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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19:38

空空 - 恰似你的溫柔【靡靡之音之一】

有他在家就一定有好吃的飯菜和家的溫暖。
可惜她的名字就已經犯了太歲,
什麼不好非要叫做流星,
不跑不跳不行!
於是“忍痛”別離,
只是誰也說不出再見。
再次見面好像時光倒轉,
昨日一切重現,
除了英俊少年變得成熟偉岸,
所有感情沒變。
是幸運還是一種難以逃避的命運,
這次流星到底躲不躲得過這個溫柔的陷阱?

男主角:柯小松
女主角:劉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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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37:30


連父反應過來,立馬對方嫂吩咐:“快、快去準備小姐愛吃的。”

“等等——”封影喚住方嫂,余光瞄到父親有些擔憂的神色,似乎怕她說出拒絕的話來。

“多準備一副碗筷。”封影對父親笑了笑,有了真誠和純潔,讓人受寵若驚。“我的未婚夫,你的女婿還在外面候著。”

雖然晚餐的氣氛不是那麼熱絡,甚至有些冷清和無措,但剔除冷漠與虛應、敷衍、仇視。還算,有了一家人的樣子。

大概,明天又會更好些吧。


兩年後

婚姻是愛情的墳墓,所以她絕對不要結婚。管他們怎麼死逼、活逼、爛逼。她絕不可能當那種愚蠢的女人。可是,身份證的配偶欄裏卻明明白白、清清楚楚、白紙黑字寫著兩個醒目的大字——唐焱。也就是說,她現在是唐夫人而不再是連小姐了。

她活該,自作自受,明知山有虎,偏要把虎當貓追。所以淪為“家庭主婦”也是她自找的。

四菜一湯端上桌,不用招呼自有人會過來,自覺得簡直想叫人痛扁他一頓。

“BB過來。”是了,這就是他們的“紀念品”。一歲大可愛奶娃——小帥男“BB”。她的心肝,他的寶貝,他倆的兒子,大家的寶。

小BB搖晃著身子,慢慢移步到封影身邊,伸出白嫩的肥乎乎小手就要勾住她的脖子。“咪咪,抱抱。”含混不清的語句從他粉嫩的小嘴中發出來,稚氣的聲音讓人想在他臉蛋上咬上一口。

封影把他抱在腿上,在他嫩嫩的臉蛋上揉來揉去,軟軟的,嫩嫩的,觸感甚好。

“咪咪,咪——和爸比,壞,壞。”

已經開始開動的唐焱聽了兒子這麼一句話,抬眼瞄了兒子一眼。死小孩,他哪里壞啦?才沒有他媽那麼“變態”。

“你不要欺負他,他可是你兒子。”她的BB固然可愛得讓人想把他當玩具,可是玩也只能是她自己玩,那輪得到別人。

“我沒你這麼變態。”最多也不過她的三分之一。

“我變態?”封影語氣不順地瞪著他,自從結了婚,他對她越來越肆無忌憚,果真前人說得沒錯,婚姻是愛情的墳墓。而這個前人,正是趙大小姐——西曼。她和幻雨的婚姻僅僅維持了半年,閃電結婚又離婚,誰也不知道他倆怎麼回事。明明兩人都餘情未了,每次見面時,那相撞的眼光是纏綿得很,可又死命地不說一句話。

“你怎麼不想想我懷胎九月把他生下來,差點兒陣亡在手術臺上。”

唐焱眉頭緊皺起來。如果說這輩子有什麼事讓他心顫的話,那就是封影突然陣痛時的模樣和她生產時的痛苦。那比女鬼尖叫還讓人心驚的慘痛叫聲現在還時常在他耳邊環繞,一幕幕猶如昨日事情,記憶猶新。

“每次都耍這一招。”封影笑了笑,在兒子臉頰上留下一個唇印。“但次次管用。”

本來剖腹產,是沒有那麼危險的,可這死女人,為了不在身體上留下疤痕,絕不允許醫生在她身上動刀,還揚言誰要是讓她的身體受損,就附送他一顆炸彈,簡直瘋了。那些可是見過大風大浪Y•S•C的專屬醫生,在她的恐嚇下,心驚膽戰地做完接生手術。

“我是怕你半夜突然醒來,以為自己抱了一個滿身坑的蛇女。”似乎有心靈感應,封影馬上猜到他心中所想。

唐焱沒再理她,吃自己飯。卻總是有人很不識相地前來打擾。

“BB,好可愛哦!想死你了。”趙雅一進門便搶封影懷中的寶貝,還好她眼明手快,沒讓她得逞,救BB於水深火熱之中。

“姨——”BB睜著圓滾滾的眼睛在自家媽咪和趙雅之間穿梭,無論什麼事在他眼裏總是新奇的。

封影把孩子重新抱好,“可愛,你自己不會生啊。”只會抱別人的BB。

趙雅臉一垮,“我找誰生嘛。”

封影看了她一眼,“找你前夫去。”

趙雅的臉色瞬間暗了一下,但立馬恢復,“你都說是前夫了嘛!怎麼能去找他呢?”

“前夫”呢,這個名詞好陌生哦。

“可是為何某某人會和某某人離了婚還每天晚上暗渡陳倉,喜歡扮亞當與夏娃啊。”她當她白癡,若不是夫妻生活協調,她皮膚哪來的這麼光滑,細嫩,充滿光澤彈性。怕早就暗瘡、斑點生一臉,小魚紋到處爬了。

趙雅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你沒在我家安什麼賤玩意兒吧?”否則她怎麼可能知道得這麼清楚。

封影不屑極了,她用得著嗎?

“我來是給你送東西的。”趙雅從包中拿出一張類似於邀請卡的卡片,遞給封影,見她臉色微震,心情大好。

“恭喜你,兩年之約終於到了。”


“朋組”和“Y•S•C”的關係是相當微妙的,似敵似友,總是在攻擊到最後一道防線的時候,雙方都會撤退。秋之河的努力是有目共睹的,成功是理所當然也是意料之中的事。

楚際看她的眼光包含了太多的疼惜。知道她的真實性別時,他的震撼是難以形容的。她的堅強與魄力讓他折服,什麼時候生出的奇妙感情,連他自己都不知道。依然是男性的打扮,依然冷漠的氣息,但比對別人更多些的親近讓兩人雖不至於相親相愛但至少相處融洽。“你真的決定這麼做了。”

秋之河扳正身子,雙手插在褲袋裏,正視眼前的男人。“卡是你幫我發的,忘了嗎?”說起來,她是該感謝楚際的,畢竟她今日的成功,他功不可沒。憑她一個的力量單打獨鬥,難免力不從心。

今非昔比。兩年來她的努力,讓身為男人的他都驚歎。試過她的身手,已是不凡。

“這樣做,怕會不妥,傷了大家的感情。”

秋之河失笑,沒有溫度,傷了感情,這是哪門子渾話。“朋組”和“Y•S•C”能有什麼感情?仇視嗎?

倒是她對那女人——欠了一次。“這是約定,也是承諾。”約定是兩人的,承諾是她會打敗她。

“何必費心呢?我總不至於要她的命吧?畢竟欠她一次,我自己討回去。”的確,連雲是有可能這樣做。

“況且,一切都還是未知數。”封影不想再多談,轉身俯視窗外螻蟻般渺小的人群。

“好好接待他們。”楚際轉身高去。作為旁觀人,他樂於見到這一場龍虎鬥,但,心境不同,他又怎能以平常心待之。


該來的總是會來。當這一群人自動出現在他面前時,楚際的表情讓人為他丟臉。

“還是一樣的白癡。”趙雅瞄了雷一眼,都老大不小了,還沒有人家一個小娃娃厲害,瞧人家秋之河多鎮定,哪像他,真讓她這個當家的丟臉。

一遇到趙雅,楚際那無可救藥的脾氣便讓她給誘發出火爆基因,“你又好得到哪兒去,沒人要的女人。”離婚,這女人也會有今天。

“我沒人要?”趙雅瞄了“前夫”一眼,“你問問他,我有沒有人要。”

楚際愣了一下,轉頭對向幻雨,“你們不是已經橋歸橋,路歸路了嗎?”

左易笑了笑,上前摟住趙雅的肩膀,“雲泥本不分,我怎麼會不要她?”再狂再利的棱角也被她磨得平滑了。

趙雅瞪了他一眼,含義很明確:是我不要你吧?“姨——”被唐焱抱在懷裏的BB用他那短短胖胖的手指向秋之河,讓她心驚。小孩子的赤子之心總是把人看透,無論你如何偽裝。

“約定到了。”秋之河看向她,還是一樣的美麗。生為人母多了幾許人情。BB滿月時,她有送去賀禮。

“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台站在這裏。”小女孩蛻變成熟,另具一番炫目奪人的風采。保護層圍得穩固,卻沒有真性情,藏得辛苦。也許需要點刺激,來點兒愛情的滋潤。

“也許你會輸。”若以她兩年前試她的身手,她必輸無疑。況且兩年中,沒有任何練習,似乎自己多了許多勝算。

封影看著她。“這麼自信啊。我沒你這麼在意。”輸了又怎麼樣,反正她現在有人養,又不會掉一塊肉,諒她也不敢要自己的命。

“你好好休息,兩天后就是你應約的日子。”兩天啊,封影笑笑,天國的媽媽沒在招喚她吧。


“你到底有沒有把握?”趙雅把她攔住,劈下一個手刀,讓她閃開。

“沒有。”她連試探的機會都沒有,怎敢說大話。

“爛女人,你去死好了。”趙稚氣不打一處來,窩在沙發角落不理她。

“喂,你老婆哎。怎麼不緊張緊張。”楚際看著懷抱BB的“家庭婦男”,自家女人要上戰場了,他還有心情在一邊閑著逗小孩玩。

唐焱把視線從BB身上轉移到封影那邊,“沒人能要她的命。”她那條賤命還得留著禍害千年,不是說好人死得快,壞人留千年嗎?她那德性,閻王也不敢收她。

楚際微微挑了挑眉,對他話語中不容懷疑的自信與堅定感到驚訝。也許他不明白連雲與風之間是怎樣的相處模式,但可以肯定如果連雲出了什麼事,風絕不會善罷幹休。

不是每一對情人都必須你儂我儂,粘在一起,不是每一對情人都必須說出肉麻的情話才能表示我有多愛你。不是每一對情人都必須噓寒問暖地關照個不停。個人有個人的相處模式,找到其中的平衡加以維持就好。信任,而且是無條件的才是重要……


圍觀的人心驚膽戰,場中的人氣定神閑。沒有任何規則,只要打敗對方即可。

秋之河擅長的是劍術,日本的劍術與中國截然不同,很多時候看見拿劍人像亂舞一樣砍來砍去,其實不然,其中路路甚精,套數複雜,要想精於此道,不易。但她卻做到了。

挑戰只在於精,所以無需其他繁瑣的比劃,可謂是一式見真章,一招定輸贏。

開始了。封影招招致命,犀利狠準,明顯把封影逼到了下風,只能守不能攻,見招拆招。因為逼得死緊,根本沒有還手的機會。

場下人心情隨著劍起劍落起伏不定。趙雅握得死緊的拳頭,如果只看臉上表情,還以為她很鎮定。左易拍了拍她的肩膀,要她放鬆,可卻更加變得僵硬,像石頭。

楚際雙手環胸在抱,無論哪一方勝或敗都不是他所樂意見到了。

而唐焱,盯著身形不斷閃躲的封影,好幾次差點兒封喉封影的劍下,不由得也緊皺了眉。

也許,惟一一個清心寡欲的小人,就是那個睜大眼睛好奇地觀看著,對自己媽咪充滿信心的BB了。

一個路轉峰回,眾人倒抽一口氣。封影差點兒沒能躲開秋之河直射來的劍。兩人各站一方,空氣似乎冷凍了起來,讓人呼吸困難。

“你似乎輸了。”秋之河沒想要她的命,只有打敗她的信念。可是,她為何總覺得封影是有所保留呢?

“天使!”封影無故冒出兩個字,讓眾人驚愕卻使唐焱笑彎了嘴角,不再擔心,開始逗弄自己的寶貝兒子。

封影手持劍在一方,再次睜開的眼沒有了溫情。戰場,敵人與腥紅的血緩緩在她腦中勾勒成了幅美麗的圖畫。

大家頓時感覺到一種戰慄,毛孔緊縮,乖張肅殺的氣氛,全因為某人的認真和剛剛開始的戰爭。

趙雅似乎明白了什麼,放鬆地笑了出來。唐焱看了她一眼,兩人交換了會心的眼神。

秋之河眯了眯眼,銳利的視線盯住了向她攻過來的封影——手中的劍。劍光交錯,驚愕只在一瞬間。

秋之河沒想到她竟能劈開自己的劍——再次的交手,是完全相反的情景。

不知是哪門子的絕活,本來硬直的劍在封影手腕的幻化下,變得似鞭子一樣靈活軟滑,以柔克剛。秋之河的強勢也逐漸消失,力不從心的她只能由封影節節逼進,步步後退,連守都很吃力。

冷汗從她的額上滲出來,戰者最忌心浮氣躁,可她卻決定孤注一擲。

“找死!”

封影冷然的話語讓人心驚。楚際情急之下大喊:“不要。”為時已晚的是,封影的劍已經射向秋之河的胸口。

秋之河已無還手之力,看著刺來心口的劍,認命地閉上了眼,不想見到自己的鮮血。聽見楚際的喊聲,心裏多了一份感動,臨死的時候知道有一個人是關心自己的,倒也是件幸事。

可是預期中的椎心之痛沒有傳來,她倏地睜開眼,看見的是擲在地上的劍。

“你又欠我一次了。”封影恢復慣常的表情,對她笑了笑。

“為什麼?為什麼我會輸?開始的時候你為什麼不還手。”現在她終於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打敗封影。她有極限,但封影,卻沒人知道。

“她只是在估計你的實力到底是何種程度。”唐焱抱著BB走過來,讓BB跑到封影身邊,自己解了秋之河心中的疑問。

“她學到的東西已經深入她的骨髓,即使數年不用,也早已經根深蒂固。”所以開始他竟然會為這個修行成精的女人擔心,簡直是自虐。

秋之河依稀釋懷。算了,贏不了她,她也可以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封影把BB放下來,看他搖搖擺擺地走向秋之河,在她還來不及反應過來之時,就用他那嫩嫩的唇在她唇上“啵”了一下。“姨——你好漂亮。”稚嫩的語氣讓大家都笑了。小孩子總是輕易化解大人之間的種種心結。

秋之河伸手抱住了BB,可是他的下一句話卻驚呆了封影,也成為數年後他常常被取笑的笑柄。

BB抬起可愛的臉,他說:“姨——你要嫁給我當娘娘。”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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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36:55


“你竟敢以下犯上。”趙雅用手刀讓他放開自己,同時厲聲喝道。

幻雨臉上絲毫不見愧色,用舌舔了舔唇上的餘香,這曖昧的動作讓趙雅微紅了臉。

“用幻術以達目的,是一向的宗旨,我有錯嗎?”連雲也許說得沒錯,他是有點笨。

“可是,你卻用在我身上。”Y•S•C有規定,所學技能是不能用在上級身上的,否則是大不敬。

“我只是想嘗嘗橘子香的味道。事實證明——”他看了她紅唇一眼,“香而不鬱,甜而不膩,很適合我。”

趙雅愣了一愣,這話什麼意思?看著他逐漸遠走的身影,她略有所悟。


夜黑風高,正是人們好睡的時候,一黑衣人身手矯健地翻上二樓的臥室,看見床上熟睡的人絲毫沒有發現有人闖入,臉上不禁露出一抹得意。

手中不知何時摸出三根銀針,朝床上人射去,一根足以要人命,更何況三根。而且她一開始就受了傷,這次必死無疑。

黑衣人得意地走到床邊,想看看她中毒身亡的慘狀,和他作對的人,沒一個有好下場。他一把掀開被子,看清裏面的景象時,錯愕地張大了嘴,瞪大了眼。

怎麼回事,只是一團棉絮。與此同時,臥室門被打開。黑衣人一個旋身,不見了。

“忍者。”唐焱肯定地說到,看來這次是讓他逃脫了。

“那可不一定,你家那口子厲害著呢?”趙雅看穿他的心思,朝封影瞄了瞄。

“能破她的‘五行八卦’陣的人早已歸西,這世上怕再也找不到第二人能破。”

“五行八卦”?這是什麼玩意,拍武俠片嗎?楚際好笑地笑咧了嘴,惹來秋之河一陣白眼。白癡,孤陋寡聞還好意思笑。

楚際不經意地挑高了眼角,這小子,活得不耐煩啦?竟敢白他。

“看什麼看,你魚尾紋漂亮。”秋之河突然說了一句讓大夥爆笑的話,但楚際不包括在內。

“臭小子,你說什麼?”

秋之河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見識少還敢笑別人。忍者的忍術一向了無蹤影,飛天遁地不在話下,如果沒有好的計謀是很難捉住他們的,尤其是段數極高的忍者。”比如說剛剛那位。

楚際有些驚訝地看了看她,乳臭未乾的小子還說出這麼一番有道理的話來呢,真該刮目相看。“那和那個什麼‘五行八卦’陣有什麼關係啊?”

唐焱看了封影一眼,後者笑了笑,似乎知道他的疑問,“我專長爆破,但擅于研究中國古時陣法。”

“她是奇才,她的師傅更是天下第一奇人,什麼怪裏怪氣的招式,五行啦,八卦的,樣樣精通,可惜歸西得早。”趙雅慶倖當時她選的師傅還算比較正常,最多熱衷於中國的太極,一個回頭,正巧對上幻雨意味深長的眸子,心裏突地“咯登”一下,別過臉不甩他。

“那究竟是什麼東西?”聽得一頭霧水的楚際仍然弄不清楚。

“秋之河,你告訴那個白癡。”封影指名要她解釋,看不出這個日本小姑娘這麼瞭解中國文化。

白癡?楚際想反駁卻說不出一個字,沒辦法,誰叫他確實不知道。

“中國的‘五行八卦’,‘奇門遁甲’源遠流長,這種制敵陣式向來玄機頗深,擺陣奧妙無常,常常是序中有亂,亂中有序,陣式複雜難結,一步錯步步錯,但又一字可道破天機。往往擺陣之人傷心傷神,破陣之人輕鬆易得。佈陣之人要有極度縝密的心思和靈活的頭腦,心境之豁達可觀天海,一粒沙裏可看世界,以小及大,大即是小。”秋之河一番話,講得三個男人聽故事一樣覺得稀奇。

“忍術向來以無影見長,陣式以形困影,是絕妙的好計。”

楚際吞了一口口水,“那你的意思是,那黑衣人還沒逃掉。”

封影朝窗外望去,隱約可見一片普通的樹叢中一人影躥來躥去就是找不到出口。

在旁人看來,只是一片普通的樹叢,也困住了想破之人。如果他以平常心看待,或許可以拽到它的玄機之處,但偏偏要以道對道,豈不是自找死路。他不知道這個陣式是特意為他創造的嗎?

唐焱這才明白,為何前幾日她老是擺弄那些樹木樁的。他曾一度地認為她要改行當園藝師,原來是這麼回事。

眼看困住的人像小丑一樣跳來跳去越來越體力不支,精疲力盡。封影朝秋之河看了一眼,“去會會你的親人吧,記得別手下留情。”

秋之河點點頭,轉身向屋外走去。但是又停了停,似乎忘了拿什麼。

“很簡單,左一右二斜三上四下五,在原地轉六個圈,東南方。”

這,就是解陣的步法。


“他真的是你三叔啊?”被捉回來的犯人神色一片憔悴,哪還有幾十分鐘前的得意忘形。

秋之河不理睬楚際,看著雙手被反綁的黑衣人,神情冷漠,見不到一絲血色。從現在起,她要以“朋組”少主的身份來激勵自己。

“三叔,你這樣做,可擔當得起這以下犯上的罪名?”秋之河冷眼看著這個和她沒有一點兒血緣關係的男人。他在“朋組”的黨羽眾多,向來明著排擠她,暗地裏找人下手把她除掉。他窺視當家寶座已久,再加上無視於她這個乳臭未乾的“奶娃”。但逼得他不得不親自動手,是由於Y•S•C的涉入。

這一切的結果,不得不承認她的弱勢和消極是導致其產生的一個因素。

黑衣人抬頭看了一眼這個他從來不放在眼裏的小子。似乎有了什麼變化,見不到曾經的驚恐軟弱,眼底的那抹遊離被堅定取代,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強勢,混含著劫後重生的領悟與智慧。

“哼,憑你也想要我以下犯上?!若不是有我,‘朋組’哪有今天的光景,而你這個臭小子竟然什麼也沒做就被定為‘少主’,你有什麼資格?”雖被稱為三叔,但這男子也不過三十光景,日本人向來以輩份稱謂,無論年齡大小。

幸好在場的人都精通日語,否則哪聽得懂這小日本難聽的愚人之語。

人類的劣根性常常讓自己自以為是,自以為功德圓滿,尤其是這小日本。把自己看得似乎“朋組”沒有他就會瞬間分裂,似乎別人沒有他就活不下去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尊容,還敢出來禍國殃民,影響外交關係。他真當自己忍者龜的話,忍者龜都比他可愛太多了。

“以下犯上,四級罪狀,理當打成殘廢逐出日本。”秋之河幾近冷血的話語讓黑衣人渾身一顫。

從未被如此對待過,更設有聽過這比冰川還冷的聲音,出自他的口中。黑衣人仗著僅有的氣勢和苦撐的面子,開口反駁:“以下犯上?你、你有什麼證據。別忘了,你身上可找不出一點我所致傷痕。”

秋之河笑了笑,那種不顧一切,為了目的可以犧牲甚至不擇手段的寒意從眉宇間散播開來。曆煉,是要靠自己來創造機會的!

封影明白,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一個讓年少無知的少女蛻變成展翅高飛的雄鷹的時機。雄鷹,飛禽王者,浩瀚蒼穹,並不只是男人。

封影走近黑衣人,取走他的匕首。這舉動,讓他心驚膽戰,無法揣測她的下一步動作。

秋之河看了她一眼,心靈的交會通過眼神得到了完美的詮釋。反手接過封影拋過來的匕首,燈光的反射晶晶亮亮刺激了視網膜,造成了一時的眯眼,薄如蟬翼的刀刃充滿了肅殺之氣,似乎有著噬血的意味。

“要證據是嗎?”安靜的氛圍使她的聲音即使輕柔得幾乎不可聞但仍然清晰地傳到每個人的耳裏。“那還不簡單。”毫不猶豫將刀刃刺進自己的大腿。痛,擴散到四肢骸骨,心,卻異常滿足。

除了封影,眾人都被她激烈的手法驚了一驚,黑衣人更是變得臉色絳紫,不成人樣。

血順著指縫順勢而下,殷血的顏色把地毯染成了一片紅的誨洋,煞是壯觀。

“我們別愣了,把人帶下去。明日,咱們可以好好地到日本做客了。”楚際和幻雨把處於驚懼狀態的黑衣人帶走,封影滿臉微笑走到秋之河身邊,及時接住她因失血過多而緩緩倒下的虛弱身子。

“膽色可嘉,可惜少了點技巧。狠,固然重要,但你不知道虛晃一招嗎?下手這麼重,傷的可是自己的身子。”若是她,絕不可能拿刀刺向自己,多痛啊。

秋之河無力再看她,這女人似乎忘了刀正是她本人“親手”拿給她的。

“你要抱她抱到什麼時候?”唐焱出聲提醒,一是因為雖然知道秋之河是個女人,但女人抱女人,說不出的怪異看不順眼。再者,如果不及時送她治療,怕她真會翹掉歸西。

“你可不能翹辮子哦,否則枉費我放你一條生路。”

秋之河忍著椎心的疼痛,儘量不哼出半聲來。敢情這女人是在報她那“捂到她傷口”的一掌之仇。

“再耗著,她就真是要翹了。”眼看秋之河蒼白的臉像死人一樣幾乎快沒了血色,封影才鬆口送她去醫院。

誰叫她天生善良呢。

有Y•S•C的相助,再加上秋之河的轉變,以及人證、物證、“傷證”,證證醒目,秋之河在強勢支持之下,終於坐穩了“少主”的位子,那位忍者龜三叔也被逐出日本。

本來忍者龜三叔黨羽眾多,內亂是沒這麼輕易就解決的。但擒賊先擒王,即使那些不成氣候的小人物想要叛亂,沒有了強勢的後臺,也是枉然,再加上Y•S•C的干涉,紛亂暫時算是平復了下來。

但“朋組”想要再次凝聚強大的力量,眾人齊心擁護秋之河,可不是一時半會兒的事,那就要看秋之河的能力和她的努力了。

“機會已經給你了,再下來,可就是你家的家務事。”松田機場,秋之河還是男裝打扮。知道她真實性別的不會多於四個人。

“你放心,兩年後,我一定會遵守諾言,對你的挑戰,不變。”英雄惜英雄。雖然她現在能力有限,但打心裏面佩服封影,她不但心狠,冷血,而且還狡詐,會算計人。可是,明顯得有些可愛,也有些善良,更有些不可思議——複雜的心性。所以她一定得挑戰她。

“可別再讓我拿槍指著你。”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似敵似友,非敵非友,其中的微妙只有兩人心裏明白。

“雷,你要好好看著她。”趙雅看了封影一眼,不明白她為何要提出這種事情,更重要的是她為什麼要下達命令。

“為什麼?你們這些人怎麼回事,都變成慈善家啦。”竟然要他去看好這個奶娃娃小子,而且還是Y•S•C的死對頭,楚際忿忿不平地說著。

秋之河也微微皺了皺眉,她不需要別人的幫助,而該是靠自己的力量。

“別推開到手的利益,善加利用才是明智之舉,儘管壓榨,別客氣。”沒有人輔佐,單打獨鬥是件相當困難也相當危險的事。

“我是Y•S•C的人,不是‘朋組’的。”交情好啊,送禮送到他頭上了。

“日本很遠嗎?”趙雅問封影,後者笑了笑,“不覺得,睡一覺就到了,很方便。”

“兩頭兼顧也不是什麼難事。”唐焱介面。“正好可以加強一下他的能力,以免Y•S•C多養一條米蟲。”幻雨笑著接下去,無視於有人逐漸鐵青的臉。

“那好,我就勉為其難先收了。”秋之河似乎像接手一個燙手山芋,那樣子像有人拿槍逼著她似的。

“你們這些人。”楚際忍無可忍地開口,換來數張冷臉加白眼。

“有意見?”廢話,他當然有意見,可是,楚際哀怨地看了看他們幾眼,唉,誰叫他命苦呢。


日子過得太閑,總想找些事情來做,如果閑得連事兒都找不到做的,就只有惟一的方法——睡覺。

日子安穩,天下太平,Y•S•C裏多的是打混的魚,包括那條滑不溜秋的龍頭大魚,同樣是遊手好閒,不學無術。

感覺小腿肚被人踢了一下,唐焱微眯瞄了瞄身邊睡得酣甜的枕邊人。見她閉著眼用手在半空中揮了揮,做什麼,鬼畫符啊。

這擾人清夢的鈴聲。

“喂——你的。”他把電話湊到她耳邊,不管她有沒有清醒,轉過身又開始蒙頭大睡。

封影懶得睜開眼,含混不清地發出睡意朦朧的聲音:“喂——”接下來便是一陣咿咿喔喱。

背對著她的唐焱聽見她只是發出單音節的嗯嗯,光是這樣,難以猜出對方的身份和談話的內容。不過看她難得愉快的表情,大概不是什麼壞事。

掛了電話,封影再次鑽進溫暖的被窩,雙手尋找“天然熱源”——他的身體。

“誰打來的?”

封影像蛇一般滑溜的身體扭了扭,在自己還尚有些清醒沒有睡著之前及時給了他答案:“尊貴的連夫人,邀請我回家了。”


慶倖的是,連父奇跡般病情好轉,甚至可以出院了。

封影坐在車裏看著這個她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屋子,還是一樣的高貴豪華,沒有一點真實感。

“還不進去?”唐焱看了看她,要來的人是她自己,現在賴著不下車的還是她。

“坐一下。”她是想讓裏面的人做好充分迎接的準備,有備無患總是好的。

唐焱沒有再說什麼,任她去了。

而裏面的人,雖然每個人臉上都保持著慣有的表情,但隔著肚皮的心卻很誠實地反映了他們的情緒。連夫人高貴的面皮下是忐忑不安的心,她對封影的感情是複雜的,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可是,當得知連父的病情好轉後,她第一個想到的卻是通知她。

而連父大病初愈的倦容上有著柔軟的線條,他抱著相當的期待,同時也同樣萬分的緊張,對封影,他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卻又渴望面對,就像撲火,他義無反顧。

而其中惟一一個感到害怕的,那就是連聞香了。

“叮咚。”突如其來的電鈴聲把三人都駭到了,各自神情都愣了愣。

“快去開門啊。”傭人方嫂被連夫人微有變調的聲音嚇到,趕緊跑過去開門,今天這一家子都有些神經錯亂。

“小姐。”

封影笑著點了點頭,走進大廳感覺到異樣的氣氛,待看到他們臉上的僵硬的表情,差點兒沒啞然失笑。有這麼恐怖嗎?

“來啦。”連夫人擠出一個笑臉。

讓封影挑了挑眉,“緊張什麼?我又不是來討債的。”

封影坐在一邊,連父坐在一邊,連夫人和連聞香坐在一邊,看上去像三足鼎立。

“封影,我——”

“恭喜你出院了。”連父的話被她截走,懺悔的話她不想再聽,了無新意。

“我今天來呢,一是因為你病好出院,無論是道德還是情禮上,我都該來。”天知道她哪有什麼道德,湊點熱鬧還比較容易說服人。

“二來——也該把事情作個了結。”封影看了三人一眼,連父的妥協,連夫人的緊張,連聞香的膽怯都讓他們屏息。

“本來我是不想這麼簡單輕易放手的。”封影笑了笑,“但有人讓我對事情的發生改變了看法。”封影看了連夫人一眼,這個女人值得深究。既非大奸大惡又心腸不怎麼好,雜草般賤的生命竟如此頑強,如此費心向上爬,只爭一塊天。

連夫人微變了神色,卻並未答話。

“失去的,找不回來,擁有的也不想摧毀,放一條生路,需要自己好好把握。”封影的話讓連父和聞香不明所以,惟有明瞭的人心思震動甚大,不禁眼中略有濕意。封影從包中拿出一疊文件,擲給了連父,無視于他眼中的震驚和疑惑。“這東西,我用不著,你另尋他主吧。”經商,她不感興趣。

“這、這是你該得的,是你母親——”連父急促不定的語氣讓人懷疑他是否有故病復發的可能,她還不想背上什麼不好的罪名。

“沒有什麼該不該得,錢不是我幫你賺的。至於母親,你要給她我不反對,畢竟是你欠她的。可惜人鬼殊途,你還是留著點錢養老吧。”

留著點錢。聞香心中驚了一驚,這點錢可以讓人幾輩子衣食無憂了。

封影站起身,“該說的說了,該給的給了,沒有反對意見的話——”

看她似乎準備離開,連夫人情不自禁,脫口而出:“留在這裏吃晚飯。”

這麼一句不搭調的話讓三人都為之一愣。這是接的哪句話?文不對題的。

封影瞄了瞄屋外,雖然頗為詫異她竟然開口留自己,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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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36:16


“你真的不知道?”秋之河被她的眼神看得不自在,像是什麼秘密被發現了一樣,別過頭去不看她的眼。

“有些事情不是你願不願意去做,而是你不得不做。身為‘朋組’的少主,你有你的責任,也有你的身不由已,也許,還有一些不為人知的秘密。”

秋之河驚訝地拾首看她,“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能——”

封影揮了揮,“趙雅夠聰明,可惜她太忙,無暇顧及你,別人也一樣。至於楚際,整天和你朝夕相處,卻沒有任何發現,是他失職。”

秋之河心思極其的複雜,面對這個曾經拿槍指著他的女人,他該有的恨似乎遠遠不夠。她不斷地戳破他的保護層,在他的傷口上灑鹽,讓他無地自容,羞愧難當,只想一死以求解脫。可是一次次撕心裂肺之後,她一次又一次點醒他,獲得重生的機會,竟也發現,一切並不是完全絕望,燃起了他前所有未有的鬥志。

“我還是會打敗你。”雖然如此,但他的目標沒變,打敗她是惟一的信念。

“很好,不過在此之前,你先欠我一條命。”秋之河還未反應過來,來不及細嚼她這句話的意思,只見封影一個旋身,把他攬進了懷裏。

“你做什麼——”一向不喜歡別人碰觸的秋之河被她這麼突然一抱,頓時亂了章法。可卻在碰到肩上的銀針時,變得有些失措,這是怎麼回事?莫非她抱他只是為了替他擋下暗襲的一針?有人要殺他!她為什麼要救他呢?

“你怎麼樣?”秋之河反手抱住她漸漸失力的身體,該死的他警覺性為什麼會這麼低,自己欠了她一條命。思索中的他沒有注意兩人之間身體的接觸。

“如果你現在想要我的命,易如反掌。”封影臉色雖然逐漸發青,但話中的戲謔成分讓人懷疑她是不是受了傷。的確,以她的身手,沒道理讓自己身體受傷的。

“我會親自打敗你。”秋之河堅定地說著,別人絕不能要她的命。

“好,”封影笑了笑,“那勞煩你,手不要按在我的傷口上。不要傻愣在這兒,趕緊帶我回總部。你這只豬。”天啊,就算她不想要自己死,也會喪命於他的疏忽之下。

秋之河愣了一下,趕緊回過神來,抱起她就跑。還好她體態輕盈,妙曼多姿,否則以他的體形,到總部時,怕和她同時陣亡了。


想要引出那些人,也不必用這種方法吧。這女人,明明可以全身而退,為何非要在身上掛點彩。

封影想裝睡怕也不成功,索性睜開眼看著有些怨氣的男人,呵。好憔悴哦。敢情他是守了她一天一夜了。

唐焱就知道她在玩什麼把戲,卻沒想到她會以身試法。

“你不要這個樣子嘛。”封影很可愛地吐吐舌頭,難道這一針還把她許久未見的“另一性”給射出來了。

“我懷疑,你究竟是想引出那些人還是為了博得我的同情。”唐焱坐在她的身邊,拿了一個抱枕墊高她的頭。

封影摟住他的脖子,手指撫上他的臉,拇指按了按他明顯的黑眼圈。

“都有行不行?”封影可憐兮兮地問著,一點也沒有往日的乖張。沒錯,她是想引出那些人,所以才製造出Y•S•C成員分裂的假像,讓別人誤以為有下手的機會,但她也不否認有他所認為的不良企圖。

唐焱挑了挑眉,就說不該相信這個演技高超的女人。

“讓自己受傷呢?偏偏是傷在毒性無法擴散的肩骨,這又是什麼計謀?”銀針上的巨毒非致命不可,只要紮到一丁點兒的肌膚,都沒有活命的可能。而她,偏偏傷在肩骨上,只是昏迷卻並不致命,連醫生都覺得奇跡。這絕不可能只是個巧合。

封影笑了笑,“秋之河反應如何?”如果他一點反應都沒有,她不就白乾了。

“看上去,似乎很緊張。”唐焱風輕雲淡地說。其實他沒有老實地說,秋之河豈止是緊張,根本就是精神恍惚,離死不遠了。

“我只是讓他欠我一點小小的人情。”在要她命時可以手下留情。雖然這不一定會發生,但自己的命嘛,總得多加愛惜,上點保險。

“陰險。”唐焱給出二字評語,換來封影的嗔怪:“不及你。”

“接下來呢?你準備怎麼做?”他可不想像傻瓜一樣被蒙在鼓裏。

“我是病人,不想這麼多。”唐焱懷疑地看著她,見她臉色不怎麼好,不假思索地吻上她的唇,使勁地吮吸,同時用手捏住了她的鼻子,不一會兒就見她滿臉漲紅,像蘋果顏色般可愛。

封影大口大口地呼吸,死人啦,“你謀殺。”她氣息不穩地指控。

他不屑地看看她,“你的臉蒼白得和死人沒什麼區別。”謀殺?他用得著拿這種方法嗎?“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病人。”他不相信她什麼都沒想就去白挨一針,一定有個全盤的計畫。

封影也知道他不會善罷幹休,縱容,他不可能過度。

“四個字,請賊入甕。”封影挑眉,然後笑了笑,“還有一件事,你一定不想知道。”

不想知道她幹嗎還說。

“秋之河,你知道嗎?”封影頓了頓,他等著下文。

“其實,‘他’是個女人。”

唐焱愣了愣,詫異不言而喻。


“你早就知道我是女的,對嗎?”自從唐焱出來用一種很怪異的眼神看著她,叫她進去,她就知道真相終被發現。

“你放心,不會有第四人知道,除非你自己想說。”封影接過她削好的蘋果張嘴咬下一口,“病人最大。”沒有一個男人,即使再娘娘腔,可以擁有細嫩如絲的肌膚,十七八歲的少年不會像她那樣弱不禁風,骨架嬌小。所謂男女有別,事實終究是事實,女人的氣息是獨特的,身體是柔軟的,骨架是偏小的,這幾點都可以從她寬大的衣裝下得到印證。她惟一能夠像男人的,只有她冷漠的氣質,因為她只能靠這點來掩飾,連聲音大概也是刻意弄出來的吧。

說起來,男女差別如此之大,有心發現並不難,只怕沒這個心思。

“我從小就被當成男生養,除了知情人,你是惟一一個發現真相的。”“朋組”的少主人不能是女人,也許正如封影所說,這是她的悲哀也是責任。

“我天生眼睛好。”封影看了她一眼,“你本該天真爛漫,卻被過早扼殺了靈魂,其實是作繭自縛。”她的年齡本該是在校園裏談談戀愛,快快樂樂,而不是整天活在恐慌,責任,以及焦慮中,實際上是她自己想不開,圈個套子讓自己往裏鑽。

“說起來,我和你的情景也有相似之處。”秋之河抬眼看了看她,那一雙水汪汪的流動著靈氣的眼眸怎麼看也該是女人的。

“我三歲時和你一樣,四歲我就已經覺悟。而你,十多年的時間仍然執迷不悟。”封影的話讓她震了一震,眼神中有著倔強、不服和說不盡的委屈。

“你別在我面前哭哦。我不擅長抱女人。”雖然她這樣打扮看上去帥帥的,俊俏得像個奶油小生,可只有獨守空閨的怨婦才會喜歡小白臉。而她,還不至於。

“你以為我願意嗎?如果你從小就被當成男孩來養,如果你被迫從學校退學而去學習那些令人生厭的技能,如果你每天都生活在別人的不屑眼光下,如果你得時時提防自己遭暗算,處處為自己的性命擔憂,你說,你會怎麼樣?”委屈的話語,帶有哭腔的音調,盈滿淚水的眼眶,無一不是女性的象徵,無一不是女人的脆弱,她不過也只是個小女孩。

秋之河忍住淚水,硬是將它逼了回去。一口氣發洩了心中的積怨,把多年的秘密公開,心裏舒坦了許多。

封影看著她,思慮了許久,才低頭咬了一口蘋果,“那是你家的事。”真是個小孩,自己的事都處理不了,還好意思怨天怨地。

秋之河見她沒趣的樣子,再說也無意義,只得靜靜地坐著。

“別忘了,你親口說的話,要想打敗我,可不是輕易而舉的事,我不接受無名小卒的挑戰。”

“我會成為‘朋組’的優秀領導者。”秋之河臉上透露著堅決,不愧是小日本,那種大無畏精神無人可比。可她卻沒有日本女人慣有的柔弱和無主見。不說,她還真忘了她是個日本人,不純正的日本人。

“你的中文是跟誰學的?不錯嘛。”

秋之河的小臉頓時黯談了許多,“我母親的情人。”她自嘲地笑笑,“就像通常的黑道經歷一樣,母親和她的地下情人被發現了,下場很慘。”

封影挑挑眉,和她蠻像的嘛。只不過她家是為父的私通,而她是為母的私通。“你母親不是中國人嗎?為什麼不自己教你中文?”

“教我中文?”秋之河冷哼了一聲,“那只是個幌子,只是為了方便她見自己的情人。”所以她從來不覺得自己的母親死得可惜,大概她體內也隱藏著潛在的嗜血因數吧。

“母親總是偉大,你不應該怨她,畢竟一個黑道老大的女人,寂寞的心裏需要有人安慰的。”

秋之河詫異地看了看她,“這不像你會說的話。”她沒有這麼仁慈。

封影把蘋果核一丟,笑了笑,“別人怎麼看你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如何看待自己所扮演的角色。生活是看你自己去把握的,不是活給別人看的。”

“你真的傷得很嚴重嗎?是不是傷到神經呢?”不然怎麼可能說得出這樣具有生活哲理的話。

“你不說我還忘了要提醒你,記著欠我一條命,我隨時有可能討回的。”

護士小姐進來提醒探病時間快過了,秋之河站起身,幫她躺了下去,準備出去。

“你要小心楚際,以免他對你‘惡狼撲食’。”她那張臉就算是男人也很有致命的吸引力。

秋之河眨了眨眼,那個楚際看都不看她這個“弱不禁風”,“沒幾根毛”的“臭小子”,怎麼可能會發生她所認為的那種事。

封影看她的樣子,知道她很不以為然,也好,反正好戲在後頭。

在她快要消失的時候,封影丟下一句讓她多年後都沒有弄明白的話,“我是雙面人。”


封影恢復得很快,快得讓眾人生疑,只有她的親蜜愛人唐焱才知道內情。

她已經沒有住在趙雅那裏,因為唐焱對她說了一句:“該回家了吧。”她便不顧趙雅的“強留”,跟未婚夫回家去也,應了趙雅口中的“見色忘友”。

唉。她已經獨守空閨多日了,不想因為夫妻生活不美滿而皮膚鬆弛,皺紋增多,暗無光澤,提前衰老。

“我不在,你有沒有去酒吧鬼混?”大家本以為這兩人幾乎是玩完了,誰知道一次受傷,又讓兩人重修於好。可惜他們決然想不到,自己會被耍了,而且還成為了製造煙霧彈的棋子。

“沒有。”兩人能走到這一步實屬難得,所以也不需要再掩飾什麼。

封影挑了挑眉,隨後甜甜地笑了笑,“暫且信你。”

兩人依偎著走出總部,卻在關口碰上了幻雨。看他的樣子,似乎有話要對封影說。

“好說好散,別拖拖遝遝。”唐焱在她耳邊低語,隨後一個人先離開。在與幻雨擦肩而過的時候,兩人同時抬頭注視了對方一眼。

“我知道,當你昏迷時看見風第一個沖上去,我就知道自己失敗了。”如果是一方有情一方無意,他也許會勝,但兩人兩情相悅,他不喜歡當無趣的第三者。

他第一個沖上去。封影心裏盤算著,真想不到,她還以為是同伴通知他的。

“說失敗太嚴重,你根本就沒有進入戰爭,哪來的失敗之說。”言下之意就是你連插一腳的機會都沒有,更何況競爭。

幻雨笑了笑,倒也釋懷,也許他並不想要一個會拿槍殺他的女人。

她的話他不是沒想過,可是自己的感情他會看不清嗎?自己的心意會不瞭解嗎?她的話,他不懂。

“你放心,我不會糾纏你,畢竟,事過境遷,我不是無理的人。”

封影看看他,哭喪著臉頓時有些喪氣,“你的意思是說你身價頗高,根本不屑來倒貼我咯。”

幻雨愣了愣,一時間沒能適應她“良性”的轉變。

幻雨不愧是幻雨,瞬間恢復了正常。他有些高深莫測地打量了她幾眼,“你這樣認為也無妨。”

封影緩緩地笑了笑,極不明顯,可以說根本看不見臉部的抽動。可是,卻無言地感到些許真誠,朋友,是這樣產生的。

“狂妄。”

封影丟下幾個字作為評語:“不及你。”

幻雨笑著接招。霎時,封影明白自己為什麼和他不來電。“不及你”這句話她也曾經對唐焱說過,她和幻雨,有著相似的無情,同樣的自我,以及惟有他們這類人才擁有的特質。

試想,兩個如此相像的人怎麼會來電,正正得負嘛。他只是欣賞她,並不見得真如他所說的那麼喜歡她。

而唐焱不同,他雖也無情但只對不相干的人;雖自我但可以對她縱容;雖狂妄但總是恰到好處;雖狡詐但總是合她心意,知她心思;雖陰狠但她就是喜歡他那個調調;雖風流但對她還算忠誠。最重要的是,他瞭解她。

封影笑了笑,準備離開,該說的都說了,沒有多留的必要。

“你說我看不清自己的感情動向,為什麼?”封影沒有回頭,所以他看不見她嘴角的笑花。

“注意看看你身邊的人,你會有所發現的。”他身邊的人,應該是女人咯。除了她還有誰?幻雨想了想,靈光頓時一閃,不是吧?那個女魔頭——西曼•賈德。


他越想越不對勁,趙雅那女人看見他就整,他沒頭殼壞掉會去喜歡上她。

說曹操——喔,不,應該是想曹操曹操就來了。憑心而論,這女人長得不錯,嬌小玲瓏,體態輕盈,五官細緻立體不失柔和,算得上是個好看的女人。

趙雅老遠就覺得他不對勁,看她的眼神讓她全身汗毛都豎了起來,毛骨悚然的,定有不妙的事。

“你很閑嗎?”不閑怎麼會有時間坐在這兒邊喝茶邊像評價珠寶一樣看著她。幻雨笑笑,然而在她看來,完全就是一種算計的、狡詐的笑。

“有什麼吩咐嗎?”這女人在緊張什麼?一向都是她整他的不是嗎?但他卻不知道,趙雅擔心的就是怕他被整慘了,狗急跳牆,反過來咬她一口。這異於平常的詳和可謂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趙雅雙手環抱瞄了瞄他,冷哼:“終於學乖了,懂得看主人臉色。”

本以為他會不屑地看她一眼,然後丟下一句足以氣她個半死的話。誰知道,他只是笑了笑,接下來的話讓她差點沒傻眼,“以前不敬的話,我道歉。”

趙雅更覺得他不對勁,俗話說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他雖不奸不盜,但也絕對沒安好心。

“這是你發明的新開戰方式?”以退為進,好招。殺你個不留意。

“我希望以後和平相處。”這女人幹嗎老把他當假想敵?

