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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02:52:29

宛琬 - 路邊桃花不要採【桃花朵朵開之一】

只要是女人,不論是家花野花桃花姊妹花,
他風勁文這個大情聖一出馬,絕對是手到擒來,無一放過!
就獨獨她這個什麼鬼刺繡設計師例外,
他和她不過是第一次見面,這天還是他的好友公證結婚的大喜日子,
大家不都應該喜氣洋洋、和樂融融、笑口常開嗎?
她干嘛一看見他不是冷哼就是冷笑,讓場面冷到一個不行!
不過沒關系,他這個人天生就不喜歡認輸,
能讓這種冰山美人臣服在他的西裝褲底下,對他來說可是一大挑戰,
他決心要用他超強瓦數的熱力來慢慢融化她這座大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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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03:15:10

尾聲

  淨和風勁文在那場記者會後,並沒有立刻結婚。

  他們決定選在明年巫水笙滿四歲的那天結婚。

  日子開始變得平靜,一種不會有人抱怨的平靜。

  風勁文和巫淨都是聰明人,也都很清楚對方的底線在哪裡,每當有人開始大吼大叫,他們就按下計時器,規定只能互罵十分?。

  一開始,雙方都搶著要在時間內發言,結果,快人快語的兩人總是在五分?內就罵完了所有的話。

  然後,他們會沈默地互瞪著彼此,直到十分?結束,計時器的??聲響起。

  久而久之,他們的吵架變得很像在開會,兩個人一來一往地在最短時間內指出對方的缺點,並要求對方改進。

  只是,他們終究是情人,也終究在乎著對方。

  所以,當巫淨心情不好時,風勁文會一語不發地走開,幫她煮一杯咖啡。

  所以,當風勁文脾氣一來,巫淨會走到浴室裡幫他放熱水,推他進去泡熱水澡。

  大多時候,他們一家三口會窩在客廳裡各做各的事,然後每個人都覺得自己好幸福。

  這一天,晚餐後,風勁文洗完了杯盤,坐到巫淨身邊。

  巫淨抬頭看著他,突然一本正經地對他說道:“風先生,我想買一棟房子。”

  “買什麼房子?只要不是‘風城’建設蓋的,通通免談。”風勁文笑著將她的身子攬近。

  “你搬進來這裡後,四樓的空間感覺實在太小了。我和妙麗商量過了,她以後一年會有九個月的時間待在美國,所以,我想跟她把這棟房子買下來,一、二樓的店面就整理成我和你的工作室,三樓仍保留為妙麗和晴哲的住所。”

  “沒問題,你全權處理。買房子需要多少錢,我再匯給你。”風勁文分了點神看女兒畫畫。

  他們的寶貝笙笙很有畫畫的天分,值得往這方面去栽培。

  “我干嘛拿你的錢買房子?我自己有錢。”巫淨沒好氣地睨他一眼,口氣相當不以為然。“況且,房子是要登記在我名下,我付錢是天經地義的事。”

  “可是,你忘了一個重點,我現在‘正好’比你更有錢啊。遇到凱子的時候,你應該要拚命敲竹槓才對。”風勁文朝她眨眨眼,扮了個鬼臉。“況且,正是因為我氣勢威猛,一住進你這裡,就讓你的生活空間相對變小了,所以我付錢買屋也是合情合理的事嘛。”

  “氣勢威猛?”巫淨看著他身上的米老鼠T恤,不客氣地嗤笑出聲。

  “你不相信我氣勢威猛?今天晚上就讓你好看!”風勁文一個翻身,把她壓入沙發裡,吮吻上她柔軟的頸子。

  “爸爸、媽媽,你們又在玩摔角了嗎?我也要玩!”巫水笙張開雙臂,咯地一聲降落在風勁文的背上,同時大聲宣布道:“我今天晚上要和你們一起睡。”

  “你不是最喜歡跟你房間裡的十二只小熊一起睡覺嗎?你不陪小熊睡覺,它們會很寂寞啊……”風勁文一臉錯愕地把女兒從背上抱下來。

  巫淨一手撐著臉頰,側躺在沙發上。他挫敗的表情,讓她忍不住仰頭大笑出聲。

  “你還笑,你喪失了一次得到極樂快感的機會耶。”風勁文佯裝痛心疾首地看著她。

  “無所謂,因為我每天都像活在天堂一樣快樂。”她不自在地一聳肩,耳朵有點紅。

  風勁文望著她微帶羞怯的笑容,眼裡的笑意加深。

  他覺得好驕傲,因為是他讓這個女人擁有了這麼滿足的笑容!

  “笙笙寶貝,告訴爸爸,你今天為什麼突然想和我們一起睡?”風勁文關心地問女兒。開玩笑,萬一女兒決定天天都和他們一起睡,那他晚上還有什麼搞頭?

  “因為今天電視上有一張恐怖的臉,我會怕怕。”巫水笙把臉埋到他的頸子裡,小聲地說道。

  “哪一台電視?我去檢舉他們!”風勁文立刻抓起電話要去抗議。

  “明天再檢舉吧,已經九點半了,笙笙該上床睡覺了。”巫淨說道。

  “再玩一下下,好不好嘛?”巫水笙賴在母親身上,拉著她的手猛撒嬌。

  “不好,你該睡了。”看著女兒跟風勁文愈來愈相像的大眼睛,她忍不住在女兒的蘋果臉上輕吻了一下。

  “三個人一起睡嗎?”巫水笙興奮地問。

  “當然。”風勁文苦笑著回答。

  “耶。”巫水笙歡呼地趴在他背上,側著臉看母親。“媽媽啊,我會有個小妹妹嗎?”

  巫淨瞥了風勁文一眼,懷疑是他慫恿女兒這麼問的。

  “天地良心,我可是不介意只有笙笙一個孩子,所以不關我的事,你問你女兒。”風勁文立刻撇清關系,把女兒送到巫淨面前。

  “笙笙怎麼會突然問到小妹妹的事呢?”巫淨問道。

  “因為啊……晴哲哥哥說妙麗阿姨的肚子裡有小BABY了,所以,我想知道我會不會也有小妹妹啊。”

  “什麼?”巫淨低喊出聲,感覺有些受傷。“妙麗怎麼什麼都沒告訴我?”

  “晴哲哥哥說這是秘密,他說妙麗阿姨想等到下星期回高雄時再告訴你。”巫水笙看媽媽似乎對妹妹沒有興趣,立刻轉移目標,“爸──爸──我可不可以有個小妹妹?”

  “爸爸不想要個小妹妹,因為爸爸已經有笙笙了啊!”風勁文抱著女兒走到主臥室,拿來女兒的小枕頭擺在兩個枕頭中間。

  “那我可以要一個小弟弟嗎?”巫水笙躺在她的黃色小鴨枕頭上,乖乖地把被子拉到胸口。

  “這個提議倒是不錯。”風勁文彈了下手指,眼睛一亮。“我可以教他怎麼泡妞。不然本人一身的獵艷奇功自此失傳,也是亂可惜的。”

  “你以為想要兒子就可以生兒子啊。”巫淨回了他一句。

  “人工受孕不就可以選擇男或女嗎?”他印象中是這樣沒錯。

  “我不要人工受孕!”一想到當年的過程,她馬上皺起眉。“你捐精的過程或者還有一些快感,可我取卵時要麻醉、要動手術,會有出血、感染的風險──”

  “停。”風勁文打了個冷顫,緊緊地握住她的手。他自己是那種怕打針的人,光聽到這些就忍不住起雞皮疙瘩。“停停停!你如果剖腹生產,好像也要經歷這些事,對不對?那也不用什麼人工受孕了,我明天就去結扎。”

  “結扎倒是不用了,我有在吃避孕藥。”巫淨扯了下他的耳朵,好氣又好笑。“要生的話,等兩、三年後,我們的感情、生活、事業都更穩定了,再來考慮也不遲。至於生男生女,就由老天爺決定吧。”

  “你真好。”風勁文甜蜜地親吻了下她的唇,低頭看向女兒。“笙笙寶貝,你比較喜歡弟弟還是妹妹啊?”

  巫水笙拉著他的手,早已嬌憨地張著唇睡熟了。

  “笙笙睡覺時好像個小天使。”巫淨柔聲說道。

  “當然,你也不看看她爸爸是誰。”風勁文得意地說道。

  “哈。”她翻了個白眼,彎身幫女兒拂開頰邊的發絲。

  “巫淨?”風勁文望著她平靜的側臉,胸口有一股熱潮澎湃洶湧著。

  “嗯?”她回頭看他。

  他伸出雙臂,扶著她跨過女兒的身子,窩入他懷裡。

  她不客氣地把她在冬日裡總是冰冷的腳偎上他的腳板。

  風勁文打了個冷顫,磨了兩下牙根。

  “巫淨,我愛你。”他夾緊她逐漸溫暖的腳丫,在她的耳邊低語道。

  “你耍寶啊。”巫淨側過頭,笑著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落下一吻,含糊地說了句,“我也是。”

  “你也是什麼?”他扳正她的下?,不滿意地追問道。

  “我也愛你啦!”她的愛語落在他的唇上。

  風勁文關上燈,摟著心愛的兩個女人,心滿意足地閉上眼。

  雖然夢境不見得會比現實人生美好,不過能夠和心愛的人相擁入眠,對他來說,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事情了。

  晚安!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03:14:15


  巫淨坐在社區公園的長木椅上,擁著自己的雙臂,吹了一個多小時冷風。

  她想了一百個理由要質問風勁文,卻總是有一百零一個理由來說服自己,什麼也不用問,直接分手比較不會讓她的情緒失控。

  一陣寒風吹過,巫淨打了個冷顫,感覺耳朵已經凍寒到像是不屬於自己的。

  “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一件披風覆上她的肩,風勁文出現在她身邊。

  “笙笙呢?”巫淨拉緊披風,卻不小心碰到他溫熱的手指,立刻觸電似的把手縮回。

  風勁文一個反掌握住她,將她亟欲掙脫的身子往前一扯。

  “保母今天剛好沒課,我請她臨時來加班。”他傾身向前,緊盯著她青白的臉孔。“你知道你已經在這裡坐了一個多小時了嗎?”

  “莉迪亞是你的誰?”巫淨猛然揪住他的衣領,森冷的眼直接對上他的。

  “怎麼突然這麼問?”他一愣。

  “笙笙把你皮夾裡的照片拿來給我看,我看到了你和莉迪亞的婚紗照。你們究竟是什麼關系?”她把他的衣領勒得更緊,話說得又快又急,仿佛不這麼做的話,她就無法正常的呼吸。

  風勁文握住她冰冷的手,深深地凝視著她。

  “我有不能告訴你的苦衷。”他凜著眉,嚴肅地看著她。“但是,我是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

  “莉迪亞是你的妻子嗎?”巫淨直截了當地問,臉頰肌肉繃得很緊。

  “你得當面問她。”他沒有正面回答。

  “我懂了。”

  她牙根一咬,猛然推開他,起身就大步往前走。

  見鬼了!要她冒著被侮辱的可能去質詢莉迪亞?

  很抱歉,她辦不到。

  況且,他不願正面回應的態度,已經嚴重地傷害到她了。

  “不,你不懂,你誤會了!”風勁文攬住她的腰,攔阻她繼續前進。在這一刻,他不由得痛恨起自己以往貪玩好賭的行徑!要不是貪玩好賭,他怎麼會和莉迪亞結下那筆爛帳?!

  “如果只是誤會,你為什麼不能把事情說清楚?”巫淨昂起下巴,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的臉。

  “相信我,我不會惡劣到讓你和笙笙置身於這種名不正、言不順的處境下。”他握著她的肩膀,堅定地說道。

  “去你的鬼話連篇!我現在只求你給我一個痛快的答案,而不是說些搔不到癢處的話來敷衍我!”巫淨大吼一聲,將所有的憤怒宣洩而出,“我天生適合一個人,你沒事擾亂我的生活做什麼?!現在好了,被我發現你早就有了妻子!我還傻傻地帶著笙笙和你住在一起,我糟蹋自己就算了,別人會用什麼眼光來看笙笙 ──”

  “巫淨,我沒有欺騙你!”風勁文大吼一聲,阻止了她情緒化的怒吼。

  “是啊,你是沒有欺騙我,只是連你有妻子的事情都沒種說!”巫淨必須用不屑的眼神瞪著他,否則她會哭出來。

  “以你對我的了解,我會做出這種事嗎?”他深呼吸,不準自己的情緒被她牽動。

  “我現在根本不確定我認識的風勁文究竟是什麼樣的人!我認為我們最好分開冷靜一下,你明天就給我搬出去!”巫淨抿緊唇,無法自己地怒視著他。

  “我不會搬出去的。需要冷靜的人是你,不是我。”他回瞪著她。

  太好了,原來她對他的信心就只有螞蟻般丁點大小。

  “風勁文,我警告你,你不要太過分!”他毫無悔意的神情,讓她更加火冒三丈。

  “我哪裡過分?打從遇見你之後,你從沒有退讓過,永遠都是我在妥協,我們這樣算是對等的關系嗎?”她真要跟他吵,那就把新仇舊恨都拿來清算!

  “我沒有退讓?見鬼的,我哪裡沒有退讓?你以為你現在能住在我家,真的是你硬求來的嗎?如果我堅持不讓你和笙笙接近、堅持不讓你住在這裡,我還是有辦法不讓你稱心如意,我哪裡沒讓步了?”她握緊拳頭,用她瞪起人據說很恐怖的冷眸死命地瞪著他。

  “你──”他口氣惡劣地就要開口發?,目光卻突然停在她的肩膀上。

  她的肩膀在顫抖──她如果不是氣到了極點,就是已經難過到無法控制自己了。

  他心一擰,目光移向她的臉龐──她臉色慘白得讓他心疼。

  她只是太倔強啊……

  “我忘了告訴你一件事,笙笙拍廣告的那戶‘甜蜜未來’,我留了一戶和一間店面給她。”不能挑明地解釋莉迪亞和他的關系,的確是他的錯,就讓他來挽回這一切吧。

  “你留房子給笙笙干嘛?她只是個孩子。”巫淨直覺反應道,不知道他為什麼突然轉移話題。

  “給笙笙當嫁妝啊。”

  “那是很久之後的事。”她不耐煩地說道,只想盡快處理完他們之間的事。

  “所以,你現在可以先開始幫笙笙想想如何使用那間店面。‘甜蜜未來’有中央街道的設計,我們的商店街走精品路線,質感很好,很適合你開店──”

  “你現在是想賄賂我嗎?我不要你的錢!你以為我是用錢可以收買的女人嗎?!”巫淨打斷他的話,臉色驟然變得鐵青。

  她上前一步,拳頭威脅地抵在他的胸口,讓他知道她有多憤怒。

  “如果你是可以用錢收買的女人,我還需要追得這麼辛苦嗎?”他握住她的手臂,想安撫她的激動。“我之所以說這些,只是想告訴你,我不是個只停留在現在的人,我會為我們及笙笙想到未來的事,我以為我這樣的心思該是種心照不宣的默契。”

  相信我吧。他的眼睛是這麼告訴她的。

  “我不知道什麼是心照不宣的默契,我也從來不知道你在想什麼,更不知道我們有什麼未來可言……”巫淨甩開他的手,飛快地退到他無法觸碰的地方。

  “巫淨──”風勁文上前一步,她低弱的聲音讓他不安。

  “我不想被說服。”至少不是現在,那會讓她覺得自己很卑微。她後退幾步,“你如果現在追上來,我馬上就帶著笙笙搬家,我說到做到。”

  “千錯萬錯都是我的錯!你可以罵我、打我,但是不要不理我!”風勁文大吼出聲。

  “我當然知道都是你的錯,而最可怕的是──我居然想原諒你的錯。”巫淨沒等他接話,迅速地奔離了公園。

  風勁文看著她的背影,如遭雷殛般定在原地。

  他居然讓巫淨討厭起她自己!

  “我算是什麼情場高手?!根本是個不懂女人心的混蛋!”他在長椅上坐下,煩躁地抓著自己的頭發。

  無庸置疑地,他無法解釋莉迪亞的事,傷了巫淨的心。

  他一直都知道,巫淨和別的女人不一樣,她不需要太多浪漫,是個實際的人。

  可她那麼聰明,怎麼會無法理解他對她的心意?

  慢著!像有一道閃電擊中他,他恍然大悟地敲了下自己的頭,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他從來不曾給巫淨任何承諾啊!

  “難怪她會那麼介意莉迪亞,我長得一副讓人無法信任的模樣,她不誤會才有鬼咧。”他邊嘀咕邊站起身。

  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巫淨知道他很在乎她?他該怎麼做,才能讓她願意靜下心來好好聽他解釋呢?除了莉迪亞這件事,他實在是有口難言之外,他不介意向全世界昭告他愛她!

  啊哈,他知道了。他眼中冒出無數顆閃亮星星,立刻拿起手機撥給“風城”的公關主任。

  “喂,我風勁文。我明天中午要辦一場記者會……對,你沒有聽錯……恭喜你,你今天晚上要把所有事情搞定……”

  他以前一直覺得,追求人還要勞師動眾地把被追求者逼到不得不跳出來解釋的窘境,是很蹩腳的做法。

  但是,那又如何?

  他以前從沒跟女人同居過,他以前從沒有過一個孩子,他以前也從沒想過要擁有一個家庭,更重要的是,他以前從沒這麼在乎過一個女人。

  巫淨總是不斷地讓他破例。

  對著手機交代完後,風勁文掛斷電話,改撥了莉迪亞的電話。

  他不打沒把握的仗,這件事一定要成功。

  “莉迪亞嗎?你給我聽好!你如果不想以後逢年過節看到我,我都惡言相向的話,我待會兒交代的事,你最好乖乖照辦……”



  那一晚,相對於風勁文在安排好追求大會之後的神清氣爽,巫淨則是一夜未眠。

  巫淨一起床,便吞了兩顆止痛藥。

  送女兒坐上娃娃車之後,她頂著兩個黑眼圈坐在餐桌前發愣。

  風勁文昨天沒回來。

  他是懶得解釋,還是根本沒立場解釋,她現在頭昏腦脹到沒力氣去想。

  也許,一切就這麼結束了吧。

  ??。手機傳來接收到簡訊的聲音。

  她慢吞吞地拿起手機一瞧,簡訊是風勁文發的──

  我早上九點半要在××飯店開記者會公布笙笙的身世。

  手機咚地一聲從她手中滑落,她倒抽一口氣,立刻看了一眼手表。

  見鬼了,已經九點二十分了!

  她拚了命地回撥風勁文的手機,卻始終沒有人接。

  花了三分?的時間換上套裝,巫淨沖出家門,跳上計程車,命令司機用最快的速度?車到飯店。

  她坐在後座,用小鏡子檢視自己的儀容,看到了一張蒼白的臉孔、顫抖的紅唇和一雙驚慌的眼睛。

  風勁文是想要害慘她們母女倆嗎?

  九點四十五分,巫淨沖到飯店的記者會現場。

  她氣喘籲籲地站在會場入口處,一抬頭便看到身著合身三件式西服的風勁文,及他身後的大型螢幕──

  螢幕上播放的是笙笙在花蓮拍攝的一系列照片。

  “這是我女兒的照片,很可愛吧。”風勁文正拿著無線麥克風,對著螢幕上女兒的笑容微笑著。

  巫淨屏住呼吸,聽見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著女兒的點點滴滴,有些小事甚至連她都不知道。

  “……我女兒吃東西的時候絕不說話,但是如果吃到一半時有話想說,她就會睜著美麗的大眼睛著急地看著我,然後嘴巴很認真、很努力地嚼啊嚼的,可愛得不得了……”

  風勁文誇張的表情引來現場許多笑聲。

  巫淨咬住唇,以免自己情緒失控。那些瑣碎的小事,他怎能說得那麼樂在其中?他不怕別人會嘲笑他嗎?

  “風先生,為什麼從沒聽你說過你結婚的消息?”有個記者趁著空檔,忍不住發問。

  “因為我想娶的女人,至今還不肯嫁給我。”風勁文歎了口氣。台上強烈的燈光讓他看不清台下的臉孔,可他很確定巫淨應該到場了,因為在記者會開始之前,他的手機有十通未接來電,全是她打來的。

  “你想娶的女人是誰?她為什麼不肯嫁給你?”記者又問。

  “我想娶的那個女人,擁有她自己打拚出來的事業,如果我們結婚了,我的光環勢必會對她造成影響。”風勁文只挑了他願意回答的問題,簡單地說明著。

  巫淨倚著牆,感覺自己的力氣正在消失當中。

  他居然比她更早看出了他們在一起後可能會產生的問題。沒錯,若是他們真的在一起的話,她是絕對無法忍受別人說她倚靠的是他的勢力。

  而他敢這麼大剌剌地宣告笙笙和他的關系,是不是代表了他和莉迪亞之間,當真是毫無關系?

  “請問風先生,你想娶的這個女人是誰?”記者不死心地再追問。

  巫淨繃緊身子,仿佛記者手裡的麥克風正遞到了她的面前。

  風勁文沒有馬上回答這個問題,他撫著下巴,目光看著前方,像是陷入了沈思。

  他的眉宇輕蹙,那雙慣於調情的璀亮長眸,此刻仍性感深邃地教人目不轉睛。

  巫淨屏住呼吸,心跳怦然。

  現場一片安靜,只有相機快門按下的聲音。

  “風先生,你想娶的女人是誰?”記者不放棄地又問了一次。

  “請看螢幕──”風勁文按下播放鈕,超大螢幕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女人──

  那是巫淨在在蓮的藍天下低頭繪圖的清雅模樣。

  巫淨倒抽了一口氣,身子猛退了一步,轉身就要逃走。

  “我想,巫淨現在應該在現場,正準備逃走。”風勁文好整以暇地對著麥克風說道。

  現場所有人聞言,目光同時往後一轉。

  巫淨背對著大家,冰冷的纖手正好扶在門把上,修長背影看起來就是一副“我要逃跑”的模樣。

  鎂光燈乍然亮起,而她僵直地站在人群之中,狼狽地走也不是,留下也不對。

  “巫淨,過來吧。”

  在鎂光燈的照耀之下,風勁文終於看清楚了她。他笑眯了眼,微笑地走向她。

  記者、服務生們為他分開了一條道路,卻又全都簇擁在他身邊,打算捕捉最經典的鏡頭。

  “親愛的,你願意嫁給我嗎?”風勁文一手攬上她的腰,雙眸深情無比地看著她。

  巫淨面無表情地看他一眼。“不願意。”

  現場一片嘩然,風勁文卻是咧開嘴,笑得眉眼彎彎的,仿佛她的反應早在他的預料之中。

  巫淨迎視他的眼,不敢相信在這麼嘈雜的環境裡,她居然還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她當然知道風勁文正用一種最盛大的方式在向全世界宣告他的真心,而能讓他這麼做的原因只有一個──

  他愛她啊!

