩、站得意氣風發。

手上的鋼筆轉過幾圈,幾個俐落線條架構出一張生氣的容?,不知不覺中,沂芹的五官躍然紙上。

她很美麗,相當吸引男人目光的一個女孩子。她的嬌?貼在他的心間,貼得他心情愉快。

欣賞紙面上的方沂芹,天灝莞爾,這個全身掛滿炸彈的女人不知道怎樣了,距離上次碰面已過了兩個星期,她還好嗎?

敲門聲傳來,天灝回過神。“請進。”

門開,王全慈走進來。“天灝。”

“佳慈姐,怎想到來找我?”起身迎她人沙發,倒來一杯茶,他在她對面入座。

“我想接孟孟去我那裏住幾天,小威吵著要和表哥玩。”

“沒問題,下了班我送他過去。”

“你忙,我自己去接就行了,你打通電話回家給管老師,我接過盂盂再去幼稚園接小威,剛好順路。”

“好,我打電話通知管老師,讓她放假幾天。對了,那天之後,方沂芹和方大哥有聯絡嗎?”天灝主動向佳慈提起。

“沒有,應龍凍結沂芹的銀行戶頭,沂芹整整一個星期沒上班,她沒回家、沒和好朋友聯絡,我們完全失去她的消息。”

佳慈愁眉不展,她不希望這對感情濃厚的父女因她起爭執,可是……尷尬的立場,讓她力不從心。

“方大哥怎?說?”

“他想登報脫離父女關係,借此把沂芹逼出面。”

“這樣做不恰當,方沂芹是個傲氣的女孩子,讓她下不了臺,恐怕她真會和你們輩子不相見。”

“我也擔心這個,可是有什?辦法呢?我們根本找不到她,沒有工作、沒有錢,她連證件都留在包包裏面沒帶走,我們很擔心她的安危。”

“應該不會吧!她是個能幹的女孩子,年紀輕輕就能在商場上打響名聲,我想她不會那?容易受傷害。”

“畢竟是個單身女子,一個人在外,當父母的怎能放心?你和她熟嗎?那天你追出去,她有沒有告訴你要去哪里?”

“她不會向我求助的。”

想起她給自己的評語——爬蟲類,有意思,反芻久了,他也認同自己是個穿上西裝豪服的大蜥蜴。

“不過,她有一個大學同學,嫁給我的朋友,也許我可以循線找找她。”

“那就麻煩你了,要是有任何消息,請你馬上通知我。”

“我會的,方大哥那邊你多勸說,別把事情弄擰,方沂芹不是個容易低頭的傢夥。”不知不覺,他把沂芹的事當自己的事。

“我想也是,當初就是太擔心她的反應,才會遲遲不敢把我們結婚的消息告訴她,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現在這樣,早知道就不要辦手續。其實我不介意身份證上,自己是不是方太太。”

“話不能這?說,小威一天天長大,他有權利得到屬於他的親情。你先不要多想,還是先從她朋友著手,至少我們曉得她證件沒帶,肯定不能出國,搜尋的範圍不會太大。”

“只好往好的方面去想了。”道再見,她走出天灝。的視線。

誰都不聯絡嗎?方沂芹比他想像的更驕傲,搖搖頭,他笑了。他不想讓自己錯失這樣一個固執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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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2:28:14


這是一所大型的休閒俱樂部,占地八千坪。

地下室是泳池和三溫暖,一樓設有餐廳,中式、西式、日式、法式都有,戶外空間設有高爾夫球場;二、三、四樓設有健身房、舞蹈室、乒乓球室、網球室……五樓是辦公中心,未受邀的人不能進入。

沂芹頭次來這裏,整體來講,這裏的規劃設備都屬一流,裝潢好、員工素質高,她有意思買張會員卡,在假期中犒賞自己。

“沂芹,要不要休息一下,都滿身大汗了。”和她同來的賀靜癱坐在慢跑機前喘氣,搞不懂她怎會有這樣好的體力。

“不要,我至少還得再減上半公斤。”

“拜託,你已經夠瘦了好嗎?計較那半公斤做什?。”.“你不懂?自從楊玉環被賜死在馬嵬坡下後,中國人的審美觀念有了一千八百度調整,肥胖非福,成?千古定律,我是個自然人,當然要順著定律走。”說話間,她沒停下腳步。

“受不了你,你不知道太瘦的女人想要有副傲人身材,是不可能的嗎?”說著,她在胸前做個“偉大”的動作。

“想傲人還不簡單,在裏面裝兩個鹽水袋,想多驕傲都行。”

“哪天走在路上,人潮太多擠爆掉,一高一低的,多尷尬。”賀靜嘟起嘴不苟向她。

“你千萬別去做這種事哦!”回頭想想,賀靜又叮囑一句,害怕起沂芹自卑過度員做出蠢事。失足造出千古恨的女人很多,千萬別再加上好友一名。

“我當然不會做,第一,我不屬乳牛,第二,我的職業欄裏填的不是奶媽,第三,我口味淡;不愛吃鹹;第四,追求我的男人太多,扣掉搬不上臺面的阿貓阿狗,還可以組成一隊義勇兵,進攻阿富汗。所以,你要擔心的不是我不夠驕傲,而是要擔心我驕傲太過,出門被人亂刀砍死。,’她無關緊要的說過一大串,然後按停機器,取了毛巾到休息區休息。

“大言不慚。”賀靜也跟著起身,轉移陣地繼續?杠。

休息區裏有一個男人坐在那裏,不!說他是男人,倒不如說他是男孩。

他約莫十五六歲,個子挺高,清清秀秀、白白淨淨,臉上存有不該在這個年齡出現的稚氣。

他自始至終都看向窗外,綠草如茵的高爾夫球場在他眼簾裏映出一片碧潭。

細看,可以察覺出他單純太過,正常男人不該有這般乾淨的眼神。由此,她們判定他不正常。

“弟弟,你跟誰一起來?”賀靜走到他身旁坐下。他沒理人,靜靜看向窗外,憨甜的笑容沒變換過。

喝一口礦泉水,沂芹對賀靜笑笑。

萬人迷也有踢到鐵板的時候,可見得美色不是對每個男人都管用,至少對這位瑪麗亞天使而言,美色還比不上一根棒棒糖。

松松雙腿肌肉,叩一聲,沂芹把腳放上桌面。

男孩皺起眉頭,眼光自落地窗上轉回,順著桌上那雙腿往上滑,在她露出肚臍眼的韻律服上停駐。

他緩緩搖頭,“靜筠阿姨說,坐有坐相,腳不可以?到桌上。”

很好,一個家教甚嚴的智障兒。沂芹的保護欲望陡然升起,順了他的意思,乖乖把兩條腿擺回地板上。

“你的衣服太小,肚子露出來會感冒。”他又說。

更好了,一個有醫學常識的智障兒。

他不會是大智若愚,特來愚弄她這個正常人的吧?沂芹拉拉韻律服,不過布料太少,想蓋住肚臍難度太高。

眼光慢慢往上拉?,直到接上她的眼神,突然,男孩嘴巴張得好大,半晌都闔不攏。

一串口水差點沿著他的嘴角滑下,憨憨的笑容拉開唇角,他的眼睛彎成兩道眉形月。

好到說不出話來了,一個帥過偶像男星的智障兒,她開始考慮起要不要將他拐到電視臺賺大錢。

錢的影子尚未在她腦中成形,他的一句話害她坐立不穩。

“媽咪,我好想你。”他邁開長腿,繞過桌子,直走到沂芹身邊,在她大腦正常運轉前,他將她攬進懷中。

幾百個念頭閃過,饒是沂芹反應快,面對這種特殊狀況,她也難以應對。

男孩的手勁奇大,拖得沂芹快要窒息,賀靜用盡全力也辦不開他的大手。

“沂芹,你等等,我去找人來救你。”撂下話,她飛快離去。

他的智障是裝的?他都用這套來證騙女人?他想輕薄她?他……他的眼淚鼻涕流了她一臉,用這手法追女人太白癡……她推翻地“裝肖?”的想法。

艱難地拍拍他的肩膀,沂芹氣虛說:“乖兒子,媽媽疼,放開媽媽,讓媽咪好好看看你。”

男孩聽話放開她,沂芹猛喘過兩口氣,回過神用自己的毛巾抹去他滿臉淚濕。

“乖乖不哭,帥帥兒子哭的醜醜,就沒女生愛了。”

“媽,盂盂好想你。”說著,長手一圈又拖住她o

“乖,媽媽都知道,媽媽疼哦。”攬過男孩,用自己喝過的礦泉水往他喉嚨裏灌,暫且封住他的哀哀哭嚎。

這下子更好了,她多個有家教、有醫學知識、帥過偶像明星、三不五時會發瘋的智障兒子。

“你不要再去天堂了好不好?孟孟會傷心。”

天堂?能不去,她絕不會主動向上帝示好。

“媽媽不去天堂,我留下來陪你,你叫孟孟……”

她的母性光揮散發耀眼光芒,一大篇安慰人心的善意謊言還沒來得及出口,賀靜已帶人匆匆趕來。

來人不管三七二十一,靠過來拉起孟孟就走。

他拼命掙紮,不管左右一人一聲“小少爺別鬧”的柔性勸說,硬要留在沂芹身邊,最後大家沒辦法,四五個人合力將他?走。

他哀慟的眼光扯動沂芹的心,敵不過他口口聲聲的“媽咪救我”,她霍地起身,但尚未出口阻止,她讓擋在身前頻頻道歉的經理攔下衝動。

他們喊他小少爺,自然不會?難他吧!歎口氣,她坐回沙發,癟癟嘴,胸中有些氣悶。

“捨不得小帥哥的擁抱?”推推失神的沂芹,賀靜取笑。

“你嫉妒?他不甩你,卻繞過大半個桌子來擁抱我。”她沒好氣回頂一句。

“哈!你真生氣了,說實話,你是不是被他那雙憂鬱的眼神吸引?弄清楚,人家是拿你當媽,不是喊你親愛的,難不成你換胃口,想嚼嚼嫩草?”

“夠了,我想做?大姐、坐金交椅,會給足我老爸藉口,讓他用槍轟掉我半邊腦袋。”拍掉賀靜送來的媚笑,噗哧一聲,氣氛緩和下來。

“啁!”突地,賀靜張口大叫。

沂芹睨她一眼,灌口水。“牙齒痛啊!”

“記不記得你說你在銅鏡裏,看見一個智障兒童,會不會……就是他……”

賀靜的話讓沂芹怔愣住,她拼命在腦海裏搜尋銅鏡裏的身影……她完全記不起那個男孩的臉。

會是他嗎?那個在她身上留下眼淚鼻涕的大男孩?

轉頭看向窗外,茵綠的草地上讓夕陽染出金黃,當時,他在看些什??

澇潞?

黃色法拉利跑車在街上飛馳而過,漂亮的流線形車體就像它的主人,讓路人眼睛一亮。

紅燈,沂芹停下車子,手指在方向盤上隨著音樂節奏輕敲,心情是愉快的。

剛剛結束一個煩人的Case,一個大家認?成功機率不大的案子,終於在她手中敲定。

再一次,她的能力被認定;再一次,她不是因?方應龍女兒的身份受到注目。

方應龍是臺灣電子業的龍頭老大,早年在臺灣經濟奇?時期,創下品牌名號,這幾年歷經多次經濟危機,在市場上腳步反倒站得更穩。

方沂芹從小就好勝,她痛恨別人說她是銜金湯匙出生的嬌嬌女,她一路認真努力往上竄,就如廣告辭上說的——她從不在後面追趕別人的成就,因?她要跑在最前頭。

國小二年級,有個女同學笑她沒有母親,沂芹氣得拿剪刀把同學的一邊辮子剪掉,讓對方家長狀告到校長那邊。

當著父親、校長、老師和對方家長面前,她沒半分恐懼,昂著頭,朗聲說:“她可以笑我功課不好、笑我不聽老師的話,但是她不能笑我沒有媽媽,沒有媽媽不是我的錯。”

這幾句話說得對方家長汗?,原本高張的怒濤消弭無蹤。低著頭,幾聲抱歉,匆促帶著女兒走出校長室。

原告敗訴,提心吊膽的老師露出微笑,校長也鬆口氣對方應龍說:“將來,你女兒絕不是簡單人物。”

果真,方沂芹一點都不簡單。

大學畢業後,她和一批生力軍考進自家的應龍電子,連連的業績勝仗,將她的職位直直往上拉升,她憑藉的是實力,不是身份背景。

車子滑行至高級社區,這裏是她大學同學楊臻的家。

楊臻和她定兩種截然不同典型的女人,她恬淡安靜,事事缺乏競爭心,對人際關係不太熱衷,只是安適地做自己。

很懷疑,沂芹怎會和這樣子的人成?知己,也許是互補吧,她總在楊臻身上,看見自己的缺點與不足。

楊臻大學沒畢業就嫁給蕭喻,小孩六歲。蕭喻性格不錯,溫和善良,但是以男人來講,他的性格稍嫌軟弱,再加上他有個強勢姐姐蕭音,平時還好,若是她在外面心情、工作不順利,就會跳到家裏,專挑楊臻的碴,整得全家不安寧。

關於強勢的蕭大姐事?,沂芹聽過很多,讓她深刻瞭解到,婚姻絕不是兩個有情男女的事情。

一個嫁不掉的變態大姑,就能讓你的婚姻瀕臨危機,更別說美麗的外遇、聰慧的職場夥伴、和特種行業裏面的妖嬌姑娘。

照這樣一路數下來,婚姻的失敗率比百分之百低不到哪里。

所以,方沂芹樂意和男人們調情、樂意賣弄風騷,但是結婚——免談!

車子停下打開車門,抱起買給小男孩的禮物,沂芹踩著高跟鞋,優雅地按兩下電鈴。

自從結婚後,楊臻即少出門,沂芹很難想像,一個人能在同一個框框內,連續待上二十四小時。

菲傭來應門,沂芹走過庭院,在離客廳還有兩公尺處,就聽見蕭音尖銳的咆哮聲陸續傳來。

“我是孩子的姑姑,憑什?不能玩小孩,你越來越過分了,弄清楚,這裏是姓蕭,孩子是蕭家的!”

翻翻眼,沂芹立刻明白瘋婆子來了。

這回蕭音的情緒不好又是?哪樁?她的情夫回

大老婆身邊去了,閨房空虛寂寞,不找“蕭”家媳婦出出氣,難泄心頭恨?

還是肉毒桿菌打太多,精神失常?洗大腸洗過度,洗出脫肚?

“對不起,孩子要上課,沒辦法留在家裏面。”楊臻輕聲解釋。

“姑姑難得回來,一天不上課不會死,你根本是故意隔離我們姑侄的感情。你這種人有什?資格當人家媳婦,你有沒有讀過書、有沒有知識!女人嫁丈夫要遵從大家的規矩,你不知道嗎?姑姑要抱侄子誰敢阻止?”

蕭音矮矮的身子略顯豐腴,潑婦?街的囂張樣,連狗看了都想咬上一口。

沂芹聽不下去了,沖進門,護在楊臻的面。

“常然要阻止,誰曉得那個當姑姑的,有沒有得AIDS,孩子嘛!抵抗力弱,要是染上了誰負責?蕭‘大姐’您說得對,我們家楊臻書讀得少,只隨便撈個國立大學念念,沒讀過你念的那家爛高職,學不會咄咄逼人,真是對不起你哦!”沂芹十足十做戲,軟軟的音調裏藏的都是釘子。

“你是哪根蔥,我們蕭家的事輪得到你這個外人來管?”蕭音轉移目標。

“比起你這個‘內人’,我這個‘外人’顯然是親切得多了。有你這種家人,真是人生悲劇。楊臻,我早教過你,好親戚當然要交際,爛親戚就要老死不相往來,你沒見過那些強暴侄女的親叔叔、綁架侄子的惡姑姑?扣除這些不說,光這種囂張女人帶給孩子的教育,就是‘失敗’兩個字!”

比惡劣,沂芹不會輸誰,這個時代流行在人前當人,在狗前要學會反咬一口。

“你說什??!有種你再給我說一遍!”

蕭音化妝品塗太厚,泛光的油臉在她面前晃,使得沂芹好反胃——拿來煎蛋,太油膩了。

“你聽不懂國語?對不起、對不起,現在高職不教國語的嗎?不會啊!我碰上很多高職女人,氣質好、人美、溫柔又懂進退……你……你是高職突變子?”

“我是有見識的女人,跟你們不同,Listen,goaway!”

“哇!英文,水準很高哦,我的確是沒見識,沒兒識過你這種‘咳克拉斯’的爛女人嘛。”輕笑一聲,她滿眼不屑。

“原來楊臻的朋友都是你這種沒家教、沒知識的女人,難怪會難以管教。”她一口氣罵一兩個人。

“哦……懂了,結婚要讓變態大姑管教?難怪你不敢結婚,聰明聰明,真是有先見之明。不過,放心啦!以你的性格……嗯,臺灣的視障男人不多,不會有人主動往地獄跳。”沂芹眼光掃來掃去,輕鄙貼得蕭音滿身都是。

“你可以請回了,我們家不歡迎你!”蕭音下逐客令。

此時門鈴響起,菲傭出去開門,兩個女人吵得正兇,誰也沒空理會。

“弄清楚,戶籍裏,這邊有蕭喻、楊臻、蕭?,可沒有一個叫蕭音的。對了,我忘記提醒你,你口口聲聲說蕭?是蕭家人,對不起哦!法律有明文規定,楊臻有權,隨時能把孩子改成楊?。你可以請回了,這裏不歡迎你,除非你學會當一個懂事的客人。”沂芹盜用她的話,準備將她踢出大門。

褚天灝初進門,就被兩個對罵的女子吸引了目光。

就眼前戰況,他不認識的那個女子似乎占上風。

這女孩子很有意思,吵個架優優雅雅,像在演戲般,卻是字字句句都想殺人。第一次,他見到有女人敢跟囂張跋扈的蕭音爭吵。

“楊臻,你真厲害,什?事都跑去告訴外人,要不要連祖宗十八代一起跟別人交代交代?”頭偏,蕭音把楊臻拉人戰場。

“我已經交代過了,對蕭家事有什?不瞭解的,都可以問我。”沂芹反口。

蕭音氣得往前,一巴掌就要往沂芹臉上甩去。

褚天灝動作更快,拉著沂芹連退幾步。

“蕭音,不要太激動。”褚天灝一面用力抓住身前想掙脫他、反手揮回巴掌的沂芹,一面安撫蕭音。

“這女人撒野撒到別人家裏,簡直可恨!”

看見褚天灝,蕭音緩過氣,攏攏頭髮,試圖製造出一副溫婉形象。

“這裏又是你家嗎?弄清楚!”沂芹在他懷裏繼續朝著蕭音大叫。

“夠了,吵並不能解決問題。”褚天灝在沂芹耳邊說。

“不然,怎?樣才能解決問題?請教?”仰臉,她望向身後高大男人,不服氣反問。

“天灝,我不跟她一般見識。我們先離開,我希望下次來的時候,蕭?會在家裏等姑姑。”她瞄楊臻一眼,不信她敢不聽話。

“你當自己是日本天皇?要不要鋪地毯、撒玫瑰花瓣迎接?”沂芹酸上兩句。

厚!這個男人的手臂那?有力,害她掙不脫。

“走吧!天灝,蕭喻不在家,我們一起去公司找他。”蕭音手勾住天灝。

“我只是路過,送個東西就走,下回有空,我們再找時間聚聚。”天灝敷衍。

“每次都說下次,你這個失約大王,擇日不如撞日,反正都要走,不如一道。”蕭斤不放棄,在他手臂上施力。

沂芹沒精神理他們聊天,將全副力氣用來對付天灝的難纏十指。

“嗯……我要去接盂盂。”天灝找到好藉口。

“孟孟……”

想到孟孟,蕭音不自覺皺起眉頭,孟孟不曉得哪根筋不對,每次見她都要製造一點“小意外”。

身上這套新洋裝今天第一次穿,可別毀在那小鬼身上。“好吧!就約下次,記得找我哦。”

蕭音終於離開,菲傭關上門,吐吐舌頭,說了聲:“麻煩。”

“你可以放手了嗎?”沂芹吐口大氣,冷冷問。

這時候,天灝才發覺自己的手一直鎖在她腰際。“很抱歉。”退過兩步,他笑著將文件交給楊臻。

“房子裝潢好了,你們隨時可以搬過去住。另外,下星期,我會將蕭喻調到高雄分公司,到時蕭音想再煩你們,可能要花點時間精力。”他對楊臻一笑。

“謝謝你,天灝,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

“不要這?說,你差不多要去接小孩了吧?來!我送你。”說著,他對沂芹一頷首,領先走出客廳。

“沂芹,謝謝你?我說話,要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樣招架,等我這陣子忙過,再打電話給你。”說著,楊臻揮揮手,跟在天灝身後往外跑。

“雪麗,怎?回事?”沂芹轉頭問菲傭。

“我們家要脫離那個Oidwitch的魔掌,哈!英文,我也會,我有沒有‘咳克拉斯’呀?”能糗到那個壞女人,雪麗很得意。

?需?

捧著手中的古董白瓷,方沂芹不讓下人通報,捎步走向父親的寢室。

二十歲那年,一聲獨立,她搬出方家大毛,留下父親一個獨居老人,反正老爸風流得很,怕寂寞?不可能的事情啦!

沂芹五歲時喪母,方應龍過了幾年守身如玉的生活。在沂芹的“開明默許”下,她允許老爸來點調劑性外遇。

不過,條件有三:第一,不準再婚;第二,不準生小孩;第三,玩玩可以,認真就過分了。

在三點原則下,方應龍的精彩外遇,始終不會成?父女間的問題。

不過,認真回想,七八年有了吧!父親好像乖許多,八卦雜誌上的頭條,很久沒看到父親的影子,難不成……老爸的更年期提早報到?

果真如此,當女兒的應該多盡盡心才是。沒了愛情,至少她這個親情三不五時要出現,給他滋潤滋潤。

抱著禮物,這是她費心替老爸搜尋回來的寶貝,她要拿起腕表,認真計算老爸會笑足幾分鐘。

躡手躡腳,她偷偷推開老爸的房門,走進……

床上躺著兩個人?是狗仔隊的跟監功力退步?

這張午憩照片至少能替出版社多創幾千本佳績。

揚揚眉,放下禮物,沂芹總覺得哪里不對,再回頭細看床上女子,很熟悉的一張臉,她曾見過?