“和平相處,你的意思是想要和我獲得平等的地位囉?”幻雨啞然,發現她和連雲似乎都有把白的說成黑的,黑的掰成紅的本事。好好的一句話被她說成那樣。

“停止你的假想好不好?”

趙雅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該不會是遭封影拒絕,導致神經錯亂了吧?”

幻雨眉一挑,“至於嗎?”

趙雅很不給面子地眨眨眼,“臭屁。”

“你的像貌讓你真的不適合說出這樣的字眼。”

她嬌小可愛,雖然眼中的世故洩露了實際心性,但童心未泯,像淑女。

“有病!不想和你扯。”弄得她自己也覺得全身上下不對勁。

趙雅不想再和他說下去,誰知道接下來他又會說出什麼莫名其妙的話來,前些天還像仇敵一樣爭鋒相對,今天就來和她套近乎,要和平相處,這也太玄了吧。

她從他身邊走過,打算來個不理不睬。身上的橘子香味擦肩而過時飄進他的鼻息,讓他心念一動,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

“西曼。”聽見自己的名字,趙雅反射性地回身,頓感眼前景象幻了幻,一雙手摟住自己的腰,把她帶進了一具男性的懷抱。兩片薄薄的唇壓在她的唇上,溫潤的舌挑逗著她的丁香小舌,細心地流覽了她的兩排貝齒。

趙雅瞬間清醒過來。他竟敢對她使用幻術。幻術是一種迷人心志的功夫,是他的專長。一般情況她是不該中他的術的,但一不留心讓他得逞,若不是她意志自發提出警告,她可能已被迷了心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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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35:30


封影和唐焱各自駕車先後回到別墅。雙方心裏都清楚,他們之間多了一張網,網住了各自的心,貼不近。

“你在生氣。”唐焱一進屋就把整個身子摔進沙發。封影進來時看見他的樣子,雖知現在不是開誠佈公的好時機,但還是陳述了事實。

唐焱抬眼眯了眯她,出口的話冷到極點,“豈敢,我還怕你會拿槍指著我。”他千算萬算,也不可能算出她竟是“連雲”。其實,不是他不可能算出,而是根本沒往這方面想,不然,封影的種種行跡,身體上的標誌都有可能引導他讓他知道她的真實身份。

封影身子僵了僵,“想吵架不成?”她可沒有忘記他說她冷血。

“我怎麼會吵架,我簡直就要殺了你。”他輕柔的話傳進她耳裏,讓她僅剩的少許溫情四分五裂,全身充滿了肅殺之氣。

再怎麼灑脫的女人也不可能忍受自己的男人要殺自己,更何況,她是那種把生命放在真空中,隨時有喪命的可能,因而更加看重性命的人。

“你竟敢欺騙我。”唐焱知道自己現在說的話都是氣話,封影也知道,但顯然他並不若她想像般那麼瞭解他,所以,不可原諒。

“彼此。”封影心如死水再也不肯波動,絕情不是她的代名詞,因為她根本不再有情。

兩人都沒有再說話,但他們都知道,說出去的話不可能收回,失去的東西更不可能重拾於手,破裂感情要想重圓,似乎難上加難,更何況是兩個都不肯輕易動情、情少如絲的人。

難道,真的就這樣結束了……


只要有眼,都能看出他倆之間的淡漠。

自從解除了那條“成員不見面”的條規後,他們聚會便與日劇增,常常沒事兒就聯絡聯絡感情,耍耍嘴皮子,罵罵打打某人。可唐焱封影之間卻似乎日漸冷淡,兩人見面比陌生人還陌生,似乎這輩子像從來不曾認識過彼此。

“風和雲怎麼了?見面像見空氣一樣,他們可是未婚夫妻耶。”受不了這兩人的低氣壓,雷開口抱怨。這一次,趙雅竟奇跡般地沒有和他抬杠,可見唐嶷與封影絕裂到何種程度了。“小傢夥,你說。”

秋之河無聊地瞟了他一眼,惜字如金,“不知道。”

雷想要拍打他的頭,卻被他敏捷地閃開。這小子,動作越來越快了。

“幻雨,你認為呢?”

左易神秘地笑笑,雖然他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但機會他不會放過。

“樂見其成。”樂見其成?人人都盯著他瞧,這人是見不得別人好不成,竟然說出這樣的話。

趙雅看了他一眼。老實說,幻雨比起風來,絲亳不遜色,彬彬有禮之中自有一股狂妄氣息,比起封影的陰柔和狡詐,他可能更坦白與磊落。可是,唉!凡事總有個先後順序,怪只怪他和她有緣無分。

她瞭解封影,這個把生命與自己放在第一位的女人,心腸窄得只有容納一個人的空間。

“你不要白費心機。”趙雅給了他一句忠告,她可不希望Y•S•C為了這種芝麻綠豆的小事,為了這種人類荷爾蒙分泌過多而產生的垃圾情緒變得四分五裂,成員敵視。

左易若有所思地思考她這句話裏所含的真誠性與可能性,“沒試過又怎麼會知道。”連雲生來是該屬於他的女人,他不若唐焱那麼風流,會保證對她的忠誠。

“我不希望看見你躲在無人的角落哭。”會聽話的狗無須明訓。她也沒這個閒工夫。

“這種事,你大概也管不著吧。”他不和她作對,不是因為她是女人,而是她的身份……即使如此,他也不會因此而對她畢恭畢敬。

楚際不懂他倆之間打的是那個謎,只覺得火藥味兒是越來越濃。他可受不了這些人了,外面有一對還不夠,裏面的人還要來折磨他。

“小子,咱們走。”楚際想拐秋之河,卻被他冷漠地瞟了一眼,繞過他自己走了出去。這小傢夥,似乎很不喜歡別人碰他,長得又不怎麼高,體格也不怎麼樣,一副發育不良的樣子。不過話說回來,他本來就是小孩子。

屋裏僅剩的兩人冷淡地互看了一眼,撞擊出的火花進射得四處飛濺。趙雅牙一咬,扭頭就走。

哼,她非整得他哭爹叫娘不可,否則她就不姓趙。不姓趙,她還可以姓賈德。


“你和那男人是不是Gameover啦。”封影現在住在趙雅這兒,她和那個家似乎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家?如果那可以稱之為家的話。

“怎麼?”封影抬眼看了看她,像貓一樣把身體蜷進了沙發角,“要收房租嗎?”

“我哪敢啊。”趙雅拿了一個抱枕擲向她,死女人,吃她的,喝她的,睡她的,一點都不知恩圖報。

封影朦朧的眼似乎表明她在思索著什麼,她這個樣子真的是很少見的。

連封影,一個身價上億的女人,Y•S•C的“連雲”,向來溫柔善良,知書明理,實則心狠手辣,讓敵人聞名喪膽、一顆炸彈炸得你全家雞飛狗跳的雙面嬌娃,她特別的雙重個性讓她將感情看得很淡。封影一向灑脫,“雲且留住”是不可能的事。但現在,似乎也被困住了心志,凡事有了遲疑。

“你知道,我們的生命難得可貴。”封影吐出一句話,她信趙雅能懂。

趙雅眉微挑,“他說了什麼?”若不是那男人說了什麼,封影也不會把事情看得如此嚴重。

封影露出意興盎然的表情,微微笑了笑,“他說他想殺了我。”

“西曼,也許我和他真的是不瞭解。”

趙雅心裏暗罵唐焱,他說出這樣絕情的話,難道不明白生命之於她的重要嗎?

“算了,又不是只有他一個男人。”可是,依封影的個性,怎會如此輕易放過他?

“女人,你把我的心想成黑色的嗎?”封影一看她那模樣,就知道她心中在想些什麼。

“我不相信你會放過他。”趙雅跳起來指著她叫道。這女人有仇必報,絕對不可能是得饒人處且饒人。她不在背後放冷箭,踹你一腳,落井下石已經很對得起你了。

“我就是放過他,怎樣?”放不放過他,她自己打算,哪能讓不相干的人也來插一腳。

趙雅跳過去掐住她的脖子,“死女人,我可是為你好。”封影一把扯掉她的手,她微痛地放開瞪了瞪她,這女人,真狠心,下這麼重的手。

“你自求多福吧!”自求多福,她嗎?為什麼啊……


一座美侖美奐的大廈,是“唐氏”的主產業。可惜現在似乎有著烏雲當空的兆頭,一連好幾天,整個“唐氏”特別是高層核心部門都處於低氣壓狀態,他們的副總裁大人,雖然並沒有炒某人魷魚,或是拿某人開刀,但卻比以前更為陰沈,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坦率一點說,他就是有點陰陽怪氣。

經過秘書的通報,左易徑直走進辦公室,比起他那中庸之道的商廈,這裏猶如繁華的商城。沒錯,那要死不活的商廈正是他開的。

“怎麼會想到過來?”唐焱起身招呼他坐向沙發,這是第一次Y•S•C的成員在總部以外的地方會面。而且,他不是沒有看見那次幻雨看封影的跟神——

幻雨笑了笑,他們是朋友,所以他不隱瞞他。要那個女人就光明正大競爭,偷偷摸摸的小人行徑,他不屑一顧。

“你和‘連雲’分手了?”

一聽到封影的名字,唐焱眉頭皺得死緊,死女人,竟然這麼久也不回家,見了他就像見空氣一樣,不理不睬。他知道那天說錯了話,但她知道他是氣得口不擇言,有必要弄得大家都認為他們之間玩完了嗎?

“我們還是未婚夫妻。”

幻雨神色凜了一凜,似乎沒意料到會是這個答案。不過,無妨。

“明人不說暗話,所以我老實地告訴你,我要她。”當事實真正說出口時,以為自己不介意的人還是震了一震。

“你要她?”唐焱玩味地細細掂量這句話,好像可以掂量出他的認真程度,“為什麼?”“她是最適合我的女人,我欣賞。”

“你別忘了,最終我和她還是要結婚的,終究,她是我的人。”這種局面,她可能見了會很高興,這女人巴不得有人為她兩敗俱傷。

“話說太早,小心閃了舌頭。”幻雨仍並不認為自己比唐焱遜色,“你們之間,似乎結束了。”

唐焱想起來就覺得氣,這女人一向不鑽牛角尖。他當然知道生命之於她的重要,可是以前他也曾經說過這樣的話,沒見她有這麼大的反應。怎麼想也想不明白,依她的性子,不會這樣做的。

見他無話可說,幻雨以為他是默認了。在別人傷口上灑鹽畢竟是件不道德的事,雖然他並不認為道德能值幾分錢,也不認為自己具有如此崇高的品質。可是,他顯然自以為是了,也不想想,伯風唐焱是那種無話可說的人嗎?

唐焱勾出一抹興味的笑,不開口讓他照自己的思路誤導下去。

“公平競爭,還是朋友。”

幻雨伸出手,唐焱看了一眼,握住,“當然。”為女人而對夥伴敵視,他沒那麼智慧低下。

幻雨滿意地點點頭,向他示意後走了出去。他的背影剛剛消失在他的眼裏,唐焱臉色便低沈了下來,有些事,看來得儘快處理了。


“連雲。”封影回頭一瞧,有意思,他還自動找上門來了,她還以為不知道要等到哪一天。

“可以談談嗎?”幻雨好不容易找到了這個機會,見她沒和那惡女在一起。那惡女,自從他上次對她“不敬”後,便處處針對他,找他的碴,偏偏她整人功夫一流,每次都堵得他啞口無言,只能扭頭轉身就走。他終於有點同情雷了。

“談?好!就在這裏。”她就知道這男人會找上她,在他看她的眼神變得逐漸“淫蕩”之後。

“這裏?”幻雨看了看四周,冷清清的,似乎不怎麼適合談情,“無所謂,你喜歡就好。”看在她以後有可能成為他妻子的分上,他可以對她遷就。

封影找了個地方坐下,靜等他開口。

“我喜歡你,所以我要你。”

封影眉稍一挑,眼裏閃著點點光芒,真直接,一點不都含糊。“喜歡,你喜歡我什麼?我們不過見過幾次面而已?”這男人愚蠢得根本不清楚自己的感情動向,不知道自己喜歡什麼,還敢大言不慚地說喜歡她。

幻雨笑著,“可是你的名字在我耳邊已經轉了很多年了,我知道,你和我,是最適合的一對。”

煩死了,這男人真夠自以為是的。

“你瞭解我嗎?”認都不認識竟敢說他和她是天生一對,她有一股火氣想把他打成豬頭。

“就我看到的,已經夠了。”她的狠、絕、不留情,完美的作風完全符合他的要求。因為,他不喜歡嬌弱的女人。可是,他顯然不知道,封影正好有符合他不喜歡的那一面。

“我警告你,少自以為是,認為你是我的同伴我就不敢殺你。”看不順眼照樣送他一顆炸彈當賀禮,幻雨錯愕地愣了一愣,仿佛沒料到她情緒會轉得這麼快。

“你拒絕?”他有些不能接受的態度,雖然沒有要她立刻愛上他,但以他的條件,不該讓她如此深感厭惡。

封影瞄了他一眼,臉變得有些乖張,充滿了厭氣,“你哪個地方可以讓我瞧得上你了?”

幻雨臉色一沈,雖然是自己在追求她,但這樣的話足以讓他頓生怒意。

“連雲,話別太刺人,虧的是你自己。”話音剛落,他眼前幻化了一道血光,美麗的景象讓人覺得詭異,伸手摸了摸脖子,有一絲血線,細如蠶絲,形狀完美,看不出有什麼殺傷力。

“下次,就是你的動脈了。”是的,現在看來,那根本談不上飭口的傷口無痛無癢,了無大礙,可是如果它再深那麼一點點,傷及動脈,後果可想而知。

封影為免自己一時失手起了殺心,轉身就走。她是Y•S•C的人,畢竟是不能對自己同伴下手的。

“你和風結束了?”

封影身形頓了頓,“與你無關。”

幻雨不死心地繼續問:“你愛他嗎?”

封影回身,臉上的戾氣消失了許多,“我不愛我的男人,莫非愛你嗎?”愛就愛,不愛就不愛,即使兩人分開,事實終究是事實。她不喜歡扭捏作態,話說明白最好。

沒想到是這個答案,幻雨錯愕後覺得自己該死心了,第一次看上眼的女人卻愛著別人,真好笑!他轉身準備離開,留下也沒什麼意義。

“看人要看清,自己腦子都不靈光,還談什麼愛人。”封影話中有話,他突然理不清自己的心思,但還是離開。

封影也沒有多做逗留,兩入朝相反的方向各自離去。唐焱從暗處走出來,老實說,他還真擔心她會一時應了他的情。這女人演技如此之好,他不會不知道,可是現在又是上演哪一場戲呢?這其中定有文章。


封影拿出地板軟墊下的鑰匙開門,只見裏面漆黑一片,反正她只是回來拿點東西罷了。

可是,那死人跑到哪里去啦?莫非到酒吧鬼混去了。她沒有開燈,因為在黑暗中視力與白天無異。突然感覺暗角有道視線向她射來,與此同時,屋裏燈光全部打開,亮如白日。

唐焱斜靠在牆邊,手中執著一杯酒,抬眼看著她。封影微感詫異,沒想到他竟在家。她徑直取了東西準備離去。

“你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低柔的聲音隱含著淺淺思念。

封影回過頭來,皺了皺眉,“什麼意思?”他還有什麼資格用這種語氣跟她說話。

唐焱走到她面前,摟住她,自己喝了一口酒,以口度酒,悉數灌進她的嘴裏。醇香的酒,甜美的唇,溫潤的唾液,多麼值得懷念啊。

辛辣的感覺充斥著耳鼻,使她不得不一掌劈開他,“你這麼想謀殺我嗎?”竟然用這種辦法。

唐焱一聽這話便緊皺了眉,“你到底在玩什麼?別告訴我你為一句話跟我翻臉。”

“不行嗎?”為一句話。要知道那句話可是多麼痛徹心肺,傷人情。唐焱撫了撫她的臉,手指沮柔的觸摸仿佛述說著他的歉意,“你一定別有目的,別忘了,我親眼看見過你‘表演’。”

封影笑了笑,重新走回沙發坐下,還是家裏的東西好。“何以見得?也許,我真的是和你翻臉。”世上怕找不出第二個比她更入戲的演員了,不但自己融入角色,連帶身邊的人全都融進她編的劇情,要想當個旁觀者,很難。

“因為我瞭解,沒有人比我更瞭解你。”兩人對看了一眼。

封影哼了一聲,“你如果瞭解,就不會說那樣一句話,生命很重要,你不明白嗎?”

“你也是遊走在危險邊緣的人,如果有人說要殺了你,你怎麼樣?嗯?”

唐焱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我抱歉,但是你仍然在掩飾什麼。”

“如果你一定要這樣認為,”封影聳聳肩膀,“我無可奉告。”

唐焱沒有再追問,她不說,他逼也沒有用,靜觀其變好了。看見她起身準備走人,兩人關係似乎又走回了原點。

“要走了嗎?”唐焱有趣地看了看她,那模樣,倒像極了天使般可愛。

“你留我?”明知他說不出歉意的話,她卻偏要把他往死胡同裏推。

唐焱沒在看她,聲音的低柔讓她老早就懷疑是天生如此,還是後天使然,“這是你家。”

封影眨了眨眼。死鴨子嘴硬,一句話也敲不出來。“暫時會住在西曼那裏。”

“幻雨——”

“不要問愚蠢的問題。”明明看見了還問,這男人真是討扁。

“我是擔心你紅杏出牆。”他的話讓封影閃了閃神,他怎麼說得出這樣爆笑的話,真不像他。

“就算我勾搭上他,也談不上紅杏出牆。”她可是自由身,誰管得著。

“你試試看。”封影瞄了他一眼,一點身為別人未婚妻的自覺都沒有。

“你先管好你自己吧。”那酒吧裏的“貓女”騷得很,她可不想被染上什麼病。

“我走了。”封影拿了東西離開,消失在夜色裏。唐焱預感的是,有事快要發生。


封影約了秋之河在郊外騎射,順便也看看楚際到底教了他多少東西。

封影雙手插袋看著冷漠的少年眯著眼瞄準靶心,姿勢很漂亮,手也很穩,瞄準放箭,一氣呵成。正中靶中紅心。秋之河看了封影一眼,有著挑戰的味道。

封影笑了笑,走到定位點,順手接過弓箭,從箭筒中抽出三支,齊上弦發,毫不遲疑筆直射了出去,她就連瞄準的動作都懶得做。秋之河不敢置信地看看她,又看看三箭全中紅心的靶,來回瞄了多次,似乎仍不能相信眼前發生的一切是事實。

“這個時候,你才有挑戰的資格。”

秋之河有些遲疑地想了想,開口:“你為什麼要幫我?”

封影看著他,眼神裏有著些許興味,以及戲弄。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34:44


唐焱與雷來到了破舊不堪的地下室。這裏長期沒有人來往,使得氣氛變得有些陰森森的。

走到一扇已經搖搖欲墜的木門面前,兩人互相對看了一眼,各自從身上拿出了一張記憶磁卡。

所謂的記憶磁卡,是一種國家安全機關或機密重地為了驗證個人身份製造的積體電路薄晶片。它的價值相當昂貴,再加上它本身的絕密性,普通個人與機關企業人士是不可能擁有的。

兩人把磁卡插進門縫處不經意的關卡口,就見著原來破舊的木門隱去,眼前呈現的是高科技智慧紋理辨認器。這是怎麼回事?一幢不興不敗的中庸商廈,一個腐敗陰暗的地下室,一扇隨便一腳便踏爛的木門,掀開這些讓人生厭的外表,裏面竟是別有洞天。誰會想得到,叱吒風雲的Y•S•C會是在這裏紮根?

沒錯,這裏就是Y•S•C總部了。這幢商廈自然也就是Y•S•C的“資產”。兩人把自己的指紋輸進電腦,無形電流網自動解除,放他們進來。接待員是位美麗的小姐,看見他倆連忙站起身來,“風、雷,歡迎你們回部。”

兩人點了點頭,自動站到特定位置,進行身份識別。視網膜、發質、膚質,更重要的是他們身上特有的標誌。而唐焱的,就是他左耳上的耳飾。

如此看來,Y•S•C不像是什麼組織,倒有些像高科技研究所。其實也不能怪人家這麼多道程序,實在是因為他們身份隱密,仇人太多,不謹慎一點哪天被人挑了豈不慘?”

唐焱和雷完成身分識別,走進一間普通的屋子,推門進去時,裏面已經坐著一個人了。

“來啦。”這下Y•S•C可真是四巨頭聚首,有得瞧了。

“‘他’還沒有來嗎?”唐焱口中的“他”就是他們的頂頭上司,Y•S•C的當家。他們從未見過這個人,每次的聯絡總是通過聯絡器。

“這次,‘他’似乎要親自出面了。”幻雨說出了一個爆炸性的消息,讓進來的人兩人大吃一驚。

“我們等這個機會很久了。”想當初,他們是怎麼進來的都稀裏糊塗,只覺得一夜之間,便多了個身份,還是個見不得光的影子身份。

三個男人相視而笑,期待得久了反而變得心平氣和,不再那麼躍躍欲窺其廬山真面目。

“‘連雲’還是沒有來嗎?”每次聚會總是只有他們三個,比起那神龍老大,他們同樣想會會這個與他們同等級卻一樣神秘的夥伴。

“這要怪‘風’,誰叫他連‘雲’都抓不住。”雷看了唐焱一眼,好歹也曾經是別人的上司嘛。

“我來這裏的時候,他已經在這裏了。”莫名其妙多了個神龍見尾不見首的下屬,他還不知道跟誰說呢。

“可是他的作風卻越來越不近人情了。”幻雨俊美的面孔流露出一種讚賞,連雲是個好手,把“羽田”弄得雞飛狗跳的,“朋組”的人更是沈不住氣了,對他們頻頻下手。可是,他們怎麼會知道誰是Y•S•C的成員呢?

“那風所受到的阻擊就應該是‘朋組’的人幹的?”

“不一定哦。”戲謔的聲音傳來,室內的暗門裏走出一個女人。一個嬌小玲瓏卻有著一雙洞悉世事,慧黠無比的明眸的女人。

她怎麼會在這裏?唐焱微感意外地看著這個曾經有過一面之緣的女人。

“你是誰?怎麼會在這裏?”突然冒出來一個女人,這也太奇怪了吧?

她很不屑地看了問話的雷一眼,似乎和他說話會侮辱她的智慧似的。

“Hi,又見面了。”她朝唐焱揮了揮手,惹得其餘兩人朝他直瞪眼。

“西曼•賈德?”唐焱試探地喊出她名字,那次在船上她似乎是這樣說的。

西曼笑笑,有著少女純真的甜笑,但她眼中的精明與歷練並不若外表看來那麼真誠、純然,反而有著超越年齡的沈著和深沈。

“很高興你沒有忘記我。我提醒過你們,要小心‘羽田’的人的。”

你們?唐焱抓住了這一絲漏洞,隱約的片斷似乎少了什麼而連不起來。

“你是誰?”唐焱開口,卻被一個熟悉的聲音驚呆。

“她是誰你們還不明白嗎?能進出這裏如此自由,只有你們的頂頭上司Y•S•C的當家——西曼•賈德。”暗門再一次被打開,走出來的人讓唐焱驚得張大了嘴,足以塞下一顆雞蛋。

“小嫂子,你怎麼——”雷看了看進來的封影,又看了看唐焱,後者與他人一樣不知其所以然。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封影瞄了他一眼,“你為什麼在這裏我就為什麼在這裏。”

“小嫂子,你說這女人是我們的頭兒,不是開玩笑嗎?”那為什麼每次傳達命令的都是個男聲呢?

西曼仿佛已經猜到雷的想法,朝他冷哼一聲,同這種人在一起,真的是很汙染她呼吸的空氣。

“你們不知道變聲器是拿來做什麼用的嗎?”

雷啞然,這麼說,多年來他們一直是在為這個女人服務。

“你一定很想知道她是誰了?”西曼對唐焱賊兮兮地說著。

“趙雅,你皮癢了是不是?”封影神色一凜,直呼她的真名。可以這樣子對西曼說話,可見她倆的關係非比一般。

“雲’。他遲早會知道你是誰的嘛。”趙雅喚出她的名號。三個男人有了三種不同的反應。

“‘雲’?莫非你是‘連雲’?”雷一生中所有的驚奇怕都在今天遇上了。

“原來‘連雲’是個女人。”最為冷靜的幻雨似笑非笑地對著她直瞧,惟有最熟悉也對她最為陌生的他輕柔地吐出個字:“封影。”

封影知道他生氣了,如同她知道他就是“伯風”時一樣感到憤怒。這男人逮她這麼多年都沒能成功,萬萬沒想到夢中醒來,逮她的人就在身邊。封影冷眼看他,絲毫不因他的怒氣而有所改變。

他們三人最想逮最想見的人竟同時出現在這裏,而且兩個都是女人,這個打擊可不小。

“‘風’,原來你老捉不住的‘連雲’就是小嫂子。”難怪他捉不住了,原是枕邊人。

“我怎麼覺得——”幻雨話雖朝趙雅說,但眼睛卻別有深意地看著封影,“Y•S•C似乎有意幫‘連雲’脫開我們的追蹤。”他們的追蹤術向來不會出錯,但每次到重要關鍵時刻,總會出現干擾,所以每次連雲總是能擺脫他們的追蹤。

趙雅讚賞地看了幻雨一眼,“沒錯,是我故意幫她的。原因嘛,雲,你說。”

封影瞅了她一眼,她還有臉叫她說,她沒找她算賬已經很便宜她了。“我說什麼?說我想爆一顆炸彈把這裏給轟了。”

趙雅愣了愣,這女人,越來越陰狠,真不討喜。

“你這個死丫頭,枉我每次都幫你逃脫他們的追蹤,你才能這些年想怎麼混就怎麼混。過了幾年的太平日子,把你的皮給養嫩了不成,竟敢對我說這樣的話。”

趙雅纖小的身子爆發著一股火力,那樣子像要把封影生吞活剝似的。

封影皺了皺秀眉,吐出兩個字:“神經。”她和她認識快二十年了,還不清楚趙雅是什麼德行。

趙雅聽聞小臉一垮,無比裒怨狀,“你就不怕我解除那條‘不近人情’的規定。”

所謂“不近人情”的規定就是Y•S•C的成員概不見面的條規。

“隨便你。”當初不想見這些人,只是好玩心態,再者是想逗逗她的上司——伯風。現在,看來似乎沒有那個必要了。

“你們誰能把整件事說明清楚。”聽她倆一人一句,雷一頭霧水,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趙雅與封影對看一眼,趙雅先開了口,卻把他氣了個半死,“和腦筋轉不過彎的傻瓜說話還真是累人。”

唐焱雖沒有說什麼,但更厲害的是,用一種幾乎看白癡的眼神瞄了瞄他。

“連雲和我已經認識快二十年,從幼稚園開始,我和她就同一個班。所以啊,那些爛規定,全都是她定的。”當然沒有她大力支持,這些原則也不可能實行得這麼徹底。

“既然今天大家都在這兒,Y•S•C也算第一次完整地組合在一起,風、雲、雨、雷都到齊了。趁這個機會,大家認識認識吧。”趙雅臉色不再嬉笑,正經的面容表明該談談正事了。不愧是當家的,自有一股能力讓四個獨立的個體聯繫起來,形成一股向心力。

“我是西曼•賈德。本名趙稚,賈德家族第一繼承人,Y•S•C第二任領導者。”第一任不知道到哪個地方逍遙遊去了。

唐焱瞄了封影一眼,似乎怪她知道不報,對他隱瞞身份更是不可原諒。封影回了個“你去死”的眼神,臭男人,逮她這麼幾年竟然最後把她給上了。她真衰。

“伯風,唐焱。”他自報名號,引來了他與她兩人之間強烈的對峙電流。

“連雲,連封影。”那男人還敢瞪她,找死是不是?她不介意送一顆炸彈給他的。

連封影?原來是那個不孝女。

“幻雨,左易。”

封影敏感地知道這個叫左易的男人對自己頗有好感,不然他幹嗎老對她笑得這麼淫蕩?幻雨似乎也知道了她的想法,微愣了一下。

“我是火雷,楚際。”兩個女人很不給面子的把頭扭向一邊。丟臉啊!

“雲,羽田的人已經盯上你們了?”

“不知道。”

“你的手法如此倡狂,被盯上也不奇怪。”

封影皺皺眉,“Y•S•C有內奸?”

“否則,不應該會有人知道我們的身份。”唐焱介面。封影抬眼看了看他,這一點,兩人倒是配合得極好。

“也許是惹惱了‘朋組’的人,要將我們除掉。”楚際好不容易說了一句有點建設性的話,讓大家陷入深思,可下一秒就被趙雅一口否決,氣得他差點想把那女人美麗的細頸給掐斷。但是他什麼也不能做,誰叫人家是老大。

“真正‘朋組’的人不會這麼卑鄙。”

趙雅肯定的話引來封影的側目,“死女人,你到底還隱瞞了什麼?”這裏敢直呼她為死女人的也只有封影了。

趙雅指著門口,“不是我隱瞞,是他自己說的。”

四個人順著她的指尖看向適時被打開的門,走進來一個十七八的男孩。

“沒搞錯吧!這裏不是托兒所。”楚際誇張地叫著,惹來陣陣白眼。

男孩全身上下散發著一種冷漠,那雙沒有焦距的眼空洞得見不到一絲屬於人類的感情,仿佛是遊離在人世間的幽魂,找不到任何寄託。

“他是誰?”今天似乎出場的新人物層出不窮。

“朋組’的少主人,秋之河。”

朋組?少主人?四人眼中變幻著各種寓意不明的色彩。

“他怎麼會在這裏?”

趙雅一把拉過了秋之河,像拍小弟弟一樣拍拍他的頭,“是我救了他。‘朋組’裏起了內哄。他逃離時我恰巧撞上。”

封影看了趙雅一眼,鬼才相信她是恰巧撞上。

“關我們什麼事啊?!”

趙雅吃吃地笑了笑,“好歹你們也把人家種子產業‘羽田’弄得雞飛狗跳的,現在人家小少主遇難,你們不會良心不安嗎?”

秋之河在聽到“羽田”時,抬起了一雙含有恨意的眼直視封影,“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冷冷的聲音讓封影挑眉,他還不算太無情嘛,至少還有一種人類的感情——恨。

“中文說得不錯。”小日本幹嗎把中文說得這麼順溜?中國人與日本人長得本來就很像,這下子更看不出他是個小日本了。

“他是中日混血兒。”

“哦,原來是雜交人種。”

封影剛剛說完,衣領便被這看上去並不怎麼強悍的男孩揪住,“我要殺了你!”

眾人一驚,還沒有任何動作,就只見封影反手用幾乎快要折斷他手臂的力道劈向他,秋之河吃痛地踉蹌後退,卻沒有痛哼出一丁點兒聲音,讓在場的人心裏驚呼他的毅力。

“怎麼?說你是雜交不爽,事實就是事實,你怎麼做都不可能抹殺掉血緣親情。”封影的厲言讓秋之河瞬間呆住,似乎打通了某道關節,略有所悟。

“不過——”封影手中突然多了把手槍反指向他的眉心,“Y•S•C向來與‘朋組’不對盤。死那幾個人是為他們積點陰德。既然你已經開口要我的命,我就不得不除掉你。”

秋之河盯著黑洞洞的槍口,似乎沒有打算求饒。

“勇氣可嘉,卻是愚蠢。”封影扣動了板機,對一個開口說要取她性命的人,她絕不可能手軟。

“等等,連雲,他只、只是個孩子而已。”楚際不忍開口勸道,不是他婆媽,實在是他看不來這種血腥的事。

“孩子嗎?孩子就有享受生命的權力。”本來是一句荒誕無稽的話,但從她口中說出來,似乎多添了什麼深意,變得有了些道理。

“你真冷血。”唐焱開口,換來她不信任的眼光。

“她若不冷血,死的人就是她了。”幻雨開口。這是一個適合他的女人,好像上天為他量身而做,雖然她似乎還是別人的。“你殺了我吧。”秋之河開口。反正他活著也沒有人會高興,求死的意念反而更為強烈。

封影挑挑眉,原本冷情的眼變得饒有興味。

眾人屏息盯著她的一舉一動,只有趙雅鬆口氣地笑著,她太瞭解她了。

封影望進了那一片無畏的眼中,死水因為欲念的渴求變得略有點波。封影的嘴角微微彎了彎,在眾人的詫異目光下緩緩垂下了手。

“我不殺求死之人。”越是想死的人她偏就要讓他活著。

“你會後悔的。”秋之河劫後重生仿佛做出了什麼決定。

封影不屑地道:“拭目以待。”

“兩年,兩年之後我一定會打敗你。”少年的成長如此之快,短短十幾分鐘的經歷,他似乎已經由無知轉變成了火中龍,日後定有一番作為。

打敗她?他原本不是要殺了她嗎?小孩子性子彆扭,轉得還真快。

“秋之河弟弟,那可得加油了。要想打敗封影這個金剛不壞、曠世奇葩,僅僅兩年怕不夠哦。我可不希望你英年早逝。”趙雅打趣地說,“你這張臉以後還要造福人類,別讓小女生們掉眼淚哦。”

她雖然和封影算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可是每次任務,封影向來獨自完成,所以沒有人知道她能力有多高,也無從猜測她的底限究竟在那裏。想要打敗她,怕是難上加難了,就連趙雅自己也不敢誇口這樣的話。

記得第一次見到封影,趙雅就被這個外表柔弱,帶著天使光環,洋溢著甜甜的微笑足以安撫每一顆浮亂的心的小丫頭吸引住,在她還沒有完全沈淪於她的溫柔陷阱裏前,天生敏感的自己終於嗅出她那不尋常的魔魅氣息,才恍悟自己差一點就中了她的蠱了。

封影和她是一起被帶進Y•S•C特訓的。封影成為“連雲”也不過五年,但特訓的時間卻長達十多年。除了她的師傅知道她的底細,怕世上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人能探出她的極限。

她能夠隱藏自己身份這麼久,可見其功夫之登峰造極。

“這件事咱們怎麼解決?挑了‘羽田’如何?”對於這樣的提議,身為‘朋組’的少主人的秋之河聽了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仿佛那根本和他一點兒關係都沒有。

封影有趣地打量著這個冷然的小子,夠倔。“是否有心痛的感覺?”

“羽田”是種子產業,挑了它,相當於直接重創“朋組”。以他現在的能力,怕什麼都不能做,只能乾瞪眼看著別人破壞自己的東西。這,是最讓人痛心的。

秋之河寓意深刻地看了她一眼,“我會重建自己的王國。”這小日本。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但他卻多了一根傲骨。

“好,兩年時間,我等你。”封影擲下話,換來了他充滿鬥志的眼神炙熱地射向她。同時,另一道沒有溫度的注視也盯著她。

死女人,竟敢說出這麼曖昧不明的話。

“現在已經知道襲擊咱們的很有可能是‘朋組’裏的叛亂者,我們靜觀其變,再做打算。”

“這小子怎麼辦?總不能讓他待在我們這裏吧。”雷指著秋之河,提醒各位不要忘了還有這麼一個累贅。

“幫他清除叛亂,坐穩‘少主’的位置。”封影的話讓除趙雅以外的人都露出了詫異的表情。一個剛剛明明還舉著槍指著別人腦袋的人,現在竟說要幫他成為龍頭老大?這女人心思也轉得太快了吧?難怪古人說“惟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秋之河似乎也很不滿意她自作主張的決定,他可不需要別人的憐憫和施捨。

“只是給你創造機會,爬不爬得上去是你個人的事。依你現在的情況,只有坐著等死的分。”封影看穿他的心思,他以為她有多好心,她只是想找一個對手,一個她培養出來的對手,一個受恩於她再怎麼樣終究不可能取她性命的對手。想想,這是一件多麼讓人興奮的事。

狡詐的女人。趙雅和她心領神會地對看了一眼。

秋之河皺眉不得不承認她說得對,依他現在情況,別說想做什麼大事,怕是若被那些企圖奪位的叛亂者找到,只有血濺當場的分。

“連雲,你是不是傻了,竟然要幫這小子?”楚際誇張地叫道,換來封影一陣白眼,甩都不甩他,離開了這裏。秋之河嘴緊閉著也走了出去,剩下幾個人乾瞪眼。

趙雅一個勾腳襲向雷的下盤,他險些沒閃開,“臭女人,你幹嗎?想讓我斷子絕孫啊?”終於他把這一口氣發了出來,哪還管她是什麼人。

“Y•S•C不打落水狗。打對手也該是個旗鼓相當的,哪像你這個軟腳蝦,輕輕一腳都像個婆娘一樣叫個不停。”

“你——”雷傻眼盯著她說不出話來,她那要是叫輕輕一腳,怕泰森的拳就叫打棉花了。

“這個小少主你就先看著,有空傳授他兩招。”秋之河身為“朋組”少主人,基本的防身技能當然會懂,可遠遠不夠。

“為什麼是我?”雷本準備離開,聽他這麼一叫,立即回身瞪了瞪她。

“你敢抗命!”不想活了,生為Y•S•C的人,死為Y•S•C的鬼,進Y•S•C不聽她的話叫她顏面何存。

雷苦著臉看向自己的同伴,企圖從他那兒獲得救助。幻雨、左易笑著了他一眼,吐出了四個讓他吐血的字:“你認命吧。”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33:48


封影掛上電話,他沒開口都知道她會解釋。

“老頭醒了。”她一反幾分鐘前的些許迷糊,站直了身子,拎起手袋。

“你要去?”他並沒有離開這裏的打算。

封影拋了個媚笑給他,“為人子女嘛,總該盡點孝道。”孝道?她別氣死老人家就不錯了。在他唇上輕啜了一口,“少惹點AIDs,等我。”說完,曼妙的身形就在他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向門口。


封影推開病房門就看到兩個哭得死去活來卻半點細水都沒有的“女鬼”,床上的老人蒼白的臉不見血色疲倦且無奈地緊閉著眼,聽見推門聲竟睜眼如雷神般炯炯有神地盯著她。

母女倆見她的第一反應都是先怨恨地瞪了她一眼,然後更是放開嗓子“打雷”。

“看你們這種哭法,看來53%是沒希望了。”封影找了張椅子自顧坐下,手撥了撥長髮。

“你少得意,爸爸醒了哪里還輪得到你囂張?”聞香尖銳的聲音裏有一絲懼意,她不敢忘記她的腕骨是如何脫臼的。

“哼。”封影輕哼一聲,“53%足夠讓你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想不想試試看?”

她的仁慈並不包括她的父親,她的輕狂駭住了空間裏僅有的三人,“我的東西豈是你們想拿便拿,況且——”封影瞟了父親一眼,“有人還不一定想收。”

聞香——聽,立馬掉轉頭問父親:“爸爸,她說的是真的?”

一直沒開口的連家大家長神色複雜地盯著封影,像是沒聽見聞香的話。半晌後,才開口,卻因喉舌乾澀而使聲音晦澀沙啞,“拿出去的東西豈有收回的道理。”連夫人和聞香同時血色全無,“你們先出去,我有事同封影談。”

那母女倆被迫不得不走出病房,房間裏的兩人沈默許久。封影起身倒了一杯水給他,在他接水的時候發現他手上的皮膚皺了許多。

“謝謝。”

封影依然坐回原來的位置,雙手交叉,閉上了眼。

“你——恨我嗎?”

她睜開眼,盯著那雙似乎想要贖罪的老眼,那裏有些微退卻。

封影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世上從不會無中生有,無愛又那來的恨意。”

“你母親——”連父被她乖張的表情愣住,餘下的話說不出來。

“我不是說過了嗎?死去的人就不要再提了。我不會要你的命的。”封影始終平平淡淡地說著,就像這病房裏的氣氛——冷冰冰的。

連父的倦容讓他更加顯得蒼老,絲毫沒有曾經的精明威嚴,也許因為面對的是她吧。“你要我的命就拿去吧。”

封影看了他一眼,站起身準備走人,“你的命不值錢。”

“怎麼樣對我都行,別扯上其他人了。”

因他的話,她的身形頓一頓,立刻便打開門走出去。“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連父眼中已經沒有了她的身影,但她的餘音卻始終繞在他的耳邊。大概,這是她的最低限度了吧。

在她走之後,房門邊出現了一道陰狠的目光,直射向她而去。


她幾乎是譏笑著看後視鏡中窮追不捨的車子,也只有這種貨色的人才配有下賤的主子。

封影把車停在路邊,打開車門下去檢查引擎。這條路僻靜荒涼,很少有人會經過。

“老大,你說咱們是不是現在上去綁住她?”長相頗為滑稽的小弟一想到綁個人回去就有一百萬可拿,頓時心癢得直發慌。

“嗯!就照你說的辦吧。”一臉橫肉的老大其實並未見幾分凶相,這些有點小心小眼小腸的人,最多不過是小人卻絕不會是惡人。

“老實說,第一次幹這種事,我緊張得快要尿出來了。”小弟雙手捂著自己的褲襠,腿還不自覺地打顫。

“他媽的廢物!”老大凶子他一眼,“要不是看在一百萬的分上,老子哪還受那惡婆娘的窩囊氣!”想起那老女人的嘴臉,他就想扁人。

“老大,我們還幹不幹了?你瞧你的手抖得比我還厲害。”

橫肉老大看了自己手一眼,“誰說不幹了,我也是第一次嘛。”這兩人在車裏磨蹭了老半天,才終於微巍顫顫地下來朝她走來。

老實說,那女人也太沒眼光了,開車的時候她已經很仁慈地放慢車速,現在她停下來了,卻見那兩人走一步退三步,有一個褲檔還微微濕了,太誇張了。

“怕什麼,不過是個女人。”老大自顧自地打氣,卻還是在原地打轉,“對,一個女人而已。”

“你們要走到什麼時候呢?”突如其來的女音讓兩人嚇跌坐在地上,封影遷就地自己走上前。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這兩人大概是嚇傻了,再加上這條道荒涼陰森的,別說綁人了,這兩人能自己站起來已經很不錯了。

“觀音菩薩,各路神仙饒命吧!我們是身不由已,被惡人逼,不幹我們的事啊。”兩人閉著眼,哭喪著臉,嘴裏念念有詞,倒讓她覺得心情大好。

“睜開眼。”兩人倏地睜開眼,看清眼前人時,不約而同地松了口氣,對看了一眼,沈默片刻後,同時跳了起來,“你怎麼跑到我跟前來了。”

“小姐,我們要綁架你。”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的,兩人聽見對方的話後,紛紛瞪大眼注視雙方,各自埋怨,有這麼問的嗎?

“那女人給你們多少?”封影喚回兩人的心神。

“一百萬。”小弟立即介面,被老大猛打了一下頭,“蠢蛋,誰叫你說的。”然後將一臉橫肉對向封影,努力擺出一副兇惡的嘴臉,卻因臉部神經不發達而變得更加四不像。“關你什麼事?”

“一百萬啊。好少喔,真不值,唉。”封影看他倆一臉驚奇,“那,如果你們肯回去告訴她,已經成功綁架我,並把她帶到這兒來,我就給你們兩百萬。”

兩百萬?兩人眼中閃爍著光芒,“我們怎麼相信你?”有錢不賺非小人,總算也問了一句像樣的話。

封影指了指自己的車子,“你們開那輛車回去,即取信於她,也讓你們相信我。那輛車可不止兩百萬,不過你們也別想私吞,否則,我總有辦法逮到你們。”

兩人背過身子商量了片刻,終於達成了協定。“好,我們答應你,不過,你要那人來幹什麼?”不會是想報復吧。

“談談嘛,你放心,不會連累到你們的。況且,你看我一個弱女子能做什麼?”