  “為什麼不願意嫁給我?”風勁文親密地握著她的下?,對於旁邊的人潮視若無睹。

  “你對我不夠坦白,莉迪亞的事還沒解決。”她不自在地撥開他的手,對於身邊不停往前擠的人群,不悅地皺起眉頭。

  “我今天會對你完全坦白的。”風勁文執起她的手壓在自己的胸口上。

  “風先生,巫淨小姐所說的坦白,指的是這個嗎?”一名記者突然當著他們兩人的面,拿出一張雜志封面大小的照片──照片裡的風勁文正摟著莉迪亞的腰,身後的背景則是一間五星級飯店。

  “這是什麼時候拍的照片?”巫淨問。

  “上星期。”風勁文一聳肩,毫不避諱地回答。

  “就是你說朋友喝醉了要出去幫忙,卻沒有回來的那一天?”巫淨的眼直視著他,卻無法從他眼裡看到一丁點的心虛。

  “沒錯、沒錯。”他點頭,好心情地評估起那張照片的清晰程度。

  “你沒有什麼話要解釋嗎?”巫淨擰了下他的手臂,瞪他一眼。

  “急了嗎?呵呵呵。”他心情大好地直沖著她笑。反正,今天的爛攤子全都會有人出面來收拾,他只要等著抱得美人歸就可以了。

  “風先生扶著莉迪亞小姐到飯店,一待就是一整晚,直到隔天早上十點才離開。”那名記者唯恐天下不亂似的補充道,等著看巫淨當場發?。

  “巫淨小姐,請問你對於風先生和莉迪亞小姐之間的行為有什麼看法?”記者將矛頭對準了巫淨。

  “你問風勁文吧,照片上的人是他,不是我。”巫淨雙臂交握在胸前,表情不快,心裡卻不是很驚慌。

  瞧風勁文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此事鐵定另有隱情。

  “我想,關於我和莉迪亞之間的恩怨情仇,你們還是去問莉迪亞吧。”風勁文摟住巫淨的肩,右手戲劇化地往舞台上一指。

  所有人的視線都往舞台移去,包括巫淨。

  舞台上,莉迪亞穿了一套性感的“PURE”金色刺繡絲緞禮服,像只性感野貓般的倚在台上的貴妃椅裡。

  “想知道那天晚上的事嗎?”莉迪亞一聳肩,波浪大鬈發落在胸前,引誘著所有人的視線全集中到她迷人的乳溝上。“我喝醉了,勁文送我到飯店,那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是他和你在飯店待到天亮,這又要怎麼解釋?”記者又問。

  “我有心事,他當然要安慰我啊。”莉迪亞似笑非笑地睨著鏡頭,眼神柔媚。

  巫淨看著莉迪亞嬌美的姿態,愈看愈覺得不對勁。她仰頭看了風勁文一眼,他則回給她一個微笑。

  “你們現在是在玩三人行的遊戲嗎?”剛剛拿出照片的那位記者,不客氣地發問。

  巫淨身軀一緊,惡狠狠地瞪著那名記者。

  “發言時請注意用詞,這種誣蔑人的言論會讓你們吃上官司。”風勁文臉色一斂,語氣輕描淡寫,表情卻是難得的嚴厲。

  “風先生在結婚之後,還打算維持你和莉迪亞的關系嗎?”記者不放棄地逼問。

  “我不得不如此。”風勁文看著巫淨說道。

  “為什麼?”記者露出一副即將探問到八卦的興奮神情。

  巫淨直勾勾地看著風勁文眼中那抹等著她猜出答案的期待。

  “因為她是你……妹妹?”她眯著眼?他,懷疑地猜測道。

  “我就知道你最聰明了!”風勁文大笑出聲,抱著她又叫又親的。

  周遭又是一陣按下快門的聲響。

  直到在他的懷裡松了一大口氣之後,巫淨才知道自己比想像中的還要在意。

  “你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莉迪亞的身分?”她譴責地瞪了風勁文一眼。

  “因為……”他掃過記者們虎視眈眈的神情,彎下身,?尬地附在她耳邊小聲說道:“因為我和莉迪亞打賭賭輸了,這一年來都得在皮夾裡放上一張我和她的婚紗照,而且不得主動公開我們的身分,否則我公司的股份就得轉讓一半給她。”

  “你們兩個都幾歲的人了,怎麼還在玩這種遊戲?!”巫淨不笑反怒,她不可思議地瞪大眼斥責他,“萬一她的情人誤會了怎麼辦?”

  “她就是要那個男人誤會啊。”風勁文翻了個白眼,一臉莫可奈何的表情。“但是,我總不能為了成全她,而失去我的愛人吧。”

  巫淨冷哼一聲,卻沒有阻止他在她頰邊落下輕吻。

  “喂──”莉迪亞從台上蓮步輕移而來,嬌嗔一聲,“你們不要那麼卿卿我我的,我看了會很傷心難過耶。”

  “莉迪亞,難道你有戀兄情結?”記者追問。

  “才不是,我喜歡的是巫淨。”莉迪亞走到巫淨身邊,一把握住她的手,深情款款地看著她。

  巫淨雙眉一挑,卻沒有抽回自己的手。她倒要看看莉迪亞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膏藥。

  “你不要糾纏巫淨!”風勁文不客氣地把巫淨擁回自己懷裡,並搶過一支麥克風遞到巫淨面前,再次大聲地問道:“巫淨,你願不願意嫁給我?”

  “你為什麼一定得在大庭廣眾之下求婚?”巫淨微偏著頭,清亮的杏眸冷靜地看著他。

  “因為這樣你才沒有反悔的機會。”他熱切地握著她的手,聲音透過麥克風在會場裡回響著。

  “巫淨,不要嫁給他,和我在一起會比較快樂。”莉迪亞在一旁起哄,也不管媒體正在猛拍,硬是要擠到風勁文和巫淨中間。

  “莉迪亞,你不要在這裡搞破壞,我和我老婆的世界裡沒有你的空間。”風勁文氣鼓鼓地瞪著她。

  “我還沒答應要嫁給你。”巫淨抿著唇,不讓自己的笑意太過放肆。這對兄妹橫眉豎目的樣子,比笙笙和晴哲吵架還幼稚!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風勁文把麥克風塞回記者手裡,垂頭喪氣地搭著巫淨的肩。

  “那你干嘛還要開記者會,鬧得人盡皆知的?”巫淨一挑眉,安慰地拍拍他的背。

  “當然是為了對你及全世界宣示我的認真啊。我不希望你認為我還是一個喜歡拈花惹草的家夥。”他說得很認真,就差沒捶胸頓足、掏心挖肺地證明自己的真心真意。

  “莉迪亞,這些媒體就交給你處理了。畢竟,他擺出這麼大的陣仗,你也該付一部分責任,是吧?”巫淨側身微笑地對莉迪亞說完後,將手勾上風勁文的臂彎。“我們可以離開這裡了嗎?”

  “如果我求婚的目的已經達成,那麼就可以離開了。”他露出一個狡?的笑容。

  “我不是那種沖動的人,我還需要一些時間來評估我們是不是真的適合走入婚姻。不過,我倒是想和你打一個賭。”她踮起腳尖在他的耳邊低語。

  “賭什麼?”他的興致被勾起,雙眼發亮地看著她。

  “賭我們會不會幸福一生一世,如何?”她唇邊噙著笑,指尖在他的唇上輕點了一下。

  “哈!我賭了!”風勁文大笑出聲,健臂一張,直接將她抱個滿懷。

  莉迪亞看著他們相依偎的身影,明艷的笑容黯淡下來。

  記者們像聞到腥味的?魚般擠到她身邊,想捕捉她落寞的畫面。

  莉迪亞什麼話也沒說,只是獨自轉身走回舞台上。

  此時,她腦子裡想的不是風勁文、不是巫淨,而是那個連天上的星星都可以摘下來給她,卻不願意給她婚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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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03:13:18


  從那天之後,風勁文每天都打扮得?灑體面,看得巫淨的鄰居都對他贊不絕口。

  可他的眼裡從來就只有巫淨和巫水笙兩個人,甚至可以對著她們母女傻笑一整天。

  每天,風勁文都會找機會碰碰巫淨,總有理由親吻她、擁抱她。而巫淨也從一開始的抗拒,轉而逐漸習慣了他的接近。好幾回,兩人的親吻和擁抱都差點一發不可收拾,最後他只能淋冷水來降溫。

  因為巫淨堅持有笙笙在,不可以逾矩,他能怎麼辦?

  帶她去飯店一夜春宵嗎?這是不可能的,因為他們都捨不得留笙笙一個人和保母在家過夜。

  風勁文這輩子從沒有那麼想念過留毅夫,可現在他日夜祈禱留毅夫快帶著妻女從美國回來,這樣他就可以對巫淨為所欲為了。

  只是,他和巫淨之間並非一切都很順利──

  “你居然每天都讓孩子吃這種早餐?!”

  星期三的早晨,當餐桌上第五次出現牛奶加麥片時,風勁文終於忍不住對巫淨發?了。

  “不然早餐該吃什麼?你想吃鮑魚、魚翅的話就自己去買啊。”巫淨沒好氣地回嘴,繼續喝她的黑咖啡、看她的報紙。

  他以為她愛吃這些東西嗎?妙麗離開後,她要做的事情只會多不會少,她還記得提醒保母買牛奶已經不錯了。

  “我不想一大早就吵架。”風勁文拿著湯匙挖了一匙麥片,卻怎麼也吞不下去。

  “我也不想跟一個生活作息不正常的人吵架。”巫淨瞪了睡眼惺忪的他一眼。他每天工作到半夜兩、三點,早上睡到十一、二點才起床,根本不正常!

  “爸爸、媽媽,小聲一點,你們好吵喔。”專心吃著甜甜圈麥片的巫水笙,抬頭抗議道。

  風勁文和巫淨對看一眼,暫時休兵。

  風勁文不情願地吞了兩口牛奶麥片,嘴巴又自有意志地開了口,不過,這回他降低了音量──

  “你早餐至少要有點變化嘛。笙笙已經夠瘦了,應該要提振她的食欲才對。”他不滿意地說道。

  “大老板,你可以下午再進辦公室,我則是校長兼校工,一天有幾百件的事要處理。如果閣下對早餐有那麼多不滿的話,歡迎你一大早到外頭去買熱騰騰的包子、饅頭、豆漿回來,我們母女倆絕對會因為你的善行而痛哭流涕的。”巫淨把咖啡杯往桌上重重一擺,音調又開始提高。

  “我下午才進辦公室的原因,是因為我習慣晚上工作。”風勁文把麥片推開,雙臂交握在胸前。既然要算帳,那就算個清楚明白。

  “媽媽……什麼是痛哭流涕?”巫水笙抬頭問了一句,劉海下的大眼睛水汪汪的,像極了風勁文。

  巫淨拿了張面紙,彎身拭去女兒唇邊的牛奶漬。“痛哭流涕就是很感動的意思。”

  “像爸爸昨天買積木給我,所以我就痛哭流涕嗎?”巫水笙偏著頭問。

  “笙笙好厲害、好聰明喔。”風勁文看著女兒,怎麼看都覺得她聰明、活潑又可愛。

  “風勁文。”巫淨威脅地壓低聲音,瞪著他。“你買玩具給笙笙?”

  “呃……”他心虛地別開眼,干笑兩聲。

  “我不是已經告訴過你,不要每次帶她出去都買玩具。家裡有沒有地方擺玩具是一回事,重點是笙笙的價值觀會被混淆,以為只要開口就什麼都可以得到。”她愈說愈火大,因為這些話她至少已經說過十八次了!

  “她沒有樂高玩具。”

  “我沒有樂高玩具。”

  父女倆異口同聲地說道。

  “如果沒有什麼就可以買什麼的話,那我們全搬到百貨公司去住好了。”巫淨皺起眉,氣這對不知檢討的父女。

  “我不要住百貨公司,百貨公司的停車場轟轟轟的……很吵很吵。”巫水笙搖搖頭,用手捂住耳朵。

  “哈哈哈──”風勁文大笑出聲,直接把女兒撈到懷裡。“笙笙好可愛喔。”

  “你還敢笑!你發誓,下回不買玩具給笙笙了!”巫淨伸出手指,大聲地警告他。

  “爸爸、媽媽,不要吵架。”聽到媽媽又抬高音調,巫水笙趕緊說道。

  “我們沒有吵架。”風勁文和巫淨急忙澄清。

  “我知道了,你們在溝通。”巫水笙煞有其事地接話,很認真地點著頭。“爸爸昨天有教過我。”

  “鬼靈精!”這回,連巫淨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風勁文摟著女兒也笑了,三人和樂融融的模樣,?然就是一個幸福的小家庭。

  “笙笙親爸爸一下。”巫水笙親了下風勁文的嘴,然後又跳到巫淨身邊,親了她一下。“親媽媽一下。好了,你們現在要相親相愛喔。”

  “這又是誰教你的?”巫淨一挑眉,不自覺地學風勁文的動作。

  “電視上的小朋友教我的。”

  “女兒啊,真正的和好是這樣。”風勁文唇角一勾,握住巫淨的手,使勁一扯,直接吻上她的唇。

  “你有咖啡的味道。”他放開她,性感地舔著唇,睨看著她。

  “啊!我要去上學了,爸爸再見、媽媽再見。”巫水笙一看餐桌上的時?顯示七、三和○,就知道娃娃車要來接她了。

  “請允許我送小公主上車。”

  風勁文讓巫水笙趴在他的背上,兩個人大聲唱著歌,快快樂樂地走下樓梯。

  巫淨看著他們的背影,不自覺地發起愣來。

  晴哲到美國已經兩個月了,原本不願意再去幼稚園的笙笙,卻因為風勁文的用心,開始願意一個人到幼稚園上課。

  風勁文到幼稚園陪笙笙上課,陪了整整三天。他變魔術的絕招,讓笙笙一下子成為大家的焦點,所有人都知道笙笙的爸爸很會變魔術,而笙笙也每天拿著粉紅色魔術棒,?哩呱啦地咒語不離口。

  最重要的是,風勁文的開朗影響了笙笙,笙笙變得獨立了一些,也自信了一點。

  可她……卻變得迷惑了。

  她的生涯計畫中,原本就沒有結婚這一項。現在突然闖進來一個人,硬是要分享她生活中的喜怒哀樂……或者,她是怕受傷吧。

  是該找個時間向風勁文問問關於莉迪亞的事情,省得她老是幼稚地記掛著。巫淨歎了口氣,低頭穿上圍裙,起身收拾餐盤。

  風勁文吹著口哨,走回飯廳。

  “謝謝你讓笙笙習慣了幼稚園生活。”巫淨邊洗著碗盤,邊回頭說道。

  “放心吧,只要有我出馬,萬事OK。”他睜著滿是血絲的眼睛,打了個呵欠──他每天都強逼自己起床,陪女兒吃早餐。“親愛的,我要去補眠了,除非──你臨時決定不去上班,打算留在家裡跟我親熱。”

  他嘟起唇,向她送了個飛吻,那微眯的上揚眼尾,充滿了濃濃的邀請意味。

  “你瘋了,我早上還要和三組客戶討論婚紗制作的進度。”巫淨佯裝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匆匆別開頭。

  見鬼了,都已經和他相處這麼久了,怎麼還會被他的模樣弄得臉紅心跳?

  “我怎麼覺得我愈來愈習慣被你這個工作狂潑冷水了啊?”風勁文手一攤,倚著流理台和她說話,似乎並不那麼急著回床上補眠。

  “你晚上應該早點睡的,這樣會把身體搞壞的。”巫淨正經地說道,把餐盤放入烘碗機。

  “沒辦法啊,在我的新案子還沒有推出前,我是無法放心的。我三年前養了一塊地,現在打算在那裡蓋一批適合新世代單身貴族的大坪數套房,可是,企畫部呈上來的案子都沒有賣點,總不能老是拿‘風城’和我當賣點吧?我的美貌也是會衰竭的。”

  風勁文靠在她的肩膀上,本來想搔首弄姿一番,最後還是呻吟了一聲,“天啊,單身套房除了SPA、健身房之外,還有沒有什麼新鮮玩意啊?總不能在裡頭設個牛郎俱樂部吧?”

  “你才是真正的工作狂。”巫淨下了最後評語。

  至少,她的睡眠時間很正常,工作絕對不會干擾到她的作息。

  “彼此彼此。”他嘲弄地看著她一踏出房間就已經穿上的一身套裝。

  “對了,我還沒謝謝你幫我接洽那個杯子的設計案。”他幫她接了一個知名網站的情人節對杯設計,讓“PURE”這個品牌踏出家用設計的第一步。

  “不客氣,肥水不落外人田嘛。”風勁文彈了下手指。“對了,莉迪亞昨晚打電話來,要我給你一個建議。她說她最喜歡你的花卉絲巾,認為你可以每年設計一款限量絲巾,看是要采預購方式還是滿額贈送。我也覺得這個主意不錯,重點是數量絕對不能多。”

  “你和莉迪亞很要好?”巫淨蹙起眉,脫口問出的問題卻出乎意料地與生意毫不相關。

  風勁文摸著下巴,看了下天花板,又遲疑了一會兒才開口──

  “還可以。”他決定這樣回答。

  “喔。”巫淨不自在地抿了下唇。

  風勁文突然開心起來,熱絡地上前一步,興奮地握住她的手腕。“寶貝?你在吃醋嗎?”

  “你覺得呢?”巫淨看著他,心跳有些急促,聲音卻很平靜。

  他的坦率讓她放心了,莉迪亞對他而言,一定只是朋友關系吧。

  “我覺得你是在吃醋啊。不過你這人死鴨子嘴硬,一定不願意承認的。”他唉聲歎氣一番,手指輕彈了下她的紅唇。

  “我確實有點在乎你和莉迪亞的關系。”她老實說道,感覺耳朵有點熱熱的。

  “真的嗎?”

  風勁文攬住她的腰,讓兩人的身軀親密地貼在一塊兒。

  “親愛的,你不會知道我有多高興,你終於願意表達出你對我的在乎了,不枉我這些日子的賣力演出啊。”他低頭在她耳邊細語著,身軀緩慢移動的姿態像最煽情的探戈,存心要讓她每一寸肌膚及每一次呼吸都受到影響。

  “我們連女兒都生了,結果居然只做過一次愛。女人,你不覺得這樣很不對勁嗎?”他用牙齒銜住她柔嫩的耳垂,結實的大腿隨著她的後退而擠入她的雙腿之間摩挲著。

  “哪裡……不對勁……未來可能是……無性生殖的時代……”她低喘著氣,酡紅雙頰,感覺自己的身子在他的進逼之下,開始渴望更親密的接觸。

  “未來的事暫時無法打擊到我現在的欲望。”他靈巧地解開她的長褲拉鏈,“打電話取消你和客戶的會議……”他在她的頸間低喃著。

  巫淨弓起身子,咬住唇忍不動情的呻吟。“等一下……”

  “我已經等到我女兒都三歲了,不能再等了。”他攫住她的臀部,吮住她的下唇,用舌尖誘惑地滑過她唇瓣內的柔軟。

  巫淨輕探出舌尖,他灼熱的唇舌旋即吮吻而上,兩人的呼吸糾纏起來。她的套裝鈕扣被解開,露出粉色的蕾絲胸衣……

  “別鬧了……你先去床上躺好。”巫淨拉下他覆在她胸口的大掌,伸手往房間一指。

  “哇,沒想到女王陛下一開始就要進行這麼刺激的遊戲?”風勁文挑眉,微眯的眸子直睨著她笑。

  巫淨被他看得臉紅,捶了下他的肩膀,並順勢把他推至一臂之外。

  “少?唆,免得我改變心意。你快去床上躺好。”巫淨抓住襯衫前襟,命令地說道。

  “遵命。”風勁文帶笑的目光不曾離開她少見的嬌媚姿態。“我的房間還是你的?”

  “我的房間。記得把笙笙的小床往旁邊拉開一點。”她深吸一口氣,有點像在交代公事。

  “沒問題。”為了表現他的誠意,他露齒一笑,雪白牙齒及深邃眼眸十分性感,讓人怦然心動。

  巫淨咽了口口水。

  風勁文相當滿意她的反應,吹了聲口哨,當著她的面脫下棉質T恤,露出古銅色的結實胸膛。

  “Just  for  you,  baby……”他邊哼著歌,性感臀部還隨著旋律搖晃了兩下。

  “你快點回房間啦!”巫淨臉紅耳赤地大吼一聲,?尬地用手捂住臉。

  接著,就在半裸的他吹著口哨走進房間的那一?那,她提起公事包,頭也不回地往樓梯口跑。

  “你欺騙我的感情!”

  巫淨聽到他大喊了一聲,她腳步踉?了下,隨即加快速度奔下樓梯。

  “啊!”她大叫一聲,右腳還沒來得及跨下另一階樓梯,整個人已經被一雙健臂緊緊地往後一攬,撞入一具光裸的胸膛間。

  “逮到你了。”風勁文的下?抵在她的頸間,布著些許胡碴的下?在她的肌膚上輕蹭著。“怎麼了?不滿意我剛才的表現?還是怕自己受不了我的熱情,所以想溜走?”

  巫淨屏住氣息,卻無法阻止身體的知覺,她全身的細胞都能感覺到他熾熱的亢奮正性感地磨蹭著她。

  “如果你真的不想,我不會強迫你的。但是,請你一定要告訴我原因,好讓我改進,好嗎?”他擁著她的身子輕輕搖晃著,口氣溫柔如絲。

  巫淨身子一凜,心髒抽痛了下。

  她轉過身,筆直地看入他的眼,滿心的感動讓她有片刻說不出話來。

  風勁文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靜靜地回迎她的注視。

  “我現在還不確定自己想不想和你發生關系。你知道,現在的情況比之前又復雜了一點……”她低語著,有些不安,總覺得這次和他發生關系之後,有一部分的自己便永遠不再屬於她了。

  這樣的感覺有點恐怖,像是身體的某處被他綁了一條繩子,即便繩子的長度不會拘束她,但總是無法像從前一樣地自由自在。

  “我懂,我等你。”

  他在她的額上印下一吻,溫柔得讓她想哭。

  “不用等了。”她沖動地脫口而出,雙手也在同時攬住了他的脖子。

  “我就等你這一句。”他眉一挑,雙唇性感地勾起。

  巫淨的心跳還來不及加速,他緊接而來的熱吻已讓她忘記了心跳的存在。

  他們從早上一直纏綿到下午四點半,從客廳到浴室都有他們恩愛的身影。

  直到娃娃車送巫水笙回到了家門口,他們才狼狽地套上衣服,一起大笑著迎接女兒回家。

  巫淨於是知道,在這段感情中,她再也回不了頭了。

  不過,她居然不在乎!

    這天晚上,風勁文和巫淨帶著女兒一起外出用餐。

  餐後,保母帶著巫水笙去觀賞一場兒童表演──當然,一切都是在風勁文的示意之下。

  他還不想這麼快讓巫淨離開他懷裡,畢竟他們好不容易才再度有了進一步的接觸。他還要不夠她!

  此時,浴室裡隱約傳來幾聲壓抑不住的低喘與呻吟。

  熱水氤?的浴缸裡,巫淨背對著風勁文,緊抓著浴缸邊緣。她咬著唇,閉上眼,感覺全身的肌肉隨著他益發強勢的動作而開始緊繃,當體內的灼熱被逼到最高點時,她嬌喃出聲,在他一記有力的沖刺下,與他一起到達了天堂。

  她虛弱地往後一躺,倒入他的懷裡,挨著他的胸膛,兩人的身子全都沈入熱水之中。

  風勁文親吻著她的發絲,在她耳邊呢喃了些情人間的愛語。

  她閉著眼,因為微倦而沒有接話。

  “單身貴族的套房,還能有什麼新賣點?”他突然問道。

  巫淨張開眼,對他翻了個白眼。幸虧她也熱愛工作,否則這男人在這種時候問出這種殺風景的問題,根本就是討罵挨。

  “你有什麼建議嗎?”他將下?置於她的發絲上,臉上卻是一副要來場腦力激蕩的認真神態。

  “讓我想想……”這男人啊,愛玩、會玩又喜歡玩,加上外型狂野,所以外界總把他和不事生產的花花公子聯想在一塊兒。事實上,他對於工作的投入,就連她也歎為觀止。

  “來個主題館如何?”想起自己未來對分店的計畫,她順口提議道。

  “什麼主題館?”風勁文好奇地一挑眉,拿過一條毛巾輕拭去她額上的薄汗。

  “個人主題館啊。喜歡睡覺的,就給個大臥室;喜歡看書的,就給個大書房;喜歡泡澡美容的,就給個大浴室,總之,就是不要采取傳統幾房幾廳的模式。一房一廳,只要有特色,不也很好嗎?”

  風勁文看著她,臉上的表情凝滯了三秒?後,俊眸?地爆出八百伏特的電壓。他按住她的後頸,熱情地給了她一個長吻。

  “沒錯!沒錯!現代的單身貴族要的就是這種有特色的賣點。就像國外的房子,可以一打開就是臥室、就是工作房、就是書房。寶貝,早知道我們一做愛,你就有這麼精采的提議,我搬進來的第一天,就該找人在你房間做隔音牆的。”

  他說得激動,忍不住又在她唇間落下一連串的吻。

  “我要去工作了。”他突然從浴缸裡站起身,雙眼發亮地看著她。

  “去吧,我也還有一堆工作要做。”巫淨拋給他一條毛巾,好整以暇地看著他用浴巾包住身子,興匆匆地往外走去。

  她笑著起身,擦干身體,非常清楚那種靈感來臨時的興奮感。

  她邊穿著衣服,邊聽著他滔滔不絕地對著手機交代──

  “沒錯……對,我就是那個意思……啊,你可以找莉迪亞談談,她最愛泡澡,看看她有什麼樣的想法。嗯……我後天會回去一趟……”

  風勁文繼續說話,然則,浴室裡的巫淨卻笑臉不再。

  她拿著毛巾拭著濕發,雙唇抿得死緊。

  她想起自己曾經追問過他和莉迪亞的關系,他只回答了句“還可以”。

  但是,“還可以”究竟是“可以”到哪裡?

  該繼續追問嗎?她走出浴室,坐在床邊,看著他眉飛色舞地坐在桌子前,拿著筆振筆疾書。

  “勁文……”巫淨喚了一聲。

  “什麼事?寶貝。”風勁文抬頭對她一笑。

  “你……”她遲疑了下,把問題又吞了回去。她不希望自己變成那種小家子氣的女人。“你記得穿上衣服,免得著涼。”

  “我知道了。”風勁文送了個飛吻給她,順手接起正在響的手機。“喂,莉迪亞啊,我正好有事想找你……”

  巫淨抿緊唇,飛快地下床走出房間,把自己關進工作室裡。



  幾天之後,巫淨發現,如果她願意欺騙自己,風勁文和莉迪亞只是普通朋友,她的日子還是可以照過。

  於公於私,她和風勁文都是很好的組合。他們兩個人的腦筋都動得很快,對事情的見解雖然經常南轅北轍,卻意外地總能產生一種互補的效果。

  一切都很好,只除了莉迪亞這顆不定時炸彈,老是懸在她的心上,不知何時會被引爆。

  這一晚,就像他們親子三人相聚的尋常夜晚一樣。晚餐之後,風勁文和巫淨陪女兒看完書後,巫淨在工作室處理公事,巫水笙則跟著風勁文回到房間,風勁文洗澡,她則在大床上畫畫、玩玩具。

  不過,快樂的巫水笙今天發現了新玩意。

  “媽媽,媽媽,你看──”她興奮地拿著一個黑色皮夾沖到母親的工作室外,開門跑了進去。

  “笙笙,你沒有敲門。”巫淨放下手裡的印度刺繡樣本。

  “對不起,媽媽。”巫水笙停在門邊,卻仍是笑咪咪的。“媽媽,我可以進來嗎?”