她是個四五十歲的中年婦人,說漂亮?牽強!潤澤的五官帶著慈祥,皮膚挺白,但細緻說不上,這種女人像良家婦女,不該是一夜風流的物件。

是老爸對美麗的要求退化?搖搖頭,她得找人調查一下這女人的背景,她可不想等老爸鬧上社會版,再上警察局領人。

拉開門,未走出去,一個小男孩沖進來,兩人對撞,男孩揉揉撞痛的鼻子,?起頭看看沂芹。

很痛?~!她、她、她……她居然沒有蹲下給他呼呼惜惜,嗚……救火車的警鈴間討,占住車道的車子請自動閃一邊。

沂芹盯住這台小號救火車,一瞬不瞬,懷疑在腦間擴大、再擴大……

床上兩個人同時被驚醒,起身,凝望門口那兩位“深情款款”的少男美女。

糟糕聲在方應龍耳底大作,姦情曝光,親生女兒手刃父親和淫婦的鏡頭跳上腦中。

小救火車救不了火,哭著奔上床側,小小的肥短手指指門口的巫婆。

“爸爸、媽媽,那個阿姨好凶。”

他把火直接燃上彈簧床上的一雙男女,方應龍聞到自己身體傳來一股焦炭味。

他想問,三度灼傷和亂刀砍死,哪一種比較痛苦?

爸爸?媽媽?緩緩回頭,沂芹面無表情,她想起來了!新管家嘛!

她見過一次,還向老爸誇獎過她,說她把家裏管理得很好,沒想到管家盡忠職了,連主人的生理需求也一併應付上了。

“你們誰要出面解釋?”

聲音冷得像冰箭,射出後,正中方應龍那顆沒燒透的紅心。

“小姐,我想……”

女人主聞言,就讓沂芹擋回去。“幾時起,你在方家有發言權?”

圓眼一瞪,瞪出三身雞皮疙瘩,到這時,救火車知道沒人護得了他,吸吸鼻子,自動關上警笛。

陡然靜默的清冷空氣襲來,一雙怒眼、兩個虛心人和一個無辜的第四者,動也小動。

“沂芹……”半晌,方應龍才鼓足勇氣說話。

“你還有資格說話?”怒聲斥喝,沂芹慶倖自己手邊少了一把菜刀,否則明天上社會版頭條的肯定是她。

爸爸不能講話、媽媽不能講話……哦!小威懂了,這個凶巴巴阿姨要他自己解決,不可以向大人告狀,這樣太沒男子氣概。

點點頭,小威跳下床,走到沂芹身邊,心想著要說什?話才好。

依她的表情看來,她認?做錯的人是他,爸爸教過,做錯事情要勇敢承認,長大到能當華盛頓。

“阿姨,對不起,我太著急才會撞到你,請原諒我,我會負責所有的醫藥費用;伯是,你也有不對的地方,這裏是我爸爸和媽媽的房間,你趁人家睡覺的時候闖進來,很容易被誤會是小偷,下次請你要注意一點。”

他是個有道德良知的人,衷心希望天下大公、夜不閉戶,努力將教化世間推?己任。

“小偷?原來我是外人?嗯?”

她一呼,方應龍更不敢搭腔。

“沂芹……”方應龍接在女兒名字後面的動作是縮頭。

“阿姨,你當然不是外人,你站在屋子裏面,當然是裏人啊!連這個都弄不清,你們老師沒教你嗎,OUT的相反辭是IN。”

“閉嘴,吵鬧小鬼!”她字字咬牙切齒,把北海小英雄嚇成北海小狗熊。

驚嚇後,小威挺身,想起爸爸教過,碰到壞人不可以示弱,將來他是要主持應龍的董事長呢!

“你的態度很不好,這是不對的,就算你長得很像漂亮公主,可是你那?凶,人家眼就認得出你是壞心腸的巫婆後母。”

“後母?”說得好,她倒要看看誰有本事當她的“後母”。

眼斜,她對方應龍說:“我在樓下等你。”

然後她又低頭,在小威耳邊輕聲說:“小鬼,你很聰明,我就是那個巫婆後母,肚子餓嗎?我有一整籃的毒蘋果。”

說完嘿嘿冷美兩聲,她轉身往樓下了走。

今天她要改寫童話歷史——全新改版“白雪皇后VS.惡毒公主”即將上市,請先搶購,以免向隅。

看著女兒的纖細背影,方應龍思緒紛亂,是不是要派兒子當代表去和沂芹談判?

唉……都怪他把沒娘的孩子寵成天,都怪他沒事去和女兒約法三章,都怪他捺不住空閨寂寞,都怪他

嗚嗚嗚……他不要和她談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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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2:27:39

惜之 - 赤鏡傳說(銅鏡之四)

什麼?!她未來的老公竟然是個小白癡?   
搞什麼鬼啊
這. 雖然說女大男上姐弟戀正流行,   
不過她這個走在時代尖端的新女性,   
有必要為了趕流行而毀掉自己的幸福嗎?   
茄當他老婆還得一並當他的媽勒……   
啥?不是那個十五歲的小自閉啊?   
是他的爸爸?   
嗯他那個爸爸條件……還算ok啦!   
至少家財萬貫不怕被她吃倒,   
至少人模人樣帶出場還挺風光的   
我咧!老公太帥麻煩就一定多.   
一天到晚在外面招蜂引蝶,   
惹得別的女人都踩上門來踢館搶男人,   
還敢說這不是他的錯?   
可惡,這婚她不結了,有意見?咬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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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2:26:51


  有這種對愛癡狂的妹妹,做哥哥的人還能說什麼?只能成全她了。

  就在昨天,在安排好一切後,賀軍和賀軒親自送她上飛機,看著她飛向日本。

  他們肯讓她單獨去的原因,是因為他們已經聯絡好在日本的朋友,請他務必在機場接機,然後在小靜跟風間天禦見面之前,寸步不離地跟著她,免得她再發生任何會嚇破他們膽的事。

  就在今天早上,航權的事已經公佈,賀氏的航空部從下半年度開始,會再開發一條新航線——直飛日本。

  當這個忙了好幾天的企劃終於塵埃落定,賀家兄弟總算有心情放鬆一下。此刻,在賀氏的頂樓辦公室,賀家兄弟正偷閑的在辦公室裏一邊喝下午茶,一邊看著最新的新聞報道——

  X1台:

  半個月前才剛宣佈賺得新型竄機的C航空,在今天早上爭到航權失敗後,最高層的董事會立刻宣佈一連串的人事改組。原被選為董事長的傅振綱、被聘為總經理的傅子祺雙雙被替換,至天臨時改組的原因,董事會發言人只發表這是公司內部人事改革,但實際上似乎另有隱情……

  X2台:

  C航人突然宣佈人事改組,董事長傅振綱遭撤職

  X3台:

  C航空爭取對日航線失敗,董事會立刻宣佈一連 串的人事改組命令……

  連續轉了幾台,賀軒興致缺缺地關上電視機的電源。

  “大哥,你知道嗎?我總是覺得台灣的媒體實在很厲害,他們能在最快、又最一致的時間內,報道同樣的新聞,還稱之為‘新聞快報’。”

  “他們的動作是很快沒錯。”賀軍點點頭,不以為意地道。

  “大哥,你想傅振綱突然被撤職,會不會是風間天禦搞的鬼?”

  “難說。”賀軍保留地道。以風間在日本商界的影響力,不無可能。

  不可否認,這個方法最直接,而且不會影響到小靜。讓傅振鋼一夕之間失去權力與地位,對他來說肯定是個最嚴厲的打擊。如果這真是風間天禦在背後搞的,那他對這個未來妹夫的能力,絕對有重估的必要。

  “真不知道他憑哪一點讓小靜對他那麼死心塌地?”現在想起來,還是覺得很不可思議。

  只是短短幾天形影不離的相處,就能讓一個人付出生命去愛另一個人嗎?太離譜了吧。

  “愛情,似乎沒有什麼道理可言。”賀軍啜了口熱咖啡,看向弟弟,“我們都不曾像小靜一樣付出全部的信任和所有,去愛一個人,當然很難瞭解他們心裏在想什麼。”

  賀軒搖搖頭,嘆嘆氣。“我還是很難接受,我們的妹妹就這麼被拐跑了!哦,不!是自己送上門去。”

  “他們已經分開了八年,也難怪小靜會等不下去。”賀軍盡量冷靜、客觀一點去看待這件事,所以反應才比賀軒平靜許多。

  畢竟小靜愛都愛上了,以她的固執,會聽得進他們兩個哥哥的勸告才怪。兩兄弟對看一眼,眼裏開始浮現認命的神情。

  嗶、嗶。辦公桌上的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賀軍走過去按下。

  “什麼事?”

  “董事長,樓下有一個名論風間天禦的男人,堅持要見您,警衛攔不住。”祕書緊急地報告。

  “讓他上來。”

  “好的。”祕書松了口氣。

  “這傢夥怎麼來了?”賀軒皺起眉。他沒在日本、跑來台灣幹嗎?!

  不一會兒,黑色的風間天禦一進門,辦公室裏的溫度馬上降低兩度。

  “靜呢?”

  這傢夥說話真是一點進步也沒有,語氣冷冰冰的也就罷了,看到未來的兩個大舅也小會先問好,就只會質問。

  “你怎麼會來這裏?”賀軒沒好氣地道。

  “靜在哪里?”看在這兩人是賀靜的兄長,風間天禦耐心地再問一次。

  “她很好,你什麼時候來台灣的?”賀軍先丟給他一個答案,然後警覺地問。

  “今天。”

  “小靜昨天就飛到日本去找你了。”賀軍皺起眉,“你們怎麼會沒遇到?”

  “她飛日本哪里?”

  “東京。”

  “我剛從歐洲回來。”風間天禦低咒一聲,轉身就往門外走。

  “你要去哪里?”賀軒連忙問。

  “回東京。”黑色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外,賀家兄弟一臉問號。

  那傢夥不是說要回日本,怎麼跑去歐洲?

  *  *  *

  八月末的日本,有著淡淡的效息;一踏上日本的土地,賀靜憑著記憶來到千葉縣。

  站在這個地方,八年前和八年後,一點改變也沒有。

  這座日式的屋子,依然沒有旁人居住,連保全系統都沒有變。在順利進入屋裏後,她就將哥哥的朋友給打發走,一個人留下。

  禦不在這裏,沒關系,她相信他一定會回來。

  流泉、石池,庭園、綠樹、草地,回廊、和室臥房、書房……每一種擺設,都維持原來的樣子,走過每一個 地方,那些八年前,兩個人躲在這裏與世隔絕的回憶,就像昨天才剛發生過,一一在眼前重現。

  昨晚,她一個人,睡在他們曾一起睡過的和室裏,呼吸裏,仿佛還聞得到屬於他的氣息。

  坐在回廊的地板上,她靜靜看著日落的夕光,照在石池的流泉上,映成七彩的水波。

  一個多月前,在七夕的午夜裏,她和三個好朋友在翠景山莊裏,看見了各自未來的情感歸屬。那段“銅鏡傳說”,也許是真的,不然她怎麼會看見琉璃墜,開始夢見關於禦的記憶?

  但願,這次他們能很快相見,不會再分離。

  黃昏雖然美麗,時光卻很短暫,當夜色漸漸籠罩上大地,她才移動有些僵硬的身子,回到和室裏。

  今天,禦沒有回來,那麼,她就期待明天。在入睡前,她換上睡袍,握著琉璃墜很虔誡地許願。

  “如果銅鏡傳說是真的,請保佑禦平安無事,讓我們能再相見。禦,晚安。”按熄燈火,她閉上眼,很安心的入睡。

  日式的宅院裏一片漆黑,接近午夜時分,一抹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的挺拔身影,悄悄進入宅院,無聲地穿過回廊。

  她在這裏。

  看見和室房外整齊擺放的惟一女用鞋,他懸了好幾個小時的心,總算能呼出一抹放鬆的嘆息。

  無聲地拉開和室的們,就著昏暗的夜色,他能看得見雪白被上的一抹突起,隱約藏著一具嬌柔的身軀。

  他關上門,將長外衣脫下放到一邊,才走到她身旁,半跪著俯下身,吻住她唇上均勻的呼息。

  “唔?”她像是受到驚嚇,反射地掙紮,然後睜開眼。

  禦?!

  她瞬間瞪大眼,看不清楚地的臉,卻感覺得出他獨有的氣息。他的十指交纏握住她的,將她的雙手鎖在兩側。

  “靜,你終於回來了。”而他,終於找到她了。

  “嗯。”他沙啞而充滿感情的語音,立刻讓她紅了眼眶。“對不起,我忘了你……”

  他立刻點住她的唇,不讓她再說。

  “你沒有錯,”他在她唇畔低語,“是我故意讓我們分離——”

  這次換她吻住他的唇。

  “有什麼話,天亮以後再說好嗎?”她唇角彎成一抹微笑的弧度,雙手掙開他的掌握,摟向他頸後。“禦,我很想你。”

  “我也是。”他們已經嘗夠分開的苦,不需要再隱瞞自己真正的心意。

  “那……讓我感覺到我們的重逢好嗎?’’她鼓起勇氣說道,慶幸在黑暗中,他看不清楚她發燙的臉。

  他怔了下,確定自己沒弄錯她的意思。

  “靜……”

  “愛我。”她用力拉下他的身子,覆蓋在自己身上。

  棉被被丟到一邊,她身上的袍帶松開,而他平整的衣衫開始紊亂……他擁著她,不斷深吻、深吻。

  黑夜裏,只聽見兩具遠離歡愉的身軀,漸漸找回原來的熟悉……

  *  *  *

  當清晨的曙光漸漸明亮,風間天禦一如往常敏銳地醒來,只不過不同的是,他今天不再是一個人醒來。

  望著懷裏的她,他不自覺收緊手臂。八年了,他終於可以再度擁她人眠。

  “禦……”她半睡半昏地囈語。

  “沒事,繼續睡。”他低聲哄著,一手拉下棉被,讓她的前胸暴露出來。

  她的傷口……應該在左胸前,他才挪開了一點她的身子,就看見那道幾乎奪走她生命的彈形傷痕。

  風間天禦呼吸一窒,他必須咬著牙,才能穩住內心的激動。

  她曾經差點死去!

  一想到這點,風間天禦的心狠狠的抽痛,他微微顫抖著,低身輕吻那道傷痕。

  唇下的嬌軀是溫熱的,心跳聲是沈穩的,幸好……幸好……他沒有失去她。

  “禦。”她羞澀地低喚一聲,他一抬起頭,她就拉被 過來蓋住自己赤裸的胸前,臉蛋泛著嫣紅。

  一醒來,就看見一顆男性的頭顱埋在自己胸前,她還感覺得到他的唇印在她的……賀靜實在無法不害羞。

  “醒了。”他勾了抹淺笑,無視於她遮掩的舉動,俯身吻向她耳後的敏感處,被子下的堅實身軀慢慢疊上她。

  “禦!”她錯愕地瞪大眼。

  然而他沒有放任自己妄為,只是讓兩人的身軀碰觸在一起。他需要這種安慰。

  “我有沒有弄疼你?”他突然問。

  夜裏的纏綿,他們都已經疏遠太久,她原就不適應太多的歡愛,而他自有她後,再不曾有過親密行為。經過八年的分離,她的身子雖然敏感於他的碰觸,卻無法適應他的激烈,一度落淚。但她沒有喊停,在最難承受、最不能自已的時候,她仍然緊緊抱著他,仿佛再也不要放手。

  “沒、沒有。”她臉蛋紅紅,眼睛不敢看他,“我、我沒事。”。

  “真的?”他不信地抬起她躲藏的眼,仔細看著她是不是有說謊的模樣。

  “我真的沒事。”她拉住他的手,張大眼仔細地看著他的臉。“禦,你變了。”

  以前的他,恣意而狂放;現在,少了一些放恣,孤傲仍在,但神色卻像沈潛了下來,變成一種沈穩與堅毅。

  “你也變了,”他輕道。“但還是我的靜。”

  時間,的確改變了她一些。八年前的她單純而天真,八年後的她則多了份謹慎和成長,不再像以前那麼莽撞。

  不變的是,她的美麗與嬌柔,還是他記憶中的模樣,對他的執著與愛意,不曾少過一毫。

  賀靜突然笑了出來。

  “你是我最熟悉的禦,就算改變了,還是我的,誰都不可以搶走。”她很霸道地宣稱。

  風間天禦胸口一窒,“你不怪我,丟下你八年?”

  “我相信你一定有理由,才會八年都不來找我。”賀靜凝望著他的眼,直到淚意湧上眼眶。“我本來以 為……你永遠都不會再醒來,那樣,我寧可跟你一起去,也不要一個人……孤單地活著……”

  “靜……”

  她搖搖頭捂住他的嘴。

  “先聽我說。”她吸口氣,吞下哽咽。“當初,在停車場,當我看見你中槍倒下時,我真的以為……你永遠離開我了,我好氣、好恨那個傷害你的人。後來……當我也被槍打中的時候,其實我有點高興,因為……我很快就可以跟你相見了,我不會和你分開……當我昏迷的時候,我不是什麼都聽不見的,我聽到你的聲音……卻找不到你,我很想張開眼卻怕看不見你,我一直找、一直找你……卻找不到你。等到我清醒了,只看見我的哥哥,我記得台灣、記得所有的事,就是……忘記我曾到過日本、忘記你……”賀靜的淚終於掉了下來。

  她最不能原諒自己的,就是她居然忘了他。禦是她惟一深愛的男人,而她……卻忘了他足足八年。如果禦不來找她,她還要花多久的時間,才會想起他?!

  “那不是你的錯。”風間天禦坐起身,溫柔的將她連人帶被摟在懷裏。“我曾經問過心理醫生,他告訴我,這是一種自我保護性的失憶。當人遇到突發事故、過度的刺激到達自己無法承受的時候,人的腦部就會自動選擇遺忘來保護自己,那樣可以讓自己不至於因為過度傷心而瘋狂。靜,你只是試著不讓自己發瘋,而真正讓你受到傷害的人是我,我有什麼資格怪你?”

  “可是……”

  “不要怪自己。”他輕柔地點住她的唇。“你想不想知道,為什麼過了八年,我才去台灣找你?”

  “嗯。”她抬起頭點了點,任他輕拭著她眼角的淚。

  “記得我說過,我是黑道的一分子嗎?”見她點頭,他又繼續道:“我們的身份相差太大,其實,我不應該留下你。我想,你失憶或許是一種契機,讓我有時間,去改變我的身份。”

  當初,對他這樣的人來說,跟任何女人扯上身體以外的關系,都是危險的。而讓一個女人在心上留下痕跡,更是不智。他的生活充滿血光與危險,而他不能讓任何危險波及到他在乎的人。

  尤其是——她。

  堂之君的話,讓他不得不仔細去想未來的事。

  她對他來說是特別的,已特別到——他願意為她改變生活方式。他要給她一份完整而平安的生活,比她現在所擁有的更多。

  “很早以前,我就離開了家族,獨自在外面闖蕩;我要離開黑暗的生活,但不要依靠家族得到任何助力。當我知道你是賀氏航運的千金,在決定讓你跟著哥哥回台灣的時候,我就立誓,給自己十年的時間,除非我能給你比在賀氏更好的生活,否則我不會去找你。”這是他的傲氣,也是他愛她的方式。

  他的女人,他要自己守護。因為在乎,所以只給她最好的。等有一天他出現在她面前時,他相信,不論那是什麼樣的情況,她都會愛上他,或許她會想起過去的一切,但只要她愛他,有沒有記起過去,已經不重要了。

  “你就那麼肯定,我不會愛上別人?”賀靜哽了聲。

  “你會嗎?”他反問,皺眉地看著她又快要掉出來的淚。

  “不會。”她放開拉遮在胸前的被子,再不管害不害羞,只是緊緊地抱住他。“不會不會,我永遠不會愛上別人,我只愛你!”

  風間天禦摟著她,像捧住一樣心愛的珍品;兩顆固執相守的心,終於完整的貼合,不再有距離。

  “我知道。”他臉上浮現一抹放心的微笑。他的靜,從來不會說謊,而她對愛的固執,和他一樣多。

  “禦,答應我一件事。”她的聲音,從他的懷裏傳出來。

  “什麼事?”

  “不要再離開我,不論是不是有危險,我們都不要再分開。”她抬眼,固執地看著他,不準備讓他說不。

  他深望了她好一會兒,終於低應:“好。”

  得到滿意的答案,賀靜的小臉再度裏回他懷裏。忍住快要滿溢的淚水,決定不要再哭。

  知道在她無憂的八年求學歲月中,他卻是一邊想念著她,一邊還用盡全力地闖出事業,她只有感動和心疼。

  他不說自己的辛苦,只是平淡地說出他八年來的 生活目標,要闖出一番事業並不容易,她有兩個工作狂的哥哥,她知道要在商界立足有多不容易,可是他卻為了她,執意做到,也達成了目標。

  他愛她的深度,比她愛他,深太多了。

  “靜。”他的聲音裏有一點僵硬。

  “嗯?”

  他探手把丟在一邊的長風衣外套給拉回來,然後再從口袋裏摸出一隻絨盒。

  “抬起頭,好嗎?”

  她順從地抬起,疑惑地看著他。

  拉開一點距離,他執起她的手,取出盒子裏一顆晶瑩細致的透明水鑽,戴進她的無名指。

  “這是我請歐洲的名師設計,為你而作,獨一無二的婚戒,喜歡嗎?”

  “喜歡。”溫婉的笑漾在臉上,她點點頭。只要是他送的,她都喜歡,就像胸前那條一直不離身的琉璃墜。

  “那麼,你願意嫁給我嗎?”他看向她,眼裏有著不容置疑的深情。

  “願意。”她再點點頭,然後遲疑地問:“禦,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

  “我想……我想聽你說……你愛我。”她低低著眼,低低地道。

  他笑吻了下她的唇。“我愛你。”

  “一直愛我?”

  “一直愛你。”他點點頭。

  “謝謝。”她燦爛地笑出來。

  “明天,我們到北海道結婚;後天,就到歐洲去度蜜月。好嗎?”他都安排好了,只要打通電話過去,婚禮和蜜月的事,有人會全程包辦。

  “好,可是……我哥哥……”他們還不知道。

  “你打電話回去告訴他們就好了。”

  “如果他們想參加我們的婚禮,可能會趕不及來。”她微蹙著眉道。

  “他們如果想要熱鬧,自然會想到方法。”他遲疑了下,才道:“我們的婚禮,除了我們兩個人之外,只有証人,你會嫌太簡陋嗎?”

  “不會。”她很快地道,“要嫁你的,是我;要娶我的,是你。這樣就夠了。”只要他喜歡,她沒有意見。“不過,等我們度完蜜月,可不可以陪我回台灣,一起去一個地方。”

  “什麼地方?”