弱女子?老大打量封影,只覺得她柔柔弱弱,倒也像她說的做不出什麼大事來。

“好,我們這就去。”

兩人本欲馬上回去,卻被封影喚住了:“等等,你們知道帶到什麼地方嗎?”

“不就是這裏嘛,不然還是警察局啊。”小弟自認講了一個好笑的笑話,卻得到兩道白眼。

“跟我來吧。”封影走向路旁的樹叢,撥開鑽了進去,“快點。”

兩人趕緊尾隨在後,很奇怪她怎麼對這裏的地形如此熟悉……


“你說什麼?!”連母激動地大叫起來。

老大不由地抖了一下,示意小弟上前說明:“夫人,呃——是這樣的,我們估計把這麼一個人綁回來,還是太顯眼了,如果被條子盯上,嘿嘿,咱們這條小命還是要的。”

連母懷疑地盯了兩人一眼,老大趕緊開口:“你放心,那條路偏僻還有點陰森森的,況且我們把她鎖在屋裏,就算是拋屍荒野也不見得有人知道。”

“是嗎?”這樣也好,免得那賤女人弄髒了她的地方。

“不信你看看,她的車都被咱們搶來了。”

連母走到窗邊往下一看,不錯,的確是封影的車子。有了這一層保證,她也相信了不少。

“好,我就跟你們去看看。要是敢耍什麼花招,我饒不了你們。”

老大小弟兩人臉上賠著笑臉,但心裏早把這惡婆娘大卸八塊喂狗去了。

“咱們怎麼敢騙你,你可是我哥倆的金主。”

連母很不屑地輕瞄了兩人一眼,接過傭人遞過來的衣服,讓兩人先下去候著。

一路上,車裏的氣氛冷到了極點,越接近目的地就越感覺到陰冷。這地方,還真是挺讓人心驚膽戰的。看見車子緩慢停在一處,連夫人無來由一陣恐慌。

“就是這裏了,夫人。”

“人呢?”連夫人跟著兩人下了車,看見兩人熟練地鑽進灌木叢。

“跟我來,夫人,一會兒就到了。”

養尊處優的她何曾鑽過這等地方,就算是在人生最落魄的時候,也沒有幹過如此低下的事。可是,一想到自己後半生的幸福,連夫人還是忍了口氣硬著頭皮鑽了進去。

其實沒有多少路,她便脫離了草紮的苦海。抬眼便可看見一幢破舊的屋子,她知道,封影在裏面,她頓時一陣心血沸騰,興奮中完全忘了懷疑這屋子裏可能發生的事和種種可疑的跡象。

顫抖的手推開似乎快掉下的門,一眼看見被反綁著的封影,她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情緒,一路的壓抑讓她現在可以得意地放聲大笑,“哈哈!成功了,竟然真的做成功了。”連母看向一旁站著的兩人,“你們還真有點本事啊。”

老大兩人自進來後便一聲不吭,突然被誇了這麼一句,倒有些不知所措地“嗯嗯啊啊”地混過去了。

封影看了看幾乎已經得意忘形的連夫人,唇角勾起一抹笑意。她並不嗜血,所以這個毒婦算是走運了。“你想怎麼樣?把我綁到這兒來,不會是想看看我最近過得怎麼樣吧。”

“封影啊封影,枉你爸爸這麼疼你,竟然把所有的好處全都給了你。可惜了,你沒這個福分享受。”看她一臉的安定,連夫人總覺得哪里不對勁,但人都綁在她面前,還擔心什麼?

“這麼說,你是要我消失了?”電視上似乎都是這樣演的,綁架後撕票,然後拋屍荒野。

連夫人冷漠地看了她一眼,“我是要你消失,不過若你肯自動交出那53%的股份,我倒可以考慮放過你。”

封影一笑,“錢啊錢,還真是可愛得讓人自取滅亡呵。”

“封影,我不妨老實告訴你,二十幾年來,我雖待你不若聞香般好,但也沒有虧待過你,而你卻在一夜之間毀了我辛辛苦苦努力得來的一切。我好不容易擺脫了苦命,得到今天的幸福,而你——”連夫人憤恨地盯著她,活像想把她撕裂的惡獸。

“難道,53%對你一點吸引力都沒有嗎?”

連夫人走到屋中惟一的窗口處,背對封影,“錢,誰不愛?我總得為後半生留點鋪路,就算不為我自己,也得為聞香得到她的那一份。”

“她向來揮霍無度,嬌縱慣養,不給她安排好後路,怕哪天餓死街頭都不知道哦。”封影說道。

“你既然知道就最好乖乖答應我提出的條件。”連夫人走到封影面前,居高臨下地盯著她。讓封影微感驚訝的是,她竟沒有為自己的女兒辯白,看來對連聞香,她算是認命了。

“真不好意思,連夫人,我恐怕不能達成你的願望了。”封影緩緩地從綁著的椅子上起身。

連夫人放大的瞳孔中慢慢積聚不信與驚恐,轉身尋找那兩人時,發現兩人早已不知所蹤。不可能!她明明看見她的手被綁得死緊,怎麼可能掙脫?

連夫人伸手想要抓住她,卻被封影一把抓住了手腕,“啪!”一個火辣的五指印印在了她那雍容華貴的老臉上。

“你打我?!”連夫人發出像是女鬼的驚懼之聲,同時也意識到自己陷進了圈套,身子更是不由自主地發抖。

“這一巴掌是為死去的人打的。”封影眯了眯眼,“你該慶倖二十幾年來你沒有對我做過什麼。沒錯,你雖未善待我,但也沒虧待過我,否則,現在你就不是站在這裏,而是躺著出去。”

連夫人渾身冰冷,驚懼地望著她。

封影一脫手,把她甩到了椅子上,“53%的股份我會拿給你,你最好好好處理,別讓我看到它變成一堆冥錢。”

封影在走向門口,準備離去,一陣微弱夾雜著不敢置信的聲音傳來:“為什麼這麼做,你放過我?”

封影打開門,微偏了頭卻並未轉身,“我體諒一個母親和同情一個女人的悲哀。”

聽到此話,連夫人神經倏地松下來,很簡單的一句話卻可以讓她重新思索,略有所悟,為什麼?為什麼聞香不能像——

“不過,我和連家從此沒有任何關係。”絕裂的話留在她離開之際……


一路狂飆的結果是讓她發洩出心中的鬱悶。她倒是沒想過這女人有如此心思讓她微偏了眼。封影在PUB門前停下,想他可能已經走了。果不其然,PUB裏少數的幾個人歪歪倒倒,都是喝醉了。

然而封影往高腳椅上一望,笑了出來,心裏升起一種不知名的感覺。

“我以為你已經走了呢。”隔了這麼七八個小時,他沒有義務留在這兒。

唐焱抬眼斜看她一眼,“你叫我等你,我怎麼能走。”

封影開心得上前摟住他的脖子猛“啵”了一陣,像得到糖果的小孩回報別人的恩惠一般。

“現在走嗎?”

封影點了點頭,與他相攜走出PUB。

“沒發生什麼事嗎?”

封影輕吐了一口氣,“一點小事。”現在她不想再提。

他沒有再問,知道問了也不會有結果。

車子駛上單行道,現在的經濟果真發展迅速,一路飛馳的車子全都是性能佳、外觀美的名貴跑車。尤其是跟在他們後面的那輛法拉利V7,老是貼著他們屁股後面跑,若不是她的愛車性能佳,他的駕車技術好,怕早就被撞進太平洋了。

兩人的眼神在後視鏡中交會,很有默契地相視一笑。封影撥了撥頭髮,“我可不認為後面那人是在跟咱們開玩笑。”

唐焱不經意地挑眉,“這可是你的車子。”

封影雙手一攤,“但我沒惹什麼人,所以你——是禍水。”

唐焱沒有反駁,若有所思中似乎想起了什麼。

“你想到了?”就知道他是禍根。找她?怎麼可能。“也許,真的是找我的。”

“咻!”高速運轉的輪胎受到襲擊連帶車子也震了一震,封影假假地笑著,“動傢夥了哦。”唐焱把車駛進郊區,試圖甩掉後面的追擊。

封影把頭伸出窗外。“咻!”又是一顆子彈射了過來。“怎麼搞的,關我什麼事。”要不是她反應快,美麗的臉上就要留下“紀念品”了。

“這只能說,你才是他們的目標。”到底這些是什麼人,又是找誰?“我是受你牽連。”

封影回頭仔細看著後面的車子,離他們的距離越來越近。“幫忙。”封影聽見他說話,偏頭一瞧,被他手中遞過來的東西驚了一驚,那是一把黑色小口徑精彈的便攜手槍。普通人不可能會有這種禁用的武器。她接了過來,不管怎麼樣,先解決後面的麻煩再說。

封影微微探出了頭,瞄了瞄便直接放槍。只見後面的車子突然輪胎氣蔫,以致後面緊跟的通通來不及剎車,來了一場世紀大碰撞。封影回頭對他笑了笑,“運氣太好了。”

他懷疑地看了她一眼,不知真的是她走狗屎運還是她故意隱瞞什麼。

“奇怪哦,你會有槍呵。”封影極度不滿的語氣仿佛搶不到心愛的東西。

“防身。”礙她什麼事了。

“防身啊。”她皮笑肉不笑地諷刺道,“用這種絕版的東西來防身,麻煩你也給我弄一把啊。”

“我天生好命。”

屁話。他天生好命,真虧他說得出口,莫不是她還天生賤命不成?

“那些人,知道是誰嗎?”唐焱伸手在她臉上摸了一把,輕佻的動作讓她壞心眼地張口咬了他的手指。“寶貝兒,你剛剛沒惹什麼事吧。”

剛剛?她搖了搖頭,連母還沒有那個能耐請到這樣的高手。

“那就是找我的了。放心,我會儘快查出來的。”

“不過——”唐焱突然欺近她的身體,咬住她的耳垂以報剛剛的一咬之仇。這男人,還真是記恨。“夫妻本是同林鳥,你可別想置身事外。”

封影揉了揉微痛的耳垂,白了他一眼,“可笑了,我們並不是夫妻。”

只是未婚夫妻。

唐焱一聽這話,嘴角勾起了一朵笑花,“親愛的封影,你這是在求婚嗎?”

求婚?她懶得理他,“神經。”


“你說你遭到了襲擊。”聲音裏夾含著不少的驚奇因數。

“雷,我沒有口吃,你也沒有耳聾,不要像鸚鵡一樣重複。”聯絡器的另一頭傳出了一陣低咒,似乎自嘲自己的愚蠢。

“應該沒有人知道你的身份的。”適時的沈默,兩人都感到事情的嚴重性,“那‘連雲’小子豈不是很危險?”

“這樣吧。我儘快聯繫總部,這件事看來得好好討論一下。”

看來,真是件大事了……


封影出去買衣服,唐焱便一個人駕車出門來到了一平凡的百貨商廈。說起這百貨商廈,真的是平凡到不能再平凡了,既不盈利也不虧本,既不熱鬧也不冷清,這商廈老闆信奉的是中庸之道不成,這種經營手法沒垮臺還真是奇跡了。

唐焱下車,一襲藏青唐裝的他今天看上去有些陰冷。隨手撫了撫左耳上的耳飾,他準備走進那中庸的百貨商廈,突然被前方的熟悉身影驚住,她怎麼也在這裏?

“在這裏做什麼?”

感覺到腰間摟過來的熟悉觸感。封影回頭一瞧,果然是他。“買東西。這裏是賣東西的地方,不是嗎?”

買東西?唐焱眯了眯眼,到這裏來買東西?

“你呢?不是也來買東西的吧?”她知道他並沒有相信她的話,但她沒有說實話的義務。

唐焱正準備開口,肩膀卻被人拍了下,放開封影回頭一瞧,一個嬉皮笑臉的男人正用一種有趣的眼神盯著兩人。

這個男人雖有著娃娃般俊俏的面孔,但天使的像貌隱不住邪惡的靈魂,他的雙瞳仿佛歷練了無數的世事與蒼桑,經過塵世的洗滌,縈上了一層不甚清明的暗影,訴說著血與悲。

“來啦。”

唐焱對他點了點頭。

“風,這位美麗的小姐是——”

風,封影敏感地抓住這一絲資訊。

“我未婚妻。”

那男人露出恍然大悟的戲謔表情,”原來是嫂子啊。幸會幸會了。”

他正準備去握封影的手,卻被唐焱一把帶了過去,“雷,我們不是有要事談嗎?”

“對哦。那——嫂子,咱們下次再聊了。”

“你們有事嗎?”封影把腦中收集來的資訊總結成一個結論,但現在還不是公佈的時候。

“是啊。小嫂子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去地下室?”

“雷——”唐焱慣有的輕柔聲音響起,雷知道這是危險的預兆,不敢再造次。

“哦。原來你們要去地下室,那我不打擾了。”封影笑了笑,很少見她這麼體諒人的。

“小嫂子真是知書達理。”

是嗎?唐焱懷疑地看了看她,“要回去了嗎?”

封影搖了搖頭,“等會兒再回去。”

“那我們先離開一會兒,小嫂子,再見嘍。”雷笑嘻嘻地跟她揮了揮手。

封影甜甜地笑了笑,宛如天使般溫柔,“我們很快會再見的。”目送兩人離去,她的笑容一直維持到眼眸中的人影消失,天使逝去後的陰沈讓人寒意突生,封影扯動嘴角笑了笑,“該死的西曼•賈德。”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33:01


“你呢?連家何時寬容到允許你擁有一輛私家跑車了,該不會是被金主包養的戰利品吧?”依她素日來放蕩的行為,這種事也是不無可能的。

封影拋給他一個媚笑,“你這麼認為也無妨,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會有什麼正當手段?”

唐焱邪氣的眸子凝聚著暴風雨,不自覺收緊在她腰際的五指,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她的不為所動讓他有些驚訝,一般人很難承受他三成力道,尤其是一個女人。

“不高興啊?別這樣了,你放心,我絕不會讓別的男人碰我的,你忘了,你可是我的第一個男人。”

他勾了勾嘴角,“流點血能證明什麼,現在的假處女到處都是,人造處女膜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滿意地看見她眼底的怒火,一個不留神,竟被她甩開手離去。

唐焱快速地擒住她的肩頭,卻被她身手靈活地閃開,他只好聳聳肩作罷。

“生氣了?”

“我可不是人盡可夫的妓女。”

他走過去,抱住她,“我知道,你是處女卡門。”

封影聽到他的話後燦爛一笑,旋身偎進他懷裏,“這句話中聽,不過你要跟我道歉。”

他眉頭一挑,“你需要?”封影搖搖頭,唐焱立即明白地點頭,“我知道,你需要的該是一張床。”


對於兩個向來無事可做,聊天只會聊到床上去的人來說。出遊大概算是有些無聊的了。

豪華油輪上,封影躺在甲板上曬日光浴,毫不在意自己赤身露體會引來什麼樣的後果。船上雖然只有兩個人,但海上可不止一艘船。

封影睜開眼看了看躺在椅上的人,輕啟朱唇,“你喜不喜歡我啊?”

唐焱的薄唇抿出一道弧線,“我喜歡女人。”

“我是女人啊。”

他瞟了她一眼,“你是不完整的女人。”完整的女人可不會有雙重性格。

封影從甲板上站起來,一絲不掛地走到他面前,“我哪里不完整了?女人有的我都有啊。”她美麗的身體是上好的絲緞,是驚人之作,是完美的藝術品。

他的視線緩緩欣賞每一個優美的線條,完美的頸部,優雅的肩側,柔軟挺立的酥胸,纖細的腰肢以及修長的雙腿。純欣賞的目光不帶一點色欲。

突然,他一把把她拉坐在腿上,迅速將自己身上的毛巾裹住她。

“做什麼?”

“我不希望我的東西被別人窺視。”

封影摟住他的脖子,“美麗的東西,人人皆有看之之理啊。”

“是嗎?”他陰柔的聲線中多添了一股暴戾之氣。

“不行嗎?”封影的乖張有別於他,況且,被偷窺的人是她又不是他。女人看女人能看出什麼名堂來?

“真不好意思,打擾兩位談情說愛了。”離他們不遠的另一艘油輪上,一名嬌小可人的中國女子正面無愧色地“打擾”著他倆。

唐焱瞟了一眼她手中的“高位精密望遠鏡”,很明顯,她就是那位偷窺者。只不過,這名偷窺者似乎不覺自己的行為有什麼不妥,而是正大光明地理所當然地“觀賞”。

“先生,你身材不錯哦,有沒有想過拍‘寫真’啊,我保準你一拍而紅。”甜美的女子有一雙慧黠的眼眸,不容小覷。

“小姐,你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價值’。”封影捧場讚賞她,毫不在意他的威脅。

“哪里。小姐你也很厲害啊,你是他的女朋友吧?”

封影搖搖頭,感到握著她腰側的五指加重了力道。“他是我未婚夫。”

“哦——”嬌小的女子做了個恍然大悟的表情,緊接著的話讓封影莞爾。“那我勸你還是早點把他休了,免得年紀輕輕就守活寡,多不值得。”

唐焱眯了眯眼,眼神中散發出一種叫做“危險”的東西。

“美麗的東西要長存於世留人觀賞嘛,被‘朋組’收了命多可惜啊。”美麗的東西。和她的想法一樣耶,封影有趣地彎了彎嘴角。

下一秒,兩人同時開口,一個陰柔而危險,一個卻是興趣盎然。

“你是誰?”

“什麼是‘朋組’?”

女子故作驚訝地掩掩口,“哎喲。我們還真是默契十足哦,不好意思,我都忘了作自我介紹了,本人姓趙名雅,和秦朝那個有名的淫婦趙夫人同名同姓哦。你也可以叫我西曼,西曼•賈德。”她說完這一席話,停了停,眼珠子一轉,“至於‘朋組’嘛,到時候你自會知道的。不過我提醒你一句——小心‘羽田’的人。咱們後會有期了。”

封影知道她後一句該是告訴他的,可是她總覺得那女子是說給她聽的。她看了看唐焱,自始至終,他只開口說了一句話。

那女子的船已經漸行漸遠,封影把頭枕進他的肩窩,“‘羽田’?該是那個被炸的日本大企業吧。”

他低頭在她唇上索取了一吻,“如何?”

“那女人說得好像‘羽田’企業被炸是你幹的似的,這麼激烈的做法不像你所為哦。”

“‘羽田’和我本來就是對手,我要炸它可是合情合理。”

合情合理?炸掉別人大樓叫合情合理?

“你的意思是你幹的了?”她還以為無論是否,他總會給她一個答案,可是——

“你說呢?”他問。

“那就是嘍。”


唐焱發現封影的雙重性格似乎有合二為一的跡象,對此,他相當樂意去發掘,也相當有興趣。

“這是什麼?”他看著精緻的餐具中“相當特色”的食物,相信吃下去絕不會有什麼好的化學反應。

“早餐。我什麼都會做,就是不會做吃的。你捧捧場,不要浪費我一早上的時間。”封影穿著睡裙,手中端著“早餐”。跪坐在床上,正對著他。

唐焱再次看了一眼那碗應該叫做“蛋稠”的東西,雙手環胸,“你一早拒絕我的求歡就是為了去弄這東西!”

封影撇撇嘴,“吃。”說完把碗推到他面前。

他伸手一揮,把碗推向一邊,“這種垃圾食物別想叫我吃。”唐焱起身準備下床,卻感覺一股力道捉住了肩膀。

“由不得你。”封影擒住他的肩頭,把他往後帶,他轉動身形,脫離她的鉗制後卻發現一股更強的力道拽住了他,硬把他帶回了床上。

“你——”唐焱驚訝她的身手,但更多的是疑惑這背後的秘密。

封影翻身壓在他身上,“別辜負我一番心意,大不了要死一起死。”

瞬息之間,通過封影的口,那碗不知是啥米糕的東西就進了他的肚子。

“喏——”唐焱被硬灌下一口“糊”後,立即推開封影,奔向浴室大吐特吐,非常之沒有形象。而封影卻在外面愉快地笑了起來。唐焱有種感覺,選擇連封影,是他最愚蠢的行為。他甚至有種預感,以後的日子會很不好過。這不得不讓他深思起來,當初在連家的一切,究竟是他獲利多還是她得益了?為什麼當時他會認為連封影是一個柔弱恬靜的女人?

他眯著的眼散發著精光,有些冷青的臉色在看到鏡中的自己時變得更加陰邪,嘴角冷冷的笑意沒有添加溫度。

“再怎麼看,你還是吃了不是嗎?”封影走進浴室,在他未回身時上前環住了他的腰,看著鏡中的兩個人,“我是上天專門派下來整治你,毀你形象的天使,你會不要我嗎?嗯?”封影在他頸側咬了一口,未出血卻已滲著紅,“呵呵。快下來,咱們有客人。”封影鬆開他,旋身出了浴室。

他不為所動,不知道在思索著什麼。半響後,回臥室拿起他慣穿的唐裝,卻在準備往身上套時猶豫了片刻,最後,他只是套上長褲便直接下樓看是怎樣的客人。

封影蹺著腿,無視對面怒氣衝衝的兩人。“兩位,有事嗎?我可沒有時間陪你們幹耗。”

連夫人與聞香對視了一眼,忍住心中的怒火。

“封影,你該去看看你父親的。”連夫人盡力“和顏悅色”地開口。在沒探清她的底之前,她可不能打草驚蛇,亂了自己的步子。

“你來這兒,不是為了這個吧?”封影瞟了兩人一眼,讓她倆不由打了個哆嗦,惡人無膽。

“不為這個還為啥?好歹咱們是一家人,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我和婊子可不是一家人。”封影若無其事地瞄了樓上一眼,她似乎過早把別人認定為她的“盟軍”了。

“封影,你把嘴巴放乾淨點。”連聞香怒不可抑地從沙發中站起身來,“別以為我們怕了你了,告訴你,遲早有一天,爸爸會教訓你的。”

“哎喲,我好怕哦!”封影受驚地拍拍胸口,“直接說出你們的目的不就好了,何必拿一個半死不活的廢人來要脅我,我會怕的。”

連夫人深吸了幾口氣,“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該是你想怎麼樣吧?股票?‘連皇’的所有權?財產?你想要哪一樣呢?”

連夫人老謀深算地思索著,“你會給嗎?”

“我?我不是說過了嗎,連家的東西要連家人才能擁有,至於你們,想要啊——”封影笑了笑,“做夢可能比較快。”

連聞香趾高氣揚地抬了抬頭,“我就是連家人,怎麼樣,沒話說吧?”

“你?”封影臉色一冷,“都不知道是哪里來的野種,還敢說是連家的人。”

這話不僅讓聞香氣得吐血,也讓連夫人臉色變得青黃交接。

聞香沖上去欲給她一巴掌,手還未碰上她的臉,便被封影一把抓住。只聽連聞香一聲尖聲慘叫,她的手腕脫臼了;連夫人慘白著臉扶著因痛苦而扭曲臉孔的女兒,向封影射出了陰狠的目光。

“識趣的,就趕緊收拾包滾出連家,不要等我趕人時,那可就讓你們生不如死了。”

兩人狼狽地離開後,唐焱才從樓上完全走下來。

“戲看完了。”封影抿了一口咖啡,看見他坐進對面的沙發。

“你這天使是不是天生冷血?”他端她的咖啡一口飲盡。真夠苦的,這女人喝咖啡不放糖的。

“想打架是不是?”封影眯著一雙眼,瞪著他。

“樂意奉陪。”話音未落,兩人同時出手扣住對方的肩頭,待兩人眼底同時快速地閃過一絲驚訝後,一個翻騰,雙方著地於兩公尺之外。

封影脫掉外衣,松了松筋骨,伸腿快速地掃向唐焱的下盤,他極力避開這狠準的一擊,同時出手襲向她的胸口,卻被她極快地轉換了身形,一個翻騰,使出了近距離搏鬥下的反擒拿。於是這兩人越打越激烈,越打越帶勁。唐焱見招拆招,應接不暇。封影攻守不疲,也不見勝算。

足足兩個小時,兩人可說是不相上下,平分秋色。對唐焱來說,能近他身的人都很少,況且是和他對打不分上下的封影,他不得不有幾分讚賞。但對封影來說,平手就是輸,真是奇恥大辱。

“你卑鄙。”他們是怎麼結束的?封影打死也不願相信,最終,她竟然敗在一把槍上,他竟然拿槍指著她,迫使她停手。雖然他很快就把槍收得無影無蹤了。

“兵不厭詐。”他遞了一杯果汁給她。想必運動這麼久,她心裏該舒坦了吧。

封影接過果汁就往肚裏灌。這一場打鬥讓她流失了不少水分,倒也讓心中怨氣消去不少。

兩人開始慢慢心平氣和躺在草地上曬太陽,雖然各自心中都有不少的疑問,但相信有一天,終究會清楚的。最重要的是,這兩人都懶得開口去問對方的事,除非對方肯親口說。

“我三歲的時候,母親死了。那女人隔年便進了連家,還帶來了據說是連家的種的連聞香,如果是真的,我母親就死得可惜,如果是別人的野種,那母親就要死得怨了。所以不管連聞香是不是連家的種,那對母女都是罪有應得。我可沒什麼報復之心,誰叫她們非得要我這麼做呢,這不能怪我,是吧?”封影側頭看本該回她話的男人,卻見他閉著雙眼似乎熱睡,枉費她告訴他實話。

她正準備起身回室內去,忽然被他一把抱進懷裏,“睡覺。”

封影枕著他的胸口,嘴角彎起一道美麗的弧線,比彩虹更絢爛。這樣的午後,有了點浪漫與溫情。

“是誰在心坎兒裏,問一問你自己,希望在心湖裏,呈漣漪水漣漪。”

很幽很遠,似乎真的有人在唱,又好像全不在這個世界裏,但是這首歌這麼熟悉,這麼親切,為什麼突然會想到這首歌呢?封影很奇怪,但是忍不住地唱:“希望在心湖裏,成漣漪水漣漪——”低聲的歌就這麼輕飄飄地飄了出去。


“我可不會忘記你以前是怎樣對我的。”唐焱想著封影的這句話,換句話說,她是要報復他曾經對她所有過的欺辱,變本加厲地折磨他。

除了每天早餐的特殊服務,她幾乎天天同他一道去公司,說什麼“免得他紅杏出牆”。

“唐氏”企業職員每次看見兩人都是親親熱熱,甜甜蜜蜜的,逐漸地也把謠傳連唐兩家聯姻失敗的流言忘得一乾二淨,而把封影視為準“副總裁”夫人,對她恭敬如命。

“你媽對你的做法頗有微詞,你知道,現在外面對連家的風評不怎麼好。”副總裁辦公室裏,總裁大人親自光臨他的寒舍。唐焱雙手合十坐在沙發中聽他父親的“忠言逆耳”。

“不過,原則上是沒有變。連家那丫頭現在手執‘連皇’53%的股份,比當初我所計畫的更加得益,所以你和她在一起我們也不會干涉。”唐焱睜開眼,踱步坐回辦公椅,卻始終不發一語。

“呃,那就這樣吧。找個時間,和那丫頭一起回家吃頓飯。她是你未婚妻,哪有不見公婆之理。”唐父久不見他回應,面子上有些掛不住,他可是他老子。但又能怎麼樣?他這兒子的性子連他自己都弄不懂,還能把他怎麼樣。

唐父摸摸鼻子走出去,他前腳一出門,馬上室內牆上暗門打開,飽睡一覺的封影從裏面走出來。

“走啦?”封影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雙手習慣性地勾住他的脖子,“你什麼時候帶我去你家。”

他眉梢一揚,“你要去?”

封影打了個哈欠,“醜媳婦總要見公婆嘛,況且你媽好像對我印象不怎麼好,我不早點讓她改觀怎麼行。”

“看不出你還挺有心啊。”他帶有些嘲意對她說。只怕她的有心會讓他家的人“停心”——停止心跳,腳一蹬上西天去了。

“我只怕你以後為難,怎麼說,他們是你的父母,不看僧面看佛面,我會手下留情的。”封影把頭靠近他的頸窩,伸出溫潤的舌尖輕舔他的耳垂。

“為了報復我?”

封影輕笑,“你會在乎嗎?”

“他們只是給我身軀的人,這點你很清楚。”

封影直起身,“你好冷血哦。”

他勾了勾嘴角,“彼此。”

封影玩弄著他唐裝上的盤扣,很獨特的造型。“你不信任他們。”這是陳述句也是肯定句,“那你信任誰呢?”她的手移到他的左耳上,撥弄那個同他唐裝盤扣同樣造形的耳飾,上面刻了些字元,卻看不清楚。

是該告訴她一些事了,他已經認定了她不是嗎?“某些人。”某些人,那就不是一個兩個了。

封影皺了皺眉,“你和以前有些不一樣,我都不好下手。”雖然還是一樣的狂妄,一樣的陰險邪肆,但那只是對別人做的事了。

“你是原來的連封影嗎?如果你是,那我還是那個想要摧殘你的唐焱。”

封影跳起來,“所以你犯賤,乖乖巧巧的你不好好珍惜,巴不得毀了她。”

“我告訴過你,”他抱住她的腰,“我們是生活在黑暗中的人,見不得太光明的東西,小百合只會讓人想摧毀。你說你是上天派下來整治我的天使,那麼天使,你知道為什麼我想要縱容你嗎?因為你有一顆黑心和一雙黑翅膀。”

封影心中有一絲溫柔被觸動了,也許她的心還不夠硬,竟想要用這顆心同他一起墜落。

“還說我性格怪,我看你才是思想分裂,有點變態。”她抱住他的頭,十指插入他柔順的發中。頭擱在他的肩膀上,“希望在心湖裏,成漣漪水漣漪——”

又是那首歌,唐焱自己也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微笑了起來,這一刻,他們的心靈契合了……


唐焱自然沒帶封影回家“吃頓飯”,不是怕家中擺一道“鴻門宴”,而是想讓兩老多活幾年,免得提早氣死。

不知是封影的恐嚇起了作用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連夫人和連聞香沒見再來搔擾她,倒也讓他們過了幾天安靜的日子,要是除了每天早餐的特殊照顧那就更完美了。在他“視死如歸”的精神影響下,她做的東西不像剛開始那樣分不出東西南北,倒也有了幾分“姿色”,但那味道,唉,不提也罷。

惟一疑惑的就是無論他怎麼查,都查不出那個神秘女子——西曼•賈德的來歷背景。她既然能出口提醒,必然不簡單,只是——

“吃飯。”聽到這個聲音,他只覺得自己的胃開始自動化地翻攪。上天仁慈的是,他只用忍受早上那一頓,中午以後都是叫外賣。

看見桌上色香味俱全的佳餚,他安心地坐下來,今天的菜色看上去不錯。

他嘗了一口魚,嗯,味濃而不過,湯鮮而不膩,肉嫩而不粉,皮滑而不卷,恰到好處。

看他胃口大開的樣子,封影滿意地笑了笑。

“四喜福以前沒見過這些菜色,味道也比以前好,請新師傅了嗎?”“四喜福”是一家以食品經營為主的連鎖店,大部分的有錢人都喜歡在那裏訂餐,雖然那裏的味道並不怎麼樣。

“你當然沒見過,因為這些菜是我做的。”封影輕輕的一句話讓他反射性的動作是想跑到浴室去大吐特吐,但又發現什麼地方不對勁。

唐焱把筷子放在桌上,眼神陰鬱,“你耍我?”

她夾了一塊雞丁放進嘴裏,“是你自己笨,我從小是怎麼被教育的,能不會做菜嗎?”

“早上的那堆東西是怎麼回事?”這個女巫,他非掐死她不可。

封影也放下了筷子,“老實說,我自己看了都想吐的東西,你竟敢吃下去,勇氣可嘉。”那些黑不溜嘰的東西是她閉著眼睛做出來的。

勇氣可嘉?也不想想是誰用什麼手段逼他吃下去的。

“比起你以前對我的所作所為,你該慶倖我只是做得難吃而不是做來毒死你。”封影寓意深刻地盯了他一眼,重新拿起筷子吃自己的飯。

他笑了笑,陰鬱一掃而空,嘴角無意識地含著一朵笑花。她既然肯為他做飯,一切都解決了,不是嗎?當一個女人為一個男人做出美味的飯菜時,那個女人開始想要抓住男人的心了。


自踏進這個地方,就有人不斷地向她身邊的男人拋媚眼,遞飛吻,甚至更加狂放的是——封影一舉杯把整杯伏特加灌進肚裏,笑意十足地看著那對擁吻的男女。

34D的波霸女硬是將眾家姐妹“打倒”在外,上前就給了他一個熱吻,那對整形又動過手術再加上人造效果的“沖氣泡泡球”非常不客氣地抵在他的胸口。唐焱的勾魂眼一勾,就電得那女人四肢麻痹,心臟衰竭,高血壓上升,心臟病復發,腦充血死亡。

酒保看見她又是一口氣喝完,想勸也沒這個膽,誰叫她是老闆帶來的女人。

他走過來之時,封影轉身面對酒保,同時吐出兩個字:“禍水。”

酒保一愣,她無緣無故罵他做什麼?“小姐,你、你是說我嗎?”

封影看了他一眼,頓時臉上笑開一朵花,“當然是說你了。人家說紅顏禍水,常常都是美麗的女子,你長得這麼帥又這麼高大威猛,不是禍水是什麼,對不對?”她拋了個媚笑給他同時伸出手撫上他的臉。

瘦幹的酒保一見美人嬌笑又聽她的“讚美”,再加上臉上爽呆了的觸感,頓時忘了姓啥名啥,更別提忘了這個女人是碰不得的。

“今晚——”

封影欲言又止,酒保聽得心馳蕩漾,“怎麼樣?”

“再給我一杯伏特加。”

酒保一愣,半天沒回過神來,他原本以為她會——

“不用給她了。”突如其來的男音讓酒保醒了腦,同時也嚇出一身冷汗,他、他剛剛在做什麼。調戲老闆的女人,呃不,是老闆的女人調戲他,也不對,總之,他不會昏了頭,對——

酒保看了唐焱一眼,心驚膽顫地離開。

“是老闆也不該對員工這樣。”封影跳過去坐在他的腿上,一進這裏就知道他是這間PUB的老闆了。

“我是救他避免慘遭毒害。”他看她有些微紅的臉蛋,抱住她以免從他腿上滑下去。

“我可不會毒害他。”封影笑。

“可是——”他湊近她的耳垂,“他會因你而喪命。”碰了他的人,怎能想苟活在這世界上。

“呵呵。”因酒而染紅了雙頰的她看上去多添了一分嬌憨,可愛極了。唐焱低頭欲索取一個吻,卻被她偏頭閃開,“我可不想得AIDS。”

“你吃醋?”

他平靜而又肯定的宣告讓她撇了撇嘴,“她身材有我好嗎?臉蛋有我靚嗎?你幹嗎抱她不抱我?”

“我是老闆——”

封影神情怪異地看了他一眼,“哦,原來這裏的老闆還能親自下海的,真是服務周到啊!那我也是客人,我現在要你的A級服務。”

A級服務。這是哪門子的怪詞,感覺怪怪的,別人不知道,還以為他是幹什麼“特殊職業”的。突然封影左掏右摸,終於從口袋裏掏出鳴叫不停的手機,“喂——”

他明顯感覺她的身體變得挺直,人頓時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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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32:14


“結婚?我和連聞香做愛難道也要結婚嗎?”唐焱極快地捕捉她眼中一閃而逝的不知名情緒,來不及分析便瞧見她驚愕的眼神。

“你和姐、姐姐,你們——你們以後別再這樣做了。”封影咽下了一口口水,“我們既然已經訂婚了,所以請你——”封影話未說完,便被他吻住了。

心湖裏起漣漪,心湖裏看見你,希望在心湖裏,成漣漪水漣漪。

而前來找尋兩人的連父在看到他們時,終於露出了一抹笑……


連父把53%的股份給了封影,這讓許多人都大跌眼鏡。封影更是錯愕不已,父親對她一向冷淡,沒想到會——

但旁人看來,倒也情有可原,畢竟是要嫁進唐家嘛。嫁妝當然不能太寒酸了。

這麼一來,封影就是“連皇”最大的股東了。連父為了公告世人,特地辦了一個招待會。將會在這個記者招待會上親手進行轉交手續,同時,還送一幢別墅作為封影的結婚禮物。這讓連聞香急紅了眼,恨極了。沒想到蠢女人會這麼好運。如果當初嫁給唐焱的人是她,那今天這53%就是她的了。

“爸爸,你還是收回股份吧。我,我不想要。”

“你爸爸給你就別推來推去啦。你是不想要,聞香可是想要都要不到。”連母雖心有不甘,但還是打了圓場。

“走吧,該出去了。”連父站起身來,率先走進了會場,緊跟著的是連母。

封影眼中卻不盡是彷徨、無奈,一絲精光閃過,你可別後悔。惡魔漸漸退下光圈,撕去美麗的外衣,眼瞳裏透著噬血的光芒。

連家一出現,鎂光燈就開始不斷地閃。唐焱上前摟住封影的腰,同她一道走上了主席臺。因為那幢別墅是用他倆的名字一同登記的。

連母挽著連父,臉上露著雍容華貴的笑容。連父手中拿著司儀小姐遞過的檔簿和證明書。這時,鎂光燈不停地在封影臉上閃啊閃,使她不得不用手擋住光線,步伐變得有些緩慢。

“小百合,運氣真不錯哦。”唐焱在她耳邊低語,見她並未為之所動,心中倒是驚了一驚。

封影終於站在了連父面前,全場倏地鴉雀無聲,當連父把那份印著封影姓名的檔轉交到她手中時,鎂光燈又開始激烈地閃了起來。

“連小姐,請你說說你的感受好嗎?”

“連小姐,你此刻是不是非常感激你的父親?”

“連小姐,你得了53%的股份,那連家的另一位女兒將會得到多少呢?”

“連小姐——”

此起彼伏的問喊聲將連家人淹沒。封影剛剛張了張嘴,聲音頓時消失,靜謐無比,這倒是讓她愣了愣。

“我,我很感激我的父親。”封影停了很長一段時間才道,“他相當慷慨,不是嗎?”她的語氣與神情讓眾人駭了一駭,這是怎麼回事?這個人是連家那個純潔的小女孩嗎?

“連小姐,你——”

封影攏了攏頭髮,把手中的東西揚了揚,擺開了一個三七步。唐焱驚異地發現,她的眼神詭異多變,整個人完全變了。難道她以前的乖巧只是一個餌?這個可惡的女人,他看了看連家人,他們眼中有著不信、驚懼和憤怒。“既然你們這麼想知道,我不介意談談家務事的。”不若從前的清純,不若幾分鐘前的嬌弱,連封影仿佛從天使變成了惡魔。

“封影,你怎麼回事?”連父怒吼道。

封影挑了挑眉,“親愛的父親,你不是一向討厭我那副怯弱的模樣嗎?真沒想到,這麼快就拿到這東西。如伺?我的表演天分不錯吧?”

“快、快收回她手中的股份。”連母激動地叫著,反而讓封影一陣詭笑。

“收回?我不過是拿回屬於我的東西罷了。”

連父眼光閃了閃,沈聲問道:“什麼意思?”

封影做出了一個驚訝的表情,“父親大人,你不會健忘到真的以為這個婊子是我的親媽吧?”

此話一出炸開了鍋,記者們紛紛奮筆疾書,這可是大新聞。

“連封影,你說什麼?”看見母親慘白的眼色,聞香一聲尖叫,封影一道淩厲的目光嚇得她縮了回來。

“我只是拿回我母親的東西。父親,你該為我沒拿走你的命慶倖了。”

連父眼神多變,卻並未開口反駁。

“你錯就錯在以為一個三歲的孩子沒有任何記憶。我可不希望媽媽死得含冤,更不希望連家的東西被外姓的野種拿走。”

連母倒抽了一口氣,嘴唇不住地發抖。連聞香似乎還不能接受現實似的呆愣。

“你為何一開始就裝呢?你要我不會不給你的。”連父似乎一下子就完全接受了這一切,但也似乎軟弱垂老了好幾分。

“裝?”封影彎了彎嘴角,“父親,我什麼時候裝了?從小我不都是這麼乖巧嗎?況且一開始就是二十多年前,一個三歲的小孩怕不懂什麼吧?”

“你該高興我這麼早就讓你明瞭這一切,若不是這場該死的婚禮,”封影瞄了唐焱一眼,對他詭異地笑了笑,“我是很願意當乖女兒的,可惜啊,可惜。”

連父眼中閃過一絲痛楚,這才是他的女兒,連家的女兒不會是軟弱的。

“可是——”封影掃了連家人一眼,一股寒氣凝聚,“那就不是只拿53%這麼輕鬆了。”

“連封影,你不要太過分!別忘了‘連皇’的董事長還是你爸爸,到時候你一分都拿不到!”連母脫掉華貴的外衣,像潑婦一般朝封影吼叫。

“哦!是嗎?”封影一瞬間恢復了楚楚可憐的模樣,讓許多人信以為真,緊接著,“那就等著瞧好了。”她轉身走出了會場,“記者先生小姐們,你們可別漏了一條,那個婊子當初不知是懷了誰的野種賴上連家的,我想這應該是個大新聞吧。”

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封影跳上一輛藍色寶馬揚長而去。

“媽,怎麼辦?你看她囂張的樣子,她是封影嗎?”聞香氣得牙癢癢,“媽,你說——啊!爸爸暈倒了!”

連父因承受不住而腦充血,現場頓時一片混亂。

唐焱無動於衷地看著這一切。這的確夠刺激了,刺激得令他想要殺人……


“你怎麼進來的?”一瞬間,唐焱以為那朵小百合又回來了。瞧她清新的裝扮,直直的長髮,無辜的面孔。

“哦。我忘了這幢別墅是以我們兩人的名義登記的了。”封影可愛地吐了吐丁香舌,一派純真。

他上前鉗住她的下巴,疼得她頓時熱淚盈眶,“好痛!你放開我啊。”封影用力推開他。

唐焱陰笑了一聲,“今天會場的那個你跑那裏去了,嗯?”

封影像被雷打了一般,下一秒的動作即撲在他身上嚎啕大哭,“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我只是一時控制不住自己。你不知道,媽媽死得好冤。我還好小好小,媽媽就死了,我好恨爸爸。是他、是他害死媽媽的,是他和那個女人一起害死媽媽的。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嗚嗚——”

他皺了皺眉,想看看這個哭得可憐兮兮的女人是怎樣的表情。“你爸下半身癱瘓了。”

“是嗎?”

略為低沈的聲音讓唐焱一驚,想要推開她的剎那,突然頸部劇痛起來。

封影臉上掛著淚水,滴滴晶瑩,但鮮紅的唇角是那麼突兀,血腥與淚珠組合成一副詭異的面孔。她伸出舌尖舔了舔留在她唇上他的血,笑了笑。

這個女吸血鬼。唐焱無視於頸部還在滲血的傷口,眼神一柔,極快地摟過她,在她的唇上咬上一口,讓兩人的血和在一起流進她的體內。

“滾!”封影低斥了一句。

唐焱陰柔地笑笑,“這房子可不只是你的。”

那個蠢老頭子的好事。“我還以為你家那兩老會迫不及待解除婚約呢。”封影摸摸唇,竟沾下了一片殷紅。

她的樣子還是原來的樣子,封影卻不再是原來的封影。長髮還是直直的,五官還是小小的,衣飾還是原來的洋裝,純白、潔淨。但,已是不安分的個體了。

“他們是想,可是我反對了。”他平躺下身子,抬腳把整個腿部放在窩在沙發一角她的身上。

“嘖嘖嘖。你不是很喜歡連聞香那個小淫婦嗎?你說,她是不是讓你很爽?”封影一翻身趴在他的身上。

“是我讓她很爽才對。”他用手指繞著她的長髮。

“你覺得純純的我好,還是現在的我好?其實我真的沒有裝,純潔本來就是我本性中的一部分,只不過占的比重不大。我同樣很乖哦,只不過以前乖巧占主體,現在呢——”封影說話的同時,表情豐富多變,有少女的天真、純潔,也有陰沈、怪僻。錯綜複雜,看不真切。

“是乖張。”他幫她說完。

“我有雙重個性。”封影調皮地吐吐笑,“也許哦。”

唐焱沒想到會碰到這麼一個寶,但可以肯定的是,以後的惡性會越來越突出。

“我要和你做愛。”

他一挑眉,小百合一轉性似乎挺大膽的。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上一次是在牆上,這一次換沙發試試好了。”

他因她的話眼神中閃過一道精光。

“我真想殺了你。”他動手解開她洋裝的衣扣。

“好啊,不過在你殺我之前先好好愛我吧。”封影用手勾住他的脖子,無意中瞄到他耳上的光芒,“你的耳飾很特別。”封影回想起那一夜他的種種愛撫,不禁心血翻滾。

“這沒什麼。”封影的胸上多了一抹刺青的印跡,玫瑰色的流線勾勒出一個小小的雲字,煞是好看。“上次沒有這個。”

“用藥水暫時遮住了。”封影的呼吸漸漸地有些急促起來。

唐焱低下頭,吮吸她的唇,“好好回憶吧。”

春色無邊的房子裏呻吟不斷……


“我們為什麼要上床?我們還沒有結婚啊!”一早起來,封影又恢復了小百合樣。

“我、我……你……你。”唐焱索性不理她,誰知道她什麼時候又變來變去。

“連封影,開門。”偌大的房間裏突然響起了震耳欲聾的砸門聲。

唐焱柔笑了一下,看見封影赤裸著身體從床上翻起來準備走進浴室。“你的小淫婦來了,還不去開門。”

他目送她消失在浴室裏,才從床上爬起來,順手拿了塊毛巾把下身隨便圍了圍,下樓去了。老實說,他還真是有點喜歡上這個怪女郎了。

“連——呃,怎麼是你?”聞香被猛一開門的唐焱嚇得愣了愣,但在看到他的裝束後,馬上尖叫起來:“你和那賤女人上床了!”