  “可以。”

  “這裡有爸爸的照片。”巫水笙舉高黑色皮夾在空中晃啊晃的。

  “你怎麼可以隨便拿爸爸的東西呢?”巫淨皺起眉,口氣有些嚴肅。

  “爸爸擺在床上,我不知道這個不能拿啊……”巫水笙咬著唇,站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巫淨看著女兒害怕的樣子,歎了一口氣,試著讓自己的臉色和緩一點。

  自從風勁文出現之後,她發現了一件事──笙笙其實有點怕她這個媽媽。

  有威嚴不是件壞事,但是笙笙本來就是個聽話的孩子,威嚴反倒阻止了她們母女的親近,並且間接造成了笙笙的膽怯。

  “笙笙,過來。”巫淨伸出手,在女兒走到她面前時,把女兒抱上她的大腿。“是爸爸不對,沒有把東西收好。但是,你要答應我,以後不可以隨便拿別人的東西,即便是爸爸、媽媽的東西,也要先詢問過我們的意見,懂嗎?”

  “懂。”巫水笙乖乖點頭。

  “好了,你不是要拿爸爸的照片給我看嗎?”巫淨輕撫著女兒柔軟的發絲。

  “對啊,媽媽你看──”她獻寶似的打開皮夾,在母親面前晃啊晃的。“這裡面有兩張照片,一張有爸爸、媽媽和笙笙,一張有爸爸和很多人。”

  “真的嗎?”她還以為風勁文這個自戀狂會在皮夾裡擺他自己的獨照呢。

  巫淨笑著低下頭,看向照片,笑容卻在瞬間消失無蹤。

  左邊的照片是他們三人的合照。

  右邊那張──

  她的目光定定地鎖住右邊的那張照片,血液正一寸一寸地凝結。

  那是風勁文和莉迪亞的……婚紗照!

  風勁文和莉迪亞結婚了嗎?

  她臉色蒼白地握住女兒的肩,拚了命地深呼吸。

  那她現在的身分是什麼?第三者?風勁文金屋藏嬌的對象?

  他從頭到尾都沒正式解釋過他和莉迪亞的關系,是她一廂情願地認定莉迪亞是風勁文的前女友。

  巫淨臉色慘白地把皮夾放回女兒手裡,顫聲說道:“把皮夾放回床上,記得不要告訴爸爸,你剛才拿過他的皮夾。”

  “不然爸爸會生氣嗎?”巫水笙小聲地問道。

  “對。”

  還沒等女兒走出房間,巫淨已經把臉埋入手掌之中。

  見鬼了,風勁文居然敢把妻子和情人的照片擺在同一個皮夾裡!

  天,那笙笙又算什麼?風勁文的私生女嗎?

  她要找風勁文對質!

  巫淨全身緊繃地站起來,打算去找風勁文理論一番。

  可她憑什麼跟他對質?

  她的手停在門把上面,遲遲不敢打開工作室的門。

  是她擅自生下了他的孩子,是她自願跟他發生關系的,沒有人強迫她,她只是一直沒弄清楚他是單身還是已婚罷了。

  這一刻,巫淨突然痛恨起自己。為什麼到了這種時刻,她的腦袋還能那麼理性地分析這些事情?!

  她深吸了一口氣,一鼓作氣地開門走出工作室。

  “怎麼了?工作室著火了?”風勁文已經洗完澡,正抱著女兒坐在客廳裡喝牛奶,他抬頭驚訝地看她一眼。

  “我去公園散步,你照顧一下笙笙!”

  巫淨拋下這句話,便頭也不回地沖出了家門,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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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03:11:18


  相較於風勁文一回到台北時的青天霹?,回到高雄之後的巫淨,則是心無旁?地處理起公事。

  她把巫水笙和行李交給已經在家門口等待的保母之後,連家門都來不及進,便馬不停蹄地開始準備出貨的事情──

  要聯絡日本廠商,要擬定應付的對策,要聯絡可能會知道這種緞面繡的人……最壞的打算,就是一切從頭來過。

  傣雅的筒裙刺繡會是最好的第二選擇,可是手工太繁復,該如何簡化呢?再重新設計布面嗎?而能達到她要求的繡工又該去哪裡找……

  一陣天翻地覆的忙碌之後,等巫淨回到家時,已經天黑了。

  她把休旅車停在家門口,熄了火後,趴在方向盤上小憩。

  她閉著眼,想著待會兒要做的事──陪笙笙吃完晚餐後,她要去王媽媽那裡上香,然後還要再打電話問秘書是不是已經找到繡工人選,還得挑選新的布樣,以備不時之需……

  想著這一堆事,巫淨睜開眼睛,失去了休息的心情。

  她背起大公事包,下了車,打開一樓大門的信箱,拿出一堆信件,全部掃到袋子裡,在走上二樓之前,忍不住回頭打量著一樓的早餐屋店面。

  一、二樓原本是妙麗的早餐屋和精油小鋪,三樓是妙麗和晴哲的住處,她和笙笙則住在四樓。

  以前,她從不覺得這棟屋子這麼空曠,每當她下班同來時,總是能聽到妙麗和孩子的聲音,那讓她有著回家的感覺。

  ……讓我們試試看能不能營造出“家”的感覺吧。

  風勁文的承諾躍上她的腦海,巫淨勾起唇角一笑,想著待會兒要打個電話給他,問問他關於尋找刺繡人選的事。或者,她只是想和他說上一些話,不用太久,三到五分?就好。

  她走上四樓,把高跟鞋一踢,將公事包往玄關上一擺。

  “媽媽,你回來了!”

  剛洗完澡,一身香噴噴的巫水笙笑著沖入母親懷裡。

  “媽媽,今天吃咖哩飯!”她環著母親的頸子,開心地宣布。

  “真好。”

  巫淨抱著女兒,呼吸著女兒甜軟的氣息,覺得一天的疲憊都在此時褪得一干二淨。不論多忙,她總要撥出時間來陪女兒吃晚餐,女兒就是她最佳的疲憊消除劑。

  她朝工讀的保母點點頭,要她先回去。

  “勁文叔叔什麼時候會來我們家?”巫水笙問道。

  “我不知道,這個周末吧。”巫淨把女兒摟在懷裡,一同窩在沙發上。

  “那我可以打電話給他嗎?”巫水笙眨著眼睛,已經開始想念風勁文了。

  “明天再打給他吧,他今天應該也很忙。笙笙,你去幫媽媽拿運動褲過來,好不好?”巫淨在女兒頭上印了一個吻。

  “好。”巫水笙跳下沙發,沖進母親的房間裡。

  巫淨打了個呵欠,拿出公事包裡的信件,一邊看一邊把百貨公司廣告、郵購目錄全都丟到垃圾桶裡。

  然後,一封她完全沒預料到的信出現在她眼前。

  精子銀行?

  他們干嘛寄信給她?

  一股不安的感覺盤據在心頭,她抿緊唇,低頭就要撕開信封。

  嘟嘟嘟──家中的對講機正好在此時響起。

  “喂。”她心不在焉地接起對講機。

  “我風勁文。”

  “你……你怎麼來了?”巫淨有些驚訝,她看著手裡精子銀行的信件,一陣心慌襲上心頭。

  “你先開門再說吧。”

  她按下開門鈕,同時回頭對女兒喊道:“笙笙,你的勁文叔叔來了。”

  “哇──”巫水笙跑出客廳,一路笑咪咪地跳下樓梯。“叔叔!叔叔!叔叔!”

  巫淨則是急忙將精子銀行的信件塞進抽屜裡。

  “小公主!叔叔好想、好想、好想你喔!”

  聽到風勁文的聲音,巫淨心虛地看了抽屜一眼,深吸一口氣,努力擠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容。

  “叔叔,你不要一直親我的臉啦!會痛痛!”巫水笙笑著抗議道。

  “抱歉,叔叔還來不及刮胡子。”風勁文抱著她,牢牢地凝視著她漂亮的小臉蛋。

  是心理作用嗎?他愈看愈覺得笙笙像他,愈看愈覺得怒不可遏。巫淨怎能狠下心來隱藏這個天大的秘密?!

  巫淨站在玄關處,看著風勁文抱著巫水笙慢慢地走上四樓。

  “怎麼突然跑來了?不是說這個周末才會來嗎?”她狀若輕松地問,給了他一個微笑。

  風勁文放下巫水笙,面無表情地瞥了她一眼,轉身?自走入客廳中,從頭到尾一語不發。

  他漠然的神色讓巫淨蹙起眉,也隨之斂起表情。他遠從台北趕來高雄擺臉色給她看?沒必要吧!

  “我幫你找到了會緞面繡的人。”風勁文板著臉,沈聲說道。

  “你怎麼找到的?”巫淨喜出望外地驚呼出聲,手掌不自覺地撫上他的手臂。

  “總會有人有辦法的。那位老師傅住在香港,但是曾在台灣學過魯凱族的緞面繡,我已經幫她訂好機票,請她明天就過來,能做多少算多少。”他深邃的眸子微眯,視線不曾離開她的臉。

  “這真是太好了!沒想到事情這麼快就解決了。”她興奮得沒注意到他怪異的神色,倚著他的身子,長吐出一口氣,輕笑起來。

  “既然我已經替你找到會刺繡的師傅,那麼我就算贏了賭約,明天我會搬進來這裡。”風勁文把她推到一臂之外,雙臂交叉在胸前,口氣不善。

  “你是認真的嗎?”巫淨仰頭看他,擰起了眉。

  他為什麼一直瞪她?

  “我當然是認真的。而且──”他拉長聲調,站到巫水笙身後,握住她的肩膀。“我還以為不論我有沒有替你找到會刺繡的師傅,你都應該讓我住進來,不是嗎?”

  “你是什麼意思?”巫淨不解地抿緊唇。

  “這個意思。”他從身後的褲袋裡拿出精子銀行寄來的信函,往桌上一扔。

  一看到信封上“精子銀行”四個大字,巫淨整個人呆愣住了。

  “打開來看啊。”風勁文厲眼一瞪,等著聽她如何自圓其說。

  她瞪著那封信,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而上,她的全身仿佛失去了溫度,?地打了個冷顫。

  她伸手拿起,逐字逐句地看完了那封信,卻仍然不敢抬頭,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他。

  最後,她一聲不吭地把信往桌上一放,拉開抽屜,拿出精子銀行寄給她的信。

  信中指責她不該未婚而違法使用人工生殖,還提到風勁文有權對她提起告訴……一堆把責任歸咎於她的字眼。

  “見鬼了!既然木已成舟,他們就不會按照規定,等到孩子滿十八歲之後再說嗎?”巫淨把信往地上一扔,忍不住出聲咒罵。

  “哪裡有鬼鬼?”巫水笙馬上縮到風勁文的身邊,眼睛害怕地眨啊眨的。

  “沒有鬼鬼,是你媽媽亂說話。”風勁文彎下身,安撫地拍拍她的臉頰,心柔軟地牽動著。

  他從不曾想像自己的血脈會培育出什麼樣的孩子,可他現在知道了。一旦知情後,他就再也捨不得離開笙笙了。

  笙笙擁有他的眼睛,而且她既乖巧又可愛,是個漂亮到讓人愛不釋手的寶貝。

  “他們不應該告訴你的。”巫淨忿然又說了一遞,像只無頭蒼蠅似的在屋裡晃來晃去。

  “正常狀況之下,他們的確是不會說。但是,對於你這種經由賄賂而得到精子的行為,他們當然有檢舉的義務,否則對捐精人不公平。”風勁文不客氣地反擊道。

  巫淨昂起下巴,腦中的混亂及心中的著急,讓她沒法子好聲好氣地說話。“你想怎麼樣?”

  “我想怎麼樣?你的口氣可以再蠻橫一點!”風勁文火了,嗓門也跟著大起來。做錯事的人是她,她居然還能如此理直氣壯?!

  “你當初捐精子時,不就預期孩子是和你毫不相干的嗎?現在又憑什麼來質疑我的對與錯?!”巫淨大吼出聲,害怕他就這麼搶走女兒。

  巫水笙害怕地看著兩個大人,悄悄地退離,把自己縮到沙發的角落。

  “我捐精子時,確實是預期孩子會和我毫不相干,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我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先認識了笙笙,我喜歡上了她,我想要盡我的能力來照顧她。”風勁文眯起眼瞪巫淨,聲音低嗄,表情隱含威脅。

  “我不會讓你帶走笙笙的!”巫淨握緊拳頭。

  “我不會搶!我只是要讓‘我的’女兒過更好的生活!”他用力捶了下牆壁。

  “你這個半途冒出來的爸爸,沒有資格說這種話!”巫淨也不甘示弱地重拍了下桌子。

  這女人簡直欠扁!風勁文磨牙瞪著她。

  他的孩子如果有個健全的家庭,那他當然可以不予以計較,但是他現在相當確定,笙笙的生活如果有他的話,肯定可以過著更好的日子。

  因為巫淨大情緒化、太歇斯底裡了!

  “你當時還騙我說你和孩子的爸爸有一夜情!”他的語氣咄咄逼人。

  “難道我要直截了當地告訴你──嗨,風勁文,你有了一個女兒嗎?”她瞪他一眼。

  “我要告死那個冉麗文!居然敢私下從事這種販賣精子的行為!”風勁文愈想愈火冒三丈,指關節扳出喀喀聲響。

  “你們這些男人都一樣,當初如果不是你們被冉麗文的外表迷惑,又怎麼會一個個簽下捐精同意書?”她記得冉麗文告訴過她,台灣的精子銀行捐精來源不易取得,所以冉麗文才會以美色來引誘優質男人上門。

  “我捐精是為了讓那些無法生育的夫妻能有得到小孩的機會,不是為了讓你這種自作主張的獨身女子,擅自決定一個小生命的誕生!”風勁文咆哮出聲,五官氣到幾近扭曲。他這輩子從沒這麼生氣過!

  “我為什麼不能決定?我非常肯定自己能給孩子不虞?乏的生活。”她壓住開始抽痛的?邊,感覺一整天的疲累全在這一刻襲向她。

  “你有沒有想過,孩子要的不只是物質上的滿足?正常的環境才能培養孩子健全的人格。”

  “我只是寂寞,不行嗎?!”她失控地大叫出聲,只想盡快結束這場爭吵。

  “孩子不是狗!”她大聲,他比她更大聲。

  “我當然知道孩子不是狗,所以我才選擇生個孩子!”她握緊拳頭,很想一拳揍向他的臉,好叫他閉嘴。她的頭快痛死了!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愛辯?我告訴你,我們兩個是糾纏定了。我今天晚上就要在這裡住下,直到你親口告訴笙笙,我是她爸爸為止。”風勁文脫掉西裝外套,忿忿地往沙發上一坐。

  “你不準住在這裡!笙笙會怎麼想?”提到女兒,她立刻轉身尋找女兒的蹤影。“笙笙?”

  “笙笙?”風勁文陡然轉身,環顧客廳,卻遍尋不著那個小小人兒。

  他和巫淨對望一眼,兩人眼裡都有著懊惱。

  他們居然吵到連笙笙離開客廳都毫無所覺,天知道笙笙會有多害怕。

  風勁文一間一間地推開房門,卻仍然沒有看到巫水笙的蹤影。

  “她會不會跑出去了?”巫淨臉色慘白,話未說完,她已經飛奔下樓梯。

  風勁文跟在她身後,兩個人同時對著街道大喊──

  “笙笙!笙笙!你在哪裡?”

  馬路上除了汽車的引擎聲之外,只有他們倆呼喚女兒的回音。

  “你先回家去找,笙笙膽子小,不見得是跑出門了,她可能躲在哪一樓,或者是哪個角落。你想一想,她平常最喜歡待在哪裡?”風勁文催促著,十二月天裡卻急出了一身冷汗。

  “她……”巫淨六神無主地扯著自己的頭發,眼眶發紅。“笙笙沒有最喜歡的地方,通常我在哪裡,她就跟著到哪裡,最多會窩在晴哲的房間──啊!”她轉身又住房子裡跑。“笙笙一定是在晴哲的房裡!”

  風勁文也跟著往上跑,一路直沖上三樓。

  三樓客廳的燈亮著,留晴哲的房門被打開來,孩子斷斷續續的哭泣聲從門內傳來。

  “笙笙?”巫淨放輕腳步走過去。

  “……媽……媽……”巫水笙躲在枕頭後,哭腫了眼。

  巫淨飛奔進房間,一把擁住女兒的身子。

  “你嚇死我了!你知不知道媽媽有多擔心?我不是告訴過你很多次,不可以一聲不響的跑掉嗎?你下次如果再這個樣子的話,我會生氣罵人的!如果你跑出門,被壞人抓走了,我就永遠都見不到你了,你知道嗎?”所有的壓力在此時全湧上,她完全沒法子控制自己的嘴巴。

  “巫淨,夠了。”風勁文握住她的肩膀,阻止她繼續指責女兒。“是我們的錯!如果我們不爭吵,笙笙怎麼會害怕地躲起來?你不要又嚇壞她了。”

  “我在教我女兒,你不要插嘴!”巫淨抱著女兒,怒瞪著他。

  “你們……不要吵架,好不好?”巫水笙扁著嘴,一雙水亮大眼可憐兮兮地直淌著眼淚。

  風勁文感覺整顆心都扭絞起來,伸開雙臂一把擁住她們母女倆。

  巫淨僵住身子,卻因為考慮到女兒的心情,而沒有開口趕走他。

  風勁文將下?靠在她的頭發上,突然間低笑出聲。

  “你笑什麼?”巫淨瞪他一眼,怒氣一觸即發。

  “我覺得我們兩個活像一對已經結婚十八年的怨偶。”他摟著巫淨的腰,又低頭在巫水笙的額間落下一個輕吻。

  “我們如果在一起,注定會是一對怨偶,我早就說過我們不適合。”巫淨猛然別過頭,還未平息的心湖再度掀起滔天巨浪。

  她抬手壓住太陽穴,感覺她的頭快痛死了!

  看到她的動作,風勁文先拿了張面紙擦干巫水笙的眼淚,然後把這一大一小全都推上樓,在客廳沙發上坐好。

  “你說錯了,我們性格互補,再適合不過了。”風勁文壓住巫淨的太陽穴,以指舒緩她的疼痛。

  “你現在為了笙笙,什麼好聽話都說得出來。”她回他一句,眼皮卻已經悄悄?了起來。

  她好累、好累,能不能讓她休息一下再開戰?

  風勁文把巫水笙摟到身邊,教她怎麼樣幫巫淨捶肩膀。

  巫水笙捶得起勁,一下子就忘記自己剛才還在難過,小臉上的表情很認真。

  “小姐,你這話不夠厚道吧。我可是在收到精子銀行的信之前,就決定要追求你了,這可是千真萬確的事實。”風勁文猛戳了兩下她的風池穴。

  “哼。”巫淨冷哼一聲,聲音卻已開始虛軟。

  “你現在可以幫我跟笙笙正式介紹了吧。”風勁文握住她的肩膀,想趁她神志不清時搞定所有事情。

  “我不介紹,除非你確定你已經可以承擔‘父親’這個身分。”所有睡意在瞬間褪得一干二淨,她?然睜開眸,瞪他一眼,“‘父親’是一輩子的事,不是你可以說丟就丟的感情。”

  “你以為我剛才搭飛機的時候都在和空姐調情嗎?我在來的路上就已經想清楚了。”他沒好氣地回應。

  “那麼你以後如果結婚了,打算如何告訴你太太這件事?”巫淨反問,心頭像梗了一根刺,不舒服到了極點。

  “你那麼緊張干什麼?搞不好我娶的是你,那不就什麼問題都沒了。”他樂觀地說道,已經把巫水笙抱在腿上,又親又摟又呵癢的了。

  “我沒打算要嫁人。”巫淨斬釘截鐵地拒絕。

  “瞧吧,最大的問題永遠在你,不在我。”他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動作。“那你至少該讓笙笙有個真正的爸爸吧。她那麼小、那麼脆弱,社會的目光又那麼無情──”

  “我知道了。”巫淨握住女兒的手,不客氣地把問題都丟回他身上──他愛負責就讓他負責吧。“笙笙,勁文叔叔有話要告訴你。”

  “感謝你的開場白。”風勁文瞪她一眼,雙臂抱起巫水笙,讓他們的視線平行。

  “笙笙,你想不想要有個爸爸?”

  巫水笙用力點頭,一點再點,點到眼眶裡的淚水都掉出來了。

  巫淨在一旁看著,差點也跟著掉下眼淚,她垂著頭,不敢看風勁文一眼。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媽媽啊,怎麼從來就不曾體會笙笙想要爸爸的心情?

  “笙笙,那叔叔當你的爸爸好不好?”風勁文握著巫水笙的手,很慎重也很緊張地問道。

  她眨著眼,顯然有些不解。“像我們以前約定的那種秘密爸爸嗎?”

  “不,是可以在別人面前大聲喊的那種爸爸。”他和女兒相認的命運怎麼這麼坎坷啊?

  “我不知道耶。”巫水笙拉著母親的手,小心翼翼地問道:“媽媽,叔叔可以當我的爸爸嗎?”

  “你自己決定。你如果喜歡風叔叔的話,那你就可以請他當你爸爸。”巫淨低頭以額頭輕觸著女兒,低聲說道。

  “叔叔會當那種一直陪著笙笙的爸爸嗎?”巫水笙著急地問道,小臉認真到連眉頭都皺了起來。

  “嗯,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笙笙的白馬王子出現為止。”風勁文捧著女兒的蘋果臉,再三保證。

  “可是笙笙已經有白馬王子了啊!”巫水笙笑咪咪地看著他,那雙眯起的眼眸簡直就是他的翻版。

  “誰?”風勁文有點不是滋味。他的寶貝笙笙才三歲,居然就有了白馬王子?!

  “幼稚園老師說晴哲哥哥就是我的白馬王子啊。”巫水笙笑嘻嘻地摟著他的手。

  “那是爸爸好,還是晴哲哥哥好?”風勁文嘟起嘴,抱著女兒追問道。

  “風勁文,請你不要問這種幼稚的問題來混淆孩子的視聽。”巫淨丟給他一個白眼,才回頭向女兒說道:“愛是不能比較的。”

  “笙笙聽不懂媽媽在說什麼。”巫水笙很老實地搖搖頭,注意力很快地又轉回風勁文身上。“爸爸為什麼不早點來找我呢?”

  “因為爸爸每天都忙著采路邊的桃花,根本沒有空找你。”巫淨在一旁說著風涼話,臉頰靠在抱枕上,眼眸半眯。

  她管不了,也不想管了。隨便他了!