  “一個很古老的山莊。”她聲音沈靜了下來。“禦,你知道嗎?在那裏有一面銅鏡、有一個傳說,聽說在每年七夕的午夜,在銅鏡裏可以看見——”

  去看看那個,失去了自己幸福,卻願守護天下有情人的夫人;謝謝她,守護了天下的有情人——

  終成眷屬。

  一完一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2:26:26


  “靜,你要活著,挨過這四十八個小時……你答應過要陪我一輩子,我不許你食言……”

  “渾蛋!原來當年害小靜差點沒命的人就是你!”聽完歐陽的敘述,賀軒發飄的一拳就要撞向風間天禦。

  “賀總,請冷靜點。”歐陽立刻阻止。“風間也是身不由己,但賀小姐受傷,最難過、最擔心的人也是他呀!”

  賀靜因為受到刺激而昏倒,風間天禦立刻將她送到醫院。而原本陪著老婆放鬆的歐陽,因為這個突發事件,臨時將老婆給送回家,然後趕到現場去善後。

  當歐陽轉而趕向醫院時,也通知了賀家兄弟,於是三輛車子幾乎是同時開進醫院的停車場。

  而後,醫生宣佈,賀靜只是受到刺激和驚嚇,沒有大礙,四個男人才總算冷靜下來,在詢問事件發生的經過與身份時,風間天禦根本沒興趣多說,身為好友的歐陽只好代為轉述。

  “一個男人不應該無法保護他喜歡的女人,他既然敢在八年前拐走小靜,為什麼不敢在當年就出面見我們!”歐陽的話並沒有讓賀軒變冷靜,他的火氣還是一樣大。

  八年前,當他們接到消息趕到醫院時,只看見原本活蹦亂跳出門的妹妹,竟躺在病床上,不但受了重傷,人還滿臉蒼白、又昏迷著,這叫他們怎麼能接受?!

  “風間有他的苦衷。”歐陽幫忙解釋。

  “讓他自己說。”賀軍也開口,雖然沒像賀軒那麼激動,但眼神和語氣一樣好不到哪里去。“他不出現什麼事都沒有,他一出現,小靜又是受傷、又是嚇昏。對這一點,他應該有所解釋吧。”

  風間天禦自始至終都站在一旁,除了剛開始問 過醫生賀靜的情況之後,就沒再多說任何一句話。

  他的沈默讓賀軒更火大。

  “歐總,請你讓開,這是舍妹的事,他必須做出一個交代。”風間天禦都不說,他就當作沒有理由,先扁一頓再說。

  “今晚的事,與新航道爭取航權的事有關。”風間天禦總算肯開口,歐陽在心裏直呼阿彌陀佛。

  風間再不開口,他真沒有把握擋得下正在噴火的賀家兄弟。

  “什麼意思?”賀軍和賀軒同時皺起眉。

  “有人想讓你們無法專心,所以計劃綁架靜。”

  “是誰?”賀軍沈聲問。

  “賀氏航運此次最大的競爭對手。”風間天禦的臉總算轉向他們了,“在事情結束之前,無論在哪里,都不要讓靜落單。”而他,要去解決那個想傷害靜而達到目的的人。

  “你要去哪里?”風間天禦腳步一動,賀軍立刻攔住他。

  “回日本。”

  “為什麼?”賀軒和賀軍立刻又氣得咬牙切齒,小靜人都還沒清醒,這傢夥又要跟當年一樣“落跑”了嗎?!

  “C航空是外資公司,我要直接從他們最高層的主事者下手。”一句話,讓賀家兄弟又消了火。

  “你想替小靜報仇?”賀軍皺著眉。這傢夥太悶騷了吧,話都只說一半,另一半還得要他自己猜。

  “想傷害靜的人,我都不會放過。”風間天禦表情陰冷地道。

  “這件事我們稍後再討論。”賀軍看著他,“無論如何,今晚你救了小靜,我們欠你一句‘謝謝’。”

  “不必。”他只是在救他的女人。

  “如果八年前你就認識小靜,為什麼這八年來,對小靜卻不聞不問,連她失憶了也不管?”賀軒冷靜下來,立刻加入逼問。

  “我需要時間來離開我過去的生活,靜則需要時間復元,我從來沒有放棄她。”這是解釋。

  “當初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們,還把昏迷不醒的小靜丟給我們照顧?他大可以親自見他們,把事情 交代清楚,不讓他們受那麼大的驚嚇,惟恐自己的妹妹活不了。

  “時機未到。”

  “如果小靜當時傷勢惡化呢?”這傢夥,就是不肯好好回答問題,還挑他愛回的回,不愛說的就不回。

  “如果靜有事,我會知道。”他雖然沒有守在靜身邊,但是他們對靜所做的安排,包括治療與回台灣,他全都知道。

  “你雖然為小靜而來,但小靜未必會要你,她現在根本不記得你。”賀軒挑釁地道。

  “不論有沒有失憶,靜都不會拒絕我。”提到賀靜,是風間天禦惟一會有溫柔表情的時候。

  “小靜才不會那麼沒眼光。”居然欣賞這種大冰男,小靜又不是得亂視了。賀軒撇撇唇,對他的自信十足不以為然。

  風間天禦根本不理會這種言論,基本上,他和靜之間的事,誰都沒有權利置喙,只有靜才有資格說話。

  “你和小靜的事,等小靜醒來再說。”賀軍轉移話題。“你剛才說要回日本,你想怎麼做?”

  目前,保護小靜是最重要的事,如果真的是傅振綱在動小靜的主意,賀軍發誓絕對不會放過他。

  “讓他在C航空待不下去。”風間天禦只肯說這麼多。

  “除了今晚那些小混混之外,你有更直接的証據,可以証明傅振鋼教唆他人綁架小靜嗎?”賀軍深思地問。

  “今晚的事,必須壓成只是單純的行搶,盡量低調。歐陽,麻煩你。”風間天禦相信好友做得到。

  “沒問題。”雖然不知道風間這麼做的理由,但是他既然開口,再難的事歐陽都會盡力。

  “為什麼?”賀軒怒氣沖沖地質問。

  “兩個原因,一是不讓傅振綱有時間警覺;一是不讓不相干的人來打擾小靜。”要打擊敵人,最好就不要讓敵人有時間準備,而賀氏在商界太過顯赫,加上綁架事件?曝光,媒體絕對會追著小靜不放。

  賀軍和賀軒兩人同時住了嘴。他們不是笨蛋、 也不是第一天混商界,兩人很快就聯想到風間天禦的言下之意。

  這麼細的地方他也注意到了,單就這一點來看,這傢夥也許真的有那麼一點在乎小靜——賀家兄弟只肯承認“一點點”。

  “然後呢?”按捺下性子,賀家兄弟繼續問。

  “根據我所得到的資料,傅振綱監守自盜,虛報公賬不止一次,而且數目都不小。我要讓這件事曝光,讓他吃上官司。”這是光明正大的做法,符合他現在的身份。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事?”賀軍眉皺的更緊。這傢夥對台灣的商界消息這麼靈通,這代表什麼?

  “我自然有我的方法。”風間天禦無意說太多,“如果靜醒了,請告訴她,我很快會再來。”任何會威脅到靜的事,就是他首要之事。

  風間天禦就這麼離開,賀家兄弟看得差點傻眼。

  “他到底是什麼人?”賀軒問著歐陽。

  “‘風間”,在日本商界的名聲,兩位應該聽過。”歐陽謹慎地道。

  “聽過。”那個……日本十大財團之一?!

  “天禦是風間現階段的最高掌權者,直接管理的是旗下的保全業,要知道一項消息,對他來說並不是難事。”歐陽的說法算很保留。

  “他一點都不像是商人。”賀軒不太相信。那身孤絕和冷傲的氣質,看起來還比較像黑社會大哥、或者殺手咧!

  “天禦對賀小姐非常重視,我想,傅振綱這次真的惹錯人了。”歐陽想到風間離去的模樣,可以肯定不久之後,傅振綱這號人物絕對會被踢出C航空。

  “歐先生,謝謝你通知我們。”賀軍說道,心裏盤算著該怎麼替小靜討回公道。風間天禦有他的做法,他也有他們賀家的做法。

  “大哥?”賀軒默契絕佳的知道兄長心裏有打算。

  “你留在醫院陪小靜,絕對不要讓她落單,至於外面的事,我會處理。”只有小靜受到安全的保護,他才能安心。

  “大哥,我明白你的意思。”賀軒點點頭。航權發表在即,賀氏還有很多重要的事得忙。

  看這情形,歐陽很好心地替傅振綱開始高唱哈利路亞。

  把腦筋動到賀靜身上,絕對會是他這輩子做過最大的錯事!

  *  *  *

  討論到淩晨四點,大致計劃完成,賀軍總算回去休息;賀軒則留下來,守著還沒醒過來的賀靜。

  今晚跟八年前在日本的那一晚有點相似,差別只在於,他能確定小靜會醒過來,並且沒有生命危險,但八年前可不!

  他和大哥永遠不會忘記,當他們看到奄奄一息的小靜時,他們心裏有多恐慌和害怕。那使得他們後來對小靜的保護欲泛濫的不得了,惟恐她在他們一不注意的時候,又會出什麼事。

  現在回想起來,還真是多虧小靜受得了。

  小靜醒來後,忘了那段關於受傷的記憶,在當時,只要小靜能復元,他們根本不會注意到其他事。但他們也不是沒有注意到,小靜同時也變了,少了活潑、少了年輕該有的恣意。

  風間天禦的出現,理清了小靜在日本所發生的事,但是,這傢夥真的很自大,他真的以為只要他出現,小靜就會乖乖跟他走嗎?

  “不……”

  當病床上傳來一陣呻吟,賀軒幾乎是立刻從沙發上跳起來,沖過去。

  “小靜!”

  賀靜很快張開眼,看見自己的二哥,立刻抓住他。

  “二哥,禦呢?禦在哪里?!”

  真是他媽的!一醒來就問那傢夥!

  “他有事離開,不在這裏。”面對妹妹,賀軒還是語氣很和善地回答。

  “我要去找他。”賀靜翻開被子就要下床。

  “小靜,等一下。”賀軒連忙阻止。“你才剛醒過來,應該多休息,昨晚你才昏倒呢!”

  “我要見禦!”她看見有人開槍,禦一定受傷了!

  “他還會回來,你先冷靜一下,跟哥哥好好談一 談好嗎?”

  “真的?!他還會來?”

  “會。”賀軒先應了再說。

  “他……他有受傷嗎?”她一臉擔心。

  “沒有。”那傢夥酷得要命,全身上下哪有一點受傷的模樣?

  “真的沒有?!他很好?”賀靜再三確定地問。

  “沒有,他真的很好。”他是很想揍那傢夥,可惜歐陽擋著,只好作罷。

  賀靜這才乖乖坐回病床上。

  “哥,我沒事了,你幫人家辦出院。”

  “等醫生檢查過,確定你沒有任何事、可以出院,哥才幫你辦出院。”什麼事都好商量,惟獨她的健康,說什麼賀軒都不會讓步。

  “好嘛。”賀靜委屈地低下頭。

  賀軒位了一張椅子,坐在病床旁邊。

  “小靜,你什麼時候認識風間天禦的?”

  “以前,是八年前我去目本的時候;現在,是上次我差點被車子撞的時候,那時候救我的人,就是禦。”賀靜回答的很仔細。

  “八年前?!”賀軒瞪著她。“你恢復記憶了?!”

  “你知道禦的事?二哥,你什麼時候知道的?”賀靜比他更吃驚。如果她哥哥瞞著她有關禦的事,她鐵定翻臉。

  “昨天晚上。”賀軒不情願地道:“正確來說是今天淩晨,距離現在四個小時。我和大哥接到歐陽的通知,來到醫院才見到風間天禦;你和他的事,也是歐陽說了,我們才知道。”

  “哥,我居然忘了禦,整整八年。”想到他可能忍受的思念,賀靜就覺得心痛,自責不已。

  如果沒有這次的意外,她還要忘記他多久?

  “那是他的錯,要不是他害你受傷,你也不會失去記憶。”賀軒討厭看到妹妹為那個傢夥傷心。

  “你們沒有吵架吧?”二哥的態度這麼不友善,讓她有點擔心。

  “我是很想揍他,可惜被人擋著。”賀軒老實地道。

  “不是他的錯,不要怪他。”賀靜紅了眼眶。“當 時他也受了傷,我以為……他死了……”

  “小靜,不要哭,哥答應你不怪他就是了。”天哪!妹妹要哭了,賀軒立刻緊張的抽張面紙遞給她,又急忙忙地承諾。只要她不哭,要他答應什麼都可以。

  賀靜吸了吸鼻子,穩住語氣。

  “當我看到他流著血,就在我面前倒下的時候,我以為……他們殺了他,我好生氣,什麼也沒想就沖向那個開槍的人,然後,我知道自己也中槍了。”

  她顫抖地深吸了口氣,想到當時的情況,她的心還是理著失去他的恐慌。

  “我想,這樣也好,至少……我們不會分開,到黃泉,可以再相聚……”

  “小靜!”這是什麼想法?小靜去日本才七天,他們怎麼可能就有生死相隨的愛情?!

  “我沒有想要活的。”她垂著眼低語。“我不想醒來,因為我怕我醒來,禦卻不在,那我……一定會受不了……”她不斷搖著頭,不願想像那種情境。

  “我昏迷的時候,好像聽見……禦在對我說話,他要我不能死,一定要撐過危險期。我聽見了,卻不敢醒來,我怕那只是我的幻覺……哥,那時候,我真的好怕!” “小靜……”賀軒握住她的手。 “哥,禦他沒有辜負我、他沒有錯,你不可以生他的氣。”說到後來,賀靜還是為那傢夥說話。

  前一刻賀軒還很心疼妹妹的,後一刻卻為妹妹的話開始咬牙切齒。那傢夥到底有什麼好,讓小靜這麼維護他?

  “他把危險帶給你,就是他的錯。”賀軒雙手環胸,一臉不以為然地看著自己的妹妹。

  “才不是!他本來不要我的,也警告過我,是我硬要留下來和他在一起。他是為了保護我,才會中槍的。”賀靜替心上人辯駁。

  賀軒瞪著妹妹。

  “他丟下你八年,你不生氣?”

  賀靜立刻搖頭。“我相信他,禦不會故意讓我傷心,他一定有他的理由。這八年,他不會比我好過。”

  在忘記他的八年裏,她對自己的失憶有著迷惘與困惑,還有一些無法解釋的傷感。但他卻是明明白白的思念,知道她就在這裏,卻不能來找她。

  忘記了,就不會有痛苦,但禦記得一切,禦承受的比她更多,不應該再承受哥哥們的怒火了。

  “小靜,”賀軒皺眉。“你還沒見到他,就已經開始替他說話,如果他再一次丟下你呢?”

  “那就換我去找他。”賀靜答得很順,以非常堅定地語氣道:“我失憶了,是他來找我;現在我什麼都記得了,就換我去找他。” 

  “那傢夥……那傢夥有什麼好?”還真給他說對了,照這種情況看來,賀軒非常相信,只要風間天禦一出現,他妹妹鐵定跟著人家跑。

  “我愛他。”賀靜坦白地道,眼神柔似春水。“二哥,我愛禦;他好,我愛他,他不好,我還是愛他。沒有道理可言。”

  賀軒只能瞪著她,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她愛得無怨無悔,那他這個做哥哥的再反對,恐怕也阻止不了吧?

  但……真是不甘心,他和大哥從小呵疼的妹妹,真的要被那個又冷又傲的男人給拐跑了嗎?

  *  *  *

  賀靜並沒有受傷,只是因為槍聲的刺激才昏倒,根本不必住院,不過賀軒還是很不放心的找心理醫生來診過賀靜的狀況,確定她只是恢復了記憶,沒有其他後遺症,才放心帶賀靜回家。

  “二哥,禦有說他要去哪里嗎?為什麼過了好幾天了,他都沒有來找我?”乖乖在家裏待了三天,風間天禦卻一直沒再出現,賀靜愈想愈覺得奇怪,尤其每次談到禦,兩個哥哥神情就怪怪的,她決定今天一定要問清楚。

  “他有事要辦嘛!”賀軒聳聳肩,眼睛繼續看公文。為了看著妹妹,他暫時留在家裏辦公。

  “去哪里?辦什麼事?”她原以為禦只是暫時離開一下,可是三天了,她要見禦!

  “我不知道。”

  “那我去問歐陽。”他是禦的好朋友,一定知道 禦的去處。

  “小靜,”賀軒連忙丟下公文,“你不可以離開家裏。”

  “那你告訴我,禦去哪里?”賀靜瞪著哥哥,她敢肯定,哥哥們一定有事滿著她。

  “他……”賀軒吞吞吐吐。

  賀靜沒耐心等,轉身就往門口走。

  “好啦,我告訴你。”賀軒趕緊把妹妹給拉回來。“他回日本了。”

  “回日本?!”賀靜腦中一陣昏眩。

  “小靜?”賀軒擔憂地看著妹妹瞬間蒼白的臉。

  “為什麼?”她語音一緊。他不要她了嗎?

  “他回日本……替你報仇。”賀軒想了半天,決定還是直接說出答案。“他認為傅振綱想傷害你,而他不願意鬧出類似八卦的社會頭條來讓你不得安寧,所以他決定用自己的方法,讓傅振綱在C航空待不下去。”

  賀靜怔了好一會兒,才完全明白賀軒的意思。

  “他回日本……為了替我報仇?”

  “對。”賀軒咽下一句不滿的咕噥。那傢夥搶了他們兄弟的頭號工作。

  賀靜深吸了口氣,忍住心中的激動。

  就像八年前,或者前幾天的晚上,一遇到危險,他總是搶著去面對,而把她放在最安全的地方。

  “哥,我要去日本。”她決定了。

  “嗄?”賀軒眨眨眼,他沒聽錯吧?

  “我要去日本找他,你幫我訂機票。”說完,她回房間打包行李。

  “小靜……”賀軒跟在她身後,看著妹妹在房裏快速的移動。

  “哥,我一定要去。”她停下來,認真地看著哥哥:“他總是保護我,可是我想念他,我要見他。哥,拜託不要阻止我,這輩子我只愛他一個人,就算為了我,請你不要討厭禦、不要否定他,他是一個好男人,除了你和大哥之外,對我最好、最好的男人。”

  賀軒看著她,心裏很難沒有感慨。他的妹妹真的長大了。有了深愛的男人,她真的就要被拐跑了!

  “他會愛你吧?”賀軒暗嘆了口氣,臉上的表情終於軟化。

  “他會。”賀靜很肯定。

  “看來哥哥除了讓你去日本,已經沒有別的選擇了。”賀軒走向前摟了摟妹妹。“告訴那傢夥,如果他敢對你不好,我一定會揍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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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2:26:00


  將賀靜送進手朮室,醫護人員連忙要幫風間天禦作急救。

  “不必。”風間天禦推開所有人,徑自站守在手朮室前。

  挨子彈的滋味……的確不好受,子彈此刻還留在他肩上,但他不在乎那些痛,只擔心裏頭的女子。

  她那麼嬌弱,怎麼受得起一顆子彈?

  可惡!

  那顆子彈的位置太接近心臟,他知道,她極有可能因此喪命,如果不能救活她……風間天禦閉了閉眼。

  “‘風’,你的傷必須處理。”聯絡完善後事項,“川”立在他身後。

  “我等手朮結果。”風間天禦面無表情地道。

  “你的傷不能等那麼久。”“川”強制他坐下,“如果子彈沒取出來,你的手很可能會廢了。”

  “無所謂。”他依然看著手朮室的燈。

  “川”嘆了一口氣。

  “風”如果你為了等候手朮結果,而誤了自己就醫的時間,等她醒來,她會高興嗎?”

  風間天禦閉了下眼,仍固執地守著。

  “她只是個弱女子,必須靠你保護,如果你有什麼狀況,最後受傷害的一定是她,你也不希望有這種結果吧?”勸他不動,只好挑他最在乎的事,只希望“風”不會固執的什麼都聽不進才好。

  風間天禦軟了僵硬的肩膀,“川”立刻再接再厲,一面暗示醫護人員過來。

  “她受的傷很重,等她手朮完,還得要人照顧。你得先把自己處理好,才能親自照顧她,讓她復元。”

  風間天禦終於轉頭看向“川”。

  “她……撐得過嗎?”

  他們都不是第一次遇見槍傷了,但風間天禦卻是第一次有這麼惶恐的心情,他承受不起失去她的後果。

  “她會。”就算是謊話,“川”也說的毫不遲疑。

  風間天禦神情頓了下。

  “他們呢?”那群該死的人!

  “我已經通知別人去處理。‘風’,對不起,如果三天前沒讓他跑掉,他也沒有機會找上你。”“川”愧疚地道。

  “留著杉本的命,他傷了靜,我要他付出代價。”風間天禦語氣森冷。

  “沒問題。”“川”一口答應。“只要你傷好,想怎麼樣都可以。”“川”將他扶上病床。

  風間天禦抓住“川”的手,強撐著不讓自己的意識因為失血過多而決堤。

  “替我守著,如果靜……有任何狀況,立刻告訴我。”

  “我會。”“川”慎重地點頭。

  風間天禦這才讓醫護人員抬走。

  “不必麻醉……”

  他要清醒著,等待賀靜度過危險期。

  *  *  *

  醫生最後還是替風間天禦打上麻醉藥,他的傷口太深,加上劇烈活動,也得立刻手朮才行。

  在“川”的授意下,一切以救命為先。

  聽見風間天禦受傷,堂之君排開所有事,立刻親自趕來。

  “‘風’的情況怎麼樣?”時間已過二十四小時,手朮應該結束了。

  “他沒事,只是失血過多,縫合的傷口需要時間復元。”“川”回答的語氣頓了下。“但是……另一個人的情況就不太好。”

  “她怎麼了?”堂之君沈著語氣問。

  “子彈太接近心臟,但幸好沒打中。替她動手朮的醫生剛剛才出手朮室,子彈有順利取出來,但至 少得再觀察四十八個小時,才能確定她是不是脫離生命危險。”

  “川”也很煩惱,萬一“風”麻醉藥褪了醒過來,他該怎麼對他交代。

  堂之君的表情也輕松不到哪里去。

  他知道這名女子對“風”來說有多重要,向來冷漠不動情的人一旦動了情,就是絕對而深刻。

  這名女子是第一個、也是到目前為止惟一打動“風”的人,如果真有萬一,“風”承受得起這種失去嗎?

  兩人互看一眼,對這種後果完全沒把握。

  “她在哪里?”風間天禦一手纏滿繃帶,一手扶著牆,站在他們身後不遠處,面色很蒼白。

  “風?!”兩人都嚇了一跳,連忙走向他。

  風間天禦看向“川”。

  “告訴我,她在哪里?”