這兩姐妹好玩,一個罵一個賤,一個罵一個淫。

連聞香閃身進屋,撲在他的懷裏,“焱,媽媽說了,解除你和封影的婚約。那種女人,連家是不會認的,她對你一點用處都沒有,你不用再應付她了。”

“但,她擁有‘連皇’53%的股份哦。”

聞香臉色變了變,話說得斷斷續續:“那、那個,爸爸會、會收回的,這是遲早的事兒。”

“姐。”聞香猛一抬頭看見正在下樓的封影,兩根長辮搭在她胸前,一襲湖藍的長裙搖搖曳曳。也許正是因為如此,讓連聞香忘記了當時她的陰沈,直覺這是個懦弱好欺的封影,沖上前就給了她一巴掌。

“痛。”封影痛呼出聲,捂著臉委屈地盯著聞香。

“痛?我就是要打得你滿地找牙,把東西拿出來!”有唐焱在這裏,連聞香不敢太囂張。但封影求助地看了他一眼,他竟然無動於衷地坐在沙發裏看戲。

“姐姐,那些東西是爸爸給我的,如果他要我給你,我當然會還給你,可是——”

“封影,你得了健忘症不成?你會拿來給我?你這賤人怕巴不得把連家的財產全都卷走。連封影,你皮繃緊點,我不會放過你的。”

連聞香看了看唐焱。她今天只是來探探虛實,並不想大鬧,所以擱下狠話後便甩門而出,臨走時還不甘地看了他一眼。

“怎麼辦?你為什麼不幫我?”封影一屁股坐在地板上,看到他的調笑後嚴厲地控拆。

唐焱起身走到她身邊,挑眉盯著她,“我幹嗎要幫你?不過,你現在得幫我。”

封影看著他的眼神,頓感禍運當頭,反射性地往後縮。

他一把捉住她的足踝,抱著她讓她坐在了他的腿上,一把掀開了腰間的圍巾。封影瞠目結舌地盯著他,睜圓了眼,“它、它、它。”

“她點的火,由你來熄……”


連聞香回去後,在連母面前把封影說得像從前那樣軟弱。當然,她去找封影的事沒敢讓連父知道,他也無法知道,因為現在的他正神志不清地躺在醫院裏。

“媽,難道就這樣將‘連皇’拱手讓給封影?你不為我想想啦?”說什麼她都不甘心,人財都被那小賤人給搶走了。

“聞香,媽又豈會不為你想?只是封影現在是什麼底細都不清楚,你爸爸又躺在醫院裏,倘若現在咱們有什麼大動作,這風吹草動的,怕很快就會傳得沸沸揚揚。”連母陰沈的表情和她發出的聲音一點都不相符。她沒有想到,封影那賤丫頭會知道她的底細。不過,諒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人,也不能把她怎麼樣。難道還能被她翻了天不成?

被她喊了多年的母親,連母對封影並非一點感情都投有,若這件事沒有被曝光,也許她還會盡到一個母親的責任,讓封影有個好歸宿。只可惜——

“媽——我不都說了嗎,封影還不是和原來一個樣,不信你自己去看嘛。”

“我當然會去,不知道你急什麼。”這女兒毛毛躁躁的,一點都沈不住氣。

“不急?再不急就人財兩空啦!”

“聞香,你愛上唐焱了?”連聞香有些詫異地抬頭。

“我愛他早就不是什麼秘密了。媽,你怎麼會這麼問?”

“我只說一句,別陷進去太深了。愛情這東西,沾不得。”

“媽——封影說的那些,是真的嗎?”她早就想問了,憋在心裏一直沒敢開口。連母看了她一眼,什麼都沒說便上樓去了。聞香心想那就是真的了,那,她真的不是連家的女兒。


封影去醫院看過父親一次。當然是秉著“乖巧”的特性去的。一看見父親眼淚就像開閘門的洪水,一發不可收拾。

唐焱冷眼旁觀一切,對這女人的一切行徑,他選擇視而不見。當初在記者招待會上,沒見她這麼仁慈,現在哭得稀裏嘩啦,裝給誰看啊。

即使知道她性格怪異,這些淚水也的確是真情所至,他仍然認定這女人可惡至極,不值得同情。

“該走了吧。”聽見他柔和的聲音,封影抬起一張梨花帶雨的臉,令人看了不由心生憐意。

“是我把爸爸氣成這樣的,是我——”他摟過她的肩,在外人眼裏,他們可是一對恩愛的未婚男女。

依封影的性格,本該是柔弱恬靜的,可她似乎很容易便接受了自己雙重性格的事實,對另一個自己所做的事除了懺悔外似乎也坦然接受,這,太不合常理了。

“沒有人說那個害你父親躺在醫院的人不是你。”

封影身子微顫了一下,不能接受他殘忍的實話。

“呃,連小姐,病人需要休息,請你們——”

封影抬眼對護士小姐抱歉地笑笑,“對不起,我們馬上就離開,請你們好好照料我父親,謝謝了。”

護士小姐面對如此溫柔、知書達理的連家小姐,簡直無法把眼前的她和媒體描述的那個冷血薄情的女人聯繫在一起,大概是空穴來風吧。

唐焱一看護士小姐表情,馬上明白又有一個人被她的外表所欺騙了。這些愚笨的人,來風怎會是空穴,空穴又豈會來風?

封影任由他摟著走出加護病房,兩人一直默默無語——

“連小姐。”

聽聞陌生的聲音,封影順著源回頭瞧見了一名陌生的男子。唐焱臉上的笑容卻更加陰柔了。

“連小姐,真沒想到會見到你,你好嗎?”他去過連家幾次,卻都是掃興而歸。本以為無緣再見到心儀的佳人,沒想到天公作美,讓他如願以償。

封影打量了眼前的男子幾眼,疑惑地開口:“你是——”

周文斌雖然對佳人的遺忘感到有些痛心,但仍然面帶笑容地解釋:“你忘了嗎?我們在俱樂部見過面的,我還邀請你去看美術展,可惜——”周文斌無奈地聳聳肩。

封影偏頭想了一陣,“哦,我想起來了,你姓周是吧,真不好意思,我——”

“沒關係,看見你我也就安心了。那些記者媒體就是喜歡捕風捉影,你怎麼可能會是那種冷血的人嘛。”他不相信心中清純可愛的仙子會是那種人,現在也證實了,仙子還是如以往般嬌柔。

“周先生,我——”封影欲想解釋什麼的,但似乎忘記摟著她肩膀的人可不是好耐性的男人。

“敘舊該敘完了吧。”唐焱摟著她無視任何人向門口走去,一時半會兒的,周文斌和封影都沒反應過來。

“連小姐,我可以再約你嗎?”眼看佳人即將消失,周文斌顧不得形象大喊。

“她沒空。”回答的卻是一聲陰柔的男音。


“怎麼,捨不得?”坐在拉風的跑車上,封影一邊得忍受他不要命的車速,一邊還得分神聽他說什麼。

“沒有。”封影瞟了他一眼,神色無異。

“除我以外的男人你最好都不要理。”

封影呆愣了一下,“為什麼?”

他側臉盯了她一會兒,“我可不想要個水性楊花的未婚妻。況且,會有男人像我一樣能夠接受你詭異的個性嗎?嗯?”

水性楊花?簡直是侮辱嘛。

“你還不是和姐姐不清不楚,我都沒說過什麼。”封影知道,如果沒有人主動,她是不會去接受男人的,可他的話著實傷人。

“嗯?”想不到小百合還會反擊喲,真是越來越可愛了。

“我什麼也沒說。”惡人面前,不低調都不行,封影識時務地想。相處時間也不算短了,她明白,在他面前,明哲保身最重要。“我們去哪兒?”這條路可不是回去的路,倒有些像——

“這個地方你該不會不記得吧?”她該記得嗎?一個埋葬她純潔的地方。唐嵌扶著她的腰側在其耳邊低吟:“在這裏,咱們可有一個銷魂之夜哦。”

她頓時從臉頰到耳根,以至於延伸到脖頸全然一片緋紅,“來這裏做什麼呀,現在可是大白天的。”

“小百合,你的意思是晚上來更適合我們做愛做的事囉?”他調笑道。

“你別亂說。”封影微微提高音量,沒有察覺自己已經任隨他帶進了酒吧。

“白天和夜晚是不同的。”她正不解他話中的意思,下一秒卻被他的話震驚了。

好一片寧和。

和通常的“coffeehouse”沒什麼兩樣,甚至多了一份恬靜與淡雅,似乎為了洗刷黑暗中罪惡靈魂的醜陋,還予一片祥和。

“原來白天是這個樣子。”她瞭解他口中所說的不同。

“白天虛偽的安寧與夜晚真實的頹廢,你喜歡哪一種?”

封影有些疑惑地看著他,不懂他為什麼要問她這種問題。

“你我都屬於生活在黑暗中的人,沒有比這裏的夜晚更適合我們的地方了。”直視她驚愕的眸子,他輕笑,此時的她與夜晚的她簡直判若兩人。什麼原因造成她如此性格?

“我屬於黑暗,夜晚更適合我。”封影喃喃地重複他的話,被他帶進了舞池都毫無知覺。

“怎麼說?”唐焱一聽她口中的語氣,知道此時的她已經由小百合變成冷玫瑰了。

“我蛇蠍毒心,心術不正,黑暗於我理所當然。你呢?企業鉅子屬於黑暗,是否有一些見不得光的勾當?”封影摟著他的脖子大跳貼身舞。他的唐裝配上她的洋裝,著實——詭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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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31:22


封影穿了一件白色的碎花長裙,坐在司機先生的旁邊。從前面的鏡子裏她清楚地看到姐姐一舉一動。

連聞香身上穿的裙裝透明度相當高,不用彎腰就可以把她的乳溝看得一清二楚。她和唐焱坐在後座親熱地勾肩搭背,仿佛她才是那個正牌的未婚妻。不過就某種程度上來說,她的確比封影更有資格親近唐焱。

“焱,我們到哪里去玩?俱樂部好不好?”

唐焱瞄了前座的封影一眼,他詭笑著一把摟過連聞香,伸手就探進她的裙底,很滿意地看見封影臉上閃過一絲驚恐。

“焱。”聞香充滿歡愉的聲調還是透著一絲不安。她看了封影一眼,畢竟,在這種場合下,她還有所顧忌的。

“就到俱樂部吧。”

司機老王點點頭,對主子的命令他嚴謹遵守,對主子的私事他無權過問,同樣,對他的調情他可以視而不見。只是——老王瞄了一眼臉色越見蒼白的死絞著手的封影,唉,何苦呢?


俱樂部的遊泳池裏,唐焱和聞香無疑成了眾人眼中的一道亮點。來這裏的人都是些企業鉅子的第二代,多多少少對唐連兩家聯姻還是略有耳聞的。

“連小姐,連小姐。”

封影坐在一旁看著池中相互摟抱調情挑逗的兩個幾乎赤裸的人。就算她再天真,也知道這些動作意味著什麼。可是為什麼啊,他是她的未婚夫,雖然她很怕他,可是……封影雙眸中噙住了一汪淚水。

“連小姐。”

再次提高的聲調終於引回了她的注意力,“呃。什麼?”封影正視面前這位自進來這裏就被唐焱和姐姐甩下卻一直坐在她面前的這位男士,不知道他叫她做什麼。

周文斌苦笑了一下,這小姐也太那個了吧。

“你很不專心哦。”他第一眼看到她就被震撼住了。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像她這樣純潔、可愛,也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像她這樣牽動他的心,可是,佳人的眼光楚楚可憐卻總是放在某人身上。

“對不起。”封影慌忙道歉,惹起周文斌一陣輕笑,“不用,你不要這麼緊張,我沒有怪你的意思。”

封影緩了一口氣,同時也笑了笑,甜美的笑容讓他閃了閃神。

“我姓周名文斌,和四大才子之一同名。”

出於禮貌,封影點了點頭,“我叫連封影。”

“下個月將會有一個世紀畫展,我有這個榮幸可以邀請你一起去嗎?”他早就聽說,連家小女兒是T大美術系高材生,有這麼個機會他豈能放過。況且,她只是訂婚,又沒——不,她和姓唐的根本連訂婚儀式都沒有舉行,不過是口頭應許罷了。姓唐的——他瞄了一眼池中擁吻的一對兒,輕蔑地彎上了嘴角——不見得比他強。

“我不知道有沒有時間。”她早就聽說這個畫展了,並且一直都想去看看。若幾個月前,她身為T大的學生,或許可能。但現在,T大的學生,那似乎感覺很遙遠。

“可以把你的電話留給我嗎?”

封影想了想,搖了搖頭,“我——”

“聊得相當盡興嘛!封影,看不出你真有兩下子,真人不露相哦!”

尖銳的聲音突然響了起來,迫使封影不得不中斷話語抬頭仰望眼前相擁的男女。

聞香有些怨恨,想當初,她對周文斌下了多少功夫,他連碰都不碰她一下,現在倒被這個蠢女人給勾起來了。

“姐姐,要回去了嗎?”封影不想計較她的話,也不懂她的話。

“回去?焱,你說呢?”聞香示威性地貼近唐焱,沒幾塊布的三點式使她的胸越加肆無忌憚地貼向唐焱的胸膛。

唐焱未發一語摟著聞香轉身離去。

“姐——”封影有些急了,慌忙站起身來,卻被桌角勾住了裙擺險些跌倒,幸而周文斌扶住了她。

“謝謝。”封影向他道了聲謝,轉頭卻對上了唐焱那雙雖然在笑卻散播著寒意的眼,不禁哆嗦了一下,久久開不了口。

“連封影,你可記住了,唐家可不要未過門就失身的媳婦兒,別怪我沒提醒你。”唐焱一直在笑,卻讓封影感覺他越來越陰狠。

但他侮辱的話語讓她忘記了恐懼,她極力地反駁:“你、你太過分了,你怎麼能這樣說——”

“我們還有事,你自己想辦法回去。”唐焱在走之前卻被攔住了。

“唐焱,你不覺得你自己更過分嗎?想必你和連大小姐要辦的事兒也不見得是什麼好事吧。”護花使者上場了。

唐焱眯了眯眼,打量著眼前這個與他不相上下的男人。“是又怎麼樣?你,有什麼資格?嗯?”

周文斌被他的輕狂嚇了一跳,一時之間,竟沒有任何反駁之詞。

“別再說了,求求你們。”封影哽咽的聲音引起了他們的注意,周文斌歉意地看著她,怨自己不該說得這麼明顯而讓她難堪。

唐焱再次看了她一眼,頭也不回走掉。淚水模糊了封影的視線,她,卻無能為力……


“啪!”封影向送她回來的周文斌道別後,一進門迎面而來的就是一把掌,摑得她差點兒跌倒。封影捂著劇痛的左臉頰,含著淚水抬頭驚懼地望著憤怒的父親。在座的還有一臉得意的聞香,鄙視她的母親,和——冷邪的他。

“你這個不知檢點的東西!竟然學會去勾引男人,連家怎麼會有你這種女兒!”

封影不敢置信地盯著父親,不敢相信父親對她說出這些惡意的話。“爸,你怎麼能這樣說我?我沒有,我沒有去做那、那些事。”封影飽含了一天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怎麼會這樣?短短幾個月,她的世界就變了,變得讓她害怕、無助。

“住口!你不用狡辯!難道你姐姐,你未婚夫會譭謗你不成?”

不知連父是有意或是無意,總之,他成功地讓封影忘記了哭泣,死死地盯住了聞香和他。

他們、他們怎麼可以?!封影不再辯解,只是死死地,無神地盯著他們每個人。呵!她認命了是不,任他們去說了,她,不再爭辯。

聞香被她盯得心慌,“這是事實嘛,我、我上樓去了。”她前腳一走,連母后腳便跟了上去。

連父看了封影一眼,這一眼包含了太多的複雜神色,一些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的含義。

“焱兒,你看著辦吧。”連父精明的眼看向唐焱,後者卻看著廳中站著的那個梨花帶雨的女人。封影木然地站著,她覺得她已經沒有了知覺。她不懂,她不想懂。她只想安安靜靜地生活,卻總是不能如願。直到臉上有了溫柔的觸感,她才緩過神來,朦朧中她看見他正在用手輕拭去她臉上的淚,而客廳裏只剩下他倆。

他,唐焱,封影突然警戒地盯著他,他怎麼能夠在這樣說她之後還來碰她?

封影被他緊緊地困住,炙烈的眼光幾乎要完全吞噬掉她。倏地他放開了她,在她以為一切驚嚇已經過去的時候,兩片唇壓了下來,溫柔地逗弄,讓她精神恍惚,懷疑面前的男人是否唐焱。唐焱雙手插在褲袋裏,封影也沒有用手攀附著他,他倆隻靠著唇與唇的吸引,緊緊地吸附在一起。

封影感覺一團棉花在軟軟的愛撫她的唇,像吃松糕那般可口、甜美。唐焱不得不伸出一隻手來托住她的腰,以免她因虛脫跌倒。老實說,他倆的身形還挺配,封影儘管弱不禁風,卻擁有一七五公分的身高,在連家實屬罕見。她的純潔天真,總是給人一種弱小的錯覺。

她的味道還不錯。唐焱結束這個吻,挑眉看著她,生澀的青果倒自有一番滋味。

封影回神回得很快,卻找不出任何語言來怒斥或解釋這一切,只得呆呆地與他對望。

他看她的模樣,原本蒼白的臉因一個吻而染上些許紅暈,似熟透的蘋果般讓人想咬上一口。這麼想著的時候,他已經有了動作,出其不意地在她的臉頰上留下了齒印。

“痛。”封影輕呼出聲,十分不解,同時也更加戒備地望著他,這異常的動作比那個吻更來得詭異。

他打掉她捂住臉頰的手,似乎很滿意自己的傑作。調笑的表情在看到她另一邊的掌印時,變得有些陰沈。雖然說出來自己絕對不會承認,可是看著那個掌印的時候,的確有一種好像水中漣漪的蕩漾在他已經許久不曾興起過波浪的心湖——

“小百合,記住這次教訓了。”

封影看著他遠走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在她的視線裏。她的臉上卻奇異地出現了一種不該出現的神情——一抹乖張的笑意……


“羽田”集團在今日淩晨三點被神秘人士炸掉了位於三十二樓的中樞系統。據可靠消息,“羽田”乃是日本黑道“朋組”的種子產業,這宗爆炸案有可能為黑幫內部尋仇……”

“羽田?”那不是一家很大的公司嗎?封影百無聊賴地看著新聞,很驚訝本市這個小小的地方也會發生這種駭人聽聞的事情。

“羽田”這個自譽為日本頂尖的大公司,這一炸不知要損失多少,況且還是中樞系統。黑道,怎麼又和黑道扯上關係了呢?不過,新聞總是這樣,喜歡加些聳人聽聞的東西來吸引一些無聊人士的注意,例如像她這樣的人。

自從上次那件事後,家裏就嚴禁她再出門,完全控制了她的自由。這對於她來說,完全沒有任何區別。外面的世界她不感興趣,只想安安靜靜地生活,有可能的話,她多希望自己能夠成為一名畫家。可惜,現在一切都是枉然。

封影又想起了唐焱的那個吻,他為什麼要這樣吻她呢?


“風,‘羽田’這次可是恨死我們Y•S•C了,雲那傢夥動作越來越乾淨俐落,想不佩服都不行。”精密的儀器,傳達著鮮為人知的資訊。

“‘羽田’向來和咱們不對盤,這次算是給‘朋組’一個教訓。”通訊器這邊的男人發出陰柔的笑聲,就像他的代號“風”那般,輕柔卻令人驚懼。

“‘雲’呢?你可別太壓榨那傢夥了。雖然名為你的屬下,好歹人家也自掌一門,怎麼,你還沒有揪住‘他’?”Y•S•C的成員向來不見面,只有少數內部首領定期集聚,所以有大半的人都只知代號,卻互不相識,更不知對方性別樣貌為何,年齡多大了。

“‘他’向來溜得快,又從不參加集會,向來完成任務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我怎麼揪‘他’?”

“哎喲。好歹你也是人家老大,怎麼不直接命令他呢?”

哼!男人輕笑了一聲,“你認為‘他’會聽嗎?”

“那也——不跟你說了,我有急事!”嘀……通訊器處於斷線狀態。

這小子!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日子太好過也不是件好事……

Y•S•C這個組織根本無法定位它的性質,非正非邪,非黑非白,卻擁有異常強大的力量。據說是由一名神秘的中國人創立,首領是一個年輕的小夥子。

組內成員向來通過儀器聯繫,除了內部首領,幾乎所有的人都未曾見面。它以其獨特的形式存在著,隨著越來越多的精英加盟而日益強大。在一人領導下有著四部,四部首領身上都相應有著自己的標誌來證明自己的身份。

風、雲、雨、雷分為四部代號。值得一提的是,伯風與連雲本屬上下關係,但因雲成績優異,才被專提一部。不過這傢夥向來乖張,狂妄自大不說,還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標準的自我意識。

也就是說,兩個同為Y•S•C的組員就算在同一地點碰面,也不見得會誰曉得誰。更何況,也許他們都只是平凡人呢。


一個女人,一個美得讓人不敢接近的女人,她的妖豔與冷漠竟讓想要靠近她的男人退避三舍。她的身材高挑,衣著性感,短裙下的長腿美麗修長。酒吧裏時暗時明使她的臉看不分明,但這樣的身材已經足以迷倒眾生。況且,在這裏的人,不都是想要尋求一種刺激和快慰嗎?一別無相見,長相就不那麼重要了。

角落的一處已經斷斷續續傳出一陣不很分明的媚笑聲。有人已經開始了。女人笑了笑,同時也厭惡起這難聽的叫春聲,若是她叫,可能會好聽些吧?不過誰知道呢,她又沒有聽見過自己叫春。

“好了,就這個男人吧!”她緩緩地走了過去,失望的是在她還沒下手前那個男人就被勾走了,她一定不知道此刻她的表情是多麼可笑,就像自己相中的玩具被人搶走了,一臉的不甘。

感覺到身後有著輕笑聲,她正想回頭,耳邊傳來一陣低語:“這麼想要男人?”她回身,與她幾乎寸寸相貼的男人順手摟住了她光裸的腰。她看著這個身著唐裝的男人,俊美的面孔,忽弱忽強的邪氣隨光束閃爍,真是個極品。她把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身子也更近一步貼近他。

唐焱看著這個比連聞香更風騷的女人,腦中一瞬間閃過封影純真的面容。這個世界上,純潔的女人畢竟太少了。

“我要你好不好?”她柔媚地蠱惑著人心,用自己的身體誘惑他。

唐焱把她帶到角落裏,抵到牆,“好啊,我等著你要——”陰邪的笑容伴隨著過分的動作起伏起來。

昏黑的酒吧裏沒有人注意熱情的兩人……


為了避免再次上演一些令人不愉快的事,連家決定早些讓封影和唐焱訂婚。封影對此無話可說,她的命運似乎早就定下來了,而她只是木然地按其規律一步一個腳印的走。

最後,連唐兩家把日子訂在了兩個星期後。兩個星期後,連封影就是唐焱的未婚妻了。


兩個星期後,他就是別人的未婚夫。唐焱又到了那家酒吧,但那個女人卻一次都沒出現。他可不希望有一天一個女人挺著大肚子來找他。可是說來也很奇怪,最近他總是想起那次讓他怎麼也忘記不了的偶遇,特別是當他“驗證”了她在他以前還是一個處女的時候,心湖裏就開始慢慢泛起奇異的漣漪。

但這個也沒什麼,他決定把這當做日本人最喜歡使用的“症候群”這個名詞。重要的是連家兩姐妹似乎對他都很有益,大的帶給他“性”趣,小的帶給他樂趣。連家那老頭似乎也不若表面那般冷淡封影,連家的家務事他沒興趣管。他有興趣的只是——

唐焱習慣性地撫弄左耳的耳飾,嘴角彎起了一個弧度。


封影被裝扮成一個天使般的娃娃,完全符合她的氣質與形象。她乖乖地任唐焱摟著,乖乖地露出甜美的微笑。

她瞄了眼身邊她的未婚夫。今天他終究沒有穿他習慣的唐裝,但白色禮服讓他看上去更加俊美,少了分邪氣,多了分翩然。

如果沒有她的父親,也許今天站在他身邊的就是另一位名門淑女了。能嫁給他,也許是很多女人的夢想。雖然她還是很怕他,但經過那個吻後,竟生出了些許期待。期待什麼?她自己也不清楚。“小百合,今天似乎很喜歡看我?嗯?”唐焱把她摟了摟,懷疑弱小的她有什麼能力能長這麼高。“不,沒有。”封影刷地紅了一張臉,趕緊把眼光收回,卻對上了姐姐那雙怨恨的眸子以及母親眼中的——那是什麼呢?她也說不清楚。

她知道姐姐是喜歡唐焱的,可是如果今天換成姐姐站在她的位置上,她肯嗎?

她肯嗎?封影被自己的問題嚇到了,她當然肯,這是毫無疑問的。她怕他,當然願意讓自己的姐姐嫁給他,這是多麼天造地設的一對兒。姐姐美麗又善於言談,是她的木訥所不及的。可是,可是那個吻——封影想起那個溫柔的吻,莫非她喜歡上他了?

不!怎麼可能?她該是怕他的,該離他遠遠的,他和姐姐一起誣陷她,她該討厭他、厭惡他的。可是她還是喜歡上他了,為什麼會這樣呢?本是該懼怕的人卻發現自己竟喜歡上他了,這是一件多麼難受的事。

不知什麼時候,唐焱把她帶出了前廳,不經意中撞見她迷幻的眸子,當即明白了她的心思。

封影是那種真正不懂掩飾的純真女人,該怕的時候會怕,該愛的時候會愛,只有介於愛與怕之間,她的眸子才會顯出這種不加掩飾的迷幻。

封影盯著他,腦袋中反復出現著愛與不愛的字眼。唐焱的兩片溫潤的唇壓下來,她伸出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自然而然地探出丁香舌回應他。唐焱嘴角勾起一抹冷冷的笑,從她的不抵抗到回應,看樣子,這傻女真是愛上他了。

“小合百,你是真的愛上我了。”

封影因他的話紅了臉,卻還是盯著他的眸子,“那,你愛我嗎?”她單純地認為,既然已是未婚夫妻,當然應該雙方有愛。

他伸手撥弄她的肩帶,幾乎快把她上身的禮服給扯下來了。“我說過,你最好別太期待這場婚姻。”

冷柔的話語讓她抖了一下,心口似被灑了把鹽,封影把快要掉下的禮服拉好,稍稍地遠離了他。“我知道,你是愛姐姐的。”

連聞香,那種妓女。他未答語,她以為他默認了。

“是了,你姐姐可比你會奉獻多了。”他輕撫著她的身體,那觸感似乎似曾相識。封影被他的動作駭到,半晌沒能動彈,直到他用舌勾勒她的唇線。

“不要。”她一把推開他,錯亂中看見他好整以暇的表情。“我、我不習慣,畢竟我們還沒有結婚。”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30:41


“封影,你真的決定休學啦。”被喚作封影的女子有一頭飄逸的長髮,比例皆屬縮小型的五官給人一種洋娃娃的感覺。溫柔的笑意,甜甜的酒窩,冰瑩的透亮肌膚無不顯示著這樣一個水樣的可人兒是多麼的惹人憐愛。

“是啊。”笑意中透著一抹苦澀,父母之命怎能違背呢。

“該不會是要把你給嫁了吧。”

封影沒有答話,但答案已經不言而喻了。

“天啊。這種老掉牙的劇情怎麼還在上演,這應該是小說中才會出現的情節呢。封影,你到底生活在哪個年代呢。”她們這一號人當然知道封影很單純,但也未必太“蠢”了吧。

“他們是我的父母,我只能聽他們的話啊。”真不知道二十三歲已經快要大學畢業的人怎麼還能這麼沒主見,難道她要在她父母的言行下活一輩子?

“封影,你不知道據理力爭啊。”

封影轉了轉那雙水汪汪的明眸,“為什麼?父母終歸為我好啊。”

“你才二十三歲吧。你就準備把你年輕的生命埋葬于你父母的命令下,埋葬在那可惡的婚姻裏?你腦子燒壞了不成?”

封影無奈地舒出一口氣,她何嘗不想繼續完成學業,何嘗不想揮散青春,可是,她能嗎?能嗎?答案是——不。絕對不能。

連封影,本市三大食品業龍頭之一——“連皇”企業董事長千金,個性單純怯弱,清如溪水,純如百合。現年二十三歲,是T大四年級美術系的學生。因父母之命,面臨即將休學的境地……


氣派的大廳裏彌漫著一份凝重的氣息,一名身著唐裝的男子坐在沙發中央,陷入沙發的身形透著一股慵懶,但唇角掛起的冷冷笑意足以凍傷在座的每一個人。

他手中捏著一份資料,輕柔的力道穿透了紙張,完全可以把白紙黑字上的年輕女子捏個粉碎。“就是她。”他緩緩地開口,卻讓年過半百的兩人松了口氣。

“是啊,焱兒,你瞧封影那纖纖柔柔的樣兒,準是個標準的賢妻良母,論人品、論樣貌、論家世她和你可算是天造的一對兒呢。”高貴的婦人笑哈哈地開口,期望能夠得到兒子的首肯。

“焱兒,連家同咱們唐家可算是世交了,如果你同連家的小丫頭結婚,會帶來哪些效益,你應該很清楚才對。”男主人的聲音頗帶威嚴,炯亮的雙眼透射出精明。

效益。男子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再看紙上的女子時,眯著的眼射出了陰沈。

“那就讓她嫁過來吧。”男子把資料擲在桌上,頭也不回揚長而去。

就當是多了一個——玩具。


“封影,能嫁進唐家可是多少人的美夢,況且你唐伯伯從小就疼你,你嫁過去,我和你爸爸都放心。”連夫人連哄帶騙說著女兒。連唐兩家企業聯合,這是何等大事。

“封影,作為子女,就該聽父母的話,你也該為這個家盡一點心力吧。”封影把眼睛對上了父親,兩秒鐘不到,便敗下陣來,垂下了眼簾,在此之前,卻閃過一道不知名的情緒。

“喲。瞧她那不甘不願的樣兒,真是給她臉還不要臉來著。”尖聲銳氣開口的女人化著濃妝,打扮得妖豔,她是連封影的姐姐,連聞香。一向看這個妹妹不順眼,刁蠻無理的她總是以欺壓連封影為樂。

“聞香。”連夫人輕斥了大兒女一句,她會不瞭解她女兒的心事。本來她也是贊成讓聞香嫁過去的,畢竟聞香比封影強太多了。封影軟弱謙和,聞香強悍霸道;封影楚楚可憐,聞香美豔四射;是男人都會選擇聞香而看不上小雛菊般的封影。可是,連夫人瞟了丈夫一眼,她不明白,為什麼丈夫執意要封影嫁過去,僅僅是因為封影好說話,能控制?

“媽。人家說長幼有序,再怎麼說,也該是我先嫁過去,怎麼倒是小妹先嫁了呢?”連聞香粘著母親,暗中卻瞪了封影一眼。

“聞香,這——”正當連夫人找不著話來安撫大女兒時,連父一聲威嚴的吼聲倒解了她的圍。

“吵什麼吵。說是誰就是誰了。”

封影嚇得慌忙抬起了頭,對上父親銳利的眸子想要退縮卻又畏縮不敢。“封影,你還有什麼話要說。”

封影努力控制自己的雙唇不要發抖。緊咬住下唇的她,指關節因緊握而泛白。

“我會聽父母的話的。”話音一落,三個人有了各異的表情。連夫人喜上眉梢,連聞香怒上心頭,只有連家的男主人,雙眉卻突然緊皺了起來,不知為何,難道女兒的服從還不能讓他滿意嗎?


僅僅是訂婚的一個前戲,連唐兩家都辦得相當氣派,美其名曰是雙方親家見面會,實際上是讓大家知道,兩大企業聯合勢必壟斷同業經濟。但對於充當棋子的傀儡卻是何等的悲哀?連封影如是想,就不知道男方的他怎麼樣呢?

她抬頭瞄了一眼那個明明該是高貴不凡卻偏偏滿目陰邪之氣,明明該是西裝革履卻一襲古色唐裝的男子。她能看出來。也許是她從未被汙濁的眼,也許是天生的蕙質蘭心,她就是能夠看出他彬彬有禮後的邪惡。嫁給這樣的人,不是把自己往火坑裏推嗎?

糟了。封影慌亂無措地低垂下頭,不敢正視那雙肆無忌憚的眼。

有意思,唐焱抿嘴一笑,隨家人走了過去。

“真是便宜你了。”連聞香在封影耳邊低語,便花枝亂顫地離開,走到唐焱身邊時,還不忘挑逗一番。他回了她一個眼神,竟讓連聞香欣喜若狂地快步離去。不懂。封影直搖了搖頭。

“你那顆小腦袋快被你搖下來了。”戲謔的聲音使她的眼裏添了一抹驚恐,只要不說話就好了。“焱兒。看看封影這俏樣兒,是不是和我說的一樣可愛。”

封影知道這些個人就在她的面前,特別有一個人,正虎視眈眈地盯著她。

“是啊。封影像一支純潔的白合,不沾一點雜質。”只可惜,這朵白合就要被他汙濁掉了。

百合。封影有些驚訝地抬頭看他,匆匆一掠卻險些被奪了心神,真是可怕的人。匆匆別開臉去打量父母的臉龐,平日偏袒姐姐的母親樂壞了,歡笑的臉增添了更多的皺紋。而一向嚴厲的父親也——

連父也許真的感受到了她的注視,頭一回轉對上她的視線,收斂了臉上的笑容。封影不明白,父親何以如此吝嗇不肯給她一個笑,她做錯什麼了嗎?

“焱兒,你和封影出去轉轉,這裏面多悶啊。小情人該好好培養一下感情嘛。”

不。封影在心中喊道,她不想跟這個男人出去,不能和他單獨在一起。

“好的。”唐焱的回答讓她扭緊了手指,直到一雙手攬過她的肩頭,讓她不得不邁開腳步。“封影,咱們去走走。”

封影避開他的眼神,像一具僵硬的木娃娃配合著別人的擺動。

“放鬆點,別緊張。”也許真是他的聲音太過於溫柔,以至於她完全忘了之前的想法,跟著他走到了戶外的花園裏。

封影一襲削肩的小禮服禁不住這微寒的氣溫,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顫。

“冷?”

她敏感地意識到他語氣的變化,連忙搖頭,“不。不冷。”

“你這麼怕我,從剛剛在裏面你就一直這樣。”他兩指夾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他。“怕我吃了你?”

封影想要逃掉,卻嚇得一動也不能動,瞪大了眼睛盯著這個邪惡的男人,猶如一隻被驚嚇過度的小兔子。

但似乎這個男人很享受她委屈的模樣,更是變本加厲地欺辱她,“純潔的百合。”他笑了笑,卻驚得她心驚肉跳。唐焱摟過她,在她耳邊暖暖呵氣,以至於使她的耳根泛起一片紅潮。他伸出舌尖輕舔她小巧圓潤的耳垂,含著血腥的氣味滲透進她的肌膚,不禁打著冷顫,封影使出全力推開他。

“請你、請你不要這樣。”

“不要這樣。”唐焱調笑地看著她的純樣,“小百合,我可是你的未婚夫,不要這樣要怎樣呢?”

“我、我們還沒有訂婚,所、所以——”封影忽覺身子被一道強風扯過,立即,她的唇被狠狠地吮吸住。封影拼命地掙脫,卻被越纏越緊。

封影如電擊般猛地推開他,卻被他一個巧妙的勾手又帶了回來,“有男人這樣對待過你嗎?”

封影刷白一張臉,雙手不由地握拳,“你。你無恥。”

無恥,好有氣勢的罵詞兒哦。唐焱突然間放開她,慌忙中她有些措手不及,險些穩不住身子,但她寧願跌倒也不要再靠近這個惡人。

封影警戒地退後三步,可是這舉動在他看來是如此可笑。

“你姐姐可比你風騷許多,你說,我是該嘗嘗你這朵小雛菊還是去摘她那朵野玫瑰。嗯?”

“不準你去傷害姐姐。”天真的她忘了恐懼,單方面地認為他的種種舉動完全是屬於傷害性質。孰不知,她姐姐巴不得他“努力”去“傷害”她呢。

“哼。”唐焱輕聲笑道,“你認為是這樣?”他緩緩地靠近她,封影身上的汗毛一根根豎起來。“你最好別對這場婚姻抱太多的期望。”在她耳邊留下陰沈卻異常柔和的話音,他揚長而去。

封影用手臂環抱著自己。她,該怎麼辦?


淫聲媚語一陣陣從某個角落傳出,一浪高過一浪。

“焱……焱……我受不了……”發出媚聲的女人正是連大小姐,她豐滿妖嬈的身體正向男人討寵得其恩澤。終究,唐焱摘了這朵野玫瑰,卻是一朵被無數男人開過的殘花。

“舒服嗎?”唐焱狠狠地揉捏著她,她臉上出現了交錯著痛楚與歡悅的複雜神色。連聞香想要伸手去觸摸他那張令人心碎的俊臉,卻被他一道陰狠的眼神給嚇住了,停在半空的手遲遲未落下。

“滾。”唐焱把她甩在一邊,自顧自地赤裸著身軀朝吧台倒了一杯酒。

連聞香癡迷地盯著他完美的身體,“焱,你什麼時候再找我啊。”

他看了她一眼,“我需要你的時候。現在穿上你的衣服,離開這幢房子,知道了嗎?”他的聲音輕柔似水,卻冷得像冰。

連聞香激靈地打了一個哆嗦,“焱——”她的話還未說完,胸上便留下了一個火燙的印子,痛得她大叫起來。

“我從不介意打女人。”他慢慢地套回自己的唐裝,手撫額前的劉海時,連聞香看見左耳上有一獨特的耳飾,卻來不及看清究為何物。

“還不走!”

連聞香雖恨他的狠,卻又愛極了他,只得乖乖地穿上衣服準備離開。她不甘啊!為什麼她那個蠢樣的妹妹能夠嫁給他這麼樣一個棒男人,為什麼不是她。連封影那個女人,有她強嗎?有她這樣能博他的歡心嗎?她憑什麼?

“焱,我走了,記得找我。”唐焱未加理會,連聞香只好心有不甘地離開這幢讓她樂上雲霄的房子。

等她走後,他一把扯掉床上的所有物品,這女人的氣味,騷。


“怎麼樣?封影,昨晚你和唐伯伯的兒子出去,他有沒有碰你?”連母一大早便闖進了女兒的臥房,不顧封影一夜未眠硬是把她從床上揪了起來。

“媽。”她一看到母親,飽含了一夜的淚水終於像斷線的珠子一顆顆掉下來。

連母眼中閃過一絲不耐,“怎麼啦?哭天哭地的。”她知道自己對連封影有些不滿,誰叫她——唉,不提這事了。

“他、他——”

連母看封影一副欲言又止,羞憤難當的模樣,頓時腦光一閃,“他碰你了?”看封影一副蠢樣,連母乾脆直說:“他親你了?”

封影驚訝母親口氣中的欣喜,但乖巧的她還是點了點頭。他豈止親她,那簡直就是在吃她,咬她。本來她要把那惡人的行徑全部道出,但羞於啟齒,她還是隱瞞了下來。

“那你呢,你怎麼做了。”

封影難堪地開口:“我、我把他推開了。”

“推開?!”連母過於尖銳地聲音隱藏著憤怒,讓封影不解,她潔身自好難道不是父母所願嗎?“你這個蠢丫頭,你二十三歲還是十三歲啊你。這種機會不懂得好好把握,你姐姐不知比你強多少。”

聞香。封影驚悸地一顫,腦中閃過他臨走前的話,不自覺地咬住下唇。

“聞香就是比你行,反正她能嫁給焱兒同樣也是連唐兩家聯姻。”連母站起身來準備走人,“聞香都把人給套上了,你居然還一個勁兒往外推,不知道你在想些什麼。你爸爸怎麼會讓你嫁過去。”嘮叨的當兒,連母已經步出門外了。背對著封影的她根本看不見她眼中閃過的複雜神色。

一個單純的女孩眼中會出現這樣的神色嗎?


……調查對象,唐焱……

華裔男子,現年二十六歲,畢業于哈佛企管碩士學位,是本市三大企業之一“唐代”的副總裁。個性陰沈飄忽,興趣廣泛。擅長:跆拳與劍術。

相貌俊朗不凡,身高一百八十二公分,慣穿唐裝……

電腦螢幕上閃閃爍爍著令人滿意的答案,黑暗中,有人乖張地彎起嘴角。


連續三個星期封影都沒有見到唐焱,這讓她心安不少,卻更加心驚膽顫地過著每一天。

“可愛的封影啊。”聞香從外面春光無限地進來,看見早已休學在家一天悶在屋裏足不出戶的封影,得意地走了過去。

“姐。”封影輕喊了一聲,有些不能接受姐姐身上濃郁的香水味。

“怎麼不去和你的未婚夫約會呢?唉!不過我想他是沒什麼時間也沒什麼興趣來和你逗趣了。”聞香故作神秘的笑明顯是要透露出資訊讓她知道。

可惜單純的封影哪里聽得出來,“哦。也許他工作很忙吧。”

封影的答案讓聞香有些錯愕,不過她不是早該知道她的愚蠢了嗎?“難得你這麼寬宏大量,你的未婚夫可是很有女人緣的。”

“哦。”單音節的字眼讓聞香再次敗下陣來。

“你這呆子。”聞香重步上了樓,讓封影獨自納悶。

她又做錯什麼了?她知道不能違背父母的意願,可是她真的很怕唐焱,怕他對她做的那些噁心的事,怕他侮辱她,欺淩她。可是,一切都沒有挽回的餘地,一切都不可能改變。

封影只顧自個兒的沈思,沒有發現她爸爸坐在對面的沙發打量著她。一個不徑意的眼神才讓她撞見父親尋味的目光。“爸。”封影喚了一聲,見父親並未應話,也不知道接些什麼了。“我先上樓了。”

她正準備起身,被一道中氣十足的聲音叫住了:“封影,坐下聊聊。”

封影詫異地看了看父親,坐了回去。記憶中,似乎從來沒有與父親對坐聊天過。

“讓你休學,多少有些埋怨吧?”頭一句話,就把封影弄了個驚慌失措。

“不,封影沒什麼好埋怨的,爸媽叫怎麼做,封影是應該聽話的。”顯然,她的誠意並不能獲得他的歡心。

“我記得你應該是念四年級吧?”這儼然是一場貓與老鼠的對話,連父的眼神越來越銳利,封影的頭卻越垂越低。

“嗯。我還有兩個月就畢業了。”

“學的是什麼?”

學的是什麼?封影心中有些悲涼,她的父親不知道女兒四年來學的是什麼?連家只有她一個T大的學生,連聞香向來會玩不會學,這個家裏,卻沒有人知道她。

“美術系,外國美術與鑒賞。”她從小就喜歡藝術,很多人都不明白,連家長輩沒一個是有藝術細胞的,怎麼會生出一個柔柔弱弱的有藝術感的女兒來呢?