  “爸爸以前可沒有亂采桃花,爸爸采的是有益未來的好桃花!”開什麼玩笑,如果當初不是他對精子銀行那朵桃花有意思,現在哪來的可愛女兒?“而爸爸沒找你的原因,是因為有巫婆把可愛的笙笙藏起來了,所以爸爸才找不到你啊。”風勁文急忙為自己辯解。

  這男人竟敢罵她是巫婆?巫淨抬高眼皮,以最淩厲的表情瞪他一眼。

  不過,他正忙著和女兒你?我?,根本沒注意到。

  “來,再叫一聲爸爸!”風勁文用鼻子輕觸著女兒的,開心地要求道。

  “爸爸!爸爸爸爸爸爸爸……”巫水笙雀躍地一連叫了好幾聲,叫得他心花怒放。

  “寶貝寶貝寶貝……”他把女兒抱得很高、很高,高到她咯咯直笑,喘不過氣來,他才放下她。

  巫淨看著他們打鬧成一團的熱絡模樣,不知道自己應該做出什麼反應。天知道,她費了多少心思想當個好媽媽,可情緒卻老是失控。

  “爸爸啊……你真的每天都去采桃花嗎?那下次笙笙也一起去,好不好?”巫水笙眯著眼笑,很自然地跟風勁文撒嬌。

  “寶貝,你千萬別聽你媽媽胡說八道,爸爸真的、真的很久沒采桃花了。”風勁文舉起手發誓,看著沙發上那個幾乎陷入沈睡狀態的女人。

  他現在想采的只有巫淨這朵帶刺的玫瑰,即便知道自己鐵定會被花刺扎得滿手傷,他也不在乎。

  “爸爸,我們一起去采花回來給媽媽畫,好不好?媽媽最喜歡畫花了。”巫水笙黏在風勁文身上,興奮地爬來爬去的。

  “我想,你媽媽絕對不會喜歡爸爸采的桃花。所以,爸爸從今以後對於路邊的桃花,是采取不想采、不會采也不要采的態度,懂嗎?”風勁文一挑眉,似笑非笑地睨巫淨一眼。

  “我才懶得管你要不要采路邊的桃花……”她眼眸半睜,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

  “管一下嘛。”風勁文朝她拋去一個媚眼,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讓所有事情回到正軌。

  “無聊。”巫淨半側過身,把臉埋入抱枕裡,悶聲說道:“我這裡只有基本的盥洗用品,其余的東西請自備。”

  風勁文勾起唇淡淡一笑。這個驕傲的女人怎麼連認輸都這麼倔強啊,明明就是同意他日後留宿在這裡了嘛。

  “寶貝,明天想不想跟爸爸一起去買衣服啊?”風勁文引誘著女兒。

  “媽媽也一起去嗎?”巫水笙問道。

  “我還有工──”巫淨皺著眉,直覺就要拒絕。

  “媽媽當然要去,以後我們都要全家一起出動。”風勁文打斷她的話,還握住她的手。

  “我──”

  “你不準拒絕,你欠我笙笙三年的成長時間。”他再次打斷她的話,嚴肅地說道。

  “你有沒有搞錯?如果不是我決定要生下笙笙,你根本不會有女兒。”巫淨立刻回嘴。

  “我知道,所以我現在很感激你。你放心好了,我這人非常懂得知恩圖報,我隨時都準備好以身相許。”他坐到她身邊,摟過她的腰,輕咬著她的耳朵說道:“今天晚上我們徹夜不眠,如何?”

  在巫水笙看不到的角度下,他的大掌探入巫淨的襯衫下,在她細滑的腰間輕輕撫弄著。

  “在孩子面前別胡說八道。”巫淨故意把身子往後一壓,讓他的手被壓制在沙發與她的背之間,動彈不得。

  “我這人向來是有口皆碑,用過的都說好。”他的唇抵上她細致的頸間,趁她倒抽一口氣時,得空的大掌隨之覆上她的臀部。

  “很抱歉,我有潔癖。”巫淨霍然站起身,拉著女兒走到離他最遠的沙發旁。

  兩人還沒坐下,巫水笙又跑回風勁文身邊,“我要跟爸爸一起坐!”

  風勁文朝巫淨比了個勝利的V字型手勢。

  “親愛的,你要對我有信心啊。自從認識你之後,我就開始守身如玉了。”他舉高右手做出發誓的動作。

  “無聊!”雖然聽起來還滿受用的。

  “女人,你要怎麼樣才會對我有信心?”他雙手一攤,一副“你說了算”的樣子。

  “我現在對我自己都沒信心了,怎麼還有法子對你有信心?”她低喃著,愈想愈煩躁,一雙手探入發絲間,把頭發全弄亂成一團。

  “我懂了。”凝望著她纖細的側臉,看著她擰緊的柳眉,注視著她緊繃的肩膀,風勁文知道自己從不曾這麼想為一個女人遮風蔽雨。

  “你懂什麼?”她疑惑地抬頭看他。

  “我懂你的不安,懂你這麼剛強的人要習慣妥協是多麼不容易的事,懂我會用我的柔情包圍你,懂我會讓你在不知不覺間適應我、離不開我。我懂了我未來應該采用的追求方式,我懂了該從哪裡著手才能讓你敗倒在我的石榴褲底下──”

  “停,我不想懂了。”她猛戳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表情卻是柔和的。

  “沒關系,我懂就好了,你不用懂。我們現在去吃晚餐,慶祝一家團圓吧。”風勁文站起身,順手拉起了她。

  “那我可以去坐馬馬嗎?”巫水笙抱著他的大腿,期待地問了一句。

  “沒問題。”他一拍胸脯,在女兒面前萬事OK。

  巫淨關上燈,拉著女兒的手和風勁文一同走下樓梯,她閒聊似的問道:“你是怎麼找到那個會緞面繡的香港師傅的?”

  “我突然想到莉迪亞喜歡旗袍,和幾個大陸師傅很熟,問來問去,就不小心問出來了。”他簡單回答。

  “喔。”巫淨點點頭,沒再追問,可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心裡確實是有疙瘩。

  莉迪亞和風勁文的關系,絕對不像他所說的那麼簡單,至少,莉迪亞那方看來很在意他,而他和莉迪亞也仍保持密切聯絡。

  “你開車吧。”巫淨把車鑰匙遞到他手裡,不準自己再多想。

  若是這份幸福該屬於她,那麼她不會讓自己的胡思亂想毀了它。

  把握最佳時機,讓成就沖到最高點,才是她最擅長的事,不是嗎?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03:10:13


  隔天早上,風勁文精力充沛地敲著主臥室的房門,在巫淨開門之後,他得到的是一張臭臉。

  他試圖向巫淨詢問原因,可她板著臉,對他的問話聽而未聞。

  她抿著唇,沈默不語。她不想讓自己的情緒失控,所以選擇閉嘴。

  早上十點,他們一行三人坐在空中纜車裡,巫淨瞪著下方的東部海岸線,瞄都不瞄風勁文一眼。

  中午一點半,巫淨板著臉,看著海洋公園的大型玩偶在中央街道歡樂遊行,嘴裡咬著三明治,對於風勁文遞來的濃湯瞧也不瞧一眼。

  下午四點半,當海豚以可愛的姿態在水池裡表演頂球把戲時,巫淨看著女兒笑得燦爛的小臉,仍然把風勁文當成空氣。

  下午五點,他們離開海洋公園,當風勁文抱著巫水笙在門口和海豚先生、小姐拍照時,巫淨冷凝著臉站在一旁。

  一陣海風吹過她的臉頰,她側過頭,正巧看見前方正和男友鬧別扭的年輕女孩,這才驚覺到,她正在做一件十八歲小女生才會做的事──

  她整整一天都沒跟風勁文說過一句話。

  好幼稚!

  但,那又如何?

  她最痛恨說話不算話的人,可她更痛恨自己竟會做出這麼小家子氣的舉動。

  那表示了她很在乎。

  對她而言,這不是件好事。不過,幸好她晚一點和笙笙就要回高雄,從此以後,她和風勁文就可以分道揚?了。

  巫淨抿緊唇,在風勁文的攙扶下坐上他的車,看著他把女兒安置在她身邊的兒童安全座椅上。

  玩了一整天的巫水笙,坐在座椅上打著盹,車子才開上路兩分?,她便已經進入了夢鄉。

  “不好意思,我的腳傷還沒完全痊愈,麻煩你陪了我們一整天。”巫淨目光直視著前方,有禮但冰冷地說道。

  風勁文瞄了照後鏡一眼,確定巫水笙已經進入夢鄉之後,他的眼神旋即一沈,臉色也隨之一凜。

  該死的!他已經忍了一整天了!

  “能不能請你好心的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不快地低吼。

  “沒事,只是向你表達我的感謝之意,謝謝你這些天的照顧。”巫淨雙手交握在膝上,給了他一個有禮的笑容。

  “見鬼了,你一定要這麼言不由衷嗎?是莉迪亞跟你說了什麼嗎?”風勁文咒罵一聲,聲音也拉高了幾分。

  “你認為她該跟我說些什麼呢?”

  “她什麼都沒資格說,我和她根本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種關系!”

  “那你又何必解釋?”巫淨望著窗外,連看都不看他一眼。

  “你這是處理事情的正確態度嗎?”風勁文重重按下喇叭,阻止一輛闖紅燈的機車,手背因為怒氣而青筋畢露。

  “我沒必要跟一個外人解釋這麼多。”她說話時幾乎沒牽動臉上的任何肌肉,雙唇也幾乎不動,因為唯有如此,她才有法子控制住怒氣而不發?。

  車子在紅燈前停下,風勁文飛快地轉過身,迅捷地扣住她的手腕。“巫淨,幫個忙,我們的關系才剛開始,別這麼快就毀了它。”

  “是啊!幸好一切才剛開始。”巫淨沒有掙脫他的掌握,瞄了紅綠燈一眼。“綠燈了。”

  風勁文咬牙切齒地瞪她,猛然回過頭,踩下油門,以最快的車速開回了小木屋前。

  “巫淨,你可以理智一點嗎?”

  車子才剛停下,他便回頭想拉住巫淨的手腕,可她這回已有了防備,身子往門邊一靠,在他還來不及阻止前,她已拉開了車門,困難地下了車。

  “要我保持理智嗎?沒問題,我現在就下車。”她壓低聲音,不想吵醒女兒。

  才關上車門,她的手機便傳來了接收到簡訊的??聲。她低頭拿起手機一瞧,馬上走到離車子最遠的角落。

  算王老板倒楣,居然選在她火冒三丈的時候給她搞這種烏籠!

  “喂,我是巫淨。”她撥了通電話到紡織廠,劈頭就教訓人,“什麼叫做布料趕不出來?”

  在東北季風的吹拂下,她的聲音仍顯得十分嚴厲。

  “我從上個月就開始催,你每次都說OK,現在下個星期要交貨了,你居然跟我說貨交不出來……你給我閉嘴!我不要聽你的任何理由!如果不能如期出貨,你知道我要賠日本那邊多少錢嗎?!”她的口氣咄咄逼人。

  “我們合作五、六年了,你三不五時就出狀況,每次都有理由,你如果不想做的話就明說啊,你以為全台灣就只有你一家嗎……”

  巫淨瞪著手機,聽筒傳來嘟嘟聲,對方已經掛上了電話。

  “敢掛我電話?!”她抓起手機再次回撥,對方的電話卻占線中。

  她不死心,拚了命地按重撥鍵。

  “你不要這麼得理不饒人,你問過廠商不能供貨的理由了嗎?合作廠商是公司的命脈,不是你的下人。”風勁文走到她身邊,擰著眉,表情相當不諒解。

  “我管他發生什麼事,他答應的事就應該要做到。你連發生了什麼狀況都不知道,憑什麼教訓我?!”巫淨不馴地昂起下?。

  “你懂不懂什麼叫做和氣生財?”風勁文雙臂交叉在胸前,表情嚴肅。

  “很抱歉,我完全不懂!我只知道如果我不強硬一點,別人就會踩到我的頭上來!”她背過身,再度按下重撥鍵。

  “你干嘛把自己繃得這麼緊?”這麼有稜有角的個性,注定是要受傷的。

  “我的世界裡只有輸跟贏。”可惡,電話怎麼還在占線中?

  風勁文扣住她的肩,把她整個人扳過來。

  “那笙笙呢?對你來說,她的出生是贏或輸?”他眯著眼,眼中有種咄咄逼人的意味。

  “笙笙是我生命中最美好的事。”她脫口說道。

  “瞧吧,有些東西是不能用輸贏來區分的,感情就是。”他黝亮的眼眸鎖定她,存心要看入她的眼、她的心。

  “你沒資格跟我談感情,我們結束了!”巫淨推著他的肩,卻因為推不開他而惱怒地大吼出聲,“我那天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不接受腳踏兩條船!你給我滾開!”

  幾句失控的咆哮,讓巫淨心頭一驚。她連忙捂住嘴,徒勞無功地想掩飾自己的在乎,同時驚慌地看了他一眼──

  該死時!風勁文居然在笑!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莉迪亞在糾纏我。”風勁文睨著她,唇邊噙著一個笑容,知道她其實是因為在意,所以才會這麼怒不可遏。

  “哈!我從沒見過睜眼說瞎話還能說得這麼理直氣壯的人,你有沒有廉恥心啊?”巫淨的食指咄咄逼人地指到他面前,惱羞成怒的指責他,“不要每次都試圖用你的吊兒郎當和油嘴滑舌來改變什麼,你這種姿態讓人很反感,你知道嗎?不是每個人都會買你的帳!”

  “你說夠了沒?”風勁文陡然伸手攫住她的下?,把她的話丟回給她,“也不是每個人都會買你的帳!你才是最任性的人!你剛才一味地指責我,你聽過我的解釋嗎?你怒氣沖沖地指責工廠,你問過他們延遲交貨的理由是什麼嗎?沒有!因為你的情緒化已經先掩蓋過你的理性!”

  “我不是!”

  “你是!”

  兩頭怒獅對峙著,互不退讓。

  “我建議你打通電話問清楚工廠延遲出貨的原因,我們再來討論究竟是誰不理性。”他說。

  “你抓著我的下巴,我怎麼打電話?”巫淨吼了一聲。

  風勁文一松手,她立刻退離了一大步。

  此時,除了海浪及風的聲音之外,就只有他們兩人不穩的呼吸聲。

  巫淨深吸一口氣,再次撥了工廠的電話。

  電話響了許久才被人接起──

  “王老板,抱歉,我剛才人不舒服,說話口氣差了點。”她盡可能地不讓自己咆哮,盡可能地讓自己顯得理性。“麻煩你告訴我,你不能如期交貨的理由是什麼?”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什麼,巫淨聽完,整個人都愣住了。

  “對不起……對不起……”她的眼直覺地尋找著風勁文。

  他上前一步,扶住她的身子。

  巫淨臉色蒼白地偎在他身上,整個人像是隨時都要癱軟般虛弱。

  “你專心處理王媽媽的後事吧,把我剛才的話當成瘋狗亂吠,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你盡管打電話給我……沒關系……布料的事,我會另外想辦法的。”

  掛斷電話,她雙唇顫抖地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將她扶到椅子上坐好,他牢牢握住她冰冷的雙手,擔心地看著她慌亂的眼神。

  “王老板的媽媽去世了……她是我唯一知道能做緞面繡的老師傅啊。”她口氣急促,壓抑著不讓喉間那股窒悶感轉成哽咽。

  風勁文皺起眉,看著她臉上的茫然,不免有些反感──一條人命就這麼沒了,而她想到的居然只是她的工作沒人完成?

  他松開她的手,往後退了一步。

  “我很喜歡王媽媽……”巫淨頹然垮下肩,把自己更加縮入椅子裡,雙肩因為顫抖而顯得瘦弱無助。“王媽媽就好像我媽媽一樣,每次我去工廠,她老說我太瘦、氣色不好,一定會煮魚湯給我喝……她還答應要收我做入門弟子的。她也好喜歡我們家笙笙,說要認她當干孫女……”

  她?地打了個冷顫,抬起頭,空洞的眸子直勾勾地看入風勁文的眼裡。“為什麼王媽媽就這樣走了?”

  他的心一陣緊縮,?地擁住她的身子,將她納入懷中。

  “你干嘛一直看著我?我不會哭的。生老病死,本來就是常態。”她唇角一抿,聲調沒有一丁點高低起伏。

  風勁文捧住她的臉,心疼地在她的唇上輕落下一個吻。“你不需要偽裝,我聽見你的心在哭泣。”

  巫淨握緊拳頭,眼眶一紅,她匆匆別過頭,看著前方的大海。

  “為什麼我在意的人總是那麼快就離我而去?我爸媽陪了我二十多年,可是那還不夠,我在工作上優異的表現,他們完全沒看到。瞿婆婆陪了我兩年,可是那也不夠,她甚至還來不及看到笙笙出生,她一直希望有個小孫女的……”

  她咬著自己的手臂,拚命想讓自己鎮定下來。

  風勁文心一痛,將她抱得更緊更牢。

  她的心其實比誰都柔軟,只不過她的外表太剛強,個性太激烈,又有一張不願服輸的利嘴,所以才會老是引來誤解。他摟著她,什麼話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等她平復心情。

  他想照顧她,想讓她卸下那防護的沈重盔甲,想讓她能盡情地在他面前表現出喜怒哀樂。

  “你相信鬼神嗎?相信人死後還有靈魂嗎?”他把下?靠在她的發絲上,輕輕晃動著她,像是在哄個孩子睡覺。

  “我不相信,那太虛幻了。”她搖搖頭,覺得好虛弱、好累。

  “感情也是沒辦法具體呈現的東西。像你愛笙笙、在乎你爸媽、在乎霍婆婆、在乎王媽媽一樣。”

  “所以──”她摟著他的腰,把臉貼在他的心跳上,感覺自己的心情漸漸地平緩下來。

  “你所做的一切,他們在天上都會看見的。”他吻著她的耳朵,輕撫著她的後背。

  “你的安慰很蹩腳。”她譏諷道,聲音卻仍然有氣無力。

  “因為看到你這麼痛苦,我難過得想幫你哭,所以也想不出更好的理由了。”他凝視著她,柔聲說道。

  巫淨錯愕地抬頭看他,他眼裡居然泛著淚光。

  她喉頭一陣哽咽,鼻間的酸楚逼得她眼眶泛紅。她猛然吸了口氣,狼狽地側過頭,不讓他看到她的脆弱。

  “哭不是弱者的表現。”他捧住她的臉龐,大掌輕撫著她柔軟的臉頰,低聲說道。

  “哭當然是弱者的表現。我和別人談論生意的時候,如果因為發脾氣而哭了,人家就會說女人就是愛哭、就是沒用,所以我不哭。”她昂起下巴,每一個字都說得斬釘截鐵。

  “你愈是這麼倔強,我就愈想要巴著你、寵你、疼你!”風勁文的吻沿著鼻尖滑落在她的唇上,輕啄著她的唇瓣。

  “這是我聽過最肉麻的話了。”她舉起手臂,讓他看她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可這不是我說過最肉麻的話。”話一出口,風勁文立刻察覺她的身子又是一僵。他很開心,因為她開始會在他面前表現出真正的情緒了。“更肉麻的話,我留著以後說給你聽。”

  巫淨感覺心頭有一塊冰在瞬間被他的眼神融化了。

  她從來不曾想像過自己和一個男人相依偎的感覺,可是,她現在靠在他的臂彎裡,感受著他的氣息、他的體溫,這感覺……很不錯。

  可是──

  “我們不適合。”看著他總是勾人心魂的眉眼,她不情願地承認道。

  “誰說的?”風勁文一挑眉,滿臉的不認同。

  “我。”她的直覺就是金科玉律。

  “請明白說出理由。”

  “你太多情,而我不想玩感情遊戲。”

  “感情對我來說,從來就不是遊戲。”他握住她的下?,眼也不眨地強調。

  “那天莉迪亞從你房間出來時,衣衫不整,連口紅都被吻花了。”她馬上反駁他。

  “你等我一分?,我馬上打電話去罵她,她居然敢耍這種招數!”風勁文咬牙切齒地站起身,就要走回車上拿手機。

  “不用去了,我相信你。”

  “什麼?你這樣就相信我了?”他瞪著她,嘴巴有點?不攏。

  “我的判斷力很好。”

  “是啊,所以你才會因為莉迪亞的事跟我賭氣?”風勁文刮刮她的臉頰揶揄著。

  巫淨紅了臉,抿起唇不好意思地笑著。

  風勁文一瞬不瞬地看著她難得的嬌羞神情,咧嘴笑出一口白牙。

  “笑什麼?”她推了下他的肩膀。

  “開心當然要笑啊!”

  他的眼眸因為笑意而彎成兩道性感的彎月,而他很清楚自己笑起來多有魅力,所以更加傾近身子,用他的眼睛魅惑著她。

  他含笑的眸看得巫淨心跳加劇,而她不想老是臉紅,干脆飛快地拉下他的頸子,吻住了他的唇。

  她微涼的唇在他溫熱的唇瓣上輾轉流連,這個主動卻又怯柔的吻讓風勁文瘋狂,他握住她的後頸,靈巧的舌尖在她的唇間纏綿,熱烈地加深了這個吻。

  “等一下。”當他的吻開始滑至她的鎖骨時,馬路上的一聲喇叭聲,讓現實回到巫淨的腦中。“我要去處理紡織廠的事了,待會兒還要去趕飛機。”

  一想到公事,她的熱情立刻冷卻下來,她推開他,眉頭再度擰了起來。

  “飛機時間可以改,多待一晚,你又不會少掉一塊肉。我們先抱笙笙回屋裡休息,再處理其他事情。”風勁文歎了口氣,摟著她的腰,一同走向車子。“我打通電話幫你找找看有沒有什麼紡織的專門人才,能幫你完成那種緞面繡。”

  “隔行如隔山,你幫不了忙的。”巫淨拒絕了他的好意。

  “我人緣好,三教九流的人都認識一些。”他拍胸脯保證道。

  “我自己會找到的。”她給了他一個感謝的微笑。

  “別逞強。”他俯低臉,親密地輕咬了下她的鼻子。“不然咱們來打個賭。”

  “賭什麼?”

  “賭我如果找到能幫你的人,你就讓我搬到你家住。”才說完,連他自己都錯愕地怔愣在原地。

  呃,他剛才說了什麼?

  他……他居然在建議自己和一個女人同居?他別開眼,意外地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這個賭注我沒法子接受。”巫淨將他的狼狽看在眼裡,心裡雖然不舒服,卻理智地要求自己冷靜面對。“我們充其量只能稱為在交往中,我不想讓笙笙有錯覺,以為我們就要在一起生活了。我知道你喜歡笙笙,所以,你也不希望見她傷心,不是嗎?”

  “我很少讓人堵到說不出話來。”他苦笑著,笑容有些不安。

  “那恭喜你找到對手了。”她假裝沒注意到他難得的慌亂。

  “我這個人向來不服輸,總是要還擊的。”當“同居”這個想法竄進他腦子裡時,他便意識到巫淨對他的不同,可是,他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想定下來了。

  她讓他很心動,但他還需要一些時間……

  風勁文拉過她的手腕,吻住了她的唇。

  他吻得激烈,兩人的體溫一下子便上升至沸點。他的手探入她的衣服裡,隔著絲質內衣挑逗著她,直到她呻吟出聲。

  “媽媽,叔叔的手為什麼在摸你的胸部?他是色狼嗎?”

  巫水笙清脆的聲音,讓糾纏在一起的兩個大人在最短時間內彈跳開來。

  巫淨?尬地側身扣上胸前的衣扣,不料女兒卻不死心地跟在她身邊,好奇地追問道──

  “叔叔是色狼嗎?”她問得一本正經。

  “我不是!”風勁文鄭重申明。“我是情不自禁。”

  “什麼是情不自禁?”巫水笙又追問。

  “媽媽被蚊子咬了,叔叔在幫我抓癢。”巫淨輕咳一聲。

  “???,這麼破爛的理由你也說得出口。”風勁文故作驚訝地睜大眼,做了個打冷顫的動作。

  “你給我閉嘴,不準搞破壞。”巫淨警告地瞪他一眼。

  “那媽媽為什麼親叔叔的嘴呢?”巫水笙扯扯母親的手,水亮眸子仍然充滿了疑問。

  “那是因為媽媽覺得叔叔很可愛,所以給我一個KISS。”風勁文抱起巫水笙,在她的小臉上印下一吻。“就像我覺得小笙笙很可愛,所以也給你一個KISS一樣。”

  “那你們要結婚嗎?像妙麗阿姨和留叔叔一樣嗎?”巫水笙捧著風勁文的臉,興奮地問道。

  “笙笙,媽媽沒有要跟他結婚。”

  “叔叔還不確定。”

  巫淨和風勁文同時回答。

  風勁文凝視著巫淨,再也無法否認自己確實開始考慮要踏入婚姻了。

  巫淨十指扭絞,一顆心差點跳出喉嚨。她沒想到他會那麼說……

  “巫淨小姐,你能不能不要那麼快否定我?”風勁文懷裡抱著巫水笙,大聲地向巫淨抗議著,眼神卻充滿深情。

  “你如果對婚姻有興趣,以你的條件,不會到現在還沒結婚。”她嘴裡雖這麼說,心卻像摻入糖蜜一樣,甜孜孜的。

  “我不排斥走入婚姻,只是從沒遇過讓我有這種念頭的人。”他投降了,不想再掙扎。或許,他該嘗試看看,給彼此一個機會。

  “有些人一輩子都不會遇到那個人。”她說。

  “但是,我現在感覺‘婚姻’正在對我招手。”風勁文老實說道,雖然臉上的表情仍稱不上雀躍。他自由慣了,能不能真正定下來,連他自己都不確定。

  “就世俗眼光來說,你不必屈就一個已經有了孩子的女人。”巫淨伸手接過了女兒。

  她可以理解他的掙扎,所以她不會逼他。況且,笙笙的身世,仍是梗在她胸口的一根刺啊!