  “在……加護病房。”“川”只好回答。

  “帶我去。”

  “川”點點頭,扶著他要往前走,風間天禦卻搖頭。 “我可以自己走。” “好吧。”知道他的固執,“川”和堂之君一左一右守著他,走向加護病房。

  運用特殊關系,堂之君要醫院將賀靜移到特殊加護病房,並加一張床給風間天禦,並派兩名特別護土輪流守著這兩個病人,一秒鐘都不能沒盯著。

  大大的病床上,賀靜嬌小的身體連一半都占不滿,蒼白的臉上戴著氧氣罩,身上插著各種管子與偵查器。

  靜……

  風間天禦心痛的說不出話。

  不久之前,還活蹦亂跳、拉他到處玩刺激冒險遊樂設施的嬌小人兒,現在卻一動也不動的躺在病床上。如果不是她胸口淺淺卻規律的起伏,他根本不能肯定她是不是還活著。

  風間天禦慢慢走近床畔,沒受傷的手握住她柔弱無力的指頭;她的手背上,還插著一根點滴的管子,讓他連用力握她都不敢。

  是他的錯。如果他不那麼大意,她不會受傷,不用受這種苦——

  “不要自責。”堂之君沈穩的握他的肩,看著他心痛的表情,“是我的疏忽,忘了他們會循線找到她,否則現在什麼事都不會發生。”

  那天兩幫對決時,杉本趁隙與幾名心腹間風逃走,這才有機會找上賀靜,再加上最近單獨來到東京的女子並不多,要找到她並不難。

  “我要陪著她。”風間天禦閉了閉眼,然後道。

  “也好,但是——冷靜點。”堂之君實在很擔心。

  現在只能祈求賀靜能度過這四十八小時的危險期,否則他真的不敢想像一旦失去她,“風”會有什麼反應。

  “我知道。”風間天禦低應。

  “川”和堂之君先後走出病房,連特別護士都撤出房外,只在房外的透明玻璃前守著他們。

  “靜,你要活著,撐過這四十八個小時。”風間天禦低身在她耳畔道:“你答應過要陪我一輩子,我不許你食言。”

  時間一分一秒的經過。

  對醫院裏的人來說,時間的經過只是上班與下班的分別,然而這兩天經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煎熬著風間天禦的心。

  賀靜始終沒有醒,最慶幸的是,她的情況也沒有惡化。

  她的呼吸依然微弱,風間天禦寸步不離地守在她身邊,除了換藥、固定的檢查,病房裏就只有他們兩人,他比護士更注意她的狀況。

  賀靜對他來說太寶貴,他冒不起任何失去她的風險。

  “川”和堂之君也擔心風間天禦受傷後虛弱的身體會撐不住,兩人也輪流守在醫院裏,就怕會有突發狀況。

  才兩天,風間天禦已憔悴得再看不出往常的灑脫與恣意,有了牽掛,“風”,再也不是風了。

  “這位小姐已經度過危險期,沒有生命危險了。”仔細檢查過後,醫生也松了口氣,萬分慶幸地宣佈。

  老實說,知道這些人是由上頭壓下來的特殊分 子,醫生比他們更害怕,萬一人在他手上出事,那他拿什麼賠啊!

  若說醫生是放下心中的大石,那麼“川”和堂之君簡直就像是從鬼門關撿回一條命——“風”不會有事了。

  風間天禦聽到了醫生的宣佈,心中的擔心一放下,強撐的身體就幾乎要倒下。

  “風!”“川”和堂之君同時扶住他,讓他坐上床畔。

  “我沒事。”風間天禦閉了下眼,等昏眩感過去,再向醫生問道:“她什麼時候會醒過來?”

  “這還不一定,得看小姐身體恢復的狀況,一般正常的情況下,最多不會超過三天。”醫生推測地回答道。

  “三天……”風間天禦心一緊。

  在她沒有醒來之前,他根本無法放心。

  醫生看他依然緊繃的臉,清了清喉嚨道:

  “在這位小姐醒來之前,她繼續留在加護病房,護土也會隨時守著,一直到她醒來,再視情況作改變。”

  “謝謝你。”風間天禦總算講出一句讓醫生感激涕零的話。

  “不客氣。”天知道這三天來,這種緊張的氣氛,是他從醫以來面對過最可怕的氣氛。這樣的日子再持續下去,不用幾天,醫生可以肯定自己鐵定得去精神科報到,治療名稱就叫“躁鬱症”。

  在堂之君的點頭示意下,醫生帶著護土趕緊離開,留下三個大男人和一個尚在昏迷的嬌小病人。

  “‘風’,振作一點,至少她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你必須休息。”他強撐的作風,讓堂之君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很好。”他還撐得住。

  ”很好?!”“川”怪叫,才想長篇大論的批評,堂之君適時阻止。

  “川。”堂之君搖搖頭,然後看向風間天禦:“如果你不想休息,我們來談另一件事。”

  “什麼事?”風間天禦立刻警覺。不夠重要的事,堂之君不會在這個時候拿來煩他。

  “賀靜的兩個兄長,昨天來到東京了,因為她逾期未歸,又跟家人失去聯絡,所以賀家兩個兄長立刻趕了來,目前人在東京的飯店等消息。”

  堂之君詳細地說明道:“賀靜,是‘賀氏航運”的掌上明珠,也是賀家年紀最小、惟一的女孩子,從小就受盡呵疼。

  賀家雖然不是日本人,但是因為商業往來,跟日本官方的關系相當不錯,在他們的要求下,目前日本官方正全力找尋‘失蹤’的賀靜。”

  堂之君特別加強那兩個字。在賀家兄弟來到日本的三小時內,他已經看完賀家的資料。賀家並不是名不見經傳的小戶,要瞭解賀家的事跡並不難。

  “那又如何?”風間天禦冷靜地反問。

  如果他就是要將賀靜藏起來,那麼就算是日本官方,也未必能找得到人。

  堂之君深吸了一口氣,以很冷靜的語氣告訴他:“我的建議是,將賀靜交還給賀家人,讓他們帶她回台灣。”

  “不可能!”風間天禦一口回絕。

  “天禦,你聽我說。”堂之君在他身旁坐下,改了稱呼、也改了語氣:“你現在的身份不同一般,你希望賀靜跟你一同冒險嗎?”

  風間天禦斂眉不語。

  “讓她回台灣,只是暫時的權宜之計,她現在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你可以不必再擔心,將她交給她的兄長,她的兄長會細心的照顧她,至少她不會再有危險。”

  堂之君嘆了口氣又道:“天禦,你的身份不能曝光,就算你要讓‘風’消失,也必須要妥善的安排,才能走得完全不留痕跡。”

  堂之君的考量有絕對的理由,風間天禦不是不明白,但是,他能現在就放開她嗎?

  在明白自己動情的那一刻起,風間天禦已經知道自己必須下的決定,但卻忘了考慮她。

  賀靜並非出身在平凡之家,她也有她必須面對的問題,最重要的,是他絕不願意再看見她受傷。

  因為這個理由,再捨不得,他也必須暫時讓她離開。

  “你想怎麼做?”風間天禦澀澀地問。

  “如果你同意我的做法,其他的事我會安排,你只要好好的養傷就可以。”堂之君一肩攬下所有事。

  “再給我一天時間。”風間天禦已下了決心,“明天天亮以前,我會離開這裏。”

  “沒問題。”就算再難,他也不會讓任何人來這裏打擾。

  “那就拜託你了。”

  “別說‘拜託’,我們之間沒有這種話。”堂之君拍了拍他,與“川”一同離開,留給他多一點的時間,與她相處。

  風間天禦走近她身邊,除下氧氣罩,他總算能看見她的臉,雖然蒼白、缺少笑容,但表情卻很平靜。

  輕吻了她的額、她的眼、她的臉、她微涼的唇瓣,他緊握她的手,傾身在她耳邊堅定地道:

  “靜,現在我讓你回去,但是,最多十年,我一定會去找你,你要等我,靜……你一定要等我!”

  一整夜,他疲倦的眼不曾闔上,只是看著她。

  賀靜始終沒有醒,只是穩定的昏睡著。

  她不知道,他在她身邊守了多久,也不知道,她心愛的男人,在天亮前,將一滴淚水,掉在她胸前。

  因為手朮而拿下的琉璃墜,風間天禦重新戴上她胸前。

  這一別,他沒有把握什麼時候能再與她相見,只知道,在他的情況尚未穩定前,他不會見她。

  她是賀氏的千金,而他要靠自己的力量,為她打造出一個王國。

  然後,重新得回她。

  當曙光乍現,就是他該離開的時候;而他們,連一句再見,都不能當面說。

  “靜,你一定要等我!”留下最後一句,風間天禦放開手,轉身悄悄離開了病房,離開了醫院。

  賀靜頓失溫暖的手突然下意識的握了下,卻只是一陣空虛。

  溫暖不見,耳邊的聲音也不見。

  禦……

  一顆晶瑩的淚珠,自她沈閉的眼角無聲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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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2:25:31


  下雨了。

  當晨間的光線溜進和室,她先是聽到滴滴答答的雨聲,滴在屋簷上、走廊上、外面的樹葉上,然後才睜開眼。

  第一眼,看見的是禦注視她的眼神,她笑了。

  “禦,早安。”

  “早。”他低噥一聲,就吻住她,雙手熟練的在被子下挑起她身子的反應,然後緩慢而徹底的與她合而為一。

  面對他興之所至的需索,賀靜總是很順從的回應他所要求的,一點點抗拒都不曾有。在她身上,總是舊痕末褪,又添上新的歡愛痕跡。

  有時候,她會分不清楚,她是因為有了肌膚之親才陷得那麼狂,還是因為愛上了他,所以無法抗拒他的索求。

  許是在他總是先要她嘗到歡愉,才肯放縱自己的對待裏,她對他的感情只有一而再的沈溺,無法自拔。

  經過這幾天與世隔絕的相處,她最確定的只有兩件事:一是她愛他,愈來愈深,另一個就是,外表看似冷漠的風間天禦,他最真實的一面,是溫柔、也體貼,對她的疼溺與照顧,幾乎無微不至。

  當狂野初歇,他翻身軀平,而她就趴臥在他身上,喘息不已。

  “禦,我愛你。”

  他的回應,是捧高她,淺淺地吮住她的唇,充滿溫柔與寵溺。

  他不說愛,賀靜並不在意,因為她能從他益發溫柔的對待裏,知道他也喜愛她,這樣就夠了。

  稍後,他們共浴、用過早餐,她換上一件粉紅色的和服——那是他為她特地訂制的。 在這裏,她只穿他為她買的衣服,只接受他親手做的三餐。當初來日本所帶的行李,此刻應該還在飯店的房間裏。

  和禦在一起的日子太甜蜜,讓她恨不得能這樣一直過下去。可是她沒忘了她回程的機票即將到期,如果她沒準時回去,她的兩個哥哥一定會飛來日本逮她,可是,她又不想離開禦,怎麼辦?

  站在走廊上,望著細細綿綿、不斷滴落的雨水,她的心就像淋著雨的庭園一樣,變得潮濕而隆鬱。

  忽然,他來到她身後,無聲無息地,可是她就是知道他來了。

  她伸出手,去接住雨滴,卻讓雨水從指縫中流下。

  一隻足以包住她手的手掌跟著伸出去,握住她的手。

  “禦。”她輕喟,頭往後仰。

  “你不開心。”他收回兩人被雨水淋得濕透的手,賀靜隨之側過身,倚著他胸膛。

  “你對我太好,這幾天的日子過得像夢一樣,如 果我們出了這座宅子的大門,你會不會就忘了我?”

  “不會。”

  賀靜咬著唇,靠在他懷裏好一會兒。最後,終於決定說了。 

  “禦,我……我必須回台灣一趟。”

  風間天禦僵,擁著她的手臂驀然用力。

  “你要走?!”

  “嗯。”她必須回去一趟。

  “那麼一開始,你就打算只跟我在一起幾天?”

  “不是的!”她仰起臉,慌忙解釋:“當初我來日本,只是純粹觀光,機票、飯店都是預訂好的,如果日期到了我沒回台灣,我的家人會著急,到時候讓他們跑來日本找我,會更麻煩。禦,我沒有要離開你的意思,我不想離開你呀!可是我又不能就這麼不回去。你……你給我幾天時間,讓我回去跟我的家人說清楚,說服他們,讓我可以來日本長住、待在你身邊。”

  她看著他,很怕他變臉。

  “回去……只是暫時的,我沒想到來這裏會遇見你、又愛上你。你救了我,給我一種很莫名的安全感、讓我忍不住就是想要接近你,和你在一起。這分心意,我永遠都不會改變,我只怕,你不要我。”

  她從沒有遇過給她這種復雜感覺的人,她不想錯過。

  “如果你不能回來呢?”他語音緊縮,心中極不願意接受她將離開的想法。

  “不會的,”她猛烈地搖著頭,急切地安撫他:“他們很疼我,會尊重我的決定,如果他們不答應,我就偷溜來日本。禦,我好不容易讓你答應喜歡我,我不會放棄的,你等我幾天,好不好?”

  她是那麼急切的想讓他明白,如果可能,她也希望可以不必回去,但是她的哥哥們那麼保護她,不會允許她什麼都不說的就留下來。她必須回去說服他們,這樣她才能安心的留在日本和他在一起。

  “如果我不讓你走呢?’’他看著她,緊窒的心慢慢放鬆。

  “那……那我就不走。”她低垂了眼,馴服地道。

  比起哥哥們的擔心,她更不願看到他生氣,所 以……

  “靜,你會回來?”放在她腰後的大手摟了摟她,問道。

  “會。”她毫不遲疑地點頭。

  “機票訂在什麼時候?”

  “後天。”她可憐兮兮地回道。

  “那麼,我們明天回東京。”

  “嗄?”她呆了呆。

  “讓你向飯店整理行李,也在那裏過一夜。後天,我送你去機場。”他已經完全想好。

  “你……你答應了?!”她有點反應不過來。她本來以為他不會答應,不然……至少也會生氣的,可是,怎麼什麼都沒有,還答應得這麼乾脆?

  他不是正好想甩了她吧?

  “你回台灣後,如果超過十天沒有回來,我就去找你。”他的話,讓她又是一呆。

  “禦……你要去找我?”

  “你是我的女人,你答應過的。”他或者可以擁有許多事物,但會讓他想要的並不多,而他真正想要的,就絕不會放開。

  “你……你不生氣?”

  “你會回來,你的心在我這裏,我何必生氣?”他淡淡一笑。

  “太好了!”她總算可以放心,“我好怕你不能諒解、好怕你會氣得不要我!”她緊緊抱住他。

  他聽得只是又笑了笑。

  “我一定會很想你的。”止了擔心,她開始捨不得。“很想、很想你……”哽住的尾音,明顯有了哭意。

  她要哭了?

  他摟著她,不知道該怎麼安慰。

  賀靜眨眨淚眼,看著他僵硬而有些無措的神情,突然噗哧一聲,笑出來。

  “怎麼了?”他攢越眉,不明白她忽哭忽笑的反應。

  “沒。”她搖搖頭。能看見淡漠又決斷的他,因為她而無措,她想,他是真的在乎她的。

  “我們出去。”他想了想,然後說。

  “去哪里?”

  “去一個,你只會笑、不會哭的地方。”

  *  *  *

  雖然是下著雨,又穿著很不好活動的和服,可是只要是和禦在一起,多別扭都沒關系。

  很傻氣的行為,卻很符合她愛一個人的心情。

  開著車穿過被雨淋濕的城市,沿途的雨水漸漸變小,她做夢都想不到,禦會帶她來這種地方。

  迪士尼樂園?!

  風間天禦流暢地將車子開進停車場,拉下停車條後,牽著她的手,買了遊園券就進去,賀靜還有點呆呆的不能回神。

  “來過嗎?”

  她搖搖頭。

  “去玩一玩,讓我看見你的笑容。”

  她反手拉住他往前走。

  “好,但是你要陪我。”她神情開始發亮。

  “嗯。”他一頷首,得到她第一個大大的笑容。

  “雲霄飛車!”她的最愛。

  也不管穿著和服能不能跑步,她拉著他從雲霄飛車開始沖鋒陷陣,她偏好冒險刺激的玩項,除了穿和服不能下水玩,她每一樣都不放過。玩累了、跑累了,禦會隨時當她的後衛,扶著她去休息、吃東西,然後繼續玩。

  她驚叫、大笑連連,他同樣坐在刺激的遊樂設施上,眼睛連閉都不閉,雙手穩穩抓著、也摟著她,忽高忽低、忽快忽慢的冒險似乎一點都不能影響他,而她愛玩又會怕,臉蛋不時埋人他懷裏。

  像玩過兩次海盜船,她已經臉色發白。

  “休息一下。”他堅持帶她到椅子上坐著。

  “我還想玩。”她興致不減。

  “你不怕嗎?”剛剛整船裏,就屬她尖叫最大聲,整個人幾乎黏在他身上,放都不肯放。

  “怕,可是還是要玩!”她雙眼亮晶晶,拉起他又繼續去排隊。

  他啞然失笑,只能任由她去。

  她一直玩,喝過一大杯汽水、吃過一個漢堡當點心,堅持買一大盒的薯條兩人分著吃,再繼續玩。

  日夜交替的時候,天邊曾經出現短暫的彩虹;那時候,整個遊樂場像在一瞬間變安靜,所有人都看著那道絕美的彩虹。

  然而賀靜沒有著迷在彩虹的誘惑裏,她趁著大家不注意的時候,拉他插入火山爆發的隊伍裏,然後坐上車,進入有著轟隆雷聲、左晃右搖的冒險奇境裏。

  “好熱!”

  火山裏溫度很高,周遭又像是有火紅色的熔岩物接近、大地像是將要毀滅,黑暗的感覺讓賀靜忍不住害怕地,緊緊抓住風間天禦的手臂。

  無視於火山的威脅,風間天禦就著微弱的光線,看見她未施脂粉、卻因為過度活動而變得殷紅的唇瓣,他低頭就吻住。

  “禦——”她的低呼被他含進嘴裏。

  賀靜完全忘了現在在火山裏、忘了四周傳來的轟隆聲、忘了不斷晃動的地面,只感覺到他溫熱的氣息彌漫在她的呼吸裏。 在接近出口的那一刻,風間天禦及時放開了她,關於他們的親密,他很在意被別人看見,因為那是屬於他們之間的私密。

  燈光乍亮,賀靜還有點迷迷糊糊的,被動的讓風間天禦帶下車。

  “禦!”她逐漸回神,嘎看了他一眼。

  風間天禦攏好她被風吹亂的發絲,眼神不經意地掃向她身後,是他太敏感了嗎?

  含著一抹笑,她拉著他走到音樂噴水廣場,執著他的手,一手在腰、一手相握,只手搭在他肩上。

  “我們跳一隻舞好不好?”隨著音樂的節奏,她開始滑出四拍的舞步。

  音樂噴泉時而噴水、時而變化色彩,將廣場渲染的如夢似幻,如果不是這身和服,而是華麗的禮服,他們看起來,會不會像王子與公主?

  風間天禦靜靜地陪她跳舞,彎身低頭靠近她耳邊,輕輕吻著。

  她輕笑著瑟縮,偏頭去吻住他的唇,不讓他鬧她。

  悠揚的舞曲像是沒有盡頭,她輕喘著停下步,雙手搭上他的肩。

  “還想繼續玩嗎?”他溫柔地問。

  “不了,”她搖搖頭,“我有點頭重腳輕。”她吐出一口氣,向前挨近他,“我肚子餓了。”活動量過大,她不行了。

  他輕聲一笑。

  “我們去廣場吃飯。”

  晚餐時間,飲食廣場上擠滿了人,到處都是飢餓的人,整場好幾巨張的桌椅全被坐滿。

  “沒有位置耶,怎麼辦?”她抬頭,苦苦地望著他。

  “你想吃什麼?”

  “除了海鮮類,什麼都可以。”美式速食,海鮮類餐點應該不多吧?

  “好。”他點點頭,摟著她往其中一家排隊。“想喝熱湯,還是飲料?”

  “冰咖啡。”

  “不行。”他不許。現在喝,晚上會睡不著覺。

  “那,汽水?”

  “你剛剛喝過了。”輕點了下她額際,他看向餐點表,“熱的玉米濃湯好了,吃太多冷飲對你不好。”

  “嗯。”她只能乖乖點頭。

  真不明白為什麼他說的話,她再不願意都會無條件點頭,這樣會不會太奇怪了點兒?

  買了兩份炸雞、兩份涼面、兩杯大杯的玉米濃湯,外加她纏著還要吃的一大份薯條,離開飲食廣場,走向摩天輪。

  “從坐上去,到繞一圈下來,大約要五十分鐘,應該夠我們休息、吃晚餐了。”他笑著說。

  “禦,你好聰明,我愛你、我愛你!”她在他懷裏低叫,然後雙手攀著他,旋轉的跳著舞,最後偎在他的胸膛。“原來,你也會浪漫耶!”

  兩個人,坐在摩天輪上,可以依偎、可以共食,還可以偷偷作一點點不太過火的親密舉動。

  冷淡的他,原來一點都不木頭,只是他的溫柔和多情,只有她才看得見,世界上還有什麼比這更美的事?!

  出示遊園券,兩人坐上摩天輪;在他們身後,也有人上了摩天輪。

  巨大的摩天輪開始緩慢地轉動。

  *  *  *

  眼睛看夜景、嘴巴忙著吃晚餐;隨著高度的上升,視野就愈廣闊,把最後吃不完的薯條丟給風間天禦,賀靜靠著他肩膀,從最高處開始下降後,她的眼睛開始睜不開。

  “累了?”他低頭,看見她輕打著呵欠。

  “有一點。”她老實地點點頭,“如果一直玩,我可能不會想睡,可是現在停下來、又吃飽,腦袋就重重的了。”

  “閉上眼休息一下,待會兒我們就回家。”他說道,摟著她靠到椅背,雙眼凝望著夜空。

  “好。”

  就這樣依偎著他,也可以到天荒地老。

  不知道從那裏冒出來的句子,讓賀靜闔著眼的表情裏,透著一抹甜笑;如果時間可以停在這一刻,那她就永遠都不必猜想離開他後,她會有多難捱。

  “到了。”輕搖醒她,他提起整理好的殘餘,挽著她下了摩天輪。

  丟完垃圾,賀靜隨著他緩緩走出遊樂園,轉向停車場,邊走邊回頭去看仍熱鬧不已的歡樂世界。

  “就這樣過完一天了。”

  “捨不得?”他看著她依依不捨的表情。“我們還會再來的。”

  “真的?!”她立刻回頭看著他。

  “當然是真的。”她想去什麼地方,他都會帶她去。

  “謝謝。”她抱了他一下,再沒有不舍的踏步向前。“其實去哪里都沒關系,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了。禦,等我從台灣回來的時候,你不要去接我,我直接到家裏找你好不好?”

