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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8-3 15:03:11

前言:

真是太好了!
他正為了找不到地主,
無法進行手上的購地計畫而煩惱,
沒想到卻意外從爸爸口中得知,
他竟是該塊土地的所有人……之一!?
什麼,還有另一個人和他共同持有這塊土地?
那個人還是他從小指腹為婚的未婚妻!
不會吧?他竟然有個從沒見過面,
不知是圓是扁的未婚妻?
更扯的是,他如果要買賣這塊土地,
就必須先和那個從未謀面的未婚妻結婚!?


第一章

  會議室裡——

  米嘉嘉跟坐在辦公桌後,與中年微禿的餐廳老闆四目相對。

  她無所謂的一撇嘴角,隨即轉開臉。

  「顧客至上,顧客至上!你到底要我說幾次才會懂!?」餐廳老闆拍桌,用台灣國語的口音罵著,聽起來很憤怒。

  但米嘉嘉卻絲毫不在乎,她微揚下巴,從鼻孔哼了一聲應說:「是那個客人不對,他每次都動手動腳,我已經忍好幾次了。」

  「那又怎麼樣?只是摸摸手而已,又不會少塊肉,大驚小怪什麼?」老闆不以為然的指著米嘉嘉說:「你以為你是什麼金枝玉葉,連碰都碰不得啊?看你瘦的……一點身材也沒有,有男人願意摸算是給你面子了。」

  米嘉嘉一聽,氣得隨手抓起桌上的文件,朝老闆的臉上扔。

  他連忙閃躲,然後憤怒的起身,瞪著她。

  他正要開口,米嘉嘉卻搶先一步說:「我在這的工作是端盤子,不是賣身賣笑,想摸?這點薪水哪夠!」

  「你這死丫頭!馬上給我……」

  「喔!你現在是要我滾是嗎?那勞基法有明文規定,無故遣散員工要付三個月的遣散費,給了錢我馬上走。」她伸出手,理直氣壯的說。

  「蝦米費?」

  「遣散費,就是三個月的薪水。」米嘉嘉臉上泛起勝利笑容說:「如果不付,我就到勞工局去告你衛生和消防都不合格,到時候你要付的可不只這些喔!」

  「你……好好,算你狠。」

  老闆從抽屜裡拿出三萬塊,然後甩在她面前的桌上。

  「給你買藥吃,拿了馬上給偶滾!」

  米嘉嘉的手才碰到那疊紙鈔,老闆便冷嘲熱諷的說:「別以為你是台大的……出去看看嘛!我就不信你能找到什麼好工作。」

  米嘉嘉冷冷看他一眼,一言不發的轉身,將脫下的圍裙扔在地上,然後走出辦公室後,重重甩上門。

  回到休息室,她迅速的將東西全塞進背包,身旁的同事睜大眼看著,卻沒人敢上前多問一句。

  一收拾好,她就推開後門,大步走向停車的騎樓。

  雖然沉著臉,但米嘉嘉心裡一點也不難過。

  這不是她第一次遇上苛刻不講理的老闆。跟去年那位積欠員工薪水,還搬空公司的惡劣老闆比起來,這還算好的咧!

  真要說起米嘉嘉這些年的工作血淚史,恐怕三天三夜都說不完。

  半年前的一場車禍,不但讓她沒了工作,更花光她大半的積蓄,因此她不得不休學,打算先努力工作,賺夠錢再說。

  認識米嘉嘉的人,大都以為她是個孤兒。

  事實上,她不但曾有個完整的家,而且還是豪門的千金小姐。

  米嘉嘉的父親,當年擁有一家雄霸亞洲的連鎖企業,卻因一次誤信友人,而導致投資失敗,那一次,不但將他的事業王國全部賠上,他還因下屬偽造文書而背上黑鍋,進牢服刑。

  集團垮了,習慣養尊處優的母親,沒多久便因受不了苦日子而離開了家。

  這段時間,無論是親戚還是父親以前合作的夥伴好友,都沒有人願意伸出援手,當年才八歲的米嘉嘉,最後是被一個退休的老傭人收留,才有了安身之所。

  十五歲那年,老傭人去世,米嘉嘉知道從今以後只能靠自己。

  米嘉嘉跨上機車,戴上安全帽,照後鏡裡,映出她那張充滿靈氣的臉蛋。

  白皙的臉龐上,有著遺傳自母親的黑黝雙眸,時時散發珍珠般的圓潤神采,配上高挺微俏的鼻尖,在菱角嘴的襯托下,展現出她倔傲不服輸的性格。

  一頭短髮,搭配襯衫和寬鬆牛仔褲,加上她從不上妝,乍看之下真像個小男生。

  她催著油門,正想快速駛進車陣,這時背包裡的手機卻突然響了。

  一接起來,便聽到對方用台語大聲問著:「米嘉嘉在嗎?」

  米嘉嘉怔了一下,直覺想掛電話。

  對方見她沉默,又說:「你就是米嘉嘉喔!我是阿輝,記得嗎?」

  米嘉嘉怎會不記得。

  幾個月前匆匆搬家,就是為了躲開他的騷擾,沒想到還是被他找到了。

  「有事嗎?」她冷冷問。

  「搬家也不說,就這麼消失不見,想躲開我是嗎?」對方不悅的質問著。

  「我又沒欠你什麼,幹嘛躲?」她不示弱,態度轉硬的反問。

  阿輝乾笑兩聲,話題一轉的問道:「你爸爸出獄了吧?」

  「什麼?我不知道。」她熄了火,心開始狂跳。

  「給我裝傻?給我等著,別以為搞失蹤我就沒轍,告訴你,只要你活著,我就有本事把你揪出來。」

  「你到底想幹什麼?」

  「幹什麼?你爸欠錢也該還了吧?」男人失去耐性,破口大罵。

  但米嘉嘉用比他更凶的語氣回罵:「那些錢又不是他借的,你去找……」

  「少跟我扯那些有的沒的,我只認借據上的公司章和私人印鑒。本金是兩百萬,經過這些年,利上加利一共是八千五百萬了。」

  「八千……開什麼玩笑,我連八千塊都沒有,哪來的八千五百萬?」

  「沒錢就拿人抵。」

  「有本事就來啊!誰怕誰!?」她心一橫,也凶了回去,然後掛了電話,省得他再來煩。

  但接下來幾天,米嘉嘉的心始終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壓抑在心裡多年,對親情的渴望和企盼,讓她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只要腦袋空下來,她就會想到,刑期服滿的父親就要出獄了……

  這五年來,父親一直不讓她去探監。

  起初,米嘉嘉對父親的行為很不諒解,後來才輾轉從親戚口中得知,父親因為破產、妻子不告而別、不能好好照顧女兒這些事而自責甚深。

  但那時米嘉嘉不過十四歲,哪懂這些深奧的道理。她只是恨父親跟母親一樣,都遺棄了她。

  等她漸漸長大,才瞭解了父親的想法——

  深呼吸一口氣,她試著讓自己轉移注意力。

  暫時不要想了。

  她告訴自己——眼前才丟了工作,遣散費也撐不了多久,父親出獄之後,短期內也不可能找到工作,所以她必須更加努力賺錢才行!

  憑著這個意念,米嘉嘉迅速拋開低落情緒,重燃鬥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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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風徐徐,聶見凱端著紅酒,站在敞開的落地窗前,望著遠處的美麗夜景。

  突然背後傳來開門聲,他轉過身,臉上泛起微笑。

  「爸。」

  「咦?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到。事情順利辦完,我就提前回來了。」

  聶豐望了兒子一眼,拿下煙斗,步履沉穩的走進書房。

  聶見凱上前,攙扶父親坐在太師椅上。

  聶豐垂眼望著自己一生最引以為傲的傑作——

  聶見凱有一雙深邃雙眸,高挺的眉稜骨和堅毅的濃眉、挺鼻,微豐雙唇和方正有力的下巴。他黑黝的眼睛中,透出一股懾人的自信,笑與不笑之間都有一種迷人的魅力,讓他很自然的成為眾人視線的焦點。

  二十八歲的他,是上流社交圈中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想與他攀上關係的政商名流多如過江之鯽,數都數不清,但聶見凱卻始終潔身自愛,一心只專注於事業上。

  當初,因為他太年輕,眾人因而反對他接任雷霆集團的總裁,但在父親和商場前輩齊老的力保之下,他仍順利坐上這個位子。

  聶見凱知道自己肩上的責任,於是卯足全力的衝刺,短短幾年,便讓雷霆集團坐上亞洲商界的龍頭位置。

  但他的野心不僅於此。

  亞洲只是個起步,他要讓集團在他領導之下,稱霸五大洲——

  「這趟美國行收穫如何?那個棘手的購地案怎樣了?」聶豐問。

  「我都親自跑一趟,當然是搞定了。」聶見凱微笑,停頓了一下,接著又自信的說:「而且我還說動聯合集團的總裁,年底前到台灣來訪問一趟,視察一下亞洲的投資市場。」

  「真的?」聶豐眼露驚訝。

  「嗯。」他眼中流露自信神采,「我把幾份購地合併的企畫書給他看,雖然他當下沒說什麼,但我知道他對這些案子非常有興趣。」

  「那是一定的,不然十年不曾出訪亞洲的威爾森總裁,怎麼會答應來台訪問呢?」

  說到這,聶豐禁不住用佩服的目光望著兒子。

  還好當初自己獨排眾議,堅持將集團交給他,現在事實終於證明自己獨到的識人眼光。他欣慰笑想著。

  「公司交給你,我不用操任何心。這樣一來……我就可以專心忙我自己的事了。」

  「爸,您說的是……」聶見凱收起談公事的嚴肅,神情放鬆許多。「那件事還沒有消息嗎?」

  「嗯,這麼多年一點消息也沒有,恐怕凶多吉少了。」

  聶豐瞇起眼,彷彿掉進記憶的洪流中。

  「或許我們找錯方向,您不要太悲觀。」

  「經過如此巨變,我心裡早有了底,只是……無論結果如何,總要有個確切的答案我才能安心。」

  「那……不如我來試試看吧!」

  「你?」聶豐絕望的眼中閃過一絲希望,「你有這麼多公事要忙,這種瑣事還是讓我……」

  「爸,其實我早想幫忙,只是之前您堅持不讓人插手。但這麼多年都沒進展,或許您該換個方向試試。」

  「你的意思是……」

  「我有些朋友有特殊門路,或許幫得上忙。皇天不負苦心人,我相信這次一定會有收穫的。」

  聶豐知道這話安慰的成分居多,但還是高興的笑了。

  「對了,我記得您提過伯父有個女兒,或許我們能從她這邊著手。爸,您還記得她名字嗎?今年多大?」

  聶豐皺眉陷入沉思,口裡緩緩吐著煙,用低沉的嗓音說:「算起來……她今年應該二十了,名字叫……嘉嘉,對!米嘉嘉。」

  「米嘉嘉。」聶見凱反覆在心裡念著。

  聶豐瞇起眼,腦海浮現當年兩家人共處的愉快時光。

  突然間,一個念頭閃進——這麼多年他一直執著於尋找米家人的下落,壓根忘了件重要的事。

  聶見凱發現父親臉色驟變,緊張的問:「爸,您不舒服是嗎?」

  「不……」聶豐撐著扶手起身,腳步蹣跚的坐到書桌前,拿隨身攜帶的鑰匙打開最下層的抽屜,翻出一個褪色的牛皮紙袋。

  他將袋子裡的文件全倒在桌上。

  「這是什麼?」聶見凱好奇的來到桌旁。

  聶豐拿起其中一本裝訂整齊的文件遞給聶見凱。

  他接過來一看,當中除了一些法律文件外,還有一張土地所有權狀。

  「這是……」他認出地契的所在地,難掩驚訝的問:「爸,您怎麼會有『云云牧場』的地契?」

  聶豐皺起灰眉,「二十年前我跟老米一起買了這塊地,他本來想弄個休閒別墅,好讓兩家人有個度假的地方。但那時我們兩人都在忙公事,根本沒有心力去處理這事,於是就把這塊空地租了出去。」

  之後,他便帶著一家大小轉往國外發展,誰知幾年後,便和好友失去了聯絡。

  直到前幾年,他把集團重心移回台灣,並把總裁之位交給兒子後,開始專心尋找好友下落,這才得知當年米家發生的事。

  但因為年代久遠,許多資料已經不完整,所以遲至現在,他仍無法追查到好友下落。

  「我怎麼從沒聽您提過這事?」

  「唉,這些年我只掛心找人,壓根忘了這事。」

  聶見凱反覆看著地契,像是在確定什麼。而他臉上驚喜交加的神情,讓聶豐感到好奇。

  「有什麼不對嗎?」

  「爸,您記得我這幾個月,正積極著手進行的台中商業城那個案子嗎?」

  「當然記得,這案子是個指標,它關係著我們和聯合集團往後的合作模式,但兩件事有什麼關聯嗎?」

  「當初我考慮過好幾個地點,台中最後之所以雀屏中選,就是因為云云牧場這個地點。」他難掩興奮的說:「這幾個月我不斷尋找地主,卻始終沒有消息,原來當初登記的是米伯伯的公司名字。難怪……」

  「這樣一來你的問題不就迎刃而解。」聶豐靠回椅背上,歎了口氣說:「這真是命中注定的啊!二十多年前,在集團情況幾次危急時,你米伯伯都義不容辭的伸出援手,要不是他……我們不可能有今天這番榮景,我們父子更不可能坐在這聊天。」

  「我知道米伯伯是聶家的恩人。」聶見凱濃眉微挑,聽出父親話中有話。

  「所以為了報答他的恩情,我便提議將那塊地,留做你們將來定居之用。」

  「我們?我跟誰?」

  「當然是你跟嘉嘉啊!」聶豐臉上浮現理所當然的微笑。

  「為什麼我要跟她……這話從何說起?您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聶豐拿下煙斗,說:「嘉嘉是你的未婚妻。」

  「爸,您在開玩笑吧?」

  「誰說這是開玩笑?」

  見父親生氣,聶見凱解釋說:「或許你們當時這麼決定,是因為有什麼特殊理由。但我那時才八歲,而米嘉嘉才……不過是個襁褓中的嬰兒,這對我們倆太不公平了。」

  「難道你質疑我們看人的眼光?」

  「不,只是指腹為婚這種事,在二十一世紀的今天,聽起來很可笑。」

  「我才不管別人怎麼想,這絕不是一時興起的玩笑話。當年為求慎重,我們還請兩方的律師共同擬定了條文公證,讓這土地共有和婚約之事同時具有法律效用。」

  「你的意思是?」

  「法律上你們倆是共同持有這塊土地,但除非你們結婚,否則你們沒有買賣它的權利。」

  「什麼?這實在是太……」聶見凱皺眉,這事情實在太荒謬了。

  父子倆頓時陷入僵持。

  冷靜幾分鐘後,聶見凱還是決定用簡單且直接的方式表達自己的意見。

  「爸,我不是質疑你,更沒有嘲笑這份合約的意思,但我絕不會為此娶一個素昧平生的女人。」

  「見凱,我知道你心裡不平,雖然這些年轉變很大,但只要我活著,這承諾永遠在。所以,如果順利找到嘉嘉,而她也願意,我希望你能按照約定娶她為妻。」

  「爸!」

  聶豐抬起手,要他聽下去。

  「這是我對米家的承諾,你既是我聶豐的兒子,又是雷霆集團的總裁,於情於理都沒有選擇的餘地。」

  聶見凱望著父親,心想——或許米嘉嘉早有心上人,也或許現實情況不是他能想像,與其在這爭執,還不如等情況確定再說。

  而且他此時已失去平時的冷靜,思緒一片混亂,實在不適合思考這麼重要的問題。

  於是他藉故起身,離開書房。

  關上門,父親的話不斷浮現在腦海。

  全世界最荒謬的事竟然會發生在他身上?更糟的是——它竟還攸關集團一件最重要的投資案。

  這讓他第一次有深陷泥坑,進退兩難的感覺。

  撇開集團的現實問題不管,堂堂雷霆集團的總裁,若真為一個過時的承諾娶一個女人,傳出去,他要怎麼在上流社會立足?

  不!他聶見凱不會就這麼陷入困境。

  這世界上絕沒什麼能難倒他,尤其是女人的事!

  看看表,剛過十一點。

  他決定暫時拋開這些煩人的人、事、物,到PUB好好放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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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見凱低頭推開LONG  NIGHT的木門,他沒有照慣例往吧台走,反而選了最裡面的昏暗角落坐下。

  兩分鐘後,木門再次被推開,一個身材高挑的長髮美女走進來。

  酒保對她點頭,然後指著聶見凱的方向微笑。

  安瑀撥撥長髮,搖曳生姿的往裡面走。

  她看見聶見凱坐在角落的座位,臉上立刻泛起疑惑的表情。

  「怎麼啦?一個人坐在這喝悶酒,發生什麼事了?」

  「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我自然有我的眼線,而且你這麼顯著,想躲都躲不了。」

  「你這麼明目張膽跟進跟出,不怕那些八卦記者跟蹤偷拍?上了雜誌,你老爸又要抓狂了。」

  「你都不怕,我怕什麼?而且如果男主角是你……我老爸高興都來不及呢!」安瑀往他身旁一坐,話一說完,就將手攬上他頸子,熱情的吻著他。

  兩人是在三年前一個商界聚會上認識的。

  安瑀的父親一直希望能擴展事業版圖,他將希望放在女兒身上,希望她能攀上聶見凱,待兩家結為親家後,再藉著雷霆集團的勢力,讓自己更上一層樓。

  而安瑀之所以願意,也是因為對聶見凱一見鍾情。

  她攬著聶見凱的頸子,忘情的吻了又吻……

  突然,身後有個聲音打斷了她。

  「對不起,請問……」

  安瑀一臉不悅的回頭,狠狠瞪了一眼眼前這位不識相的服務生。

  但綁著頭巾,身穿寬鬆T恤和嘻哈牛仔褲的米嘉嘉毫不在意,她一臉漠然的站近一步,又問:「請問小姐要喝什麼?」

  聶見凱聽見說話的是個女人,好奇的抬頭。

  米嘉嘉迎向他的目光,一下子被震懾住——

  這男人長的真帥。

  他目光冷冽,深邃中透著一股憂鬱氣息,舉手投足間淨是優雅。

  聶見凱也感覺到她的注視,於是回望著。

  兩人就這麼四目相對起來。

  一開始只是好奇,但看著看著……聶見凱竟不自覺被那雙清澈美眸吸引。

  除了她那份少見的純淨之美讓他驚訝外,更令他意外的是——她不但能承接他極具穿透力的眼光,還能隱藏心思,讓他無法看透。

  聶見凱嘴角不自覺的泛起了笑。

  米嘉嘉因那迷人的笑,一下子漲紅了臉。

  她趕緊收回目光,又問:「請問兩位喝什麼?」

  「新來的?」聶見凱出聲問。

  米嘉嘉怔了一下,點點頭。

  聶見凱看了,嘴角立刻泛起笑容。

  安瑀甩甩長髮,不耐的應道:「唉,真煩,老樣子啦!」

  「老樣子是什麼?」米嘉嘉疑惑的問道。

  「回去問啊!」安瑀伸出纖纖玉指,生氣的指向吧台:「你呀!去把常客點的東西都背熟了再出來跑外場,真麻煩。」

  「你直接點不就不麻煩?」米嘉嘉直接反駁。

  「你說什麼?」安瑀揚聲,轉身站起來垂眼瞅著她,「你知不知道我是誰?我們又是誰?竟敢這樣說話?」

  米嘉嘉抬頭看眼前這整整高自己一個頭的女人,臉上絲毫未顯懼色,連腳步都沒移動。

  「不管你是誰,只要是客人,我都會盡力服務。至於你的身份……跟我無關。」

  「你那張嘴倒是挺伶俐的,信不信我讓你做到今天為止?」

  「信,我當然信。」米嘉嘉不以為然的應道。

  聞言,安瑀氣得伸出手想打她。

  「夠了!」

  見狀,聶見凱立刻出聲喝止,怒視著安瑀。

  「見凱,你看她這是什麼態度?」安瑀抗議。

  「閉嘴。」聶見凱不理,若無其事的點了酒。「再給我來杯純威士忌,至於她……來杯馬丁尼好了。」

  「見凱!」

  「我來這是想喝杯酒放鬆一下,如果要吵架你就坐到別桌去。」聶見凱語氣平靜,卻可明顯聽出其中隱含的威脅意味。

  米嘉嘉雖不知這男人什麼來頭,但卻對他強勢冷傲的態度印象深刻,開單時,視線也不時投注在他臉上,瞧著瞧著……最後她竟無法移開目光。

  當米嘉嘉終於順利開好單子,安瑀也在同時出聲,語帶嘲諷的說:「哎,東西都點了,你還站在這幹嘛?」說完,她不耐的揮揮手趕人。

  米嘉嘉癟著嘴,迅速撕下單子放在桌上,然後轉身離開。

  安瑀見她走開,立刻坐回聶見凱身邊,用肩膀抵著他胸口。

  「你剛幹嘛對我那麼凶?」

  「點個酒,需要浪費那麼多時間嗎?知道人家是新手還刁難,是你自己無聊。」聶見凱推開她,往旁邊挪了一下。

  「你幹嘛幫一個陌生人說話?」

  聶見凱垂眼啜了口酒,沒回答她。

  不懂察言觀色的安瑀再次靠過去,企圖用熱情的吻軟化他,最後乾脆將手移往他雙腿之間的敏感處,給他最明白的暗示。

  但下一秒,聶見凱卻抓住她的手,將之甩回她的腿上。

  「別碰我,我沒心情。」聶見凱英俊的臉孔上,少見的滿佈著不耐情緒。

  說完,他直接熄了煙,仰頭喝乾杯中的酒,然後起身離開。

  安瑀立刻追上去拉住他問:「你工作上的事我從不過問,但你的煩惱總該跟我說說吧?」

  「我的事,一來你幫不上忙,二來……也與你無關,你要我說什麼?」

  聶見凱的態度深深刺傷了安瑀,她眼中盈滿了被羞辱的憤怒。

  「跟了你三年,我連開口問的資格都沒有嗎?」

  聶見凱拉下她的手,退了一步,拍拍胸前的衣領說:「你有沒有資格過問我的事,決定權在我不在你,別再跟我爭論這些無聊的事。」

  「無聊?」安瑀抓住正要轉身的聶見凱,提高聲調問:「你說我過問你的事是無聊?是不是將來結婚,我還得忍受你的情緒化?」

  一聽到結婚兩個字,聶見凱不由得又想起那棘手的問題,臉一下垮了下來。

  「今晚我沒心思討論這些。要是再不放手,我們就到此為止了。」

  「你說什麼?」安瑀顯然被這句話嚇到,頓時愣住了。

  聶見凱沒再回答,只是輕輕推開她,轉身離去。

  氣憤難平的安瑀,只能噙著淚水,眼睜睜的看著聶見凱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中。

第二章

  叮咚、叮咚——

  一大早門鈐突然響起。

  「莫非又是那蟑螂似的討債鬼找上門來?」

  知道自己不可能有訪客的米嘉嘉,雙眼直盯著門猜測著。

  「有人在嗎?請問米嘉嘉小姐在嗎?」門外傳來叫喊聲。

  米嘉嘉一聽是個女人,心裡的不安稍稍減退。

  她從窗邊的隙縫看出去,心裡忍不住納悶著——這個穿著體面的女人是誰?