  “你認為我是屈就嗎?”風勁文反問她。

  “不,我和笙笙相當有價值。”巫淨自信地道,親吻了下女兒的臉頰。

  風勁文看著她們母女兩,發現自己現在只想做一件事──

  他上前一步,長臂一伸,擁住了她們母女兩人。

  巫水笙咯咯笑著,伸出小手轉而讓他抱著。

  “給我們一次機會,讓我們試試看能不能營造出‘家’的感覺吧。我原來的提議仍然有效──如果我找到了能幫你的人,你就讓我搬到你家住。先別開口,讓我把話說完。”他摟著巫淨的腰,毫不避諱地在巫水笙面前給了她一個吻。

  “我再一次保證,不論我們的結局如何,我都會想出方法不讓小寶貝傷心的,相信我。”他握住她的手。

  巫淨看著他認真的眼,卻怎麼也無法平復此時的心悸。

  真的要試嗎?如果他們的結局是分手,而他知道了笙笙是他的女兒,他們之間怕是要糾纏不清了。

  “好嗎?”風勁文挑起她的下?,深情款款地凝視著她。

  巫淨閉上眼睛,命令腦子停止運作,讓她的心主宰一切。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點了頭。然後,她得到了一個又一個柔軟的吻。

  睜開眼,她看見女兒正笑著在她的臉上印下了大大小小的吻,而風勁文眼裡的笑意,讓她覺得幸福得想哭。

  也許,這一回,她的幸福會停留得久一些。

  是吧?



  隔天一早,巫淨帶著巫水笙飛回高雄。

  風勁文則搭機回到台北──他的工作實際運行的地方。

  他的心情始終維持在陽光狀態,也開始期待起住在高雄的日子。

  高雄是個很有發展性的地方,擁有不少有特色的高樓,代表了這個城市有接納新作品的空間。他今年在高雄收購了十二塊土地,正是因為他有自信可以在南台灣創造出另一番天地。如今看來,高雄和他的未來息息相關──不論是在事業或感情上。

  他很重感覺,而巫淨很實際,可那又如何?

  建築這回事,不就是要結合感覺與實際,然後再創造出最好的成品嗎?這一點,他正好相當擅長。

  一回到台北,他先讓司機把他載到“風城”的辦公大樓。

  “秘書小姐,我回來了。”風勁文吹著口哨,半靠在秘書的辦公桌上,臉上掛著微笑。“有沒有什麼事要報告?”

  “這幾天的重要文件和資訊,我都整理在檔案裡了。”秘書遞上三個銀色檔案夾。“你的私人信件,我放在最上面。”

  風勁文打開檔案夾,第一封就是精子銀行寄來的信。

  “總不會是現在才檢查出我有什麼愛滋病吧。我每年都做健康檢查,而且堅持全程使用保險套,以確保自己及對方的安全。”他自我調侃著,朝秘書扮了個鬼臉,才拿著檔案夾走向他的辦公室,邊走邊拆著精子銀行的藍色信封。

  他從信封中拿出一張手寫信紙,筆跡優美,內容卻很震撼!

  風勁文站在辦公室門口,瞪著那封信,頸間青筋畢露,俊朗的臉龐此時顯得猙獰。

  “幫我訂一張到高雄的機票──最近的一個班次。”他頭也不回地向秘書交代。

  “可是,你待會兒有一場明年度的開發會議要開,公司大老都會到。”秘書表情凝重,不可思議地看著老板的背影。

  “那就改訂會議結束後,時間最接近的一個班次。”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巫淨的事業主要在高雄,她不會逃走的。

  風勁文站在門邊,手抓著信紙,一再地看著上頭的字句,仍覺得那些句子一點都不真實──


  風勁文先生,本中心首先向您致上最深的歉意。由於本中心員工冉麗文私自與單身客人進行精子及人工生殖的買賣交易行為,此舉已悖離您當初捐精以協助不孕夫妻的偉大動機,且有可能造成您的下一代在不知情的情況之下產生血統混淆的問題。是故,本中心基於道德感,附上買賣您精子的女子照片、姓名、住址、電話。

  姓名:巫淨。

  出生年月日………

  住址………

  電話………

  我們誠摯地希望這項意外行為不會影響您日後的捐精意願。國內有百分之一的男性有無精症的問題,正是有賴於捐精人口的踴躍……


  風勁文猛然把信紙揉成一團,緊緊地捏在手裡。

  該死的巫淨!

  “發生了什麼人命關天的事嗎?”秘書好奇地問道。

  “確實是‘人命’關天的事。”一個延續了他血緣的小生命,在他完全不知情的情況下誕生了。

  風勁文走進辦公室裡,砰地一聲甩上門。

  下一秒,他再度打開門,對秘書交代道:“幫我打通電話聯絡莉迪亞,接通了之後再轉給我。”

  他是個蠢到了極點的大笨蛋嗎?一定是的。否則,他怎麼會在對巫淨怒氣勃發的此刻,還不忘幫她找刺繡人才?

  “笨死了!”

  他沒好氣地賞了自己一個爆粟,拿起精子銀行寄來的信,重新再閱讀了一回。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03:07:18


  那天下午,當風勁文載著巫淨到中醫診所推拿完之後,他仍然在生氣,而巫淨也仍處於怕秘密被揭穿的心虛中,因此他們在回程的路上根本不曾交談過半句話。

  也因此,那一夜,雖然大床很舒服,雖然被子很柔軟,巫淨卻失眠了。

  “……還要玩……”

  她聽見女兒喃喃地說著夢話,顯然是被她的翻來覆去吵得睡不安穩。

  巫淨索性下了床,趿了雙大拖鞋,一跛一跛地拿了件外套裹緊自己。她沒料到花蓮入夜後的溫度會這麼低,高雄的冬天通常熱得讓她懷疑自己還活在夏天。

  喝了口水,她拉開陽台的窗簾,推開陽台的門,才剛踏出一步,她便一愣。

  陽台外那一大片木頭棧板上,風勁文正對著筆記型電腦在挑燈夜戰。

  巫淨這才想起,這片木頭棧板是繞著小木屋而建的,而他正住在隔壁房間。

  她腳步遲疑了下,不知道該上前,還是要退回房裡。

  打從他提到在精子銀行見過她之後,她的情緒就大亂。她知道自己表現得很差勁,傲慢得連自己都看不下去,可她就是無法假裝若無其事,假裝她與他之間從不曾孕育過一個小孩。

  即便,他們之間的結合是透過人工生殖科技;即便,她可以很清楚地從他的表情得知,他並不曾把她、精子銀行、他及笙笙聯想在一起。

  可她怎麼可能不胡思亂想?

  笙笙就是他的女兒啊!她該說嗎?

  察覺有道視線正一瞬不瞬地看著他,風勁文抬起頭,卻沒想到會看到巫淨。

  “睡不著嗎?過來陪我聊聊天吧。”他一挑眉,淡淡地說道。

  她在內疚──她的眼神這麼告訴他。

  “腳還痛嗎?”他看向她包裹著白色繃帶的腳踝,卻沒有起身扶她。

  “我吃過藥,還可以忍受。”她慢慢地拖著步伐朝他靠近。

  他用腳拉過一把椅子,讓她坐下。

  巫淨將自己縮進椅子裡,打了個哆嗦。海風好冷,可她還不想回房。

  她咬著唇,把外套拉緊了些。

  風勁文傾身拿起他放在一旁的毛毯,把她從肩膀到腳全都密密地裹緊。“這裡風大,下次出來看海,記得帶條毛毯。”

  巫淨很快地看了他一眼,知道他沒那麼生氣了,愉悅之情瞬間從心髒血管傳送到她的四肢百骸。

  “你在忙什麼?”她問,聲音低柔。

  “在研究幾個國外的案子,看能不能對我的新住宅提出一些準確的數據,好說服我們公司的股東,讓我放手去搞些有趣的事。”他把鉛筆往桌上一擱,兩腳抬到桌上,雙手在頸部後方交握,一副準備和她閒聊的輕松姿態。

  “你不是老板嗎?”她輕呵著氣,努力想溫暖自己的手掌。

  “如果凡事老板說了就算的話,那這間公司還有什麼搞頭?”風勁文看著她孩子氣的動作,唇邊的笑意更加溫暖了。

  她一定不知道她裹著毛毯、只露出雪顏的模樣有多可愛,又有多吸引人吧。

  “謝謝你的批評。”巫淨干脆老實承認自己就是那種以自我為中心的老板。

  “你啊,反應能不能不要那麼快?”風勁文低笑出聲,玩笑似的敲了下她的頭。“你的事業和我不同,刺繡需要大量的創意,而你是主要設計者,當然都聽你的;但是建築這玩意,有太多的主、客觀因素要考量。要是真依照我的個性,‘風城’建設有一半的房子會蓋成度假村。”

  “通常花花公子和胸大無腦的美女都被列為同等級,不過你倒是滿讓我意外的。”巫淨把臉頰偎在躺椅上,把自己蜷成小小的一團。

  “凡事總有例外,我和你都是很美好的例外。”風勁文咧嘴一笑,遺憾地看著她此時裹得密實的身軀。

  “你就不能有一刻不油嘴滑舌嗎?”她耳根有些發熱,不過無所謂,她可以說是因為毛毯太溫暖了。

  “你就不能偶爾放松心情,幽默一下嗎?”他一挑眉,立刻回擊。

  “我的個性就是這樣,你可以不用理我。”

  “你不用解釋了,我可以理解你抗拒的心情。”他凝視著她,神情突然變得嚴肅。“面對我這種魅力無邊的男人,是需要一些定力的。情不自禁被我吸引,卻又要想出一百個理由來否決我,很痛苦吧。寶貝,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

  他故作憂郁地低頭輕歎一聲,繼而仰起頭,?灑地一撥發絲,那種自大的孔雀姿態簡直誇張到了極點。

  “自大狂!”巫淨低笑出聲,笑聲飄散在夜空中,清亮極了。

  她覺得他做作的樣子很可笑,覺得他單手撫額歎氣的樣子很好玩,覺得他作勢要凶她的樣子很幼稚……總之,笑容再也沒有離開她的臉。

  風勁文看著她的笑,只覺得她笑起來的樣子,讓他的心都暖了起來。

  為了她天真坦率的這一面,他可以原諒她今天的無禮言行。

  “不介意和我隨便聊聊吧。你當初怎麼會想學刺繡與印染?”他說,把座椅往她的方向拉近了一些。“我坐在這裡可以幫你擋住一些風。”

  “我媽的繡工很強,而我從小就對印染很有興趣,覺得那些?紛布料很有生命力。不過,我會走入這一行,最大的原因還是瞿婆婆吧。”她看著?黑的海,在海浪的催眠聲中,不自覺地打開了話匣子。

  風勁文沒看海,而是看著她細致的側臉輪廓,覺得她看起來好脆弱。

  “爸媽過世後,我一個人搬到高雄,我的鄰居瞿婆婆是一個精通繪畫、刺繡和印染的藝術家,她終身未嫁,把我當成知己,把所學全都傳授給我。”

  “你們感情很好。”

  “我們默契十足,比母女更像母女。”

  “瞿婆婆還在嗎?”他望著她感傷的神情,心裡已經有了答案。

  “我開店的第二年,瞿婆婆因為一場車禍去世。”瞿婆婆走後,她好孤單,所以才決定要生一個小孩,擁有一個家人。

  巫淨握緊拳頭,深吸了一口氣,可水霧還是竄上了眼眶。

  “我相信她活在你的每一件作品裡。”風勁文把椅子更拉近她,傾身向前,握住她輕顫的肩膀。

  “謝謝你。”她一笑,毫不扭捏地擦去眼角的淚光。

  “你和笙笙的爸爸怎麼沒結婚?”風勁文拂去一顆她來不及擦拭的淚水,狀似漫不經心地問。

  她該怎麼回答?巫淨垂下眼,呼吸變得紊亂。

  除非她有辦法和風勁文從此毫無關系,否則她應該要實話實說,才不會老是擔心穿幫。

  “其實……”她抬起頭,看著他的眼。“我和笙笙的爸爸不熟。”那時候的確是不熟。

  “你和他不熟?那你怎麼會決定要生下孩子?”風勁文更好奇了,這回連眉頭都微微挑起。

  “就是決定要生就生了。”她看了“孩子的爸”一眼,?尬地抿了下唇。

  “不會是ONE  NIGHT  STAND吧?”他脫口問道。

  “一夜情又怎麼樣?”她眉頭一緊。她是自己的主宰,他沒資格也沒理由用道德標準來評斷她吧。

  “小姐,你難道沒看到我混合著羨慕、心痛與扼腕的表情嗎?我嫉妒那個男人啊。”風勁文將右手捂在胸口上,俊朗面容上充滿了戲劇化的掙扎。

  “就愛耍寶!”巫淨松了口氣,瞥他一眼。

  這一瞥可不得了,她的杏眼又美又媚,讓風勁文有些失神。他盯著她看,情不自禁地朝著她靠近。

  “喂,不是說要隨便聊聊嗎?不說話的話,那我先離開了。”巫淨低喝一聲,及時阻止他的靠近。

  “其實啊,如果你和笙笙的爸爸當真是一夜情就懷了笙笙的話,那我就該提心吊膽了,搞不好,我早已經子孫滿堂了。”他哈哈大笑幾聲後,旋即打住了笑聲。“呃,這件事似乎不太好笑喔。我其實都有做防護措施的,而且,一夜情是我年少輕狂才做的事。”

  “你不用跟我解釋那麼多。”面對他,她的情緒太過復雜,還不適合太深入。

  “但是,我就是想解釋。你應該知道,我對你滿有興趣的。”風勁文將她的身子往自己一扯。

  她整個人被裹在毛毯裡,行動不便,就這麼倒入他的臂彎裡。

  “風勁文,你追求的方式不像一個情場高手該有的──太直接了,一點技巧都沒有。”巫淨挑釁地仰頭看著他,發絲落在他的衣袖上。

  “相信我,我很清楚什麼叫做‘因人而異’。”風勁文俯低頭,濕熱的氣息輕拂在她的鼻尖及唇上。“我如果在月光下對你唱情歌,你可能會口吐白沫吧。”

  “我沒那麼粗魯。”她輕啟著唇,氣息卻是微喘。

  他能不能不要這麼專注地盯著她?

  “在那銀色沙灘上,有著銀白的月亮……”風勁文竟真的唱起歌來了,在花蓮安靜的星空下,那昂揚的歌聲像是在演唱歌劇。

  “閉嘴,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巫淨急忙從毛毯裡伸出手來捂住他的嘴。

  “我還沒遇過不愛聽我唱歌的女人。”風勁文拉下她的手掌,親密地讓自己的五指與她交纏。

  他的手指牢牢地扣緊她的,手心貼著手心的灼熱溫度,讓呼吸都為之燒燙起來。

  “是啊,就是因為沒遇過,所以才忍不住要勾搭一下。這就是你們男人的劣根性。”巫淨的心跳加劇,連帶說話的口氣也變得無力,顯得沙啞而性感。

  “我對每一段感情都很認真。”他的唇輾轉熨上她的額頭,吻著她細致的肌膚。

  “是啊,只是你的認真不持久。”

  “當吸引力愈來愈小時,我的勉強也會造成對方的不愉快,那還不如早早分手,不是嗎?”他的唇滑到她耳郭低喃著,蠱惑般的在她頸間流連著。

  “不要替你的多情找借口,那是因為你從沒試過對一段感情認真。”巫淨閉上眼睛,感覺他的舌尖靈活地吮吻著她的頸間。

  “那你呢?你對感情認真過嗎?”他的唇落在她頸間的脈搏上,輕吹了一口氣。

  “沒有。”她睜開眼,望入他的眸中。

  “那就讓我們都嘗試一下認真的感覺吧。”他的目光含笑。

  “我有一個女兒。”巫淨的眼神嚴肅。

  “我正巧很喜歡笙笙,而笙笙也很喜歡我。”

  “我知道笙笙喜歡你,所以我更不能讓你的離開傷害到她。沒人能保證我和你的感覺能持續多久,對嗎?”她的聲音沒有笑意,女兒的事對她而言是最重要的。

  他拉過她的手,貼在他的心跳上,算是一種保證。“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我們之間的愛恨情仇,影響到我對笙笙的感情……”

  他的話還未結束,唇已經密密地吻住了她。

  巫淨沒有掙扎,反正她的腦子現在也想不出理由來拒絕他。

  海邊的風太冷,所以她想感受一下他的溫暖。

  他的吻太勾人,所以她想感受一下什麼是真正的激情。

  她的好奇心太重,所以想知道他們繼續交往的話,將會變成什麼狀況……

  所以,她回應了他的吻,從生疏到熱情,從熱情到糾纏。至於她的手是什麼時候探入他的發絲,她不知道;至於他的手是何時解開她的衣扣,他也不大清楚。

  直到兩人的身子在地上糾纏,海風刮上她胸前的肌膚,巫淨才乍然清醒。

  “我不接受腳踏兩條船式的追求。”她抓住他的頭發,仰頭警告他。

  “我本來就不會腳踏兩條船,這回也不會破例。”風勁文定定地凝視著她。

  “你這樣的口氣是會傷了那些純情少女的,聽起來不夠天長地久。”她挑剔地說道,並不否認自己心頭還真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我不愛純情少女,我愛那種了解我、能與我唇槍舌戰的成熟女人。”他握住她的下?,拇指撫過她的下唇。“喔──”他被她的利牙咬了一口。

  “要和我在一起,吵架不能輸我,也不能吵贏我太多次,總之要擁有和我勢均力敵的功力。”她馬上又下了一道規矩。

  “非常好。”風勁文猛地一個翻身,在她的低呼聲中,他平躺在地上,而她的身子則被抱上了他的腰間。

  “我想我們絕對擁有勢均力敵的實力。”他輕挪著臀部,讓彼此更加貼近。

  她嬌喘出聲,雙手不甘示弱地壓在他的胸膛上。

  她的挪動讓他悶哼出聲,她輕笑,俯下身吻住了他的唇。

  風勁文也笑了,他就是喜歡她夠聰明。

  那一晚,海邊的風冷??。

  那一晚,小木屋裡還有她的女兒在沈睡著。

  可巫淨忘了自己是怕冷的人,忘了自己是個媽媽,她感覺自己被他燃燒成海灘上的細沙,然後被風吹上天邊。

  除了一個正摟著她的性感惡魔,她什麼事也記不得了……



  隔天,陽光普照,在木屋的咖啡座旁,攝影小組開始了拍攝工作。

  巫水笙難得地不害怕,因為風勁文一直陪在她身邊。

  她專心地畫畫,偶爾抬頭對拿著相機的叔叔微笑,有時候也抬頭看看媽媽──看到媽媽也在畫畫,她就安心了。

  坐在咖啡座最旁邊的巫淨迎著海風,靈感排山倒海而來,她的畫筆沒一刻停過,一張又一張的畫紙被姿態各異的藍色?子花填滿,張張?紛亮眼地讓她滿意地直微笑。這組?子花用來做提袋或長褲,都是不錯的選擇。

  還有,盛放中的杜鵑也很有春天的氣息,而艷亮的波斯菊也很適合明年的主題……巫淨畫得專心,並未注意自己也悄悄地被攝入了鏡頭之中。

  攝影師覺得這樣溫暖的場景很適合“甜蜜未來”的主題──俊男、美女、可愛的小女孩,加上花蓮的碧海藍天,就算隨便拿台傻瓜相機來拍,都美得讓人驚艷。

  巫淨伸了個懶腰,順勢躺在大躺椅中發起呆來,她仰頭看著湛亮的天空,一個影子卻擋住了她的光線。

  “晚上想吃什麼?”風勁文在她唇上偷了一個吻,深邃的眼閃閃發亮。

  “隨便。”她輕掐了下他的手臂,不習慣在外人面前表現得太親密。

  “海灘BBQ如何?”他睨著她笑,仍是那種迷死人不償命的眯眼笑法。

  “我對廚藝一竅不通,也不會烤肉。”巫淨輕松回答,心情頗佳。

  “放心吧,我有廚師執照。”

  風勁文進去屋裡拿了一瓶可樂,在她的腳邊坐下。

  “真的假的?”她接過可樂喝了一口,又遞回他手裡。

  “貨真價實,我媽頒給我的。”風勁文仰頭灌了一口可樂,被風吹亂的發絲拂在前額,讓他的神情更顯得輕松。

  “真是了不起啊。”

  “還過得去啦。誰教我這人對美食有獨特的執著呢?”風勁文坐到躺椅的扶手上,輕咬了下她細致的耳垂。

  巫淨莫可奈何地看他一眼,發現他其實是一塊超黏人的橡皮糖。

  “是啊,我煎的蛋也差不多可以去參加料理鐵人的比賽了。”她應了他一句,伸了個懶腰後,打算繼續畫她的圖。

  “太好了,我明天就讓秘書去籌畫一間餐廳。有我們兩個這樣一流的人才,不好好利用的話,真是太可惜了。”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巫淨低笑出聲,抬頭瞪他一眼。

  “真是的,都幾歲的人了,還玩這種把戲。”她捏了下他的臉,干脆把紙筆收回公事包裡,知道自己今天是做不了正事了。

  “開心才是最重要的嘛。”哈,終於得到她全副的注意力了。

  風勁文一把將她抱起,攬入他的懷中。他的下?親密地靠在她的頸間,低聲詢問著她腳踝的復原情況。

  “勁文!”就在這時,大門外突然傳來一聲興奮的叫喊。

  “哦喔。”一聽到這個聲音,風勁文臉色立刻一沈。“老天爺,這個魔女為什麼會發現我的行蹤?”

  巫淨雙臂交叉在胸前,打量著他奇怪的表情。

  “勁文,我看到你的車了!快來開門!”門外的女聲又提高了幾分。

  “小朱,幫忙去開門吧。”風勁文莫可奈何地請一個工作人員幫忙,自個兒則將巫淨放回躺椅上坐好。

  “外面的人是你的朋友嗎?”巫淨抬手把他前額的一?發撥到耳後。

  “我希望不是。”他嘴角一陣抽搐。

  巫淨一挑眉,目光轉而看向門口,視線立刻被來人給吸引住了。

  原來,風勁文的朋友是莉迪亞──一個港台知名的模特兒,身高約莫一七八,有著一雙讓人欣羨的長腿。

  莉迪亞今天穿了件合身的花襯衫及米白短褲,露出一雙古銅色的美腿,笑容燦爛地朝他們走來。

  雖然巫淨一眼就看出莉迪亞穿了“PURE”的花襯衫,可她的心情實在是高興不起來,尤其是看到莉迪亞朝風勁文飛奔而來時,她根本就笑不出來。

  “你這個騙子,還說什麼來花蓮度假就一定會帶我來,要不是我剛好來海洋公園拍照,開車經過看到你的車,你就真的狠心不跟我聯絡喔?”莉迪亞拉過風勁文的手,直接給了他一個正面相貼的擁抱,聲音又嬌又軟又嗲。

  “哈?,親愛的莉迪亞。”風勁文苦笑一聲,立刻把她推開。

  “你帶女朋友來玩啊?哇,你是巫淨!你知道嗎?你是我最喜歡的台灣設計師喔!”莉迪亞興奮地對著巫淨大喊出聲。

  “謝謝。”巫淨對她禮貌地點頭微笑。

  在她還沒來得及防備前,莉迪亞已經彎身將她抱了個滿懷,而且還很熱情地在她唇上印了一個吻。

  “莉迪亞!你嚇到她了。”風勁文一個箭步上前,阻止莉迪亞繼續把吻印滿巫淨的臉。

  巫淨瞪大眼,整個人貼緊椅背,完全沒想到會在光天化日之下遭到美女的“襲擊”。

  “巫淨看起來才不像是會被我嚇到的人。”莉迪亞朝巫淨拋了個媚眼。“對了,你怎麼會和勁文在這裡?”

  她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昧地朝風勁文眨了眨眼。

  “我女兒在幫他拍廣告。”巫淨簡單地解釋道,招招手讓巫水笙到她身邊來。

  莉迪亞一回頭看到可愛的巫水笙,再度大叫起來──

  “天啊,你女兒根本就是你去年限量發行的“天使娃娃”放大版嘛!哎呀,怎麼會有孩子長得這麼可愛啊……”她伸手就要去抱小女孩。

  巫水笙嚇得躲到最近的一張桌子下面。

  “我不是巫婆,你不用怕我啦。”莉迪亞彎下身,饒富興趣地看著小女孩漂亮的大眼睛,愈看愈覺得眼熟。

  巫水笙猛然搖頭,一看到風勁文也彎下身,她立刻沖入他懷裡,雙臂緊緊摟著他的頸子。

  莉迪亞一挑眉,看著眼前的風勁文、巫淨和巫水笙。

  “你們看起來還真像一家人。”她??有聲地在他們三人周圍繞著圈圈。“勁文,有沒有人說過這個漂亮娃娃的眼睛和你很像?”

  巫淨聞言一驚,背脊滲出冷汗。

  “原來小笙笙的眼睛和我很像啊,難怪我會這麼喜歡笙笙。”風勁文笑著在巫水笙的肚皮上搔癢,惹得小女孩咯咯笑著。

  他也笑了,右手則是自然地落在巫淨的肩膀上。

  “勁文,我累了,背我回房間睡覺。”莉迪亞看了他的手一眼,忽而命令道。

  “你長得跟女巨人一樣高,誰背得動你?”他不客氣地回應。

  “你背得動我啊。”莉迪亞朝他拋了個媚眼。“上回我來的時候,你不就背過我?”