  “你認得路?”

  “我可以搭計程車呀!”

  “你跟司機能溝通嗎?”他懷疑地問。她又不懂日文。

  “我可以說英文。”她努努嘴,他很瞧不起她哦。“不然,你待會兒將住址寫給我,我就不信司機會看不懂。”

  “不,我去接你。”這樣他最能安心。

  走進停車場,一盞圓形大燈光亮得足以照明四周,經過重重並排的車陣,再三部車的距離,就到禦的車……

  忽然,照明燈暗閃了下,風間天禦眼一瞇。

  咻、咻。

  他抱著她迅速趴下,滾到車子旁邊,兩顆子彈孔留在白色的車門上。

  “禦?”她才低喚一聲,立刻感覺到自己被他緊緊護在身後。

  “噓。”他神情冷靜,耳朵敏銳地聽著四周的聲音。

  滅音手槍的聲音不容易被其他人聽見,而這裏距離停車場門口有一段距離,他只能想辦法自救。

  悄悄按下手錶上的訊號鈕,他轉身去看努力壓下驚慌的賀靜。

  “靜,你留在這裏,我去解決他們。”他低聲交代。

  “不要,”她搖搖頭不讓他走,“危險!”

  “不管你是誰,帶那個女人出來,我可以饒你不死。”東方傳來一陣冷酷的警告聲。

  風間天禦謹慎地判斷對方位置,沈著的按兵不動。

  “這座停車場裏四周都有我的手下,不想跟海口組為敵,就乖乖出來。”

  海口組?風間天禦眉眼一斂,想起了這個組織;那麼說話的人,應該就是海口組的杉本。

  “我數到三,你再不出來,就等著被打成蜂窩。—,……”

  “躲著別動。”低聲交代完,在對方“三”字出口前,風間天禦站了出來。

  “你挺有種。”杉本站在遠處冷笑。“那個女人呢?”

  “為什麼要抓她?”

  “你沒必要知道,滾。”杉本冷冷地道。

  “要帶走她,除非我倒下。”風間天禦抬起眼,面對暗處的槍口,他沒有露出絲毫的畏懼。

  “你有種。”杉本冷冷的笑,一顆子彈迅速疾發而出。

  距離過近的子彈射中他右肩,風間天禦被沖力與疼痛擊倒而退,神志一暈。

  賀靜一見到他受傷,立刻沖出來。

  “禦!”她抱著他、他卻閉著眼,鮮血不斷由肩口湧出,碰得她雙手淨是血跡。“禦、禦!”不、不會的!

  他們剛剛在說什麼?她聽不懂日文,根本不知道禦為什麼會突然受傷,只知道,這些人要殺他們。

  那個男人殺了禦!

  他殺了禦!

  賀靜悲憤的轉身,沖向前就想替禦報仇,杉本人止刻朝她又開出一槍,唇邊擒著一抹冷笑。就是這個女人害得他買賣做不成、手下被捉、組織也差點被崎川社給殲滅,他絕不會讓她活著離開這裏!

  “啊!”

  子彈沒入她左胸口,賀靜只感到一陣劇痛、眼前一片黑暗,身體軟軟地往下倒。

  禦……

  “靜!”身體恢復知覺,風間天禦一睜開眼,只看見賀靜緩緩倒下。“靜!”肩上的劇痛存瞬間變得遙遠。

  “杉本……”他抬起眼,咬牙怒吼,一片薄似衣袖的袖刀立刻疾射而出,憤怒加快了他的速度,讓他閃過杉本再度開射的子彈。

  “唔!”杉本只覺眼前光亮一閃,刀片切入他腰腹處,造成一片劇痛。“啊——”

  一陣痛嚎聲傳遍停車場,接下來三道滅音手槍的聲音傳出,埋伏在暗處的槍手在瞬間全部倒下。

  察覺到危險已過去,風間天禦沖向賀靜。

  “靜、靜……”他扶起她,看見她的傷口,臉色一變!

  “快送她到醫院。”解決閑雜人等,“川”開著車趕來。

  風間天禦不顧自己的傷勢立刻抱起她,迅速鑽 入車子裏;拉好安全帶,“川”立刻將預備用的警鈴裝上車頂,一路以一百八十公里的高速,沖向最近的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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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2:25:06


  長期孤獨的人,向來不容易得到好眠。

  當風間天禦再度將眼睛張開的時候,由窗戶縫隙透進來的少許光線,他判斷現在應該是中午了。

  懷裏,她的背貼在他胸前,嬌小的身軀密實契合在他的擁抱裏,由她均勻的呼吸裏,他可以知道她仍然熟睡著。

  室外溫度漸漸熾熱,他悄悄放開她,起身將室溫,固定在攝氏25度,然後回到原來的位置,再將她摟人懷中。

  “唔……”

  她嚶嚀一聲,本能移動著身體找到一個舒服的位置,然後繼續沈眠。

  在淩晨的狂野後,他抱著她沈入浴池,將兩人的身體清洗過一次,等出浴池時,她已經昏昏欲睡。

  他低頭輕聞她的發香,因為貼合而感覺到她細致的肌膚,忍不住將她抱得更緊,摩著她的肌膚,他的身體藏不住反應,他極力克制,卻無法忍住去碰觸她的欲望。

  看著她睡著,他也跟著睡著,擁著她,他莫名的得到一次深眠;雖然短,卻極具休息的效果。

  她就這麼闖入他的生命、這麼成為他的女人,而她的那些話在他聽來既天真、又顯得可笑,在那些表白的話裏,真正讓他改變心意的,是她的那句話——因為我年輕,就不能替自己決定什麼事嗎?

  他很清楚的感受到,她是認真的;答應她可以留下,半因為欲望,也半因為她令他捨不得拒絕。

  他斂眉沈思了會兒,沒給自己猶豫的時間,取下自己隨身戴著的頸墜,移戴到她頸上。

  一陣冰涼的感覺與失去臂枕的舒適,讓她恍恍 惚惚地醒來。

  “禦?”她的眼睛還睜不開,只是憑著本能輕喚。

  “繼續睡。”戴好頸鏈,他重新摟回她,細心的擺回她最愛的舒服位置。

  “唔。”她搖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禦,你醒……很久了?”她擠出話,因為聽得出他的聲音很清醒。

  “一會兒。”知道她不睡了,他翻過她的肩,讓她由側身變成仰躺。

  賀靜終於睜開眼,一看到他,就綻出一抹傻呼呼的笑。

  “我不要睡了。”她眨著眼睛,試圖讓自己更清醒點兒。

  她稚氣的舉動,讓風間天禦低沈地笑出聲。

  “你並沒有睡很久。”他細吻著她的臉龐、唇瓣。

  “可是……你醒了。”她在他的吻裏找空隙說話。

  他醒了,她怎麼還可以睡呢?他們能在一起的時間不會很多,她不要把時間都浪費在睡覺上。

  “你可以再睡一會兒,我去弄一些早餐。”他終於停下吻,抓起一旁的浴袍,在起身的同時,順暢披穿而上。一眨眼,他已經系好袍帶。

  賀靜張大眼,崇拜他看著他。

  “你穿衣服的動作,好好看哦!”

  風間天禦幾乎又要笑出來,她的話,似乎很容易令他想笑。

  “自己穿浴袍,沒問題吧?”他蹲下身,揉著她的發絲。

  “呃……”她臉紅了紅。“應該……可以吧。”雖然沒穿過什麼日本式的衣服,不過應該可以試試。

  他輕笑著搖搖頭,將她扶站起來,就拿來浴袍替她穿上、系好;賀靜臉上的紅潮泛濫。

  雖然兩人已經袒誠相見過,但就這麼一絲不掛地站在他面前,她還是害羞得很。

  風間天禦抬起眼,看見她羞怯的紅潮。

  “還會害羞?!”由他的語氣聽來,他似乎覺得很不可思議。

  “不行嗎?”她倔著臉,嘟起唇。

  “當然可以。”他拉她入懷,吻平她的唇瓣。“休 息一下,待會兒就好。” 

  “禦。”她拉住他轉身欲走的腳步。“我……要不要幫忙?” 

  “不用。”他搖頭,拉開和室的門走了出去。

  他很高大,走在木質的路板上,卻幾乎完全無聲,看來他的身手一定很好。

  因為剛被寵愛地吻過,賀靜傻呼呼地坐回地板,雙手無意識地開始疊被,然後打開窗戶,照進一室光亮。

  在光線照射下,頸項晃動中,一抹藍光閃過她眼角。她奇怪地低下頭,就看見白己的脖子上,居然多出一條項鏈?!

  那是一個很小巧的蛋形,晶透的琉璃光中透著藍色的光芒,而晶墜的中央,隱約看見一道很深的藍色,刻成一個“禦”字。

  呀,剛剛的那抹冰涼感覺……

  他幫她戴上墜子。

  “禦……”

  握著晶墜,她很甜、很甜地笑了。

  *  *  *

  挑出不愛吃的海鮮類食物,賀靜很愉快地吃完早餐加午餐,然後堅持跟著他一同去清理善後工作。

  “這裏好漂亮!”

  傳統的建築方式讓他們即使穿著浴袍在庭園裏四處走,也不會覺得不妥。綠地、小泉,配上合成木造的日式平房,這裏像一個世外桃源,完全與都會區的現代化脫節。

  可是,她愛這裏的寧靜與脫俗。

  “你可以四處走動,但是,不要走出門口或者圍牆邊,那裏有一些系全設施。”他交代道。

  “有人會闖進來嗎?”她瞪大眼,回身望著他。

  “只是預防萬一。” 

  也對,他的身份不同於一般。

  “這裏只住你一個人?”

  “我不喜歡吵鬧。”一個人住剛好。

  “那……我吵到你了嗎?”她的笑容收斂,來到他面前。

  他低頭深望著她。“沒有。”

  “真的?”

  “你是不同的。”他語氣雖然平淡,手指卻溫柔的撫過她的臉,然後順勢移到她襟口上,掛著的鏈墜。

  “這是你的?”她低垂下眼看著。

  “戴著它,不許拿下來。”他辛命令地道。

  “好。”她很順從地點點頭,然後懊惱地道:“可是我沒有東西可以回送你耶!”

  “不用。”他搖搖頭,走向庭園裏小石路,在以大石鋪成的流泉前停住。

  “禦,你很少笑。”她走到他身邊,半關懷半擔憂地看著他。即使他對她笑過,但那笑容卻很淺。

  他回望著她,在陽光底下,她雙眸下方的眼袋顯得更加明顯。

  “回去再睡會兒。”他撫著她的眼。

  “你陪我?”她眼神一亮!

  “我不困。”他轉開眼,望向池水。

  “那我也不困。”她學他的動作,也看向閃著流光的池水。

  他微凜的眼神淡掃向她,賀靜乾脆地抱住他的腰。

  “我不要一個人睡啦!”她語帶撒嬌地道。

  風間天禦神情一斂。

  印象中,似乎沒有人會這麼無條件信任他、又不怕他冷拒於外;她就這麼輕易的投給他所有的信任、付出所有,甚至是心靈、身體——在稍早的初夜裏,她並沒有得到太多歡愉。

  可是她似乎很喜歡賴在他身上,也不怕他的冷漠。

  “禦,你很能幹,應該會有很多女人喜歡你。”他不答話,她又開始自說自話,“你會做飯,而我什麼都不會。”她慚愧地低下眼,“你會武朮、懂好多事,照顧我、對我好好,可是我什麼都不會……”

  “我對你算好嗎?”幾乎不曾給她好臉色,也不曾花太多精神在她身上,她卻說他好?

  “你做飯給我吃呀,又幫我換衣服、穿衣服,還送我禮物……”她一一數著,然後很擔憂地問: “禦,你不會對每個女人都這麼好吧?”

  “我沒有那麼多閑工夫。”

  “幸好。”她立刻松了口氣。“不然我可能要跟很多人搶你,而憑我,一定搶不過別人。”

  “你在想什麼?”胡思亂想。

  “我很貪心,只想獨占你,不想跟別人分享。”她望了他一眼,又垂下,“我說的‘幾天也好’,其實我說謊,我想跟你在一起很久;現在,更想跟你在一起一輩子。可是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我……”她雙肩垂下,整個人仿佛失去力氣、失去光彩。

  她在單戀,雖然很不想承認,可是那是事實。在他眼裏,她只是個小女孩,可是,她自認已經是大女孩了,懂得愛一個人——

  聽著她的話,他心一動,手才搭上她的肩,她卻已經掃去憂鬱,振起笑容,抬頭望著他。

  “你不喜歡我沒關系,我喜歡你就好了;我要快快樂樂的過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分鐘。”

  “別胡思亂想,不喜歡你,就不會留下你。”他終於開口,不愛看她強顏歡笑。

  她的眼神因為他的話而綻出光芒,喜悅的笑容漲滿她整張小臉。

  “謝……謝,這樣就夠了。”她高興的掉出淚,立刻抬起手臂抹去,想掩去自己愛哭的事實。

  “別擦。”他握開她的手,抬起她的臉,低頭輕吻她的眼。“我不愛看你掉淚。”

  他一面低語,一面很溫柔的吮去她晶瑩的淚滴。

  “你可以留下來一輩子,這條墜鏈,是我承認,你是我惟一的女人。”她的淚,讓他心軟,心裏的話不自覺地說出口,安撫著她。

  “禦!”她低呼一聲,然後沖進他懷裏大叫:“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

  她是他惟一的女人耶!

  最後一句“我愛你”,消失在他俯身的吮吻裏;抱起她,回到屋內,放下簾子,關上門……

  他尚未饜足的身子,再度覆上她的嬌柔。

  才初識歡愉,賀靜的身體變得極度敏感,對他的挑情敏銳地幾乎無法承受,但面對他更為狂烈的索求,她不在乎自己能不能承受,只想要他快樂。

  “靜……”

  他粗喘的氣息不斷拂在她耳畔,激越的情動伴隨著身體的震顫,愈升愈高、愈狂愈烈。

  最後一陣情狂釋出,兩人都仿佛耗盡了力氣,纏綿的呼息仍然交錯著。

  風間天禦半挪開自己的身體。

  “禦。”她昏昏欲睡,兩手鎖在他頸後,不肯讓他離她太遠。

  “睡吧。”他輕吻了下她額際。

  “呼!”釋出一陣放鬆的呼息,帶著一抹神祕而饜足的淺笑,她在他懷中沈沈睡去。

  *  *  *

  “風,你要小心。”

  電話那頭的語氣沈重不已。

  “怎麼回事?”

  “他們打算和崎川社硬碰硬。”他冷笑。“有人看見你、記住了你的那個女孩,他們很可能會找上你,這兩天你要小心,我要‘川’盡快趕去和你會合。”

  “不用,我自己可以應付。”風間天禦拒絕。

  “你可以,那麼……她呢?”電話那頭的人有笑有輕嘆。“‘風’,總算也有讓你在乎的人出現了。”這句絕對是欣慰。

  相識近十年,“風”可以不顧生死的為他拼命,卻沒有什麼事能令他在乎,現在終於有了。

  只是,這個時機實在有點不恰當。

  “她是我的女人,我自己會保護。”風間天禦說的自然,惹來電話那頭一陣驚嘆。

  “沒想到,你會這麼坦白耶!”呵呵。“不過,萬事小心為上,我不想有任何意外發生,所以,不要拒絕‘川’的協助好嗎?我會將事件範圍縮小在東京灣岸做解決,你暫時留在千葉別回來。”

  “最近嗎?”風間天禦問著日期。

  “你別想回來插手。”電話那頭的人提出警告。“他們犯到的是我一幫之主的尊嚴,所以我要親自讓那些人嘗到苦果。”

  他動怒了。

  崎川社是日本三大黑幫之一,其權威絕對不容 冒犯,在這種權力與力量代表一切的世界,身為一幫之主更不容許有人在自己的地盤上作怪,風間天禦明白這件事會有的結果。

  “讓川留在東京幫你,這裏的事,我自己可以應付。”風間天禦再度謝絕他的好意。

  “少了你和川,不會影響我什麼,你放心吧。”電話那頭的聲音沈穩而自信,”如果有什麼決定,就告訴我,不要覺得虧欠。” 

  風間天禦表情一斂,“你猜到了?”

  “一個人的時候,可以玩命,有了牽掛,就應該珍惜自己的命。”電話那頭傳來陣陣輕笑,“雖然我們的生活有些刀光劍影,但是,我更樂於見到你們平安快樂;風,你們不是我的手下,你們是我的朋友,生死之交。”幫中身份的差別,只是名稱,不代表真實的交情。

  “謝謝。”風間天禦真誠地道。就因為這分相惜之情,所以他不顧家族反對,甚至離家,成為崎川社的一員。

  “不必道謝,那會將我們的情分貶的太淺。不打擾你,有任何狀況,隨時保持聯絡。”

  “我知道。”風間天禦收了線。

  “禦?”

  披著睡袍,賀靜睡眼朦朧的來到他的門口,看見了他,就很快的跑進來,靠入他懷裏。

  “怎麼不繼續睡?”他只手抬起她的眼,看見她滿眼困意。

  “你不見了。”她輕喟一聲,因為聞得到他身上的氣味而滿足的閉起眼。

  “還想睡嗎?”

  “你要陪我嗎?”她勉強睜開眼。

  風間天禦輕嘆一聲。“我以為只有小娃娃才會黏人。”

  “黏人才不是小娃娃的專利,我也會黏人的,而且只黏你。”她抗議道,一雙小手緩慢地爬上他敞開的前襟。

  “靜!”他抓住她搗亂的小手,不贊同地看著她。

  剛剛的激情已經太過,她眼下的疲倦還在,他不想累壞了她。

  “我覺得,只有這種時候,我才能確定,你在我身邊。”她笑得楚楚動人,“我睡著的時候,你總是亂跑。”

  “是嗎?”她可是在抱怨?

  “是呀,”她回答的語氣十分認真,“你都趁我睡著的時候偷偷亂跑,醒來的時候看不到你,我會好擔心。雖然我不知道自己在擔心什麼,可是……可是就是好怕你不見。”

  那種心情,她不知道該怎麼說,只知道她要立刻看見他,否則她無法安心。

  “傻瓜!”他寵溺地將她摟入懷。

  他看得出她的真心,才兩天,她已經毫不保留地付出全部,那種全心和全意,讓他無法不感動。

  “禦,不要什麼都不說就不見好嗎?”她仰起小臉要求道。

  “我不會的。”

  “如果要離開、或是不要我了,一定要當面告訴我,不要把我一個人丟下,好不好?”

  “你在不安什麼?”她的眼神太過惶恐,讓他有一點……心疼?!

  “沒有,我也不知道……就是有一種感覺,好像……好像太幸福了,好怕……好怕這是一場夢,等我醒來……你就不見了。”她試圖把心裏的感覺描述出來,可是那種莫名的不安,好難說。

  “別胡思亂想,我抱著你,不是嗎?”從來不懂得怎麼去安慰一個人,他只是用最實在的方法,雙臂牢牢鏜住她,讓她感受到他的存在。

  賀靜反手也緊緊抱住他,就這麼依在他懷裏好一會兒,真真實實地感受到他的力量與存在,終於忍不住輕輕笑出來。

  “嗯?”他低頭。

  “我好笨。”她抬眼,“人家說女人最容易胡思亂想,尤其在很快樂的時候;我以前都笑這種人很笨,快樂就快樂,何必想太多,結果現在我自己也是這樣!”她皺皺眉。

  “那就別再胡思亂想。”他撫平她的眉頭,不愛看她除了笑容以外的模樣。

  “嗯。”她用力點點頭,感覺到困意來襲。“你再 陪我睡一下好不好?”賴在他身上,簡直是不想起來了。

  “好。”他輕笑了下,抱起她走出這間書房,回到原來的臥室。

  她幾乎在他走路的時候,就睡著了。

  風間天禦將她放在床鋪上,然後在她身邊躺下,還來不及拉過被子蓋住兩人,她已經一轉身溜進他懷裏,尋找到一個舒適的位置,臉就往他懷裏埋,輕淺的呼息吹在他胸前。

  他忍住身體本能興起的騷動,手臂環抱到她背後,強迫自己忽略那陣騷動,將心思移往別處。

  當初離家、因緣認識了堂之君、加入崎川社,他比現在的她更年輕,然而他沒讓任何人阻止,執意丟下繼承人的名位,獨自在外闖蕩。

  可是血緣的關系,不是說斷就能斷,他對風間家的責任,也不會因為這幾年的離開就消失。這兩三年,他的妹妹與弟弟先後為他承擔起該盡的責任,成全他過想要過的逍遙日子,但那並不是永遠。

  靜……不適合他現在過的日子,他怕她有危險,也捨不得她為他擔心。

  也許,他該考慮回去了……帶她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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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2:24:43


  海水的味道撲入口鼻,眼睛張不開。

  一股嗆息著想呼吸的本能控制住她的身體,讓她忍不住開始揮動著手掙紮。

  雙腳的踢踏沈重而緩慢,她一手抓緊包包,一手努力的揮打,想找到一個讓她不再往下沈的依靠。

  但是,她沒有抓到任何東西。

  海水的味道深入喉嚨,她嗆著、咳著,腦中持續的昏眩感加上缺氧,讓她很快的失去掙紮的能力。

  她的身體,不斷的下沈、下沈……

  在昏迷的前一刻,她已經沒有任何力氣,但是一隻強而有力的臂膀忽然摟住她的腰,抱著她往上移。

  她昏昏沈沈,連張開眼的力氣都沒有,就連呼吸的本能也快要失去。但隨之有一股空氣從她的口中吹入,而梗在呼吸道裏的海水,因為他的推壓,順著她的本能咳出來。

  她似乎又可以呼吸了——

  賀靜猛然張開眼,身體幾乎彈坐起來,然後大口大口的開始喘氣。

  和室的門突然迅速被打開,她直覺抬起眼。

  “你?”她虛弱而無力,還沒完全恢復的知覺讓她連抬個頭,都覺得頭暈。

  他沒說什麼,只是走到她身旁,修長的手指在她頸後兩處穴道按壓,不一會兒,她的昏眩褪了些。

  她好奇又佩服地抬眼看著他。

  “我好多了耶,你怎麼會按摩?”

  他收回手,才要站起來,她卻用力的將他拉下來。

  “嗯?”他眼神一凜。

  他反射地自救動作讓他沒當場跌倒,但仍是踏了下來,她不怕死的看著他。

  “我記得,我應該跌入灣岸的海水裏。”她說。

  他不發一語,只是看著她。

  “是你救了我?”她問。

  他總算點點頭。

  她卻眼睛一亮。

  “你聽得懂中文?!那你還一直不理我!”