  「請問你是……」考慮了一會兒,她放膽開門問。

  「你是……米嘉嘉小姐嗎?」

  「嗯。」米嘉嘉細細打量她的臉,下意識的將門關上一點問:「找我有事?」

  「你好。」中年女人推推鼻樑上的眼鏡,禮貌的遞上名片說:「我是海山法律事務所的律師,能不能跟你談談?」

  米嘉嘉接過名片,疑惑的看了一眼,又抬頭望句她。

  「律師事務所找我幹什麼?」

  「我是為一筆土地所有權的事而來。我們能進去談嗎?」

  米嘉嘉點點頭,開門讓她進屋。

  一走進大門,女律師立刻推推眼鏡,觀察房裡的一切。

  這十坪多一點的房子,光是床就佔了大半。客廳不過是用塊小地毯隔出的空間,上頭有張日本矮桌,也是她的書桌。

  女律師不到十秒就把屋子裡的陳設看清楚,她歪斜著身子坐在地上,試探的問:「看來……你的經濟狀況不太好?」

  「這不是我們今天要談的話題吧?」米嘉嘉皺起眉。

  女律師尷尬的點點頭,打開公事包,拿出一疊厚厚資料放在桌上,抽出其中一本黃皮的翻閱起來。

  「米小姐今年二十了吧?」

  「嗯,八月就滿了。」

  「還有半年?」女律師低頭,邊翻資料邊說:「根據我手上的文件……你只要年滿二十歲,就可以繼承一筆土地。」

  「哪來的地?我怎麼從沒聽說過?」米嘉嘉用略帶嘲笑的語氣說:「你要查清楚,這種事搞錯可麻煩了。」

  女律師嚴肅的拿起一個紅色資料夾,攤在她面前說:「米嘉嘉,一九八七年八月四日生,父親米坤良,母親陳悅嵐,台灣大學中文系肄業,曾在……」

  「夠了夠了。」米嘉嘉阻止她說下去。

  女律師則驕傲的揚起下巴回答:「拜訪之前我已經再三求證,所以絕不會認錯人。」

  「就算你沒認錯,但事情實在太不可思議。我根本沒親人,就算有,他們躲我都來不及,怎麼可能送錢給我?」

  她一說完,女律師又將另一個藍色資料夾放在她面前。

  「這筆土地是你父親二十年前買的。根據合約記載,你一旦年滿二十歲,便可和聶見凱先生共同繼承這筆土地。這份合約是你父親委託我們處理的,我今天就是來請你簽一些過戶的文件的。」

  「等等;:你說慢一點,什麼合約?聶見凱又是誰啊?」米嘉嘉皺眉問。

  女律師將視線從資料中抬起,用不可思議的目光望著她。

  「聶見凱是雷霆集團的總裁,你不認識他?」

  「什麼集團?什麼總裁?我連聽都沒聽過。」米嘉嘉不以為然的應道。

  「沒聽過?那你怎麼……」

  女律師本來打算問問事情的原由,但想到自己的立場,又將話收回去。

  「總之……從滿二十歲那天起,你就是這筆土地的主人。」接著,女律師盡責的向米嘉嘉解釋了一些法律條文和她的權益。

  她捺著性於聽完,然後問道:「你說了那麼多我沒幾句聽得懂,乾脆直接告訴我這土地值多少錢?」

  「ㄜ……」女律師趕緊翻看資料,低著頭說:「照我手邊的資料看來,日前市值至少有三十億。」

  「三——十——億!哎喲!」米嘉嘉大聲驚呼,因為急於從椅子上站起,膝蓋不小心撞到桌角。「你在跟我開玩笑?」

  「這只是大略的估計,現在那一區是開發中的新商圈,要是再增值下去,利潤難以估計。」女律師微微露出羨慕的神情說。

  米嘉嘉雖然知道事有蹊蹺,但她不想再問下去了。

  反正父親就快出獄了,與其問陌生人,還不如等他回來再問個清楚。

  「米小姐,請問你還有什麼問題嗎?」

  米嘉嘉搖搖頭。

  「那……請你把這些資料細看之後,填寫簽名。」

  「感謝你專程跑這一趟,其他細節……我想等我父親回來再談吧!」

  女律師愣了一下,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陣,才問:「你不知道米先生已經……」

  「知道啊!我爸就快出獄了。我想等他……」

  「不……我的意思是……」女律師面色凝重,語氣充滿同情,「你不知道你父親已經過世了?」

  「什麼?」米嘉嘉微微打了個冷顫,不知該怎麼往下問。

  「半年前他因肝癌保外就醫,兩個月後就因為病情惡化過世了。」

  「你胡說!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沒人通知我?」米嘉嘉激動的質問。

  「或許是通知不到吧!其實我也是花了好大的工夫才找到你,要不是你以前工作的老闆……」

  「你走。」

  「什麼?」女律師不懂她的意思。

  「你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帶著你的資料離開我家。」

  米嘉嘉抓起散落在桌上的文件,胡亂塞進她懷裡,然後將她推至門口。

  「米小姐,我很遺憾你父親過世的事,但這有幾份過戶的文件必須請你簽名,我才能回去交差。」

  米嘉嘉不聽,硬是將她推出門外,混亂間,女律師手中的文件紛紛掉落。

  女律師用盡力氣堵在門口,只想把話說完,「你父親的事我很遺憾,這是雷霆集團總裁聶見凱的名片,如果需要,我隨時可以陪你去見他。」

  「我不要見他!」米嘉嘉忿忿的將名片丟回去,然後關上門。

  女律師無奈的搖搖頭,彎身撿起散落一地的文件。

  「米小姐,你保重,我等你的電話。」臨走前,她還是將名片從門縫底下塞進去。

  米嘉嘉無力的坐在地上,想起父親過世的事實,只覺得心像被挖空似的,她哭不出來,萇至連難過的感覺都沒有。

  她呆坐了一會兒,突然想出去走走。手一往地上撐,剛好摸到那張名片。

  聶見凱。

  她在心裡反覆念著這名字,只覺得莫名其妙。

  這時,她壓根不知道自己的命運,已經跟這個男人緊緊繫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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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雷霆集團大樓廣場前,側身跨出車門的人就是集團總裁聶見凱。

  他一跨出車門,就邁開大步朝大門走去。

  突然,他的電話響起。

  「總裁,聯合集團的史密斯先生在會客室等您。」電話那頭是他的秘書。

  「史密斯?」聶見凱放慢腳步,「你是說威爾森總裁的特助史密斯?」

  「是的。」

  聶見凱停下腳步,深思幾秒後,用從容的口氣對秘書說:「去告訴他,我馬上就到。」

  「是。」秘書接獲命令,便掛斷電話。

  而在走進大樓,搭乘專屬電梯直達頂樓這段時間,聶見凱已經思索好應對之道。

  一走出電梯,他便右轉直接走向會客室。

  「史密斯先生,真是稀客。」見來人,聶見凱主動伸手,用流利的英文說道:「怎麼突然想到台灣來?」

  留著濃密鬍子,身材微胖的史密斯站起來,面露微笑的望著聶見凱。

  「本來這次日本的視察行程是滿檔的,並沒有訪台的計畫,但昨晚臨時接到總裁電話,他交代我,一定得抽空拜訪一下聶總裁。」

  「原來是這樣,來,我們坐下慢慢談。」

  這時,秘書送上熱咖啡,待她離開後,將近三十坪大的空間中只剩下他們倆。

  史密斯先客套的詢問近況,聶見凱則從容的應對。

  聊了一會兒,史密斯終於按捺不住,開口說道:「我想聶總裁應該猜到我這次來的目的。」

  聶見凱微笑,等著他說下去。

  「威爾森總裁特地要我來問問……因為有消息說,商業城的購地行動似乎有點阻礙,恐怕不能如期動工。」

  「這消息從何而來?」

  「這……」

  「我想史密斯先生的消息來源有誤,土地的購得不但沒有問題,我還正準備跟威爾森總裁聯絡,然後發出正式的邀請函,邀請他來台主持動土儀式呢!」

  史密斯一聽,立刻睜大眼睛,頓時說不出話來。

  聶見凱喝了口咖啡,一雙眼微慍的瞪著他。

  「其實您不用擔心,簽約的時候條文寫的很清楚,無論是計畫有所更改還是延誤,所有損失雷霆集團都會全部負責。」

  「哼,當初要不是因為你拿雷霆集團的聲譽做保證,我們絕不可能在台投資。我只是提醒你,只要計畫稍有改變,我們就會按照合約,將地點改到北京。」

  聶見凱一聽,不但不驚訝,反而面露微笑的說:「我知道您跟中國方面的友好關係,也得到不少他們給的好處,所以您幫他們說話……我並不意外。」

  「你不要污蔑我!」

  「是不是污蔑您心裡清楚,說開了……彼此都難堪。」

  「你!」

  「回去告訴向伊良,這一局他輸了。若不服氣,我們可以另辟戰場,重新開始。」

  史密斯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好一會兒才恢復冷靜說:「既然聶總裁這麼有把握,我就等你的奸消息了。」

  聶見凱看看表,暗示談話到此為止。

  史密斯也很識相的放下杯子,起身告辭。

  「那你忙,我不打擾了。」

  聶見凱應酬的虛應兩句,便請秘書送他出去。

  史密斯走後,他獨自站在窗前,回想剛剛的談話。

  表面上看來,事情其實挺簡單。

  自己已經擁有一半所有權,只要條件談妥,順利取得另一半應該不是難事。而所謂的條件,不過就是結婚而已。

  他該妥協嗎?

  深思之後,他決定暫時不去想。一切就等見過米嘉嘉之後,再進行下一步。

  他撥了分機,將找人的事交代給一個信任的下屬去辦。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還有件事得先解決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該把安瑀這段關係好好做個了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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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聶見凱主動約安瑀到PUB見面。

  「我好想你。」提早到的安瑀坐在吧台前,一見聶見凱出現,立刻跳下椅子衝過去,給他一個道歉的吻。

  聶見凱冷冷的緊閉雙唇,拒絕她的熱情。

  「還在生氣啊?」

  「生氣?為什麼?」

  「一個星期不聯絡,電話也不接……不是為那天晚上的事生氣,那是為什麼?」

  「不接電話是因為忙,沒別的意思。」聶見凱推開她,緩步往吧台走去。

  他點了杯酒,面無表情的望向舞池。

  接下來的時間,不論安瑀怎麼熱絡的示好,聶見凱總是冷漠以對。

  最後,她只有拉下臉來道歉。

  「好啦好啦!那天算我任性,是我錯,行了吧?」她雙臂攬上他的肩,語帶暗示的說:「今晚我會好好補償你的。」

  聶見凱拉下她的手,單手打開煙盒,抽出一支細雪茄,點了火,緩緩吐出口煙,然後轉過身來,面對著她。

  「安瑀,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什麼?」安瑪一臉疑惑,似乎不太懂這話的意思。

  「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還說你沒生氣?要是你有重要的案子處理,儘管去,我不會煩你的。」她撫摸著他厚實的胸膛,將臉貼近他說。

  聶見凱卻撇開頭,再度移開她的手,認真的說:「安瑀,你是聰明的女人,非要我說的這麼明白?」

  「你說啊……」

  聶見凱挑眉,毫不在乎的說:「我們到此為止。」

  「你要分手?」聞言,安瑀失控的大叫著。「為什麼?為什麼?你說啊!」

  雖然她的音量不小,但還是大不過PUB裡的音樂聲,所以並沒引起注意。

  「安瑀,其實你很美,也很聰明,很早就知道我們並不適合。」聶見凱緩聲的解釋:「愛情對我面言可有可無,對你來說,卻是生活中的必需品。你應該找個專情,以你為主的男人才對。」

  「我只知道我愛你,只要能陪在你身邊,我什麼都能改,這還不夠?」

  「當然不夠。若要找個事事配合的女人,我何必要你?」

  「你說什麼?」她又再度激動起來。

  她這一叫,終於引起旁人的側目。

  聶見凱一向不喜歡在公開場合招搖,權衡之下,他決定先離開,讓安璃好好冷靜一下。

  「你太激動了,我想我們還是改天再談。」他迅速按熄了煙。

  「說我激動?我想是你心虛吧?」

  「我心虛什麼?放手!」

  聶見凱離開椅子,準備走人,但安瑀卻死命抓著他不放,似乎打算把事情鬧大,讓他難堪。

  聶見凱甩開她的手,安瑀不肯甘休的追上去,硬是將他拖住。

  「我不管,你要跟我說清楚!」

  兩人的劇烈拉扯,引起越來越多人的圍觀。

  聶見凱見狀,只想用最快的速度脫離這局面,於是他使盡全力一掙,力氣之大,當場讓安瑀被撞至一旁——

  這時,米嘉嘉正端著酒走過來,被安瑀撞個正著,她手中的托盤整個翻落,酒瓶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安瑀因為急著想拉住聶見凱,便將雙手用力往後一撐,藉以迅速起身——

  而被當成墊背的米嘉嘉,被這麼一壓,雙手也往後一撐,剛好撐在滿是玻璃碎片的地上。

  「啊!」

  米嘉嘉沒叫,倒是身旁許多見到血的女人嚇得花容失色,驚聲尖叫。

  安瑀也被這突來的情況搞的不知所措,失神的站在那。

  場中的燈光一瞬間全亮了,音樂也戛然停止。

  工作人員一擁而上,其中兩個大男生連忙扶起米嘉嘉,檢查她還有哪些地方受傷,其他人則連忙驅開人群,清出一條通往大門的路。

  「阿牙,去發動機車,快!」一個男生站在門口喊。

  聶見凱一聽立刻上前說:「我有車,我送你到醫院。」

  「謝謝……」身邊的人連忙道謝。

  但米嘉嘉卻緊皺雙眉,忍著掌心的刺痛,說:「不用了,我朋友有車,謝謝你了!」

  「可是你傷成這樣……」

  「沒關係。你是客人,還是不要麻煩。」

  米嘉嘉說完,立刻對同事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往門口走去。

  看她這麼堅持,眾人也只好快步跟了上去。

  聶見凱則呆站在原地不動。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就算不習慣被人拒絕,他也不需要這麼在意啊!不過是個乳臭未乾的小丫頭在耍個性,逞強而已……

  沒多久,場中燈光漸漸轉暗,音樂也再度響起,客人接續剛剛的熱鬧情緒,又開始舞動起來。

  聶見凱一回神,女瑀也若無其事的迎上前來。

  但她伸出的手還沒碰觸到聶見凱,他便立刻閃躲開來,並和她拉開距離。

  「我跟你已經沒什麼好談的。」

  「可是我們……」

  聶見凱不等她說完便轉身推開PUB的門,大步朝停車處走去。

  坐上駕駛座,他發動引擎,卻沒有開車。

  他坐在駕駛座上,想著方纔的情況。

  第二次見她,那對清透的大眼睛依然這麼吸引他,尤其在明亮的燈光下,她那倔傲的神情,更深深牽動了他沉睡已久的征服欲。

  「真是的,這陣子到底怎麼了?」

  他用手掌按著太陽穴,試著讓自己清醒些。

  他怎麼會對一個小女孩念念不忘呢?

  他點起一根煙,想讓尼古丁驅散這些雜亂的念頭。

  過了一會兒,他終於有了結論——一定是因為自己間接害她受了傷,引發了內疚感。

  對!這一切只是內疚感在作祟罷了。

  他決定全盤負擔她的醫藥費,他相信,撫平這種感覺後,自己便不會再為這件事費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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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是這麼想,但一投入工作,聶見凱便把醫藥費這事兒拋到腦後去了。

  這天,他追查著找人的進度。

  「還沒找到?」聶見凱抓著話筒輕拍桌面,語氣微慍的說:「都一個星期了,你是怎麼辦事的?」

  「總裁,不是我為自己辯解,事實上……米嘉嘉這幾年來居無定所,工作也不穩定,所有她工作過的地點我都去找過了,但全都撲了空。」

  「居無定所?她的家人呢?」

  「她母親沒有消息,父親米坤良幾年前因詐欺罪入監服刑,本來應該在下個月出獄,但是……幾個月前保外就醫時去世了。」

  「什麼?」這結果實在太令人詫異了。

  聶見凱沉默了一會兒。要是父親聽到這消息,不知會有多傷心。

  助理接著又說:「米嘉嘉小姐應該還不知道她父親過世了。」

  「你為什麼這麼有把握?」

  「因為米先生的遺體至今還沒有家屬出面領回,根據我最新查到的消息,她因為躲債才剛搬了家,現在在LONG  NIGHT  PUB工作。」

  「什麼?」接二連三令人意外的消息,讓一向冷靜的聶見凱都忍不住發出驚歎聲,「你確定她在LONG  NIGHT  PUB?」

  「嗯,非常確定。我已經打電話確定過,今晚我會過去一趟。」

  「你繼續查,直到查出她住處為止。至於PUB那……我親自過去看看。」

  「是,總裁。」

  電話一掛上,聶見凱就急忙看表確定時間。

  下午四點,到PUB是早了點。

  於是他按照行程開完了會,將手邊的公事全都處理完,將近七點,便直奔PUB。

  走進店裡,剛開始營業的店裡已經有不少客人。

  聶見凱環顧一下店內,然後走向吧台,問道:「顧哥在嗎?」

  「老闆還沒來。」一個長髮男孩應。

  「那……」他又將視線轉向場中走動的服務生,問:「那米嘉嘉在嗎?」

  「聶先生,你找米嘉嘉幹嘛?」一個染了金髮,上了時髦濃妝的女人走過來說:「她請假,可能要下個月才會回來上班。」

  「請假?一請請半個多月,不會不做了吧?」他開玩笑的說。

  女人好奇的打量他一會兒,笑著將酒遞到他面前說:「不會,她是因公受傷,顧哥特別破例留職停薪。ㄟ?那天晚上你不也在嗎?」

  「什麼?」聞言,聶見凱被嘴裡那口酒嗆到,忍不住輕咳了兩聲。

  「我聽他們說,你主動要送她去醫院卻被拒絕了。」女人笑說:「別在意,她脾氣就是這麼拗。」

  「你是說……上禮拜被安瑀撞倒,手掌受傷的人就是她?」

  「嗯。」女人點點頭。

  「那……你知道她住在哪?」

  「這我就不知道了。她挺神秘的,知道她住處的只有顧哥。」

  聶見凱點點頭,放下酒杯,抓著電話往門外走。

  憑著兩人多年交情,他毫不費力就問到米嘉嘉的住址。

  坐回車裡,聶見凱望著那寫著地址的紙張發呆。

  花了一星期的時間還調查不出來的事,竟然不費吹灰之力,用一通一分鐘的電話就搞定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將紙條塞進上衣內袋,決定明天親自去拜訪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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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09-8-3 15:09:20

第九章

  「總裁,有個叫向伊良的先生想見您。」

  聶見凱垂目思索一會,隨即抬頭對秘書說:「快請。」

  他從辦公桌後起身,禮貌的站在那迎接。

  當向伊良在秘書的帶領下走進來,他立刻伸手走上前。

  「真是稀客,向先生怎麼突然大駕光臨?」

  「突然到訪,還怕打擾了聶總裁工作。」

  「言重了,請坐。」

  兩人緊握雙手幾秒,相視一笑,頗有英雄惜英雄的味道。

  「這幾年聽聞貴公司在內地擴展迅速,向先生運籌帷幄的能力令人佩服。」

  「這麼說我真有點慚愧,比起雷霆集團……我還是略遜一籌。」

  「您太客氣了。」聶見凱停止這無謂的客套,直接切入話題,「不知道向先生今天來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當,有件事……之前都是透過中間人傳話,這次我想親自跟聶總裁交換一下意見。」

  「讓我猜猜好了。向先生應該是為了商業城的那件案子來的,對吧?」

  「沒錯。」

  「我知道你接收了齊老的投資權,至於如何取得我並不想過問。但既然同是投資者,當務之急就是賺錢。以前的恩怨……就讓它過去吧!」

  「當然當然……不過我今天不是來談我的投資權,我最主要是想談談土地的事。」

  「那塊地沒問題,下個月就要如期動工,這時候有什麼奸談?」聶見凱開始有了戒心。

  「就我所知……到今天為止,你只拿到那塊地一半的所有權,能不能動工,變數實在很大。」向伊良露出得意的笑容。

  「這消息從何而來?」

  「聶總裁恐怕忘了,知道二十年前那份合約的人,除了聶家之外,還有一個,就是米嘉嘉的母親。」

  聞言,聶見凱愣了兩秒,對這答案感到詫異。

  「所以我說,商業城要如期動工絕不可能,因為我絕不會讓你得到另一半的土地。」

  聶見凱毫不掩飾的笑起來,還不住的搖頭。

  「你為了錢,寧願犧牲自己娶米嘉嘉,這一點我倒是挺佩服的。換做是我,不一定做得到呢!」向伊良調侃道。

  「你說完了嗎?」

  向伊良不理會,繼續說:「但想想……為了那一年上百億的進帳,即使抱個再醜的女人也是值得的,對吧?哈哈……」

  聶見凱突然起身。

  「很抱歉,我要送客了。」他冷冷的說。

  向伊良也沒有多說什麼,冷笑一記,便起身走出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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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當學校的期中考一結束,米嘉嘉便在未告知任何人的情況下,依循著住址,獨自來到母親的住處。

  一看到房子坐落於東區的高級住宅區,米嘉嘉心裡多少有些疑惑。

  能住在這裡,想必她應該生活的不錯。

  因此米嘉嘉暫時推翻了母親想攀關係的假設。

  按了門鈴,是一個陌生的男人來應答,語氣顯得有些驚訝,但他還是立刻開了門。

  看見她,出來應門的向伊良神情顯得很興奮。

  米嘉嘉望向屋內,遲疑的問:「請問……陳悅嵐女士在嗎?」

  「在,請進。」他為了表示坦蕩,大方的敞開門。

  米嘉嘉一探頭,看到安瑀站在客廳中央,不滿立刻寫在臉上。

  「她為什麼會在這?」

  一想到那次宴會的巴掌事件,米嘉嘉心中就有氣。

  「別誤會,雖然你們之前有過節,但這些日子都是她在照顧你母親呢!」向伊良手一擺,大方請她進門。

  「我母親在這嗎?若是不在……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米嘉嘉轉身想走,向伊良卻擋在她面前。

  「她已經等你很久了,請吧。」他堅持的說道。

  他強勢的態度,過分自信的笑,讓人看了很不舒服。

  米嘉嘉並不畏懼這樣的強勢。

  她仰著臉看他,眼眉間有一抹迷人的神采,嘴角也自然流露出一股嬌俏,著實讓人著迷。

  向伊良這才明白聶見凱為何捨安瑀而要她。

  因為女人即使長的再美,若無法勾動男人原始的慾望,也是枉然。

  他笑了。

  短短幾秒內,他便決定更改計畫——

  他要這個女人。

  與其去爭那些短視的投資權,還不如將這個金礦握在手中。

  向伊良領她走進屋內,吩咐傭人送上茶水。

  這期間,他一直用一種寓意深遠的表情望著米嘉嘉。

  「有句話我必須說在前頭,我並不感激你們找到她,我今天之所以會來,只是想看她過的好不好。」

  「這麼多年沒見,你難道一點都不想她?」安瑀問。

  「對一個從小拋棄你的人,你還會有憐憫之心嗎?」米嘉嘉反問。

  「但怎麼說她都是你親生母親。」

  米嘉嘉冷笑一聲,不以為然的說:「就因為這樣,更不值得原諒。」

  安瑀被她堵的沒話說,只能斜眼瞪著她。

  而向伊良不但不斥責,反而站在米嘉嘉的立場,同情的說:「原來是有這段緣由,難怪你連生日宴會都不請她參加。」

  「你們問完了嗎?要是再不請她出來,我就要走了。」

  「ㄟ……別急嘛。」說完,他手一揮,傭人立刻轉身走進房間。

  不一會兒,傭人就推著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女人出來。

  米嘉嘉定睛的看了好久,似乎在確定什麼。

  「米嘉嘉……來,讓媽看看。」

  女人伸出枯乾纖瘦的手,對她招著。

  但米嘉嘉還是站在原地,沒有移動。

  「你病了嗎?」她冷冷的問。

  「嗯,是骨癌。癌細胞已經擴散,我沒有多少日子了。」她雙眼噙著淚說。

  米嘉嘉凝視著她,什麼話也沒說。

  她其實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

  說感情……她沒有,親生母親對她而言就像陌生人。

  說恨……看到她的一剎那,她才知道累積多年的恨,早已經被見凱的愛撫平了。

  見凱!