“喏,搞藝術呵。”

父親語氣中明顯的不以為然讓她把頭幾乎快埋進衣領裏去了。

“把頭抬起來。”連父一直想不透,她怎麼會是這種性子,連家的人不該有的她全具備了。

被這麼一吼,封影猛地反射性抬頭,看見父親面無表情的臉。

父女倆對視了五分鐘,終於有人進來打破了沈默。為此,封影舒出了長長的一口氣。

“爸,你看誰來了。”連聞香什麼時候出去的,誰也沒看見。只見她挽著一人的手臂,毫不在意地沖進了客廳。封影正想回頭瞧瞧,卻被一個聲音嚇呆掉。

“連伯伯。”唐焱瞄到那個因他出聲而逐漸僵硬的女人,嘴角彎了起來。

“焱兒來了,坐,快來坐。”連父笑著招呼唐焱,聞香始終不肯鬆手,當唐焱準備入坐在封影身邊時,聞香也準備隨他坐下去。

“聞香,坐過來,家裏這麼大沒必要讓你去擠。”連父一聲令下,聞香不甘願甩手換了個地方,對父親,她還不敢對抗。

“封影,怎麼不說話?”連父又是一聲命令,讓封影不得不向唐焱點點頭,“你、你好。”

“都要成夫妻的人,怎麼還這麼生疏。”連父不滿地說著。

唐焱笑了笑,“所以我來找封影培養感情。”封影渾身一抖,讓自己離他盡可能的遠。

連父也笑了,“年輕人出去走走,呆在這裏聯絡什麼感情。”

唐焱意味深長地與連父對視了一眼,隨即對封影道:“封影,出去走走吧。”

但這一聲差點沒把她弄哭出來,“不,我不太舒服,你、你和姐姐去吧。”

“哦?是嗎?”唐焱斜靠在沙發上,公然地抬起她的小臉察看,“所以你才該出去多走走。”

“不——”封影想要掙脫他的手,卻不能如願。對上他陰沈的眸子,她嚇得忘記動彈。

“封影,不要再耍小姐脾氣,上去換件衣服,出去玩玩。”

封影對父親的命令卻不敢怒也不敢言,只得乖乖地上樓。

“我也去。”聞香見機不可失,連忙趁父親未反對時沖上樓去補妝。

寬大的客廳裏對坐著兩個男人,以他們相當的氣勢互別苗頭。

“焱兒,”連父飽含深意地看著唐焱,“不要欺負她。”

唐焱有些詫異地挑眉,他以為這老頭子在決定嫁女兒時就已經不管這女人的死活了,他可看不出他們兩父女有什麼好感情。

“當然,”唐焱笑了笑,“她可是我未來的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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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29:59

墨笑 - 水漣漪【靡靡之音之二】

怎麼說他也是道上大名鼎鼎的“風”,
豈會讓一個小女人忽正忽邪地迷惑他。
可是心湖裏莫名的漣漪是什麼,
那首久久在耳中迴旋的歌是什麼?
不要以為女人生就純潔的模樣,
就不會有一付蛇蠍的心腸。
當年母親的過世已經讓她深刻瞭解,
這個世上無所謂真心,沒什麼愛情。
於是她投入暗黑的世界化名為“雲”,
只是沒有料到,當風起的時候,
心湖一樣興起水漣漪——

男主角:唐焱
女主角:連封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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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29:20

尾聲

婚禮那天沒有很多人,婚宴也不會隆重,因為——來了太多太多的人,與其用“隆重”,不如用“盛大”來形容。

“我一定要宰了武飛揚!”身著新娘裝的劉星將報紙“啪”的一聲甩在桌上,新聞的頭條用鬥大的墨字標明“道格拉斯家族長女與尤氏副總裁的私奔”。

只是這幾個字就足以解釋屋外蜂擁人群的到來。老天!尤氏、道格拉斯家族的人全來了也就罷了,還故意把認識和不認識的上流社會的名人“一網打盡”。

“新娘子是不可以大聲喧嘩的。”挺著大肚子的阿妹教訓道,順手幫她理了理白紗裙。

“我要把那個小子,不!是所有D幫的人都剁成肉醬喂鯊魚!”劉星大聲咆哮。裙子?!裙子耶!還是又厚又重又纏腳的大婚紗!還得戴上那些顯示她道格拉斯家族“富貴”的黃金、鑽石……總之,她從頭到腳都是“金光閃閃”,就不怕被搶,也不怕照花了人眼。

“差不多了,出去吧。”孔孑不耐煩地催促。

劉星死盯著那雙至少有七公分的高跟鞋,恨恨道:“我一定會跌個狗吃屎的。”

“等等,星,你的信!”

“我的?!”劉星疑惑地指自己的鼻子。

皇覡咬著自己纖細的手指道:“是一個長得好漂亮好漂亮又好邪氣好邪氣的男生給的。”

“臭男巫,少在這兒發嗲!”劉星不客氣地踹了他一腳,拆開信迅速閱讀。

再抬首的劉星一掃剛才的喪氣,兩眼閃閃發光,“快把小松找來!”

一身白色燕尾服的柯小松被“急詔”到休息室裏,只見劉星又換上了那一身便裝,戴上了那頂鴨舌帽。

這副打扮是要……柯小松對上她的眼。

“我正要找他,他武飛揚竟然已經來了挑戰書,還說要對付與尤氏並立的黎氏。”

“所以……”他直視她的眸子,嘴角掛著一絲會心的笑。

“既然是挑戰,為什麼不接受?”

柯小松點點頭,微笑,“所以你打算逃離自己一生中最重要的宴會,丟下朋友親戚跺腳。”

“錯!是我們。我就知道你會答應。”劉星得意洋洋地咧嘴笑。

“就知道你不會安分地當個新娘子。”

“走吧。”她主動牽起他的手,沖出門外。呵,這麼溫暖的大掌,自己從來就不覺得小的手握在他的手裏就好像一朵浪花在海洋的懷抱當中——那麼溫柔。“小松!我們做對偵探夫妻好不好……呵呵!到時候‘雙劍合併,天下無敵’噢……”

愛,如果一定要以一人為重心,他不介意委屈自己。“好啊……”

時間,仿佛倒流到十年前那一夜……

命運,怎麼說也說不清楚……

到如今,年復一年,我不能停止懷念,懷念你,懷念從前。

但願那海風再起,只為那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溫柔。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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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28:40


“沒想過去道歉?”孔孑順手撩撩自己不馴的紅頭髮,有點不忍心地看著沒精打采地賴在西南角大床上的劉星。

“要怎麼對他說?‘小松,我錯了。我知道我錯了,我們不做朋友做戀人吧,你回來吧。’開玩笑,這種話聽了他不覺得虛假,我都感到噁心。”劉星用帽子把臉蓋上,遮住彆扭的表情。

“那你又有勇氣舍這段感情?”孔孑再問。

“當然沒有啦!相處三年,又經歷不少生死關頭,那種感情怎麼可能斷得了嘛!”

“那你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想怎樣?”孔孑字典裏根本沒有“耐性”二字的存在。

“我也不知道啊!知道了也不會這麼苦惱了。啊——我的頭好痛啊。”劉星抱著頭呻吟,“為什麼老天爺要給我一道二選一的題,而兩條都是我做不到的,為什麼沒有第三條‘明路’?”

“沒有試,怎麼知道自己做不到?”溫溫柔柔的嗓音來自溫溫柔柔的皇覡。

“臭男巫,你有什麼辦法?”劉星精神一振,是了,怎麼差點把這個“情場高手”忘記了呢?

“我說過了,凡事都要親為力之,才會明白個中滋味。很多事,沒有去做,是不能作出正確的判斷的。”皇覡一派“高手”模樣。

“臭男巫,你不會是真讓我作選擇吧?”劉星臭著一張臉,惟恐天下不亂?!

“以現在你的狀況來說,選擇前者比較不會後悔。”皇覡“委婉”地說。

“後悔?哼哼!笑話!”劉星不服道,“你們看到我後悔過嗎?”

“我們是沒‘看到’,重點是我們‘聽到’你一個人躲在毯子裏懊悔。”孔孑很平和地敘述“事實”。

劉星立即如漏了氣的皮球,沮喪地垂首。

“星,聽我的建議吧。選擇後一種,你實在沒有這麼大的勇氣與決心,如果真要把他忘得一乾二淨,我會建議你去洗腦。那是惟一科學又便利的辦法,用感情去控制感情卻是最蠢的。”皇覡柔柔的音調中帶著女巫慣有的“催眠效應”,“全心去經營一段友誼,並將它昇華為戀情,並沒有什麼可不可能的,你們擁有一個不算壞的出發點,習慣了彼此的存在,也希望永遠在一起。星,小松跟你沒有血緣關係,他既然能夠由喜歡變成愛上你,就證明友情與愛情間沒有什麼不可跨越的界限。你不必去強迫自己改變什麼,只是單純地和他快樂地在一起,逐漸接受他身為男人愛你的事實,逐漸挖掘他的好……當然,基本上你們彼此間已熟得不能再熟了,也不用去挖了。你只需接受就是了,直到你終於願意付出……”

“臭男巫,你到底在說些什麼?我越來越不懂了。”她的腦裏全是漿糊。

皇覡淺淺一笑,仿佛牽動了那迷人的咖啡色瞳孔,纖指一撩銀髮,舉手投足間儘是成熟“女人”的嫵媚,“承諾,不等於困縛,它只是想要一份讓彼此安心的力量,不一定都要求實現。懂嗎?它只是一種形式,並不是困縛你自由的‘繩索’,所以你不需要害怕。順其自然吧。”

“說了等於白說。”說了半天,居然給她一個“順其自然”!劉星打了個呵欠。

“不要多想了,再次碰到小松就跟他說你想通了。像以前那般快意的生活,他要承諾你就給他承諾。這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會有好結局嗎?”她變成四足動物,“爬”入那個善解人意的懷抱。

“那得看你自己願意努力到何種程度了。”皇覡溫柔地摟著她,仿佛是個頑皮的小孩。

劉星合上眼,“無法想像再失去他的後果,我願意嘗試,給出既不限制我自由,又能讓他安心的承諾……”

“想通了就好。”

“男巫,”步入夢中的她突然咕噥了一句,“以你這種溫柔,這種相貌,這種個性,身為男性真是浪費……”

皇覡一怔,抬起頭對著孔孑訝異的眼,悲哀又無奈的神情閃過他的眼睛……


“我回來了!”

還未入夜的“流星酒吧”門外掛起了“暫停營業”的牌子,而裏面卻是聚集了為數不少的各行各業的人。

老K端出精心調製的“流星雨”供這裏的人品嘗。各人則忙著聯繫感情,敘說自己的近況和回憶以前的歡樂時光。

忽然間,門鈴響動,視線全集中於那個穿得如七年前一般的人兒。

多年培養的默契讓他們同時噤聲,同時鞠躬,異口同聲道:“恭迎大姐大!”

抬抬帽子,帽沿下的唇勾勒出熟悉的笑,“我回來了!”

“劉星!”狂喚著她的名,眾人急切的擁抱將她淹沒……

“這次回來,主要是為了小松的事。”劉星笑著向大家解釋,順手拍拍那一臉慍色的小松。

“什麼事呀?”阿D問。

劉星吹了一口氣,舉起右手在每個人眼前晃過,讓他們看清楚無名指上的白金鑽戒,得意洋洋地宣佈:“我們訂婚了。”

原以為這個消息會像炸彈一樣“遍地開花”,誰知,眾人掃過一眼——

“噓,訂婚罷了,有什麼稀奇的。你看我,”阿妹拍拍“皮球”,“再幾個月就有個白胖小子了。”

“說不一定是黃毛丫頭呢!”老K湊湊興。

“去,看我老公這麼‘能幹’,十九不離八了。是個小子。”阿妹沾沾自喜道。

“能幹”?柯小松倏地紅了臉,他還是不大習慣這些直接的言語。

“哇塞,小松臉都紅了。大姐頭,你們不會是還沒‘做’過吧?這麼清純?”在“花叢”中長期從事“采蜜”工作的阿威不由嘖嘖感歎。

“不會吧?!大姐頭,”小興一副快把眼珠子突出來的模樣,“這麼多年了,你居然還沒把他吃幹抹淨,這可不像你的作風喲……”

看到小松窘得想找個地洞鑽下去的模樣,劉星也微紅了臉,斥責道:“說什麼呢?!……對了,我們訂婚的事,為什麼你們連一點吃驚的表情都沒有?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阿B攤攤手,“有什麼好奇怪的?你們本來就是一對嘛。”

劉星以詢問的眼光掃過眾人。

沒錯!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副理所應當的表情。

“可是,可是,可是……當初我們是姐弟呀!”劉星著急地辯護。

“什麼姐弟?!”小興嚷嚷道,“當時你們是‘當局者迷’,只有我們這些明眼的‘旁觀者’一眼就把你們之間的關係看得一清二楚。”

阿妹立即附和:“當年,大姐頭對小松的關愛的確非同一般。守得比寶貝還寶貝,天天當寶貝供著不說,捨不得一句重話,成日裏圍著他轉悠,開口閉口都是‘我的小松’。還不準我們太過接近,以免‘帶壞’了他。每年小松生日都花不少心思準備禮物,我們姐妹三年,哪次你記得我生日了!哼!偏心!”

劉星不好意思地摸摸後腦翹起的小馬尾,“我沒那麼誇張吧?”感覺小松的視線停留在她臉上,耳根不由得微微泛紅。

“大姐頭救了小松一命,並自封為‘主人’,寵愛小松也不為過,可惜……”阿B竊笑兩聲,“好像有點過火,變得很……雞婆。連小松的女朋友都一手包辦,也不怕損了他的‘男性尊嚴’。”

眾人一片哄笑。本來還感到有點幸福味道的小松這下更羞垂著頭。

“我說,我說,讓我說兩句。”阿威擠進小松身邊,邪笑,“其實呢,當初不僅是老大寵他寵得緊,小松也有愛的回報喲!”

“對呀對呀,”老K立即湊上臉孔,“小松每天都在整理他們‘愛的公寓’,讓大姐頭一回到家裏就能聞到‘愛的氣息’,每頓都能吃到他親手做的‘愛的飯菜’。”

“就是嘛,難怪大姐頭每次打架都那麼有幹勁,原來是有‘愛的飯菜’做動力呀!”

“哦噢喔——”眾人異口同聲地感歎,“愛的力量一真是偉大呀!”

“你們幾個,少說幾句!欠扁了是不是?!”羞窘又無奈的劉星大吼一聲,端出大姐大的架子,護在小松身前。

“哇戛戛,大姐頭害羞了?!不會吧?是不是塗胭脂喔!好,我摸摸。”阿妹調戲地撫上劉星的臉頰,隨即驚歎道,“哎呀!大姐頭,你的皮膚真好,怎麼保養的?”

劉星咬牙切齒地拉開她的手,道:“如果不是因為你是孕婦,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

“耶耶耶?大姐頭,你不是立誓不打架了嗎?”阿威興奮地在一邊挑撥,哇塞!好久沒碰上這種場面了。

“我只說那是我‘年少輕狂的最後一次打架’。”劉星撇撇手指,發出“劈劈啪啪”的聲音,大有在這裏“運動”一下的意思。

“那麼你已經不再‘年少輕狂’了嗎?”阿B興致勃勃地問。

明白眼下“局勢”的老K,立即聰明地拉開桌椅器具,將破壞程度降到最低。

“錯,雖然我已不再‘年少’,”劉星掃了一眼大有“以多欺少”的眾人,決定主動出擊,“但我依舊——‘輕狂’!”出拳——

一片混戰中央雜著柯小松的叫聲和孕婦阿妹的加油聲……


“包紮師”柯小松正為傷患包紮,其純熟的技巧叫人莫不讚歎不已。

“小松,你真厲害。難怪每次老大受的傷比我們重,復原卻比我們快。”阿威讚賞著。

“就是!也不打聽打聽,是誰調教出來的。”劉星立即把頭仰得高高的,不意,傷口處被人“輕輕”地拍了一掌,立即發出一聲慘叫,“痛!會痛的!”

“先擦點藥酒吧。”趁機報了“一箭之仇”的老K,咧著嘴,用沒有淤青的左手遞出了酒杯,“小松說了,你是主謀,所以最後一個給你包紮。”

“說什麼呢!”劉星立即跳起抗議,“小松,你也看到了,是他們以多欺少,不論是言詞上,還是打架上,我都是受害者耶!”

剛說完,她立即以手捂著下巴呻吟,一記殺人眼投向阿威,奸詐,竟敢打她下巴!

阿威立即不服氣地“告狀”:“說什麼呢!大姐大!我是歌手咧,公共人物,每天都要出面的,你竟然打傷我的臉,叫我怎麼出去見人呀!”

“靠一張臉蛋混飯吃的小白臉!你還好意思說,真是丟盡男人的臉!”劉星道。

“有什麼好丟臉的!還不是每天有一大群美女跑來找我要簽名照。”阿威得意地晃晃腦袋。

“錯了,身為男人,要像我這樣,自己當老闆,趁青春年華,賺錢享樂兩不誤。”老K深覺這份工作的逍遙。

“錯!應該像我,既有固定的工作,也有溫暖的小家庭。”阿B感慨道,“即使身為平凡的上班族,家有嬌妻柔柔的情懷,也不失為一種平凡而偉大的幸福。”

“錯!”劉星一巴掌向阿B後腦掃去,“身為男人,要有能力負責生活上的開支,並還要留下精力,對家事樣樣精通。在外是成熟理智冷靜的翩翩紳士,能處理各種大小事件,工作優異。在內是溫柔體貼勤快的‘三好丈夫’,能將一個家庭經營得有聲有色。就像,就像……”

“大姐頭,你不是亂吹的吧?世上哪有這種完美的人,不用說‘就像了’。”阿妹朝小興擠眉弄眼,“如果真有,連我這個有夫之婦也要心動了。乾脆帶‘球’私奔。”

劉星皺眉苦思,“就像,就像,就像……”

小興好笑地脫口而出:“就像柯小松?”

“對!”劉星立即應和。

正為人包紮的柯小松一愣,怎麼話題一下子又轉到他身上了?

“呵呵,大姐頭,你說過頭了。小松雖然是精通家務,但他怎麼應付你的‘外’啊?”阿B要笑不笑道。

劉星邪笑,“你們或許還不知道,柯小松又名尤笑松,尤氏總裁。”

“啥?!”眾人瞠目結舌地盯著柯小松打量。

“已經辭職了。”劉星不大自在地說,包紮好飭口,換了下一個人。

小興乍呼:“好可惜喔!為什麼要這麼優秀完美的小松去配粗魯又無禮的大姐頭哇?暴殄天物喲!會遭天嫉的,大姐大。”

“嘖嘖,‘一朵喇叭花插在沃土上’。可惜喲!”阿妹也道。

“老牛吃嫩草。”老K在一邊涼涼說。

“烏鴉變鳳凰。”阿威咧開嘴,一個勁兒地笑。

“鯉魚躍龍門。”阿B也淒和了一句。

原先氣極敗壞的劉星,突然來了個180度大轉彎,“才知道呀,太晚了。”亮亮戒指,一把抱住正為她上藥的他,“他是‘我的’小松。”

“呵!還真不害臊,訂婚又不是結婚。”阿妹扁扁嘴。

“就算結了婚,也不一定不能爬牆。”小興當眾拋了個電力十足的媚眼。

“說不一定還是大姐頭使用暴力強迫他訂婚的。”老K為他默哀。

“也不排除大姐頭死咬著‘救命之思’不放,威迫他‘以身相許’。”阿B替劉星的“人格”進行“補充”。

“最有可能的是大姐頭把人家……‘那個’了,小松迫於失貞壓力,不得不‘嫁’。”阿威滿腦子都是現代版的《美男與野獸》情景。

柯小松有些好笑地看著被氣得臉紅脖子粗的劉星,曾經一度是她不在乎這些玩笑,而他在乎,現在看來,是她在乎而他不在乎。

只能證明一件事……一手阻住她又跳起的身子,有點動容地在她額上輕輕印上一吻,“我愛你,所以別人說什麼都不重要。”

一手捂著逐漸發燙的額,兩頰緋紅的劉星立即忘了剛才的怒氣,臉紅心跳地瞄了溫柔得不能再溫柔的小松,做了一件她二十五年來想都沒想過的事——像個彆扭的小媳婦一樣,羞答答地垂下了頭,要死了!心跳得這麼快這麼響,也不怕有人聽見!……耳邊震耳欲聾的起哄聲又叫她不由自主地唾棄自己,單純的姐弟,去騙鬼吧……

同樣窘著一張臉的柯小松卻掛著淺淺的幸福的笑容,他們能走到這一步,真的,不太容易……而且,全要靠她的努力……

事情是這樣的……


“小松,你確定你還好吧?”尤老爺子有些擔心地問。

“還好。”柯小松勉強扯出一個笑容,“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好,好,我馬上就走。啊,失戀嘛,這是常有的事,沒什麼大不了的。是那個男人婆不識好歹。趕明兒,我替你安排相親宴,女人嘛,環肥燕瘦,任你挑……”

再難以扯動嘴角,沒有笑容的柯小松不大耐煩道:“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好,那我就先走了。啊,有事再找我,什麼事都別悶在心裏,跟爺爺說啊……”關門聲終於隔絕了尤老爺子的嘮叨聲。

還好?才怪!

每次一回想起當時她恐怕的戰慄,嫌惡的表情,不自覺地抹去唇上的印跡,還有,當他深情告白後,她顫抖的音調,“我們,我們做一輩子的——一輩子的好朋友,好不好?”他總是無法自持地激動得想笑。

想笑劉星的天真,想笑他的一往情深,想笑自己未果的戀情。

他只是單純地渴望與她相守,相守——輩子,這樣也錯了嗎?劉星還是不知道嗎?只有戀人才能守在一起,朋友,不管多要好的朋友,總會離開的。

也不能全怪她——心底有個小小的聲音為她辯護——她就暗示加明示過了,只能接受小松“弟弟”,無法接受“戀人”小松。是他自己不識好歹,偏激地將局勢弄僵,不僅是自取其辱,還把兩人弄得連朋友都做不成了。

她……一定被他嚇壞了吧?

想到將有一段不會太短的時間裏,無法見到她的影子,柯小松不自主地歎息,這會兒一定又慘叫肚子餓了吧?去找她回來?

他搖搖頭,然後呢?允諾做一輩子的朋友?不,這樣不是毫無意義嗎?素來她決定的事沒改變,如果這樣堅持下去,她會不會為他而改變呢?

沒有酗酒,沒有抽煙,沒有去任何墮落場所去“放縱”;沒有怨言,沒有怨懟,沒有找任何不良管道去發洩。但,並不代表他不惱她。

惱她,氣她,卻又無可奈何她。惟一抗議的方法是沈默,他記得她也有說捨不得他的,也許這樣做,可以為她製造一些不大不小的困擾。也許為了這些困擾,她願意改變……

如果不行,那麼代價就是一輩子再見不到她……這是個“公平”的“賭局”。

柯小松握緊了緊拳頭,他,願意去賭。押上他二十二歲以後的幸福……

事實證明,柯小松賭運不錯,因為劉星主動找上門了。

“能談談嗎?”劉星緊張兮兮地搓著手,可憐兮兮地問。

“進來吧。坐。”小松順手替她拿了份霜淇淋,不忘是她最愛吃的草莓味。

“說吧。”看著被美食勾去大半心神的劉星,柯小松開口拉回她的神志。

“那個,呃,這個,嗯,這個,這個,”劉星結結巴巴地說,“你喜歡我,是不是?”

他搖頭。

“嗄?又不喜歡了?”劉星傻眼。

“不,我愛你。”他深情地鎖住她的眼。

劉星難堪地揮揮手,“不談論這些細節問題了。這次我來的主要目的是,我願意試著接受你。不過,需要時間,而且結局也說不一定。”

眼眶突然有點潤濕,她肯為他走到這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

劉星繼續說:“因為一直害怕承諾,所以沒勇氣接受你,一直把你放在‘弟弟’的位置上,貪戀和你相處的時光,只顧自己的‘安全’和‘私欲’。皇覡說得對,承諾,並不等於困縛,它只是一份讓彼此安心的力量。我,我無法想像再失去你的後果,我願意嘗試,給出既不限制我自由,又能讓你安心的承諾……”

“星——”他動容地低低呼喚,“為什麼?”

“因為,我也想和小松在一起,永遠。”劉星綻開笑容,從褲兜裏掏出一個紅錦小盒,打開,是兩枚白金戒指。

“不貴,算是我們的訂婚戒指。”劉星不太好意思地摸摸腦後的那束短髮茬,“我的承諾。”

就算習慣了她不按理出牌的個性,柯小松依然很難想像他們的婚事會就此一錘定音。雖然出乎意料,但——他喜歡!

柯小松回她一個微笑,“我們的承諾。”


早晨,在咖啡香中醒來。夏日的晨,空氣是如此清新,氣溫是如此清涼,周遭是如此寧靜,非常非常適宜——就好像,就好像,還在英國的那個時候,那個時候啊——

咦,為什麼會想到那個時候呢?不合邏輯啊!

“起來了,星。”柯小松拍拍迷迷糊糊的劉星的臉頰,喚醒她。

“小松,唔——”睜開惺忪的眼,還在半醒半夢間的劉星迷糊地咕噥:“不要吵了,你自己先去上學,再讓我多睡一會兒,大不了是遲到。”

“上學?”柯小松一愣,隨即笑開了,“星,你睡糊塗了,我是去上班,不是上學。”

劉星一愣,一拍額頭,懊惱道:“真是睡糊塗了,還以為是七年前呢。對了,你要去上班了。早安!”她抓上他的額,印上一吻,再翻了個身,“你走吧,我還睡一會兒,反正也沒事。”

“不,星,你先別睡,我有事跟你說。”柯小松翻她的身子,再拍了拍她的臉頰。

“好嘛,你說。我聽著就是了。”她只有心甘情不願地睜開眼,盯著與她十分靠近的俊臉。

“今天中午我要加班,中午可能回不來了。中午的飯菜都擺在桌上,你熱一下就可以吃了。”柯小松再拍拍她的臉,讓她渙散的焦距集中,“記住,你一定不可以貪涼睡在地板上,不可以閑著沒事就出去打架,不可以——”

“小松!”迷迷糊糊的睡音夾雜了說不出來的魅惑,柯小松頓時覺得自己的聲音不見了。“我愛你!”呵呵,臉紅吧,快臉紅吧,哈哈哈!

完全不失所望,柯小松的臉在下一刻變成了番茄汁的樣子,“我——咳——也愛你——”聲音低下去,一直消失在裝睡壞女人的嘴裏,半晌,柯小松掙扎出來,“那,我,我先走了。”

“拜拜。”劉星揮“腳”告別。


很少提及自己的身世,不是有心隱瞞,只是沒有必要。但是忽然,就好像水到渠成的時候到了,幾乎就已經要忘記了的事情驀地兜上心頭。

打一出生,被冠上“道格拉斯”這個姓氏,劉星就一直被當做公主般供奉著,直到瞭解這個單詞在歐洲的影響力後,她又不得不以三十八世長女的名義擔起未來家族興衰的重擔。拜那兩個不負責任、只顧自己玩樂的雙親所賜,她還得一手照顧那四個半大不小的弟弟、妹妹。

家族的過於龐大和繁瑣,加之父母們努力“做人”之故,她原本歡樂而美好的童年被無情剝奪,淹沒於排不完的宴會和尿布奶粉堆裏。一路數來,真是可歌可泣。

所以一當她的大弟,也就是三十八世長子滿十二歲,擁有自主能力後,她連忙把大權推掉,來到母親和祖母的祖國,找了個小城市,過平凡而安樂且自足的快樂生活。

與家人很少聯絡,因為很滿意現在的生活狀況,也因此沒有回去的意思。突然被提起家族的事,仿佛與那些繁華高貴而曲折的上流社會接觸,已是上輩子的事了。

不能否認她命好,一生下來就得到了很多別人一生追求的東西,但得到過多,反而會麻木,對周遭的一切毫不在乎。這樣的心靈,如果不是特別的一個人,大約這一生也就不知道怎麼才是真的愛、真的情了——好在還有一個柯小松。

可是,曾經也有告訴他自己所有過去的欲望,並期望借此來近一步親近他,可是——

“其實說了也沒什麼,只是如果小松覺得沒興趣,說了也只是浪費口水。如果你想知道,我當然什麼都告訴你。”她記得當時的她是以這句“試探”性的話問出口的。

他的回答是:“我想……想知道……才怪!”

雖然結結巴巴,吞吞吐吐的,但他拒絕了她是事實。所以當她主動要求瞭解他的過去,他會拒絕也在意料之中。

自此,她把將這些事淡忘了,不再提及。

但當時他們是“姐弟”,而現在……

如果,再問一次,還會得到同樣的答案嗎?還是會……有所改變?


“怎麼了?想什麼事這麼出神?”下班回家的柯小松喚回了她的心神。

“耶?你下班了?!”劉星看看鐘,五點半。

“今天蠻早的嘛。”只是一天沒見到她,卻仿佛隔了一世,如此奇異地迫切地思念。

“中午加班了嘛。”柯小松回她一個微笑,放下公事包就挽袖走進廚房。

熟悉的笑容讓她莫名悸動,“小松。”劉星忽然叫住他。

“什麼?”他回頭看她。

“沒什麼。”她甩甩頭,為自己這個奇異的舉動感到難堪。

她是怎麼了?老是魂不守舍地做出一些莫名其妙的事。

大抵是被夏日的高溫熏暈了頭吧——她替自己找了個理由,走進浴室沖個澡,順便沖去那些紛雜的思緒。

“洗好了?”擦著一頭微濕的發走出浴室,而柯小松正擺好碗筷,很準時。

“喂。小松,我的頭髮又長長了耶。”劉星大咧咧地坐了下來,逕自動筷。

“好像是。”

“我打算不剪它,讓它長得再長一點。”劉星道,“你說,我留長髮好看?還是留短髮順眼些?”

柯小松掃了她一眼,“在我眼中,只要是你,都是美麗的。自然、不矯揉造作、有生氣。”

劉星微微有些害臊,“去,哪兒學的甜言蜜語?”心下卻不自覺地為他的讚美多跳了兩拍。

“我生性嚴謹,不會說甜言蜜語,你是知道的。”他定定地鎖住她的眼,“我只說實話。”

“少來了,肉麻兮兮的。”劉星大叫吃不消,真看不出生性嚴謹的他也會……呃……調情?

是了,這種就叫情人間的打情罵俏。是了,他們也終於走到了“情侶”這一步了。是了,她想她一定會逐漸愛上他的。

“小松?”

“怎麼?”

“我們真的訂婚了耶。”劉星垂下眼瞼,視線停留在戒指上,有些失神,“真不可思議!”

“是呀。”柯小松突然緊張兮兮地問,“你後悔了?不喜歡這個樣子嗎?”

“不!”劉星搖搖頭,“只是不大習慣,一下子不怎麼適應。早晨叫醒我的時候,我還以為是和你一起上學的日子呢。”她咬著筷子頭,揚起一抹壞壞的笑,看著緊張的他。

“很奇怪的感覺——但並不討厭。”她吐吐舌頭,臉上蕩漾著幸福的笑。

他也回她一個會心的笑。那種即便是不用言語溝通也能讓彼此默契的幸福感,緩緩蕩漾在兩人之間,視線交結之處,便是心靈的交聚。

“小松?!”

“又、又怎麼了?”

“我沒有跟你說過我家裏人的事,你要不要知道?”

柯小松看著這個緊張兮兮的女人,是他的手藝變差了嗎?為什麼有饞貓特質的她今天會這麼反常罔顧美食當前呢?“你想說嗎?”

“啊?哦,嗯——”稍微想了想,頓時頭痛欲裂,“還是,還是不要知道好了!”

“星!我們訂婚是因為我愛你,無關你的家人,但是,難道你不希望得到他們的祝福嗎?”柯小松委婉問道。

“耶?”頭好痛啊,“也不是,只不過,嘿嘿,那個——”

“算了!”柯小松拉下她不斷抓拉著頭髮的手,“到了你願意告訴我的時候,我們再說吧。”他體諒地說,“我不希望給你任何的困縛,你只要做你喜歡做的事就好了。我們說點別的——來到B市,一定不大習慣吧?比起你刺激的‘冒險偵擦’生活,是顯得乏味了些。”

“哪里,有那幫子朋友陪我嘛。”劉星恢復瀟灑,滿不在乎道。

“少唬我了。就是那幫朋友各有事做,才把你一個閑得發黴,才會出去飆車的。”老K已經把一切的一切添油加醋地告訴他了。

“哇!這些你都能知道?!一定是老K那叛徒說的。我待會兒去‘清理門戶’!”

“別去找他的麻煩,是我不小心忽略了你。”柯小松道,“不久以後,我打算開私人診所,這樣既能工作又能陪你了。”

“啊?”劉星一愣,莫名地,心裏泛起感動的泡泡,小松待他這麼溫柔這麼貼心,她還有什麼好說的呢?她兀地撲入他的懷抱。

小松,我好像已經……喜歡上你了——劉星在心底小聲地說。

“……但這一陣子還要忙一下,如果實在很無聊就來醫院找我吧。”柯小松難以掩飾心中的激動,沙啞地說。

一手輕輕撫上她未全幹的發,默默享受她難得的溫柔與……愛意。

醫院,醫院嗎?好!我來了……一個詭異的微笑慢慢浮上劉星的嘴角。


這時候的劉星一定也在吃飯了吧。想像她狼吞虎嚥吃著自己做的飯萊,幸福悄悄地充溢在心間。最近的劉星,已經越來越能接受他了。從昨晚晚飯桌上的談話,就可以得知——進展不錯。那個主動的擁抱,很動人,體溫甚至還殘留在心間。那個善變又衝動的傢夥,總喜歡給他“驚喜”……“砰——”大門被踢開,柯小松立即站起身子,卻看不清來人的臉。因為一大捧香得熏人、豔如驕陽的紅玫瑰遮住了來人的臉孔,僅看得見一頂鴨舌帽,繡著“X”大字的鴨舌帽。

他隨即淺笑,他記得那是她心血來潮,學習手工繡紅的時候,自己繡下“星”的大寫字母以標示它的獨特。

“星,你想幹什麼?”又想給他什麼“驚喜”嗎?

“小松……”她的身子突地矮了半截。

“怎麼了?!”柯小松慌張地想要扶起,卻被她一手推開。

半跪于地的劉星,從花叢中抬起那熟悉的笑臉,舉起花,她無比認真地說道:“我們——結婚吧!”

“嗄?!”柯小松這次真的被嚇得很慘。

“我,劉星,以道格拉斯第三十八世長女的名義正式向你求婚!”劉星眨巴眨巴眼,期望的視線集中在他身上。

“劉星,怎麼突然……”他被嚇呆了。

“因為,小松為我做了很多事,多得我無法回報,只好‘以身相許’了。”她眨眨眼,“也不全是感動,還有心動耶。我愛你了,小松。”

“不過……”他遲疑了一下。

“還有什麼?我腳都麻了耶。”

“你搶了我的求婚臺詞……”他哭笑不得指出,接過她手中的花束,扶起了她,“不過,我答應你的‘求婚’。我愛你,星。”

“我也是。”她機靈道,開玩笑!那麼肉麻的話,她可不想再說一遍。

“婚禮就定在我們相遇十年的紀念日,怎麼樣?我的‘管家公’。”

“沒有異議,主人。”

“婚禮不用太隆重,請幾個好友吃一頓就好。不要通知我的族人,否則會很麻煩的。”

“好。”

兩片唇輕輕相觸,訴說對幸福未來的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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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27:43


“線索斷了。”劉星將資料袋“啪”的一聲甩在尤嚴的辦公桌上,頭疼地揉揉太陽穴,“文秘書死了。企劃部的副經理和人事部的顧問都正常得很。”

“斷了就斷了吧,重新找線索就是了。小心累壞身子。”柯小松體貼地端上熱茶,滿眼裏算計著“柔能克剛”的招式。

“你倒是不在乎自己的安危呀。”劉星悶悶地盯著熱茶,“我要咖啡。”

“咖啡傷神。”他不贊同地皺眉。

“我現在只需要提提神。”她堅持。

他也不退步。

“好吧。”劉星退而求次,腳軟地半躺在尤嚴的沙發上。

“砰——”副總裁辦公室被人一腳踢開,一疊資料“飛”向劉星。一手抓著熱茶,一手接住資料,最後呈現在眼前的是尤嚴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那是你要的文的‘死亡報告’。”

把茶放回柯小松手中,劉星立即打開資料袋,速讀了一通,不時嘖嘖出聲。

“有什麼好看的,不就是‘死亡報告書’嗎?”柯小松好奇地探過頭,疑惑地問。

“死人其實可以告訴你很多事的,那得看你會不會‘聽’了。”劉星隨口接道。

“死人會說話?”什麼天方夜譚?

“死人是惟一和兇手接觸過的人,多多少少少總會留下些蛛絲馬跡,就得看你會不會留心,如果將它們集中起來,就可以構成一條準確的線索。”劉星搖頭晃腦,她從小就愛看這種偵探小說。

“根據這些資料,你可以找出什麼線索?”尤嚴終於忍不住開口。

“嗯。第一點嘛,現場沒有留下任何指紋,腳印也已經被弄亂了,說明兇手相當機敏。沒有掙扎的痕跡,是文秘書自願到這裏來的,而且,他們的位置應該是兇手在前,文秘書在後,說明文秘書當時沒有受到威脅,而兇手應該很熱悉這裏的環境,兇手應該在這幢大樓裏出入自如。再有,子彈從太陽穴穿過,乾淨俐落,一槍斃命,說明兇手是經過訓練的,很有可能是職業殺手。從子彈殼、文秘書的致命處及兇手的位置,三者的高度、距離,大抵能算出他的身高,員警們算的是175—185公分,嗯,還夠高的。尤嚴,你有多高?”

“178公分。”

“過濾一遍跟你不相上下身高的人,男女都可以。”劉星道,“最好是查職位較高的。”

“死亡時間是昨晚12點多鐘,我們走後不久。看來文秘書一直沒離開,沒有掙扎跡象,說不定她早已經預料死亡,選在副總裁辦公室,也許不是栽贓,更有可能是她的遺願。兇手竟然準許這個遺願,真是奇特的人!明明心狠手辣,又偏偏重信義……”擁有這種個性的人不太多,但劉星偏偏似乎遇見過一個,是誰呢?劉星皺眉冥思苦想,是在哪兒見過呢……熟悉的個性……

柯小松突發奇想,提議說:“樓底有個監視房,我們可以去問問值班人員有沒有昨晚18樓的錄影帶。現在12點差幾分,快交班了,一交班,錄帶得全部洗過。我們快去吧!”

劉星眉頭一松,轉頭對正在電腦前調查人員資料的尤嚴打了個招呼,就帶著小松沖了出去。

“小松,你還真聰明,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不耐煩地等著下降的電梯,劉星東拉西扯閒談了幾句。

“那個,因為鏡頭很大,顯眼得緊。”柯小松不好意思地笑笑,“希望能幫上一點忙。”

“顯眼?”為什麼她沒發現?

“經常進出的人都知道。”他補充道。

一種不祥的預兆環繞著劉星,她不自主地喃喃出聲:“經常進出的人?……他應該是經常進出的人。如果連小松都知道,那麼他……”

電梯停在一樓,劉星突然抬首,“小松,又有人死了。”

“什麼?”他不懂。

“叮——”電梯門開了,監視室門前已圍了一大群人……


“真不好意思,一個上午讓你們跑兩趟,辛苦了。”範老還是不停地拭汗,對著警員們哈腰、點頭的。

“死亡時間是昨晚淩晨1點至3點。兩個人都是兇手用同一號子彈,一槍斃命……錄影帶也被洗掉了,沒有留下任何指紋。應該跟上次的殺人事件是同一個兇手。”

“星,沒事吧?”柯小松有點擔心地問一臉麻木的劉星,她臉上的陰沈是他從未見過的。

“草菅人命。不是職業殺手,但肯定與黑道脫不了關係。殺手計畫很完美,也很冷血,不是普通人做得出來的。”劉星咬咬牙,越接近越感到危險。她自己倒是無所謂,但他的目標是小松呀!很難想像小松會在何時化為同文秘書一樣冰冷的屍體……不!她絕不允許。

冷眼掃過蜂擁的人群,也許他就在裏面,也許他正用那雙血腥的眼盯著小松的太陽穴……不!與其提心吊膽地等死,不如……

“小松!”一把抓過他,劉星就開始咬耳朵,如此這般如此這般吩咐了起來……


已經第五天了,劉星透過玻璃門觀察外面正辦公的小松的一舉一動。

現在的小松是香餌,而她是只利鉤,專等那只吃人的“鯊魚”上鉤。

一道外看是牆,裏看玻璃的特製玻璃門是兩人間的惟一距離。不論在何時何地,她都必須嚴密部署,必須不露任何馬腳地在暗地裏保護他。

持續了五天毫無症狀,不知道是看穿了她的把戲,還是小心地等待機會。她當然寧願是後者。

排了一場小戲,讓尤嚴和“保鏢”退場,讓小松十二個小時留在辦公室,好給主謀突出目標。這樣的“天時地利人和”,就不擔心魚兒不上鉤。

大大呷了一口冰茶,將手上的尤嚴送來的資料甩在一邊,無聊地欣賞認真工作的柯小松的側面。

很久沒這麼閒適了,雖然只是暫時的,長久以來,習慣於追尋刺激與危險,忘卻了除去本性的飛揚跳脫,還有原本好靜的一面。

熟悉的輪廓,優美的線條,執著的眼,高貴的鼻,堅毅的薄唇及秀長英氣的眉構成柯小松恬適的熟悉面孔。或者是看慣了這張面孔,產生免疫力,所以對整幢大樓的女性全因他趨之若鶩疑惑不解,但偶爾用另一種陌生眼光來打量他,卻也覺得蠻上相的。

“尤氏總裁”的金牌還別在西裝上,格外顯出他“高貴”的身份。

他是優秀的。純以外人的眼光打量,她也認為這點是勿庸質疑的,無論是學業、工作,還是為人處事;無論是相貌、衣著,還是性格、脾性;無論是言談,還是舉止……每一方面都無從挑剔。

所以她不懂,這麼優秀的他怎麼會被她吸引?雖然拒絕去想,但總是困擾IQ不低的她的一大難題。

無奈,首先得承認她EQ未曾及格的事實。生性灑脫慣了,向來隨興地去做事,從沒考慮別人的七情六欲。這輩子惟一用心保護關懷的人只有他,不算朋友,因為比朋友更親密;不算情人,因為根本沒想過;一直定位在“親人”一列,所以相處會很融洽,分別也會很痛苦。

雖然曾傳出一些流言,但她也這麼單純地認定了,並一廂情願地以為他也一樣。

只是從沒想過三年的時間會使本化為友情的恩情,更進一步,昇華成為傾慕,讓她一時不知所措。

不是單純的迷戀——連她也清楚這一點,如果是,早就熬不過七年時間的考驗。

最棘手的是,沒辦法像以前那樣,一腳毫不憐惜地踢開,而他似乎也沒有打算放過她。兩人會糾纏到何時呢?如果他不肯放手,無論如何她都逃不開的。

忍不住輕歎一口氣,這就是他對她“拋棄”他的“報復”吧?

如果真的只是單純的朋友,就不會有這麼多麻煩——劉星忍不住抓抓頭皮,弄亂自己的短髮,嗯,還長長了不少,三個月都沒剪了,隨手拿起一根短繩,將刺在脖子癢癢的發綁了個小馬尾。再次盯著柯小松歎氣,關鍵是捨不得傷他呀……

敲門聲響,“送霜淇淋的。”門外傳來低低的男音。

劉星不覺精神一震,小松可真是體貼入微呀,這麼好心還叫人給她送霜淇淋……看來,她真是越來越捨不得離開他了。

“請進。”柯小松應了一聲,抬頭疑惑地向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服務生進來了,順手合上門,劉星的注意力全集中他手上的那幾盒美食上,絲毫沒注意他壓低的帽沿。

“放在那裏吧。”柯小松又垂首下去辦公。

“好。”他放下盒子,身子卻不著痕跡地閃到了他身後。

不對勁!一道雪亮的反光立即引回劉星的視線,那反光的東西是——匕首?!

“小松!”大叫一聲,撲門而出。柯小松頭一動,匕首狠狠地紮入辦公桌上,入木三分。

服務生臨危不亂,順手一肘擊向他後腦,快得讓劉星無法出聲,柯小松的身子軟軟傾倒。

劉星跨前一步,一把白粉撲面而來,閉眼屏息,一手飛快朝印象中的對方的肩頰捉去。突地肘下生風,回手一擋,一股大力讓她後退一步——高手!來不及細想,左一個回踢印象中的膝處,被兩隻手架住,右腿一個騰空,踢向頭部……落空,兩腳才一著地,小腹一陣涼風掃來,單手捉住一拳,左長拳擊了出去,冷不防一隻手如滑蛇般纏上左腕。

武術?!劉星幾乎脫口而出,不敢大意,右手回收,擒住腋下就是一個過肩摔。在無法睜眼的情況下,進行近身搏擊,顯然是不智的舉動。聽到對方穩穩的落地聲後,勉強睜開眼,卻隱約看見一個人影一晃而消失在打開的門口。

逃了,劉星走到門口,兩名警衛趴在地上暈睡,很好!這些飯桶!


這是個寧靜的小地方,有很多人都在這裏感歎生死,在無語的石碑前。

一束淡黃的維菊,輕輕地擺放在碑前,照片上的人仿如五天前栩栩如生。離文的逝去已有五天了,離開尤氏也有五天了。

五天裏,尤嚴都是站在這幕碑前靜靜地度過,滿腔的思念向墓裏的人兒絮絮訴說。

“……你成功了,”尤嚴說,“尤老爺子終於把我趕出了尤氏。雖然只是劉星計畫中的一場戲……”

突兀地,腦後生風;來不及細想,頭一側,再傾身,一腳回踢過去,落空,一隻手掌欺近右頰,危急之中,使出小擒拿,右腕對上,纏住對方。

“你這招是哪兒學的?”