  他沒什麼反應。

  “這是哪里?”她看著四周純日式的擺設,再看看和室外昏暗的天色,她昏迷了多久?

  “千葉縣。”他總算開口。

  “你總算肯跟我說話了。”她忽然笑了出來,想到自己在船上的自言自語,然後問:“這裏是你住的地方?!”

  “嗯。”

  “千葉……離東京有多遠?”

  “大約半個小時的車程。”看得出她有很多話想問,他盤坐下來,一腿弓著,一腿回盤,這讓他的浴袍掀開了一些些。

  “你怎麼知道我有危險?”

  “湊巧。”

  她皺了皺眉頭,對他的簡短實在很不以為然,可是他至少肯開口,她就暫時覺得滿足吧。 “我昏迷了很久嗎?” “不到三個小時。”他看向外面的天色。 “你有碰到想抓我的那些人嗎?他們到底想做什麼?”想到自己可能莫名的被人抓走,她臉色蒼白了些。

  那些嘰哩咕嚕的日語她根本聽不懂,也不明白在東京這麼文明的地方,會有人敢在市郊侵犯別人。

  他看著她。

  “單身女子本來就容易引來危險,尤其到了晚上,你不該一個人走。”他平淡的語氣有點聽不出這究竟算不算責備。“你的衣服我已經烘乾,你換上,我送你回飯店。”

  “不要。”她抓緊他的手臂,不讓他站起來。

  聽到他的話,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穿著一件過大的黑色浴袍,正確地說,是跟他同款式的,而當她望見那疊折好、烘乾的衣服時,她白皙的面頰迅速染上一片緋紅。

  在衣服最上頭,就是她的貼身衣物;這下她很 清楚在浴袍底下,她鐵定是一絲不掛,而……而

  “是你幫我換的衣服?!”她細聲尖叫。

  “你全身濕透,如果不擦幹、換衣服,現在的你會在醫院。”什麼樣的男人會在看光一個陌生女子的身體後,表情依然沈穩、態度一如往常的自然?

  他臉上甚至連一點尷尬都沒有!

  “你……你還擦幹……”她的身體?!

  她表情十足嚇呆,雙眼圓睜;想到他的手、拿著毛巾擦過她身體的每一寸,她的臉立刻燙熱的足以煎蛋。

  “你介意?”依著她的表情,他猜測。

  “我……我……”她該怎麼回答?

  她才十七歲、從沒有跟家人以外的男人相處過,更別說有肢體上的接觸,她怎麼可能不在意自己的身體被看光光?

  可是,他反問的眼神那麼坦然、仿佛他那麼做是很應當一樣,讓她……根本不知道該不該為自己喊冤? “在我碰到的女人裏,沒有人會介意在我面前裸身。”他修長的手指,隔著浴袍輕撫過她的肩線。

  那種動作是很輕柔的,她應該是感覺不到,但看著他的舉動,她全身的感官仿佛變得極端敏銳,敏感地感受到他的調情。

  “你碰過很多女人?”她直覺地反應,並且因為身體變得緊繃,出口的語音也變得極度尖銳。

  “不少。”

  “你、你喜歡……很多女人?”她哽著聲音,想著他抱過很多女人,忍不住用力咬住下唇,平衡心裏因嫉妒而產生的莫名疼痛。

  “我沒喜歡過她們。”在他眼裏所見過的每個女人,都與其他事物無異,差別只在於,他當時是不是需要女人。

  她約略明白他的意思,雖然很難想像,但不可否認,有些男人是不在乎有過很多女人的。

  “對我來說,我的身體很珍貴,不會隨便給人看見。”她嚴肅地道。

  “哦?”他的眼神,飄駐在她的領口。

  看著他的目光,她直覺伸出手去蒙住。

  “不要這樣……”她語氣有些虛弱,覺得領口下的肌膚快要著火。

  光是看而已,她卻感受到十足的熱力,讓她心跳瞬間失序。

  他只是淡淡拉下她的手。

  “換上衣服。”輕淺丟下一句,他站起來要出去。

  “你不要走。”她再度拉住他,心中突然有種感覺,如果他現在走,他們之間就真的要說再見了。

  可是,她不想這麼快說再見,不想真的就此見不到他;他的表情太淡,她根本看不出他的情緒。

  “我救了你,但不代表下一刻,我不會變成你眼中欺淩你的壞人。”他的語氣依舊冷淡。

  “我,”她深吸口氣。“我說過‘喜歡你’,不是在開玩笑。”

  “對我來說,女人不是用來喜歡,只是用來——陪寢的工具。”他用了一個比較不那麼露骨的形容詞。 她表情一窒,咬了咬下唇。 放手?不放手? 她想喜歡他,他卻只要有身體關系的女人;她可以當回賀靜那個有傲氣的小公主,還是不顧一切,只因為一時沖動就成為他的女人?

  她的理智告訴她,該放開手,換好衣服,過回自己的生活,但是,她的感情捨不得。

  人生的相遇,也許就這麼一次;今天她離開,也許她將沒有機會再見到他。

  “去換衣服。”他推開她的手,轉身要關上和室的門。

  “不要!”

  她沖向他,撲進他正好轉過身的懷抱裏,擁住他瘦削的身體,臉龐依埋在他胸口。

  “我不想走,我……我想留下。”

  *  *  *

  不看他淡漠的表情,就不會感覺到她在他眼裏,只是一般的女子,她比較容易說出真心話。

  “你知道你留下,會發生什麼事嗎?”他沒有回 抱她,語氣自始至終,都是那麼冷淡。

  她心一揪,卻不想退縮。

  “就算你很快厭倦我也可以,我……我什麼都不會,也沒有……跟男人在一起的經驗;但是……幾天也好,我不要錯過你。”就算將來會後悔、會痛苦,都沒關系,她不要錯過自己真心喜歡的人。

  “你太年輕。”他的語氣似乎有些軟化,帶點嘆息的意味。

  “因為我年輕,就不能替自己決定什麼事嗎?”她抬起眼,努力壓下退怯的眼裏有些脆弱,“我也許還不夠成熟、還不夠世故,也許會做錯事,但是,這樣的我,就不能決定自己想跟什麼人在一起嗎?”

  他一震,眼神卻沒有透露出任何訊息。

  “你……你可以試著……喜歡我嗎?”她遲疑地問。

  他回神。“如果不可以呢?”

  “那、那……”她垂下眼,訥訥地不知道還能說什麼。她大膽的表白,並不代表內心一點都不害羞,她的臉皮畢竟還是不夠厚。

  他卻抬起她下頜,俯身吻住了她的唇;她驚愕地瞪大眼。

  他深黝的眸光,凝望著她驚愕而略帶困惑的雙眼;他的手臂,摟住她的腰,將她往上托提,嘴唇更深的壓向她。

  她的唇,輕軟而細膩,絲毫不懂得該如何回應,但在他吻開她雙唇時,她卻很順從的張開嘴,雙臂更緊的抱住他。

  他沒有深吻太久就退開,轉而凝望著她嫣紅的雙頰。

  “怕嗎?”

  她搖頭。

  “你……現在就要……我?”她猜測著他的舉動,他都不說話,害她都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他還是沒說話,只是親昵的摟著她,眼神專注地望著她,望得她微羞地垂著眼,既猜不出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該不該出口再問些什麼……好像做什麼都不對,只能不安地咬著唇辦。 “賀靜?”他低喚。

  她應聲抬起頭。他的手臂轉而摟住她的身子,撤掉了屬於親密的氛圍。

  “我的中文名字叫‘風天禦’。”他道,摟她回到和室的床鋪上;關上門,沒讓暖氣再跑掉。

  “那日文呢?”

  “風間天禦。”

  “風間——天禦?”

  “你可以稱我為‘風’,也可以喚我為‘禦’。”一個是代稱,一個是名字,她的選擇,也代表她所選擇的身份。

  她想了下,笑了。“禦!”

  摟著她的手臂震動了下,他低首凝望她的眼,“為什麼?”

  “‘禦’是你的名字呀。”她賴在他懷裏,他的身形雖然瘦削修長,但是他的胸膛卻足夠環納住她,讓她感到溫暖和安全。

  “但是‘風’代表我的身份,而我的身份,隨時都可能面對危險。”他說道,一手放在她肩上,一手卷玩著她的發。

  “危險?”她的語氣謹慎了些。

  “換作台灣的說法,叫作黑道。”他解釋的更清楚,而達他自己都不明白的是,他居然會對她坦承自己的身份。

  “真的?”他不會是想嚇她吧?

  “那些想綁架你的人,算是人口販子;而我會恰巧救了你,是因為那些人越界在灣岸行動,我代表的是另一個組織。”他明明白白地說清楚,雙眸緊盯著她的反應。

  賀靜定定的看著他。

  “禦,其實你可以不要告訴我的。因為不管你是什麼身份,我還是喜歡你。你好,是你;你不好,還是你;我喜歡的,就是你,那些事對我來說沒有差別。”

  她喜歡的人是一個黑幫分子,那又如何?她知道,他不是那種泯滅良心的惡徒。

  因為他救了她,不曾開口要她做什麼回報,他會開口,是因為她纏著他;盡管他看起來那麼冷淡,但他卻仍管了閑事。

  她相信,他是那種外冷內熱的男人,他不是什麼壞人,值得她用心去對待;在她心裏,他是好人,也是她的英雄。

  她的直接讓他愣了好久,再一次感受到她的純真;該說她太單純、太天真,還是該說——她太有勇氣?

  “你不怕跟我在一起,會有生命危險?”

  “你不會讓我有危險的。”她才不擔心這個。

  “如果我不呢?”他反問。

  “那——為你而死,沒什麼遺憾。”她笑笑地,說的很輕松。她的想法很單純,只是去喜歡一個人,哪來那麼多顧慮和遲疑?

  “靜!”因為死字,他摟著她肩的手臂緊了下。

  賀靜撐起上身,貼近他的唇,將自己的唇瓣印了上去。

  “我喜歡你的唇,”她說道,“喜歡你吻我的感覺……禦,不要說一些嚇我的事想叫我後悔,因為我已經打定主意喜歡你,絕對不會退縮。”

  “喜歡一個人,可以到為他而死、無怨無悔的地步嗎?”他捧住她的臉,眼眸的神情一寸寸地變溫柔,不再冷硬。

  “那種程度,應該說‘愛’了。”她望著他,因為他眼裏明顯的柔情,唇畔因而笑的好甜。“很不可思議哦,我居然對你一見鐘情、再見傾心,想一直一直在你身邊耶!”

  她天真的言語,終於逗笑了他。

  “你好年輕!”

  只有心靈還留著孩子似的純真、沒受過任何現實洗禮的人,才會有這麼天真的想法,認為一動情,就是一生一世。

  “你也不老呀!”她張大眼看著他,著迷地盯著他微揚唇瓣的淺笑。“你……應該比我大不了多少吧?”

  “六歲,比起你夠老了。”

  “才六歲。”她毅皺鼻子,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那你才二十三歲嘛,不應該裝出很老的樣子。你應該多笑,這樣你就變得很帥,會迷倒外面一大票女生。”

  “我不需要那麼多女人。”女人之于他,並非必要。

  “那我呢?”她語氣一變,凶巴巴地問。

  “你留下來了,不是嗎?”他反問,新鮮地看著她撒潑的模樣;從跨出家門、加入畸川社以來,他還沒有過如此輕松地談笑過。

  “那除了我以外的女人呢?你會不會也讓她們留下來?”她急急追問,非常需要他的保証。

  他看著她,久久才吐出一句:“不會。”

  “這還差不多。”她松了口氣。

  “你很在乎這些無聊的事?”他輕撫著她的耳垂,室內開著暖氣,她的耳垂卻還呈冰涼的。

  “癢!”她忙不叠地縮著,“好癢啦!”

  他一怔,眼裏突然閃過捉弄,捉回她,就逗著她的耳垂。

  “哈哈,不要啦,很癢耶,不要啦……”她一直縮,東閃西躲著,被他逼到沒辦法問,整個人連被單縮成一團。

  風間天禦由背後抱住她,讓她再沒得逃,由背後輕吻著她耳垂、含住她一身的輕顫。

  “禦……”她震顫著,敏感地感受到他的不同。

  風間天禦沒有說話,只是將浴袍拉下她的肩,濕濡的吻由耳畔、頸頸,一路迤邐到雪白的肩膀。

  “禦!”她輕喘著,偏頭望見他蟄猛的眼神。

  “怕嗎?”他停下吻,將她轉回身,正面對著自己。

  賀靜深吸了口氣,回答的語氣有點可憐兮兮。

  “說不怕,是騙人的……但是,我不要拒絕你……我、我只有一個要求,不可以……嫌我笨拙,我……我不懂……”她搖著頭,他低頭吻住她的唇,堵住她接下來的不知所措。

  “不要想,只要去感受就好。”他的唇再度吻回她耳邊,呵著溫熱的氣息輕語,讓她的身體起了另一種反應。

  “禦……”她伸出手,將他摟向自己。

  浴袍的帶子松了,他吻著她,一手拉下浴袍,讓她雪白的肌膚一寸寸顯露出來,然後他的吻也隨之而下。

  賀靜的呼吸愈來愈急,和著喘息,嬌小的身子應著他的吻與撫摸,開始展現出玫瑰般的溫度,當他吻回到她胸前時,她甚至因歡愉而低吟出聲。

  “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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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2:23:47


  八年前

  都會區的黑夜,有著極盡繁榮,也有一種格外令人想墮落的神祕。

  在東京灣岸附近,一樁買賣正進行著。

  “今天的‘貨’如何?”

  “最近找不到太多貨,只有五個。”

  “五個?!才一半?!渾蛋!”

  “對不起。”認錯的聲音頓了下,解釋道:“但是我們也很認真在替您尋貨,只是最近……我們實在被盯得太緊……”

  “那是你的問題。”冷冷的語調,正表明了來人有多不高興。“我付錢,你既然答應交易,就得在期限內給貨。”

  “我知道。但請再給我五天的時間,我一定找齊貨數。”

  “五天?”

  “五天。”

  “好,五天后,同樣地方、同樣地點,我等你;如果到時候你交不出足夠的貨,就別怪我不念情分。”

  “我明白,謝謝您。”

  點齊在車廂裏的五項“貨品”,確定每個“貨品”都昏迷著,買貨的人臉色稍緩,指揮手下搬貨,離去。

  交完一半的貨,賣貨的人立刻將現場痕跡掩滅;從現在開始倒數一百二十個小時,他必須找齊資數。

  為了自己的利益著想,賣方最忌得罪買方;這是他們的規矩,所有想做買賣的人,都應該知道。

  *  *  *

  夜晚的時候,在臺北市的鬧區,隨便一抬頭看見的不是天空的月亮,而是新光三越最高層的金色光彩;而在東京,看到的高空景觀,最美的就是呈 尖塔狀、閃著白金光彩的東京鐵塔。

  搭上巴土,賀靜往東京灣而去。

  好不容易說服哥哥們讓她一個人出國自助旅行,不好好玩上一趟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來到關東,她先打發掉哥哥們特地替她安排的導遊,但是很乖地去飯店CheckIn,免得哥哥們聯合到日本逮她。

  東京實在是個很繁榮的地方,比起臺北更有過之;四通八達的交通網,還真是讓人生地不熟的賀靜看的有點傻眼。

  翻著導遊給的日本東京導覽手冊,雖然是看不懂日文字,不過圖片啊、漢字啊,半看半猜,反正只要能玩,隨便蒙都成啦!

  聽說在東京灣岸,正計劃連造臨海灣,到時候,會有一座美麗的吊橋橫跨東京灣,而灣岸四周的景觀,一定會更有可看性。

  東京灣遊船點點,環岸的三面都市,卻各有著閃亮的光彩;買了船票,賀靜迫不及待的想上船。

  “借過。”一腳才踏進船板,身邊忽然一陣日語的嘰咕聲,賀靜只知道她被人推開,眼看就要掉下灣岸裏。

  一隻橫生的手臂突然攔在她背後,讓她傾斜的身體立刻恢復平穩的站直,她喘口大氣,心裏直呼好險。

  “謝謝。”她直覺轉身對人道謝,卻一時忘了自己在日本,出口就是習慣的中文。

  那個救了她的男人並沒有回話,也沒有多看她一眼,越過她就徑自進入遊船裏。

  賀靜趕緊跟上。

  遊船上的人並沒有多注意這件意外,三三兩兩的遊客只顧著快些登船,等不及要暢遊東京灣。

  賀靜看著那個男人,越過船艙走到甲板上,倚著船尾站立,側向船艙,目光看向幽暗的灣岸。

  他一身黑,五官在昏暗的燈光下讓人看不真切,削長及肩的發絲披散,渾身散發著拒人於外的冷淡氣息。

  “你是日本人?”她走到他身邊,以中又問道。

  他沒回答。

  她想了想,又用英文問一次,但他還是沒回答。

  可惡!她不會日文,她懊惱地想。但是不管,她決定用最熟悉的中文,開始說一大堆的話。

  “謝謝你救了我,我第一次來東京,結果卻碰上一個東京的悶葫蘆,不回話也就算了;連‘哼’、‘嗯’,或是微笑都沒有,好冷漠。”

  黑色男人沒有理她,賀靜繼續她的自說自話。

  “很奇怪,好像酷酷的、不愛說話的男人都喜歡穿黑色的衣服,這樣會比較帥嗎?”她以疑惑的眼光看了他好幾眼,然後咕噥道:“但是你還真的蠻帥的,不知道是不是每天都有女孩子搭訕你?”

  “我本來認為男孩子如果頭發過長,就會過於秀氣、不然就是頹廢的藝朮家類型,總之就是怪怪的;可是你不會耶,沒想到男孩子留長發也可以這麼有神祕感、更有男人味。”

  他的五官深邃,線條有如鐫刻般分明,臉型輪廓很日本味,而他很高,至少有一日八十公分以上;因為以她堪稱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站在他身邊要看他實在很辛苦。

  “你一定很少笑,也很少開心,因為你臉部的線條好僵硬,好像直直的,永遠都不會彎曲一樣。”她抬頭,繼續很辛苦的打量他,然後對他說話。

  坐在船上應該是欣賞灣岸風景的,結果賀靜卻一直打量那個男人;奇怪的是,他應該知道她在看他呀,但他卻都不理她。

  “奇怪,我說了這麼久,你都不會覺得我很吵嗎?”自言自語了半個小時,她快渴死了。

  他沒嫌她吵,可是也連個哼聲都沒給她,害她覺得好無趣。

  “快下船了耶,結果你還是不理我,你的耐性真的很好;如果是我哥哥,就算再疼我,也會認輸快快把我打發掉,哪可能讓我吵那麼久。”她那兩個混商界的哥哥,很疼她、對她百依百順,但是絕對不會任她胡鬧。

  遊船開回原來的渡口,該下船了。

  他不急著與人擠著下船,賀靜就繼續站在他身邊。

  “你知道嗎?我喜歡你。”她忽然抬起頭,對他 嫣然一笑,並且確定他看見她的笑、聽見她的聲音。

  “我知道你聽不懂,不過我還是想告訴你,我們中國人有句話說‘一見鐘情’,我想我一定是。”她皺皺小鼻子,可愛地道:“你知道嗎?我們古代的中國女子對救命恩人的報答方式,通常最直接的就是‘以身相許’。你也算救了我,可是我想你一定不會要我用這種方式報答,因為你一定覺得我很吵,而你才不想留只麻雀在身邊煩死自己。”

  說著,她還自顧自地笑了。

  “不過沒關系,如果我再碰到你,一定不會放過你。一回生、二回熟,見面三分情,到時候你一定要跟我說話。”在上岸之前,她回頭凝望住他,“就這麼說定了哦。”

  他還是面無表情,一點回應都不給。

  更寡情!

  她噘著嘴白了他一眼。“算了,你記得我就行。”

  該怎麼讓他記得她呢?她開始動腦筋。

  然後她突然伸出手探向他的臉,他果然反應迅速地抓住她的手,眼神嚴厲的瞪了她眼。

  賀靜賊賊地笑了。

  “嘿,這下我可以確定,你剛剛都有在注意我、沒有把我當隱形人;我叫賀靜,要記得我們的約定哦!”

  她微微掙開他的手,他沒有直接放開,眼神仍然盯著她。

  “賀、靜。”她仔細念清楚,“我叫賀靜。”

  他眼神一閃,輕易的放開手,她蹦跳著上岸,然後回身給他一抹飛吻,嫣嫣笑著,人就跑掉了。

  黑色男人恢復面無表情,上了岸,挺拔的身影跟著走向灣岸旁的堤岸。

  一個很年輕的東方女孩,彎彎的鳳眼黑白分明、挺直的俏鼻、殷紅的小巧唇瓣,配上白瓷般的面龐,美麗、純真、不設防,個性卻魯莽、大膽、多話。

  麻雀?

  或許,她真的是。

  *  *  *

  呦,好好玩哦!

  從不知道,去逗一個男人會這麼好玩耶;當然賀靜也知道自己今天晚上的行為,實在太大膽了點兒,可是出來玩嘛,哪來那麼多禁忌?

  在這裏沒有人知道她是賀氏的千金小姐,在東京這個每天往來好幾百萬人的城市,她也只是芸芸眾生裏的一朵,毫不起眼。重點是,她不是每天都遇得上這種冷漠,卻又不吝於助人的男人。

  因為剛剛沒看夠灣岸的海景,所以跑掉以後,賀靜又繞回灣岸的堤防,坐在堤防上賞夜景。

  灣岸的海水很美,映著遠岸的燈火、大廈,海面上微起的波浪,讓水面上的夜景顯得更加如夢似幻;倒映在波浪中的大廈,隨著水波一層層的浮動,忽隱忽現的宏偉建築,扭曲的像是變形的畫面,看起來有些好笑。

  然而眼神一眺望回遠處的真實建築,距離與美感立刻又呈現出來,讓人不能不贊嘆建築者的神奇。

  賀靜坐依堤岸的欄杆,雙腿悠哉的晃呀晃的。

  “可愛的小姐,等人嗎?”