  對,她這才想起自己因為不想給他帶來麻煩,所以沒把這事告訴他。但這會兒,她卻非常希望他能陪在她身邊。

  「剛剛我在裡面隱約聽到你說的話。你恨我是應該的,我不怪你。當初因為虛榮……我拋棄了你們父女,現在我也得到報應了。」陳悅嵐邊說邊拭淚。

  「爸已經過世,現在說這些都沒用了。」米嘉嘉看看坐在一旁的兩人,猜不透他們怎麼會湊在一起。

  「欠你爸的,我來世再報。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受人欺負。」

  「誰敢欺負我?你難道不知道我現在過的很好嗎?」她說話時,臉上的幸福讓人嫉妒。

  「你說的是聶見凱嗎?」陳悅嵐的語氣突然激動起來,「他當然要對你好。」

  「這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知道他對你好是有目的的嗎?」

  「什麼目的?我既窮又沒姿色,他圖我什麼?」

  米嘉嘉義正辭嚴的反駁,沒想到卻惹來向伊良的訕笑。

  「你笑什麼?」

  「你實在太妄自菲薄了。你有一樣全世界女人都沒有的東西,光憑這一點,聶見凱說什麼也要娶到你。」

  「你說的是……那塊地?」米嘉嘉不太有自信的說。

  向伊良肯定的點頭。

  「我知道聶見凱向來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只是我萬萬沒想到這次……他會拿自己當賭注。」

  「你胡說,我不相信。」米嘉嘉眼中充滿驚慌,當看見所有人都在笑,她直覺的想逃出這間屋子。

  「是真的,嘉嘉。」陳悅嵐將輪椅推近,抬頭望著自己的女兒,「當初訂合約時我在場,上頭寫的清清楚楚,一旦你嫁給聶見凱,他便有土地的使用權。」

  「什麼條文?我聽都沒聽過。」米嘉嘉真希望能找到有力的說辭駁斥他們,盡快結束這場鬧劇。

  「什麼?聶見凱沒有告訴你?這傢伙實在太卑鄙了。難怪他這麼急著訂婚。」向伊良揣測道:「動工日期在即,就算來不及舉行婚禮,他也一定會先到法院公證,好讓工程順利開工。」

  「他不需要跟我說這些,因為我早答應要把地賣給他。」

  「你還不懂嗎?要是結了婚,他根本連一毛錢都不用付,就能得到一切。」

  米嘉嘉抓起包包,起身說:「我想我們談的夠多了,我還有事,先走了。」

  「等等……」向伊良衝上前,用力抓住她的手臂,冷冷丟下一句話:「你不相信我,不相信你母親都無所謂,如果聶見凱對你的愛真這麼禁得起考驗,你何不親口問問他呢?」

  「這是我跟他的事,不需要你操心。」說完,米嘉嘉用力扯回自己的手,快步的奔出大門。

  她無法思考,劇烈的頭疼讓她腳步踉蹌,幾乎無法站立。

  米嘉嘉憑著最後一點力氣走到路邊,伸手攔下車,但是坐上去之後,她卻不知道自己該回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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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閒晃了一個下午,晚飯前,米嘉嘉還是回到了聶家。

  一跨進家門,正好碰上剛結束工作的聶見帆。

  他坐在客廳,轉頭望向米嘉嘉,發現她神色有異,於是問:「怎麼啦,臉色這麼難看?」

  「沒什麼。」她低頭說完,就要走上樓。

  「沒什麼?你的表情就像見了鬼似的,發生什麼事了?」

  聶見帆拉她走回客廳,打定主意非問出個所以然來不可。

  米嘉嘉緊握自己冰冷的手,坐在沙發上,望了聶見帆許久,才說:「有件事我想問你,但你要發誓不能騙我。」

  「什麼事,你說。」見她認真,聶見帆也正襟危坐。

  「見凱跟我訂婚,是不是另有目的?」

  「這……我不懂另有目的的意思。」

  「你們收留我,對我這麼好,其實都是為了那塊地,對嗎?」

  「不!我跟老爸絕沒有任何目的,我們是出自內心的對你好。」

  「你的意思是說見凱……」

  「我沒有暗示什麼,也不清楚老哥的想法,但我承認我們確實為此吵過架,因為我不贊同他的作法,即使他有充分的理由為自己辯護。」

  「那都是強詞奪理。」

  「但我也不能否認,這幾個月下來,我親眼看到你們相處的情形,還有他對你的關愛,我想……你們的婚姻不見得只是場交易了。」

  「你不用幫他說話。」米嘉嘉心冷的說。

  「錯了,就算要幫,我也會幫你。」聶見帆坦然的笑說:「我不敢說百分之百的瞭解你,但我瞭解我哥。他對自己一向很有把握,尤其是感情的事……如果他只將你定義在交易的範圍,他是絕不會碰你的。」

  米嘉嘉懷疑的望著他。

  「你怎麼知道他不是急了,才使出這手段擄獲我,奸讓我盡快甘心把地讓出?」

  「我……」

  聞言,聶見帆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跟她辯下去。

  「請你轉告見凱,我要暫時搬出去,在事情沒有釐清前,我沒有辦法留在這面對聶家的人。」

  「我懂你的意思,但我覺得這句話你應該自己告訴他。」

  米嘉嘉不理會聶見帆的話,起身上樓回房間收拾東西。

  她鎖上門,無力的雙腿像是洩了氣的汽球,癱軟得無法站立,便坐在地板上,發呆了好一會兒。

  沒有憤怒,沒有傷心,她的腦子從確定那一刻便一片空白。

  不知呆坐下多久,她才回神過來,望向牆上的鐘,她立刻提醒自己,必須在見凱回來前收拾東西走人。

  於是她撐起身體,往衣櫥走去。

  她看到自己映在鏡中的影像,再看到衣櫃裡那些時髦昂貴的衣衫,突然一股茫然湧上心口——

  她不再是那個灑脫自我的米嘉嘉了。

  她脫下了衣服,發了狂的翻看衣櫥,想找回自己當初到聶家時穿的襯衫牛仔褲。

  幾十分鐘後,她不但將衣櫃整個翻空,連房裡能放東西的地方也都一一翻找過一遍,結果什麼也沒有。

  她坐在床邊,望著散落一地的衣服,有種無家可歸的哀傷。

  乾脆就這麼走,什麼都不要了。

  這念頭才閃過腦海,門外就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接著,就聽見聶見凱大聲在房外喊著:「嘉嘉,你開門,讓我進去。」

  米嘉嘉不搭理,隨便抓件衣服往身上套,然後走到窗邊,勘查逃跑的路線。

  聽見門外傳來聶見凱拿鑰匙開門的聲音,米嘉嘉不假思索的打開窗,將半個身體探出窗外,這時他剛好衝進來。

  看見她掛在窗外,聶見凱驚訝得不敢妄動。

  「你不要過來!再靠近一步我就跳了。」

  米嘉嘉為了顯示自己所言不假,立刻跳上窗,然後大膽的將自己懸在窗外,只靠一隻手抓著窗框。

  這危險的情景讓聶見凱幾乎停止呼吸。

  「好……我不靠近。見帆都跟我說了,你先進來,有話慢慢說。」

  聶見凱舉起雙手,退了兩步,他再怎麼樣也不能拿嘉嘉的性命開玩笑。

  「還有什麼好說的,狡辯的話我不想聽。」

  「我不會狡辯。當初我的確是為了那塊地找上你,我確實也計畫娶你,然後順利取得所有權,這些……我都不會否認。」

  米嘉嘉看著他,她的心像是被人拿刀刺著……連疼都喊不出來。

  「我以為這計畫天衣無縫,有了集團少夫人的頭銜,有了不虞匱乏的物質生活,有了丈夫、家人……你得到人人稱羨的一切,而我得到我要的,這很公平。」

  「不要說了!」她轉頭望著翠綠的青草地。

  「嘉嘉,你聽我說。」聶見凱提高聲調,企圖吸引她的注意力,「雖然計畫周延,但我卻犯了一個無可彌補的錯誤。那就是……我真的愛上了你。」

  「住口,你不要說了。」

  「我知道,現在我說什麼你都聽不進去,但這是我的直心話,我愛你,我真的愛你。」

  「不要說了。」

  米嘉嘉猛力的搖頭。

  她的腦子全是母親和向伊良說的話。

  「你不要再演戲了!」

  「演戲?」一股憤怒快速湧上聶見凱的胸口。

  他大步的走近她,「你說我對你演戲?」

  「不是嗎?什麼愛我、照顧我根本只是幌子,你所做的一切,只是精心策畫的一齣戲而已。連那一夜……」

  「不!那一夜……我絕不是在演戲。」

  米嘉嘉像沒聽見一般,自顧自的說:「要是不演出這場戲,我怎麼可能相信你,心甘情願的把一切給你呢?」

  說完,她冷冷望著他,絕望的慼然一笑,「但即使這樣,我還是不後悔……愛上你。」

  就在米嘉嘉說完最後一個字時,她的手也鬆開了——

  聶見凱差了一步,沒能抓到她,米嘉嘉就這麼蕩出窗外,砰的一聲落在花圃的矮樹叢中。

  「嘉嘉!」聶見凱大叫一聲,立刻轉身急奔下樓。「叫救護車,快!」

  這一刻,他彷彿看見烏雲遮蔽住了天空,他的世界也跟著崩塌……

第十章

  急診室的長廊傳來一陣錯雜的腳步聲,兩名醫護人員熟練的將推床推往手術室,其中一個在門前把聶見凱攔下。

  「請家屬在外等候。」

  聶見凱不放心的想上前,卻被隨即趕到的聶見帆拉住。

  「哥,別耽誤醫生救人的時間。」

  聶見凱站定,看著米嘉嘉被推進手術室。

  他雙拳緊握,一股無能為力的感覺席捲全身。

  此時此刻,即使有再多的錢又有何用?如果救不回自己心愛的人,就算是擁有全世界也是枉然。

  「哥,你先坐下吧!」聶見帆安撫的說。

  聶見凱依言坐在椅子上,神情凝重的望著他。

  「告訴我……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聶見帆一臉愧疚的將事情始末重述一遍。

  聶見凱聽完,本來深鎖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

  他試著讓自己冷靜,恢復以往精密的分析能力後,再將事情重組起來。

  「是他。」他大膽的下了結論。

  「誰?」聶見帆一頭霧水。

  「說來話長……」話沒說完,他的電話突然響起。

  聶見凱接了起來問:「查到什麼了?嗯。」

  他抓著電話沉默聽著,本來只是點著頭,突然間不知聽到什麼,表情驟變,「確定?」

  他重複問了兩次,待對方給他肯定的答案後,他掛上電話。

  這時,手術室的門突然打開。

  「請問……哪位是米嘉嘉的家屬?」一名醫生走出來。

  「我是她未婚夫。」

  「喔,剛剛我們給她做了詳細檢查,左小腿骨折,身上還有多處挫傷和輕微腦震盪,不過沒有生命危險。」

  「謝謝您。」

  「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你們先去辦住院手續,手術一個小時就結束了。」醫生禮貌的點頭,再次轉身走回手術室。

  聶見凱低頭看看電話,轉頭對聶見帆說:「我要去辦件重要的事,這裡拜託你了。」

  「什麼事這麼緊急?」

  「等我回來再說。記得隨時保持聯絡。」

  奔出急診室的門,他坐進車裡發動引擎,直接朝安瑀的住處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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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個小時後,聶見凱將車停在安瑀住的大樓外。

  他搭乘電梯急奔上樓,猛按電鈴。

  「見凱?」安瑀打開門,驚喜寫滿臉龐,「怎麼突然想到來看我?」

  「我有話問你。」

  他想進門,安瑀卻擋在門後。

  他氣憤的用力推開門,說:「怎麼,不歡迎我?」

  「不是……」她欲言又止。

  聶見凱走進屋內,左顧右盼的說:「人呢?」

  「誰?」

  聶見凱轉過身來,雙手緊扣她的手說:「米嘉嘉的母親。」

  「她……她不在我這……」

  「還裝蒜?」

  「真的,她昨晚不舒服,送到醫院急診。」安瑀誠實的說。

  「哪一家醫院?」

  「榮總。」

  聶見凱心想,這母女倆還真有緣,竟然進了同一家醫院。

  得到了答案,他片刻都不想再多留,馬上轉身要走,安瑀卻突然衝上來緊緊抱住他。

  「你才來,我們話都沒說你就要走?」

  「安瑀,放手。」

  「我不放,你心裡一點都不在乎我嗎?你不過是為了那塊地跟米嘉嘉在一起,關心也該有個限度吧?」她越抱越緊。

  「我們在一起是因為愛,不是為了其他理由。」

  「胡說!我表哥都已經說了……」安瑪話一出口,才發覺自己說溜嘴了。

  「你表哥是……」

  在這同時,安瑀家的門突然打開,向伊良的身影突然出現。

  「原來你們是表兄妹。」

  向伊良坦然一笑,為安瑀抱不平的說:「你跟她在一起三年,根本沒在乎過她的事,對嗎?」

  聶見凱沒回答。

  同時,他已經將整件事串聯起來了。

  「安瑀,放手。」他說。

  「我不會讓你離開我,米嘉嘉不配得到你。」

  「你就是不懂,今天即使沒有米嘉嘉,你也不是我要的女人。」他堅定的拉下她的手,往門前走,「我聶見凱這輩子只會娶米嘉嘉一個人。」

  聶見凱才說完,向伊良就鼓起掌,臉上還堆滿諷刺的笑。

  「真是讓人感動,但我懷疑你的小妻子會不會相信你這番深情告白。」

  「我有的是時間,我會用一生來證明我對她的愛。」

  安瑀的五官揪成一團,淚水嘩啦啦的落下,對這已成事實的現狀,她還是不願面對。

  「說的真好聽,你當然有的是時間談情說愛,但投資案迫在眉睫,一刻也延遲不了。那後果……你想清楚了嗎?」向伊良得意洋洋的說。

  聶見凱望著他,嘴角浮現一抹坦然的笑。

  「你要就全部拿去吧!我所擁有的……是再多金錢都買不到的。」

  「不過就是愛情,幹嘛說的這麼玄。」他不以為然的說。

  聶見凱搖頭,轉向安瑀說:「看在你我認識一場,我不追究你做的事。但如果你再騷擾米嘉嘉和她的家人,我絕不會放過你。」

  「不放過我?你想怎麼……殺了我嗎?」

  「要毀掉一個人不一定要用刀。只要你不越界,我跟你還有你父親的公司仍舊是朋友。」聶見凱說完,轉身就走出大門。

  「我才不要跟你當朋友。」安瑪恨恨的吼著。

  向伊良冷著臉,沉默的看著聶見凱離開。

  安瑀則在門關上的那一剎那忍不住放聲大哭。

  「別哭啦!我整個人都被你攪亂了。」

  他一方面安慰著,一方面暗自忖度著——

  聶見凱剛剛那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全部拿去?是開玩笑的吧?

  不管了,反正只要拖過動工的日期,他就算贏了一半,之後再想整垮雷霆集團的招數也不遲。

  向伊良在心裡這麼盤算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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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病床旁,聶見凱沉默的看著米嘉嘉。

  他緊握她的手,回想兩人初識時的情景。

  明明是個渴望親情、渴望愛的小女人,卻故做堅強,不接受旁人關愛。

  明明是個美人胚子,卻老愛把自己搞的像男生。

  明明任性,老愛惹人生氣,缺點一大堆……自己卻無可救藥的深深愛上她。

  他彎身在她額頭、唇上吻著,輕聲在她耳邊喃喃細語。

  突然,米嘉嘉的眼睛緩緩睜開。

  聶見凱忘情驚喜的抱住她,兩秒後,突然想起她骨折,又小心翼翼輕輕的放下她。

  「對不起,我弄疼你了。」

  米嘉嘉沒說話,只是輕輕把臉轉開。

  聶見凱知道她還在氣頭上,於是說:「我去找醫生過來看看。」

  「我睡了多久?」米嘉嘉望著天花板問。

  「三天。」聶見凱抿嘴一笑,指著房門說:「那我……去了。」

  他走到門前,突然像是想起什麼,回頭說:「對了,你母親現在也在這接受治療,只是情況不太樂觀。」

  「你去找安瑀了?」米嘉嘉終於肯正眼看他。

  「嗯。你放心,我會給她最好的治療,不放棄任何一絲希望。」

  「為什麼要這樣?都這個時候了,你不需要再做這些事。」米嘉嘉望著他,眼神充滿不解和憤恨。

  「我知道無論我做什麼,也不能消除你對我的恨,但我答應要照顧你,承諾過的事,我一定會做到。」

  「不必多此一舉,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瓜葛。」米嘉嘉深深吸口氣,鼓起勇氣把話說完:「不過你放心,我也是重承諾的人,我答應要把地賣給你,就一定會做到。」

  「不用了。這件事我已經解決了。」

  「解決?怎麼解決?」米嘉嘉隱隱感到不安。

  「這你別擔心,好好養傷,你母親還需要你照顧呢!」

  見凱坦然的望著她,嘴角泛起充滿歉意的笑,隨即轉身走出病房,即使米嘉嘉在身後怎麼叫,他都不回頭。

  米嘉嘉躺在床上,心卻因為聶見凱的話而忐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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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天後,她好不容易盼到聶見帆來探病,於是劈頭就問。

  「實際的情況我並不清楚,我只知道投資案暫停了,至於前因後果……你還是得問老哥。」

  「見帆……」

  「我說的是實話。」他一臉無辜的說,「你受傷昏迷這幾天,他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每天每夜守在床邊,什麼都不讓別人做。」

  「我知道你又想幫他說話。」

  「是,我是想幫他,因為我不想看你們分開,不想看你們因為一個小小誤會,痛苦悔恨一輩子。」聶見帆苦口婆心勸著。

  「他不會痛苦的。他有安瑀,有事業,他會是全世界最快樂的男人。」

  聶見帆搖頭苦笑說:「你所說的事都不存在了。他從沒想過娶安瑀,至於事業……如果投資案沒了,我想雷霆集團恐怕……」

  「你胡說!他這麼有自信,絕不會讓自己陷入困境,更不會讓集團垮的。」米嘉嘉大聲反駁,卻越說越心虛。

  「嗯……沒錯,只要他沒選擇你,這一切都不會改變。」

  聶見帆才剛說完,聶見凱的身影就出現在門前。

  「你來了。」他拎著兩袋水果,走到床邊說:「正好,你削削水果,陪嘉嘉多聊聊。」

  「我陪她聊?那你呢?」聶見帆問。

  「我還有事,要回公司一趟。」

  「可是……我也有事耶!」聶見帆動作迅速的起身,直接走向房門,「我的畫展明天開幕,我有好多事都還沒搞定,得快點趕回去了。」

  他揮揮手,對米嘉嘉使了個眼色,連忙轉身離開。

  有一瞬間,病房的氣氛突然降到冰點。

  「我……」

  「我有話問你。」

  聶見凱坐到床邊望著她,「你問。」

  為了怕自己意志不堅,米嘉嘉索性不直視他的眼眸。

  她低頭,拉扯手腕上的紗布說:「投資案……現在怎麼樣了?」

  「很好。怎麼突然問起這個?」聶見凱敷衍的應道。

  「你看著我。你說過不會對我說謊的,不是嗎?」

  聶見凱點點頭,決定坦白:「我決定退出,放棄這個案子。」

  「為什麼?我都說會將地賣給你,為什麼還……你為它花了多少心血,怎能說不要就不要?」

  聶見凱眉頭微皺,深邃的黑眸裡盈滿了無盡的愛意,他凝視米嘉嘉好久好久,才說:「沒有你……我要那些東西有什麼用?」

  「你一開始要的就不是我,現在幹嘛這麼說?」

  「我承認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他忘情的伸手攀住她的肩,愧疚的說:「看你跳下窗台我才覺悟,若失去你……就算得到全世界也沒用。」

  「見凱……」

  「所以在接回你母親後,我跟爸長談,意外的……他完全諒解我的決定,他說集團已經交給我,守不守得住都是我的責任,他不過問。倒是你的事……他狠狠把我訓了一頓。」

  「聶伯伯怎麼可以由著你胡來?你一退出,集團要賠多少?告訴我!」

  「保守估計……總有個幾十億吧!」他保留的說。

  米嘉嘉雖然氣他,但卻從沒想要雷霆集團陷入絕境。

  於是她抓著聶見凱的手臂,勸著說:「你不可以這樣,快!快打電話告訴他們,投資案一切照舊,快啊!」

  「來不及了。」聶見凱無所謂的笑笑,反過來安慰說:「我在商場上一諾千金,更何況解約的程序已經開始進行,停不了了。」

  「那……」她因為急,淚水在眼眶中打轉。

  聶見凱捧著她的臉,心疼的說:「別哭,有我在,一切都會沒事的。」

  「對不起……」

  「傻瓜,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不該……」

  米嘉嘉搖搖頭,隨即仰起下巴吻他。

  聶見凱因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愣了兩秒,當他意識過來時,立刻張臂緊緊抱住了她。

  但他又立即想到她全身是傷,便想要放開她。

  「我不疼的。」米嘉嘉心有靈犀的說。

  「你……原諒我了。」

  「嗯嗯。」米嘉嘉搖頭,「我決定了,與其不理你,倒不如罰你一輩子做牛做馬的服侍我。」

  「你確定?」他開心的笑問。

  「嗯。百分之百的確定。」

  「從現在起,雷霆集團可能不會像以前那麼光耀輝煌,很可能還有一段苦日子要過,即使這樣……你還是願意嫁給我?」

  「嗯。」

  在她點頭答應的同時,聶見凱立即抱著她,吻了又吻……



  終章

  三個月後,米嘉嘉順利出院,但病重的母親卻在加護病房進出了好幾次。

  即使之前很恨她,但米嘉嘉仍寸步不離的守在床邊照顧。

  聶見凱也常到醫院來,除了陪米嘉嘉,也不時的跟醫生商討接下來的治療計畫。

  兩天後,陳悅嵐醒了,但因為插著管無法開口說話。

  「媽,對不起。」米嘉嘉第一句話就說。

  陳悅嵐搖搖頭,皺著眉,眼中盈滿自責的淚水。

  「我不氣也不恨你了。」米嘉嘉接著說。

  母親點點頭,伸手撫摸她的臉。

  米嘉嘉趴在母親身上,輕聲啜泣著。

  聽到女兒的原諒,陳悅嵐也忍不住流下淚來。

  站在一旁沒出聲的聶見凱,上前拍拍她,然後對陳悅嵐說:

  「你就放寬心好好養病,不要多想。」

  陳悅嵐感激的點頭致謝。

  米嘉嘉傷心的點頭,不知該說什麼。

  聶見凱緊摟她的肩,對陳悅嵐說:「你一定要努力,因為我們還等著你來主持婚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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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月後,這場世紀婚禮就在兩人共有的那塊土地上舉行。

  雖然經過那次事件,雷霆集團的聲勢梢稍受到影響,但是看在聶見凱的面子上,婚禮這天,還是有非常多的政商名流前來觀禮。

  就在距離典禮開始前十分鐘,突然有個意外訪客來到會場。

  「威爾森總裁!」聶見凱驚喜的上前,緊緊握住他的手,「真沒想到能見到你。」

  「既然收到你的帖子,我當然得親自出席以示慎重。」

  「別這麼說。」聶見凱領他來到主桌,坐在身邊為他倒酒。

  兩人相互敬了一杯,威爾森總裁主動說:「其實我這次來還要解決一件事。」

  「什麼事?」

  「我想重新談談商業城的案子。」

  「這……這案子不是已經移到北京,而且開始動工興建了嗎?」

  「別提了。」

  威爾森總裁搖搖頭,說出一切。

  原來,這幾個月來,從設計圖、發包到動土……這件案子產生了種種的弊端,更令他氣憤的是,承包的建築公司不但偷工減料,甚至還收取回扣,私吞了不少錢。

  「就我所知,這工程的承包商負責人向伊良,在內地也頗有名聲,應該不至於……」

  「別再提這個人了。就因為史密斯我才誤信這個人,結果……」

  「那他現在?」

  「他已經被當地公安羈押調查,至於史密斯那傢伙我根本不想問。」

  他失望的皺眉,又灌了一杯酒。

  聶見凱微笑的與他對飲,心裡已經開始盤算接下來的計畫。

  「你放心,這案子我接了。」

  聶見凱開心舉杯,敬他,也敬他和米嘉嘉美好的未來。

  這時,婚禮進行曲響起。

  他在聶見帆的催促下趕緊就位。

  當他在紅毯這端站定之後,回頭就見身穿白紗的米嘉嘉,正一步步的朝他走來。

  他在心底發誓,絕對會讓她成為世界上最最幸福的女人——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8-3 15:07:36

第六章

  一走出飯店大門,聶見凱沒浪費時間等司機,直接將米嘉嘉推進招來的計程車裡,自己也迅速的上了車,趕在那些記者們追上之前離開。

  車上,米嘉嘉張開手,低頭看自己一身的髒污,一臉懊惱。

  聶見凱心疼的抽了面紙幫她擦,她卻不領情的躲開。

  「你還好吧?」

  「真是托你的福,我好極了!」米嘉嘉低吼,氣憤的搶過面紙。

  聶見凱以為她會像其他女人一樣,向他哭訴告狀,尋求安慰。見她一如往常的跟他鬥嘴,他反而笑了。

  「你還笑得出來?」她快氣炸了。

  「看你這麼有精神,我就放心了。」他伸手過去,卻被米嘉嘉揮開。

  「不要碰我!」她撥開濕淋淋黏在臉頰的頭髮,說:「我知道自己配不上你,但我也從沒有動過高攀你的念頭,所以去告訴你女朋友,下次再動手我就不客氣了。」

  「動手?她打你?讓我看看。」聶見凱責備自己的粗心,竟沒發現她受傷。

  「沒什麼好看的,我沒事……」

  米嘉嘉極力閃躲,卻還是無處可逃。

  聶見凱捧起她的臉,那掌心的熱度霎時溫暖了她的心,也讓她沒那麼憤怒了。

  他仔細檢查她瞼上被抓傷的痕跡,原本帶著笑意的眼也開始露出怒意。

  「對不起。」聶見凱的聲音充滿歉意,「我沒想到她會……都是我的錯。」

  「你確實要負點責任,但動手的不是你,用不著道歉。」

  聶見凱不顧她臉上的髒污,低頭吻了她的唇。

  米嘉嘉羞紅的轉開瞼。「別這樣,我好臭。」

  「再臭我也不怕。」他又抽了面紙:心疼的替她擦拭著,「你放心,這件事我會解決的。」

  「你要怎麼解決?罵她?還是打她?」米嘉嘉邊搖頭邊幫她求情說:「今晚的事不能全怪她。要不是我挑釁,她也不會氣瘋的。」

  「挑釁?你說了什麼?」聶見凱好奇的問。

  米嘉嘉沒料到他會認真追問,臉一下子紅了。

  「唉呀,說什麼不重要,反正我也有錯,你不要責備她。」

  「明天我陪你到醫院檢查一下,萬一留下疤痕就糟了。」

  「怎麼,怕我變成小花貓,帶出去丟臉嗎?」

  聶見凱笑笑,正要靠近她,吻上她的唇,米嘉嘉卻突然冒出一句——

  「反正賣了地我有的是錢,大不了去整容,要多美有多美。」

  此話一出,他立刻像被人點穴似的,停了幾秒沒動作。

  這話像盆冷水般澆醒他,讓他想起,他的目的是娶她,然後得到那塊地,而不是愛上這個女人!

  同時,他也驚覺,自己早已失控到無法挽回的地步了。

  他鬆開手,坐定,不再說話。

  米嘉嘉對他突來的冷漠感到不解,卻也不知該從何問起。

  她望著兩人映照在玻璃上的倒影,還能感受到迴盪在心底的那股暖意。

  一個呵護她的男人的臂彎,是她從不敢捨望的。

  家的溫暖、親人的關懷……更是她盼了多年的。

  她一度以為自己不可能擁有,但現在……這些卻都唾手可得。

  她不想失去,再也不想一個人過日子了——

  「見凱,我奸冷。」

  米嘉嘉依附過去,大膽索求天賜的幸福。

  聶見凱轉頭看她,遲疑兩秒,還是將她攬進懷裡。

  我什麼也不求了,能永遠陪在他身邊,我什麼都可以放棄。米嘉嘉在心裡喊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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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人一走進聶家大宅的客廳,王嬸立刻奔上前來。

  「這是怎麼了?」

  「先別說,快帶小姐上去梳洗,換下這身髒衣服。」

  「是。」

  這時,聶見帆的身影剛好出現在樓梯口。

  他望著米嘉嘉,不解的問:「這是怎麼回事?她就是……」

  米嘉嘉眨著眼,不知所措的望向聶見凱。他立刻替兩人介紹:「她就是米嘉嘉。米嘉嘉,這是我弟弟見帆。」

  他簡單介紹後,便催促王嬸說:「要聊有的是機會,先上去,別著涼了。」

  聶見帆趕緊讓出位子讓兩人經過。

  他貼在牆上,滿臉疑惑的望向聶見凱。

  「不是去參加晚宴,怎麼會……」

  聶見凱轉身走回客廳,邊走邊扯下領結說:「是我大意,不該讓她跟安瑀在那種場合碰面。」

  「啊!」聶見帆大聲驚呼,嘴角帶著些許笑意,「她們打起來是嗎?現場那麼多記者,這下不就上了頭條?」

  「你還幸災樂禍?」聶見凱微怒的說。

  「不,我只是……」

  「好了,今晚發生太多事,我頭疼,有話明天再說吧。」

  「等等……」聶見帆拉住他,比了個一的手勢說:「我只問一個問題就放你走。」

  「問吧。」

  「你會娶她吧?帶她出席等於將你們的關係公諸於世,要不是這樣,安瑀也不會抓狂。」

  「看來我別無選擇了,不是嗎?」他的態度異常冷靜。

  「那……她知道你是為了她而娶她嗎?」

  「你不是說只問一個問題?而且,你不是挺不屑我跟她的作為,怎麼這會兒關心起來了?」聶見凱巧妙的避開問題

  「將來要一起生活,我當然得多瞭解一點。」

  事實上是因為剛剛見了米嘉嘉,讓他完全推翻了先前對她的印象。

  他相當驚訝米嘉嘉的清麗稚嫩,那融合純真女孩和率性男孩的眼神,讓他印象深刻。

  「要瞭解有的是機會,但我希望你不要在她面前提土地和婚約的關係。」

  「為什麼?隱瞞真相對她來說太殘忍了。」

  「反正我會盡丈夫的義務照顧她,一輩子不棄不離,我會比世上任何一個丈夫對她都好。她已經吃了太多苦,不要再……」

  「我知道了。放心,我不會說的。」聶見帆允諾,卻也不忘警告說:「但你要是敢背棄諾言,在外面亂搞,休怪我……」

  聶見帆作勢將拳頭揮向他,聶見凱只是笑笑,便起身上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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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

  一陳四十層樓的高級商用大樓矗立街頭。

  它的外觀新穎醒目,四周精心規畫的商店街人潮擁擠,興建不過短短兩年,此處儼然已經成為北京的新地標,也是最時髦的購物天堂。

  向伊良跨出銀色賓士轎車,大步走進這棟大樓。

  踩著深灰色地毯,他臉上有著不可一世的驕傲神情。

  推開辦公室的門,秘書立刻上前告知有通重要電話等著他接。

  他點點頭,走向辦公桌。

  按下通話鈕後,他轉身對著窗整理頭髮。

  「Hello,Andy。」

  「Hello,史密斯先生。」向伊良用英文問候著,「前陣子到日本視察,我以為你會順道過來坐坐。」

  「行程緊湊,實在抽不出時間。」史密斯充滿歉意的說。

  「緊湊?那你怎麼有時間到台灣去玩?」

  「ㄜ……」史密斯一陣錯愕。

  「沒關係,去看看雷霆集團的總裁也算例行公事,我沒資格過問。」

  「不是的,我是專程帶口信過去,因為商業城的購地案到現在還沒有搞定,總裁要我親自過去確定一下……」

  向伊良沒有回話,史密斯急忙再解釋:「我把話說的很白,要是延遲動土開工,這案子就會按照合約,移到北京進行。」

  向伊良在這頭自信的笑了。

  「聶見凱遇上什麼麻煩?」

  「這我不清楚……」

  向伊良一聽,笑容立刻僵在嘴角。

  「我說了……無論用什麼手段,只要興建地點改到北京,我會給你百分之十的佣金,這項約定至今仍有效。」

  「我知道您說話算話,所以一定會盡力完成您交代的事。」

  「那就好。」向伊良笑笑,「有消息隨時通知我。」

  向伊良結束談話後,立刻通知秘書排開下星期的行程。

  與其靠一個唯利是圖的老美去探聽,倒不如自己查。

  幾年了,他為了報仇忍了幾年,現在好不容易等到這個機會,他當然要親自到台北會會聶見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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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來。」

  聶見凱專注凝神的望著桌上的電腦螢幕,並未留意敲門的是誰。

  直到那人走到桌旁,他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水味,才緩緩抬頭。

  安瑀緊抓皮包,表情僵硬的微笑,身上淺綠色的洋裝,讓她的臉色看起來更蒼白。

  「我以為……你不會再見我。」她抿了抿唇,語氣嬌嗲的說。

  「不,我正打算忙完手邊的事,要約你見個面。」

  「你要約我?」她先是露出驚喜表情,但下一秒立刻轉變成不以為然,「你是為了那一晚的事,對吧?」

  聶見凱停下手邊的工作,緩步走到米色沙發上坐著。

  直到秘書送了茶水離開,他才點起煙問:「你是來道歉的?」

  「道歉?」她彷彿受到莫大侮辱,立刻反駁:「我為什麼要道歉?」

  「既然不道歉,你來幹什麼?」

  「我……我知道男人都喜歡在外面玩,我不在乎你現在喜歡誰,只要你不離開,我不在乎。」

  她坐到他身旁,試探的撫摸他的胸口。

  安瑀見他沒拒絕,更加大膽的將身體貼了上去。

  「小女人嘛……新鮮可口,但很快就會膩了。我可以睜隻眼閉只眼,讓你玩到過癮為止。」

  「你認為我是那種男人?」聶見凱推開她,鄙夷的瞅了她一眼。

  「不,找只是……」

  「夠了。」聶見凱站起身往落地窗定玄,「我對你只有一句話,下次見面,你最好離她遠點。」

  「你說什麼?」安瑪瞪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她是我要娶的女人。不管你心裡怎麼想,我都希望你用成熟的態度來面對,別再要那些幼稚的手段。」

  「我哪裡不好?哪一點比不上她?你說啊!」

  「該說的我都說了,你走吧!」

  「你怎麼可以……」她衝上去,失去理智的對他胡亂揮打。

  聶見凱一時沒防備,不小心被她的指甲抓了一下。

  那股疼痛讓他猛然想起米嘉嘉被她攻擊的事,他一下子怒火中燒,舉手揮向她的臉。

  安瑀撞到辦公桌,重心不穩的跌在地上。她咬著下唇,恨恨瞪著聶見凱,斗大的淚珠滾落而下。

  「你打我?你竟敢為了那個女人打我?」

  「你不也是這樣打米嘉嘉嗎?」聶見凱毫不心疼。

  「好……好個米嘉嘉,我記住了。你等著吧!聶見凱,我絕不會讓你們順利進入禮堂的。」

  安瑀奮力的撐起身體,急奔出門。

  聶見凱望著她的背影,無奈的歎口氣。

  他才坐回椅子,打算想想該怎麼解決這件棘手的事,秘書便突然敲門,探頭問:「總裁,有個米小姐找你,要讓她進來嗎?」

  「快請。」

  聶見凱心想:這個時候她突然來,莫非發生什麼事了?

  想到這……他已經迫不及待從椅子上站起,走向前去。

  門隨即再度被打開,米嘉嘉的臉出現在門後。

  「對不起。沒說一聲就來,有沒有打擾你工作?」

  「沒有,快進來。」

  米嘉嘉點點頭,小心翼翼的關上門。

  她沒上妝的臉被太陽曬的紅通通,身上穿的是剪裁合宜的小喇叭褲,以及開襟的復古襯衫,整個人流露出一股俏麗的美。

  短短一個多月,她已經從野蠻女變成一個嬌俏的小女人,而且……非常吸引男人的目光。

  「你怎麼了?」米嘉嘉見他不說話,以為自己真是個不速之客,於是急忙退了一步說:「我只是送這個過來,不打擾你,我走了。」

  「等等……」

  聶見凱抓住她伸過來的手,將她帶進懷裡。

  他低頭嗅著她的髮香,雙臂不自覺越抱越緊。

  「呀,你快把我壓扁了。」

  聶見凱沒回答,只是這麼抱著她。

  「你……你沒事吧?」

  「為什麼這麼問?」他這才鬆手,垂眼凝視著她。

  「你有點怪怪的。」

  聞言,聶見凱笑了。

  「沒什麼,我只是有點累。」他低頭,這才望見她手裡拿著的東西,「你說要拿什麼東西給我?」

  「喔……我差點忘了。」她急忙打開手中的紙袋,發出一聲歎息,「唉呀,都壓扁了啦!」

  聶見凱伸手接過來,發現是熱騰騰的紅豆餅,只不過餡全擠出來了。

  「怎麼會想到買這個給我?」

  聶見凱看著紅豆餅,心底湧現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意。

  「今天我到學校辦復學手續,這攤子賣的紅豆餅是台北有名的好吃,每天都有好多人排隊,所以我想買回來讓你嘗嘗,但變成這樣,就不要吃了。」

  米嘉嘉伸手想搶,但聶見凱動作更快,不但將紅豆餅好好護在懷裡,而且還大口的吃了起來。

  「你不想吃不用勉強,是我多事。」

  「嗯?」聶見凱塞了滿嘴,手裡還拿著一個。「很好吃。」

  米嘉嘉看他這模樣,忍不住笑了出來。

  十分鐘後,聶見凱享用完可口的小點心,看著表問:「你等一下沒事吧?」

  「嗯。」

  「那……在這等我,晚上我們一起吃飯。」

  「我們幹嘛不回家吃?王嬸今天煮了好多菜呢!」

  「別管王嬸,別管家裡的人,從現在開始,我需要更多時間跟你獨處。」

  「獨處?」

  米嘉嘉隱約聽出他話中的暗示,沒再多問。

  聶見凱直接將她帶往落地窗前的沙發坐著,然後彎身給她一個濃情的深吻。

  他在心底嘲笑自己。

  之前之所以感到矛盾、遲疑,否定自己對她的感情,全是因為他違背了自己的心意行事。

  說到底……他不過是愛情的逃兵。

  但想通了之後,心裡霎時開朗,心情好極了。

  他暗自發誓,在往後的日子裡,一定要好好的補償她。

  米嘉嘉雖然無法從他的表情解讀他的心思,但她清楚感覺到兩人之間已經有了變化。

  她偷偷看著走回辦公桌前的聶見凱,心裡有種踏實戚。

  這感覺……應該就是愛了吧?她在心底默默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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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瑀推開咖啡廳的玻璃門,四下張望,就見到一個坐在落地窗邊的男子熱切的對她招手。

  她沒有立刻坐下,只是站在桌旁細細端詳著他。

  「好久不見了。」他主動站起身,親吻她的臉頰,「想不想我啊?表妹。」

  安瑀推開他,一臉悵然的在椅子上坐下。

  「怎麼啦?這麼久沒見,一見就臭著臉,是誰惹你不高興,說來聽聽,我幫你出氣。」

  「你說到要做到啊!」安璃眼眉一挑,認真起來。

  「你實在太小看你表哥的勢力了。」向伊良驕傲的說。

  「好,那你去幫我教訓一下聶見凱。」

  「聶見凱?」他眼睛一亮,沒想到會聽見這名字。

  「嗯,怎麼,怕啦?」安瑀瞅著他,故意失望的歎口氣,「我就知道,一聽到他的名字,你連話都說不出來,還說想幫我。」

  他啜了口酒,神情和緩的說:「我不是怕,是在思考。」

  說完,他便要安瑀將她跟聶見凱的交往情形詳述一遍。

  「當初勸姨丈不要跟雷霆集團合作,他不聽,一心想跟聶家結成親家。他會算,聶見凱更會算。現在好啦!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你還說風涼話,我不管,你一定要幫我出這口氣。」

  「放心。聽你說……他跟那個叫米嘉嘉的交往不過幾個月,這麼快就論及婚嫁,一定有問題。」

  「我查過了,她根本不是出身上流圈子,我朋友沒人聽過她的名字,真不知道是哪冒出來的。」安瑀邊說,臉上還不時流露出憤恨的神情。

  「既然這樣,我們就從別的管道去查。」他胸有成竹的承諾說:「放心,我一定會替你好好教訓聶見凱的。」

  「ㄟ……表哥。」安瑪看他這麼有把握,反而心軟了,「你只要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就好,最主要的是把那個女人趕離他身邊就好了。」

  「原來你還對他念念不忘啊!」

  「唉呀,畢竟我們在一起三年了,人家早就想著要嫁給他。」

  「我知道了。好,我就幫你把那女人趕走,讓你順利坐上聶家少奶奶的位子,行了吧?」

  「嗯。」

  安瑀開心的靠過去,熱情的抱著他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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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兩人又約在同一家咖啡廳見面。

  這次,向伊良帶著徵信社查到的資料,一一為安瑀解釋。

  「米嘉嘉的父親米坤良,二十年前是一個大財團的總裁,跟聶見凱的父親是世交。後來因屬下盜用公款和投資失利等等問題破產,從此這個人便在商場上銷聲匿跡了。」

  「一個落難財團千金,見凱幹嘛這麼寶貝?」安瑀知道兩人身份背景懸殊,更是不平。

  「你先別氣,想想這有多奇怪。要是找個門當戶對的名門之後,聶見凱的行為就挺合理,但這個米嘉嘉……」

  向伊良突然打住,沒有往下說。

  「怎麼樣,你說話啊!」

  「不急。這件事我需要時間想清楚。」他說完,便伸手進口袋拿出一張照片和寫了地址的名片,遞給安璃。「你去幫我找這個人。」

  「這是誰?」

  「一個重要的人。你找到她之後,找個地方將她安置下來,將來或許用得到她。」

  「可是……」

  「別問這麼多了,照我的話做就沒錯。」

  安瑀低頭看著照片中的人,再抬眼看向向伊良那充滿自信的臉,即使百般不解,但為了奪回失去的一切,她也只有乖乖照辦了。

第七章

  一開始上課,米嘉嘉立刻繃緊了神經,每天都為了跟上落後的進度而挑燈夜戰,常常為了K書,一天睡不到三個小時。

  但對她來說,比起以前的苫日子,這種只為學業煩惱的生活實在太幸福了。

  接連幾天,聶見凱也都早出晚歸,看不見人影。

  知道他在為工作忙碌,米嘉嘉也不打擾他,兩人就這麼各自分頭努力著。

  在聶家待的越久,米嘉嘉的地位和角色也就越清楚。

  她是聶見凱未婚妻的事,已在聶家上下達成共識,傭人對她的態度不但和善而且恭敬,這讓米嘉嘉的心更加安定了。

  這天,她正為即將而來的期中考努力苦讀。

  下午吃過點心,她暫時離開書桌到後院散散步。

  這百餘坪的草地花園在兩園丁的悉心照顧下,草木繁盛,處處生氣盎然。

  走過花園,鵝卵石鋪成的石子路不知不覺將她帶進濃密的灌木叢中,眼前雖然有路,但周圍的氣氛顯得有些陰森沉靜。

  她又走了幾步,發現已經看不到聶家大宅子的紅屋頂,於是想回頭。

  這時,旁邊的樹叢傳來聲音,接著,有人撥開樹叢——

  見到米嘉嘉,那人也用同樣驚訝的眼神看她。

  「是你!嚇我一跳。」她望著身上、臉上都沾著顏料,手中還握著書筆的聶見帆,突然笑了出來,「你在這幹什麼?」

  「這話應該是我問你才對。」

  聶見帆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會兒,隨即走出樹叢,沿著石子路走下去。

  「你不來嗎?」

  他回頭,招手示意米嘉嘉跟著來。

  走過這一段幽暗的小徑,轉個彎,眼前豁然開朗,明亮起來。

  一幢白色木屋矗立在那,跟前面的花團錦簇比起來,雖然有些荒涼雜亂,但卻充滿世外桃源的清新與自然。

  米嘉嘉跟著聶見帆繼續朝屋子走,直到登上階梯,她才問:「你住在這?」

  「嗯,這是我的私人工作室。」

  「那……我是不是打擾你工作了?真抱歉。」她怯怯的停下腳步。

  「也沒打擾,我剛好在休息。除了老哥,平常只有王嬸會送吃的過來。」他撇撇頭,大方的說:「既然來了,就進來參觀一下吧!」

  「見凱也會來?」

  「當然,他是我最忠實的支持者呢!」聶見帆邊說邊推開木門。

  米嘉嘉一踏進屋內,便好奇的左顧右盼,對裡面每樣東西都很有興趣。

  這屋子的裝潢並不同於一般居住的地方,它沒有客廳、房間,更不用說沙發、書櫃之類的傢俱用品。

  一樓相當寬敞,沒有任何隔間,牆邊有張大方桌,上面放了許多顏料、畫具,旁邊則是一個高大的置物櫃,裡面堆放了許多畫架、畫布和未完成的作品。

  「很抱歉,你來了這麼久……我們都沒好好聊過。」

  「幹嘛這麼客氣,你忙工作要緊,跟我……來日方長嘛!」

  接著,米嘉嘉像個好奇的孩子,不斷在屋裡走著看著,還不時發問。

  聶見帆靜靜看了她一會兒,才說:「我哥,他對你好嗎?」

  「很好啊!」米嘉嘉回答時,雙頰迅速染上兩片紅暈。

  「我聽我爸說……你們準備結婚?」

  「很扯吧!」她伸伸舌頭,自嘲的說,「都什麼時代了,竟然還有這種事,聽說婚約是在我出生後沒多久訂下的。我剛聽到時,好像被雷轟到了一樣。」

  「你可以拒絕啊!沒有愛做基礎的婚姻不會幸福的。」聶見帆說完,才想起自己答應聶見凱不說起此事的。

  「是沒錯啊!但是……」她站在一幅畫前面,雙手背在身後,像是自言自語的說道:「他對我真的很好,從來……沒有人像他這樣對我,所以……」

  「要跟一個才認識沒多久的男人過一輩子,你不怕嗎?」

  「開始當然怕,但現在不會了。」米嘉嘉迎向他的目光,堅定的說。

  聶見帆看到她沉浸在幸福中的表情,實在不忍心將真相說出。

  就在兩人陷入沉默時,米嘉嘉站在一幅掛在房子中央,足足有一層樓高的畫作前呆望著。

  「你覺得怎麼樣?」

  「我哪懂啊!」米嘉嘉搖搖手,退後幾步。

  「不用妄自菲薄。每個人與生俱來都有對藝術的鑒賞力,沒學過的人直覺更是精準。」他走到畫布前,不甚滿意的說:「這是我個展最後一幅展出的作品,但我不是很滿意。」

  「那我還是不打擾你工作了。」

  「等等。」聶見帆立刻將她攔下來,「畫不好是我自己的原因,跟你無關。」

  「看了你的畫,其實我有一個感覺。」

  「請說。」

  「聽了你可不要生氣。我覺得,因為不懂,所以如果我去看畫展,一定是希望看到一些我能瞭解的東西。」她往其中一幅抽像畫面前一站,說:「與其畫這些抽像的東西,倒不如畫些簡單,容易懂的。」