熟悉的嗓音叫尤嚴吃了一驚,連忙鬆手,看著對方抬抬帽沿,露出一張不馴的臉孔。

飛揚的眉輕挑地揚起,“如果不是曾和你打過一架,這條線索就斷了;如果不是知道這幾天你寸步不離這個墓地,我會懷疑你才是策劃一切的主謀。”

“劉星!”尤嚴不可思議地叫道,“你以為我會親手殺死我的戀人嗎?!要殺小松,要奪尤氏,不是全都手到擒來嗎?為什麼要大費周章?”

“所以我說才是懷疑嘛。”劉星習慣地反手撥撥腦後的發,卻碰到綁起的小馬尾,只好改摸摸那亂七八糟的發茬。

“你剛才突襲我幹什麼?”尤嚴問。

“你只需回答我,從未習過武術的你,怎麼會這麼正宗的招式?”劉星霸氣地開口。

“你!”原本是想斥責她的無禮,看到她嚴肅而不可拒絕的面孔,終又改口,“飛揚教的。”

“飛揚?”劉星瞳孔收縮,這個世界不會這麼小吧?

尤嚴開始感歎惋惜了,“他是一個大有前途的年輕人,可惜墮入黑道,而且還為一個女人弄得極其狼狽,我曾經救過他……聽說他以前還是武校出身,叫做什麼‘風雲’……”

“呵呵呵呵……”劉星突然爆出一串冷笑,“武飛揚,是吧?我們可是老朋友了。把他的住址給我,我要去‘拜訪’一下了。”

“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尤嚴不解。

“沒什麼大不了的。刺殺小松的人跟我交過手了,他不巧也正好會這招。”劉星輕描淡寫地說,眉宇間卻是凝重的殺意,無論是誰,都不可以傷害她的小松!

“你是說……”尤嚴訝異地瞪大眼。

“這一切恩恩怨怨都是他一手製造出的。很了不起吧?”她諷刺地扯扯嘴角。

“那文也是——”尤嚴突然動了,飛快地跑開,人影一閃,堵住了他的去路。

“沒用的,要報仇現在太晚了。‘一擊不中全身而退’是這一行的規矩。我可以向你保證,他已經走了!”劉星抬頭,臉上帶著淡淡的諷刺,“雖然策劃了長時期的行動沒有成功,但多少撈了些‘利息’。如果我猜得不錯,與其找他報復,不如先回尤氏料理他留下的‘垃圾’。”

“尤氏……有小松。”咬了咬牙,尤嚴告誡自己要忘掉那個積累了他多年心血與感情的尤氏,吞掉了一生摯愛的女人生命的尤氏。

“尤氏更需要你。小松他,姓柯,你才姓尤。這個,”劉星從褲兜裏掏出一張金牌,“尤氏總裁”四個大字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小松要我給你的。他無意此道,大學裏的專業也不是經商。”如果他早點說,也不會有這麼多麻煩了。

這個是……尤嚴瞠目,“這個……”

“是你應得的,”劉星將金牌硬塞入他手中,“你不必為此心虛。”即使是他從未想過要得到的。

“尤老爺子……”一定不會答應吧?

“別管那壞脾氣的老頭子,苟活不了幾天,要進棺材了。”劉星滿不在乎道,“小松今天在公司已經宣佈了這項人事調動,簽字儀式也完結了。他來了,也頂多是跳跳腳。”

“但……”他從未奢望過有這種結局,盯著手中的閃耀的金牌,視線飄移到墳前的雛菊……

“沒有什麼‘但’了,就算是對文秘書的一種補償。”雖然人命不是用金錢來衡量的,但——這也算了了她生前的願望。

“文……”輕輕呼喚墳中的人兒,她或許也在笑吧,沒人會料到是這種結果……


尤嚴晉升總裁的歡慶會,同時結案的慶功會,加之小松與劉星的重會宴一起召開,節省了不少人力、財力,當然也熱鬧非凡。

尤嚴雖然春風得意,可離戀人逝去的打擊還是不久,於是臉孔總是看不出有什麼溫暖的表情。

主角之二劉星,則不亦樂乎地穿梭於名警員間,交談著此案的後續工作,順便,嗯,吹噓一下自己的神勇。

“……當時,我一個手刀劈了過去,他不甘示弱地一個回踢,我再一個乾坤大挪移……”

“星!”範老好不容排開一大群圍著劉星津津有味聽著那子虛烏有的戰鬥情節的菜鳥警員們,白白胖胖的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尤老爺子有要事相商,這邊來。”

“那彆扭的臭老頭子不是還和小松冷戰中嗎?怎麼也來湊熱鬧了?”劉星雙手插在褲兜裏,口中還嚼著檳榔。真是看不慣那老頭子以為“君臨天下”的霸道,一碰到不顧意的事就像小孩子般鬧脾氣,指使周圍的人全要圍著他轉。他以為他是誰呀?

“劉星!公眾場合,不可以失禮的!”

“我甩他哩!要狗腿你去巴結就是了,我沒興致去哄老小孩。”劉星這一“拽”引得周遭沒見過大世面的菜鳥們一陣喝彩。

范老這張臉上都可以榨出十斤苦汁了,“我的小祖宗,你就去一趟吧,又不會少你一塊肉。”

“哼!”劉星微揚起下巴,擺明瞭不認賬,“我還要繼續講我的英雄事蹟呢。尤老頭子要是真有事,會自己來找我的,你老就別操這分閒心,一邊涼著吧,少來打斷我的‘演講’。”

“星!是小松有事。”範老不得已,抬出“金牌”。

“小松?小松會有什麼事呀?你少唬我了。”口上這麼說的劉星,腳下卻不自覺地靠近範老。

“第三間休息室,自己去看看吧。”範老機靈道,早算準了她的心思。

“好,看看又沒怎樣。”回首對那幫菜鳥道,“眾兄弟,‘要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快去快回。”眾菜鳥以英雄式的掌聲送走了洋洋得意的劉星。

劉星很容易就找到第三間休息室,因為門口正圍了一大群人。

“出了什麼事,要火燒屁股地把我找來?尤老頭子。”劉星有些得意地欣賞尤老爺子那一臉敢怒不敢言的慍色,“耶?尤總裁也在這裏呀。”

“嗯,”尤嚴的臉色有點難堪,“那個,那個,小松出了點事……”

“小松?哦,是了,怎麼一直沒看到第三主角的出現呢?”劉星這才問道。

“咳咳,”刻意咳了兩聲試圖吸引劉星注意力的尤老爺子也有些難堪地說,“我正要告訴你這個,小松他,嗯,他心情不好。整個宴會上都沒露面,一直關在這個房間裏。”

咦?真是稀奇了!向來良好的教養和生性嚴謹,從未在正式場合有任何不當之言行的小松,今天——心情不好?關在休息室裏不出來?

恐怕事情沒這麼簡單。

冷眼掃過一雙雙渴盼的眼,劉星幸災樂禍道:“喔,你們死定了!一定是你們把他惹毛了,不然他不會發這麼大的脾氣的!我以前也沒膽這麼惹過他。我不管了,你們自己去善後吧,我可不想被颱風掃到。”

尤老爺子立即青了臉,尤嚴更形尷尬,硬著頭皮道:“劉星,我們都知道你跟小松的感情,那個比較好,希望你去勸一勸。”

“勸一勸?”她立即怪聲怪氣道,“說得那麼簡單,萬一我一個詞兒不當,惹他更生氣了,我就吃不到他做的飯了。你想餓死我呀!”

對於劉星的直來直往有些招架不住的尤嚴臉色也不大好,正才氣喘籲籲地跑來的範老看到這種僵局,眼珠子一轉,討好地在尤老爺子耳邊咕噥了幾句。

劉星立即防備地盯著他,范老狐狸顯然又準備耍耍那幾個小心眼裏。對於成了“精”的狐狸,她得小心應付。

果不其然,捉襟見肘的范老爺子再次端出老太爺的架式,“哼!虧我還把你當孫媳婦兒看,你們之間的感情原來也不過爾爾。”

孫媳婦兒?!

一遭人嚇得忘了合上大嘴。

劉星耳根一紅,嚇得口吃,“老,老,老,老頭子,飯,飯,飯可以,亂,亂吃,話,話,話可不能亂,亂說。我,我,我,我和小,小松,是,是,好哥,哥們兒!”

話音剛落,眼角“不小心”瞥到嘴角正帶著“蒙娜•莉莎”式微笑的範老,一種不好的預感悄悄爬上脊背,讓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冷冷的寒顫。

門內突然傳來柯小松的聲音,“星,你進來一下。”

哈哈哈——她死定了!

兩腿僵硬,身子冰冷,為什麼這扇門的隔音效果這麼差?!

“小星星,如果你可憐的僵硬的兩腿走不動,好心的範老可以推你一下喔。”范老狐狸又露出了那種欠扁的奸笑。

“不用了,我自己會走。”只是差點忘了該怎麼走。

同手同腳如機械人走動的劉星在人“地獄”之前,不忘狠狠地掃視了那群幸災樂禍的人,很好!她記住了,有機會一個也不放過。

反手合上門,背抵著門板,陷入一片暗黑中的劉星衷心祈禱,上帝保佑我,阿門。

黑暗中,一個黑影靠近,劉星沒有閃避的意思,因為明知他不會傷害她,但——也不該是這樣……略嫌濕熱的“東西”準確地貼上了她的唇,不斷地嚅動、吮吸……

那個是……

驚呆了的劉星無力作出任何反應,所有知覺、理智、冷靜、從容等等全被嚇得逃到九霄雲外了,正好任他“輕薄”個夠……

直到劉星的手不自覺地觸到燈的開關。

刺目的燈光讓劉星精神一震,往日應有的機警全部回防。

大力一把推開柯小松,自己卻一時腿軟地跪倒在地,密如擂鼓的心跳讓她不自覺地喘息,唇上的余溫更讓她如同驚弓之鳥,反手不自覺地擦擦嘴,妄圖擦去記憶中的感覺。

柯小松沒有說話,只是以深邃的眼鎖住劉星的一舉一動。

“小……松……”劉星試著呼喚的名,卻發現聲音抖得厲害——她真的是被嚇慘了!

“星,別給我假惺惺地做‘姐弟’,我不要!我們不是朋友,不是親人!我愛你,以一個男人的身份傾慕你。你睜大眼看著!不是兒時單純的喜歡,是愛!懂嗎?愛你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無論是你灑脫的個性,還是飛揚的神采……是愛呀!是不讓其他男人分享的佔有!是無法忍受分離痛苦的相思!是一生一世相守到死的願望!”

某種一直竭力維持的平衡被打破,帶來的是怎樣的後果;除卻各種束縛的“應該”與“不應該”,剩下的是怎樣的一顆執著而任性的熾烈的心。

“小松……”劉星無意識地呼喚。

對於他痛苦無奈偏又不肯放棄的告白,巨大的震憾衝擊著她毫無防備的心靈,應該感動的吧,而她……卻膽小得發抖……

“小松……我們,我們——”劉星咬咬牙,向他伸出顫抖的手,扯出僵硬的笑容,“我們做一輩子的,一輩子的——好朋友,好不好?好不好?”

沒有回答,柯小松只是冷冷地,冷冷地,冷冷地盯著她,眼中含有那種不可名狀的痛苦與……失望……

“好不好?”她怯怯地問,企盼能像上次一樣,兩人“重歸於好”,當做“什麼事都沒發生”。可以霸佔他,又不需要任何承諾。

但,這次——

他揮開了她的手。

帶著一臉被辱侮的憤怒,他狂吼:“劉星!我算看錯了你!你這個一心想和我在一起,又不肯作出任何承諾的膽小鬼!”

門被打開,再重重甩上,柯小松已沖了出去,留下一個跪在冰冷地板上的頹唐的劉星。

輕聲低咕:“這下子……全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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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27:00


尤氏的辦公大樓,也就是總公司在E市的市中心。

“本來應該是讓爺爺來給你當導遊的,不過他說身體不舒服。”柯小松也換上劉星向來不屑的西裝革履,不過略顯稚氣的臉孔稍稍讓她順眼。

“身體不舒服?是心裏不舒服吧?也難怪,有年輕氣盛的我在,尤老頭子當然得回家溜鳥玩了。關於保護你的安危和揪出秘謀殺害你的人,這種刺激的遊戲當然是我劉大偵探來玩!”劉星得意地拍拍胸膛,一手搭上了小松的肩,吊兒郎當的模樣立即引得陪同——文秘書皺眉。

“星,你什麼時候當上偵探了!”柯小松有些好笑地盯著她,卻無意去糾正她的不雅動作。

“別忘了,我可是‘萬能征信社’的人。”雖然劉星不認為這個名號有什麼實質上的用途,抬出來唬唬人也不錯,“連你這種‘要員’的性命也要我來保護呢。”劉星指指他西裝外套上別著的身份牌——“尤氏總裁”耶!還說不準還是24K金的呢。

文秘書再次皺眉,“劉小姐,請不要在公司裏有任何不雅舉動和不當言詞。”

劉星吐吐舌頭,扭頭對他說:“你們公司規矩真不少。不愧是‘大’公司耶!”

“對不起,人多口雜,不得不訂些規矩,防止影響公司名譽的事。”文秘書領著他們進入要員的專用電梯。

“我們去哪兒‘參觀’!”劉星問。

“18樓,副總裁辦公室。”文秘書面無表情。

咦?劉星犀利的眼立即掃過文秘書的面孔,狀似漫不經心地道:“聽說最近公司裏都傳出副總裁謀殺小柯的流言。”

“既然是流言,何必要相信?”文秘書說。

“既然不相信,為什麼第一個要去的就是副總裁辦公室?”

然後文秘書以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這才是她第一次正視她,僅僅三秒後,又別過了眼,從容地回答:“18樓以上全是要員,必須由副總裁帶領參觀。”

哦,出醜了——劉星不好意思地撥撥短髮,瞪向正偷笑的柯小松——居然看她出醜。

“對不起,我想去一下洗手間。”劉星高聲喊道,引來文秘書瞠目的視線,“18樓快到了。”

劉星按下靜止鍵,“12樓比較快。放心啦,你們先上去,我一會兒就來,又不會迷路。18樓嘛,我一會就去。”

柯小松立即向前跨了一步,劉星搖頭,“放心啦!有人看見我和你一起進電梯,還不至於笨得現在來殺你。我去去就來。”


實際上,劉星所說的“去去就來”,是一去就半個小時。

當劉星上來時,柯小松正冒著冷汗,文秘書是正冷笑,而同樣在西裝外套上別著金卡的男人卻面無表情。

“啊,真不好意思,有點拉肚子。”劉星也深覺有點不好意思。

“沒關係,如果再遲幾分鐘,也頂多是尤總裁跑去敲女洗手間的門而已。”文秘書冷冷地諷刺道。

“是,還好你沒事……”柯小松這才松了口氣。

“我怎麼會有事呢?只是不小心走錯了方向,又下了班,一時抓不著人問路。”

“也不至於一個人都沒有吧?”文秘書問。

“有幾個,正在洗手間裏話家常呢。那內容好像很精彩。”劉星懶洋洋地道,眼角卻有意無意地掃過文秘書和那一直不開口的男人。

“呵!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尤嚴尤副總裁了吧?”劉星一臉興致勃勃,拉著他的手搖了搖。

“嗯。”沒有表情的臉微點了點,算是回應。

“我叫劉星,是柯小松的保鏢,這次前來貴公司就是特地來‘採訪’你殺小松的事情……”

柯小松一手拉開口沒遮攔的劉星,冷汗連連地道歉:“她,她,她,不是這個意思……”

無視于文秘書的冷汗,尤嚴的僵硬,柯小松的緊張,劉星鎮定地道:“我就是這個意思。”忽又頑皮一笑,“不過,既然我把這些告訴了你,就只能表示一件事,我相信你是被人誣陷。”

小松輕籲出一口氣,尤嚴僵硬的線條也開始軟化,“我知道,連老爺子也不相信我了。”

“眾口鑠金嘛。”劉星笑笑,“不過,謠言止于智者。”

“不用自吹得這麼厲害吧?”柯小松略顯不滿地白了她一眼,連他爺爺也一起罵。

尤嚴從頭到腳把她打量了一番,“你有一雙好眼力。”

“至少不會識人不清。尤老頭子也真是的,竟然不相信每年為尤氏創造五個百分點的你,而相信那群既無辦事能力,又無任何貢獻,只靠一張利嘴吃飯的飯桶們。不過,也難怪,謀權奪位,‘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劇碼已深入人心,只要手掌大權,莫不引來小人一番控訴,不過點場小火,眾口來吹風,燒起來也蠻燙手的。”劉星滿口“機關”聽得小松一愣一愣的。

哦,是了。這才是表面馬虎、內心細密的劉星,善於心計,偏偏一副“眾人皆醒我獨醉”的迷糊來掩飾她的“小動作”。

要不是有這樣機敏的劉星,七年前也不會被定為D幫幫主候選人之一;要不是有這樣老謀深算的劉星,當然他怎麼死的都還不知道。

“久聞大名,誰知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尤嚴毫無表情的臉上終於忍不住露出了讚賞之情。

聽不怎麼懂劉星的話,同當年受困無力自助的感覺一樣,柯小松出聲問:“你們在說什麼?”

劉星掃過他一眼,視線停留在陰晴不定的文秘書的臉上,口中卻是回答他的話:“我們剛出校門的純潔的小松當然不會懂,只有長期活躍在爾奸汝詐的商場上的老將才懂。好可憐喔,小松,這裏好陰險,我不要讓你進入這個大染缸啦!”

什麼跟什麼嘛!柯小松不雅地翻翻白眼,不耐煩地凶道:“你快說!不說今夜就沒夜宵!”

“人家說就是了,不要凶嘛。說了,今晚的夜宵可不能少喔。”劉星“委委屈屈”地將整件事攤白了說,“有人要殺小松,當然是為了你這個‘總裁’的寶座;你死了,原本定的收益人是尤嚴,所以現在尤嚴被指空為‘第一嫌疑人’;你現在死了,對他防備的尤老頭子當然會一口咬定這個‘殺人兇手’,一腳踢開,所以他也定是討不了什麼好處;注意,‘總裁’這個位子是空的,後來坐上去的人才是真正的主謀。要記住人要有好處才會去費盡心思做一件事。既然他沒好處,自然他不是‘兇手’。‘兇手’是誰呢?既然是陷害,那定是與他有仇了。”

劉星這才正視尤嚴略顯緊張的視線,“我剛剛說過了,‘只有長期活躍在爾奸汝詐的商場上的老將’才懂這些。我想尤副總裁既然能讓尤氏每年增長5個百分點,這麼聰明的頭腦不至於還弄不清楚背後放你冷箭的小人是何方神聖吧?”

劉星此語一出,尤嚴的臉色立即變得很難看。文秘書額前也滲出了點冷汗。

只有柯小松一臉恍然大悟,“主謀就是那個明裏暗殺我,背後散播謠言,妄圖將我和嚴哥一網打盡,來個一箭雙雕的人!”

“嗯。”寵溺地拍拍他的頭,以示鼓勵,“總算有點進步了。真弄不懂你,分別七年了,居然還沒長點人情世故,以後怎麼當尤氏總裁。”

“我又沒說我要當。”柯小松小聲低咕。其實,他早就把如意算盤打到眼前這位“副總裁”身上……

“如果你像小松那般純潔,說不知道,我也許會相信你。”她逼近一步,吃準了聰明如他定然多少知曉些“內幕”,何必讓她勞心苦腸地多跑幾趟去查呢?

“嚴哥,你說出來吧,我會跟爺爺說不幹你的事的。”柯小松也眼巴巴地想揭開謎底。

“我……我……我說不出口!”尤嚴好容易才憋出這句話,迅速轉過身,背對著他們。

同時,文秘書一直遊移不定的眼光終於集中在他身上,含有太多難以言喻的情緒。

“怎麼會這樣?!”柯小松訝異地僵著一張臉,“他不是放你冷箭嗎?為什麼要袒護他?!”

劉星突兀地低笑,“白癡,因為那是他最愛的人呀。甚至可以為她背叛一直忠心耿耿的尤老爺子……也算不上背叛,只是隱瞞了真相而已。真是可歌可泣的愛情的故事呀。不是嗎,文秘書?”

怎麼又扯上文秘書了?柯小松詫異地望向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臉色蒼白的女人。

文秘書使勁咬下蒼白的唇,那蒼白的唇很快就泛起淡淡的血絲。

“不關她的事!”尤嚴大吼,眼中溢滿了痛苦的愁緒。

“你以為你一個人能說得過悠悠眾口?”劉星冷笑,“沒辦法,尤氏的規矩上應該加上一條,“不準員工在洗手間談論公司緋聞。因為很多緋聞可不一定都是流言蜚語喔。”所以她才無聊得蹲在馬桶上半個小時,應該沒浪費時間吧。

柯小松張開了口,劉星她認定是……

“雖然還不清楚副總裁和副總裁秘書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恩恩怨怨,但嚴格遵守公司守則的冷漠無情的副總裁突然提拔一個文事部的小職員為私人秘書。這種體裁可以寫成幾版《灰姑娘傳奇》了。當然由少言的‘王子’身邊最親近的人來傳播他的‘背叛’,可信度當然高得多,謠言也傳得快得多。不是嗎,文秘書?”

淡然幾近無波的語調讓文秘書不由自主地退了一步,眼睛直直地看向尤嚴。

“尤副總裁還真可憐,被自己心愛的女人所出賣……”如果不是她出現,也許一生都毀了。劉星刻意道。

“我沒有!我沒有!”文秘書終於受不了刺激地大吼,渾身顫抖,情緒已經崩潰。

“不要再說了!”尤嚴上前一步,緊緊將她護住,悲痛欲絕地吼道:“就算她背叛我,也不準你們傷害她!”

“我們絕不想讓你們間的恩怨傷害到我的小松!”劉星不甘示弱地回吼。

“我的小松?”柯小松一愣,隨即……

“嗚嗚……我好,好愛你,嚴,”顫抖不已的文秘書回摟著他的肩,“我不要你、你吃這麼多苦!為尤氏賣命,只為了報養育之恩,你,明明,明明知道當你沒有利用價值,尤老爺子就會,毫不留情地,一腿把你踢開!為什麼,為什麼不離開這裏?你看到了嗎?尤氏已經有個總裁了,為什麼還不離開?……”

“尤氏的養育之恩……不能不報……”喉結上下滑動,尤嚴吐出這句話。

“有必要賠上一生嗎?”文秘書哽咽著,“為了報恩,甘願把一生讓人控制,從不去考慮自己的將來……嚴啊,你為什麼要那麼傻?!為什麼……”

那廂哭得淚斷腸,這廂卻鬧得不可開交。

“放開我啦!小松,你想幹什麼?……”劉星費力地想掰開柯小松從背後伸出緊摟著她的腰的大手。

“星……我好感動。我還以為你不知要什麼時候才能接受我的感情呢……”原來她早就自動將他冠上所有權了。

“小松,你不要胡鬧好不好。我這是在幫你破案,抓那個意圖謀殺你的傢夥……我什麼時候接受什麼感情啦!”胡鬧!劉星努力地掰開他緊緊交纏於腰上的十指,一根——兩根……

“剛才,你說我是你的。”柯小松開心得見牙不見眼。

“我哪有說那種屁話!”劉星費力地掰開他的手指,三根——四根……

“有!”他哀怨地控訴,“你說‘我的小松’。我聽到了,嚴哥和文秘書也聽到了:“別想賴賬。

“哦?有這回事嗎?”劉星心不在焉地問了一句,仍奮力與他“八爪章魚”一般的手指“作戰”。

“我不管!從十年前第一次見面,我就認定了你;七年前的分離,讓我下定決心永遠和你在一起;今日的重逢,自然是不可再失去的良機……既然你已經接受我了,那麼就省去戀愛的步驟,星——我們結婚吧?!”

正好掰開最後一根手指,掙破他的束縛的劉星嚇了好大一跳,“結婚?!小松,你是不是生病了?!說出這種糊塗的渾話……好啦好啦,有事回家慢慢商量,先辦正事!”

一手捂住張口欲言的小松,面對正吻得生離死別的戀人,劉星無情地出聲:“文秘書,既然你承認謠言是你放的,也一定知道誰是策劃這‘一石二鳥’之計的人。請告訴我們。”

文秘書淚眼婆娑地分開,不舍地附在耳邊小聲說了一句:“我不後悔我這樣做,只要能讓你活得自由,不再受別人的擺佈。我愛你。”

“文秘書,”劉星再喚了一聲,“我知道你頂多只是同謀,知道主謀的人只有你。如果你告訴我,我保證不會牽涉到你。”

“如果我說了,嚴會離開尤氏嗎?”文秘書嫣然一笑,笑得很無奈,很艱澀,“不會。那我為什麼要說?”

劉星歎了一口氣,“那我只好公事公辦了。”她慢步向文秘書逼近,不意一堵人牆擋住了她。

尤嚴面無表情道:“我說過,不準任何人傷害她的。”

劉星面皮抽搐,這個戀愛中的傻大個兒。

“走。”尤嚴轉首對文秘書道。

“嚴——”

“走!”

劉星大步跨向前,對峙于尤嚴,這是一場不可避免的戰鬥。戰鬥的雙方都是為了自己要保護的人而戰。

劉星為了柯小松的安危,不得不抓文秘書問出主謀人,不得不對阻擋她的人出手。

尤嚴為了保護文秘書不被抓住,不得不阻擋要抓她的人,不得不對劉星動手。

“錚”一聲清脆的刷卡聲,電梯門開了,臉上猶掛淚珠的文秘書步進電梯。

“嚴,我愛你。”

“我也愛你,文——”尤嚴艱澀地回應,不回頭去看那逐漸合上的電梯門及傾戀的臉孔。

劉星咬了咬牙,出拳——“你會後悔的!”

“不要打架,星!”柯小松大叫……


“我發誓你一定會後悔的!哎喲!”劉星大咧咧地坐在副總裁辦公室的大皮椅上,“享受”柯小松已有點生疏的上藥技術,右眼一輪黑眼圈死瞪著沙發上傷得比他還慘的傢夥。

尤嚴冷哼一聲,卻不小心扯破嘴角的小傷口,痛得咬牙切齒,“只要文安全,挨你這幾下花拳繡腿又怎樣。”

“花拳繡腿?!你也不照照鏡子,你臉上的那幾朵‘花’我,繡’得多漂亮呀!”氣不過的劉星口不擇言道,“你以為文秘書離開就安全了嗎?說不定那個主謀見她身份敗露,把她殺了滅口也不一定呢!”

“你,你,你,胡說!”尤嚴立即緊張了。

“我胡說?!等她的屍體擺在你面前,你再去哭吧……哎喲!會痛的呀!小松……”劉星抗議。

“知道會痛,還那麼拼命!”口裏凶巴巴的柯小松卻暗地裏放輕了力道,“少說兩句不行?”

“可是他放走了惟一知道主謀是誰的人耶。”她哀怨地瞪著他,她好心地為他做這麼多事,他居然一點都不感激。

“應該還有其他線索吧?”柯小松委婉地暗示她別去碰尤嚴的心上人。

“公司的事,你不清楚,我不知道。那——我問你,尤副總裁,公司最近有沒有進什麼職位要員或受重用的人才?”

雖然被劉星踢中的左腳還隱隱作痛,但他深明大義,以大事為重,“企劃部招入一個副經理,人事部招入一個顧問,只有兩個新人。”

“喔。”回頭看看外面的暮色及燈火輝煌的街市,“明天去看看。小松,不早了,我們回家吧,別忘了你答應我的夜宵。”

“慢走不送。”尤嚴巴不得他們走。

劉星轉身,邪氣一笑,“關於文秘書的安全問題,我可不是危言聳聽喲。”

結果,這句話讓尤嚴整個晚上合不上眼。


“對了,小松,你在那種拔箭張駑的氣氛下說‘結婚’是怎麼回事?”這天早晨,一邊吃早餐一邊將昨天晚飯後尤氏大樓裏發生的事細細回憶一遍的劉星,突兀地發問。

“啊?唔嗯,咳咳咳咳……”不小心被牛奶嗆著的柯小松一陣猛咳。

劉星眨巴眨巴眼,“沒事吧?”

“咳咳……沒,咳,沒事。”天知道當時被一連串意外刺激得有點暈頭的他,突然被尤嚴與文秘書的戀情所感染,加之劉星那句實屬無意偏又感性的話的刺激,他已經暈頭轉向到不顧一切地說出了心中早存的夢想……但是,當時是當時,與現在的條件不同呀……

柯小松紅著耳,視線不停閃爍遊移,訥訥道:“那是我開玩笑的……”音量不自覺得越來越小,這種爛理由連自己都說服不了,更何況要瞞過劉星,要知道劉星可是相當相當相當……機靈的。

“哦。這樣呀。”劉星居然沒有再追問。

“就這樣呀?!”緊張兮兮的柯小松立即瞪她。

“就這樣呀。不然你要我說些什麼?”她清澄的眸回視他,仿佛要將他看穿。

怎麼會?機靈如她怎麼會在他一而再再而三的暗示、明示之下,還是不明白他的心意?是真的不懂,還是……裝做糊塗?

劉星眼睛一亮,“你知道我的意思,為什麼不回答我?”

“我不是昨天已經全回答你了嗎?”她果然什麼都知道。

柯小鬆緊咬著牙,既氣惱於她的裝傻,又無奈於她的回答,“沒有一點周旋餘地?”

“又不是菜市場的討價還價?”劉星搖搖頭,寵溺地摸摸他的發,“你還小,小得錯把恩情當戀情,長大以後碰上自己真正喜歡的女孩子,就會明白了。”

一手拍掉她的手,幾乎咬牙切齒地說:“無關恩情!我會證明給你看!”

“我不喜歡你的‘大恩大德無以回報,小生願以身相許,誓死追隨’的爛臺詞。”輕皺了皺眉,掃過他一眼,朱唇輕啟,“更不希望,我們連朋友也沒得做。”

好,好,好,好——好個該死的混賬!她竟然,竟然威脅他!好!很好!

柯小松胸口劇烈起伏,“火眼金睛”幾乎能在劉星身上燒出個洞來了。

劉星還是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好像一點都沒有被這件事困擾一般,但回視的眸中卻含有不可動搖的堅決。兩人一直沈默……

“叮——叮叮——叮叮叮——”

電話鈴響起總算打破了這種尷尬沈悶的緘默。劉星沒有去接的意思,反而抬起下巴點點,“我的‘管家公’,快去接電話。”

“可惡!”恨恨地一跺腳,順手拿起電話,“喂……我是柯小松……”臉色倏地發白,“哦……好,我們馬上就去。”

掛上電話,柯小松慘白著一張臉開口:“文秘書的屍體在副總裁的辦公室裏被發現。”

挑眉,閃過一絲訝異,劉星還是那副滿不在乎的口吻,“那尤嚴一定會哭死!”


實際上,尤嚴沒有哭,一點眼淚都沒掉。他只是麻木地將文秘書的屍體摟在懷中,不肯放手,不肯讓人靠近,不開口不出聲也不行動。

跪坐在冰涼的地板上摟著那具毫無生氣的身體,沒有任何表情。

“這種情形已經維持半個小時了。”範老一邊抹汗一邊說。

“你怎麼會在這裏?”劉星冷冷地掃了那沒幾根毛的圓滑的頭頂。

“說什麼沒良心的話呀!我這把年紀了,還好心爬上18樓來幫你擋住外面的員警,你不感激就算了,居然還這麼說我!”範老拍拍啤酒肚,表示自己的“這把年紀”。

“幫忙?我看是湊熱鬧吧?”劉星拋下一句,走到一直與尤嚴說話的柯小松身邊,拍了拍肩,“怎麼樣?”

“沒反應。”第一次碰上死人事件的他心裏也不大好受,尤其看到曾經意氣風發的嚴哥這般痛苦得不生不死的模樣,忍不住一把抓住劉星的衣袖,眼中含著乞求,“想想辦法。”

點點頭,拉起蹲得發麻的柯小松,“我來。”

在離他倆一米處站定,劉星低聲交談了兩句。奇異地,尤嚴終於有了反應,在文秘書唇上印上一吻,鬆手放開了她,因為他已經永遠地失去了她。

周遭是一陣喧嘩,柯小松目瞪口呆地看著逐漸恢復正常的尤嚴,不自禁地輕聲問仿若默哀中的劉星:“你究竟施了魔法?”

“我只是問他,是不是愛她?愛她是不是該為她報仇?要報仇憑現在的他能辦到嗎?”劉星輕輕歎了一口氣,“我老爸常說‘成也蕭何,敗也蕭何’。一個人最在乎的人,便是主掌他成敗的‘蕭何’。”

“那我呢?”柯小松忍不住問,“我是不是你的‘蕭何’?”

劉星拒絕回答,恐懼卻悄悄彌漫了她的心,七年前,他是她的“弱點”……不論是那天碼頭的惡戰,還是後來與D幫十五隻“老狐狸”的惡鬥,支撐她進退的,是他……那今天呢?……劉星拒絕去想。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26:15


“天地良心,我真的不是故意沒認出你的!實在是七年的變化太大,誰知道當年比我矮那麼多的小不點,今天會長得比我還高……”雖然是事實,總有點不大服氣和一點點介意,“還有,你怎麼突然成為富家公子了?哦,對了,當初因為你會離家,所以認定你出身中流,沒考慮到你良好的教養和談吐是上流人士的特徵。只是你怎麼會離家出走呢……”

“當初,我爸媽到各地去發展自己的事業,把我一個人留在E市的大別墅裏,三個保姆管得很嚴。那年暑假本來有個‘畢業夏令營’的,全年級只有我一個不能參加。我一氣之下,就跑了出來,哪知道迷了路,才遇上你……”他一臉熟悉的微笑,仿佛沈醉於回憶往事的幸福之中。

“哦,這樣呀。”劉星喝了一口咖啡,興致勃勃地繼續問,“那你怎麼把名字改了?”

“沒有呀,我身份證上是‘柯小松’。”

“那你從母姓!”劉星決定將正吹鬍子瞪眼的“第三者”徹底忽視。

“喂,‘尤笑松’是爺爺取的名,我爸當時為了氣爺爺,就讓我改跟母姓。”

“喔——好可憐喔,尤氏絕後了。”劉星以憐憫的口氣道,眼角有意無意瞄瞄那臉紅脖子粗的老頭,好可愛,用話激一下都成這樣子了。

“你們兩個——”啊哈,發火了,“兔崽子眼中到底有沒有我這個長輩的存在?!”

“喔,小松,你爺爺發火了,小心會打你屁股喲!”劉星幸災樂禍道。

“你給我閉嘴小松我不是告訴你對外必須用尤家的姓氏嗎還有你不是‘萬能征信社’的員工嗎你什麼時候和小松認識的我告訴你雖然你剛才救了我家小松但我也不允許你對我這個長輩如此無禮……”直到尤老爺子一口氣接不上去,才停住換口氣。

“小松,”劉星露出崇拜的目光,“你爺爺好棒,一口氣可以說這麼多話,是不是經過特級訓練過的?”

“你!”尤老爺子一口氣差點提不起來,連捶背撫胸,好容易才順了氣。

“爺爺長期在商場上,口快也是應該的。”尤笑松,不,還是柯小松溫和道。

“哦,我沒在商場上混過,但我也可以口快。”劉星回頭對正為柯小松的“表揚”自得不已的尤老爺子說,“我認識小松在我成為員工之前在十年前我救了一個因得不到家庭溫暖而離家出走差點藏身車輪的小孩就是他然後是三年難忘的‘同居’時光直到他順利完成初中學業才離開對我這般恩情直呼你的名字也是無可非議的你有什麼異議嗎?”

被劉星這劈裏啪啦的一番話嚇傻了眼的尤老爺子,久久無法回神,自然也無法回應。

“你不說話就代表默認了,尤老頭!”劉星得意地回答。

微抿著笑,柯小松開口:“星,你把我爺爺嚇壞了。”

“商場上的老狐狸,膽子有這麼小嗎?”真經不住嚇,劉星以眼角表示“輕蔑”。

“沒人敢對他這麼凶過。”柯小松也忍禁不住,打他出生後,除了見過老爸膽敢以行動上忤逆,還從沒人在言詞上這麼“凶”。

“我很凶嗎?”劉星反問,揮揮拳頭示意,你敢承認,我就讓你“好看”。

十足太妹氣質,七年的時間並未讓她收斂多少。果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柯小松忍不住輕笑,她果然是他所熟悉的她。

“等等,”恍若大夢初醒的尤老爺子不客氣插話,抓住了一個“關鍵字”,“‘同居’?!你這是什麼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呀。”劉星清純而無辜地眨眨眼,居住在同一間房子裏嘛。

沒個正經!尤老爺子緊張兮兮地問“正經人”柯小松,“她沒對你……怎樣吧?”

什麼跟什麼呀?!

臉皮薄的柯小松微紅了臉。劉星邪氣地勾過他的脖子,一口氣呼紅了他的耳,示威似的朝尤老爺子邪笑,“我當然沒對他怎樣。我只是好吃而已,喜歡把他吃得‘乾乾淨淨’。”

“你!”尤老爺子一臉大受打擊的表情。

漲紅了臉的小松連忙推開了她,“別玩了,我爺爺開不起這種玩笑。”

“哎呀,我只是喜歡吃你做的菜罷了,他自己要當真,我有什麼辦法。”劉星滿不在乎地雙手交叉於腦後。

“說什麼呢?總之,以後別開這種玩笑了,會讓人誤會的。”萬一連他也開始“認真”……

“好嘛,好嘛。”劉星隨口應道。

“可惡,你敢耍我?!”氣得跺腳的尤老爺子吼道,“我要,我要,我要……告訴你老闆,把你炒魷魚。”

“說到我老闆……”劉星頓了一下,嚴肅了起來,“你覺得你孫子的命重要,還是炒我魷魚重要?”這三個人顯然把剛才的“驚心動魄”拋到腦後了。

“啊?”尤老爺子愕然。

“小松,待會你可得帶我去‘參觀’一下尤氏。”劉星慢條斯理道。

“我不希望你捲入……”他輕皺眉,擔心她的安危甚過自己。

“抗議無效,”劉星略顯霸氣地打斷他的話,“我可是一個非常敬業的員工,而且我們是親密無間的朋友。”

小松心中突然有幾分悸動,“我欠你的太多了。”

“我不急,你可以慢慢還。”劉星漫不經心地說。

“只要你不要像上次一樣一聲不響地逃開……”

“我有向你報備呀!”她抗議。

“然後連多留幾分鐘都不行,跟你的名字一樣消失得無影無蹤!”每每一回想起,依然會生氣,會無法自已,“是,你說把傷害降到最低,長痛不如短痛。那你知不知道,時間越短的痛越刻骨銘心!”

“對……對不起,”劉星低垂首,“我發誓,不會讓你再傷心了。”

“可是,我還是沒有打算原諒你。”

“啊?”劉星訝異地抬起了眼。

“我要你一輩子都愧疚。”是他奸詐吧?死咬住那些“陳年舊事”不放,硬是要她一輩子都忘不了他。是一種自私吧?

“小松……”無意識的呼喚聲中夾雜著多種紛擾的感情,或不舍或乞求或悲傷或無奈或疑惑……

他別過臉,不讓她看到他同樣複雜的眼。

“因為這份怨恨,所以是你要求征信社找我。”她還以為他在“關心”她呢,連七年前的相片都保存得很好。

“嗯。”微不可辨認的答話。

“哎,好吧,”她苦著一張臉,沮喪地問,“那你打算怎樣報復我?”哎,好可憐呀,曾幾何時,他們之間竟然用上了那種刺耳的辭彙。

“我還沒想好。”因為沒想到會這麼快碰上她。

“沒想好?!”微愕的劉星隨即爆笑,小松竟然如七年前一般單純,“報復”還需要“想”嗎?

“有什麼好笑的?!”

噢,惱羞成怒了。吃定了老實的他不可能想出具殺傷力的“報復計畫”,她笑得更肆無忌憚。某種熱悉的悸動又溢於心間,一切恍若七年前般,什麼都沒變。

“小松,我肚子餓了。”劉星突兀道。

微微一頓,他隨即展開笑臉,“那,我們回家做飯。”

“好。”視線相交之後,不約而同地起身,相攜步出咖啡屋,徒留尤老爺子和他的保鏢們在跳腳,“你們這兩個沒大沒小的兔崽子,我、我、我、我跟你沒完!”


“公寓很亂。”劉星不好意思地撥撥腦後的短髮。

柯小松默認了,也許用“很”還不足以表達這種程度。

“因為是一個人住,房間也無須過大,就不常整理了。”事實上是她認為亂得很有“個性”,所以沒有去“破壞”這份“藝術品”。

的確,房間不大,一個大廳加一個廚房浴室兩用。東西不多,正門略靠右,一進門就一個大冰箱,打開是滿滿的速食食品。靠過來是個皮椅、睡床兩用的大型沙發,正對著一副巨幅落地窗,窗左是台電視機,窗右是個大衣櫃。房間正中是個矮茶幾。

柯小松本不以為這些能占得了多少空間。但堆滿地上的雜七雜八的垃圾和物品卻讓人幾乎無“立足之地”,在這裏走路,要隨時小心腳下,而劉星顯然已經熟悉這種方式——跳躍式前進或者一腳踢開擋住她前進的任何物品。

入目之所及,除卻地上的紛雜不堪,連雪白的三面牆也逃不脫她的“荼毒”,各式各樣的海報淩亂地貼在牆上,仔細一看,上面不少還被劉星用來當“記事簿”。

柯小松終於無奈地翻翻白眼,然後爆笑出聲,“連天花板上都無法逃脫你的‘染指’?!星,我真的不以為這裏是人住的。”

“我也這麼以為,但既然我已經住了下來,說明住這房子不會死人的。”劉星望著天花板傻笑,“我花了半個小時才造就的‘藝術作品’。”

“和你的性格很像。”讓人不敢恭維。

“坐。”劉星隨手一揮,將沙發上的物品一掃而下,討好地笑了笑。

柯小松不敢苟同地皺子皺眉,依言坐下。

劉星一邊打開冰箱,一邊問:“小松,你在‘群英’完成高中學業的嗎?”

“沒有。家人在第一學期找到了我,我就回到了E市。”

“啊?!對呀,你失蹤三年,你們家人那邊怎麼好像沒什麼反應呀?”

“哪里,他們是找翻了天,到處打出‘尋人啟事’。直到我去登記身份證的時候,才被找到。”後來,就一直被爸爸“保管”。

“哦……糟了!”

“怎麼?”

劉星哭喪著一張臉,“冰箱裏全是速食食品,我還沒一個人開過火。”

“七年都是這麼過的嗎?”莫名的心疼溢滿了心頭。果然,好吃的她離開了他,在民生問題上吃了不少苦頭吧。

“也不常是,有一半時間在餐廳吃的。可惜老是不合胃口。”劉星懊喪合上冰箱門。

“你就這麼不愛惜自己身體嗎?!”微微的薄怒在眉宇間聚集。既為她的掉以輕心而怒,又為自己未曾照顧到她而惱。

“呃?”微愕地盯著他。

他又問:“為什麼不自己做飯?請別人幫忙也行呀!”

“我……”喉嚨像被什麼塞住,“我只喜歡依賴你,只愛吃你做的飯。”

或者是同樣的飯菜,吃的人心情不同,所嘗到的滋味也是天差地別的。

問題不在於飯菜的可口與否,是在於他的存在與否。七年了,依然無法習慣在無他陪伴的情況上吃一頓身心暢快的飯。

呼吸突然有些滯塞,柯小松皺皺眉,“走,去我家,我給你做飯。”

“好!”劉星笑眯眯地答應——好棒,終於可以再次嘗到“管家公”的令人垂涎三尺的飯菜了!

“那去收拾衣服。”

“收拾衣服?”劉星一愣一愣地反問,怎麼吃頓飯還要換衣服?哦,對了,小松今非昔比了,已不再是當年她從高速公路上撿來的一無所有“管家公”了,而是堂堂尤氏總裁的孫子,未來尤氏的接班人。吃飯這種“大事”,當然得換一身華貴的禮服去超級餐廳“用餐”……

“發什麼呆呀?既然你已經接下了這個任務,那麼當然得24小時跟隨我,吃住都得在一起。而我不認為這種……”柯小松刻意掃視了這間房子,“地方能夠住得下人,只有去我家!”

原來是這樣?!劉星不好意思地敲敲剛才還胡思亂想的腦袋,笑了笑,“還是你想得周到。”


“耶?這就是你家?好大喔!”有錢人家都喜歡在深山裏建幢繁華別墅嗎?她家雖然也有不少錢,但也沒這麼……奢侈呢。

“不完全是。”柯小松介紹道,“爺爺在市中心有套房子,爸媽每年回來一次。平常只有幾個傭人定日在打點,大學那幾年我也是住宿在外面。”

“哦。怪不得那麼清靜。”嘖嘖,山清水秀,林木環繞,野花遍地是,鳥雀滿林飛,果真有幾分飄飄欲仙的感覺。出塵脫俗!