  望著底下的海水,隱約見到晃動的人影,賀靜轉回頭,發現有個男人很接近她,並且說了一串她聽不懂的日語。

  她謹慎地望著他,雙手扶著兩邊躍回地面。

  “小姐,我不是壞人,只是想跟你聊聊天而已。”來人張著笑容,和善地又說了一串。

  賀靜根本聽不懂,她尷尬地搖搖頭,直覺要離開。

  “你是日本人?”才一轉身,才發現自己身後,突然又冒出一個男人;這個男人用英語對她發問。

  賀靜怔了下,閉著嘴巴不開口,很快就越過兩人要離開。

  這時隱在暗處的另兩人立刻也圍了上來,將她環在中央,背面是海,四周則全被他們堵住。

  “她不錯。”後來的人以審視的眼光挑剔地看了她全身上下。

  “應該可以交差。”

  “嗯。”

  也不知道他們說些什麼,只知道後面一聲點頭同意,另三人立刻向前要抓住她。

  “Helbr!”賀靜嚇了一跳。

  她立刻大聲呼叫,但是今天灣岸上的人並不多,撲上前的男人以很熟練的方法、用沾了迷藥的手帕想迷昏她,但是賀靜更快的扯下包包,旋轉地打著,讓別人一時無法靠近她。

  “擺平她。”

  旁觀的那個男人一下令,其他三人分別扯住她的包包、一個趁機抱住她的身體,另一個則飛快以手捂住她口鼻。

  “唔!”她立刻閉氣,但是在掙紮中,她很快沒氣的急吐出口氣,再吸空氣時,就將手帕裏的味道給吸進去。

  她瞇眼用力扯回包包,那個扯住她包包的男人,一時沒防備的因為拉力撞上她,她順勢壓住身後抱住他的那個男人。

  “他媽的,打昏她!”

  被撞著壓向欄杆的男人氣得破口大罵,賀靜搶到時間吸了幾口新鮮的空氣,嗆咳著讓自己清醒。

  “果然是你們!”

  暗處裏另一陣低沈的嗓音響起,一抹黑色身影快速飛踢,一瞬間,那三個想抓她的男人全被踢開。

  賀靜不穩地抱住欄杆,眼前一片朦朧。

  “你是誰?敢來破壞我們的生意?”

  “灣岸區屬於‘崎川社’的管轄,是誰允許你在這裏做生意?”黑衣男人冷冷地反問。

  “你是誰?”提到崎川社,帶頭做生意的男人警覺地反應。

  “憑你,還不夠資格問。”

  想到畸川社的勢力,讓那四人同時有點畏縮,但是已經沒有時間,行動曝光,他必須賭一賭。

  “上!”

  一聲令下,三個手下再度圍上黑衣男人,而下令的那個男人則繞道接近賀靜,準備抓了人就跑。

  賀靜虛軟地靠著欄杆,眼睛閉著,感覺到有人抱住她,她立刻掙紮。

  “渾蛋!”男人以日文罵了句,一個拐肘襲向她頸後。

  “唔!”賀靜痛地差點昏過去。困為兩人太過接 近,那男人一時沒測好距離的打中賀靜的後腦,讓賀靜又是一陣昏眩。

  不行……她不可以被抓到。

  使盡最後的力氣,她用力踩中身後人的腳,然後倒向及腰的欄杆,身子倒投進灣岸的海水裏。

  “啊!”緊抱著她不放的男人被她的舉動嚇了一跳。

  黑衣男人分別打昏想困住他的那三個人,一回頭就瞥見她的身影往海水裏掉,立刻撲身過來一拉住她,卻只拉到抱她的那個男人。

  “啊、啊!”

  一個拉一個,為了自救,那男人立刻放開賀靜,賀靜整個人噗通一聲,沈入海水裏。

  “賀靜!”

  黑衣男人面色一變,將那個垂在欄杆外的男人扯上來,一拳揍昏他,然後隨即跳入海水裏。

  *  *  *

  淩晨時分,位於千葉縣的某棟純日式建築內,一名男人身著黑色浴袍,盤坐在和室中,持著話筒正與人通話中。

  “風,辛苦你了。”

  “這原本就是我該做的,無所謂辛不辛苦。”他頓了下語氣。“抓到這些人你要怎麼辦?”

  “在黑道的規矩,如果他們所屬的組織不能給我滿意的答復,那麼應該就是以武力解決了。”電話那頭的人,以著平淡的語氣回道。

  “這種人口販子的生意,應該會有買方,‘川’那邊查得如何?”

  “‘川’已經找到買方接頭的人,買方給的回答,是‘不知道’;他們不知道賣方的貨物來源、也從不過問,只要求賣方能準時交貨。”

  “買方是什麼來頭?”

  “中歐方面的人。”電話那頭語氣頓了下。“比較起來,買方比賣方好處理多了。”

  他明白他的意思,非國內往來,一個處理不好,就很容易擴大成國際黑色事件;崎川社也許不怕這樣的事,但也沒必要替自己找麻煩。

  “通常這種生意應該會從東南亞那裏下手,買方為什麼會挑日本?”該不會是視日本於無物吧?

  誰都知道,愈是先進、進步的國家,愈尊重人權、對人口失蹤事件的處理也就愈仔細;反之,在東南亞某些治安不佳的地區,要買賣人口就容易多了,多一個人少一個人,對國家來說影響不大。

  “他們不只挑在日本,而且下手的對象,都是非日本籍的觀光客;今晚你救的人,不也是這樣的單身女子?”電話那頭似有笑意,但又不明顯。

  他不會忘記,當他接到消息趕到灣岸時,“風”一身濕答答、手臂上還抱著一名昏迷、渾身一樣濕透的嬌小女子。

  “風”簡短地說明他到場的經過,將後續事務全交代給他,然後抱著那名嬌小女子,借了他的車就離開。

  “她只是名無辜的受害者。”“風”淡著語氣回話。

  “但是,你從來也沒有照顧過哪名受害者?”電話那頭忍住笑意。“‘風’是不羈的,看來這次要破例了。”

  “等她醒來,我會送她離開。”“風”淡淡地說道。

  “你要留下她、或送走她,對我來說都沒有差別。”電話那頭的人終於忍不住笑意。“她看起來很小,應該還沒有成年,你小心別被人誤以為是誘拐未成年少女就行。雖然我底下擁有頂尖的律師團可以預防萬一,但這種事總是別鬧上法庭比較好。”

  “你、多、慮、了。”

  “好、好,我多慮、多慮。”察覺有人變了語氣,電話那頭的人立刻識時務的準備道再見。“你休息吧。”

  “有狀況的話,隨時通知我。”

  “嗯。”電話那頭停頓了下,“你暫時別出面,我不希望你曝光。”他擔心“風”會因為責任感太重,自己露面解決這件事。

  其實站在身為人主的立場,有這種責任感重、又忠心的下屬是絕對的福氣,凡事他們都會替他解決,他盡可以當個太平主子。

  但是一個主子若有長遠的眼光,就該明白適時保留的道理,加上“風”的原有身份,思來量去,還是別曝光的好,免得惹來意外之事。

  “我明白。”“風”回答。

  “那就這樣,你對這件事的涉入暫時到此為止;在我沒做出任何決定之前,你盡可以在千葉縣度假,不必回來了。”電話那頭的人,最後乾脆下個明確的命令,讓某人不得擅動。

  “好。”

  “就這樣。”電話那頭的人先收線。

  掛上電話“風”起身,走向和室外的長廊。

  這座舊式的日式和院裏,就只住他一個人,當他想清靜的時候,一定不會有人來打擾他。

  和院雖然屬於他、只住他一個人,但是卻不只有一間臥室、一座浴池。在帶她回來後,他將她全身濕透的衣服脫下,再找出另一件浴袍替她穿上,將她安置在另一間和室。

  她吸人的迷藥不多,對她應該不至於造成什麼影響,但她渾身冰涼,在灣岸上吹了風、又在數個小時後才換下濕衣,開車回來的一路上,他打開暖氣保持溫度,但不能保証她不會著涼。

  在換衣服的時候,他替她擦過身體,也看過她背包裏的文件和其他物品。有一件事被電話裏的男人說對了,她尚未成年。

  放一個根本還沒長大的女孩子獨自到國外旅行,她的家人未免太過放心!

  能在一個晚上兩度遇到危險的人不多,很不幸地,她就是。

  莽撞、大膽,又容易招惹禍事。

  偏偏兩次,他都遇上,又都救了她。

  她太年輕,不符合他的原則,而她並非日本人,這足夠麻煩;他若夠自知,就不該帶她回來。

  但是,能讓他連著出手救兩次的人也不多,正確來說,到目前為止,她是惟一的一個。

  賀靜——

  也許,她真的是個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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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室 | 2019-3-29 22:23:11


  “因為我年輕,就不能替自己決定什麼事嗎?”

  “我也許還不夠成熟世故,也許會做錯事;但是,這樣的我,就不能決定自己想跟什麼人在一起嗎?”

  “你……你可以試著……喜歡我嗎?”

  那個男人,似乎很冷漠,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賀靜張開眼,終於有一天是很平靜的從睡夢裏醒過來,可是那種期待又怕受傷的忐忑,卻讓她連心跳都變快。

  低頭看墜子,她想到了昨晚那個男人。

  因為傅家父子的糾纏,二哥帶著她匆匆就離開飯店,讓她連一句話都來不及對那個男人說。

  雖然沒機會說話,可是她忽然有種感覺,他還會來找她。兩次巧遇,兩次他都救了她,這真的是巧合嗎!賀靜陷入沈思。

  從開始做夢起,只要一醒來,賀靜幾乎每天早上都呆坐在床上半個小時,想著夢的內容,想一個陌生的男人。

  那個陌生人今天終於有了面孔,就是昨晚那個人;之前,她就算想痛了頭,都想不出來,可是一看見他,她卻很肯定,就是他。

  而她很想、很想再見他。

  不知道他是誰、不知道該到哪里去找他,只是想見他。

  勉強自己專心地聽完課,再去圖書館影印一些資料,連同書本抱了滿懷,今天課比較多,當她走出校門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賀靜邊走邊低頭看表,她跟司機約的時間是半個小時後,或許她該打手機,讓司機早點來。

  賀靜重新抬起頭,一抹黑色的身影就這麼闖進她的視線,賀靜停下腳步——

  夏日黃昏,他的臉與她相對,而他一身黑色裝扮,在綠楊樹、紅磚道上是那麼突兀,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樑,配上一張薄實的唇瓣、隨風飛揚的半長發絲,看起來既冷漠又神祕。

  這樣的男人讓人覺得很危險,但賀靜只是深吸了口氣,緩緩走到他面前。

  “你救了我兩次。”

  “嗯?”

  “一次在人行道上、一次是昨夜,謝謝。”

  他表情未動,只是深深望著她,似乎在尋找些什麼。

  “你認識我?”她好奇地反問。

  “打電話給司機,讓他不必來接你。”他遞出手機給她。

  “你怎麼知道我有司機接?”她更覺得奇怪。但是,更奇怪的是,她居然沒多細想,就照他的話做,等到跟司機說完話、把手機還給他的時候,她才想到,如果他是壞人,那她連一點逃脫的機會都沒有。

  她握著手機的手停在兩人之間,他卻伸開手掌,將她的手完全包住。

  賀靜呼吸一窒。“你……”

  他的眼神,始終熾熱地看著她,像在壓抑著什麼,賀靜望著他的雙眸再度泛濕,身體本能地想投進那堵胸懷——

  “賀靜。”突來的叫喊打破兩人之間迷離的氛圍,賀靜偏過頭,看見傅子祺大踏步走來。

  他收回手機,手掌離開了她。

  失去他的溫度,她的手背只覺得冷。

  “我總算找到你了。”他揚著面容走到她面前,像沒看見旁邊那個令人難以忽視的男人。

  “傅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她禮貌地問,雙手抱著書本,像盔甲一樣摟在自己胸前。

  “我在法國餐廳訂了位,不知道你願不願意賞光?”傅子祺自信地站在她面前,頭微低地看著她。

  “我要回家。”賀靜搖頭退了一步。心裏很哀怨為什麼她這麼矮,看每一個男人都得抬頭挺胸,很累耶。

  “只是吃頓飯,我保証晚上九點的一定送你回家。”傅子祺再向前一步,賀靜立刻又退一步,卻撞上“東西”。

  “對不——”話才說出,她立刻想到是那個男人。

  他一手扶在她腰上,不介意她靠進他懷裏。

  “你是誰?”傅子祺這才發現現場還有另一個男人,立刻皺起眉。

  賀靜直覺就是他絕對不會回話,而她身後的男人,也真的就沒有回話;傅子祺面色一沈。

  “我們離開這裏,別理他。”他伸手想拉了賀靜就走,結果她身後那個男人卻更快的將她拉到自己身後,截下傅子祺伸來的手。

  “滾。”冷冷地吐出一個字,他手一放,傅子祺不知道為什麼就這麼往後跌退兩步。

  “你是誰,敢這麼對我說話?!”怒火燒上傅子祺的臉,他咬牙切齒地質問。

  “你又是誰,以為她必須聽你的?”就這麼一句輕輕淡淡的反駁,賀靜立刻知道他生氣了。

  “不要。”她早一步抓住他手臂。

  他偏過頭看她。

  “他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們走。”她不能讓這兩個人在這裏對上,她可不想成為校園新聞的主角。

  他眉一斂,算是允了她,然後轉開身,摟住她的腰朝另一個方向走。

  “等一下。”傅子棋立刻追上來。

  “傅先生,請你回去,我沒有興趣和你共進晚餐,也請你以後不要再來。”賀靜很快地道,為了避免這兩個男人為了她而杠上,她反手拉住他就速速離開現場,不理會滿臉怒容的傅子祺。

  一輛黑色的B開頭大轎車隨後靠近人行道,停在博子祺身旁。

  “子祺。”搖下窗,傅振綱的臉從車裏露了出來。

  “爸,你怎麼來了?”傅子祺坐上車,傅振鋼先命令司機將車開走。

  “你還沒到下班時間就離開公司,我還猜不出來你要去哪里嗎?”傅振綱吐出一口煙圈。“我說過沒有用,她拒絕你了吧?”

  “雖然她拒絕我,不過我還是很喜歡她。”傅子祺回道。

  “但是我們沒有時間讓你追求她,航權的事就快下決定,你必須多花一點心思在公司上。”至於其他事,他會解決的。

  “我知道。”傅子祺當然分得出公私,看來賀靜的事,只好先擱下。“爸,我答應你專心去忙公司的事,但是你能不能幫我查查,剛剛帶走賀靜的那個男人是誰?”

  “可以。”傅振綱一口答應。

  那個男人壞了他一件事,又接連出現在賀靜身邊,的確是有必要查一查——

  *  *  *

  賀靜拉著他跑開了學校校區的範圍,她很喘,可是他看起來一點也沒有喘的樣子。停下來後,賀靜突然笑出聲。

  她幹嗎拉著他像逃命一樣的跑啊!他們又沒做錯什麼事。

  他握著她的手,以十指交握的方式,然後招了一輛計程車,就和她坐了進去。

  “歐士飯店。”他說完,計程車司機立刻將車開了出去。

  “為什麼要去飯店?”她好奇地問。

  “吃飯。”他簡短地回答,不太贊同的瞥了眼她滿懷的書本資料,伸手就拿了過來。

  “那是我作報告要用的。”她解釋,看著他將整疊資料挪整齊,然後放在身邊的空位。

  “你怎麼知道我在學校?”壓下最初的震驚,她腦子比較清楚,才開始想著兩人的相遇。奇怪的是,好像她在那裏,他都預先知道似的,真神通廣大。

  “你的事,我都知道。”他回答道,瞥了眼道路,確定司機沒開錯。

  “真的?!”她不信地看著他,刁難地問:“那我長這麼大,遇過最痛苦的事是什麼?”

  然後他只是專注地望著她,語音略帶沙啞地回答:“你受過一次重傷,差點失去生命。”

  她瞪大眼,呆住了。

  “你記得從小到大的所有事,惟獨忘了你到過日本。”

  “你、你怎麼知道?!”她抓住他。

  事情過去八年了,雖然那是她生命裏的大事,但是沒有人會這麼形容,像是……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她的困惑和那些奇怪的傷心?!

  “下車吧。”他輕聲道,付完車資後,傾身為她開了車門,一手摟住她,一手替她抱了那些資料。

  歐士飯店是歐陽替風間天禦安排下塌的飯店,這裏的日本料理做的十分道地;廚師是從日本聘來,全部的食村都經過細心挑選,半點都不馬虎。

  日式餐廳的服務生一看到他,立刻殷勤地帶位。

  “風間先生,您預訂的餐點已經準備好,請問現在要開始上萊了嗎?”帶客人到和室座位,服務生恭敬地問道。

  “先送熱茶,然後就可以上萊。”風間天禦說道。

  “好的。”服務生轉身很快送了茶水進來,然後就拉上和室包廂的門退出去。

  這裏只剩他們兩人,怎麼樣都會對看,賀靜遲疑地抬起臉。

  “怕嗎?”他問。

  她立刻搖頭。“不怕。”

  “可是你在不安。”

  “我只是……覺得疑惑,”她換另一種說法,“為什麼你會那麼清楚我發生過的事,你調查過我嗎?” 他深深地看著她。 “有些事不一定要靠調查,”他倒了兩杯茶水,一杯給她,一杯端起來喝了一口。“但這些年來,我的確是靠調查,才知道有關你的一切。”

  “為什麼調查我?”她直覺的毅起眉,不喜歡被人監視的感覺。

  “因為我想知道你好不好。”他忽然柔了語氣,以一種與外表冷酷毫不搭軋的溫柔注視著她,仿佛怎麼都看不夠。

  賀靜被他看得有些慌。

  “你、你到底是誰?”光是他的眼神,就足夠令她呼吸錯亂了。

  “你可以稱我為‘風’,也可以喚我為——‘禦’。”他眼光垂落到她戴在胸口前的琉璃墜。

  禦!賀靜整個人一震。

  “禦?!你是禦!”

  他忽爾一笑。“很奇怪嗎?”

  “不……”她想直接問他很多事,卻不知道從那裏問起。他很明顯不會主動告訴她,可是,她該問什麼?

  服務生開了門進來,送進日式的餐點,而她發現,裏頭一道日本著名的海鮮餐點都沒有,反而都是些蔬菜類、飯類、面類的小點,種類和菜色很多,但是每樣分量都不多,而且,都是她喜歡吃的。

  “先吃晚飯吧,希望這些菜合你口味。”不知道她吃東西的習慣是不是有改變?

  “謝謝。”她訥訥地拿起筷子,看著他將一塊蔬菜壽司夾到她碗裏。

  “快吃吧。”他說道,她只好埋頭努力地吃。

  他對她好溫柔,溫柔到令她想哭。淚水慢慢模糊了視線,這種兩個人吃飯的情景,好像似曾相識。

  “帶你來吃飯,是想讓你開心,不是想讓你掉淚的。”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坐到她身邊,伸手揩去她的淚。

  賀靜迷迷濛濛地看著他,深吸了口氣。

  “我會不會很難養?”

  “不會。”

  “我……好奇怪……”她為什麼會問出那樣的話?“如果我現在哭,會不會害你沒食欲?”她好想哭。

  “不會。”

  他話才說完,她轉身立刻裏進他懷裏,雖然沒哭出聲,但他卻感覺到胸口上的濕濡,和她肩膀的顫抖。

  她整個身體都縮在他懷裏,而他收著手臂,像一層保護般擁住她,一切都那麼理所當然。

  她不記得他,可是她的身體記得,並且很快在他懷裏找到安適的位置。

  這一切太奇怪、太莫名其妙,快超出她所能理解的範圍;而心上那些熟悉的聲音、陌生的回憶,都像一層層的壓力,逼迫的她連睡覺都不能安眠,只能在夢裏不斷回想、找尋。

  八年前,她究竟遺忘過什麼?

  *  *  *

  好丟臉。

  她居然在一個剛見面不久的男人面前哭,更離譜的是,她是整個人埋在他懷裏哭。

  而這個男人,只是輕柔地抱著她,讓她盡情地哭,還幫她擦淚,不知道他沒有笑她算不算是一個好消息?

  好不容易哭完,她很不好意思的看著他胸前的那團濕儒,結果他只是無所謂的直勸她吃飯。

  等兩人都吃飽後,他帶她到飯店頂樓。

  歐士飯店的頂樓經過特殊設計,不僅有三百六十度的環狀玻璃窗可以望見城市的夜景,閃著柔性色彩的霓虹燈下,是一片華麗的舞池;這裏放的全是輕音樂,可以讓來賓緩和地跳著舞,再提供吧台販售飲料,也有現場的鋼琴演奏。

  “好美!”走過舞池,她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忍不住贊嘆。

  “能得到客人的贊賞,是歐氏的榮幸。”一名英挺俊帥的男人摟著一名嬌美的女子,走過來與風間天禦打招呼。

  “歐陽。”風間天禦也摟著賀靜站起來回應。

  “歐陽……”賀靜偏著頭想了一下。 “你……是‘歐氏’的總經理?”

  “是。”歐陽點點頭,介紹道:“這是我妻子,小汐;她是賀氏航運的掌上明珠,賀靜。”

  “你好。”小汐朝她微笑了下。

  “你怎麼會來?”風間天禦看向歐陽。

  “我帶小汐來放鬆一下,沒想到這麼巧就遇上你們。”歐陽笑著回答道。

  “你和禦是朋友?”賀靜好奇地問。

  她雖然不是商界人,但是聽哥哥們提過不少,歐氏在歐陽的領導下,財力日益雄厚、跨足的產業也逐漸增加。

  而歐陽本身最讓人稱奇的,是他對妻子的寵溺與疼愛。歐陽是個重隱私的人,除了不可避免地讓人知道,妻子曾是他異父異母的妹妹之外,再沒有更多了。

  “是。”歐陽先是慎重地回答,然後轉向風間天禦,暗示道:“有人似乎等不及了,你要小心。”

  “我明白。”風間天禦會意地點點頭。“謝謝。”

  “不客氣。那麼我和小汐不打擾你們了,祝你們有個愉快的夜晚。”人見到了,歐陽就摟著妻子快快閃人。

  “他剛剛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他要你小心什麼?”賀靜警覺地看著他,不懂他們之間的暗語。

  “沒什麼,我們去跳舞。”不給她發問的機會他拉她滑人舞池,雙手自有意識的將兩人帶成相依的姿態。

  輕音樂停止、鋼琴接上一首抒情的優美樂章,室內的霓虹燈彩不見,只留下明暗不同的銀色燈色一閃一閃。

  賀靜贊嘆地抬起眼,就看見他一直在看她。

  如果她身上穿的是美麗的小禮服,他換一黑色的燕尾服,他們看起來會不會就像王子與公主?

  她輕笑地猜想,風間天禦只是彎身低頭靠近她耳邊,呼出的氣息吹拂著她。她一癢連忙瑟縮著,偏頭想轉開,唇瓣卻意外刷過他的。

  “呀!”賀靜立刻震驚地瞪大眼,滿臉通紅。

  風間天禦受到的震驚絕對不會比她小,扶在她腰上的手臂收緊,在她還沒回神之前,他已經再度攫住她的唇,無法自抑的深深吻住。

  賀靜閉上眼,震驚過後,是一種心甘情願;他的唇很熱、吻很狂,但他又像是壓抑著什麼,不敢放任自己太過深吻她。

  “靜……”他困難地自製,離開她的唇,語音低啞、呼吸沈重。

  時機、地點都不對,她不經意的一個碰觸,卻讓他體內沈寂八年的等待差點潰決。

  “我認識你,對不對?”她只是看著他,眼裏蓄滿感情。“或許,我深深愛著你,對不對?”