  「簡單……容易懂的?」聶見帆反覆思索著這句話。

  過了一會兒,他像是想起什麼,突然衝到畫布前,二話不說,抓起桌上的刀子直接往上刺。

  一下子,好好的一幅畫已經變成破爛不堪的布條了。

  米嘉嘉嚇得愣在那。

  「這不是準備展覽的作品嗎?我只是胡說的,你幹嘛這樣?」米嘉嘉自責的說。

  「不,你說的沒錯,這種東西拿出去展覽,真是笑死人了。」

  「就算不滿意,也可以修改,用不著毀了它吧!」

  聶見帆轉過頭,一雙冷峻的眼直盯著她瞧。

  「對不起。」米嘉嘉深深覺得是自己多話釀成的禍,因此滿臉愧疚。

  「重新開始或許有點晚,但……值得一試。」

  「你說什麼?」

  「讓我畫你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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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行!」

  正在吃飯的聶見凱,一聽完聶見帆的建議,立刻就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放,發起飆來。

  「為什麼不行?」聶見帆不以為然的繼續吃。

  「你朋友這麼多隨便找誰不行,為什麼偏偏要嘉嘉?而且她的身份也不適合。就算她不是聶家的人,以她這身高、外型,哪符合模特兒的條件?」

  「ㄟ,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米嘉嘉聽了立刻放下碗筷,不服的瞪著他。

  「我說的是實話。」聶見凱不但堅持立場,而且表情嚴肅得嚇人,「畫你這種身材,哪有什麼美感可言。」

  「你太過分了!」米嘉嘉氣的輕吼。

  「我說錯了嗎?你不要以為現在這個樣子夠美了。想想你剛到這時,那種街頭混混的可怕模樣,要不是我下工夫幫你重新打理,能見人嗎?」

  「是喔,那種活像是布袋戲裝扮的品味,稱得上時髦有氣質嗎?只有你那落伍的審美觀才會覺得好看。」

  聶見帆一聽,忍不住噗哧一笑,一旁觀戰的聶豐也樂的呵呵大笑。

  聶家的餐桌上,好多年都不曾這麼熱鬧了。

  而自從聶見凱接任總裁以來,再沒人敢這麼對他說話。因此,父子倆都想豎起拇指,佩服米嘉嘉的膽識。

  「還敢笑?都是你惹的禍端,還在那幸災樂禍?」聶見凱將炮口對向聶見帆。

  但他只是聳聳肩,露出一副與我何干的表情。

  表面上,聶見凱對這件事似乎感到很不悅,但只要仔細觀察,便可察覺隱藏在其中的妒意。

  「好,要怎麼樣隨便你,我不管了。」

  聶見凱用力拍桌,接著憤而離席,留下三個人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麼。

  「對不起。」米嘉嘉難堪的說。

  聶豐搖搖頭,一臉和藹的說:「這樣很好,是該讓他把自己的情緒表達出來。」

  「是啊是啊,你千萬別在意。」聶見帆也跟著安慰。

  「見凱是該學著妥協和讓步。因為商場上不可能有永遠的贏家,要是他不能學習面對挫折,將來會吃大虧的。」聶豐又說。

  接著,他轉望著聶見帆說:「你畫畫的事我一向不干預,但怎麼說,嘉嘉都是聶家未來的媳婦,也是你的嫂嫂,這當中的分寸,你自己要拿捏清楚。」

  「爸,我知道。」

  「那就好。」他微笑起身,回頭對王嬸說:「沏壺茶送到書房來。」

  「是。」

  餐桌上只剩下米嘉嘉和聶見帆。

  「聶伯伯的話我還是聽不太懂耶!」米嘉嘉端起碗,將剩下的飯吃完。

  「沒關係,時間到了你自然會懂。不過畫畫這事就說定了,我們就從明天開始吧!」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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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飯後,米嘉嘉在聶見帆的畫室聊了一會兒,溝通畫畫時該注意的事項。

  接近午夜,她才帶著疲憊回到房間梳洗,準備睡覺。

  洗完澡,她頂著濕淋淋的頭髮踏出浴室,身上只穿了一件絲質襯裙。

  當她拉下頭上的毛巾,才看見房裡站著個人。

  她頓時愣了兩秒,一反應過來便高聲叫著:「你……你在這幹嘛?」

  聶見凱上前拉住正要後退的她,身上濃濃的酒氣醺得人頭暈。

  「你喝酒了?」

  「嗯……」

  「好端端的,幹嘛喝這麼醉?」

  聶見凱不理會她說的話,直接將她攬進懷裡,緊緊抱著。

  他這舉動雖不是第一次,但還是令米嘉嘉有些不知所措。當他的手開始在她背脊上游移,米嘉嘉立刻扭動身體想掙脫。

  「你到底要幹什麼?有話好好說,先放開我。」

  聶見凱張開強而有力的臂膀,攔腰將她抱起。

  她使盡全力,雙腿不斷在空中踢踹,還是無法逃脫。

  聶見凱抱著她走向床邊,輕鬆將她甩到床上。

  米嘉嘉一翻身,想趁機逃跑,聶見凱卻先一步將堅實的身軀壓上來,雙手一扣,讓她無法動彈。

  米嘉嘉喘著氣,感覺身體開始發燙髮熱,聶見凱沉重的呼吸聲更是令她心跳加速。

  「你到底……」

  聶見凱沒讓她說完,便將剩下的話全吞進嘴裡。

  他的吻還是那麼溫柔。

  混雜著苦澀的酒味,米嘉嘉也覺得自己有點醉了。

  在不到一分鐘的溫柔愛撫後,聶見凱開始失控,動作也變得狂野強勢,甚至帶著些懲罰的意味。

  米嘉嘉不喜歡這種被脅迫的感覺,於是她轉頭,想避開他的吻。

  但她的反抗卻引起聶見凱更多的征服感,他將手探進她裙底,並熟練的將她的肩帶褪下。

  米嘉嘉意識到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但卻無力阻止。

  她害怕……卻不知該怎麼讓他停止。

  沒多久,她便一絲不掛的被他壓在身體下面。

  沒想到這時,聶見凱突然坐了起來,凝視著她。

  「你為什麼不拒絕?你不是這麼逆來順受的人。」

  米嘉嘉也坐起來,順手抓起被單遮住身體。

  「反正我遲早是你的人,如果你要這樣得到,我也不在乎。」

  「我說的不是我,是見帆……」聶見凱的視線從她赤裸的胴體移轉到臉上,那妒意清楚映在他眼中,「你這麼執意要當模特兒究竟為什麼?」

  「他是你弟弟啊!你一向不是最支持他,怎麼在他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反對呢?」

  「我……」

  「我前幾天去他的畫室,他當著我的面,將一幅展覽的作品毀了。這次展覽攸關他事業的成敗,我也是聶家的一分子,能幫為什麼不幫?」

  「要幫也該有個限度,難道你一點都不怕在他面前寬衣解帶?」

  「什麼?」米嘉嘉疑惑的迎向他的視線。

  她這才發現,在他那憤怒的眼眸下,充滿了嫉妒。

  「你這個大傻瓜。」她拉起被單遮住紅透的臉,「我怎麼可能……」

  聶見凱知道她已經看穿他的心,於是欺身過來,扯下被單,緊緊吻住她的唇。

  「我……」米嘉嘉趁他將唇往下移時,聲音微顫的說:「我是……」

  「噓……我知道。」聶見凱按住她的唇,順手將床單拉起,遮住她的身體。

  「我不是那種硬來的男人,而且我要讓你的第一次留下美好的回憶。」

  平常伶牙俐齒的米嘉嘉,這會兒舌頭卻像打結一樣,根本不知該怎麼回應。

  她只知道,自己依戀著他的吻,無法克制的渴望他的擁抱……

  「剛剛嚇到你了吧?Sorry,我酒喝多了。」

  「嗯嗯。」她搖頭,絲毫不介意他的失控。

  「好好睡,我走了。」

  「見凱……」

  米嘉嘉很想留住他,但是話到嘴邊,突然覺得自己太大膽,於是又住口。

  聶見凱笑笑,用手撥開她額前的發,輕輕印上一個吻,什麼都沒說的退出了房間。

  米嘉嘉用床單遮住半張臉,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後,半晌都還回不了神。

  唉,她今晚一定要失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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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飯店的落地窗前,向伊良邊抽煙邊翻閱手中資料。

  「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他將看完的資料交還給調查的人,「辦的好,我還以為這個聶見凱有什麼天大本事,原來也不過如此。」

  「向先生,其實這些資料本來查不到,要不是因為聶家最近有了動作,恐怕沒這麼順利。」

  「我想他是急了。這件事要是不盡快搞定,。雷霆集團損失的豈止是金錢,我看連名譽聲望都會一起賠上。」

  「那接下來還要查什麼?」

  「繼續盯住他的一舉一動,有任何消息都要跟我回報。」

  「是。」

  那人微微鞠了個躬,輕聲的轉身退出房間。

  剛好這時,穿著一身黑色緊身褲裝的安瑀,蓮步輕移的走進房間裡。

  她狐疑的回望和自己擦身而過的人,順口問:「那是誰?」

  「辦事的人。」向伊良隨便應。

  安瑀也沒興趣追問。

  她坐下來,急切的望著他,彷彿有好多話想說。

  「我找到你說的那個女人了,不過她病了,而且病的不輕。」

  向伊良低頭沉思,許久,才抬頭說:「這著棋我得留著好好利用。乾脆……把她接到你家就近照顧好了。」

  「開什麼玩笑?我幹嘛平白無故照顧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

  「她是……」向伊良試著解釋,但安瑀根本不聽。

  「我才懶得管她是誰。那種快死的人還是離我遠點。」

  向伊良搖搖頭,湊近她,低聲說了一些話。

  聞言,安瑪先是皺眉,隨即面露驚訝的神情問:「你說那女人是……那你是想……」

  「你別管我想幹什麼,我問你……現在願意照顧她了嗎?」

  「既然你都這麼說,我當然可以配合。不過這麼做會不會太殘忍?」安瑀不自覺起了同情心。

  「你心軟了?那你可要想清楚,放棄的除了聶見凱,可是還有聶家少奶奶的位子喔!」向伊良語帶威脅的說。

  女瑀急忙搖於撇清,「哎呀,我又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趕走米嘉嘉,不想傷害其他人。」

  「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一旦決定做,只求達到目的,其他的……不必管那麼多了。」

  安瑀見他一臉冷酷,心裡慶幸自己跟他是站在同一條陣線上的。

  「好吧!」即使她還有點遲疑,但表面上還是完全的配合,「我照你的計畫去做就是了。」

  向伊良微笑點頭。

  事情順利固然值得高興,但如此沒有挑戰性,反而讓他有種不盡興的失望感呢!

第八章

  今天是米嘉嘉的生日,從前陣子開始,聶見凱就暗中籌畫著一個能讓她驚喜的生日宴會,一方面,他也積極處理關於土地所有權的前置作業。

  這場宴會受邀的賓客雖然不多,卻都是跟聶家有極深淵源的至親好友。

  他的舉動看在聶豐眼裡,儼然就是訂婚喜宴的事前準備。

  老人家樂觀其成,反倒是當事人心情有些凝重。

  原因是,至今,他仍沒有跟米嘉嘉提過轉移所有權的事。

  本來他以為自己可以公私分明,不被情感左右,誰知短短幾個月,他竟陷的比誰都深。

  跟米嘉嘉結婚的目的,從當初的利益交換演變成兩情相悅,真是他始料未及的事。

  他這才明白,愛一個人可以這麼銘心刻骨……

  聶見凱回頭望著放在床頭的生日禮物。

  一想到她穿著那件銀藍色的絲質長裙,與他在眾賓客前翩然起舞的模樣,他就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而這天一早,聶見帆就應聶見凱的要求,盡力將米嘉嘉困在畫室裡,就連午飯都是王嬸親自送來,就是不讓她離開。

  而米嘉嘉為了讓聶見帆的畫作能早日完成,也很認分的配合著。

  就這樣到了下午。

  傍晚時分,聶見帆看看時鐘,突然停筆,然後二話不說收拾所有畫具,急忙趕米嘉嘉離開。

  「不是畫的好好的,怎麼突然……」

  「今天晚上有重要的事,你不要耽誤了。快回大宅去,哥已經在等你了。」聶見帆拍拍她的肩說:「一會兒見囉!」

  「一會兒……你在說什麼,我怎麼一句都聽不懂?」

  「別問了。」聶見帆推著她,看到慌張進門的王嬸立刻笑開的說:「快跟王嬸回去吧!」

  「可是……」

  「生日快樂。」聶見帆在她臉頰親了一下。

  米嘉嘉愣住,摸著臉問:「你怎麼知道……」

  他沒回答,只是將她推向王嬸。

  走出畫室,米嘉嘉仍是一臉疑惑。

  當她向王嬸詢問時,她便顧左右而言他,就是不給她答案。

  米嘉嘉覺得事有蹊蹺。

  但她卻不怕他們不說,反正等一下進了大宅見到見凱,自然就明白了。

  兩人一前一後走著,踏上階梯,米嘉嘉加快腳步跨進客廳,卻發現一切如常,根本沒什麼異樣。

  「見凱呢?」

  「大少爺在房間,但他交代我先帶你回房間洗澡更衣。」

  米嘉嘉回頭看了王嬸一眼,沒有多說什麼的朝房間走。

  門一開,就看到放在床上的紙盒,她立刻走過去打開。

  「這是……」

  米嘉嘉從肩帶拎起整件禮服,那拖曳的長裙上鑲的透明水晶,就像夜空閃爍的繁星,絲布紮成的山茶花頸飾、白色手套、復古細跟高跟鞋……米嘉嘉立刻明白這是聶見凱為她的生日準備的。

  「小姐,化妝師馬上就到了。」王嬸催促,「時間不多,快準備吧!」

  米嘉嘉點點頭,放下衣服鑽進浴室。

  等她洗好澡出來,化妝師和助手也剛好趕到。

  這次的準備工作因為多了人手,米嘉嘉不再像上次那般慌張失措。

  她站在鏡子前,仔細端詳自己。

  半年前,她還是個終日為生活奔波,有點憤世嫉俗的人。

  但是現在……她卻是踩在雲端,最幸福的女人。

  「小姐,你真美。」王嬸進門,見了她便一臉驚歎的讚美道。

  米嘉嘉一下子紅了臉,眼中閃著幸福的神采。

  「少爺已經在樓下等,快下去吧。」

  王嬸將她帶到門前,滿心歡喜的跟著出去。

  米嘉嘉忐忑的走到樓梯口,還不太有自信的問:「王嬸,我……真的好看?」

  「嗯。好看好看。」她輕拍米嘉嘉的背說:「只是記得要挺胸啊!」

  在王嬸的鼓勵下,米嘉嘉帶著些許自信走下樓梯,本來坐在客廳跟父親聊天的聶見凱,一望見米嘉嘉的身影,立刻起身。

  他微揚下巴,驕傲的望著他的女人。

  即使兩人有段距離,但米嘉嘉在迎向他的目光時,還是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眼中的那股熾熱。

  不知是太緊張還是不習慣穿高跟鞋,就在跨下最後幾級階梯時,米嘉嘉的腳跟突然一拐,眼看就要跌倒。

  幸虧聶見凱反應快,一個箭步上來,剛好抱住她。

  「小心!」

  「對不起。」米嘉嘉頑皮的伸伸舌頭,正要站穩,卻發現聶見凱的手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你要我穿成這樣上哪去?」

  「本來是去你的生日宴會,但現在我後悔了。」他貼近她的耳,輕聲在耳邊說:「今晚……我不應該讓別人分享你。」

  「你……」

  他呼出的熱氣讓米嘉嘉霎時紅了臉。

  這時,身穿一身深紫色西裝的聶見帆剛好走進客廳。

  「時間差不多,該走了吧!」

  於是一群人便動身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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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使是坐在車裡,聶見凱緊握米嘉嘉的手依然沒放開。

  車子行駛了一段路,終於到達會場。

  今晚的宴會,是在聶家坐落於市區的豪宅中舉行。

  走進由白色繡球花和粉紅玫瑰佈置的會場,看到垂掛在四周的粉色緞帶,米嘉嘉感覺幸福得像是跌入夢境,很不真實。

  一路上,聶見凱都牽著她,並一一的為米嘉嘉介紹每一個見到的賓客。

  場中每個人在聽到米嘉嘉是聶見凱的未婚妻時,都不自覺流露錯愕、羨慕、驚訝,甚至不以為然的表情。

  開始時米嘉嘉很在意,但是聶見凱的大方態度,和他越牽越緊的手,都在無形中給了她很多信心。

  宴會熱鬧進行著。

  待切了蛋糕後,聶見凱便執起米嘉嘉的手定到台階上,而已在台上等待的聶豐則開始致詞——

  「很感謝各位親朋好友蒞臨。雖然很多人知道今晚是個生日宴會,但認識壽星的人卻不多。而我之所以這麼慎重的邀請各位,是要宣佈一件重要的事。」

  聶豐將兩人請到身旁,興奮的宣佈兩人訂婚的事。

  現場立刻響起祝賀的掌聲。

  接下來,眾人便開始用餐。

  坐在主桌的新人,則開心的接受賓客的祝福。

  這時,齊老帶著一個年輕人朝他們走來,主動敬酒。

  「你們好,恭喜你們訂婚了。」

  「齊老,謝謝你。」聶見凱啜了一口酒說道,便避開他的視線。

  米嘉嘉察覺到這異樣,特意多看了齊老一眼。

  齊老望了聶見凱好一會兒,才說:「你還是不想見我?」

  「你知道我這陣子忙……」

  「是,這我清楚。」齊老一臉為難,欲言又止的模樣看起來有些可憐。

  「齊老,我很感謝你今晚的光臨。但我還有事,不能陪你聊了。」

  說完,聶見凱輕拉米嘉嘉的手臂,示意她起身。

  「可是……」她不忍的望著齊老。

  齊老見機不可失,立刻上前一步說:「見凱……不,我應該稱呼你聶總裁。我知道今天的場合很不適宜,但無論如何我希望能跟你私下聊聊,只要幾分鐘……」

  「不是時間的問題,我不想在這個場合談公事。」

  「但是……」

  「見凱。」米嘉嘉不忍看老人家這樣苦苦哀求,於是大膽插嘴說:「幾分鐘而已,去吧!我想過去陪聶伯伯。」

  聶見凱皺眉思索片刻,最後終於妥協說:「今晚真的不適合。這樣吧!明天中午十二點在我辦公室,只有半個小時的時間,希望你準時。」

  「我一定會準時到,謝謝你,謝謝。」

  齊老滿心感激的點頭,最後那句是望著米嘉嘉說的。

  當齊老走遠,米嘉嘉捺不住好奇的問:「他是誰?為什麼你的樣子那麼凶?」

  「我不是凶,我是……」聶見凱低頭,用吻直接堵住她的嘴,「我說了,今晚不談公事。」

  米嘉嘉羞紅著臉接受他熱情的吻。

  她知道身旁有好多眼睛在看,即使她再怎麼率性,還是不習慣這麼大膽的行徑。

  她推開聶見凱,害羞的抓起酒杯猛灌。

  聶見凱盯著她看了好久,才附耳過來輕聲說:「我想要你。」

  「什麼?」

  米嘉嘉被酒嗆到,以為自己聽錯了。

  「現在……我想要你。」聶見凱執起她的手,發誓似的親吻,「我們走吧。」

  聶見凱二話不說牽起她的手,繞過大廳,從邊門悄悄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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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避開了吵雜的人群,聶見凱開著車,一路疾駛回到聶家大宅。