  “莉迪亞上回急性腸胃炎,她人高馬大的,在場的男士又全都手無縛雞之力,當然只得由我出馬。”風勁文這話是對著巫淨解釋的。

  “勁文,為什麼不理我?難道你忘了我們過去那美好的一切嗎?”莉迪亞抱住他的後背,整個人全都貼在他身上。

  “你送莉迪亞回房間吧。”巫淨起身從他懷中抱過女兒,然後把他往莉迪亞的方向一推。

  她是個理性的人,不會讓他過去的情史影響到他們的現在。巫淨這麼告訴自己。

  “謝謝。”風勁文拍拍她的肩,給了她一個燦爛的笑容。

  “我和笙笙先回房間休息了。”巫淨朝莉迪亞禮貌性地點點頭。

  “巫淨,等我睡飽後,再去找你聊天喔。”莉迪亞朝她送去一個飛吻,見她正走向主臥室,她更加使勁地巴著風勁文不放,“背我嘛!背我嘛!”

  “背個大頭啦!你給我進來!”風勁文不客氣地拖著她的手,直接往客房裡沖。“莉迪亞,我警告你──”

  “警告我什麼?不準動巫淨的腦筋?還是不準破壞你和巫淨的感情?”莉迪亞先發制人地說了一長串,纖長十指戳上他的胸口。“哎呀,難得看你那麼緊張。你還沒追到巫淨,對吧?其實,我覺得你不用費事了,我想巫淨一定會比較喜歡我的。”

  風勁文歎了一口氣,握住莉迪亞的手,輕拍了下她的手背。

  “現在房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在我面前,你還需要隱瞞什麼呢?你的雙性戀傾向全都是演給那個男人看的,不是嗎?”他揉揉她的發絲,當她是個小孩。

  “是啊,可惜那個男人根本懶得理我。”莉迪亞臉上明燦的笑容瞬間黯淡下來,她扁著嘴,顯得可憐兮兮的。

  “那就分手吧,省得你機關用盡,還是落得一身傷。”風勁文給了她一個擁抱。

  “分得了早就分了。”她擠出一個笑容,故意用拳頭推擠著他的臉頰。“喂,告訴你一個八卦喔,巫淨和她一個女性朋友交情匪淺,而且她們還一塊兒未婚生子,這可是時尚圈裡公開的秘密呢。”

  “很抱歉,巫淨的那位女性朋友褚妙麗剛和毅夫結婚,我和巫淨正好是證婚人。”風勁文得意地反駁了她的八卦說。

  “留毅夫結婚了?”莉迪亞驚呼出聲,明媚雙眸像小惡魔似的眨啊眨的。“可是,那個褚妙麗結婚,並不代表巫淨就喜歡男人啊。”

  “巫淨喜歡的是男人。”他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還記得他們昨天的纏綿有多麼的火熱契合。

  “不然,我們來打賭!”莉迪亞昂起下巴,那神態和風勁文簡直一模一樣。“如果巫淨喜歡的是男人,那我的跑車就歸你;如果巫淨喜歡的是女人,那你就送一間中部度假套房給我。”

  “你的賭注也太不公平了吧。”風勁文不以為然地看著她。

  “誰教你比較有錢啊。成交嗎?”莉迪亞拉著他的手臂撒嬌。

  “懶得理你,我要去找巫淨了。”他可不想因為莉迪亞而引起任何不必要的誤會。

  “喂,你還記得我們上次的賭注吧,不可以解釋我們的關系喔。”莉迪亞雙臂大張地擋在他面前。

  “知道了。”他沒好氣地瞪她一眼。

  “其實,這樣不也很好嗎?你應該讓巫淨對你這個人有信心,而不是光靠著解釋吧?你的過往情史那麼多,以後萬一隨便一個巴上來,你都要再三解釋,這樣豈不是很累人?”

  “你現在倒成了戀愛專家了。”風勁文敲了下她的頭。

  光看巫淨剛才的表現,他就知道她是個聰明的女人,而他當然也有不解釋的自信。

  “我本來就是戀愛專家。”莉迪亞嘟了下唇,只是她喜歡的那個男人,違反了所有的愛情法則。

  所以啊……她可不打算讓風勁文的情路這麼好走。這樣太不公平了!

  嘟嘟嘟──

  無巧不巧地,風勁文的手機在這時響起,他接起手機,立刻和對方討論起公事。

  莉迪亞見他談得認真,便溜出了房間。她故意用面紙擦花口紅,又把身上的印花襯衫再往下打開一顆鈕扣,讓她飽滿的胸部若隱若現。

  “巫淨。”她走到主臥室門口,抬手敲著門。“我可以進來嗎?”

  巫淨拉開了門,看到莉迪亞一副顯然被熱吻過的模樣,她的心一痛,好似被一把利刃刺入。

  “請問有什麼事嗎?”她眼色凜寒,面無表情地看著莉迪亞。

  “我可以進去拿一下睡衣嗎?”莉迪亞笑咪咪地問。

  巫淨覺得自己像是被當面甩了一巴掌。原來,她沒有想像中豁達──尤其是在莉迪亞和風勁文的關系顯然非比尋常的此刻。

  “當然可以,這房間你比我熟,不是嗎?”她冷冷地回應,握住女兒的手。“笙笙,走吧,媽媽帶你出去吃晚餐。”

  “吃完晚餐就要去海洋公園了嗎?”巫水笙期盼地問道。

  “明天早上我們再去海洋公園。”見莉迪亞識途老馬般的從抽屜裡拿出睡衣,巫淨咬緊牙根,不許自己當場翻臉。

  “叔叔也會一起去嗎?”巫水笙又問。

  “對。”雖然她希望永遠都不要再看到那個男人!

  他根本不誠實,他和莉迪亞還保有密切的關系!

  但是,她不想讓女兒失望。她的腳傷並未完全痊愈,是沒辦法獨自帶女兒玩上一整天的。

  “打擾了。”終於,莉迪亞抱著睡衣走出房間,粲然一笑,眼眸彎彎。

  “沒關系。”巫淨勉強一笑。

  “小美女,拜拜。”莉迪亞舉起手向巫水笙揮了揮。

  她揮手的動作不大,只不過正好讓巫淨看到她手裡拿著的保險套而已。

  巫淨站在原地,感覺有一雙無形的手正擠壓著她的心髒,讓她連氣都喘不過來。一咬牙,她砰地一聲重重關上房門。

  她是笨蛋,才會相信風勁文的話。

  像他那種花花公子,怎麼可能不腳踏兩條船?!

  不過,她是成熟女性,不會跟他計較。

  可見鬼的!她怎麼可能不計較?!

  沒關系,大不了一拍兩散!快刀斬亂麻是她的專長,只是……只是……這堆亂麻裡有著她的心,所以斬起來有點難過罷了。

  巫淨瞪著自己發抖的手掌,深吸了一口氣,不準自己再去想他。

  那一晚,在巫淨的刻意閃躲下,她和風勁文沒碰到面。

  而她,一夜無眠。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03:06:25


遇見了巫淨和巫水笙之後,風勁文不得不承認,人生真的讓人無法預料。

  他多了一個願意吃紅蘿卜的干女兒巫水笙──噓,這是秘密。

  他找到了一個他有高度意願想追求的對象巫淨──唉,一個忙到沒空跟他多聊幾句的女人。

  不過,他也不管巫淨是真忙還是假忙,反正這女人事業心重,錢是一定不會少賺的!

  於是乎,就在他打聽到巫淨帶巫水笙到花蓮海洋公園的確定日期之後,立刻找了個攝影小組,以拍攝廣告為由,光明正大地帶著她們母女倆搭機抵達他位於花蓮的度假木屋。

  “WELCOME。”風勁文打開木屋外的大門,笑容可掬地對著巫淨比出一個歡迎光臨的手勢。

  小木屋位於花東海岸線的土地上,是單棟式的白色木造建築。

  白色木屋建在一片如茵綠草間,木屋旁用淺色木板和帆布搭出一個小型咖啡座,而造型各異的海洋浮木就是最搶眼的桌椅。木屋左邊的大樹掛著一個藍色吊床,右邊的大樹則吊著一只黃色秋千。

  一切的一切在澄藍色天空的映照下,都夢幻美麗得很不真實。

  “怎麼樣,還滿意這裡的環境嗎?”風勁文一手拉著巫水笙,眼睛盯視的卻是巫淨的表情。

  “我實在是愈來愈討厭你了。”巫淨回頭瞪他一眼,同時深吸了一口花蓮的新鮮空氣。他怎麼可以擁有這麼多美好的事物?實在是太讓人嫉妒了!

  巫淨不快的反應,讓風勁文傻了眼。他做錯什麼了嗎?

  “這裡好漂亮喔!”巫水笙拉著他的手大聲說道。

  “笙笙,謝謝你讓我覺得自己很正常。”風勁文假意嗚咽了兩聲,親熱地在她額上印下一吻。

  巫淨看著他們親密的模樣,再一次加深了她對風勁文的嫉妒。

  沒錯,她那個怕生的女兒早早就被風勁文給收攏了,他們這一大一小總是隨時處於一種相依相偎的友好狀態下。

  她見了心頭難免會不舒服,但是風勁文陪著笙笙的耐心,卻著實讓她甘拜下風。他可以一整天什麼事都不做,就只是陪著笙笙畫圖、說故事。

  好吧,她承認自己這陣子的確是愈來愈有恃無恐,確信風勁文絕對不會知道他和笙笙的關系。畢竟,精子銀行如果不懂得為捐精者保密,以台灣的民風,男人怎麼還敢去捐精呢?而撇去風勁文和笙笙的血緣關系不談,他的確是個不錯的免費保母。

  無視於略強的風勢,巫淨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氣,看著前方的海景,心情也隨之松懈。

  “媽媽,海!那裡有海耶!”巫水笙沖到母親身邊,興奮地指著前方。

  “我看到了。”巫淨笑著向女兒點點頭。

  “你真的很會潑人冷水。”風勁文把巫水笙抱到秋千上,讓她坐在秋千上迎向海風。

  “不然我該怎麼回答?”巫淨瞥他一眼,仍然沒有什麼表情,但眉宇之間卻已不再緊繃。藍天白雲讓她的心情非常好!

  “你該回答說,這裡既然有海,那媽媽待會兒就去換上泳裝,帶你下去徜徉在大海的懷抱裡。”風勁文俊朗的臉上漾出邪氣的笑容。

  “你腦子有問題嗎?今天風勢強得讓人連眼睛都睜不開,這時候還下去遊什麼泳?”巫淨柳眉一蹙,故意一本正經地回答道。

  “停、停、停,我的滿腔熱血都被你澆熄了。你怎麼一點幽默感都沒有啊?”風勁文捶胸頓足地哀嚎著。

  “因為我認為你的笑話一點都不好笑。”她毫不留情地回應,已習慣了和風勁文這種唇槍舌戰的對話模式。“廢話少說,我和笙笙的房間在哪裡?”

  “小的馬上帶路。”

  風勁文牽著巫水笙的手,轉身走向小木屋。

  說實話,他開始懷疑起自己是否真有被虐狂,要不然怎麼會覺得和巫淨這樣你來我往的過招很有趣呢?

  當初想要用他的男性魅力來征服巫淨的打算,早在八百年前就被拋到九霄雲外了。沒辦法,誰教巫淨實在是太聰明了,老是在他開始放電的第一時間就潑他一桶冷水。

  “進房?,請脫鞋。”風勁文把巫水笙放到紫檀地板上,推開了房門。

  房間內飄著柚木的香氣,原木色的家具造型典雅而簡單,落地窗邊放置一張古典大床,刺有金色刺繡的白色床組,看起來十分柔軟舒適,四根床柱系著白紗帳,躺在大床上,剛好可以看海、看樹、聽海潮。

  “這是主臥室,讓給兩位美女住。”風勁文把巫水笙抱到大床上,故意放下白紗帳,假裝把她關在裡頭。

  巫水笙笑著、叫著,在白紗帳內跳得不亦樂乎。

  “你這棟度假木屋實在太讓人嫉妒了。”巫淨撫摸著一盞手工玻璃立燈,愛不釋手。

  “你的贊美聽起來很像是在詛咒人,不過,我寬宏大量地原諒你的刻薄。”風勁文往床邊的大搖椅上一坐,長腿在地毯上晃啊晃的。

  “感謝你的寬宏大量喔。”巫淨推開落地窗,讓窗外的海景完美地呈現在眼前。

  “老板,小的送行李來了。”工作人員在門口喊道。

  “請進──”風勁文大喊一聲,仍自在地坐在搖椅上看著巫淨著迷的表情。

  她喜歡這間房間,而他喜歡她驚喜的表情。

  工作人員幫忙把行李提進房裡,自然也不忘偷偷打量巫淨幾眼。嗯,五官分明而優雅,是個很有時尚感的高挑女性,看起來相當能干、聰明,和經常出現在老板身邊的女性友人莉迪亞是很不一樣的類型。

  “老板,你這回轉性了,居然把女朋友都一塊兒帶來了,很認真喔。”工作人員開口揶揄。

  “哎呀,飯多吃一點,話少說一點。感謝你幫忙提行李過來,你可以走了,再見。”風勁文手一揮就要送客。

  “小的就不打擾兩位的蜜月時光了。”工作人員笑嘻嘻地說道。

  巫淨的視線從窗前的美景移開,正好看見巫水笙爬上了一旁的大桌子,把玩著那一整排的木雕娃娃。而風勁文半閉著眼,一臉?意地坐在搖椅上,仿佛他們三人是……一家人。

  巫淨胸口一窒,她猛一甩頭,很快地撇去這個胡思亂想。男女間的感情需要妥協的空間,而她沒有時間去學習“妥協”。

  “你是不是帶每個女朋友來都叫員工這麼說?”巫淨決心要找碴,讓他們之間保留一點煙硝味,這樣關系才不會變質。

  “嘿,你未免也想太多了吧,我心機沒那麼重。而且,如果我使出這一招,那些女人會以為我打算和她們天長地久,那太可怕了吧。”風勁文挑眉,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表情。

  “沒錯,這年頭搞不清楚狀況的笨蛋還真的不少,所以,某人才能繼續縱橫情海。”巫淨不客氣地說道,對於他的過往情史,隨口便拿來譏諷一番。

  “女人,如果我需要這種忠言,我會告訴你的。”風勁文一挑眉,雙臂交叉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她。“還有啊,你能不能不要在度假的時候還這麼冷言冷語,這樣很沒人緣耶。”

  “我就是這種個性,沒人叫你一定要理我。”巫淨抿緊唇,冷漠的樣子看起來有些傲慢。

  她知道自己的個性不討喜,也不想為誰而改變,他如果不想面對她,可以直接走開。

  “女王陛下,我宣布投降,你的冷若冰霜確實無人能敵。”風勁文朝她的冷臉扮了個鬼臉。知道她有點不開心了,他干脆起身開始做簡單的室內導覽,“這邊是浴室,裡頭有個按摩浴缸,你可以一邊泡澡,一邊看天上的星星。”

  巫淨聞言,跟著走進浴室,看向那個足以容納三個人的按摩浴池,及浴池上方的露天設計。

  “沒有人因為你的得天獨厚而想唾棄你?”她脫口說道。

  “從來沒有。因為我這人一向是有福同享,所以得到的都是別人感謝的眼光。”風勁文斜倚在浴室門口,沈靜地看著她。

  “謝謝你把主臥室讓給我們。”巫淨立刻轉過身,從善如流地說道。必要的禮貌與客套,可以保持距離。

  “感謝你的識相。”風勁文笑了,就知道她是一點就通的聰明人。“還有,順道一提,我們建設公司剛上軌道時,我一天工作十八小時,所以,沒有人會認為我現在的享受是理所當然的。”

  “真的假的?我還懷疑你根本沒有受過挫折。”巫淨懷疑地看著他。

  “挫折隨時隨地都有,包括現在。我只是對於挫折的承受度比別人高一些罷了。”他一聳肩說道。

  “你現在被媒體稱為建築業的金童,應該沒有那麼多挫折要忍受吧?”

  “媒體不會知道,董事會懷疑的目光,經常讓我覺得自己是個大豬頭。”風勁文苦笑著,眼神也變得沈郁。

  “你指的是你以高出底價一倍的價錢,買了精華地段蓋高級住宅區的事情?”直到話說出口,巫淨才發現自己居然一直都在注意他的新聞。

  “你也知道啊。”風勁文驚訝地看著她。

  “我看報紙,OK?”

  “我的前任女友連廣告傳單都不看。”他打了個冷顫,現在回想起那段戀情都還覺得發毛。

  只能說他那時候心靈空虛,迫切需要人陪伴吧。

  “不要拿我和你的女友們比較。”她眉頭一擰,抿緊了唇。

  “我想……她們沒一個比得上你。”風勁文一瞬不瞬地凝視著她。

  巫淨迎視他灼亮的眼,握緊拳頭,卻假裝沒聽見他的話,?自走向浴室門口。

  但,問題來了──

  風勁文站在浴室門邊,僅留下兩個手掌寬的距離。

  除非他退開,否則他們勢必要有肢體上的接觸。

  他的眼神帶著挑釁,所以她的腳步沒有停。

  “請讓開。”她皺著眉說道。

  “不。”他微笑地拒絕。

  他的臉朝她寸寸逼近,而她為了表示自己的不在乎,所以選擇了不躲不閃。

  “你還想被過肩摔一次嗎?”她面帶微笑地問,卻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我想還滿值得的。”

  他勾起她的下?,她倒抽了一口氣,圓睜的杏眸看著他含笑的眼一寸寸逼近,他眼中有著太露骨的欲望,讓她逃避地選擇閉上眼。

  她聽見他沙啞的笑聲飄在她的唇間,唇瓣隨即被他調皮地咬了一下。

  “笙笙還在房間裡,我們晚點再繼續。”他低語著。

  巫淨陡然辣紅了臉,?地睜開眼,還來不及給他一巴掌,他已經帶著一臉粲然的笑,一溜煙地跑掉了。

  她捂著自己的唇,站在原地生著悶氣,腦子裡卻全是他剛才的笑容。

  該死的,她怎麼會表現得像個亟欲索吻的女人!

  雖然風勁文是個吸引人的男人,雖然他擁有一種開朗明亮的特質,雖然他飛揚的神采很容易影響別人,但是──

  她是巫淨啊!

  重重敲了下腦袋,她很不滿意自己腦子裡全是他的笑容。

  終於,她背脊僵直地走出浴室,松了一口氣地發現風勁文已經離開了。

  “笙笙,你要不要跟媽媽一起泡澡?”她走到女兒身邊問道。她現在需要好好放松,她的腦袋需要淨空,好摒除雜念。

  “好!”正在玩木雕娃娃的巫水笙抬起頭來,奇怪地看著母親,“媽媽,你的臉為什麼那麼紅?”

  “呃……可能是因為穿太多衣服了吧。”

  巫淨撫著自己發燙的臉頰,只希望她剛才在風勁文面前不是這副德行。

  “媽媽先去放熱水,你去拿自己的睡衣。”她邊說話,邊脫下了身上的正式套裝,露出穿著水藍色蕾絲內衣的好身材。

  她拿著沐浴用品和休閒服,再度跨進浴室裡。

  心神不寧的她沒注意到門檻,腳踝一拐,整個人被絆倒在地上。

  腳踝傳來的劇痛,讓她立刻紅了眼眶,冷汗布滿了整個額頭。

  她嘗試著要站起來,卻立即倒抽一口氣,扭傷處傳來的尖銳刺痛讓她瑟縮了下,不敢再移動。

  “媽媽……”巫水笙沖到母親身邊,害怕地直掉眼淚。“媽媽、媽媽,你怎麼了?”

  “笙笙,你去跟風勁文叔叔說媽媽跌倒了,爬不起來,請他帶我去看醫生。”巫淨握著女兒的手,盡可能鎮定地交代著。

  “好。”

  巫水笙一點頭,轉身就往外跑。

  一等女兒的身影消失,不再需要在女兒面前做榜樣,巫淨整張臉馬上痛苦地扭曲起來,痛呼出聲──

  “好痛好痛好痛……”她屈著身子抓著自己的左腿,痛到眼泛淚光,痛到嘴巴必須一直喊痛,才有法子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該死,她最怕痛了,更不喜歡看醫生,所以她凡事小心,從不給自己進醫院的機會,沒想到這回卻疏忽了。

  待會兒不會要打針吧?她打了個冷顫,覺得自己愈來愈不舒服了。

  “巫淨!你怎麼了?”風勁文砰地沖進房間,奔進浴室裡。

  只是,他萬萬沒想到會看見這麼養眼的鏡頭!

  他像被雷劈到一樣,愣愣地站在原地,一雙眼完全沒法離開巫淨!

  風勁文作夢都沒想到,巫淨居然擁有足以媲美賽車SHOW  GIRL的曼妙身材,細腰豐臀,胸部的大小剛好完美地撐起她的蕾絲內衣,性感到讓人想流口水。

  “你看什麼?還不先拿一條浴巾過來給我。”巫淨臉色還是很慘白,眼神卻已經恢復狠勁。

  “想不到你的身材這麼養眼。”風勁文吹了一聲口哨,順手抓了條浴巾,走路的速度卻是慢得可以。

  “走快一點!”巫淨斥喝一聲,雙手環住胸部。

  “你的禮貌很糟耶,這時候該說‘請’。順道一提,你這樣雙手抱胸的姿勢,只會讓你豐滿的胸部看起來更加引誘人犯罪。”風勁文的視線滑過藍色蕾絲下的性感乳溝,順勢來到那雙讓他贊歎的修長美腿上。“老天爺,你是九頭身美女耶。”

  “閉──嘴!”

  “媽……媽……”巫水笙害怕地喚道。

  風勁文一挑眉,乖乖把浴巾拿到巫淨面前,不是因為她的臉已經臭到快爆開了,而是因為站在門口的巫水笙已經開始掉眼淚了。

  巫淨不客氣地一把搶過浴巾,匆匆地覆住自己的身子,在身側打了一個牢牢的結。她想移動身子,腳踝的刺痛卻讓她只能待在原地,任人宰割。

  “巫淨,我對身材好的女人向來比較沒抵抗力。”風勁文蹲在她面前,好整以暇地對著她微笑。

  “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她防備地看著他。

  “以後你和我斗嘴時,我會盡量讓你的。”他撫著下巴,壞壞地一笑。

  “你還敢說,我會跌倒都是你害的!”巫淨沒好氣地回嘴。她走路從來不曾這麼心不在焉過!

  “我怎麼害你?”

  “你……”總不能說自己在想他吧。她眉頭一擰,隨口找了個爛理由:“你門檻沒事弄那麼高干什麼?”

  “這位小姐,你現在是在無理取鬧嗎?”他不客氣地反問。

  她沈默了好久,才動了動嘴角,低聲說道:“抱歉,我只是想到好不容易帶笙笙到花蓮來玩,結果腳扭到了,現在什麼事都做不成了。”而且還要去看醫生。

  “小事一樁,我可以陪你們去──”

  “哈啾!”巫淨捂著唇,打了個噴嚏。“我們能不能回房裡再談?我需要換衣服,可能也要麻煩你載我去看醫生。”她吸了吸鼻子,雙手把自己環抱得更緊了些。

  “回房裡談,當然沒問題。”風勁文眼睛一亮,雀躍地盯著她。

  他最喜歡上演英雄救美的戲碼了,不過,前提是要美人願意求他。

  “那你還站在那邊做什麼?”巫淨不客氣地問。

  “喔,原來我幫忙你是義務喔?”風勁文濃眉一挑,表情相當不以為然。

  “麻煩你扶我起來。”巫淨抿著唇,不快地說道。

  “你的口氣可以再和善一點。”他真是個好心人啊,這種時候還願意提供“技術性指導”。說著,他干脆在地上盤腿坐好,一副打算要和她長期抗戰的模樣。

  “請你扶我站起來,可以嗎?”巫淨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發誓等她的腳好了之後,一定要一腳踹掉他臉上的笑容。

  “帶點微笑請求我,如何?”難得有這種拿喬的機會,他當然要好好把握。

  巫淨瞪他一眼,抬頭向站在浴室門口的女兒說道:“笙笙,把媽媽的手機拿來,媽媽要打電話叫救護車。”

  “這樣就惱羞成怒了?真不好玩。”風勁文扮了個鬼臉,單膝跪在地上,健臂一舉,便把她打橫抱了起來。

  “你做什麼?!”