“喜歡這裏嗎?”柯小松小心翼翼地問,也許可以多留她一陣子,越久越好。

“偶爾清靜一下也不錯。就當是度假吧。”提起度假,劉星連忙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唔……對,不能赴約了,真是抱歉……哎呀,工作關係嘛,本來推掉就沒事了,結果遇上一個老朋友,就不得不管……好的,工作一結束我就給你打電話……拜,阿咪。”

合上手機,一回頭才發現大門早打開了,小松卻不見人影。

自發自動地走進屋,不意一雙拖鞋擺在門口。“小松還是有輕微潔癖。”輕咕噥了一句,將背包一甩,大鞋一脫,立即“軟骨”地滑下,“趴”在了那“看起來”乾淨、光滑又冰涼的地板上。

哇!好爽——早就這樣去暑氣功效最快了。劉星滿足地想,耳畔卻傳來柯小松的聲音。

“星!不要趴在地板上,快起來,會著涼的。”哇!小松就是這麼神,用兩隻耳朵就“知道”她的行動。

“哦。”略有不甘地起身,環顧完全陌生中帶點奇怪的熟悉感的大廳,甩甩頭,小松,你在哪里?如果是以前,小松應該在廚房吧;如果是以前,廚房應該在這個方位吧……

“小松!”往門口探出半個腦袋,飛揚的眉一挑,賓果!這間果然是廚房,小松果然在廚房。和那時一樣……系著圍裙,套著袖套,一手掌勺,一手託盤——一時間,竟然有些恍惚,仿若回到了七年前。

只是小松長得太高了,把她的光線都擋住了……

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七年的時光沒把他們之間的感情拉淡,這是件值得慶倖的事。七年了,他沒變,她也沒變,至少彼此間還保持那種單純的關心與親密的照顧,總是叫人不自覺地……動容。

“怎麼不說話?”他回首,不吝嗇地給她一個微笑——熟悉的笑,“要不要看看菜色,饞貓?”

“啊?說話?哦……我想說……呃,對了,小松,你看我多棒!一進屋就找到你了,比上次還厲害,不借助任何外物,這叫,這叫……心有靈犀,那個那個,不用點都通!”劉星胡言亂語。

寵溺般的笑容中帶著隱隱的失望,“你沒發現?”

“發現?什麼?”珍寶嗎?

“沒什麼。”柯小松關火,盛上飯菜。

“不要這麼神秘兮兮的嘛!說給我聽聽又不會少塊肉……”手上莫名其妙被放上一盤剛炒好的菜,香噴噴的立即吸引了她的注意。

“好香。”自發自動,端入客廳,剛好經過一扇門——浴室?——斜眼掃了一下,賓果!

輕哼著歌,劉星越來越佩服自己的“神猜”本事了。

把菜放上餐桌,正準備貓爪伸人盤中——“星!不許偷吃!把行禮包拿到樓上去。”

好神喔!連偷吃也能被“猜”到。

“好嘛。”依依不捨地大大吸了一口菜香,一提背包,噌噌噌——幾下就上了樓。

“小松呀——這麼多房間,我住哪兒呀?”

“喜歡哪間就住哪間唄!我那間除外。”

喜歡哪間?劉星走了幾步,梭巡都差不多的門板,突兀地,一扇貼有骷髏頭形的門闖入眼簾。

就這間吧,真對她的味,想當年B市那間公寓裏,她的門上也愛貼這個圓形——劉星笑眯眯地推門而進……

一秒……兩秒……三秒……

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和著劉星七手八腳連滾帶爬的“爬”樓聲。

只是眨眼間的功夫,一臉狼狽的劉星就“呈現”在柯小松面前。

“小小,小,小,小松,樓上,樓,樓,樓,樓上,那那,那,那那那,那個,房,房房房,房房間……一,一樣……”

真是難得看到緊張得口吃的劉星,她一定被嚇得很慘吧。柯小松看在眼裏,笑在心裏,也許現在揭“謎底”,稍嫌早了點,但……

“這幢樓是父母那輩修的,四年前,我進行了整修。因為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最快樂的日子,所以整幢的結構基本上照原來的公寓安置的。”他常常在這裏思念他倆從前歡樂的時光,對她的思念充溢著這裏的每一個角落……

“難怪!”劉星撥撥後腦的短髮,“難怪我會熟悉這房子的結構,難怪你會問我‘沒發現’,難怪……難怪,難怪居然還有一個與以前公寓裏一模一樣的我的房間。”雖然感覺怪怪的,劉星一把拍上了小松的肩,爽朗地笑道:“真想不到你這麼念舊,還真把我嚇了一大跳。”

“念舊?!”柯小松死瞪著她,不至於吧?他如此“暗示”了,她還不明白嗎?將這些歸結於一個單詞,對這份感情卻視而不見。

是裝傻嗎?“星,再怎麼念舊的人也不會佈置一間只用於懷念的房間。”

“那你……這間房用來幹什麼?”

“住人。住你。”深情地鎖住她的眸,“我知道我們還會在一起的。”而且有可能是一輩子。當年她一個人“私逃”的時候,他便有了這個願望,和她永遠在一起。隨即回想起羅婉玲那番莫名其妙的話,便覺悟了。不論是對父母,對爺爺,對任何親人、朋友都沒有這麼強的依賴,只有她的存在,才是他生命的重心。也許真如羅婉玲所料,恩情化為友情,友情昇華為愛情。“不知不覺的關心和依賴織成一張密密的網,網住了對方的同時,也網住了自己……”

對於柯小松不自覺地重複羅婉玲的“點悟”,劉星還是一臉茫然,“小松,雖然我很佩服你連我們今天能重逢的事都能預料,但是……你可不可以解釋一下你剛才話中的意思?”雖然感動於他的“體貼”,但她怎麼越聽越迷糊。

失敗!柯小松大受打擊,是該怪他太過“含蓄”,還是該說她太過“遲鈍”呢?算了,暗示不成,來點明示吧。

“星,如果,我是說如果,”他緊張兮兮地吞了一口口水,“一個跟你很要好的男生,向你告白,你會怎樣?”

“小松,”劉星疑惑地拍拍他的頭,弄亂了他的發,“你是不是傻掉了?我以前經常遇上這種事嘛。我經常是三言兩語打發,而且還有一次,我把你的大名抬出來,害你狠狠地‘刮’了我一頓。你不記得了?”

將頭頂上作亂的手揮開,柯小松臭著臉,不死心地又問:“即使是很要好的朋友,也會毫不留情地打發,一點情面都不留嗎?”

“寧願為失去一個朋友而沮喪,也不會為友情而‘給機會’的。小松,友情和愛情的差距這麼大,是勉強不來的。”劉星如實回答,終於忍不住飯香的誘惑,坐下逕自動筷了。

“哦。”柯小松悶悶不樂地坐下。怎麼會呢?如果差距那麼大,那他怎麼會“不小心”跨過了界限呢?難道是一見鍾情?……

搖搖頭,甩去紛亂的思緒,柯小松不死心地再問:“如果,如果,如果那個是我呢?”

劉星含了滿口飯,將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番,然後非常確定地搖搖頭。

“為什麼?!如果我們永遠在一起,你就可以每天吃到我做的飯菜……不好嗎?”他極力“誘惑”。

“好像是挺好的。”但她還是搖搖頭,“但首先一項就通不過——年齡。”

“年齡?我們才差三歲而已。”

“不是‘而已’是‘那麼多’!”劉星強調,“三歲耶,都有代溝了。我又不是真有戀童癖。”無視于柯小松變青的臉色,她繼續道:“而且一直當你是弟弟,如果真的相戀,那一定是驚駭世俗的亂倫絕戀。”

“說什麼呢?!我們又沒血緣關係。”柯小鬆氣得只有以鼻子出氣的分兒。

“就算無關血緣,道義上也少不了苛責的。”劉星不耐煩地扒了幾口飯,“我幹嗎跟你囉嗦這麼多,又不會成真……吃飯!”

柯小松垂頭喪氣地端起飯碗。做夢都沒想她拒絕的原因會是這個。看來今日不宜告白……沒關係,既然七年都熬過來了,再多等她幾天又沒什麼大礙。反正他有足夠的時間和精力讓她跨過那條“界限”……

劉星疑惑不解地看著他臉上陰晴不定的表情,開口問:“小松,你好奇怪喲。我以為七年時間沒讓我們改變多少,誰知道你居然有事瞞我。”

“沒有啊。”他立即無辜地盯著她。

“不用解釋,一個人擁有自己的秘密是正常的。”就是嘛,她又不是他老媽,他幹嗎什麼事都向她報備。即使是親密無間的朋友,七年的時間也不是毫無意義……話雖如此,劉星還是自個兒悶悶地扒飯。

“我……”柯小松話哽在喉中,怎麼才能告訴她,他惟一的秘密就是——“我愛你”……

恐怕才說出口,她就三言兩語把他打發,連朋友也許都做不成……

哎,即使失去他,也無所謂嗎?柯小松看向劉星,眼眸深處隱藏著複雜的情緒……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24:15


到如今,年復一年,我不能停止懷念,懷念你,懷念從前。

但願那海風再起,直為那浪花的手,恰似你的溫柔。

兩旁的路燈不斷向後飛逝,耳旁除了呼呼的風聲,就是轟鳴的機車聲,震得人頭暈沈沈的,迎面撲來的涼風抽在臉上,有些生疼。

她懷中的他勉強抬頭,睜開被風吹得虛眯起的眼,試圖看清頭盔下救命恩人的臉孔。

“你……”剛一開口,勁風便卷去了他細若蚊吟的聲音。

“什麼?”她低首問。

“該,該怎麼稱呼你呢?”他怯生生地問,想了想,又報上自己的名字,“我叫柯小松。”

“劉星。”她爽快地報出自己的名字。

“流星?”他直覺地看向夜空。

“不是天上的星星,是我的名字。”雖然生性灑脫,但每次介紹名字的時候,總會懊惱。

“啊?”流星——是人名?!訝異過後是止不住的笑意,不行,不可以這麼沒禮貌的。

“要笑就笑,不用憋著。”那要笑不笑的樣子只會叫她更懊惱。

“哈哈哈哈哈……”他立即放聲大笑。

當真是一點面子都不留,虧她剛才還冒生命危險把他從車輪底下拖出來。她綠了半邊臉。

“怎麼會有人取這個名字?”他抹去眼角笑出的眼淚,問。

“某男主角和某女主角在沙漠裏一起看星星時,不巧一顆流星劃過天際。多愁善感的女主角就對男主角說:‘我們的第一個小孩就叫劉星,好不好?’結果,在我還沒有姓名權的時候,名字就被定下來了。”

他又開始大笑。

說起來,連她也覺得可笑,先不說那天真的老媽會突發奇想,連那位原本理智的老爸也居然由著她荒唐,真是一出鬧劇呀。哎!家醜。

“你父親不阻止?”他自然也想到了。

“他是十足的‘妻奴’。”真是暴殄天物呀!讓這麼優秀的老爸一生都被那個“瘋瘋顛顛”的老媽羈絆,真是!

“真羨慕你的恩愛家庭。”

“說什麼呢?因父母不和出走的離家男孩。”

“你……你……你怎麼知道?!”

“看你剛才那個模樣,那口氣,想不知道也難呀。”她故意歎了一口氣,“放心,我不會趕你回家的。如果你沒地方去,可以跟我在一起。至少我不會把你拐去賣吧。”

他笑了笑,和她在一起很輕鬆,而且不會無聊。好主意!

“不過,有一點要先申明,不準叫我‘星星’。”開玩笑,她才剛逃脫這個可笑的小名的呼喚者們。

“星星?”

“不是說了不許叫了嗎?”

“星星。”

“不準叫!”

“星星,星星,星星,星星,星星……”

“討厭!”劉星一揮手,朝聲音來源打去。

“啪!”正中目標,好大一聲響聲,頓時叫劉星倏然清醒。

猛地睜開眼,眼前的光亮叫她突然有跨越時光洪流的恍惚。

待視力漸漸恢復正常,她才看清周圍的一切;被她用彩漆塗得五花八門的“雪白”的天花板,貼滿亂七八糟的海報的牆壁,被拉開的厚重的深藍窗簾乖乖地垂於兩側,咖啡色的巨幅落地玻璃窗透出盛夏的光,清晰地照出室內淩亂不堪的一切,以及——不速之客。

圓圓的身子,頂著個圓圓的啤酒肚,圓圓的白皙的臉上,五個格外分明的紅指印印在左頰,而圓鼓鼓的眼正瞪著她。

“老,老,老……老闆?!”劉星結結巴巴地呼喚,這位便是她工作了三年的頂頭上司,大名鼎鼎的“無所不能——萬能”征信社社長手下的五大系二十六科之末“特殊科”的科長。說是科長,手底下管的人員卻只有她、皇覡及孔孑三位可憐的跑腿。

雖然名曰“特殊科”,其實是“打雜科”。舉凡二十五科的各種料理過程,都被要求全能。當任務過多或過重的時候,人手不足或人才不足的時候,便是“特殊科”出場的時候。

雖然排為二十六科之末,不為人看好,但其實這科任務少、風險低、薪水多,還具備一定的挑戰性和刺激性,也倒讓“特殊科”的三位員工過得逍遙。注意,只說了三位員工,不包括眼前這位因過度焦心而掉得頭頂上沒幾根毛,正怒火沖天地死瞪著劉星的“科長”范老。

“叫我科長!”範老極力壓抑住怒火。

“是,科長。”劉星從淩亂的沙發上起身,整理出一個位子,討好地笑笑,“坐。”

“對了,范科長,怎麼今天這麼有興致來我這狗窩坐坐?”劉星心虛地不去看那個清晰的五爪印。

“有任務。”範老指著桌上那一疊資料,“我說,你還真能睡的,電話老是打通了沒人接。”

“我把它鎖了。”劉星解釋。

“手機也關了就罷了,呼機也不回。”

“我把電池下了。”她笑笑。

“你從F市回來都已經兩天了,我實在呆不住,就提了那份備份鑰匙來。反正我知道按門鈴是沒用的。”範老刻意點明自己的“先見之明”。

劉星不好意思地撥撥後腦的短髮,“你知道我除了好吃,就是嗜睡嘛。”

“我知道F市的事,讓你辛苦了,我會要求偵察科那群沒用的飯桶給你加薪的。”

耶?耶!耶……範老使出“柔情攻擊”了?!

劉星輕咳兩聲,不動聲色地將桌上的資料椎給範老,“誠心誠意”道:“范科長,我不要加薪,我只要你半年前許諾的假期。”

“那個,我自有分寸,假期可以延後,人命卻是拖不得的。這個任務緊急,但我也知道你很疲憊……不過,這樣吧,這個任務一結束,我立即給你三個月的長假。”範長立即誘惑道。

三個月?!劉星小心地吞了口水,上次許諾是兩個月,雖然這次多了一個月好像很誘人……但是,範老越是退讓,就表示這個case越嚴重。這個吸血鬼不是榨幹她身上海一分精力絕不肯甘休的的人物,這次開出的條件雖然誘人,她還是堅守“貪心人早死”的原則,義正言辭地拒絕“誘惑”。

“對不起,我只想好好享受一下我遲來半年的假期。我已經和人約好這個暑期到國外走走,連飛機票都訂好了。”劉星“萬分可惜”地婉言回絕。

“啊,這樣呀……”範老眼珠子一轉,展開狐狸式微笑,“其實這次任務也可以出去走走的,而且全免費,只要你能說動……”

“不用了。”劉星不耐煩地揮揮手,“我沒興趣帶個‘拖油瓶’到處走。你找皇覡和孔孑吧。”

“他倆都有其他任務。”範老有些咬牙切齒,三個員工就數她最不“體恤”勞心勞苦為他們聯繫任務的他。如果不是這個任務太過重要,而皇覡和孔孑又閑不下來,他何必扯下這張老臉,眼巴巴地跑來這個“狗窩”磨嘴皮兒。

“那就找那幫飯桶好了,‘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嘛。”劉星有一搭沒一搭地說。

“此事不宜聲張。”範老暗自咬咬牙,盡力控制不去糾正她閒散的態度。

“怎麼?給政界名人帶私生子?”劉星漫不經心地問。

“劉星!”哦,終於忍不住了,范老狐狸。

“不用吼,我知道自己的名字。”劉星掏掏耳朵,打了個哈欠,真是,一大清早……噢,不,下午了,就擾人清夢。還真……欠扁。

她斜眼瞄瞄他的左頰,還好,散了不少。

“不接這個任務,就沒有你的假期。”哈哈,狐狸尾巴終於夾不住了。

“呵呵,范老頭,你遲了一步。前天我一下飛機,就向社長遞了假條,已經批下來了。”早就知道他有這麼一手了,她得意得很,“一個把戲玩兩遍就沒新意了,范老頭。”

“我……我……”因過度氣惱而抖動的啤酒肚顯得格外可笑,“我要扣你薪水!扣你全勤獎!扣你獎金!”

“請便。”劉星伸了個懶腰,站起來送客。

“你,你,你……”范老氣得滿臉通紅,“不用送,我自己會走。”

範老快步而行,正要跨出門口的時候——

“范老頭。”劉星突然出聲喚住他。

“嗯?”那傢夥回心轉意了嗎?範老興奮地回頭,卻一個沒留心腳下——

“砰——”範老臃腫的身軀與地板撞擊的聲音。

劉星蹲下身,拾起還在滾動的空瓶罐,無辜地看著地板上那個狼狽的身影,“我只是提醒你腳下的東西。”

可惡!她是故意的,她一定是故意的!她絕對是故意的!

狼狽地起身,恨恨地瞪了連偷笑都不掩飾一下的劉星,拋下一句,“你該清理一下你的狗窩了!”就氣衝衝地離去。

“慢走,不送。”劉星毫不客氣地甩上大門,快樂地跳上沙發,這次她一定要好好享受一下!涼夏呵,好久沒有這麼輕鬆了!

可是……每當一遇到這個天氣,都會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人。柯小松……已經分別七年了,她都二十五歲了,二十二歲的小松應該已完成大學學業了吧?七年喔,一段不算短的時光,數一數日子都叫人感到那麼遙遠。偏偏……偏偏連她當初臨走時,他捏著拳、紅著眼、憋著淚,吼出絕不原諒她、絕不放過她的一串話卻清晰地印在腦中。

大概是因為他是她這輩惟一感到心虛的人吧,明明沒做什麼“虧心事”呀……但他那個委屈及憤恨的表情卻總叫她愧疚呀……

不過話也要說回來,像這樣溫柔的人,就算是年復一年,也是,很難停止懷念的吧……

“咦,這是什麼?”劉星隨手拾起了沙發上的那疊資料,看來,氣暈了頭的範老“不小心”忘記帶了。要她親自送過去嗎?

劉星想了想,自言自語:“反正,那范老狐狸也玩不出什麼新花樣。”而且她有社長批準的假條,范老頭又敢對她怎樣?


“萬能征信杜”的辦事處是一幢高達八十一米的二十七層樓大廈。除底樓用來接待大廳和社長、系長的辦公室及會議室外,每一樓是一科專用。而不巧的是位置二十六科之末的“特殊科”,辦公樓層是第二十七樓,即頂樓。由於二十七樓的辦公樓平時除了員工加老闆四人,蚊子也懶得上去,所以電梯就在二十六樓停用。劉星只好拖著兩條腿,擠著笑通過人多口雜的二十六樓“人事科”。

“哎呀,這不是‘特殊科’的劉星嘛。好久不見你來上班呢。”

“跑到哪兒去快活啦?哎,只有我們這些‘人事科’的苦命從早忙到晚,你們‘特殊科’的千金小姐們是做不來的。”

“哎,也難怪,有這種朝三暮四的員工,‘特殊科’排名二十六科之末,也理應當然!”

“哎呀!我們不是說你,你千萬別介意啊。”

沒有回言的欲望,掛著一臉心不在焉的假笑的劉星早習慣了這些雜啐,因為太過習慣以至有點麻木,因為不再年輕氣盛,因為多年的人事經驗添了分沈穩,所以既沒有念三字經,也沒有揮拳相向。

雖然一直排名二十六科之末,但知道詳情的人會瞭解這四人一科的“特殊科”業績不多,功績卻不輕。因為料理的都是其他科無法勝任或出了差池的任務。

好不容易擺脫這些無聊的哈啦,正準備爬樓梯的劉星,冷不防被叫住了。

是“人事科”自命風流的“科帥”,剛跨出大學不久,正是“年輕有為”的一代。

“星,我最近碰上一件很有趣的事。”賈偉強故作瀟灑地一撥劉海,金邊眼鏡後的一雙桃花眼饒有興趣地盯著她。

“抱歉,我不認為我們之間已經熟悉得可以互喚其名了。”劉星拉下眉,以冷淡而生疏的口氣隔離兩人的距離。對他沒有好印象,不外乎那副自命不凡又自封情聖的調調。還有,讓她想起一個不爽的人——黎風,雖然他有些方面還不如黎風。

“不用這麼陌生嘛。最近我接了個新任務,這個任務……”

“對不起,我沒興趣。”接了新任務有必要向她炫耀嗎?她剛才還為推了個任務而高興呢。

“你聽我說完嘛。是尋人,稀奇的是那人居然和你同名。”

“有什麼稀奇的?天下叫‘劉星’的又不止我一個。”少見多怪!劉星轉身就走。

“等等嘛!你看這個資料,上面有補充說,資料全都是七年前的,父不詳母不詳,除了上面的年齡、性別和一張照片外,惟一的提示,是B市‘群英’學校的43屆畢業生……”

剛走了兩步的劉星迅速倒回,一把搶過他手中的資料,嚇了賈偉強好大一跳。

沒錯,B市只有一所學校叫“群英”;沒錯,第43屆畢業生中只有一個叫“劉星”的;沒錯,或許資料簡陋不能證明,但那張有點陳舊的照片上的人正是七年前的她!

“委託人是誰?”劉星邊看邊問。

“好像是尤氏的負責人。”

“本省三大頂梁企業‘尤黎羅’之首的尤氏?”雖然對商行的事很少過問,但劉星至少還是知道一點的。

“嗯。”他被她突如其來的嚴肅嚇了一大跳。

“尤氏?”劉星迅速過濾七年前交往的朋友、敵人,好像沒有姓尤的……

“你認識她?”賈偉強小心地問。

“不認識。”劉星一甩頭,順手將照片揣人口袋,“照片我拿走了。”

“這怎麼行?”他手忙腳亂地要攔她,冷不防一隻“八爪章魚”纏了上來,“偉強哥,你剛和她在談什麼呀……”


二十七樓,是個開闊的空間,一千二百平方的空間對十三四個人來說,是窄了些,對四個人來說又太過奢侈。好在這四個人都懂得如何利用這種奢侈。

孔孑的一大堆無生命的電腦器材佔據了西北角。而東北角那堆稀奇古怪的占卜玩具,及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古書”,是皇覡的私人所有物。西南角的東西佔據了一大片領地,首先是一張巨大的柔軟的床,之後是一輛改裝的重型機車,再來是個公用的變裝衣櫃,這是劉星刻意安置的。可憐的一張老式辦公桌擺放的東南角就是科長范老的位置,桌上除了一塊擦得發亮的“特殊科辦事處”的桌台,就只有一隻小梳和一面小鏡了。

正中是回座長沙發圍著一張玻璃茶幾,一套完整的茶具的所有者是正研究茶道的紫眸雪膚長銀髮的“漂亮姐姐”——皇覡。

一身正宗日本和服的皇覡,蹲坐於地,銀色長髮在垂半遮面,纖指修長而又白皙,正小心而優雅地提著小壺泡茶,比硬幣稍大的小茶杯中盛著如指甲上所塗的紫紅色。

“星,來嘗嘗我泡的茶。”皇覡憂雅地呼喚,微揚的嘴角旁泛起兩個可人的小酒窩。

劉星一聲不吭地越過沙發,隨手拿了一杯,嘗了一口,然後——

奚數潑到印著櫻花圖案的和服上。

“我的漂亮衣服!”皇覡慘叫一聲,拉了臉,趕忙抽了張紙來擦,憂怨的眸子直瞅著她,“不好喝就告訴我一聲嘛,不要弄髒人家的衣服!”

“臭男巫,告訴你多少次了,不準在我面前穿這種不男不女的衣服!是男人就不要做這些讓人誤會你性別的事。和服呢?!哇拷,‘貝妮絲’的指甲油?!……給我換衣服!你這個不男不女的死男巫!”劉星七手八腳地開始扒他的衣服,這實在不能怪她呀!相對于沒女人味的她,太過優柔清麗的他的存在就顯得太過刺眼!叫她忍不住要欺負他。

“不要啊!”皇覡可憐兮兮地驚叫,塗滿紫紅色的指甲油的纖指奮力抓著領口不放,微濕的紫眸向西北角電腦堆裏的那人求救,“孔孑,救救我呀!人家不要脫!”

“我就要你脫!”

紅發碧眼的美少女孔孑抬起頭,有點好笑地看著眼前的這幅景象,如果雙方性別倒置,也許會是《大灰狼和小紅帽》的現代悲劇版;但既然是現在這個樣子,就只能是笑破肚皮叫人絕倒的喜劇版了。

劉星得意地甩甩從皇覡身上扒下的和服,扔到了一邊,才問:“范老頭呢?他‘不小心’把資料留在我那裏了。”

“他到一樓找社長了。”孔孑憋著笑。

“怎麼?那老狐狸想玩什麼花樣?”劉星不以為意地躺倒在沙發上,正巧壓住了皇覡準備偷回的日本和服。

“既然假條是社長批的,有權力撤銷的人也是他……只要范老頭鼓動他那三寸不爛之舌,說明這個任務與這幢大樓的重要性,也許……”孔孑一臉看好戲的模樣。

“孔夫子,你在暗示著什麼嗎?”劉星挑挑眉,再一手拍掉了正奮力拉扯她身下的和服的纖手。

“痛——”皇覡立即發出殺豬般的慘叫。

“劉星,你在於什麼?!”一聲怒吼,眾門口傳來,滿臉汗水的範老在喘氣之餘,不忘喝止:“是不是你又欺負皇覡了?!”

“范科長,你終於回來了,劉星好壞喔,一來就欺負我……”淚汪汪的皇覡一見來人,立即狗腿地要“爬”過去訴苦。

劉星一腳踏在他光裸的背上,“欺負他又怎樣?”再一腳踢開,“去穿件衣服。”一個大男生,只著件內褲就在兩個女人面前晃來晃去,也不會害臊。

皇覡立即連滾帶爬地離開危險人物,大力抱住這三人中惟一會“疼”他的範老的大腿,慘痛哀悼自己的漂亮衣服。

“喔,不哭不哭,科長給你撐腰!我馬上就懲罰不乖的星星,給你出氣……”範老立即祭出千辛萬苦得來的“尚方寶劍”,“接著!”

不用回頭,隨手一抓,木板制的檔夾手到擒來,翻到最後一頁,喂,果然是那喜歡出爾反爾的社長的“手諭”。

“哦。”劉星輕應一聲,隨手撕下那頁——要她接任務——再慢條斯理地撕了個粉碎——沒門!

“我什麼都沒看到。”劉星無辜地聳聳肩,將紙屑揉成一團,扔人二米開外的垃圾筒。

“呵呵,我早料到你有這招。”範老紅光滿面的臉上露出“狐狸式”微笑,從公事包中掏出一疊紙,“我特殊複印了十份,你可以儘管撕,撕到你看到了什麼為止。”

“果然不愧為范老狐狸,”孔孑興災樂禍地道,“星,你就依了老狐狸這把老骨頭吧。畢竟,讓人家樓上樓下地跑了好幾趟了。”

“我能不答應嗎?”輕歎一口氣,長期被他們三人折磨,老狐狸果然已經成精了,“不過,我要先去料理一件事。”

“什麼事?需要我幫忙嗎?”皇覡剛換了件衣服,笑眯眯地問。

從口袋裏取出一張照片,兀自欣賞著七年前的自己,“尤氏在找我,而且是我七年前的‘朋友’。”怪了,會是誰呢?

“尤氏?我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惟一知道一點。”孔孑笑笑,碧眼像貓眼般邪氣,“你辦這件事時絕不會影響你的任務。”

“怎麼?”劉星這才打開那份一直避若蛇蠍的資料,翻開了第一頁……

“雖然不是給政界名人帶私生子,但性質上相差無幾,”範老這才輕鬆地坐下沙發,嘗了一口皇覡泡的茶,“尤氏未來的總裁大人遇到恐嚇,需要一個保鑣。”

又是尤氏……

劉星不雅地翻翻白眼,看來她美好的假期計畫不得不延遲了……


“尤氏要求被保護人要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所以安排你為他相親的女友。‘相親會’在下午五點樓下的咖啡屋裏。”

所以,劉星才會有閒情在陽光大好的下午,窩在咖啡館裏,一邊喝咖啡,一邊看範老給她的資料。

尤氏,名義上的負責人是現年45歲的知名畫家尤少豐,其實掌權人是其父尤貴尤老爺子,說起尤老爺子,半百前在商場,可是呼風喚雨的商業鉅子,生性嚴謹,最容不得他人有半點違背。偏偏最大的敗筆是調教了一個無心此道的畫家兒子,並娶了一個同樣不諳此道的音樂人柯音音。當年為了這事還鬧了個父子決裂,直到孫子尤笑松的出生,才轉移了尤老爺子的注意力,立志將孫子培養成一個商業健將。

目前,22歲的尤笑松剮從大學畢業,實習一年後,將理所當然地接管尤氏。現下,尤氏正盛傳副總經理尤貴的外侄尤嚴為尤氏賣力近八年,心有不甘,所以派殺手暗殺未來的總裁。資料上還密密地列下尤嚴的生平大小事蹟,連最近的一舉一動都觀察入微,儼然把他當做最大的嫌疑人了。

“白癡!”劉星低罵一聲,為什麼商界的人都那麼頭腦簡單?!只要知道尤笑松死了,最大的受益人是誰不就清楚了嗎?第一嫌疑人尤嚴當然受到排擠,沒有什麼利益嘛,他幹嗎要去殺他呢?只要揪出背後散發謠言的人就萬事大吉了!太簡單了,她的假期終於快到了。

劉星興奮地合上資料夾,巴不得那叫尤笑松的“特級保護動物”快點來,快點解決問題,快點閃人。

將臉幾乎是貼在玻璃窗上,看著外面行路匆匆的路人,來了嗎……

一輛黑色賓士無聲無息地停在街對面,直覺告訴她黑車窗裏有人,因為半個小時前,有個員警來過,車上的人甩出一張鈔票,開罰單的交警就走了。也許,他們等的是同一個人。

看了看表,五點鐘了,也許她該出去接他們。

剛走出咖啡屋,一輛黑轎車便停了下來。車門一開,走出兩個人高馬大的保鑣,然後是後車門開了,下來一個威嚴的老人及一個高高瘦瘦的大男孩。應該就是他們了吧?

相對于老人保鏢的西裝革履的正式,男孩的一身隨意的白色休閒服加黑色鴨舌帽,有點格格不入,但意外地叫劉星賞心悅目。

因為劉星也只穿了一套休閒服。

正準備上前招呼,眼角卻不意看到黑賓士搖下車窗對一個小女孩說了些什麼。

不祥的預感冉冉升起,帶著有禮的微笑,劉星迎上了那個臉色不大好的尤老爺子。

“歡迎。尤老爺子,尤少爺,你們還真準時呀。”

“哪里,讓你久等了。”尤老爺子臉色微緩。

“這位是尤少爺吧?”劉星對上尤笑松的臉。咦,相對於她171公分的身高,這男人居然比她還略高一點。鴨舌帽下是一張白淨的臉,略顯秀氣卻又不失英氣的眉,冷做得有點無情的眼,挺直而高貴的鼻,微抿著不怎麼討喜的唇……熟悉,好熟悉!

“你好。”劉星率先友好地伸出了手,感覺有點奇怪。

“你好。”他略顯矜持,但還算客氣地伸手,回握。

有力的手——劉星鬆開了手,這樣的人應該具備自我保護能力才對,“我是……”她才剛一開口就被另一個聲音打斷。

“買花嗎?先生買束花給小姐吧,很便宜的。”一個小女孩扯住了尤笑松的衣角。

她看到他微皺了眉,哦,有輕微潔癖!

“賣不完,會被媽媽罵的。”小女孩仰起了頭,楚楚可憐的小臉上流露出仿佛他一拒絕,她就會哭的表情。

雖然不喜歡,可又不忍心看女孩子哭,於是掏出了錢買了束花。真是個彆扭的男孩!

真是很奇怪……奇怪的熟悉。

劉星注視著小女孩開開心心地離去,還不忘向對街看了一眼。

對街?!黑賓士?!剛才和車裏人說話的小女孩?!玫瑰花?!

同時,劉星聽到了從花中傳出一聲極細微的聲音——像時鐘的聲音?!

“你幹什麼……”

手中的花突然被搶了過去,劉星奮力將它擲出,然後——

“砰——”一聲巨響,沙石飛走,剛落地的花爆炸,將路面都炸出一個小坑。

周圍的人先是靜默三秒,然後是刺耳的驚叫和紛亂腳步聲。

“又沒死人,叫這麼大聲幹什麼?!”不以為意地掏掏耳朵,劉星轉過頭,才發現,饒是商場上身經百戰的尤老爺子也呆住。

劉星再看向空蕩蕩的對街,車呢?

尤笑松走了兩步,正彎下腰去撿被風吹走的黑帽子,刺耳的剎車聲和著轟鳴的汽車聲,向他急馳而來……

“松——”尤老爺子大叫,眼看車子就要撞上他的寶貝孫子了。

腳……動不了了……因為時間太快……快得比腦中樞傳達下的指令更快……

一股大力從背後襲來,身子立即傾斜、撲倒,與堅實的地面相撞,發出硬邦邦的聲音。急速旋轉的車胎與水泥路面摩擦,從他眼前駛過,揚起的沙塵撲到了他的臉上……

沒有意料中激烈的撞擊,也沒有五臟六腑移位的劇痛。只因為一個溫暖的懷抱從背後擁住了他……

劉星迅速站了起來,抹了一把虛汗,拍拍身上的灰塵,拾起了那個帽子,“你白癡呀!明知這麼危險……為一頂帽子送命值得嗎?”

熟悉的黑色因年代久遠而退淡了些,陳舊的樣式沒什麼變化,拙劣手工繡的“X”顯示它的獨一無二……等等,這頂帽子是……

劉星瞠目。

“值得,”身後是尤笑松熟悉而低沈的聲音,“因為是你留下的,劉星。”

劉星迅速轉身,對上那雙似曾相識的眸子。

“你又救了我一次,”臉上呈現出她最熟悉的笑,他輕輕地開口,“這次,我可真得‘以身相許’了。”

“柯——小——松——”劉星不自主地低呼,她終於想起了他是誰。

七年了,不是沒想過重逢,卻沒想過會在這樣“刺激”的情況下,再相遇……

命運果然嗜好捉弄人。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23:25


不知道什麼時候,回憶的鏡頭慢慢滲入,柯小松忍了又忍,終於還是沈入了夢鄉——

“小松,我回來啦!”還沒開門,柯小松就聽到了劉星的大嗓門。

“哦——怎麼這麼早?”柯小松看了看表,5點鐘了,該做飯了,他走進入廚房。

“不用做飯了!”劉星神秘兮兮地笑了笑,“一會兒就告訴你,快走吧,我已經在餐廳裏訂了位子了。”不由分說,她拉子他就走。寶貝哈雷載他倆到了那家她常打工的餐廳。

“來來來,為我倆相遇一周年幹一杯。”劉星樂不可支地“抓”著高腳杯,杯中盛有金黃色的液體——啤酒?!

“錯了。應該這樣,食指和中指……”柯小松忍不住指點起劉星粗魯的姿式。

“小松,你好厲害,連這些也懂?”劉星很“狗腿”地讚歎道。

“乾杯。”他舉杯示意,她笑呵呵地舉杯。

“可樂?!”他不可思議地瞪著酒杯。

“可樂加汽水。我這杯是啤酒。”劉星解釋。

柯小松哭笑不得,有聽說用高腳杯盛這些東西的嗎?真是……不倫不類。

“你不喜歡?”劉星察看他的臉色道,“那換我這杯好了。雞尾酒太貴,不適合你們小孩子。”

小孩子?!微惱地瞪了她一眼,他道:“我十三歲了!”

“我知道。未成年人!”劉星積極為他夾菜,“多吃點,別讓人以為我虐待你,營養不良。”

“誰營養不良啦!”他慪氣地抗議。

“長得不高,又瘦巴巴的沒幾兩肉,想我十三歲的,時候都上1米6了。”劉星刻意說。

“那,那,那是因為你是女生,發育早嘛。”柯小松有點目瞪口呆地盯著堆得像小山的那碗萊,劉星還真有一手,居然疊這麼高都不會掉下來……

“……還真快,都一年了……”劉星突然從“菜堆”中抬起頭,一手托起下巴,一口咬著支筷子,發呆地盯著細嚼慢嚥的柯小松。

“什麼?”

“想到如果一年前的今天,我沒有路過那段公路,或者早了點,或者遲了點,你老爸老媽今天就該去你的墳頭上香了。”劉星開始傻笑,“感覺怪怪的。”

“你這是在跟我討人情嗎?”柯小松放下筷,板起了臉,雖然一年中很少去想這件事,但每次一想起,總會感動,生命總是這麼脆弱,而緣分也總是那麼難以說清。

“冤枉啊!我才沒有那個意思……”劉星突然換上一臉皮皮的笑,“再說,如果我現在真的要討人情,你又拿什麼來還?以身相許嗎?”

“你……”柯小松白淨的臉泛起一抹惱紅,“你,你無恥!”明知道她喜歡開玩笑,生性嚴肅的他總無法不被氣得哇哇叫。

而劉星,似乎總喜歡逗他生氣,一咧嘴,露出一排整齊而白淨的齒,“我有‘齒’的喔!”

“你……”柯小鬆氣得說不出話來。

“大姐頭,聽說你下午跟黎風賽車啦?”侍者阿美兩眼發出崇拜的光。

“喂。這份大餐都是‘瘋子黎’請的。”劉星得意道。

“聽說他很小氣的,丟了幾百塊事小,丟了面子事大。小心報復喲!”阿美好心提醒道。

“我會怕他報復?哼!”經不起激將的劉星惱了。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而且——小松在這裏嘛。”阿美刻意提醒她,柯小松存在對她的“特殊意義”。

微沈吟了一下,劉星點點頭,“我知道了。”掃瞄了一眼面色狐疑的柯小松,她又故作輕鬆,“好啦!我不會那麼倒楣,才帶他出來透口氣,就被逮個正著。”

阿美放開樂天派的劉星,道:“對了,老關在那邊,好像有什麼事找你。”

“喔,我一會兒就去。”劉星揮揮手,像揮蒼蠅般揮走了“嘮叨”的阿美,又埋人一堆飯菜中,奮力“拼搏”。

“這道菜不錯,唔,小松回去你也做一份好不好?”劉星一邊支吾,一邊慢騰騰地抬起臉,小心翼翼地看了看沈默的柯小松。

“咦?”臉色不大好,看來是把“那句話”記在心中了……

劉星悄悄停下筷,抹抹唇,“喂,我先去問問老關有什麼事啊,你先吃著,我一會兒就回來。”一定要在小松“興師問罪”前腳底抹油。

“喂。”柯小松居然沒有攔住的意思,心思複雜地看著劉星“落荒而逃”的背影,其實,他什麼都知道。為了慶祝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她才會去賽車。即使是他三申五令,即使明知有一定的危險性,為了這餐,她也算費盡心思地“討好”他,又深恐他的盲詞責備……

“喂,剛剛那個女的是你朋友嗎?”一個粗聲粗氣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啊?”柯小松抬頭,看見幾個“非善人士”正瞪著他。

他無意識地點頭,是劉星的朋友嗎?

“老大,他是。”

被稱為老大的人長得俊美至陰邪,微長的劉晦落了幾根依在金邊眼鏡上,一襲名牌的白襯衫顯示他氣度不凡。除了那雙過於陰毒的眼會叫人略不適外,大致上應該算是校園女生眼中的“白馬王子”。

“白馬王子”打量了他一番,然後開口道:“我叫黎風,黎明的風。”

“木可柯,又名小松。”良好的教養使他從容地回答。

“嗯,你就是傳聞中那位劉星的同居人?”黎風有些訝異地盯著他,不可思議地道:“難道劉星真的有戀童癖?”

“說什麼呢?”雖然明知道黎風是危險人物,但一聽到劉星的“清譽”受到侮辱,柯小松的音量不自禁地提高了幾度,“我們,我們是清白的!我要你為侮辱我和劉星的關係——道歉!”

“道歉?!”黎風仿佛是聽到了最好笑的事情,笑個不停。

柯小松漲紅了臉,緊握著的拳頭泛白,不安地咬了咬紅唇,一股怒氣卻讓喧鬧的餐廳鴉雀無聲,“請你道歉!”

笑聲戛然而止,黎風又習慣性地眯起邪氣的眼,“好,我‘道歉’,連同下午的賬一起‘道歉’!”

迅雷不及掩耳,黎風驟然出拳,沒有人來得及阻擋,連柯小松也只是愣愣地看著拳頭朝自己的鼻粱飛來,越來越近,越來越快——

然後在離他鼻尖一分米的地方穩穩頓住,因為……另一隻手阻止了他的拳頭。而那只手的主人是——劉星?!

很有默契地,兩人同時收手,劉星抬抬帽沿,以略帶懶散卻危險的口氣道:“黎大公子,打狗也得看主人吧?我是不介意和你單挑,但欺負小孩子是會被笑話的喔。”

然後,劉星脫下帽子,戴在臉色蒼白的柯小松頭上,安慰式地拍拍肩,轉過身,面對只剩下黎風這隊人馬的餐廳。

再然後,是柯小松親眼所見的第一場惡戰,一切都很混亂……

不可以哭的!柯小松警告自己,咬著紅腫的下唇,忍住泛紅的眼眶裏的眼淚,用僵硬而顫抖的手指抹去劉星嘴角的血絲。

“不好意思。讓你看到了不好的一面。”一臉青腫的劉星笑得有幾分狼狽。

不行了,他真的要哭了,眼淚把視線模糊。

“不要哭嘛……”雖然看不清劉星的臉孔,而耳畔卻傳來劉星懊惱的清晰話語,“我又沒死……別像個娘們家哭,好不好……”

“這個,這個……這個項鏈給你,好不好?”手心傳來帶有余溫的異物。

柯小松努力睜開模糊的淚眼,依稀只看到一塊紫色的石頭在手上。

“我給你帶上好不好?不過不許哭了。”

他用力點了點頭,不住地哽咽。

“這個紫水晶是大妹臨行前送我的,叫做什麼什麼……‘心有靈犀一點通’,靈不靈我倒是不知道,但應該還算有實用價值吧。”劉星小聲咕噥了幾句,“其實當初走的時候,大妹哭得最慘,想來也蠻捨不得的,不過我天性愛流浪,東遊西蕩,在一個地方是困不住的,說不上什麼離家出走,就算不回家好了……對了,你呢?一年前碰到你的時候,應該是E市段的高速公路吧,一年來沒見你回過E市。還想家嗎?是家庭原因讓你離家的嗎……好好好,我不說了,你別哭,別哭嘛。”

“記得,”劉星摸摸替他戴上的水晶,“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想家,想親人的時候,摸摸這個,也許遠方的人會知道的……”


“啊?”柯小松猛然睜開眼——怎麼了?

他發現自己身處一個陌生而黑暗的空間,從柔軟的沙發上一躍而起——這裏是……

視線停留在那幅黑牆上映著的不斷跳動的紅色數字,00:27:58。

啊,是了,繼兩年前“黎風事件”之後,他所遭遇的第二個“麻煩”,由劉星引來的“麻煩”。

那個似乎比黎風還要危險的人物,“黑人”中的黑人武飛揚,此地的主人把他“綁票”到了此地,並恐嚇他:作為“贖金”的劉星如果不能在三小時的“遊戲時間”內到達這裏,可憐的無辜的“肉票”——他,將慘遭“撕票”。

而時間似乎只剩下27分53秒了。

輕呼出一口氣,倒在柔軟的沙發上。沒有任何緊張的感覺,心情卻是出入意料的平靜,至少剛才他居然睡著了就可以作為“證據”。

“真奇怪,怎麼會在這種時候做這種夢呢?”柯小松喃喃自語,“也許是壓力太大了。”

手指,滑入襯衫領口,摸出了那串一直掛在頸間的水晶項鏈,不是很亮的秘室裏,紫水晶顯得格外詭異。

“‘心有靈犀一點通’是嗎?”輕輕地合于手心,心靈開始大聲地呼喚,劉星,我好想你……


“哢嚓——”地下室的門開了,陰邪的武飛揚那張欠扁的笑臉再次出現。

“哈羅,我來看你!‘睡王子’,還順便帶來了你的午餐。”

柯小松轉過了臉,“不會有毒吧?”