  停好車,聶見凱牽著她,緩步的走回房間。

  進門之後,他順手打開床頭和落地窗旁的兩盞燈,在昏黃光線的映照下,台北郊區的夜景看起來有如夢境般的美麗。

  聶見凱邊走邊脫了西裝和領結,但米嘉嘉卻仍呆站在門後不動。

  「怎麼啦?過來……」他伸出手喚她。

  米嘉嘉咬著唇,表情有點猶豫。

  「沒關係,如果你不想,或是還沒準備好,我什麼都不做。」

  「不是的,我……」

  米嘉嘉想解釋自己不是不渴望被他擁抱,但是話出了口,才發覺自己的行為實在太大膽了。

  「或許是我太急切,但……我不想對你說謊,不想壓抑我對你的……」

  「我也是。」米嘉嘉走過去,張開手臂抱住他,「但我怕。」

  聶見凱沉默的凝視著她,等著她往下說。

  「以前從沒有人像你……對我這麼好。自從認識你,我所得到的,比這二十年來得到的還多。但這幸福一下子來的太多,讓我有點招架不住了。」

  「我知道。」

  聶見凱收緊手臂,讓兩人之間沒有一絲空隙,愛的電流,溫暖了兩顆心。

  知道是米嘉嘉的初夜,於是聶見凱一點也不心急。他花了很長的時間愛撫、親吻,直到她所有緊繃的情緒舒緩為止……

  他指尖像施了魔法,被他撫摸過的地方,都留下神奇美妙的觸感……

  米嘉嘉渾身發燙,雙眼迷濛的望著這個男人。

  聶見凱將自己置於她雙腿間,十指與她交握,緩慢的把自己送進她的體內。

  「嗯……」

  米嘉嘉皺眉,對於突來的疼痛、灼熱感到驚恐。

  她反射性的扭動頭部,試圖減緩痛楚。

  聶見凱心疼的吻住她,溫柔安撫著。

  漸漸的……她身體不再緊繃,當汗水滲出肌膚,痛楚也逐漸被一種緊實滿足的感覺取代。

  配合著聶見凱的節奏,一股熱燙的感覺從兩人身體的接合處擴散開來。

  米嘉嘉將手攀上聶見凱的肩,本能的挺起身子想與他更貼近。

  她睜開眼睛,望著生命中第一個男人。

  他是如此強壯,像座山——給她最堅實的依靠,也像海——包容她所有的任性與自卑。

  想到這……她忍不住熱淚盈眶。

  聶見凱不斷加快衝撞的速度,看到米嘉嘉噙著淚,他心疼不已,卻也只能將她抱的更緊。

  「別哭……我不會讓我的女人掉眼淚的。」

  就在這時,突然而來的高潮瞬間將兩人淹沒……

  米嘉嘉像只累壞的小貓,虛軟的癱在他懷裡。儘管全身都沒有力氣,她抱著他的手,卻始終沒鬆開過。

  當晚的宴會何時結束,他們不在乎。

  為了迎接他們的第一個夜晚,整個晚上,兩人不顧一切的瘋狂做愛。

  聶見凱驚訝的發現,自己原來對米嘉嘉是如此的渴求、依戀,也因為有了米嘉嘉,才讓他認識另一個自己,一個熱情且專情到極點的自己。

  當隔天清晨,第一道陽光灑進室內,照在米嘉嘉平滑柔細的背部時,聶見凱也翻過身,凝視她的睡臉,然後滿足的抱著她。

  「嗯……」米嘉嘉微微皺眉,慵懶得睜不開眼。

  「醒啦?」

  「你沒睡嗎?」

  「我捨不得睡。」他依附在她耳邊,聲音輕柔的說:「我怕我一睡醒……你就不見了。」

  「怎麼會嘛……」米嘉嘉用手指撥弄他的發,甜甜笑著。

  但聶見凱卻一臉認真,輕搖她,要她睜開眼。

  「我命令你不准離開我。」

  她發出銀鈐般的笑聲說:「是,聶總裁。」

  聶見凱按捺不住,又開始撫摸她赤裸的身軀。

  他既想擁有她,卻又心疼她初次體驗的身軀承受不住。這兩個情緒交互折磨沒多久,他的身體又有了反應。

  米嘉嘉紅了臉,驚訝他的強壯,「見凱,我們還可以……」

  「當然,只是我怕你會疼……」

  米嘉嘉搖頭,給了他一個充滿渴望的眼神。

  聶見凱的手一路往下探,滑過她的胸部、小腹……最後停在那神秘的三角區,什麼都不用多說,那濕潤的觸感,已經明白表示她也渴望著他。

  聶見凱輕抬起她的腿,迫不及待的進入她……

  經過一夜的教導,米嘉嘉也學會如何配合他的節奏。

  她完全敞開自己讓這個男人進駐,她告訴自己,無論身體還是心靈——

  他都是她今生的唯一。

  再一次的翻雲覆雨後,米嘉嘉癱在聶見凱懷裡沉沉睡去。

  毫無睡意的聶見凱,雖然捨不得離開溫暖的被窩,但跟齊老有約在先,他還是必須忍痛起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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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才走進雷霆大樓的入口,就明顯感受到每個擦身而過的員工,投過來的異樣眼光。

  因為這麼多年來,一向謹守工作規章的聶見凱是第一次遲到。

  除此之外,向來嚴肅的他,今天卻神情愉悅,嘴角始終掛著迷人笑容。

  聶見凱不理會旁人議論,跨進電梯,直接來到辦公室。

  進門前,他交代秘書三十分鐘後進來送客,隨即轉身開門。

  簡單的寒暄之後,聶見凱主動切入話題。

  「我們的合作已經正式結束了,我實在不懂有什麼好談。」

  「是關於台中商業城的那個案子。」齊老正襟危坐的回答。

  「你沒聽懂我的意思,既然結束,當然就是斷絕所有合作關係,至於賠償問題我都交由律師去處理了。」

  「你不能趕盡殺絕,見凱,我跟雷霆集團合作二十年了,你父親……」

  「齊老,我很尊重你,但你必須瞭解,我父親已經退休,現在雷霆集團的總裁是我。」

  「我知道……」

  「就因為我還念著你跟我父親的老交情,沒有結束你跟我的子公司合作的關係,難道這還不夠?」

  「我老了……這戰場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我是該退出。如果你的目的是併吞,我倒樂見其成。但……現在卻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景況。」

  「你擔心的是那些栘轉出去的股份嗎?」

  「沒錯。」齊老瞇著眼,「你太大意了,完全不提防有心人的覬覦,實在太危險了。」

  「你是說向伊良?」

  齊老沉重的點點頭。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齊老見大勢已去,於是起身告辭。

  他一離開,聶見凱便坐回辦公桌前,打開電腦調閱一些相關資料。

  幾年前他跟向伊良曾交過手。

  那時他剛接任雷霆集團,正所謂初生之犢不畏虎,聶見凱當時憑著精準直覺和過人的行動力,硬是將一個跨國的併購案從他手上搶過來,也重挫了向伊良的銳氣。

  他那時就知道這人遲早會報仇。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他竟然會跟這件商業城的案子扯上關係。

  之後的幾天,聶見凱便積極和海外的投資者聯繫,也透過特殊管道搜集資料。

  他要不擇手段掃除任何阻礙。

  因為案子成功在即,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在這個時候破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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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午過後,米嘉嘉悠悠醒來。

  因為昨晚直接進了聶見凱的房間,她根本沒準備替換的衣服。

  為了遮掩赤裸的身子,她只好隨手抓了一件他的線衫套在身上。衣服的長度正好遮住臀部,只露出兩條修長的腿。

  米嘉嘉拎起禮服,正準備回房更衣,沒想到房門卻突然打開。

  甫進門的聶見帆看見屋裡有人,同樣也嚇了一跳。

  「對不起,我進來找本書,不知道你在……」

  「沒關係,我也是剛要走。」米嘉嘉本來想拿衣服遮住雙腿,卻發覺這舉動實在好笑,乾脆大方的聳聳肩,笑望著他。

  「不用不好意思,既然你們就要訂婚了,這是遲早的事。」

  聶見帆嘴上這麼說,但心裡卻始終掛記著兄長履行婚約的目的。

  好幾次,見帆都忍不住要將真相說出門,卻都在望見米嘉嘉那充盈幸福光輝的雙眸時卻步了。

  「咦,小姐,你在這啊?」這時,王嬸走進房間,將一封信交給她,「你的限時掛號信。」

  「我的?誰會寫信給我?」

  米嘉嘉接過信,對上頭的字跡感到陌生,但是那名字卻像一道強光般直刺進她眼隉。

  聶見帆見她面色凝重,上前一步,不動聲色的瞥了一眼信封,看到「陳悅嵐」三個字。

  「誰寄來的?」他故意問。

  「嗯……不知道,我回房間去看好了。」

  米嘉嘉說完,用最快的速度鑽出門,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一進門就把衣服扔在床上,雙手緊抓信的兩邊,盯著那名字不放。

  是她——是那個在丈夫最需要她、女兒最依賴她的時刻,卻拋家棄子的女人,也就是她的母親。

  米嘉嘉恨她,當然恨。

  她拋棄了她,讓她成了孤兒,讓她被人恥笑。

  想到這,米嘉嘉把信仍向牆角,忿忿的往床上坐。

  她這才想到,生日宴會之後,新聞一定播出了她跟聶見凱訂婚的消息。這女人這個時候出現,無非是想攀點關係,討個好處吧?

  米嘉嘉冷笑一聲,心想,就算見面也無所謂了,自己倒還真想看看她現在是什麼模樣呢!

  於是她起身走向牆角,彎身撿起信,記下聯絡住址和電話後,準備找一天親自登門拜訪。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09-8-3 15:05:05

第三章

  「是嗎?你已經詳讀所有條約內容,確定從中找不出破綻或漏洞嗎?」

  薄霧剛剛散去,清晨的陽光灑在沾滿露珠的草坪上,閃閃發亮,但坐在餐桌前的聶見凱,卻毫無心情欣賞這樣的美景。

  他正跟律師做最後一次商談,在確定沒有任何轉圜餘地後,決定要用最快的方法解決這件事。

  「好,那就這樣,我會再跟你聯絡。」

  聶見凱收了線,低頭望著面前豐盛的早餐。他沒有食慾,只是端起咖啡淺嘗一

  這時,二樓樓梯口傳來一陣腳步聲。他轉頭,剛好看見弟弟聶見帆一臉疲憊,打著哈欠下樓來。

  聶見帆留著一頭二分短髮,下巴蓄著短鬚,耳朵上還掛著三個銀色耳環。

  要是不說,外人實在很難將他與風度優雅的聶見凱聯想在一起,也因為那放蕩不羈的性格,他從小就是個讓父母頭疼的人物。

  聶見帆非常厭惡商場的爾虞我詐,母親過世後,他便不顧父親反對,放棄從商,選擇藝術創作這條路,也讓父子倆的關係從此陷入膠著。

  這些年,要不是聶見凱全力支持和從中緩和氣氛,他或許早已離開家了。

  「昨晚又熬夜?」聶見凱收起報紙,喝了口咖啡問。

  「咦?星期天這麼早起……你要工作?」他伸了個懶腰,跟王嬸要了杯黑咖啡。

  「嗯,要去辦件重要的事。你呢?」

  「個展只剩下半年時間,我要是再不搞定最後幾件參展作品,底下的人恐怕要瘋了。」聶見帆打了個暍欠,整個人癱在沙發上。

  「一向我行我素的聶見帆怎麼突然有人性了?」

  「別把我說的像個恐怖分子,我只是不受拘束,討厭別人管而已,但承諾過的事我一定會做到,這是操守問題,跟個性無關。呵……」說著,他又打了個呵欠。

  聶見凱面帶微笑的放下杯子,起身穿上西裝外套。

  聶見帆見狀,撐起身體,趴在沙發椅背上看著他。

  「星期天一大早,穿的這麼慎重又正式……你要上哪去?」

  「我要去見一個人。」

  「誰啊?」

  聶見凱站在玄關,整理自己的儀容,沒有回答。

  「讓我猜猜。」本來精神還很萎靡的聶見帆,突然從沙發上跳起,衝到他的面前問:「你該不會要去見那個女人吧?」

  「誰?」

  聶見帆瞇起眼,嘴角泛起曖昧的微笑,「跟你指腹為婚的女人啊!」

  聶見凱沒有否認。

  「你真要答應這件婚事?」

  「今天只是去見見她,其他的沒想那麼多。」

  「你這話唬得了別人,唬不了我。」聶見帆搖搖頭,「聶見凱從不費時打沒有把握的仗,你既然願意親自去拜訪,就表示你考慮過這件婚事。」

  「你倒是挺瞭解我。」

  「言歸正傳,你真要娶這個女人?」

  「有何不可呢?爸說了,米家對我們恩重如山,當年若沒有米伯伯援助,雷霆集團不可能有今天,所以……」

  「所以你願意拿自己去報恩?」聶見帆不可思議的搖頭,眼底充滿不屑,「還是除了報恩,你有其他目的?」

  「現在說這些還太早,等我跟她談過之後再說吧!」

  「可是哥……」

  聶見帆還想說什麼,聶見凱卻拍拍他的肩,露出一貫自信的笑容,轉身走向玄關。

  看著聶見凱的背影,聶見帆想著,依他對老哥的瞭解,他幾乎可以確定,老哥不但對這件事很認真,更可能早將一連串的計畫都擬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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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聶見凱開著車,來到一個老舊的社區前,因為巷子狹小進不去,他只得將車停了,然後步行進社區。

  他依循住址,先經過一條停滿機車的雜亂巷道,然後穿越市場,最後擠過人群,終於看到紙張上的巷道名。

  「這地方能住人嗎?」他心裡才閃過這念頭,抬頭就望見紙張上的住址。「十五巷六弄五十七號四樓,就是這了。」

  他如釋重負的看著這幢灰舊斑駁的五層樓房。

  大樓牆面上的瓷磚已經變色,生�的鐵窗和放置在陽台的雜物,讓整個環境顯得更加玻舊不堪。

  他直接推開關不上的門,往樓上走去。狹窄的樓梯間陰暗潮濕,不時還聞得到一股淡淡的霉味。

  聶見凱加快腳步奔上樓,確定門牌後,他按了門鈴,卻許久都沒有回音。

  他持續按了幾聲,正當他想放棄離開時,門突然呀的一聲打開,叫罵聲也隨之傳來——

  「你到底想幹什麼!我說我沒錢,你聽不懂嗎?」米嘉嘉一口氣罵完,才發現自己似乎罵錯人了。

  「你好。」

  「你?」米嘉嘉怔了一下,認出這男人就是那晚在PUB和人爭吵,害她受傷的元兇。

  她倚著門框,視線在他俊美臉龐上停留了幾秒,就立刻轉開。

  兩人幾次見面都是在昏暗的燈光下,還是第一次在這麼明亮的光線下相互凝視,讓米嘉嘉有點尷尬。

  「你來幹什麼?」

  「我來找米嘉嘉。」

  「我就是米嘉嘉。來探病也不帶花,真沒禮貌。」

  聞言,聶見凱撇嘴一笑。

  這樣面對面站著,他才發現原來她是如此嬌小。看著那纖瘦的身軀,一股想保護她的衝動油然而生。

  「喂,幹嘛看著我不說話?」米嘉嘉故意提高聲音驅散自己的緊張。

  「Sorry,我叫聶見凱。」

  「聶見凱?」米嘉嘉覺得這名字有點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聽過。

  「不請我進去坐嗎?」

  聶見凱那極具說服力的嗓音,米嘉嘉哪能抗拒?

  她乖乖把門打開,領他進屋。

  房子的空間狹小,采光也不好,不過收拾得乾淨整潔,加上有亮綠色窗簾和黃色沙發的點綴,讓人還勉強能在這地方待得下去。

  聶見凱在沙發上坐下,米嘉嘉卻仍站著,臉上是一副準備迎戰的嚴肅表情。

  「可以給我一杯水嗎?」聶見凱悠閒的脫下外套說。

  米嘉嘉瞅他一眼,轉身走到小廚房倒水。

  聶見凱從進門後,便一直將視線投射在她那雙纏著繃帶的手上。看到她吃力的拿杯子倒水,心中頓時湧起一股歉疚。

  他立刻起身,走進廚房接過她手中的杯子說:「我自己來。」

  「怎麼能讓客人自己動手呢?」米嘉嘉逞強的想搶回杯子。

  聶見凱為了怕弄傷她,乾脆放下杯子,摟住她的肩膀,將她推回客廳。

  「要是再害你受傷,我可不知道該怎麼補償了。」

  「這點小傷算什麼,不過縫了幾針,休息幾天就沒事了。我之前出過車禍還……」

  「還怎麼?」

  「沒什麼。」她捏捏自己的嘴唇,提醒自己不該對陌生人說這麼多。

  「不管你之前怎麼了,但現在你是病人,聽話,到客廳坐著。」

  米嘉嘉不習慣被人這樣命令,一下子愣在那。

  過了一會兒,她突然想起僕麼似的問道:「誰告訴你我住在這?」

  「是顧哥。」

  「我就知道。」她氣憤的哼了一聲。

  聶見凱走回客廳,坐回沙發。

  「我來,除了看看你的傷,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看他面色凝重,一臉嚴肅,米嘉嘉不自覺也緊張起來。

  「我跟你有什麼好談的?」她抬起手,無所謂的說:「這點傷死不了,我有健保,顧哥也沒扣我薪水,你不需要這麼內疚。」

  「坐下。」他指著面前的空位,命令道。

  聶見凱開始將事情娓娓道來。

  當提及米聶兩家幾十年的交情時,米嘉嘉的臉色驟變。

  她猛然想起兩個星期前女律師告知的事,低頭看著壓在桌面下的名片,她腦子一片空白。

  「十幾年來,我父親用盡方法尋找你們,卻始終找不到。幾年前他退休,即使身體狀況已大不如前,也始終沒放棄。」

  說到這,聶見凱停下話,凝視著她的臉,卻無法解讀她的心思。

  「你怎麼啦?」

  「找到又怎麼樣?我爸爸已經死了。」

  「你已經知道了?」聶見凱驚訝的問。

  「嗯。」米嘉嘉點點頭,刻意垂下眼避開他的眼光。「我本來打算上禮拜處理這件事,沒想到受傷……」

  聶見凱抿著唇,略帶歉意的點頭。

  「沒關係,這件事我會去辦。」

  「幹嘛?我跟你非親非故,這些事也不方便麻煩外人。」

  從沒被人拒絕的他,竟一連被她拒絕兩次。

  按照他以前的處事風格,可能早把她列入拒絕往來戶。但這次,他決定看在她喪父的傷痛上,不跟她計較。

  他捺著性子,解釋道:「基於兩家深厚的交情,這是我應該做的。」

  「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她絲毫不領情。

  「我才沒那麼多同情心,我只是替我父親完成心願。」

  「什麼深厚交情、什麼完成心願都與我無關,我自己的事一向自己處理,不需要人幫助。」

  聞言,聶見凱傾身上前扣住她的手腕說:「怎麼處理?你現在連照顧自己都有問題,哪有餘力去處理這些事?」

  「不用你管!」

  「為了逞一時面子,你寧願讓過世的父親躺在殯儀館裡?」

  「我逞強又怎麼樣?就算我餓死也與你無關吧。放開我!」

  「不!既然我找到了你,我就有義務照顧你。」

  米嘉嘉試圖掙脫,卻被聶見凱強勁的力氣嚇到,加上傷口並未痊癒,最後她終於放棄。

  「你說的照顧是什麼意思?」米嘉嘉縮著肩,疑惑的望著他。

  「你要跟我回聶家去。」

  米嘉嘉搖搖頭說:「喔,謝謝你的好意,我一個人……」

  「不要再跟我爭辯,這是對你最好的決定。」

  「你算哪根蔥?你憑什麼決定我的事情?」

  「在今天之前……我才懶得管,但從現在開始,身為未婚夫的我,有權決定你的一切。」他將她拉近,看著她說。

  「你說什麼?未婚夫?我……你……」

  「沒錯。」他按住她的嘴唇,阻止她說下去,「不要問為什麼,不要頂嘴,我會安排好一切,你只要乖乖照著做,聽清楚了嗎?」

  米嘉嘉愣愣的望進他的眼眸,完全被他那充滿自信的眼神吸引住了。

  而聶見凱原本凌厲的目光,在接觸到她的眼神之後,竟意外地溫柔起來。

  「好痛……」片刻,米嘉嘉突然輕喊。

  聶見凱這才發現自己仍抓著她受傷的手不放。

  鬆了手,坐回沙發,他花了整整一分鐘才平息情緒。

  「對了,有件事我想應該讓你知道。」他從上衣口袋掏出一張紙,遞給她。

  米嘉嘉接過來攤開,發現是張借據。

  「這借據怎麼會在你這兒?」

  「還了錢,借據當然得收回。」

  「退錢?我哪來的錢還?」她低頭看了借據一眼,然後突然像是想通一樣的猛然抬頭,不敢置信的望著他,「你該不會……」

  「沒錯,那些人以後不會再來煩你了。」他理所當然的說。

  「你為什麼這麼做?」

  「斷了過去,你才可以重新開始。」

  「這算什麼?就算是報恩,也該問我願不願意接受吧?」

  「要是不高興我擅作主張,那你可以現在把錢還給我啊!不過,你有錢嗎?」他嘴角泛起嘲諷的笑說。

  「你……」米嘉嘉瞪著他,氣他明知故問,也氣自己別無選擇。

  「既然沒錢,那就暫時這樣吧!先去整理東西,我帶你回去見我父親。」

  「現在?」

  「這地方還有什麼好留戀的嗎?」聶見凱疑惑的四下張望。

  「你滿腦子只有問題和解答,從不管別人心裡怎麼想嗎?總該給我一點時間準備吧?」

  「想不想都要做,太多遲疑只會耽誤正事,對解決問題毫無幫助。」

  「你!」米嘉嘉真氣這人的跋扈和霸道。

  「別再你了,有話路上再說。快換衣服,我在樓下等你。」

  他說完便起身,大步走出大門。

  他走後,米嘉嘉卻依然呆坐著不動,低頭看著自己纏著紗布的手掌。

  父親過世、母親下落不明、丟了工作、受傷……短短一個月曆經這麼多事,快得她根本沒有心思自悲自憐,無奈的被現實推著走的她,一直茫然著。

  現在,卻突然出現這個男人,他還決定了自己的未來……

  本來她應該感到惶恐,但方纔,凝視他的眼睛時,她卻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心,他讓她有股莫名的歸屬感,不再害怕。

  也因為不怕,所以即使腦袋被滿滿的疑問給塞爆,她還是起身走向房間,決定親自去尋找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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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米嘉嘉走出公寓大門到坐上車,聶見凱的視線始終在她身上打轉。