  突如其來被擁入他懷裡,巫淨根本來不及防備,他的氣息已乍然襲上她的臉頰。

  她屏住氣息,感覺他溫厚的大掌正貼在她的大腿肌膚上。

  “我正依照女王陛下的命令,把你送回房裡更衣啊。”風勁文一派輕松地說道。

  “我很重!”巫淨僵住身子,因為腳痛不能用力踹人,又不敢胡亂掙扎,怕萬一掉下去又撞到左腳,那她一定會不顧形象地痛哭出聲的。

  “我最近剛好沒空去練臂力,今天趁機練一下也好。”風勁文低頭對著她直笑,凝視她的眸光愈來愈濃烈。

  近距離地看她的皮膚,才發現她的皮膚細白到幾近吹彈可破的地步。原來,巫淨擁有最女人的條件,只是用刻薄和干練掩去了她性感的特質罷了。

  巫淨飛快地別開臉,避開了他那雙像是要把人吸入深淵的黑眸。

  她筆直地看著前方,卻一直感覺到他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臉龐上,讓她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果然,人是很容易被引誘的感官動物。巫淨力持鎮定地想著。她一定不是真的對風勁文動心,只是太久沒有享受這種被呵護的感覺了。

  慢著。她蹙起眉,突然想到一件事──她似乎從沒有好好地談過一場戀愛,就已經決定要當單親媽媽了。

  她很快地瞥了風勁文一眼,他的眸子也正巧鎖住她。

  四目交接,是誰先移開視線的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從浴室走到房間床鋪的這段距離,突然變得很漫長。

  果然,人類是很重氣氛的感性動物。風勁文心情大好地想著。

  之前,他相當享受和巫淨之間的相處方式,也很欣賞她的性格和聰明的腦袋,雖然她說起話來總是得理不饒人。然而,現在一切都改變了,他很清楚地認知到他是個男人,而她是個女人。

  他不客氣地把巫淨攬得更緊了一點,完全確定自己對她的興趣已經提升到男女之間的那種?昧層次。

  “王子也是這樣抱白雪公主的。”始終站在一旁看著他們的巫水笙覺得好奇,在他們身邊繞著圈。

  “沒有這麼老的王子和公主。”巫淨直覺地反應道。

  “拜托──”風勁文白眼一翻,低頭笑瞪了懷中的她一眼。“你也太嚴肅了吧,你有沒有童年啊?”

  “風先生,床鋪已經到了,你可以放我下來了。”她根本懶得回答他的問題。

  風勁文把她放到床鋪上。

  巫水笙立刻爬到母親身邊,握住她的手。

  “哎呀呀,你的腳踝腫得像顆肉包一樣。”風勁文坐在床邊,一手握住她的腳踝,緊緊地皺起眉。

  “你不要抓我的腳。”巫淨倒抽了一口氣,看著他小麥色的大掌握著她的腳踝,讓她覺得不自在到了極點。

  “讓我檢查一下,不會少掉一塊肉的。”

  風勁文仔細地檢視著她的腳踝,然後起身拿了條毛巾,到廚房裹了一些冰塊,輕柔地覆於她的傷處。

  “這樣會不會太冰?”

  “不會。”方才趁著他離開,巫淨強忍著痛楚,快速地換上了休閒服。此刻,她褲管被卷高,看著他小心翼翼地捧著她的腳,冰敷她扭傷的地方。

  她覺得這樣的氣氛太親密,她覺得他對她太呵護了,她覺得自己移不開視線,她覺得……很恐怖!

  “我抱你到車上。”在她還來不及反對前,風勁文再度彎身把她打橫抱起。他低頭向巫水笙交代道:“笙笙,你用這個毛巾幫媽媽壓住受傷的地方,會不會?”

  “會、會!”巫水笙抓著毛巾壓著母親的腳,緊挨在他身邊。

  “我可以自己走。”巫淨蠕動了下身子,不喜歡身子被他的體溫偎熱的親密感。

  “怎麼走?用你扭傷的那只腳走嗎?”他低頭揶揄著她,唇邊帶著笑。

  “你可以扶我。”完了,她為什麼覺得四肢無力?巫淨握緊拳頭,不想自己像攤泥一樣地融化在他懷裡。

  “然後被你說我性騷擾,偷摸你的腰、屁股之類的?我這樣抱你,反而是最安全的吧。”風勁文大笑著,璨亮的眸子直視著她。

  巫淨別開眼,懊惱地發現自己找不到理由反駁他。

  風勁文一本正經地抬頭挺胸往前走,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巫淨那麼精明的人,怎麼會沒發現──

  她柔軟的胸部此時正靠在他的臂彎上啊!

  難道……她其實還滿信任他的?他嘴角上揚,開心到不行。

  “叔叔,你在偷笑嗎?”巫水笙拉拉他的褲子,仰頭問道。

  “沒有啊。你媽媽受傷了,我哪有心情笑?”他連忙鎮定臉色,免得他的心思露餡。

  女王陛下可是很倔強的,面子一旦掛不住,就會毫不留情地把對他的所有好感全都丟到太平洋的。

  “可是你看起來很像在偷笑。”巫水笙相當堅持。

  巫淨聞言,立刻板起臉打量著風勁文。

  “那是因為同時有兩個美女陪在我身邊,我很快樂啊。”他低頭對巫淨露出一個粲笑,見她又匆匆別開眼,神態看起來竟有點害羞,他於是更樂了。

  他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著笑話,逗巫水笙開心的同時,也給了自己一個光明正大偷笑的機會。

  巫淨的臉頰偎在他的胸膛上,看著女兒一再被逗笑的可愛模樣,她不由得擰眉,第一次對女兒和他感到內疚。

  她自作主張的懷孕生子,剝奪了笙笙擁有雙親的機會,這點她承認。可是,對於風勁文,她毋需內疚吧?

  以風勁文這種不?的個性,是不會走入任何婚姻的。如果不是她用了他的精子受孕,他根本不會有孩子的。

  一念及此,巫淨本來是該放心的,可想到他的不?,卻讓她覺得心煩起來。都怪他!干嘛那樣看她,干嘛這樣抱她!

  嘟嘟嘟──嘟嘟嘟──

  手機鈴聲打斷了她的思緒,風勁文傾身向前,以一種溫柔的低音對她說道──

  “我現在沒有手拿,幫我接個電話好嗎?手機在我胸前的口袋裡。”

  巫淨沒有拒絕的理由,伸手從他的上衣口袋拿出一支超薄手機,打開後貼到他的耳邊。

  風勁文感覺她的手就偎在他的臉頰邊,心情愉悅地對著手機說道:“喂,我風勁文,有事嗎?”

  “經理,我要下班了,口頭跟你報告一下今天的狀況。”

  “好,請說。”

  “有幾個陽明山的地主想賣地,我已經整理好資料,傳到你的電子信箱了。還有,××銀行傳出有意標售手中閒置的土地,已經請經理去了解狀況了。中部新宅的報表出來了,銷售量大紅,文件也傳到你的信箱裡了。”秘書停頓了一下,傳來了翻動文件的聲音。“對了,還有一封精子銀行寄來的信,我認為事關隱私,所以沒有拆。”

  “哈哈,我就知道我的品質優良,他們一定是又要叫我回去貢獻了吧。”風勁文得意地大笑出聲,“把那封信放著吧,等我回去再看。沒事的話,我掛電話了,BYE。”

  巫淨把手機放回他的口袋裡。

  風勁文在她的發上印下一吻。“謝謝。”

  巫淨抿了下唇,假裝不知道他的舉動。

  風勁文拉開車子的後座車門,把她安置到位子上後,再抱起巫水笙,讓她也坐在後座。

  三人都上車後,他發動車子,踩下油門,再按下音響鈕,讓輕快的爵士樂彌漫於車內。

  “對了,我記得之前在精子銀行見過你,你去那裡干嘛?”風勁文笑嘻嘻地從照後鏡看了巫淨一眼。

  “我……去找一個……朋友。”找一個願意幫她仲介取卵、合成受精卵的朋友。

  而風勁文,正是她朋友推薦的人選。

  巫淨感覺到自己的手正不停地發抖,只得把手壓在大腿下。

  “你那時候的表情好冷漠,而且還對我一臉的不屑,所以我才會對你印象那麼深刻。”風勁文笑著又說。

  “抱歉,我現在不想說話,我想休息一下。”巫淨僵硬地說道,表情又回復成平素的寒漠。

  她現在沒法子思考,如果再繼續說下去的話,肯定會露出馬腳的。她必須先躲到面具後面,鎮定一下心神。

  聽見她冰冷的聲音,風勁文眉頭一凜,往照後鏡一看──裡頭映出的是一張淡冷的容顏。

  她以為她真的是女王嗎?所有人都活該要忍受她的陰晴不定嗎?

  “你最好解釋一下你的喜怒無常。”風勁文板著臉,心情頓時低落下來,眼神陰郁地瞪著前方。

  “我不想解釋,而你也不必再忍受了。”巫淨閉上眼假寐。

  風勁文下?一緊,他踩下油門,加快了車速,風聲呼呼地吹嘯而過,車內的氣氛也在此刻降至了冰點。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03:05:32


風勁文站在社區公園裡,?尬地看著巫淨瞬間從溫柔聖母變成母夜叉。

  他一挑眉,向來似笑非笑的嘴唇呈半抽搐的狀態。這位巫淨小姐果真對他很有意見啊。

  “小笙笙,你好像又長高了呢!”風勁文笑著迎上前,雙臂大張地給了巫水笙一個擁抱。

  巫淨冷眼看著他,一副等著他有話快說、有屁快放的樣子。

  她有十成十的把握,風勁文絕對不會知道笙笙是他的女兒,但是,那並不代表她願意冒險讓他們父女倆接近。

  “你帶笙笙來公園玩啊?”風勁文沒話找話說,只覺得這句話蹩腳地連三歲小孩都會不屑。

  巫淨瞄他一眼,沒吭聲,故意低頭專注於縫制金色絲布上的桃紅色水晶圓珠。

  “叔叔,我想坐飛機!”巫水笙眨著明亮的大眼,期待地看著風勁文。

  “沒問題!”只要千年寒冰女王不要用她的眼神凍死他,他甚至願意在公園裡表演仰臥起坐。

  風勁文蹲下身,俐落地讓巫水笙跨上他的肩頭,她的腳在他的手工西服上印下一個腳印,可他不在乎,只想聽見她的笑聲。

  “笙笙,你不準──”巫淨抬頭看向女兒,斥喝聲霎時全卡在喉嚨裡。

  笙笙正在笑,笑得嘴都?不攏。

  笙笙是個怕生的孩子,除了晴哲,她從沒見笙笙主動接近過誰。但是,笙笙現在卻抱著風勁文,好像他們倆天天都膩在一起一樣。

  難道真的有所謂父女情深之類的牽引?

  見鬼了,她才不相信那種狗屁連篇的話!巫淨搖頭甩去腦中的疑慮,臉部肌肉一繃,命令地道──

  “風勁文,你給我放笙笙下來!”她板著一張臉,只想盡快拉開女兒和風勁文的距離。

  “玩一下有什麼關系。”風勁文笑著說道,仍然扛著巫水笙,在沙堆上踩出一個個的腳印。

  巫水笙雖然坐在他肩上,抱著他的頭,臉上的笑容卻已經消失無蹤。她對著母親無言地搖搖頭。

  “笙笙,下來。”一見到女兒搖頭,巫淨臉色更沈,口氣也益發嚴厲起來。

  巫水笙扁著嘴,一看到媽媽抿緊嘴唇,一副要開始罵人的樣子,她小聲地說道:“叔叔,請讓我下來。”

  風勁文聽見她快哭出來的哽咽聲調,趕緊把她從肩膀上放下來。

  果然,巫水笙扁著唇,正努力地忍著淚。

  “笙笙,你知道媽媽為什麼要叫你下來嗎?”風勁文拿出手帕溫柔地擦去她的淚水。

  “不……不知道……”她搖頭,淚水一滴一滴地掉在手帕上。

  “我也不知道。我們一起問媽媽,好不好?”他挑釁地看了巫淨一眼,眼中有著深深的不滿。

  “好。”巫水笙拉著叔叔的手,點點頭。

  風勁文把她抱到大褪上,一屁股在沙地上坐下,擺明了準備要聽巫淨好好解釋的長期抗議姿態。

  巫淨居高臨下地瞪著他們,心虛卻不期然地鑽上心頭──這對父女簡直愈看愈神似啊。

  她心一凜,猛然扯開視線,目光卻剛好落在風勁文的手帕上。他居然是個會帶手帕的男人,她以為那是老式男人才會做的事。

  “喂,這位媽媽,在你阻止孩子的行為時,也請給孩子一個合理的解釋,可以嗎?”風勁文固執地看著她,打算要和她來場爭辯。

  巫淨教養孩子的方式,他並不贊同。

  “你是個陌生人,我不想讓笙笙養成和陌生人太接近的習慣。”巫淨凜著臉,盡可能冷靜地說道。

  “叔叔不是陌生人,笙笙認識叔叔的。”巫水笙小聲地說道,小手緊拉著風勁文。

  “你才跟他相處過一天,他有可能是壞人。”巫淨提高了音量,不敢相信女兒居然反駁她。

  “叔叔,你是壞人嗎?”巫水笙抬頭看著風勁文,軟聲問道。

  “我不是。”他溫柔地撫摸了下她的頭發。

  “壞人不會寫在臉上。笙笙,過來媽媽這邊。”巫淨朝女兒伸出手,不允許自己在女兒心中的權威被破壞。

  巫水笙低著頭,一句話也沒說。她咬著唇,慢慢地站起身,垂著頭走到媽媽身邊。

  巫水笙委屈的模樣,讓風勁文的怒火勃然而發。

  “巫淨,我不是毒蛇猛獸,你在防我什麼?怕我什麼?”他站到巫淨面前,不客氣地質問。

  巫淨防備地看著他,肩膀不自覺地僵硬起來。

  他不可能猜到笙笙和他的關系吧?

  “我是毅夫和妙麗的朋友,如果我真的是那種罪大惡極的壞人,他們會告訴我你的住址、會讓我和笙笙在一起嗎?你和妙麗住在一起,你對她的信心就只有這麼一點嗎?”等不到她開口,風勁文的口氣於是更加咄咄逼人了。

  巫淨眯起眼回瞪著他,不快地抿緊唇。怪了,她又沒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干嘛站在這裡任由他指責?

  “說實話,我認為你純粹是因為對我個人有偏見,所以才不想讓我和笙笙在一起!”風勁文直勾勾地看著她,一古腦兒地把自己的想法全說了出來。

  “沒錯,我就是對你有偏見,你有意見嗎?”巫淨昂起下?,不客氣地回話。

  “我是沒資格對你有意見,但是,像你剛才那種沒頭沒腦的命令,對一個神經很纖細的孩子來說會是一種壓力。笙笙被嚇到了,她根本不知道你為什麼要阻止她和我在一起!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會影響她日後的人際關系?”他濃眉一擰,見她如此不可理喻,他的怒氣也跟著上來了。

  “媽媽……”巫水笙躲到母親身後,不知道叔叔為什麼會變得這麼凶。

  “風先生,應該不需要我提醒你,你和我們根本是不相干的陌生人吧。”巫淨一手安撫著孩子,強捺下怒氣,冷冷地對他說道。

  “如果連我這種不相干的路人甲,都看得出來你的教育方式對笙笙是不好的,那你為什麼還不知道要檢討?”他那不以為然的懷疑眼神,比他的話語更清楚表露出對她的譴責。

  “我不需要一個沒有小孩的人來教我該怎麼帶小孩!”巫淨握緊拳頭,不讓他剛才的攻?鑽入心裡。

  她是懷疑過自己的教育方式,但是這事還輪不到風勁文這個閒雜人等來教訓她,他只不過是一個提供精子的路人甲罷了!

  “一個自以為是的母親,對孩子就是一種最直接的負面示范。”風勁文鐵青著臉,覺得這女人一點反省能力都沒有。

  “你給我閉嘴!”巫淨火爆地回瞪著他,一步也不肯退讓。

  “媽媽,你們不要吵架……”巫水笙突然哭出聲,伸手緊緊地抱住母親的腰。“是不是笙笙做錯事了?對不起……”

  巫淨胸口一痛,急忙彎身緊緊地抱住女兒。

  她親吻著女兒的臉頰,輕拍著她的背,好聲好氣地撫慰道:“笙笙,媽媽沒和這個叔叔吵架,我們是在討論事情。”

  “可是……你們好凶……”巫水笙哭得一發不可收拾,眼睛紅通通的。

  風勁文見她哭到上氣不接下氣,心疼到不行。他挨近巫水笙,單膝跪在地上,輕撫著她的頭。

  巫淨瞪了他一眼,他也不客氣地回以一瞪。

  他就不相信在笙笙哭成了淚人兒的此刻,她還有心思跟他吵架。

  “叔叔不笑的時候,臉看起來就很凶,我並不是真的凶啊,笙笙寶貝,你千萬別哭喔。”他握著巫水笙的手,好聲好氣哄著她。

  巫淨看著他俊容上的著急神色,頑固的心牆不禁撼動了一下。不可否認地,他相當在乎笙笙的情緒,這讓他剛才對她的指責突然變得沒那麼刺耳了。

  “我不會再跟你爭論什麼教養的問題了,不是因為我認同你的方式,而是因為笙笙哭了。”風勁文抬頭看著巫淨,冷靜地說道。

  “你會把小孩寵壞。”她不喜歡認輸。

  “我不會。我會讓孩子知道我很愛她,但是對於生活禮儀、日常規矩的要求,我是不會妥協的。”他一邊說話,一邊假裝要對巫水笙搔癢,逗得小女孩破涕為笑。

  “哈。”巫淨不以為然地嗤笑一聲,?自抱起女兒,走回木椅上坐好。

  她從身旁的大袋子裡拿出一塊小型寫生板,放到女兒面前,幫她夾好圖畫紙,並擺上一盒蠟筆。

  巫水笙一看到畫紙和蠟筆,眼睛瞬間一亮,乖乖地坐在木椅上,開心地開始畫畫,很快地便忘記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風勁文看著她認真畫畫的模樣,再次確定她很適合“甜蜜未來”的廣告。於是,他腦子裹的計謀開始轉動。

  他彈了下手指頭,好引起巫淨的注意。“你當真不相信我對孩子很有一套?那我們來打個賭,如何?”

  “打賭?”巫淨擰眉看著他,覺得他的精神狀況可能不大正常。沒事干嘛打賭,無聊!

  “賭我會讓孩子知道我很愛她,但是生活禮儀、日常規矩,我還是能讓孩子達到我的要求。”風勁文很?定地說道,那倚著椅子、氣定神閒的模樣很是?灑。

  巫淨瞥他一眼,根本懶得理他。

  “你真的不賭一把嗎?”他眉頭一挑,那雙璀亮的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睨著她。“如果我賭輸的話,你的下一場服裝發表會就由‘風城集團’全額贊助,如何?”

  巫淨聞言,眼睛一亮,精神亦為之一振。

  為了保險起見,她確實是不想和風勁文有任何關系,不過她也不是傻子,凱子哥可不是一天到晚都會出現的,而且她最不喜歡找贊助廠商的過程了──因為她的冷臉實在不適合任何卑微的行為。

  “聰明人都知道,我提出的賭注很吸引人。”見她的神色略有動搖,風勁文趕緊加把勁遊說。

  “聰明人都知道,好事不會從天上掉下來。”巫淨眯起眼,防備地瞪著他。他當然不會沒事找她打賭,這其中必定有詐。“你的目的是什麼?如果我賭輸的話,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

  “哎呀,干嘛擺出一副我這人心機重、愛算計的表情,你該不會是怕了吧?”風勁文吹了一聲口哨,眼睛發亮。

  “把你的賭注內容說清楚。”巫淨一字一句的再說一次,口氣和臉色開始顯露出不耐煩。

  如果他只是無聊想找人玩的話,很抱歉,她沒那閒工夫陪他。

  “你以為我的賭注內容會是什麼呢?”風勁文一個箭步上前,大掌握住她的下巴,深邃眸子一瞬也不瞬地凝定她,鎖住她的視線。

  他干嘛突然這樣看她?巫淨心跳漏了一拍,感覺自己的耳根正漸漸地發熱。

  她從沒真正把他當成一個異性──一直到這一刻。

  巫淨屏住呼吸,因為不知如何壓抑混亂的心跳,所以她抿緊唇,板起臉,凍凝了臉上所有的情緒,凶惡地拍開他的手。

  “如果你的賭注內容和你的下半身有關,那你現在就可以滾了。”她死命地盯著他的臉,直到她對他的笑臉免疫,心跳不再加速,這才別開了眼。

  “怎麼?你以為賭輸的代價會是‘一夜情’之類的事嗎?”風勁文撫著被她打痛的手,眼眸因為笑意而微彎。

  其實,這個主意也不錯,巫淨是個嗆得很有意思的成熟女人。

  “風先生,現場有一位三歲小女孩,請你自制。”她冷聲說道。

  “抱歉。”他看了巫水笙一眼,內疚地扮了個鬼臉。“好吧,明人不說暗話,如果我贏了賭約的話,你得答應讓笙笙幫‘風城’建設拍攝平面廣告。”

  原來他是想要笙笙替他們建設公司拍廣告啊。巫淨松了一口氣,卻意外地覺得心頭空空的。

  她在胡思亂想什麼?她不想涉及任何男女之情,也以為自己不會因為男人而動搖,不是嗎?

  “怎麼樣?你願意讓笙笙幫我們拍廣告嗎?”風勁文熱切地問。

  “沒問題,不過我有但書。”巫淨盡量讓自己表現出精明能干的一面。

  這男人對她殘存的女性本能來說有點危險,但那又如何?她這人是不會和生意過不去的。

  “請說。”風勁文行了個紳士禮。

  “笙笙幫‘風城’拍廣告的服裝要由我提供。”去年“PURE”推出的“天使”系列服飾屬於高單價,需要提高曝光率。

  “沒問題。”

  “‘風城’要在廣告DM上注明,笙笙的服裝是由‘PURE’服飾贊助的。”她面不改色地繼續要求道。

  “這位大姊的意思是──如果你贏了賭約,你會得到一個贊助的廠商;如果你輸了賭約,笙笙拍的廣告上也有你的服飾廣告?巫小姐,你這個賭約根本是有益無害,無所謂輸或贏嘛。”風勁文撫著下巴,??有聲地看著巫淨這個狠角色。

  “誰讓你找我打睹,誰讓你有求於我。怎麼樣?成交嗎?”她巫淨如果這麼容易被擺平,又怎麼可能只身一人混出現在的成就?

  風勁文邊笑邊歎氣,邊搖頭邊把她的話丟回給她──

  “成交、成交!誰讓我找你打賭,誰讓我有求於你呢?”

  看到他一副誤上賊船的表情,巫淨別過臉,眼睛看著天空,唇角微笑的弧度卻是愈勾愈高。

  風勁文看著她因為笑容而軟化的柔美側臉,不禁跟著微笑起來。

  常言道:吃虧就是占便宜嘛。瞧他與巫淨,這樣和樂融融不是很好嗎?

  “媽媽,你們在笑什麼啊?”巫水笙從圖畫紙上抬起頭時,看到的正是兩個大人都在笑的畫面。“我也要笑。”

  “沒事。”巫淨拍拍女兒的臉頰,回頭看著風勁文,唇邊的笑意卻是不減反增。“我們現在就來談談賭注的內容吧。剛才似乎有人放大話說──他能讓孩子知道他很愛她,但是生活禮儀、日常規矩,還是照樣能讓孩子達到要求,對吧?”

  “沒錯。”風勁文拍胸脯保證。

  “笙笙不吃紅蘿卜,不管怎麼料理她都不吃,請你現在就用你愛的教育來感化她。”巫淨拋出一個難題,雙臂交叉在胸前,一副等著看他吃癟的模樣。

  “小問題。”他挑眉一笑,腦子裡已經有了主意。他吹著口哨,走到巫水笙身邊。“笙笙美女,你最怕什麼東西啊?”

  “我最怕鬼鬼、怕黑黑的……”巫水笙抓著蠟筆,緊張地眨著眼。

  “叔叔跟你說,鬼鬼很怕一樣東西,你如果吃了那樣東西,鬼鬼就不敢來找你了。”風勁文壓低聲音在她耳邊說道。“你想不想知道鬼鬼怕什麼啊?”

  “鬼鬼怕什麼?”巫水笙睜大水汪汪的眼睛,很想知道答案。

  “鬼鬼怕紅蘿卜。”他神秘兮兮地用氣音說道:“叔叔小時候也很怕鬼鬼,可是我爸爸帶我吃過紅蘿卜之後,鬼鬼都不敢來找我了,因為紅蘿卜有個味道,鬼鬼會怕喔。叔叔等一下帶你去吃蘿卜,好不好?”

  “不好,紅蘿卜有臭臭的味道。”巫水笙立刻搖頭拒絕。

  哈,就知道他這個沒養過孩子的外行人是擺不平笙笙的。巫淨得意地一笑,等待風勁文敗下陣來。

  “就是因為紅蘿卜有臭臭的味道,鬼鬼才怕啊。”風勁文雙手成爪,瞪眼皺鼻,擺出誇張的害怕表情,逗得巫水笙呵呵直笑。“所以,我們待會兒一起去吃紅蘿卜大餐,好不好?”