  身體的接觸不會騙人。她向來討厭與人有任何的肢體接觸,除了哥哥,她對任何男人都排拒,但遇見他,卻什麼都不對了;她甚至想要永遠靠在他懷裏,永遠不必離開他身邊。

  “靜,”他慢慢尋回自製,放柔了表情,釀成一抹溫柔的笑。“不用急,你會想起來的。”

  “那麼,我是真的認識你,卻又把你給忘了;這個琉璃墜——和你有關,對不對?”相同的禦字,絕不會是一個巧合。

  “它是我送你的禮物。”他坦白說道。

  那麼,她真的愛過他了;賀靜閉了閉眼,止不住心口泛濫的疼痛。

  “這八年來,你在哪里,為什麼不來找我?”她哽咽問道。

  風間天禦搖了搖頭,轉而問道:“你怪我嗎?”

  “不,”她眨去淚意,緩緩搖著頭。“我想,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我相信你。”

  “記得這句話。”風間天禦微笑著吻了吻她的唇,將她帶出舞池。“很晚了,我該送你回家。”

  賀靜低頭一看表,才發現居然已經十點了。

  “糟糕,哥哥一定擔心死了!”這下難交代了,可是這一回去,她和他……她咬著下唇看著他。“你還會來找我嗎?”

  “會。”他領著她下樓,走到飯店門口,坐進計程車立刻吩咐司機開車。

  “禦,你以前喜歡我嗎?”她靠著他的肩低問。

  “喜歡。”他語氣慎重。

  “那就好。”她滿意了,她可以肯定自己仍然愛他,要不然不會在他身邊待的這麼安心。此時,他摟著她的手臂突然一緊。

  “怎——”她才抬起頭,就看見他冷峻著表情,全身散發出警戒的氣息。

  “立刻掉頭。”風間天禦冷冷地命令。

  “拿人錢財,與人消災。”司機嘿嘿地回頭笑,風間天禦在瞬間出手,拐住司機的脖子。

  “掉頭!”

  “不……可能。”司機猛然踩下煞車,風間天禦就著車燈看見外面埋伏的人,立刻一拳揍昏司機。

  “走!”車子一停,他拉著她立刻下車,車外的人立刻圍攻上來。

  風間天禦將她推在身後,面對五六個齊圍上來的人,他出拳更加猛烈,打算速戰速決。

  眼看同伴被打的東倒西歪,這群混混的老大立刻掏出槍,“別動!”

  風間天禦最後一踢,擺平所有人後,冷冷地看向那個持槍的人。

  “你再動,別怪我的子彈不長眼睛。”他強裝狠絕地威脅道。

  “禦……”賀靜臉色一白。

  風間天禦反手更將她完整護在身後,冷狠的眼神沈沈地注視著對方。

  “將雙手放在頭上,趴到車門上。”他命令道。

  “離我遠一些。”風間天禦低聲交代,然後依對方的命令,一步一步走向車門。

  持槍的老大見他照做,立刻看向賀靜,“你,到那邊去!”

  就是現在!

  風間天禦瞬間轉向,飛身踢向前,那個老大一緊張,手上扳機立刻一扣。

  砰!

  風間天禦的腿先踢中對方,那名老大立刻倒地昏死,手槍掉落地面,風間天禦立刻以手帕包住拾起。

  一聲槍響,就像一陣雷擊,賀靜只看見,他閉著眼,鮮血不斷由肩口湧出,碰得她雙手淨是血。

  幕幕畫面,疾速飛過她的腦海,賀靜承不住的大叫。

  “不!”

  “靜!”風間天禦沖過來,只來得及抱住賀靜昏厥的身子。 
引言 使用道具
GN00559922A
王室 | 2019-3-29 22:22:50


  “哥,我一定要去嗎?”換好一件白色的小禮服,賀靜苦著臉站在落地鏡前,眼神與鏡中一臉欣賞的兄長對視。

  一下課,賀靜就被取代司機的二哥賀軒給接走,帶到“J”專業造型去做變裝與化妝,二哥說今天晚上有餐會,要她當女伴,可是她真的不喜歡這種商業性的宴會。

  “小靜,你就當作是陪二哥去嘛,二哥只有一個人耶,你忍心讓二哥一個人在餐會裏無聊嗎?”賀軒以乞憐的目光看著妹妹,希望妹妹會發揮一點同情心。

  賀靜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二哥,你裝可憐!”她皺皺鼻子,一副不信的模樣。“如果你真的需要女伴,隨便勾勾手,呃,是不必勾手也會有女人來倒追,怎麼可能找不到伴?!”

  賀軒一聽,這次表情苦的貨真價實。

  “小靜,你在笑你可憐的二哥耶!”他整個五官都沮喪的垂下來。“那些來倒追的女人,都只想巴住賀家二夫人的位置,而你二哥還很愛惜自由,絕對不想被綁死,難道你真的忍心看二哥被那些像鯊魚的女人們給生吞活剝?”

  鯊魚?生吞活剝?老天,有那麼可怕嗎?

  賀靜再也忍不住的笑出來。

  “二哥,你太誇張了!”

  “才沒有,我說的絕對是正確的形容。”太好了,小靜總算笑了,從前天的意外後,小靜的笑容就少的可憐。“就這麼說定了,陪二哥去餐會。”將妹妹扶到椅子上坐好,賀軒揮手讓化妝師來幫妹妹上妝。

  “不要上很濃,淡淡的就好。”知道妹妹不愛上妝,賀軒特別交代,化妝師點點頭,照辦。

  “大哥呢?”邊被上妝,賀靜邊問。

  “大哥今天晚上跟客戶有約,所以才會輪到我去參加餐會。”賀軒坐到一旁的沙發,一點也沒有不耐煩。

  “咦,可是跟客戶談生意,通常都是你去的,今天怎麼變成大哥?”賀靜疑惑地問。

  “因為今天晚上的客戶是王董的千金,所以大哥去。”賀軒簡單地回答。

  原來是這樣,賀靜懂了。

  聽說王小姐很欣賞二哥,每每借公事再三示好,可是二哥卻是避之惟恐不及;而王小姐對大哥有點忌憚,因為大哥看起來很威嚴、又有點暴躁,難怪這次談合約會變成大哥去。

  二哥就是太常笑、風度好、又長得帥,所以外傳二哥花心,但其實二哥很有原則的,至少,二哥絕對不跟有主之花往來,合則來,不合則散,絕不強求。

  二兄妹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化妝師很快的為賀靜打扮好,讓賀軒來評分。

  “嗯,很美。”賀軒仔細打量,然後很滿意地點點頭,簽完賬單,便勾起妹妹的手臂。“我們走吧。”

  “嗯。”賀靜只能點點頭,無奈地被兄長帶往餐會現場。

  *  *  *

  天生麗質加上刻意妝扮,將賀靜的美麗全顯露出來,一進飯店,就引來不少注目。

  小靜一定是全場最美的女子。賀軒滿意地想。

  其實若不是不放心將小靜一個人放在家裏,賀軒大可不必帶她來這種商業場合。但是有鑑於前天的意外,他們兄弟倆一致決議,還是不要讓妹妹落單比較好,所以賀軒才會堅持帶她來。

  天知道,八年前的那個事件,還讓他們兩個大男人餘悸猶存,對這個妹妹更是寶貝的不得了。

  但是這自然不能讓賀靜知道?,不然她一定會抗議。

  走進遠東飯店,記者會已經結束,賀軒不急著去跟餐會主人打招呼,反而找了個位置讓妹妹坐下休息。

  “賀小姐,晚安。”傅子祺為她端來一杯紅色雞尾酒,賀靜沒有伸手去接,只是疑惑的看著他。“我認識你嗎?”“你可能對我沒印象,但我記得你,也認識你兩位兄長,賀軍和賀軒。”傅子祺微笑地道。

  “我二哥待會兒就回來,如果有什麼事,你可以直接對他說。”賀靜謹慎地回答。

  對於這種在餐會裏搭訕女孩子的事,她遇的不多,卻聽哥哥們說過很多,而且商場裏爾虞我詐、敵友難辨,在哥哥還沒回來前,她最好是低調回應比較不會出錯。

  “我能坐下嗎?”見她遲遲不肯接過飲料,傅子祺轉而問道。

  “可以呀,”賀靜點點頭,然後站起來,“你先坐著等一下,我去把我哥哥找回來。”

  翩然一笑後,賀靜轉身就以優雅的步伐走向餐點區,既不失禮、又解決掉可能被搭訕的煩惱。

  因為賀靜一直沒回頭,也就沒發現,傅子祺傾慕的眼光一直跟著她。

  當賀靜出現在賀軒身後時,賀軒就知道小妹遇到麻煩了,不過一聽她說完,賀軒當場笑出來。

  “小靜,你這是善自己解決掉麻煩,可是卻替哥哥找了麻煩耶。”他以寵溺的語氣抱怨道。

  “他說他認識你呀。”賀靜無辜地回答,然後接過哥哥手——的餐盤,“我餓了。”直接拿起三明治吃了一口。

  因為傅子祺說認識賀軒,那麼傅先生就是哥哥的問題。

  “想喝什麼,果汁?還是雞尾酒?”賀軒摟著妹妹走到飲品區,他聞到雞尾酒的味道,直覺皺起眉。“不,雞尾酒不好,我看……綠茶好了。”他拿起杯子,放進茶包後,再斟進熱水,泡了兩杯。

  “二哥,傅先生在等你耶,你不先回去嗎?”他甚至還慢吞吞地選著他的晚餐、夾進盤子裏,這樣會不會太失禮了?

  “沒關系,這裏是他的地盤,他會找到事情打發時間的。”賀軒不在意地回道,眼睛還瞄著點心區的萊色。

  “他的地盤?”一手捧著盤子、一手捧著茶,賀靜只能跟著哥哥走。

  “這場餐會是他們父子辦的,既然是主人,哪有空一直守著一個客人,當然是四處招呼?。”

  望著這一室可以算是滿滿的賓客,賀靜知道在這種場合,若是運用得當,可以營造出不少商機,她猶豫地看向哥哥。

  “我們會受到影響嗎?”賀軒轉回身來看著妹妹。

  “會多一個競爭對手,但影響不大。”賀軒笑著回答,一邊帶著妹妹往回走。“航空雖然關系著賀氏的營運,但並不是全部,再說,我們各項條件也未必輸給其他競爭對手。”

  “哥哥,你和大哥都在為公司奔忙,而我不僅在念書,還得仰靠你們照顧,讓你們不時的擔心我,我……”

  “你是我們的妹妹,”賀軒笑著打斷妹妹的愧疚,強調道:“是我們惟一、而且疼愛的妹妹,照顧你是應該的。”

  “我早就成年了,你們不用那麼擔心我的。”還派司機來回接送呢,好像她一點行為能力都沒有。

  “沒辦法,你就忍耐一下哥哥們的保護欲吧。”賀軒哪會不知道她想趁機要他撤掉司機接送,那當然是不行,他還不想被大哥剝皮呢!

  “賀總,歡迎你來。”才走回位置,傅家父子已經相偕過來打招呼。

  “傅董事長,很成功的餐會,恭喜你們。”賀軒客套地道賀。

  “哪里,C航空在航運界只是個努力想站穩腳步的公司,賀氏航運算是我們的前輩,我們還有很多地方需要向貴公司學習。”傅振綱虛心地回道。

  “傅董事長太客氣了,在你英明的領導下,相信C航空的前景一定一片美好。”比客套跟謙虛,賀軒向來不落人後。

  傅振綱笑著搖搖頭。

  “現在的商界應該是你們年輕人的時代,而我這把老骨頭,只希望有筆退休金、有個安樂無憂的晚年,所以現在只好趕緊訓練下一代。”傅振綱很順地介紹起身邊的人,“這是我兒子,傅子祺,你們應該見過。”

  “見過。”賀軒微笑地點點頭。“傅總雖然才剛進入航運界,但是對經營的能力與敏銳度,都令人刮目相看。”

  傅振綱聽得哈哈大笑。“那是賀總你不嫌棄,子祺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未來請你多指教照顧了。”

  “說指教我不敢當,不過如果能互相研究求進步,應該不錯。”賀軒朝傅子祺伸出手,“彼此加油?”

  傅子祺笑著回握賀軒的手掌。

  “該是我向你學習。”

  “關於這次爭取飛日航權的事……”傅振綱起了個頭。

  “今晚這麼好的氣氛、這麼美的佳餚,再談生意會不會顯得我們太不懂得享受了?”賀軒滑頭地回答,“我可是好不容易才脫離我那個工作狂大哥的掌握,傅董事長就別再虐待我了。人生得意須盡歡,至於那些惱人、煩人的生意經,就改天再說如何?”

  賀軒說的自己好像有多可憐,這是賀氏兄弟給人的一貫印象:賀軍工作至上、剛硬的沒半點人情,而賀軒卻極懂得人生享受、容易和別人打成一片。

  傅振綱再度大笑。“說的好,果然還是你懂得生活。子祺,你可要跟賀總多學學,不僅是做生意,還有安排生活。”

  “我明白,爸爸。”賀軒的眼光順暢地望向賀軒身旁的女子,點頭的同時,若有所求的眼光瞄回賀軒臉上。“這位?”

  賀軒當然知道這傢夥在想什麼。

  “傅董事長,這是舍妹。舍妹不經餓,原諒我們兄妹先失陪。”三兩句話帶過,賀軒帶著妹妹離開現場。

  “哥,我們這樣……算不算落荒而逃?”回到座位,賀靜幽默地問道。

  “當然不算。”賀軒挑起眉,“那傢夥在打什麼主意,我眼睛隨便一瞄就知道了。”

  “哦?”

  “要是我把你介紹給他認識,他很可能就開始對你窮追不舍,你絕對不會喜歡那種情況。再說,要是讓大哥知道我把你介紹給一匹狼認識,那我鐵定會被二度剝皮!”

  為什麼是二度呢?因為一度是介紹的錯,二度就是空川妹妹被窮追不舍。

  人生很美好,賀軒可很愛惜自己的小命哩!

  “才怪!”賀靜愛嬌地倚著哥哥的肩。“二哥會在自己被剝皮之前,先把對方給剝皮,對不對?”二哥對她的保護欲可不比大哥少,而且必要時,二哥絕對不介意使用暴力。

  “對,都被你猜中了,那二哥以後還能哄別的女人嗎?”賀軒哀怨地問著。

  “當然可以。我是妹妹呀,妹妹跟外面的女人是不一樣的。二哥可以迷遍天下的女孩子,但絕不會對每個女人都有一樣的保護欲。”能套牢花名滿天下的賀軒的女人還沒出現,所以二哥當然可以繼續逍遙。

  “你呀,就會逗二哥開心。”被妹妹一捧,賀軒覺得非常受用。

  “可是,”賀靜很認直一地思考,“哥哥對妹妹有太重的保護欲,會不會造成別的女人不敢接近你們?”

  “無所謂。”賀軒聳聳肩,然後以一種心知肚明的眼光看著妹妹,“小靜,別再拐彎抹角的暗示,這件事就算你明示也沒用,大哥不會同意撤掉司機的,你認命吧。”

  “哥!”賀靜垮下肩,賀軒則哈哈大笑。

  她怎麼忘了,她兩個哥哥都是混商界的,論智謀,她怎麼可能比得上他們嘛!

  *  *  *

  餐會進行到一半,傅振綱透過麥克風歡迎每位來客後,便拉起舞會的序幕;由傅家夫妻先開舞,全場一陣歡呼。

  賀靜看到跳舞就皺眉頭,敬謝不敏,而沒及時偷溜成的賀軒,很快被人找去跳舞,推都推不掉。

  這大概,就是女人緣太好的壞處吧。

  二哥在舞池裏,就算摟著一個千金小姐,大部分的眼神還是集中在她這裏;賀靜很難不為那個正在二哥懷裏展現風情的女人,掬一把同情淚。

  喜歡的男人心思不在自己身上,對女人來說,實在是件很痛苦的事;如果是她,一定會努力爭取。

  咦?她做過這種事嗎?這種感覺……怎麼好像很熟悉?

  “賀小姐。”傅子祺在她身邊的空位坐下。“我能坐下嗎?”

  “可以。”都坐下了,她還能說不嗎?

  傅子祺就著昏黃的燈光,打量著她的表情。

  “參加舞會不開心嗎,不然怎麼沒見賀小姐去跳舞?”

  “我不會。”

  “我教你好嗎?”傅子祺很熱心地提議。

  “不用了,如果我該學,我哥哥會教我。”賀靜淡淡地回答。

  “賀總也有忙的時候,讓我效勞不好嗎?”傅子祺看向在場中央被女人纏住的賀軒。

  她搖搖頭。“我沒有跟陌生人跳舞的習慣,也不想學。”

  “如果我想追你呢?”傅子祺眼裏閃著征服的光芒。

  “為什麼想追我?因為我是賀氏的千金嗎?”

  “也因為你是個很漂亮,值得追求的女人。”傅子祺接的很順。

  賀靜煞有其事地點點頭。

  “很會說話,你肯定常練習。”她的語氣像在評分。

  “那可不一定,”傅子祺自信地笑了笑,“能讓我想追求的女人,委實不多。”

  “那我沒有榮幸當其中的一員。”賀靜反應很快地道。

  “賀小姐有喜歡的對象了?”傅子祺皺眉。

  “有或沒有,都沒必要告訴你吧?”賀靜把二哥奸詐又無辜的表情,學了個十足十。“傅先生,交淺言深哪!”

  意思就是:識相點兒的就別再問了!

  “我是誠心想追求你,應該可以多瞭解你吧?”他誠意地道。

  “我不需要別人的追求,傅先生的心思應該放在別的地方。”賀靜也很誠意地拒絕。

  傅子祺深思地看著她。

  “是你不想讓別人追求?還是因為令兄不允許?”

  “傅先生,你問太多了,恕我無法回答。”暗示聽不懂,那她明示總成了吧!

  “拒絕別人的誠意,是賀靜小姐一貫的作風嗎?”傅子祺笑了出來。聽說不少男人想追求賀家的掌上明珠,結果不是被拒絕,就是被賀家兩個兄長教訓的很慘,至今沒有例外。

  “死纏爛打,應該不是傅先生的作為吧?”賀靜開始覺得無趣,她決定,等音樂停,她就要哥哥帶她回家。

  “只是想追求你,就算是死纏爛打?”

  “是,”賀靜一點都不迂回,“尤其當你聽不懂拒絕的時候。”

  傅子祺的臉變成苦笑。

  “你這種拒絕法,很傷人。”賀氏沒因此樹敵,真是奇跡。

  “也許,世界上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並不是那麼多,所以我也無須應付太多人。今晚,我只是陪哥哥來參加餐會,我想你們辦的餐會,應該不是為了你要追女人吧?”賀靜討厭別人糾纏不清。

  “我條件不好嗎?”傅子祺反問。

  “對我來說,你的條件好不好,都與我無關。傅先生,恕我不奉陪了。”賀靜起身就要離開,因為她實在受不了被別人糾纏,但是傅子祺卻沒打算放她走。

  “賀靜。”他拉住她的手。

  “放開!”賀靜反射地低叫,很用力的抽回自己的手,整個人卻不小心地向後倒。

  她張嘴才要叫出來,一隻手臂突然攔在她背後,讓她傾斜的身體立刻恢復平穩,她喘口大氣,心裏直呼好險。

  “謝了。”她直覺抬眼要向人道謝,卻被那雙漆黑的眼眸震懾住,心狠狠地一揪。

  “你……”不,她這次不可以昏倒!

  腰上傳來的手臂溫度,讓她熟悉不已。賀靜努力平穩紛亂的腦波,張著眼仔細看著他的臉。

  是他。

  那張如雕刻般分明的俊朗容顏,看起來既熟悉又陌生,酸酸楚楚的感覺,立刻泛濫了眼眶。

  “怎麼回事?”一直注意妹妹的賀軒發覺不對,丟下舞伴立刻回來,從陌生男人手上將妹妹給摟回 來。“小靜,你沒事吧?”怎麼臉色這麼蒼白?!

  “我……沒事。”她恍惚地回過神,眨掉眼中的淚。

  “傅總,你對舍妹有什麼指教嗎?”賀軒看著傅子祺,他強拉小靜,賀軒看得很清楚。

  “我只是想追求令妹。”傅子祺自若的站起身,有禮地道。

  “追求,應該是討人歡心,而不是驚嚇他人。請原諒舍妹不經嚇!實在無法承受傅總的追求,傅總還是另擇對象吧。”如果剛剛那一幕被大哥給看見了,賀軒敢拿頭打賭,大哥回去後第一件事就是弄垮傅家父子。

  “怎麼了、怎麼了?”傅振鋼總算“及時”趕來。“發生了什麼事?”

  “沒什麼,舍妹累了,請原諒我們兄妹先告辭。”賀軒禮貌周全地客套完,才摟著妹妹轉開身。

  “賀總,”傅振綱讓罪人繼續歡樂,然後單獨追上來。“子祺只是愛慕賀小姐,沒有惡意。”

  “傅董事長,這件事請不要再提。”賀軒語氣委婉,但意思非常明白。

  “讓他們自由交往,不是很好嗎?”傅振綱抽著雪茄,笑笑地道。

  “傅董事長,舍妹很單純,不懂得我們這些迂迂回回,令公子才情傑出,可以尋得到更好的對象。至於舍妹,只是平凡的人,實在配不上令公子。”賀軒笑笑地回著。

  “年輕人交往,互相喜歡最重要,條件不是問題。”傅振綱臉上的笑容有點掛不住。

  “那麼,請原諒舍妹沒有這個福氣。”召來司機,賀軒有禮的頷完首,帶著妹妹就驅車離開。

  傅振綱表情一僵,當場丟下雪茄,氣憤的踩熄。

  “爸。”傅子祺追出來。

  “他真以為自己的妹妹很寶貝,如果沒有賀氏的身家,賀靜那種女孩子誰會多看眼?”居然敢拐彎抹角的嫌棄他兒子,賀家真是專門跟他作對。

  “爸,我是真的想追求賀靜。”傅子祺說道。隨便的女人唾手可得,敢拒絕他的女人才珍貴。

  “子祺,對C航線我們一定要爭取到,我不反對你對賀靜下工夫,但我也有我的打算。”軟的不成,傅振綱不惜來硬的。

  “什麼打算?”傅子祺警覺地問。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傅振綱不多說,只與兒子一起回餐會。

  等他們離開了大門口,風間天禦才從暗處走出來。

  傅振綱?

  他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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