  等她扣好了安全帶,他才開口問:「你沒有其他類型的衣服嗎?」

  「沒有。」米嘉嘉低頭看自己身上刷白的寬鬆牛仔褲和T恤問:「你指的是什麼?裙子?」

  「嗯,以你的身材比例,穿短裙應該很適合。」

  「對不起,沒有。」米嘉嘉對這話題毫無興趣,說完便直視前方,不再搭理他。

  聶見凱看了她一眼,心中有了些許計畫。

  他發動引擎往車道駛去。

  車子才奔馳在川流不息的車陣中沒多久,米嘉嘉突然說:「我有件事想問你。」

  「什麼事?」

  「那份合約是真的嗎?」

  「千真萬確。」聶見凱點頭說:「你看過合約了?」原來對方律師事務所的人手腳還挺快的,竟然比自己還早找到她。

  「沒有。因為我以為她是在唬嚨我,所以看都沒看就把她趕出去了。」

  「什麼?哈哈……」聶見凱一聽,忍不住大笑出來。

  「那塊地真的這麼值錢?」

  「上地開發完成、形成新的商圈之後,利潤可是難以估計。」

  米嘉嘉一聽,競忘了手傷,興奮的拍著大腿說:「既然它這麼值錢,我就把它便宜賣給你,這不就能還清欠你的債嗎?」

  「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是……」他拍拍方向盤,沒有把話說完。

  「但是什麼?」米嘉嘉轉過身來望著他。

  「嗯,有一些法律問題不是一下子能說清楚的。今天不談這個,我再找時間跟你解釋,而且我們還要先請律師再來一趟,讓你先把過戶的文件簽了。」

  他的那一份,父親在他成年時早已幫他辦理了過戶,而米嘉嘉則是因為還未成年,所以尚未辦理繼承事宜。

  米嘉嘉點點頭,同意暫時停止這個話題。

  在確定自己並不是毫無退路後,她心情比之前好多了。

  經過四十分鐘的車程後,他們在一幢西式建築前停下車。

  大門緩緩打開,米嘉嘉看到兩個穿著制服的傭人站在門旁行禮,接著,聶見凱便直接將車駛進大宅。

  寬闊的石路兩旁種滿青翠高聳的松樹,從樹縫中隱約可見後面那一片盛開的花園,沒多久,眼前便出現了一幢歐式的三層建築物。

  米嘉嘉望著這宛如童話故事裡的一切,瞠目結舌。

  「這是你家?大得好像博物館啊!」

  「聶家除了在台灣置產,在美國、澳洲都擁有上百畝大的農場,在歐洲也有幾棟別墅和莊園,那裡的房子比這大上好幾倍呢!」

  「你家裡人很多嗎?幹嘛買這麼多房子?」

  「這是集團投資的方式之一,也是做生意談判的本錢。」

  「你的意思是……這些房子、土地只是用來賺更多錢的工具?」

  「可以這麼說。」

  「難道你從來沒有喜歡什麼?或是想把什麼留在身邊的嗎?」

  聶見凱看了她一眼,沒回答。

  直到停好車,解開安全帶之後,他才用略帶驕傲的語氣說:「我對這些身外之物一向不留戀。」

  「包括人也是?」

  「當然。執著感情只會誤事,我不容許自己作出錯誤的決定。」這是他一直引以為傲的信念。

  本來他以為會在她臉上看到敬畏佩服的神情,沒想到米嘉嘉卻皺起眉,眼中閃過一絲憐憫,毫不留情的批評道:「你真可憐,表面上你好像擁有全世界,但實際上……你是連自己要什麼都不知道。」

  「你說什麼?」這短短幾句話深深震懾了聶見凱。

  在商場上呼風喚雨,如此不可一世的他,此時競完全無法反駁。

  「我說對了?」米嘉嘉轉過頭,雙眼盈盈的望著他,語氣帶著些許嘲弄。

  卻沒想到,下一秒,聶見凱突然欺身過來,米嘉嘉被擠在車門上無法動彈。

  他壓抑著胸口持續升高的憤怒問道:「你認識我多久?竟敢這樣批評我?」

  「這只是我的感覺。」米嘉嘉想趁此機會挫挫他的銳氣,於是故意說:「你心胸也真狹小,連一點批評的話都聽不進去?」

  聶見凱感覺身體裡的血液正在加速奔馳,體內那股沉睡許久的征服欲似乎甦醒了……

  「你那張嘴需要好好管教一下。」他微瞇起眼,瞅著她說。

  「哼,別恐嚇我,我不是被嚇大的,有本事你就……」

  「就怎麼?」

  「就……」

  米嘉嘉正要張嘴,聶見凱立刻靠過去,將她的唇給封住——

  聶見凱似乎鐵了心要她完全臣服,於是極盡溫柔之能事。幾秒後,終於讓她妥協的閉上了眼。

  聶見凱欲罷不能的將舌尖探入,輕輕佻弄著,品嚐那醉人的甜蜜。

  他本來只是想教訓她,這會兒卻像犯了毒癮似的離不開她的唇。

  米嘉嘉全身酥軟得毫無反抗能力。

  有那麼一兩秒,她甚至隱隱的希望他能用盡全力抱住她,不要停止。

  這念頭才閃過,一股羞恥的感覺隨即鑽進心裡,她的雙頰漲紅,人也清醒了。

  米嘉嘉當下不假思索,用力朝他的唇咬下去。

  「啊!你幹什麼?」

  「你才幹什麼呢……」

  聶見凱用手指觸碰痛處,看到些微血絲。

  米嘉嘉顧不得手疼,用力推開他,急忙想拉開車門。

  見狀,聶見凱立刻一伸手,毫不費力的把她拉回座位。

  「讓我走!讓我離開這鬼地方!」

  「要走可以,只要你還清債務,隨時可以走。」

  「神經病,你明知我沒有錢!」米嘉嘉狠狠瞪他。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再提離開的事,而且你最好開始學著控制自己的情緒,免得大家難堪。」

  「還敢說難堪?是你自己沒禮貌,沒經過我同意就……就冒犯我。」

  聶見凱垂眼望著手指上的淡淡血跡,一時無法為自己失控的行為提出合理解釋。

  「剛剛的事,我道歉。」

  片刻,兩人的情緒漸漸緩和,聶見凱也恢復平時的冷靜。

  他抽出車鑰匙,大步的朝大宅子走去。

  米嘉嘉愣了兩秒才開門追上去。

  「我問你,我跟你……真的有婚約?」

  聞言,聶見凱腳步沒停的點點頭。

  得到肯定答案,米嘉嘉感覺喉頭像是塞了東西,有點呼吸困難。

  當她還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發呆,腳步較快的聶見凱已經站在黑色的雕花大門前喚著她——

  「請進吧!從今天起,這就是你家了。」

第四章

  站在階梯的最上層,米嘉嘉一臉忐忑,微微探頭往裡瞧。

  「大少爺好。」

  「嗯,老爺起床了嗎?」

  「已經在房裡用過早飯,他交代沒重要的事不要打擾他。」

  聶見凱走進雕花大門,兩側的傭人立刻恭敬的鞠躬行禮,並異口同聲的問好,而跟在後頭的米嘉嘉則遲疑著不敢往裡走。

  聶見凱回頭,發現米嘉嘉沒跟上來。

  「你站在那發什麼呆?」

  「我……」

  「來,我跟你們介紹,這位是米嘉嘉小姐,從今天起她就住在這,你們要好好服侍,知道嗎?」

  「是。」聞言,傭人們紛紛收起好奇的眼光,恭敬應答。

  聶見凱溫柔的望了她一眼,隨即走往客廳。

  「放輕鬆,新的生活需要時間適應,不用勉強自己。」

  米嘉嘉望著他高大的背影,不敢相信自己已經開始一個全然不同的生活。

  走進寬敞且富麗堂皇的客廳,她更質疑了。

  柔軟舒適的皮沙發、高級地毯、宮廷式的吊燈、古董花瓶、名畫……

  這是她能過的生活嗎?

  坐在沙發上,米嘉嘉覺得彷彿身在電影情節中,很不真實。

  聶見凱脫下外套,準備坐下來跟她好奸聊聊,二樓突然傳來走動的聲音。

  一抬頭,就看見穿著睡袍的聶豐一臉疑惑的站在樓梯口。

  他輕咳兩聲,向下望著聶見凱問:「咦?你今天怎麼沒進公司?」

  「爸,您不舒眼,怎麼不在房裡休息呢?」

  聶見凱邊說邊奔上樓,將聶豐扶下來。

  「老毛病了,越躺只會越沒精神,還是起來走走的好。咦?」聶豐看見客廳中央站了個女孩,立刻低聲問聶見凱:「這位是……」

  「爸,您猜猜她是誰?」

  「她是……」

  聶豐加快腳步來到客廳,皺著眉,細細打量著。

  「伯父您好,我是米嘉嘉。」米嘉嘉尷尬的欠著身子,自我介紹。

  「米……嘉嘉。」聶豐指著她,臉卻轉向兒子,用顫抖的聲音問:「她真的是老米的……嘉嘉?」

  「真的。」聶見凱點點頭,開心的凝視著米嘉嘉。

  「你這孩子,事前怎麼一點消息也沒有透露?想給我一個驚喜啊?」

  「事情還沒確定前,一來怕說了讓您懸念,二來……也怕希望落空,所以決定等到親自證實之後,再帶回來讓您看看。」

  「好……來……過來讓聶伯伯好好看看。」

  聶豐上前去輕握住米嘉嘉的手。

  他泛紅的眼中帶著淚,佈滿皺紋的手微微顫抖……那副感動的模樣,讓米嘉嘉驚訝得不知所措。

  或許因為知道是父親的老友,本來不習慣與人親近的米嘉嘉,對聶豐卻有股說不出的親切感。

  「聶伯伯,您先坐下來吧。」

  三個人於是一起坐下來,回憶往事。

  「時間過的真快,一轉眼就,「十年了。咦?怎麼就你一個人,老米呢?」

  聶豐熱切的眼光先是望著米嘉嘉,最後是落在聶見凱身上。

  「爸,米伯伯他已經……」

  看聶見凱欲言又止的模樣,聶豐舉起手,阻止他說下去。

  「我大概也猜到了。」他望著米嘉嘉,眼裡充滿疼惜,「孩子,快把你這些年的經歷一字不漏的說給我聽。」

  米嘉嘉望著聶見凱,不知該不該說。

  「說吧。」

  見聶見凱輕輕點頭,她才緩緩道出那些塵封在記憶中的苦日子。

  說話時,米嘉嘉故意表現的不以為然,甚至刻意輕描淡寫,像是在訴說旁人的經歷。

  待她說完,客廳的氣氛陷入一片沉默。

  「唉……」聶豐深深的歎了口氣說:「原來發生這麼大的變故,真是為難你了。」

  「沒什麼,我習慣了。」米嘉嘉不經意的望向聶見凱。

  他那犀利的目光,似乎能看穿她的謊言,米嘉嘉立刻低頭閃躲。

  「好了,不要提那些傷心事了。現在既然找到你了,我絕不會再讓你過一天苦日子。」聶豐轉頭對聶見凱說:「叫傭人整理一下你隔壁那間空房,然後帶嘉嘉去選些她喜歡的傢俱、用品,千萬別委屈她了。」

  「我知道。」

  「聶伯伯,不需要這麼大費周章,能讓我住在這已經很好了。」

  「這是什麼話?」聶豐板起臉,輕責的語氣中帶著些心疼,「見凱沒告訴你,你是聶家的媳婦嗎?更何況老米已經不在,照顧你當然是我們的責任。」

  從聶豐口中聽到這話,此刻,米嘉嘉是百分之百相信婚約一事了。

  「好了。」聶豐開心的拍拍米嘉嘉的手,笑彎雙眼說:「你就安心住下吧!見凱,你帶嘉嘉四處看看,熟悉一下環境。記得叫見帆回來,晚上一家人吃頓飯認識一下。」

  「可是……見帆下午要為畫展的事到台中一趟,恐怕趕不回來。」

  「還在搞那些名堂?算了……不要等他了,我們自個來慶祝慶祝。」

  「那我先帶嘉嘉去買些生活必需品。」聶見凱朝她點點頭。

  「好好……去吧。」聶豐欣慰的揮手,催促兩人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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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米嘉嘉都把臉撇向窗外,不發一語。

  車子在一處紅燈前停下,聶見凱輕拍方向盤問:「怎麼啦?」

  「我想……你還是送我回去好了。」

  「回哪?」

  「當然是我原來住的地方啊!」

  「這樣的安排委屈你了嗎?明明走投無路,還不認輸,逞強對你有什麼好處?」

  米嘉嘉緊閉雙唇不語。

  雖然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但聶見凱已經大概清楚她吃軟不吃硬的性格,於是語氣一轉,溫和輕緩的問:「有什麼困難你大可說出來,是環境不喜歡?還是……」

  「都不是!」

  以聶見凱原本的個性,他根本不可能這樣捺著性子哄問一個女人。

  但他知道她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於是決定問個清楚。

  等燈號一轉,他立刻將車駛到路邊停下。

  「說吧,到底怎麼了?」

  米嘉嘉沒說話只是搖頭。她倔強的望著窗外,就是不看他。

  聶見凱將她的臉轉過來,語氣微慍的問:「我們最好今天就說清楚。你別動不動就耍性子,我可沒閒工夫哄你。」

  「我又沒要你哄我,我只是想回家,回我自己的家。」

  「好,只要你說得出一個令我心服的理由,我就送你回去。」

  米嘉嘉在他的注視下漸漸軟化。

  她垂下眼,為難的說:「我不習慣別人對我這麼好,更不習慣過那種正常的家庭生活。或許你覺得米家有恩於聶家,照顧我是理所當然,但明明不是一家人卻勉強裝出一副和樂模樣,你不覺得很尷尬嗎?」

  「這是什麼理由?」

  「或許你覺得荒謬,但對我而言卻是事實。尤其……看到聶伯伯那種愧疚又急於補償的表情,我就很難過。」

  聶見凱本來想斥責她胡思亂想,但當他看見她眼眸裡隱隱透著的惶恐不安,才意識到她竟然連親友之間最單純的關心都懼於接受,一股心疼油然而生,讓他忍不住想抱她。

  「我說過,這些事都交給我,你只要住下來,其他都不用擔心。」

  「可我是說真的……」

  「一個比你麻煩十倍的弟弟我都能收服,還怕搞不定你的事?」

  「可是……」

  「別再可是。我們該走了,還有好多事要辦呢!」

  聶見凱鬆開手坐回駕駛座,然後加油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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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米嘉嘉來到聶家已經一個禮拜了。

  每天一睜眼,就有人服侍吃飯,洗衣、打掃清潔再也不用自己動手,出入還有司機接送,頓時……她感覺自己像是個廢人。

  這樣的生活,舒適得讓人不知所措。

  而聶家的人總是忙碌不已。

  至今她連聶見帆的影子都沒見到,就連聶見凱,也只有偶爾吃晚飯時才見得到面,百餘坪的豪宅時常安安靜靜、空無一人,屋子裡除了傭人,每天就只有她閒閒的在屋裡晃。

  為了打發冗長的無聊時間,米嘉嘉乾脆鑽進廚房,幫忙王嬸張羅晚餐。

  這天下午五點,聶見凱因消結束會議而提早回來。

  他換了套深藍色線衫,亞麻長褲,悠閒的坐在客廳與父親閒聊。

  兩人聊了好一會兒,聶豐才左顧右盼,拿下嘴邊的煙斗問:「嘉嘉人呢?」

  「沒看到。」

  」這的生活她還能適應吧?我知道你忙,但你還是得多抽出些時間陪陪她,知道嗎?」

  「嗯。」

  「再不然……你乾脆休半個月的假,帶她出國走走。」

  「爸,您別擔心,她的事我會放在心上的。」

  聶豐信任的點點頭。

  「對了,光顧著聊天,正事差點忘了。」聶見凱招手,叫傭人到書房把邀請函拿過來。

  「這是今年國際企業慈善晚會的邀請函,下個月初在菁然酒店舉行。我想帶米嘉嘉去參加這個晚宴。」

  聶豐雙眉一挑,驚喜的說:「好好……這想法太好了,以後她會常常跟你出席宴會,是該讓她去見習一下,習慣這些交際應酬場合。」

  「嗯,那我找個時間帶她去挑選合適的衣服。」

  就在父子談的正熱絡時,廚房的門突然打開。

  只見米嘉嘉手裡端著一盤熱呼呼的菜,興高采烈的跟王嬸說著話。

  「王嬸,這麻婆豆腐好香喔!你一定有什麼秘訣,改天要好好教教我。」

  「好,沒問題……」

  因為隔著屏風,米嘉嘉沒看見坐在客廳裡的人。

  倒是眼尖的王嬸透過縫隙,隱約看到了人影,於是二話不說,立刻接過她手中的盤子,然後迅速轉身走回廚房。

  「等一等,你們在幹什麼?」

  聶見凱的身影突然出現在屏風後面,他板著臉,表情嚴肅得令人生畏。

  「太少爺。」王嬸怯怯的低頭,似乎知道自己犯了錯。

  「我問——你們在幹什麼?」

  米嘉嘉瞅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脫下布質手套說:「你看不出來我在幫忙嗎?」

  「幫忙?」他將視線轉到王嬸身上,「誰要你做這些事了?」

  「沒人要我做。反正我閒著也是閒著,舉手之勞算不了什麼。」

  「這些事有傭人在做,身為主人就要有主人的樣子,這樣尊卑不分成何體統?」

  「大家都是一家人,幹嘛分那麼清楚?」米嘉嘉絲毫不以為意的爭辯,「王嬸年紀大,一個人忙不過來,我幫忙切切菜,端一下盤子有什麼關係?」

  「王嬸要真不能勝任,我會另外再找新的傭人接替,不需要你多事。」

  「你!」

  「大少爺,我可以的……」王嬸一個箭步上來,搶先回答說:「我體力很好,絕對可以勝任這個工作,求你不要辭了我。」

  「王嬸,你怎麼……」

  「小姐,對不起,我不該請你幫我的,請你原諒我。」

  「我並沒有怪你啊!」

  米嘉嘉本想再跟聶見凱爭辯,但看到王嬸面有難色的模樣,只好把嘴邊的話又吞回去。

  「好了,快去準備晚餐吧!」

  聶見凱冷冷的支開傭人,看了米嘉嘉一眼,沉默的走回客廳。

  米嘉嘉本來不想爭辯,但一想到剛剛他對王嬸的態度,就升起一股無名火。

  「就算你是大集團的總裁又怎麼樣?再了不起你也沒資格貶低別人啊!」

  「我沒有貶低任何人,我只是教你做人的道理。」

  「你這個自大的……」

  「好了好了,你們倆不要吵了。」冷眼旁觀的聶豐,選在戰火就要點燃時及時阻止。

  他望著兩人,嘴角泛起一抹滿意的微笑。

  「嘉嘉是閒得慌,才會在家裡找事做。」聶豐沉吟了一會兒,然後望著米嘉嘉說:「不然這樣吧!你想不想再回大學唸書?」

  「我真的可以再回學校?」米嘉嘉因為驚喜,不自覺提高聲調。

  「當然。」他看著聶見凱說:「這件事你去幫她辦吧!」

  「不用了,我自己的事自己來,不必勞煩別人。」她特意加強語氣。

  聶見凱也不甘示弱的應:「那最好。不過醜話先說在前頭,你別再留下爛攤子讓別人收拾。」

  聶見凱的話惹的米嘉嘉氣憤瞪眼,但聶豐卻笑的很開心。

  「不管誰做,總之你們的事我不管了。來來……我們準備吃飯吧!」

  晚飯的過程,嘔氣的兩人都故意不看對方,這頓晚餐就在這樣的情況下進行。

  飯後,米嘉嘉便鑽進房間,為復學做準備。

  洗完澡,當她正準備上床睡覺時,突然有人敲門。

  「有事嗎?」她開了門。

  「明天中午在家等,我們要上街買東西。」

  「嗯。」

  米嘉嘉不問,聶見凱也不多解釋,一說完便轉身走開。

  「拽什麼拽啊?」

  米嘉嘉望著他的背影,用力的甩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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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剛吃完中飯,米嘉嘉就聽見聶見凱車子駛近的聲音。

  依然是平時寬鬆牛仔褲、緊身T恤的裝扮,拎著色彩鮮艷的背包,她快步踏出門。

  聶見凱從駕駛座探出頭來,對她招手。

  「快上車。」

  他指了指身旁的空位催促著。

  當米嘉嘉一坐定,扣好安全帶,他便立刻轉動方向盤,將車疾速駛離。

  「你趕時間啊?」米嘉嘉故做輕鬆的說:「要是真有事,你送我到店裡,我自己去逛就行了,我可承擔不起耽誤你時間的大責任。」

  聶見凱輕撇嘴角,冷冷一笑說:「我挪開下午所有行程,不是為了陪你逛街。今天我們要買的是參加晚宴的東西,你一個人恐怕應付不來。」

  「買衣服嘛!哪個女人不會?」她不以為然的說。

  「買簡單,但怎麼買到適合自己品味和風格的衣服,光靠一張嘴是不夠的。」他嘲諷。

  米嘉嘉立刻不甘示弱的回應:「你如果嫌我沒品味就直接說,不必拐著彎罵人。」

  「我沒這意思,你多想了。」

  「哼,越描越黑。」米嘉嘉氣得將臉轉向窗外。

  透過玻璃窗,眼前是她熟悉的東區街道。

  短短半個月不到,再踏上這裡,她卻已經換了身份,連自己都陌生。

  片刻,聶見凱輕拍她的肩說:「我們到了。」

  米嘉嘉這才回神,急忙拉開安全帶下車。

  她站定後抬頭,發現眼前是一棟外觀獨特的歐式建築,穿梭在廣場前的行人,個個穿著時髦,米嘉嘉霎時有股走錯地方的感覺。

  「別慢吞吞的,走啊。」

  聶見凱這才意識到,自己不知從何時起,已經習慣停下腳步等她跟上來。

  聶見凱推開擦拭晶亮的玻璃門,然後似乎是怕她跟丟似的,他主動牽住她的手。

  米嘉嘉沒有拒絕,就這麼隨他去了。

  走了一會兒,聶見凱突然說:「除了回大學上課,我想你必須多學點東西。我已經幫你請了老師,下星期開始上課。」

  「學什麼?」

  「就先從語文和國際禮儀開始。」聶見凱無視她不悅的表情,繼續說:「往後你會跟我出席許多重要場合,包括記者在內。許多人都等著看你表現,你也不希望自己出糗吧?」

  「怕出醜就不要帶我去啊!」米嘉嘉直言反駁。

  聶見凱突然停下腳步,不知情的米嘉嘉依然走著,遂直接撞上他的背。

  「不許你再說這種放棄自己的話。你要學著面對,逃避不能解決問題。」

  「幹嘛說這些大道理,我只是……」

  「不要找借口!」

  聶見凱微怒的看她一眼,然後拉她走進一間高級服裝店。

  店員一看見聶見凱,立刻掛上職業的招牌笑容,熱絡的迎上前來。

  「聶先生,好久不見了。」

  「不必招呼我,找幾件當季限量的衣服讓她試試。」

  「這位小姐……怎麼稱呼?」店員望向聶見凱身後的米嘉嘉,臉上保持一貫的笑容問道。

  「稱呼她米小姐就行了。」

  「米小姐,今年幾歲?」

  店員親切的態度讓她很不習慣。

  「十九。」

  「真年輕啊!來,這邊請。」

  聶見凱悠閒的坐在沙發卜翻看目錄,不時抬頭看店員為米嘉嘉做的造型。

  本來米嘉嘉還懷疑,聶見凱一個大男人,哪有什麼挑選衣服的眼光?