“開什麼玩笑?我有那麼卑鄙嗎?用得著那種下三濫的手段嗎?”武飛揚一臉被侮辱的表情,“你放心,我會遵守‘遊戲規則’,一直等到時間結束,你的‘白馬公主’確實不會來救你的時候,才會對著你的太陽穴這樣‘砰——’的一槍。”

武飛揚的確非常有“黑人”中的恐嚇的資本,唱作俱佳的他深諳怎樣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柯小松只有接過食物,一口堵上自己的嘴,然他更希望堵住他的嘴……

“吃飽了嗎?”

“嗯。”

“飯菜還合胃口嗎?”

“馬馬虎虎。”

“別太挑剔嘛,這些都是我家大廚親自掌勺的。你算有口福的了。”他可是很講究“吃”的。

武飛揚站了起來,柯小松也跟著站了起來。

“感覺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臨死的感覺呀。”武飛揚刻意瞄了瞄倒計時,還有一分鐘。

“嗯,怪怪的。”柯小松倒是仔細考慮起這個問題來,“明明很真實地發生在自己身上,卻總有點虛假的味道。嗯,你不是說是個‘遊戲’嗎?給我的感覺好像也不過如此。”他刻意挑釁。

武飛揚一瞬間斂去了笑容,再重新出現時已顯得勉強了許多,“不說這個了,有什麼遺言要交待的嗎?”

“應該沒有了吧?”柯小松摸摸下巴道,“惟一有點擔心的是,劉星那傢夥以後沒有機會吃我做的飯菜,會不會哭?”隨即又失笑,“應該不會餓死人才對……”

“好吧,結束了。”武飛揚舉起槍,對準了他的太陽穴,“現在是遊戲的高潮,這之後,遊戲結束了,你就能體會真實的味道了。你確定不後悔?”

柯小松從容地對著他,兩手插在褲兜裏,渾身上下流露出與劉星一樣的氣息,一邊微笑,“何必後悔?”

黑牆上映著的鮮紅的數位跳動著——

三……二……一……

“砰——”


“劉星——我要殺了你!”

大老遠的,劉星就聽到了那聲驚天地泣鬼神,尤如春雷乍響的咬牙切齒的怒吼。

大門被來者一腳踢開,如果是一般人尚可理解,但既是生性嚴謹又斯文多禮的柯小松,那麼就只能證明——他被氣暈了頭。

柯小松當然沒死,只是氣暈了頭而已。

頭上纏著的花花綠綠的彩帶是武飛揚打出的那顆“子彈”的效果。

不錯,這的的確確、真真實實、百分之百是個遊戲。遊戲中惟一的受害者就是——柯小松。

如今,算是遊戲的半個主謀者——劉星正蹺著二郎腿,與D幫長老及幫主——相談甚歡?!沒錯!相信你所看的一切,劉星正一腳踏著長老A的椅子,一手勾著長老B的脖子,吃著長老c盤中的花生米,另一手則拿著長老D的酒瓶,向幫主勸酒。

“劉星——你這個大混蛋!”柯小松幾乎是附著她的耳朵大吼。

“打雷了!”劉星揉揉耳朵,轉過有點轟鳴的頭,一雙似醉還醒的眼對上柯小松的眼,“啊,是小松呀!”呵呵,我說今天你的頭飾好酷喔,這花花綠綠的是什麼?你染發失敗了嗎?不過,這樣蠻好看的……”

怒火沖天的柯小松一把抓起劉星的衣襟,也不管自己比劉星矮上一個頭的身高,使這種姿式相當可笑。

“你別給我裝傻!我問你,為什麼我要像個白癡—樣困在那黑不溜秋的地下室裏活受罪,而你卻逍遙地在這裏吃喝玩樂?!”

“好啦,好啦,我沒耳聾,你不用這麼大聲嘛。”劉星有點委屈地掏掏耳朵,再以只剩半點清明的醉眼瞅著他,“你可不可以一個問題一個問題地問?我的腦細胞大部分都被酒精麻痹了。”

柯小松深吸一口氣,力持鎮定,“你為什麼會在這裏?”

“這個,”劉星懶洋洋地撥撥後腦勺的短髮,“你不是被綁架了,我來上演‘英雄救美’嘛……”

“那你救我怎麼‘救’到這裏喝酒吃肉聊天來了?為什麼不去地下室?”柯小松用力跺了跺腳,告誡自己千萬別撲上去把她撕成碎片。

“喂,我找到這裏的時候,一進門就被請到這裏來了。你也知道這是人家的地盤,總不好喧賓奪主吧……再說啦,反正我來了,你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即使我不來,你也應該不會有什麼麻煩才對?”

劉星天下太平的語調氣得他七竅生煙,“說什麼呢?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你也說得出來?!……可惡,你知不知道,那傢夥,那傢夥,”他一指武飛揚那張正看好戲的臉,“他恐嚇我,如果你不能趕在3小時內到達這裏,我就要被殺!”

“哦!”劉星看向D幫老大詢問。

“呵呵,飛揚,你嚇著這位小朋友了。”D幫幫主不疾不徐道,“這本來就是個遊戲,最終目的又不是要你的命,只不過是測驗一下劉星的能力夠不夠擔當幫主之職。如果來了就順便談一談,如果來不了,就自動除名,而無辜的你自然會在三天后釋放。你放心,我們都是‘安分守己’的善良百姓,不會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的。”

雖然對幫主還有幾分忌憚,但怒火燒去了柯小松的理智,“狗改不了吃屎!狼改不掉吃羊!”

眾人臉色俱是一變。

“好啦,好啦,算我失禮了,剛才只是開個玩笑,別生氣嘛。”武飛揚帶著一臉皮皮的笑站了出來,“如果要怪就怪我吧。”

“哼!”柯小松別過臉,瞪著還一臉茫然的劉星。

“小松……”劉星低低地呼喚,臉上卻是嚴肅。

“什麼?”

連幾位長老也一齊看向劉星,似乎正期待她要說出什麼驚人之語。

劉星無辜地眨眨眼,“我肚子餓了。”

眾人絕倒。柯小松卻倏地紅了臉,“你肚子餓幹我什麼事?”糟了,剛才“臨死”時,他還說擔心劉星的吃飯問題呢,沒被她聽見吧。

“小松……”劉星可憐兮兮地呼喚,肚子也附和著發出“咕嚕”一聲。

劉星這副慘相叫他怒火熄滅。所以劉星扯他的衣角的時候,柯小松終於不舍地開口了:“那,我們回家吧。”

劉星用力點了點頭,微醺的眼因饑餓顯得分外清明。

“不好意思,打擾了。我們得回去解決民生問題了。”劉星靦腆地拍拍肚子,笑呵呵地將柯小松推出門,“對了,這位老大,我們的約定可以生效了,別說你年事已高,轉身就忘了喔。”

“怎麼會呢?”D幫幫主樂呵呵的,像個慈祥的普通老人,轉頭叫武飛揚送客。

”什麼約定?”柯小松轉頭問,不會又是把他拿來折騰吧?

“沒什麼,沒什麼……”

“對了,劉星,”武飛揚突然出聲,“你還沒告訴我們你怎麼找到這兒的呢。”

“小揚揚,不用送了。”劉星一邊走,一邊讓武飛揚止步,“至於怎麼找到這兒的,很簡單呀——”劉星轉頭,神秘兮兮地眨了眨。

“心有靈犀一點通。”


“我不認為這塊石頭真有本事把你帶到我身邊。”柯小松對著正狼吞虎嚥的劉星,慎重申明道:“我不是三歲小孩,不會相信那些毫無科學依據的第六感了。”

含了滿口食物的劉星不甚清晰地說道:“我沒說謊呀!我也確實根據這石頭找到你的,這也沒錯呀。”

“你還想耍我?!”被戲弄的羞惱叫柯小松“舊賬新賬”—起算——一把搶過了止劉星分散精力的“東西”。

“小松……”劉星看著他手中的飯碗,忍不住想歎氣,他果然是她的克“星”。

“說吧。”柯小松端著飯碗,仿佛就是一柄殺無赦的“尚方寶劍”。

“那。”劉星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正方型的黑匣子,按了一下上面惟一的一個按鈕,一個綠點便在中心不斷閃爍。

“這是……”柯小松接過一看,發現上面排滿了細細密密的格子,而綠點卻在格子的正中心,什麼意思?

“類似於追蹤器一類的東西。”

柯小松瞠目。

“不過有效範圍是方圓十裏。是我大妹研究課程的遊戲之作。”劉星解釋說,並深深為喜歡製造各種“實用器材”的天才少女,她的大妹——羅貝靈而自豪。

“星——你居然在我身上放這種東西!”

噢,“河西的公獅”又在“咆哮”了。最近小松的火氣好像一直不小,那可不好,“天干物燥,小心火燭”。劉星只好乖乖充當“消防員”。

“小松啊,其實當初我還不知道這個的用途。誰叫大妹取個‘心有靈犀一點通’的雅名呢?我還以為只是聊表思念之意,誰知道……那時,我也只是情急之下,覺得它漂亮,也許會逗你開心點,你哭得那麼嚇人……”

劉星一邊解釋,一邊偷瞄柯小松的臉色,“喂,好像緩下來不少,不再那麼生氣了吧……

“你把這麼貴重的東西送給我,真不知該說些什麼……”

“如果你把飯碗還給我,我想你可以省下一批‘感謝’的口水了。”哎,劉星總是那麼不解風情。

柯小松放下碗,看著吃得毫無形象可言的劉星,突然脫口而出:“如果這真是令妹的‘遊戲之作’,那令妹一定很了不起了。”

“喂,喂。”

“那劉星也一定不是普通人了?”

劉星差點被哽死。

“咳咳咳,咳咳,你,咳,怎麼突然,咳咳咳,問這個?”

“突然很好奇,你很少談及你的家庭。”

“我妹天生聰明幹我什麼事?”劉星有點心虛道,怎麼又來個“突然好奇”?

“科技方面的事,除了天生聰明,後天家庭培養的良好條件卻也必不可少。”

“好吧,我承認我家境富裕,但這也沒罪過吧?難道你討厭富人?”

“怎麼會呢?”

“因為當初遇上你的時候,不是離家出走嗎?而且家務事都這樣精通……”應該出身不是很……“快樂”吧?相對於自己的童年生活,是不是覺得有點自愧。

“有錢與沒錢又不是衡量一個人好壞的標準。”柯小松有點失笑,居然這樣推斷他的身份,“說你吧,別轉移話題。”

“我?”劉星指著自己的鼻尖,她有什麼好說的?

“一個堂堂富家女,有福不享,跑出來一個人找苦吃。為了什麼?”柯小松似笑非笑地瞅著她,其實,他倆一樣……

“我說過了嘛,天性熱愛東走走西跑跑,南遊北蕩,而且,還認為只要有了身份證就不該找家裏要錢。所以才出來的。你好奇嗎?”

“我……誰好奇了?”柯小松突然彆扭了起來。

“其實,說了也沒什麼,只是如果小松覺得沒興趣,說了也只是浪費口水。”劉星盯著他,“如果你想知道,我當然什麼都告訴你。”

“我……想知道……才怪!”柯小松還死鴨子嘴硬地說。

“可是我想知道呀。”劉星萬分企盼地說。

“啊?”什麼?

“我想知道小松的一切。”劉星認真地對上他的眼,“我想知道剛出生的小松,想知道一歲時的小松……想知道第一次洗澡時的小松,想知道第一次摔跤時的小松,第一次笑的小松,第一次哭的小松……第一次上學的小松,第一次遲到被罰站的小松,第一次做錯事被打屁股的小松,第一次……?

“夠了!”羞憤交加的柯小松終於惱羞成怒了,劉星連這種話也說得出口……

“告訴我好不好?小松——”

“你做夢!”柯小松義正嚴辭地拒絕了她的“妄想”,一溜煙躲進了臥室,羞死人了!

可沒過多久,劉星又來敲門了。

“小松?”

“你死心吧,我什麼都不會告訴你的:”

“不是啦……可不可以再幫我下碗面?”

這傢夥一柯小松受不了地翻翻白眼,什麼老忘不了吃?

“小松——起來了啦!”

好吵……揮揮手,仍揮不去那嗓音的來源,他乾脆翻過身,將毛毯蓋上了頭……

咦,噪音消失了,真好,可以睡個懶覺……


溫暖的毛毯覆蓋下,悄悄滑入了一個白白的冰冰的帶點濕濕液體的固體……

然後——

“啊——”一聲慘叫,毛毯一掀,柯小松跳了起來,“冰?!”

一張熟悉的臉孔呈現在眼前,手工繡著“X”的黑色鴨舌帽下,健康的麥色皮膚,略胖的瓜子臉,一對飛揚跳脫的燕子眉,一雙黑眸中泛著隱隱約約的金棕色,微翹而剛毅的鼻,再往下是張似笑非笑的唇。

“劉星?!你想幹什麼?”柯小松拾起滑到地板上的擾人清夢的“東西”,方冰一塊,恨不得向那張欠扁的臉孔砸去。

“我不想幹什麼,只是叫你起床而已。”劉星無辜極了。

柯小松恨恨將冰塊丟人垃圾筒,回頭看了一下鐘,呻吟道:“老天!六點鐘,我不是還在做夢吧?今天又不用上課,你起這麼早幹嗎?就算是上課,你也不曾起這麼早呀!”

有詐——柯小松迅速瞪著她。

“是呀,今天放暑假了,但你也別忘了,今天可是你的畢業典禮會。”劉星拍拍這身三年裏只穿過三次的校服示意。

校服耶!真是難得,今天的劉星居然穿得這麼“正式”。

“8點半才開始,不用起這麼早。”柯小松打了個哈欠,突然道:“是不是你餓了?”嗯,很有可能,昨晚上吃了十分鐘的晚飯就被阿B他們神秘兮兮地叫了出來,又回來得很晚,不知道冰箱裏留下的夜宵吃了沒有……

“沒有啦……嗯,有一點嘛。”劉星果然心虛了,“不管這麼多啦,快去收拾一下。”

“奇怪,今天不過是我的畢業典禮,你怎麼這麼緊張?”嗯,是有點奇怪。

“當然啦,今天不只是小松的畢業典禮呀。”劉星笑得神秘兮兮的。

“哦?對了!”柯小松這才恍然大悟,“昨天你的班主任打過電話,叫我記得提醒你今天別忘了參加畢業典禮。”

“是呀,別忘了當初我倆是一起人校的。你讀初一,我讀高一。”劉星似乎心情很好,笑眯眯的。

“時間過得還真快。”柯小松不禁感慨歎。

“是呀,不僅這三年過得飛快,連這十來天也過得像眨眼間一般。”劉星將早準備好的制服遞給他。

柯小松隨手接過,解開了睡衣的衣扣,露出白皙而纖細的頸,“D幫的事好像還發生在昨天,但已經過去十天了。”

“今天27號了嘛。”劉星笑眯眯地欣賞著柯小松裸露的肌膚。

“最近感覺有點怪怪的,連23號的考試都考得渾渾噩噩的。”他脫下睡衣,穿上制服,絲毫不覺得有什麼地方……“怪怪的”。

“不用擔心,不是已經畢業了嗎?而且也已經順利升上高中了。9月份開學,你就是高一生了。對了,聽說羅婉玲也上了高中,而且說不一定和你同班耶。”

“羅婉玲?”柯小松扣上衣扣,不懂羅婉玲幹他什麼事,他都差點快忘了這號人物。

“你們不是已經在交往了嗎?趁這個暑假好好升溫,也許不到9月份就可以攻到‘一壘’了。”劉星饒有興趣地看他扣上最後一顆扣子。

“交往?”劉星居然真的信了。

“一壘?”她思想好邪惡呀!

柯小松弓下身子,正準備換褲子時——

一抬頭,正碰上劉星的“有色”視線,他想他總算知道什麼地方不對勁了……

“劉星,你給我滾出去!”

可憐的劉星還來不及申辯,就被柯小松大力推出門外,門板“砰——”的一聲被甩上,離劉星的鼻尖只有一釐米。

劉星死瞪著木板,扼腕,功虧一潰,只差一點點就可以看到小松的“那個”了……

氣血一沖,鼻息一窒,一股甜甜的液體從鼻孔流出——“小松,我流鼻血了!”


忍住打哈欠的欲望,定定神,身置一群黑壓的“群英”畢業生中的柯小松抬頭看看天,萬里碧空無雲;再看看拿著話筒唾沫橫飛的校長大人,沒有停下來喝口水的意思;再看看主席臺上那個又看得見一頂“X”黑鴨舌帽的位子,身為學生代表卻公然趴在位子上呼呼大睡的劉星,仍然沒有醒轉的跡象。

高中組的學生會會長接替了“體力不支”的校長的話筒,“……現在請我校高考的第一名,即將跨人T大校門的高三一班的劉星同學上臺接受榮譽證書。”

全場鴉雀無聲,“X”帽子連動也不動。

略顯狼狽的會長提高聲量再重複了一遍,還是沒反應。

幾千雙眼睛開始蠢蠢欲動。

副會長接過話筒說:“咳咳,嗯,因劉星同學身體不適,無法上臺領受,由嗯,咳咳,柯,柯小松同學代領。現在請初三D班的柯小松上臺受領。”

柯小松好無辜,為什麼又是我?!

在柯小松還未踏入“群英”高中部,他的大名因劉星之故,已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


“小松……”可憐的劉星眼巴巴跟著柯小松。

“不要叫我!”

“不要生氣嘛……”

“我要生氣!”柯小鬆氣鼓鼓地鼓起腮幫子,罷了,罷了。早上她偷窺他換衣服的色女行為,他可以罷了;上午她公然在主席臺上睡大覺,害他代她受領的事,也可以作罷;但是,關於她考上T大的事,而他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人,這件事卻萬萬不能容忍!

可惡!和她“同居”三年,原以為他們是無話不說的摯友、姐弟,原以為他們之間設有秘密,絕對透明,原以為他們的默契可以一齊渡過任何難關,原以為他們已彼此熟悉得可以猜測對方的心思,原以為……

不僅周圍的人都這麼以為,連他都開始這麼以為的時候,她卻突然打破了這種平衡!

可惡!心底酸酸的,是背叛嗎?畢竟她隱瞞了這麼一個重大的決定,而且隱瞞的物件,是他呀……

視線開始模糊,柯小松加快了腳步,喝止身後的尾隨者,“不準再跟來!”

“但是……”

“柯同學?”一邊傳來柔柔的女音。

沒有多想,柯小松循聲而去,意圖甩掉那個煩人的傢夥。

劉星果然頓步,“小松,今晚十點,‘天堂鳥’酒吧。請—定、一定來。”

可惡,總是霸道地為別人作決定,今晚,他就是不去,看她怎樣……

“柯同學?和學姐吵架了嗎?”柔柔的羅婉玲柔柔地問。

“嗯。”他點了點頭,刻意拉開彼此的距離,淡然有禮地問,“有事嗎?”

“我想問你,這個暑假要不要一起去旅行?”羅婉玲白皙的臉頰上飛上一抹嬌羞。

“對不起,”沒什麼好心情的柯小松道,“請把我們之間的交往約定當做一個玩笑。”

“不用這麼傷人吧。”羅婉玲居然沒有一點意外的意思,“其實,我早就放棄你了,雖然嘴上還不怎麼服氣。”

“哦?”反倒是柯小松有點意外了。

“我,一直很羨慕你和學姐間的感情,那個空間是沒有我這個第三者的立足之地。不知不覺的關心和依賴織成一張密密的網,網住了對方的同時,也網住了自己……”羅婉玲垂下眼瞼,掩飾眼中乍現的金光。

“你說什麼?”柯小松輕皺眉,有些不懂。

“呵呵,沒什麼,只是警告你,不論是親情還是友情,只要跨過了那條模糊的臨界線,都有可能變為愛情……當然,你和學姐之間的關係還是需要你們自己定位。我言盡於此。”

柯小松看著羅婉玲優雅離去的身影,輕皺眉,還是不懂。


“天堂鳥”酒吧裏熱鬧非凡。

昏暗而炫目的燈光不停旋轉,震耳欲聾的電子合成音樂刺激著人們的耳膜,混和著汗水、香煙、香水及料酒的渾濁的空氣充溢在人群周圍。

沒有去湊合舞池裏的紅男綠女們,劉星一個人趴在吧臺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悶酒。

“老大,小松也許不來了。”被眾人唆使前來當“親善大臣”的阿B壯著膽告訴她這一事實,“而且,這地方也不適合他。”

“是呀……”劉星將整張臉貼在冰涼的流理臺上,寄望它的冰冷能讓她清醒一些,“可是,過了今天,也許就沒機會了。”

“別這樣嘛,老大,今天你是主角耶,不下去跳一曲,怎麼對得起大家呢?”

“好吧。”一口將杯中酒飲盡,正準備下舞池瘋他個一曲兩舞的時候,劉星突然聽到了咳嗽聲,柯小松的咳嗽聲。

“星——”奇異地,明明耳邊有那麼多的噪音,還是無法阻止這熟悉的噪音竄入劉星的耳朵裏,“這裏好吵喔。”

劉星愣了一下,隨即微笑地看向他,“那,我們出去。”

深夜12點還開著的店不多,即使在夏夜,開著的也不過是那幾家烏煙瘴氣的酒家。

所以,劉星和柯小松只好站在涼夜裏對峙,不,是面談。

“說吧,為什麼你要上T大,而且明天就要走的事,我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他冷冷地問。

“好啦,相信我,我——”劉星習慣地抓抓頭髮,“我已經盡力將傷害降到最低了。”

“那就帶我一起走!”沒有她的存在,他不認為B市還有什麼可留念的。

“不可以的!”

“我要知道原因!”柯小松深吸一口氣,壓抑不住,突然吼了出來,“你終於要舍我而去了嗎?”

“小松……”劉星訝異地看著突然崩潰的柯小松,歎息道:“我……我告訴你一切。”

“13號碼頭的事發生後,我就知道會有這種結果了。那時……D幫的人不會放過我的,因而必然牽連到你。無論我把你守得多緊,一旦被D幫的人知道你的存在,後果……你已經知道了,那當然是一場真正的‘殺人遊戲’。不說那麼多,一開始我就有走的打算了,但走得太倉促反而引人注目。如果不走,他們遲早會抓你。明知道你會被抓,如果做好嚴密的防備措施,你反而會被認定是我的弱點。所以,我事先做好跟蹤的準備,而放任你被捉去。

“武飛揚是‘風雲’武校副校長的兒子,是D幫中繼十三長老後的第一掌權人。他說的話卻不曾騙過你。那個‘遊戲’是真的,如果我無法依據你留下的線索,在三小時內找到你,那麼,從武飛揚槍膛中射出的則不會是彩帶,而是貨真價實的鉛子彈。所以,你說得很對,天下的狼沒有不吃羊的……”

輕籲出一口氣,劉星繼續解釋:“我找到那幢樓的時候,武飛揚就直接把我‘請’上了樓。和他們約定,等你畢業典禮一結束就離開,堅決不干涉他們的事。條件是放了你。他們那些老狐狸口中說好,擺上宴席要我一起吃吃喝喝,卻連一點放你的意思都沒有,還推託說你在睡覺。那時,你一定不知道空氣中混入了少量的催眠劑吧?”

柯小松瞠目,那時他……

“你也不知道,武飛揚端去的那幾盤菜,是我藉口尿遁偷偷為你炒的吧?大師傅做的飯全被我倒掉了,我也怕裏面有毒。”

“啊?”他就是說嘛,大廚的手藝怎麼會這麼差勁。

“武飛揚開槍的時候,我正在監視銀屏上看著,只要我的表情流露出過於悲痛或過於麻木的表情,他們就不會遵守約定,畢竟,一個得力的助手要比一個中立人對他們有用。

“我絕對不能讓他們看出你是我的弱點,所以只好委屈一下毫不知情的你扮演一下無知小兒。”劉星苦笑了一下,“你不介意吧?”

“那你突然說肚子餓,要我離開,也是怕我的言語激怒了那些人?”低垂著頭的柯小松帶著奇異的濃濃的鼻音問。

“喂。那時盛怒中的你不知還會說出什麼話來……而我也的確餓了。”劉星笑了笑。什麼都說出來的感覺真好。

柯小松突然撲入劉星的懷中,緊緊摟住了她的腰。

劉星愣了一下,回他一個姐弟式的擁抱,“請……原諒我的隱瞞,好嗎?”

“……可惡!……這麼突然就說要走……”要他原諒嗎?

“十三天前,那個餓肚子的晚上,我不是已經告訴你了嗎?”

柯小松一愣,回想起當時的話……

“……回來吧,星——”

……長達十五秒的緘默……“我要走了。”……

“可惡!怎麼知道你是這個意思!我以為你是要掛電話呢!你耍詐……可惡!”

然後,一陣涼風吹過,纏在劉星腰間的手不禁緊了緊,他垂首於她右肩的衣服泛起了一種濕濕的涼意。

“你……就不能晚幾天走嗎?……你的朋友們都不用說聲再見嗎?……你的寶貝哈雷進了修車廠還沒回來……我下個月的生活費還有學費都沒有著落……你就想留下這麼多爛攤子給我,這樣一走了之嗎……”柯小松極力想出挽留的理由,只要多呆一天也總是好的。不過——

“小朋友,這些瑣事由我來全權處理吧。”陰暗的角落裏走出一個陰邪的人——武飛揚。

“呀!你?”柯小松迅速拉開彼此的距離,衣袖胡亂地抹抹眼角,趕忙做出一派平常的嚴謹之相,無奈,泛紅的耳根洩露了他的心事。

“偷聽可不是一種好習慣喔。”劉星漫不經心地拍拍折皺的衣服。

“說什麼呢?我是好心來提醒你上路的時間到了。”武飛揚可是一個非常有時間觀念的人。

“什麼時間?上路?!”柯小松立即瞪向劉星,原本親密無間的氣氛立即煙消雲散。

“你來得可真是時候!”劉星暗暗咬牙。

“好說。”武飛揚打了個哈哈。

“劉星,”柯小松咬牙切齒地呼喚,“不要告訴我,你馬上就要走?!”

“這個嘛……”她心虛地撥撥後腦的短髮。

“這個嘛,由我來回答吧。因為幫主和她的約定時間是27號,所以只要過了12點,就是超時間了。”

“可惡!你到底還有什麼事瞞著我?!”他忍不住開始咆哮,最近劉星似乎越來越懂怎樣挑撥他原本溫和的脾氣了。

“除此以外,好像沒有了!”劉星越笑越慌。

“是嗎?”

“小松就拜託你了。”劉星向武飛揚道。

“放心,這裏是我的地盤。對了,這個旅行包。”武飛揚丟給劉星一個熟悉的牛仔包,“你的衣物少得那麼可憐嗎?”一定不超過十公斤。

劉星接過,走到暗處,推出了一直放在一邊的寶貝哈雷。

胸口不斷起伏,不斷聚集風暴,就要爆發。

劉星騎上機車,發動——

回頭張口欲言,卻什麼也說不出來,比了個“再見”,她將一直戴在頭上的帽子摘下,拋向柯小松——形成一道美麗的弧線。

他接住的同時,轟然一聲,劉星離去。

“星——我……”壓抑在胸口的風暴終於爆發,柯小松朝著那個背影狂吼。

“我絕不原諒你!絕不放過你!”

“絕不!絕不——”……

地上急馳的車影仿佛是黑夜裏一顆閃亮的流星,應和著遠方天際破空的發光隕石,急逝……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就像一張破碎的臉,難以開口道再見,就讓一切走遠。

這不是件容易的事,我們卻都沒有哭泣。讓它淡淡地來,讓它好好地去——

只是,真的可以那麼容易就去了嗎?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4-8 14:22:25


果然不出柯小松所料,沒多久,劉星就特地打來電話“捉姦”。

“呵呵,真不好意思,打斷了你們的濃情蜜意。”劉星一派爽朗中略帶“陰險”的笑聲,叫柯小松不自覺地松了口氣。

“進展怎麼樣?”

“你以為呢?劉‘紅娘’!”柯小松刻意突出“紅娘”二字。

“當然是你儂我儂地吃燭光晚餐……”提到吃,劉星呈一片哭音,“小松喔,我好可憐,為了成全你們倆,不當電燈泡,晚飯都沒吃飽耶!還沒有夜宵填肚子……我好餓喔,肚子咕咕叫,你聽你聽,是不是有聲音?我沒騙你吧……我可是為你們作出了好大的‘犧牲’,都餓瘦了,有沒有感動喔?”

柯小松又好氣又好笑,“你總是這麼喜歡‘折騰’自己,又自以為是是為別人‘犧牲’,來冒充自己很‘偉大’嗎?”

“小松,”劉星悶悶道,“你活中帶刺耶。是不滿意我給你挑的美眉嗎?我換一個好了。”

“不必了!我很滿意,我滿意得‘狠’!”柯小松咬牙切齒道。

“那麼我怎麼感覺你好像很生氣?”電話那頭的劉星當然不會知道柯小松的臉色是多麼的“好看”。

“有嗎?”柯小松負氣說,“告訴你個好消息,我和她已經正式交往了——真是托你的福!”

“哦。”劉星應了一聲,奇怪,好像並不太高興,反而有點悶氣的不爽感。打起精神,勉強笑著說:“怎麼樣?我的眼光還不錯吧?”

虛應一聲,想到自己被毫不留情地“推銷”,一股莫名的火氣便按捺不住了,“你覺得這樣很好玩嗎?自命為‘紅娘’,便一廂情願地幫我牽紅線,你有沒有想過我的感受……就這麼認定我一定會喜歡她嗎?”

“你們不是已經交往了嗎?那證明你還是喜歡她吧?”劉星就是認定了羅婉玲“討人喜愛”。

“我……”柯小松怎麼說得出口自己不喜歡的事實。畢竟羅婉玲無罪,而劉星也只是好心。

“小松……”劉星遲疑地問,“喜歡一個人是什麼樣的感覺?”會以喜歡的人為中心,繞著轉嗎?

那傢夥——“怎麼突然問起這個?”柯小松略不自在地反問。

“我……”劉星小心地問,“以後還可以吃你的飯菜嗎?”不會“有了女友,就忘了老姐”吧?

可惡!那傢夥除了吃,就什麼也不關心了嗎?柯小鬆氣得說不出話。

“小松……”電話那頭開始可憐兮兮地呼喚,倏地一聲尖叫:“慘了,只顧說廢話。話卡都快用光了。那那那,你聽著,千萬千萬千萬小心自己,特別是三天以後。如果D幫有人來找你,就馬上呼我,末尾加上你處的區號密碼,我會馬上趕來的。這樣記住了嗎?”

柯小松連消化吸收的時間都沒有,電話那頭就傳來了“限時一分鐘”的機器聲。

“小松,我好餓呀!我好想念你做的飯菜呀,紅燒牛肉、糖醋豆腐、清蒸排骨……哇啊,小松,我好餓,好餓,我一定會死的,餓死的,我不要當餓死鬼呀……”劉星開始語無倫次地抱怨。

柯小松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明明為她的魯莽氣得要命,聽了她似假還真的抱怨,卻又開始心疼,她是最熬不住餓的呀。

“回來吧,”別折磨自己了,也別——折磨他了,“星——”

那頭沒了聲音,變成一片死寂。但他知道她還在,沈默。

十五秒冗長的緘默。只傳來劉星一聲低啞:“我要走了。”

然後是掛斷電話的“嘟嘟”聲。

柯小松握著聽筒發呆,她好像,離他越來越遠了……連同所有的記憶一起……慢慢地都好像變成了那麼一張破碎的臉……為什麼……


為什麼?為什麼要用那種溫柔的語氣呼喚她的名字?為什麼一再誘惑本來意志就不怎麼堅定的她?這麼溫柔,他這麼溫柔,讓她怎麼開口說出要“再見”的決定?

不可以回去了,劉星深吸一口氣,壓抑住紛亂的情緒,即使回去也只能再溫存幾日時光,遲早她是要……三年的感情,似友情似親情似戀情,說斷就斷當然不容易,但她一定能做到的。她不是已經替他找了個“替身”了嗎?他也滿意了吧?她已經做得很好了吧?即使有人受傷,她不是也把傷害降到了最低了嗎?……所以,回去只是徒增煩惱,貪婪那分溫存,到最後只會更捨不得放手……只是,不想哭泣的話真是不容易啊!

劉星走出電話亭,壓低帽沿,混入了人群,這段日子就當是一個過渡期吧,因為她要——走了……


三天后是17號。6月17的早晨風和日麗,一點也看不出會有什麼“不祥”的預兆。

柯小松打了個哈欠,眼下是掩不住的困倦。

“小松,怎麼了?”同桌的羅婉玲立即傾身細問,溫柔體貼得叫眾男生眼紅。

“沒什麼?只是有點困。”柯小松淡然道。

“這樣呀,都是我不好。昨晚硬拖你去看電影……”羅婉玲立即認定了自己“錯了”。

“不幹你的事。”柯小松連忙止住她的“自責”,真弄不懂她怎麼這麼喜歡將毫不相干的過錯攬在自己懷中。是她謙虛吧?或許謙虛點的女孩子很可愛,但太過分了,只會叫人受不了……

“都是我不好,都快臨考了還拉你出去玩。昨晚很困吧?今天上課沒精力,會耽誤好多功課的……”羅婉玲眼眶一紅,大有“山雨欲來”的氣息。

“沒,沒,沒,沒有的事。你不要自責了好不好?”柯小松連忙揮手,感到好多“殺氣”存在。

“嗯。”羅婉玲吸吸鼻子,止住了將決堤的“洪水”,柯小松這才松了一口氣,女生們似乎都喜歡小題大做,

而劉星卻只喜歡大題小做,太不在乎的劉星總在這方面有她個性的灑脫,雖然那種灑脫常常讓他頭疼,但現在比起來,似乎要可愛得多。

那傢夥——真的很特別……突然間拉開彼此的距離,卻讓他看得更清晰、衝動、莽撞、無規律可尋,喜歡突然出現,嚇別人一跳,再突然消失。一如她的名字那樣,璀璨的流星就那麼突然在天空中大放光彩,刺目得叫人不敢正視,當無數視線追逐著它的光芒,卻又一下子不見了,只餘下無窮驚訝與震憾在人們心底回蕩。太快了,所以沒人能捕捉它,連多看一眼似乎都成為奢侈。

從那幫三不時五時跑來問他劉星行蹤,及吹噓劉星的“光輝業績”的“狐朋狗友”兼追隨者,就可以看出她的“魅力”不是普通的大。

以前或許不明白她的“魅力”存在,但分別了三天中幾乎是無時無刻停止的思念卻讓他充分體會了這點。

那死要面子的傢夥,昨晚又不甘寂寞地打來電話探明“進展”,還“順便”抱怨一下“餓得只剩一口氣”的慘狀。他出聲要她回來,她又死鴨子嘴硬——為了他的“幸福”和“安全”。真弄不懂……雖然聽慣了她的訴苦,但他仍夜不得好眠。

再打了個哈欠,想來那傢夥不一定會後悔,但一定不會怎麼好過吧……

“柯小松外面有人找——”

“來啦。”雖然腳底虛浮,眼皮打架,柯小松還是迅速站了起來,也許劉星突然“想通”了,跑來要他中午的便當……那傢夥的事,沒個準兒。

柯小松快步走出了教室……


高三•F班教室。

高考最後衝刺階段的教室裏,嚴厲的老師大咧咧地坐在講臺邊的椅子上,一邊泡茶,一邊批改試卷。額上綁著寫有“必勝”、“加油”之類的白布條的學生們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奮筆疾書。整間靜得似“地獄”的教室裏除了筆尖在紙上劃動的“沙沙聲”,就只有從最偏僻的一隅傳出的……呼嚕聲?!

白紙鉛字相疊,被試卷、參考書“淹沒”的那堆“東西”隨著呼嚕聲有序地起伏。然後,那“東西”似乎略感不適地動了一下,一張空白試卷悄然無聲地滑落,繼而有律的呼吸吹落了另一張,露出一個手工繡有“X”字樣的鴨舌帽。

老K踢蹋阿B的腳,小聲問:“老大今天怎麼記得來上課,校長大人不是特地放了她半個月大假嗎?”

說來令人眼紅,擁有一副令人羨慕的好身手的大姐大,同時擁有一個同樣令人羨慕的好頭腦——因為成績太好,打架的記錄不計其數,卻未曾犯過“小辮子”,校方捨不得開除,只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上次碼頭的事,“善後”工作不錯,校方特許放半個月的大假以“專心功課”。

不過,她怎麼又回來了?

阿B一臉祟拜之色,“因為大姐頭說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誰也料不到老大會乖乖回來上課吧?”

“老大英明!”老K立即將劉星供上香燭,當神靈般拜膜。

“X”帽下露出一張嘴角猶掛著唾沫的臉孔,飛揚的眉,不是劉星是誰?

還在夢中的劉星吸了吸口水,咕噥出一段:“西式漢堡、中式牛排、青椒肉絲、玫瑰夾心、金鑲銀炒飯……”

老K豎起耳朵聽了一陣,立即瞪向阿B,“你敢虐待我們老大?!”

“沒有!沒有!”阿B大呼冤枉,“昨晚我還買了五十塊的夜宵奉上呢。不過,老大只吃了幾口就說不合胃口了。”不過他覺得很不錯呀。

“大姐頭好可憐呀。”老K同情地看向劉星,“離開了小松,都得不到一頓飽餐。這三天裏,老大都瘦了一圈啦!”

阿B哀怨道:“我更慘,為了老大吃飯問題,我都費盡心思,你看看,看看!我頭髮都白了好幾十根。”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歎道:“要有小松在就好了。”至少,小松對老大的衣食住行比較在行。

“嘀嘀——嘀嘀嘀——”

一個奇異的訊號聲劃破了原本安靜的教室。講臺上的老師一抬眼鏡,“X”光掃了過去。埋頭與英文字母拼搏的白布條紛紛揚了起來,視線集中於一點。“X”帽子動了動,上面覆蓋的空白試卷如雪花般飄落。從卷子堆裏抬起一張睡眼惺忪的臉,打個“睡獅覺醒”式的呵欠,手便在抽屜裏摸索聲音的來源。一個小型呼機正一閃一閃亮著綠光……

沈默三秒,劉星倏地跳了起來,沖了出去,餘下幾張雪白的試卷在這陣“風”中飄蕩……

老K與阿B對視一線,帶著討好的笑圍上了臉色鐵青的老師……衝動的大姐大總是喜歡丟一片爛攤子讓他們做“小弟”的收拾,小弟難為啊……


B市一共分二十三個區,以阿拉伯數字編號,以市中心為1區向四面散開。劉星和柯小松所在的包括群英、湘華、風雲三校是地處市中心附近的4區。而劉星做夢也沒想到D幫人會將柯小松帶到l區的鬧市地帶。D幫的人——畢竟不是普通人。

哈雷機車以風的速度在1區急馳,而其後是三輛並行的——警車?

想當然耳,以劉星的火爆性子怎麼會有耐性等紅燈呢?

於是乎,“嘀嗚——”“嘀嗚——”的警車一路追隨,替她“壯勢”!

尤如“龍捲風”掃過,“哈雷”騎士所到之處,人行道上的花癡女們紛紛失聲尖叫,叫聲幾乎掩蓋過機車的轟鳴聲和單調乏味的警笛聲。而她們顯然還沒弄清楚那位囂張過火的騎士的性別。

吵死人了!劉星單手掌車,左手小指掏掏耳朵。她已經夠心煩意亂的了,而人行道上和後面吃“哈雷”尾氣的傢夥,似乎都很不識趣。

雖然明知道D幫的人不會對小松怎樣,但始終還是放不下呀——咬了咬牙,車頭一扭,

“唰——”一個180度大轉彎,急轉的車胎在石子上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和著幾小朵在車胎和石子上跳動的小火花,顯得那麼驚心動魄。劉星幾乎是貼著地板擦過,外套的右袖立即去了半截。

有幾分天旋地轉的感覺。劉星深吸一口氣,一提車頭,良好的平衡感立即恢復。

不遠處的轉角傳來警車更加刺耳的剎車聲,巨大的相撞聲,然後是不怎麼文明的詛咒聲……

反手比了個勝利的V型,猛地一提車頭,越過兩米高的石牆——同時聽到“哢嚓”的照相聲。

“哈雷”落地,劉星甩都不甩一下地急馳而去,儘管去照吧,相信警局裏應該還存有她三年前“風靡一時”的檔案紀錄。呵呵。

劉星順眼瞄了一下車頭那個特殊的“黑匣子”,綠點不停地閃爍,那麼,應該就在這附近了吧……


柯小松做夢都沒想到會遇上這種事,聽說有人外找,也沒多想就出了教室。哪知道會有兩個純正的“黑人”,用絕對貨真價實的“黑東西”,又“請”他上了那輛豪華的法拉利黑色跑車,載他到了這幢外表豪華的“黑樓”,將他押進了這個黑不溜秋的地下室。

雖然沒受到什麼綁手縛腳、威脅恐嚇的對待,但他不認為莫名其妙地被“綁架”是件快樂的事。

其實,也算不上什麼“莫名其妙”,至少三天前就收到了劉星的警告。但他從沒想過是這個樣子呀!劉星也太可惡了!明明什麼都知道,也不告訴他,神神秘秘的,像做賊一樣。

雖然知道劉星是那種即使不去惹麻煩,麻煩也會自找上門的人物,但長久以來,她都把他“藏”得很好,不會有什麼麻煩牽連到他。誰知道這麻煩一來,就是個不算普通的“大麻煩”。

“歡迎光臨,柯小松。”地下室門開了,走進來一位不論怎麼看都是個青春型的陽光男孩。

沒怎麼見過“市面”的柯小松瞠目,“黑人”不應該是很陰狠、狡詐、殺人不眨眼的酷哥嗎?怎麼連這個大不了他幾歲的“純潔”的男孩也——“墮入深淵”了?!

陽光男孩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搖頭晃腦開始說教,“不錯,我就是此地的主人!不錯,我也是D幫中的人!但,沒人規定只要是黑道中人就必須穿那種俗氣又沒品的‘黑套裝’,必須裝狠、裝凶、裝酷,還得貼上‘生人勿近’的標記。”陽光男孩伸出食指一根,晃了晃,“No!N0!No!那是錯誤的觀點,陳舊的思想,社會在發展,‘黑社會’為了不被淘汰,也必須發展。首先就得除去那種不成文又沒營養的陳規舊習。誰說像我這種年輕、瀟灑、英俊,衣著有品,做事幹練,在校是傾倒眾生的‘白馬王子’,在這裏是權傾一方的‘黑太子’……的貴公子——我,就不能加入黑社會呢?簡直就是無稽之談,無稽之談……”

柯小松臉色發青地盯著和著手勢一張一合的陽光男孩——好!好!好個奇怪的男生!不會和某人一樣正好患有自戀癖吧?

“咳咳!飛揚,把你那些話收斂一下吧。先幹正事吧。別讓我們的‘客人’在一邊發呆。”一個奇怪的老人說話聲終於忍不住打斷了他的話。

柯小松緊張兮兮地左看右看,沒發現第三個人呀。

陽光男孩立即向某個角落行了個禮,“是。”

柯小松仔細一看才發現那個角落裏安置有——監視器和擴音器?!

“我是這裏的‘地主’,名叫武飛揚,是‘風雲’武校的……”武飛揚熱絡地自報家門。

“武飛揚!”擴音器裏傳來老者的警告。

“好吧,好吧!”武飛揚歪著頭掏掏耳朵,“也不用這麼大聲嘛——那麼,柯小松同學,我想你還至於蠢到不知道被綁架的原因吧?那麼就省下我一杯口水,給D幫老大便候選人之一,你的相好……”

“我和劉星是清白的,”柯小松鼓起了腮幫子,奮力吼道。

“好啦!好啦!不用那麼大聲,我又沒耳聾。”武飛揚委屈道,為什麼每個人都喜歡用大嗓門威嚇他?

“打電話吧。”武飛揚隨遞給他一個手機。

柯小松接了過去,卻開始猶豫,他是不是應該很有骨氣地寧願死,也不拖劉星下水呢?

“我們沒有惡意。”武飛揚攤攤手。

柯小松只好按照劉星的吩咐去做。

“……姓柯,日本機號,末尾加1。好。”

武飛揚接過電話,隨手將手機毀了七七八八。至少,暫時不能用了。

“你幹什麼?!”柯小松大驚,“劉星還沒有回電話呢!”

“我知道。”武飛揚露出狡黠的笑容,“對不起,剛才忘了告訴你,你只能打一次電話,而劉星若不能按你提示的線索找到你,那麼你就只能一直在這兒等——”他笑得很邪氣,“等到死為止。這是遊戲規則。”

一股刺骨的冰涼至背脊而上,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現在的他已經完全相信,這個看似“無害”的陽光男孩是個絕對正宗的“黑人”出身!

武飛揚在柯小松還在呆滯之中,緩緩退到門口,告知柯小松最後一件事,“牆上的‘遊戲時鐘’已經開始倒計時,你最好趁自己還活著的時候做一次禱告。”

柯小松愣愣地看著那幅“牆鐘”,像是電影螢幕一般,漆黑的牆上映著幾個不斷跳動的紅色數——2,57,46……

星——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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