  但這日本設計師的作品簡單,剪裁大膽創新,色彩更是鮮艷,充滿個性的風格和米嘉嘉的氣質恰好吻合。

  幾套衣服換下來,件件都讓米嘉嘉脫胎換骨,彷彿換了個人似的,連店員都驚歎,米嘉嘉也不得不佩服了。

  不過,試了幾件當季最紅的商品,聶見凱都不是很滿意。

  最後,他指著目錄封面問:「這件呢?拿給她試試看。」

  「對不起,聶先生,這件限量商品全世界只有兩件,一件在巴黎,一件在東京,台灣沒有進貨。」

  「怎麼,你們設計師瞧不起台灣人的品味嗎?」

  「不是的。因為衣服是純手工縫製,胸口和裙擺的水鑽都是極品,除了單價太高的原因外,設計師還堅持不做任何修改,以保有原始設計的纖瘦感覺,所以能穿的人更少了……」

  「多少?」

  「不含手套和長領巾,單品兩百七十萬。」

  「好,你立刻下單,我全要了。」聶見凱毫不遲疑的說。

  「是……我立刻去。」店員回答時,聲音明顯顫抖。

  她急奔回櫃檯,忙著處理訂單。

  剛換上一件銀白小洋裝的米嘉嘉站在那,還不知道發生什麼事。

  「怎麼了?」她問。

  聶見凱沒回答,只是定睛細看著她,似乎在確定眼前這嬌俏的小女人,是否真是一個小時前跟他鬥嘴的野蠻女。

  「這件還可以。嗯,那就穿著不要換了。」

  「穿著?但是我……」她才開口,店員已經將搭配的鞋子送到她腳邊。

  米嘉嘉低頭,將腳套入那雙鑲鑽的白色高跟鞋。

  即使不抬頭,她也明顯感受到周圍人強烈的注視目光。

  從未成為注目焦點的米嘉嘉,雙眸閃爍不安的神色,臉頰也羞怯得泛起朵朵紅暈,連雙唇都透著淡淡珊瑚紅。

  聶見凱驕傲的微笑,感到身為男人的虛榮感被滿足了。

  他要重新打造她,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她脫胎換骨,成為真正的女人。

  在回程的路上,米嘉嘉並沒有想像中的喜悅,反而感到很迷惘。

  一路上,她一直不自覺的將視線投射在身邊的聶見凱身上。

  她不懂他為何總是如此篤定又有自信,雙眼從不顯露慌張的神色。

  更讓她不解的是——他為何對她如此溫柔體貼,即使自己不時口出嘲諷,甚至頂嘴,他卻還是耐心的陪在她身邊呢?

  米嘉嘉想了很久,卻還是找不到合適的答案。

第五章

  這天,聶見帆在凌晨進了家門。

  坐在客廳旁吧台前淺酌兩杯的聶見凱,一看他進門,臉上立刻露出微笑。

  「你終於回來了。」

  「終於……真是終於,我快累死了。」聶見帆脫下外套,整個人癱在沙發上,「沒有下次了,我不該一時心軟答應開畫展,真是自找麻煩。」

  「怎麼了?」聶見凱倒了杯威上忌,將酒遞給他,然後在他身邊坐下,「事情不都進行的很順利嗎?」

  「不說還好,一說我就氣。說好的場地出了狀況臨時更改,新場地因為坪數較大,還要多展出十件作品。這時候要我上哪生啊?」

  「畫室倉庫裡不是有很多存貨,隨便挑幾幅不是問題。」聶見凱輕鬆的說。

  「那都是淘汰的作品,怎麼搬得上檯面啊?真要展出那些垃圾,不如殺了我。」

  「與其在這抱怨,不如快點動手畫。」聶見凱拍拍他的肩說。

  「畫?你以為我是影印機,說畫就畫。」見帆一口暍乾杯中的酒,沮喪的說:「算了,跟你說也不懂,我先去睡一下,等睡醒了再說。」

  他將空杯塞回聶見凱手中,起身往樓梯走去。

  聶見凱頓了幾秒,突然叫住他說:「對了,後天你在家吧?」

  「怎麼了?有事?」他站在階梯向下望。

  「明晚我跟米嘉嘉要去參加宴會,後天晚上你一起吃個飯吧!爸為了這事念了好久,因為從她搬進來到現在,你們還沒見過面呢!」

  「米嘉嘉是誰?」聶見帆一臉疑惑的走下階梯,坐回沙發上,「該不會是……」

  「你下台中那天我把她接回來了。」

  「你是說……你去見她那天,她立刻就搬過來住了?」聶見帆驚訝的問。

  「沒辦法,她住的環境太糟,既然遲早得搬過來,何必浪費時間等?」

  「你這麼篤定,她這麼乾脆,莫非你們已經決定結婚了?」

  「目前還沒談到這個問題,等她完全適應再說。」

  「你把她接來,不就說明你的決定?而這女人竟然也毫不遲疑的答應?看來你們還真是一對。」

  「事實不是你想的那樣。」聶見凱啜了口酒,欲言又止。

  「再多的解釋只是借口,我對你太失望了。」聶見帆起身退了兩步,充滿鄙視的望著哥哥,「一個是為了利益不擇手段的男人,一個是為了錢不惜出賣自己的女人,你們倆還真配。」

  即使是面對這麼嚴厲的批評,聶見凱卻依然神色自若,毫不在意。

  「婚嫻的形式有千百種,誰敢說每個人都是因為愛情?」

  「你繼續為自己的行為辯解吧!反正那樣的女人,我連看都懶得看一眼。你最好告訴她離我遠點,否則……別怪我給她難堪。」

  聶見凱望著他離去的背影,什麼都沒說。

  他知道自己應該為米嘉嘉辯護,將情形全盤解釋清楚,但眼前最重要的並不是見帆的態度,他必須加快腳步籠絡米嘉嘉,讓她心甘情願成為他的妻子,然後得到土地的所有權。

  也唯有徹底解決這件事,他才能真正高枕無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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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了以最佳狀態出席今晚的宴會,聶見凱早就排開下午的行程,回到家中準備著。

  一切如預期……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快五點時,他換好衣服下樓來,仍不見米嘉嘉,便問王嬸說:「米小姐呢?」

  王嬸神色有點慌張的說:「在房裡,但她中飯沒吃,一個人關在房裡不出來。叫她……她只說別理她。」

  「什麼別理她?這丫頭別又給我惹什麼麻煩。」聶見凱快步上樓,來到米嘉嘉房門口。

  「嘉嘉,你準備的怎麼樣了?」

  他試探性的敲了兩下,然後伸手去轉門把,門竟然上了鎖。

  「嘉嘉,開門。」

  「我不去了啦!」她在裡面喊著。

  「先別說這麼多,開門。」

  聶見凱回頭望著王嬸,正想叫她去拿鑰匙,門卻無聲的開了。

  「你在幹什麼?都幾點了,連妝都沒化?」

  米嘉嘉沒回答,轉身快步走回床邊。

  她身上依舊穿著T恤牛仔褲,一張臉白得像生病了一樣。

  「你不舒服嗎?」聶見凱走近她,伸手試探她額頭的溫度。

  「我沒事啦!」她揮開他的手,縮到床上去,「對不起,你準備好就走吧!我不去了。」

  「你到底怎麼了?」

  聶見凱拉了張椅子坐在她面前,這才看清楚她臉上擦的是粉底。再看她神色畏縮,心裡大概也猜到發生什麼事了。

  「今天的晚宴雖然對公司很重要,但我不打算一個人出席。如果你不去,我也不去了。」他扯下打好的領結,往旁邊一扔。

  「不行,既然重要,那你怎麼能因為我……」她轉頭瞥了一眼前天才從巴黎寄到的衣服,不知所措的說:「我只是不會化妝,你看我……一張臉像唱歌仔戲的,我不想出去丟你的臉。」

  聶見凱望向她的臉,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還敢笑?看我化得像小丑一樣你很開心喔!」她生氣的抓起枕頭扔向他。

  聶見凱急忙閃躲,但嘴角仍掛著笑。

  他一手擋開枕頭,一手抓住她的手臂,將她拉近。

  「時間不多了,你先去把臉上的東西洗掉,其他的我來找人搞定。」

  他的手輕拂過她的臉,那一瞬間,米嘉嘉還以為他要吻她。

  但是下一秒,他便鬆開手,抓起電話撥著。

  二十分鐘後,一個戴墨鏡、梳著馬尾的男人,提著一個大箱子出現在客廳。

  「聶總,什麼事這麼急?」化妝師Ken一見聶見凱就開心的笑著。

  「跟我來。」聶見凱領著他上樓,直接走進米嘉嘉的房間,「我半個小時後有場重要的宴會,時間緊迫,麻煩你了。」

  「這當然沒問題,交給我了。」

  他輕拍聶見凱的肩,示意他到樓下等待。

  Ken拉著米嘉嘉在梳妝台前坐定,仔細端詳鏡中的她。

  突然,他眼睛一亮,直盯著掛在身後衣架上的那件禮服。

  「這是……真的是……」

  他走過去,像看見什麼寶貝似的輕輕摸著。

  「你跟聶總到底是什麼關係?」他用審視的眼光望著米嘉嘉,語氣中充滿好奇。

  「我跟他沒關係。」

  「沒關係?要真沒關係,他會買這麼貴的衣服給你?」

  Ken不是第一天出來工作的新手,專門為名人和明星化妝的他,很懂得察言觀色。憑他多年的經驗,多少推測得出兩人的關係。

  米嘉嘉無話可說,遂沉默不語。

  見狀,他立刻放下衣服,掛上工作時的招牌笑容說:「是我多嘴問太多了。來,時間緊迫,我們開始吧!」

  專業的化妝師果真不同。

  他依循著步驟,開始為她打底、撲粉、上妝。

  讓米嘉嘉傷透腦筋的事,他竟然在短短二十分鐘內就搞定了。

  「OK了。」

  雖然米嘉嘉的皮膚黑了點,但天生麗質的她只要稍稍上妝,再強調一下那雙晶亮的眸子,就足以吸引眾人的目光。

  接著,米嘉嘉換上那件價值不菲的禮服,然後穿戴好手套、鞋子。

  「太美了。」Ken忍不住讚歎。

  這時,在樓下等不及的聶見凱,已按捺不住的上樓來。

  「聶總,滿意嗎?」Ken迫不及待的展示自己的成果。

  在望見米嘉嘉那一剎那,聶見凱愣住了。

  她看起來是如此動人,那雙晶亮美眸眨啊眨的,臉頰因羞怯而泛著紅暈,美得令人屏息。

  「聶總,怎麼啦?」Ken輕拍他的肩,這才將他從失神中拉回現實。

  「好,很好。」聶見凱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急忙看表說:「我們趕著出門,先不聊了。改天約個時間……好好請你吃頓飯。」

  「沒關係,你記著就行了。」

  Ken收拾好箱子,揮揮手,在王嬸的帶領下離開。

  房裡頓時安靜下來。

  米嘉嘉抬眼望他,聶見凱沉默的迎上來,吻上她的唇——

  米嘉嘉驚訝的往後縮,直覺想躲。但身子才往後退,就發現聶見凱的手早已經牢牢攬在自己腰上。

  他將舌尖探入,一股強大的電流直竄進米嘉嘉胸口,幾乎讓她心跳停止。

  「見凱,你怎麼……」

  聶見凱收緊手臂,將她沒說完的話全吞進口裡,溫柔的挑弄……

  「你怎麼……我們不是趕時間嗎?」米嘉嘉微喘著,羞怯得不敢直視他。

  聶見凱捧著她的臉,被那純真眼神搞得心猿意馬。

  他很久很久沒有如此渴盼一個女人了,他幾乎快忘了那種原始的、發自內心渴望的感覺。

  吻她的感覺甜美而令人迷醉,他不禁想……接下來她又會帶給他什麼驚奇的感受呢?

  想著想著,他的手掌不自覺從背脊移往前胸,直探她的酥胸……這一刻,他只想要她。

  而米嘉嘉也感到自己的內心湧起一股渴望,之前對他的氣憤與抗拒全消失了。

  她知道自己有多渴求擁抱、親吻,那美好的感覺,是她從未經歷過的。這一刻,被他擁在懷裡,她竟然有了這樣的想法——

  就這麼被他疼著、愛著一輩子,一定很幸福……

  他持續在她身上施展溫柔,那種全身酥軟的感覺,陌生得讓她害怕。

  她皺著眉,用手肘抵著他的胸口。全身無意識的顫抖著。

  聶見凱一感覺到她的反應,立刻停止動作。

  他立刻將自己從失控的情緒中抽離,轉身背對她,試圖讓自己冷靜。

  片刻,他才轉頭看著失去重心跌坐在床上的米嘉嘉。

  「對不起。」

  聶見凱抽了張面紙擦掉嘴上的唇膏,雖然表面冷靜,但狂跳的心和滿溢的慾望卻仍未平復。

  他望著米嘉嘉,想著自己為何失控。

  親吻她時,他根本忘了時間,忘了還有場重要的宴會。

  那一秒……他只想將她壓在床上,完全佔有。

  再次壓抑住不斷湧出的念頭,他撥撥頭髮,走過去牽起她的手。

  一握住她仍在顫抖的手,聶見凱頓時感到一陣內疚。

  「我答應你,在你還沒準備好,沒點頭之前,我不會再碰你。」

  米嘉嘉抬起臉,迎向他的目光。

  她想告訴他,自己只是嚇了一跳,並沒有生氣,更不想拒絕。

  但這麼大膽的話,在她清醒時,是打死也說不出口的。

  所以她只是點點頭,緩步的跟在他的身後走出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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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際企業慈善晚會會場——

  這一年一度的國際盛會,當然是各家媒體爭相報導的頭條新聞。

  一方面可從商界名人嘴裡,探聽來年的經濟發展趨勢,更能抓到一些八卦新聞,增添版面的可看性。

  而前來參加的聶見凱,因為身份、地位不同凡響,加上自身的話題性,本來就是媒體追逐的焦點,今晚,他身邊多了個米嘉嘉,自然更引入注意。

  當穿著銀白小禮服的米嘉嘉跨出敞開的車門時,本來對著聶見凱的鏡頭,全都不約而同的轉向她。

  從沒見過這種大場面的米嘉嘉,被閃光燈刺得睜不開眼,當場愣在那不敢走動。

  「來,跟著我走。」

  聶見凱繞過車頭,攬上她的腰,迅速將她帶往入口。

  「聶總裁,請問您今晚的女伴是……」

  「聶先生,為我們介紹一下這位小姐……」

  記者爭相拿著麥克風擠上前,卻一一被現場安全人員阻擋在外。

  兩人引起的騷動延續到了晚宴大廳。

  一踏進廳堂入口,米嘉嘉更加明顯感受到四面投射來的目光。

  「別緊張,更別去管那些人說什麼,一步一步小心跟著我就行了。」

  「嗯。」

  米嘉嘉感受到他手掌傳過來的熱力,頓時覺得安心不少。

  他們在侍者的帶領下來到主位。

  一坐下,她便看到同桌許多人都竊竊私語,低聲交談。米嘉嘉知道自己又成了話題焦點。

  「想不想吃點東西?」聶見凱刻意湊近她的臉,輕聲問著。

  「我哪有胃口?這些人的眼睛快把我看穿了。」

  聶見凱輕聲笑著,安慰道:「這樣的震撼教育應該能讓你很快融入這個圈子。」

  「我沒有其他選擇嗎?」米嘉嘉斜眼瞅他。

  當她看到他那肯定的眼神,她便很認分的端起桌上的紅酒淺酌。

  「我要過去跟幾個朋友打招呼,你一個人怕不怕?」

  「怕什麼。」她嘴硬的說:「這種場面我還應付得來。」

  聞言,聶見凱露出微笑,然後起身走開。

  而米嘉嘉為了證明自己不怕,一改進門時慌張的神情,表現出落落大方的模樣,對身旁審視的眼光不但自信回望,更微笑以對。

  聶見凱站在三四張桌子遠的距離外觀望。

  他一邊跟身旁的朋友交談,卻仍盯緊著不遠處的發展。

  他不得不承認米嘉嘉的韌性超強,這項成為他的女人的考驗,她算是通過了第一關。

  同時,有幾個獵艷高手已經蠢蠢欲動,準備移坐到米嘉嘉身旁攀談。

  「見凱,收到我的留言了嗎?」

  突然,一個聲音從身後傳來,聶見凱回頭望向來人,發現是齊老。

  他跟父親是老朋友,所經營的公司,跟雷霆集團更是合作多年的老夥伴。

  齊老端著酒,臉上掛著和藹笑容來到他身旁。

  「喔,齊老,你說留言是嗎?有。」

  「呵呵:;」齊老笑望著他。

  「對不起,最近一直很忙,抽不出時間到您那拜訪。」

  「別這麼客氣,只要有空,我隨時可以到你公司去談。」

  「齊老,您是我爸的老朋友,不用這麼客套。不過,如果您找我,是為了談商業城那件案子,已經太晚了。」

  「可是……」

  「再過幾個月就要動工興建,關於你股權轉移一事,我無能為力。」

  「你明知道這是有人暗中搞鬼,要將我的股份併吞,你若是不伸出援手,我就要破產了。」

  「我知道,但一切的轉移手續都合法,我不能干涉。如果你真這麼需要參與投資,我可以從雷霆集團這挪出一些股份……」

  「我不是來求你施捨,我只是要你主持公道,把該我的還給我。」他激動的說。

  聶見凱啜了口酒,低聲說:「我想……今天的場合實在不適合談公事,我們改日再談。」

  他很有禮貌的說完,欠了欠身子,轉身離開。

  正當他想走回座位,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擋在他面前。

  「我以為……你今天不會來。」安瑀一手端酒一手叉腰,眼神嬌媚的望著他。

  「這麼重要的場合我怎麼可能不出席?」

  安璃點點頭,順著他的視線轉身向後看。她啜了口酒,壓抑著心中的憤怒問:「她是誰?」

  聶見凱知道這事遲早會曝光,與其讓她從媒體上得知,倒不如自己親口告訴她。算是對她的尊重。

  「她是我的未婚妻。」

  聞言,安瑀先是面無表情的將酒喝乾,然後冷笑一聲,欺近他說:「Ken猜的沒錯,要不是有什麼特殊的關係,你怎麼可能這麼大手筆的砸錢包裝她?但你真有本事,竟然一直瞞著我?」

  「我是在跟你分手後才跟她在一起的。」聶見凱捺著性子解釋。

  「你以為我是三歲小孩,這種話誰會相信?」

  她越說越大聲,毫不在意引起旁人側目。

  為了不讓安瑀難堪,聶見凱拿出最後一絲耐心,將她拉到一個人較少,安靜的角落。

  聶見凱一鬆手放開她,穿著一身火紅低陶禮服的安瑀,二話不說,立刻伸手揮向他。

  聶見凱穩穩的抓住她的手,一臉憤怒的甩開。

  「你若是不要臉,想把事情鬧大,我奉陪。但撕破臉之後,你父親公司的未來發展,你可要負全責。」

  「你威脅我!」安瑀氣得咬牙,卻不敢再造次。

  沉默的對望幾秒,聶見凱一句話都沒說,轉身回到大廳。

  這時,米嘉嘉身旁已經圍繞了許多男士。

  當聶見凱一走近,所有人便立刻起身離開。

  他坐下後,發現米嘉嘉雙頰泛紅,顯然喝了不少。

  「還沒開席你就喝酒,一會兒醉了我可不管你。」他用帶著怒意的口氣說,對她的行為感到不悅。

  米嘉嘉沒察覺他語氣裡的妒意,仍頂嘴說:「我哪那麼沒用……就算醉了我也能自己回家。」

  「現在的你可不是在PUB裡,誰來敬酒都喝,跟誰都能談笑風生。」

  「你幹嘛生氣啊?我又沒喝醉,而且那些人不都是你的朋友嗎?」米嘉嘉不在意的說完,一轉頭,就看見不遠處有個女人正用陰冷的目光看著他倆。

  她一眼就認出那是那晚在酒吧將她撞倒的女人。

  米嘉嘉這才猛然意識到,這些日子她完全沉浸在被呵護的喜悅中,完全忘了聶見凱和這女人的事情。

  回想到第一次看見他倆在酒吧熱吻的模樣,她悶悶的挪動身子,刻意與他保持距離。

  「又怎麼啦?」聶見凱問。

  米嘉嘉冷冷的說:「我可不想捲入你複雜的情史中。」

  「你在胡說什麼?」聶見凱順著她的視線看去,正好跟安瑀四目相對。

  他正想解釋,這時場中燈光卻漸漸暗了下來。

  接著,司儀往台中央一站,宣佈晚宴正式開始。

  主辦的貴賓在司儀唱名下一一上台致詞,聶見凱當然也在其中。

  他一站上台,那俊美挺拔的外型不但吸引了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閃光燈也閃個不停。

  坐在席間的米嘉嘉氣未消,但也捨不得轉移視線。

  正當所有人專注於台上的致詞時,突然有人輕拍米嘉嘉肩膀。

  一回頭看到是安瑀,她嚇了一跳。

  「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米嘉嘉遲疑了幾秒,最後因為好奇她跟聶見凱之間的事,便跟她走出大廳。

  一走到長廊外,米嘉嘉腳步都沒站定,安瑀就舉手,火速甩了米嘉嘉一耳光。

  毫無準備的她被打得眼冒金星,差點跌倒。

  「你幹嘛打人?」她撫著臉頰,生氣的瞪著安瑀。

  安瑪將雙臂交叉放在胸前,露出比米嘉嘉更氣憤的神情。

  「打你是瞧得起你,憑你這模樣,也敢跟見凱坐在一起?」她指著米嘉嘉,狠瞪著她。

  「我這模樣怎麼了?」米嘉嘉輕壓臉頰,不客氣的問。

  「哈,伶牙俐齒,還會頂嘴啊?」安璃揚著下巴,擺出高傲的姿態說:「不管你是誰,立刻給我離開,再下去……只會搞得更難堪。」

  「到底是誰難堪?」

  「再說!信不信我撕爛你那張嘴?」

  「信,我當然信。」

  聞言,安瑀突然發現這話有點耳熟,再細看,發覺連人都有點眼熟。

  「我是不是在哪見過你?」安瑀問。

  「沒錯。想知道前因後果你自己去問聶見凱,我懶得跟你說。」

  米嘉嘉丟下這話轉身便想走,安璃卻即時伸手抓住她說:「我何必浪費力氣,因為你不過是茶餘飯後的甜點而已,他玩膩了,自然會把你甩了,回到我身邊。」

  「他甩我?這話應該倒過來說才對,我巴不得甩掉這個自大的男人呢!」

  安瑀被這話給嚇到了,「你的意思是……是見凱他緊抓著你不放?」

  為了氣她,米嘉嘉便故意說:「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我是不怎麼樣,但聶見凱他就是要我。即使拒絕,他還是堅持要娶我,我快煩死了。能不能拜託你施展一下女人的魅力,把他搶走行嗎?」

  「閉上你的臭嘴!」安瑀怒道。

  她瞪大眼睛,氣得全身發抖,接著,她像失去理智一樣,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打米嘉嘉。

  米嘉嘉雖然擋了幾下,還是免不了被打到,而無法發洩憤怒的安瑀,索性伸出細長的指尖朝她臉上亂抓。

  然後,她又趁著米嘉嘉不注意,使盡力氣用力一推,直接將她推往停放在牆邊的餐車。

  車子應聲翻倒,餐盤和酒杯散落一地。

  米嘉嘉珍珠白的禮服立刻染上油膩的菜汁和酒,看起來狼狽極了。

  安瑀望著自己的傑作,開心的笑了。

  兩人爭執的聲響引來旁人圍觀,因為不清楚狀況,所以眾人都不敢靠近。

  而得到消息的聶見凱,顧不得未完的致詞,便急奔下台來到出事現場。

  「你在幹什麼!?」

  他推開站在一旁冷笑的安瑀,跑到米嘉嘉身邊。

  他幾乎沒有思考,便直接脫下西裝外套披在米嘉嘉身上,然後將她攬進懷裡,迅速帶離會場。

  本來還為自己獲得小小勝利而開心微笑的安瑀,見了這一幕,笑容立刻僵在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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