  “我會吐出來,不要。”巫水笙很堅持。

  “那……”風勁文不屈不撓地蹲在她面前,繼續賣力遊說,“叔叔帶你去一家餐廳,那裡的紅蘿卜一點味道都沒有,我想你一定會喜歡的。而且啊……那個餐廳還有小丑表演喔!”

  “什麼是小丑?”巫水笙好奇了,粉紅小嘴張得大大的。

  “小丑戴著紅鼻子,會用嘴巴轉盤子,還會表演在空中丟橘子。”風勁文拿著兩顆石頭,在空中模擬丟橘子的表演。

  “我喜歡吃橘子,我也喜歡橘子色。”巫水笙天真地接了一句話,迫不及待地拉著他的手問道:“那我們現在就去看小丑嗎?”

  “沒問題。”風勁文給了她一個擁抱,並朝巫淨比了個勝利的V字型手勢。

  “啊……有一只小瓢蟲。”巫水笙從他身邊跳開,追著瓢蟲跑到了樹叢邊。

  “你有點勝之不武吧。”巫淨蹙了下眉,有點不甘心。

  “可是,我畢竟勝了,對吧。只要笙笙願意吃紅蘿卜,即便只有一次,也是我的勝利吧。”風勁文成功地找出了賭注內容中的漏洞,平時風流倜?的模樣,現在看來卻只像個開心的小男孩。

  “一次怎能算是勝利?像你這種沒有小孩的人,想法果然天真。”巫淨沒好氣地拋下一句話,低頭收拾自己和女兒的東西。

  “巫淨小姐,沒有小孩不代表我的教育觀念或腦子有問題,你不需要每次都以你為人母的身分,對我擺出那麼不屑的傲慢姿態吧。”風勁文雙臂交叉在胸前,毫不掩飾地表達出他的不快。

  “沒問題。”巫淨這回倒是很快便妥協了,還附贈了一個沒有誠意的微笑。

  她不是真的認為他的話有道理,而是因為她有另一件事要跟他“談判”。

  風勁文這下倒覺得不對勁了,她會主動對他笑──

  鐵定沒好事!

  “對了,我們待會兒去餐廳吃沒有味道的紅蘿卜時,可以順便談談笙笙拍廣告的費用吧?”他會鑽賭約漏洞,她當然也會。

  “不會吧!”風勁文雙臂伸向天空,做了一個“老天救命”的手勢後,對著她哇哇大叫,“你雖然輸了賭約,但是你的服裝品牌仍然可以在我們的DM上曝光耶,我們應該沒有什麼酬勞問題要談吧。”

  “我剛才有說笙笙拍廣告不用酬勞嗎?況且,就是因為賭輸了,沒有人當‘PURE’的贊助廠商,所以我才只好靠著女兒拍廣告多賺點錢啊。”巫淨皮笑肉不笑地看著他。

  風勁文不能置信地望著她慧黠的眼,不得不承認自己被徹底打敗了。

  “有沒有人說過你太精明、太工於心計了?”他忍不住問道,眼裡的光彩卻不吝表現出對她的贊許。

  “謝謝你的指教。我個人認為‘精明’和‘工於心計’是兩個至高無上的贊美詞。”她禮貌地對他一?首,知道自己又扳回了一城。

  “算你狠!”風勁文雙手一擊掌,仰頭放聲大笑。

  他身邊的女人都不愛被冠上“女強人”之類的字眼,可巫淨顯然是個例外。

  “為什麼你們這麼喜歡笑啊?”巫水笙追瓢蟲追累了,手裡拿著一根樹枝,又跑回了他們身邊。

  “走吧,我們吃飯去吧。”風勁文左手拉起巫水笙,右手反射性地攬住了巫淨的肩。

  巫淨身子一僵,站在原地一動也不動。

  “我最討厭別人未經同意就碰觸我。”她一雙杏眸冷冷地看著他逾矩的大掌。

  “咱們接下來是工作夥伴,有許多事要討論,你干嘛這麼嚴肅?”風勁文皮皮地一笑,故意把她攬得更緊了些。

  “你真的不放手?”她口氣不善,眼色更是寒冽得嚇人。

  “如果我不放手呢?”風勁文望著她清冷的眸,感覺到自己的腎上腺素正在激增。

  他沒遇過巫淨這類型的女人,她夠聰明、反應夠快,個性中有著相當剛毅的一面,然則她在面對女兒時,卻又有女性特有的纖細和溫柔,而且,她真的很懶得理他這一點,讓他充滿了斗志。他就偏要和她當朋友!

  “很好,那就別怪我不客氣。”巫淨薄唇一抿,眼裡閃過一道光芒。

  “我拭目以待。”風勁文的大掌依然穩穩地放在她肩頭上。

  “拭目以待,是吧?”她一挑眉,冷冷一笑。

  風勁文瞪著她,心跳突然狂?到一百二,然後,他聽見她用一種輕柔的聲音說道──

  “我的柔道正巧練得不錯。”

  她說啥?在他還沒反應過來之前,手臂已經被巫淨壓制住,他只來得深吸一口氣,整個人便從巫淨身邊淩空飛起──

  “啊!”風勁文慘叫一聲。

  在一陣天旋地轉之後,他整個後背硬生生地撞上泥地,發出劇烈的撞擊聲。

  他攤平在地上,眼睛看著天空,腦袋一片空白。

  等到他終於意識到自己剛才被巫淨過肩摔時,全身的骨頭也同時感覺到疼痛。

  該死的,這女人是不是把他五髒六腑都給震裂了啊。

  “叔叔……”巫水笙關心地跑到他身邊,抓著他的手臂。“你痛不痛?”

  “很痛。”風勁文扶著她的手,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我痛死了!”

  他艱難地抬起頭,瞪著罪魁禍首,卻見她正自顧自地拎起大提袋,對於他淒慘的哀嚎置若罔聞。

  “女人!你好歹該拉我一把吧?”風勁文大吼出聲,隨即猛咳起來。他一定是被她摔到得內傷了啦!

  “男人!你下回該知道‘親切’和‘隨便’是兩碼子事了吧。你剛才的行為已經等同於性騷擾了。”

  巫淨把大提袋往肩後一甩,神情凜然,居高臨下地瞪著他。

  “我為我個人對你的熱切興趣感到抱歉,但是你出手也不用這麼狠吧……很痛耶……”風勁文咬緊牙根,用手肘撐著自己半坐起身。

  “我出手不狠的話,你會記取教訓嗎?”巫淨打量他一會兒,確定他身上沒有外傷之後,側身向女兒交代道:“笙笙,媽媽先回家,你在這邊陪叔叔,等叔叔可以站起來,你再帶他回我們家,然後,我們再去吃飯。”

  最後一個語音剛結束,她就已經轉身走開了。

  風勁文錯愕地坐在原地,不敢相信那個無情的女人真的把他丟在這裡!

  他朝巫淨的背影做了個?牙咧嘴的表情。

  “叔叔,你很痛嗎?”巫水笙蹲在他身邊,摸摸他的臉,又摸摸他的手。

  “是很痛啊,不過,叔叔很勇敢的,因為叔叔平常都吃紅蘿卜啊。”他勉強地扶著椅子站起,同時還不忘宣傳一下紅蘿卜的好處。

  “紅蘿卜真是厲害啊。”巫水笙一臉很佩服的樣子。

  “你媽媽更厲害。”風勁文小聲咕?了一句,緩緩地站直身子。

  他從沒在女人面前這麼吃癟過,不過,他也已經很久沒對一個女人這麼感興趣就是了。

  “巫淨,你這樣會引起我的男性征服欲喔。”風勁文對著巫淨的背影大聲放話。

  “我對於被一只沙文豬征服一點興趣都沒有。”巫淨頭也不回地說道,聲音中氣十足。

  風勁文一挑眉,不怒反笑。

  太好了,像他這種有點中年危機的無聊男子,需要的就是她這種挑戰。

  巫淨,你拭目以待吧,我風勁文的愛情攻勢,將會把你化成繞指柔!

  風勁文信心十足地在心裡?喊著,只不過,下一秒他便扶著背,唉唉慘叫了一聲──

  “哎喲,痛死了……”

  “叔叔,我扶你喔。”巫水笙連忙抱住他的腰,小小的身子很努力地想使力幫忙。

  “笙笙,還是你最好,如果你是叔叔的女兒,不知道有多好啊。”

  “叔叔沒有女兒嗎?”巫水笙和他手拉著手,慢慢、慢慢地往前走。

  “沒有。”

  巫水笙突然睜大眼,一臉興奮地看著他。“那我當你的女兒,好不好?”

  “我當然願意啊!”風勁文不顧全身抽痛的肌肉,立刻彎下身給了她一個擁抱。“可是,你媽媽可能不願意。”

  巫水笙一聽,小臉苦哈哈地皺了起來。她不要媽媽生氣……

  “那你偷偷當我的女兒,不要讓媽媽知道,好不好?”風勁文小聲地在她耳邊說道。

  “好。”她迫不及待地用力點頭。

  “來,叫爸爸。”風勁文捧著她的小臉,心裡感動到不知如何是好。

  “爸……爸……”巫水笙高興到結巴,練習了一下,才有法子把話說好,“爸爸!爸爸!”

  “寶貝乖女兒笙笙。”風勁文樂得直接把巫水笙抱高到他的肩膀上。

  ?地,他的後背、腰間一陣痙攣,他悶哼一聲,卻只能咬著牙,硬撐著向前走。

  唉,爸爸還真的很難當啊。

  “爸爸,你怎麼了?”巫水笙抱著他的頭,覺得他的聲音很奇怪。

  “沒事,爸爸只是太感動了……”風勁文拍拍她的腿,只能苦笑地說道。

  黃昏的公園裡,有一個走路像機械人的爸爸、一個笑咪咪的女兒,地上還有一道拉得長長的雙人影子,還有一種名為幸福的感覺。

  風勁文開始有了一點家的模糊感覺,而他覺得這種感覺實在還不賴,尤其是當他走回
發現她其實正站在門口等著他們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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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03:04:45


風勁文坐在公證結婚會場的觀禮席上,看著法官逐一為幾對新人證婚。

  儀式過程雖然很簡單,風勁文卻還是覺得感動。

  他真是佩服這些願意走進婚姻裡的男男女女啊!

  光是想到結婚之後,隨之而來的家庭責任,他就頭皮發麻、四肢無力。現階段來說,他還是習慣一個人。

  至少,他還沒找到那個讓他想走進婚姻的女人。

  當然,如果他真的不小心有了孩子,那麼一切情況當然不同了。

  他願意為了孩子而結婚。他雖然玩世不恭,對於這一點卻是相當堅持。

  孩子還是需要父母雙方的呵護,才能正常地成長。瞧他就是因為雙親的愛護,才能養成這麼開朗熱情的性格啊。

  風勁文目光直視著前方,在法官宣布留毅夫和褚妙麗成為夫妻時,他熱烈地鼓著掌,直到雙手掌心全都泛紅。

  留毅夫、褚妙麗,再加上一個四歲的小晴哲,簡直是典型的模范家庭啊。

  說真的,他的確是有那麼一點羨慕哩。

  “走吧,我訂了餐廳,大家一塊兒去慶祝毅夫重拾舊愛,一家團圓!”待大家走出了會場,風勁文便熱絡地招呼著,開心的模樣活像是自己兒子結婚一樣。

  “我待會兒還有事,不跟你們去吃飯了。”巫淨冷冷地拒絕,瞧都不瞧他一眼。

  “哎呀,做人要放輕松一點,不用那麼忙碌啦!”風勁文笑著一挑眉,大掌自然而然地拍上了巫淨的肩膀。

  “請你放尊重點。”巫淨身子一震,快手一揮,厭惡地撥開他的手。

  好凶喔!

  風勁文一挑眉,吹了聲口哨,雙手戲?地高舉成投降姿態。

  巫淨一看到他誇張的神態,立刻回以一記瞪視,並很快地別開了頭。

  該死,她的反應太激烈了,這樣反而會讓人起疑心的!

  “妙麗,恭喜你了。”她簡單地對褚妙麗說道,旋即朝女兒伸出手。“笙笙,我們走吧。”

  巫水笙睜著大眼睛看著母親,小手緊拉著留晴哲,怎麼也不肯移動腳步。

  “干媽,笙笙想跟我們一塊兒去吃飯啦。”留晴哲看著巫淨,開始為巫水笙求情。

  “不行!”因為不安,巫淨拒絕的聲調像是一聲咆哮。

  “我沒那麼禽獸,不會對小女孩下手啦。”風勁文一聳肩,故意擺出很委屈的表情。

  聽他說的是什麼鬼話!巫淨惡狠狠地瞪著他,再度被他惹毛。

  妙麗結婚已經夠讓她不舒服了,他的出現又害得她整個人提心吊膽的,現在她只想一舉把他擊倒在地!

  她盯著風勁文,手背上的青筋隱隱浮動。

  “我會照顧笙笙的,你別擔心。”褚妙麗一看情勢不對,急忙出聲打圓場。

  “媽媽……笙笙會聽話……我可以和大家一起去吃飯嗎?”巫水笙凝望著母親,怯怯地問道,聲音微帶哭意。她不喜歡媽媽生氣,可她真的好想跟晴哲哥哥在一塊兒啊……

  巫淨低頭看著女兒小心翼翼的模樣,胸口痛苦地一緊。

  該死的,她現在就像個不可理喻的瘋女人!

  她不想讓任何人看笑話,尤其是風勁文。

  巫淨咬緊牙根,很快地對褚妙麗點點頭,示意請她代為照顧女兒之後,?自轉身,頭也不回地走向法院大門。

  風勁文雙臂交叉在胸前,不以為然地看著巫淨離去的修長背影。

  她好狠心啊。

  她怎麼有法子說走就走?瞧瞧她漂亮的小女兒一副快哭出來的可憐模樣,如果她是他的女兒,他根本捨不得讓她紅了眼眶。

  “走?,慶祝結婚去?!小小美女,叔叔有這個榮幸送你一程嗎?”風勁文彎身拍拍小女孩的頭,健臂一揚,不由分說地便把她抱上肩頭。

  巫水笙的小手害拍地緊抓著他的頭發,張嘴想哭。

  “笙笙會怕陌生人。”褚妙麗和留晴哲同時說道。

  “放心啦,我不是陌生人,我是男女老少都愛的大眾情人。”風勁文穩穩地扶著小女孩,大聲地唱起歌來,“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叔叔唱得好聽吧?上面的風景好不好啊?你看到了什麼呢?”

  “我可以看到每個人的頭。”巫水笙忘了害怕,認真地回答了他的問題。

  風勁文仰頭大笑,覺得小笙笙真是可愛到不行。

  他扛著小女孩,走出地方法院,戶外的陽光燦爛得讓他眯起了眼。

  他微低下頭避開陽光,不意瞥見留晴哲不放心地跟在他身邊,一臉擔心的老成模樣。

  風勁文唇角一揚,再度大笑出聲。

  這小家夥,就連皺眉的樣子都像是毅夫的翻版!

  如果他也有個孩子的話,孩子會長得像他嗎?風勁文跺著輕快的腳步,吹著口哨,心裡猜想著。

  說真格的,他無法想像擁有一個兒子的感覺。

  風勁文咧開一口性感白牙,引來街上幾個女子的注目。

  他對那些女人的注目回以一笑,性感鳳眼微微上揚,更增添一股魅力。

  對了,他干嘛要兒子呢?他心情大好地彈了下手指頭。他這麼愛女人,老天爺應該給他一個可人的小女兒才對嘛。

  他肯定會把他的小女兒寵上天的!

  “小美女,坐穩了,飛機要出發飛到天空了喔。”風勁文抓緊肩上的巫水笙,笑容滿面地大喊出聲,踏在法院外的紅磚道上,一路飛奔向他的車子。

  “出發!”巫水笙也學他大叫出聲。她第一次坐在這麼高的地方,可卻沒有想像中害怕,因為叔叔把她抓得很緊、很緊。

  風勁文聽著小女孩柔軟的聲音,笑容不自覺地咧得更大了。

  哈!自己果然是年紀不小了,居然開始想像自己的孩子會長成什麼模樣?。他忍不住自我解嘲。

  一個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不需要想什麼孩子的事吧?

  他如果真要想女人,想的也應該是那個巫淨對他的態度為什麼會那麼差吧?

  他倒不是真的對巫淨有什麼男女之間的興趣,他玩歸玩,卻很有原則──絕不碰已婚婦女。

  他不過是有點懷疑,怎麼會有人能忍受那個性格又冷、脾氣又差的巫淨?

  風勁文扛著巫水笙,漫不經心地和留晴哲賽跑起來。

  最後,他故意敗下陣來,讓留晴哲先沖到他的雙人跑車前。

  風勁文把巫水笙放到地面上。她的頭發有些亂,臉頰紅撲撲地,像顆可愛到不行的紅蘋果。

  “謝謝叔叔。”巫水笙害羞地笑著,眼睛眯成了兩彎新月。

  “不客氣!”風勁文看到她的笑容,忍不住低頭在她額上印下了一個吻。“笙笙好乖喔,要不要跟叔叔坐一台車?”

  “車子沒有安全座椅,笙笙不可以坐。”留晴哲大聲地說道,馬上把巫水笙拉到他的身後。

  “對,車子沒有安全座椅,笙笙不可以坐。”巫水笙點頭,乖乖地站在留晴哲身邊。

  “那我們一起坐毅夫叔叔的車?”風勁文建議道。

  巫水笙眨著眼,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只好一直對著他傻笑。

  風勁文望著她的笑顏,感覺他的心已經被她的笑容給融化了。

  他這個人向來重直覺,小笙笙對了他的眼,很得他的緣。

  她的臉蛋那麼小、眼眸那麼亮、笑容那麼羞澀,讓他的父性勃然而發,只想把她摟在懷裡,疼她疼上天。

  “笙笙,我爸爸來了,我們走。”留晴哲拉著巫水笙的手,一個勁兒地往前跑。

  “笙笙,等等我啊。”風勁文跟在他們身後,故意裝出行動緩慢又氣喘籲籲的可憐模樣,企圖博取同情。

  果然,巫水笙拉住了留晴哲的手,慢慢地回過頭。

  “叔叔,我等你喔。你慢慢走,不然會跌倒喔。”巫水笙學母親的口氣,很認真地交代著。

  風勁文滿懷感動地用力點頭,立刻飛也似的直奔向前,一把抱住巫水笙。

  “叔叔以後老了之後,要是有一個像你這麼貼心的女兒,我一定會高興到每天都痛哭流涕的。”他拉著巫水笙的手,決定日後一定要找機會拗巫淨答應讓笙笙當他的干女兒。

  “你現在就已經很老了。”留晴哲抬頭看著很高、很高的叔叔,有點不大高興。

  “謝謝你的指教,小夥子。”風勁文大笑出聲,忍不住揉揉留晴哲的頭發。

  “你們說什麼,我都聽不懂。”巫水笙側著頭,鼓著頰、嘟著嘴,很小聲地說道。

  “我們說──我們都好喜歡笙笙喔!”風勁文將手圈成喇叭狀,對著天空大喊。

  巫水笙笑了。

  她一手拉著留晴哲,一手拉著風勁文,快樂地往前走,紅紅小嘴笑得好高興,嘴唇下方的梨渦也若隱若現地漾開,十分可愛。

  留晴哲眨了眨眼,看了一眼她的小梨渦,又側頭看了一眼風勁文的臉。

  然後,他很不高興地發現,叔叔擁有和笙笙位置一樣的小梨渦;更讓人不開心的是,叔叔和笙笙連笑起來眼睛眯眯的模樣也很像。

  他握緊巫水笙的手,決定如法炮制一番。

  “到餐廳吃飯?!”風勁文笑著說。

  “到餐廳吃飯?!”巫水笙笑著說。

  “到餐廳吃飯?!”留晴哲用力地眯著眼睛,笑著說道。



  歐式裝潢的餐廳裡,飄著炖煮牛肉及奶油的香氣,紅白相間的桌巾上擺滿了佳肴,原木座椅上坐著一位位心滿意足的客人。

  其間,最引人注目的莫過於風勁文這一桌。

  俊男美女加上一對漂亮小天使的組合,想不引人注目都難,更遑論當風勁文忘情大笑時,那微眯的深邃眼眸和唇角的笑渦所引來的傾慕目光了。

  “小笙笙,叔叔想吃蘋果派。”風勁文張開嘴巴,撒嬌地要求著。

  “叔叔是懶惰蟲,你自己有手可以吃蘋果派。”留晴哲不客氣地說道。

  “笙笙喂我吃比較好吃!”風勁文賴皮地說道,完全不顧形象。

  巫水笙開心地坐起身,五根手指頭抓起一根叉子,用力地戳起一片手掌大的蘋果派。

  好高興喔,她從來沒有喂人吃過東西耶。

  她把一整片蘋果派全送到風勁文嘴邊,風勁文睜大了眼,深怕會被這麼一大片蘋果派給噎死,卻仍然張大了嘴巴,努力地把她送上的食物全塞進嘴裡。

  “好吃嗎?”巫水笙軟軟地問道。

  “笙笙喂叔叔吃的都好吃。”風勁文努力從滿嘴的蘋果餡中找出空間發音。

  “爸爸,叔叔在撒嬌嗎?”留晴哲小聲地問著父親。

  “沒錯。”留毅夫對好友的舉動感到有些可恥。笙笙是很可愛沒錯,可風勁文的表現簡直像個找到失散多年女兒的爸爸。

  幸好,老婆遇見了熟人,正在隔壁桌聊天,一時半刻回不來。

  就在這時,一陣嘟嘟聲響起。

  “叔叔電話。”巫水笙拿起風勁文放在桌子上的手機,塞到他手裡。

  “謝謝笙笙。”風勁文在滿口蘋果派的狀況下,接起了電話。“喂……有……何……貴事?”

  “風總,‘甜蜜未來’的那檔房屋廣告,那個小模特兒拍出來的樣子實在太俗氣,簡直像個暴發戶千金,根本就沒有我們想要營造的那種幸福小貴族的感覺……”電話那頭?哩啪啦就是一連串抱怨。

  “那就找人重拍啊,這種小事干嘛問我?”風勁文喝了一口冰水,咽下蘋果派。

  公司有那麼多案子要推,如果不分權授責,他早就被搾成人干了。

  “那個小模特兒是尹董事的孫女,沒人敢退貨啦。”電話那端繼續哇哇大叫著。

  “好啦,壞人我來當啦。你們再去找其他小朋友來拍廣告──”他停頓了一下,因為巫水笙正賣力地端了杯葡萄汁到他手邊,還很可愛地對著他微笑。

  “等一下!”他興奮地看巫水笙細致又有人緣的小臉蛋,飛快地對電話那頭說道:“我有模特兒人選了。晚一點我再撥給你。”

  風勁文把手機往桌上一擱,微笑的臉龐直接湊到巫水笙面前。

  “笙笙啊,你願不願意拍廣告啊?”他很正經地問道。

  “什麼是拍廣告?”巫水笙眨著眼,滿臉不解。

  “就是讓照相機對著你拍照的意思。”

  “要不要YA?”她右手比出一個V字型,用力地咧齒露出小白牙。

  她以前拍照都不敢笑,這是晴哲哥哥教她的拍照標準姿勢。

  風勁文睜大眼,看著她突然變得很滑稽的小臉蛋。他深呼吸了兩次,抿緊了唇,想控制自己的情緒。

  無奈,當巫水笙長長吐出一口氣,恢復正常的甜美模樣時,他所有的自制力全都消失無蹤。

  “小笙笙,你怎麼會可愛成這樣啊!”他激動地哇哇大叫,八爪章魚似的黏住巫水笙。

  他在她的額上重重吻了一下,也不管餐廳裡有多少人在看,他健臂一舉就把巫水笙抱得高高的,逗得她呵呵直笑。

  “你一定要幫拍叔叔拍廣告!”風勁文終於體力不支,把笑得喘籲籲的巫水笙抱回他的大腿上。

  “我想巫淨不會同意的。”留毅夫打斷了好友的妄想。

  “我可以找笙笙的爸爸談。”風勁文決定要找一個可以講理的人溝通。

  “笙笙沒有爸爸。”巫水笙拉拉他的手,小聲地說道。

  風勁文一聽,心都快碎了。“沒關系,小笙笙這麼乖巧、懂事,老天爺一定會給你好多比爸爸更愛你的人。”

  他的大掌牢牢地包裹住巫水笙的小手。

  “那……叔叔要當我的爸爸嗎?”她期待地問。晴哲哥哥有爸爸了,她也想要有一個。

  “叔叔可能要先準備羽絨衣。”否則會被你媽媽凍死。

  “聽不懂。”巫水笙轉頭想問留晴哲,卻看到他正在折紙飛機,她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

  她從風勁文的身邊跳開,笑咪咪地跑到留晴哲身邊,跟著他一起折紙飛機。

  風勁文看著她折飛機的笨拙模樣,低聲向留毅夫問道:“笙笙怎麼會沒有爸爸?巫淨離婚了嗎?”

  “巫淨未婚生子,孩子的爸爸是誰,連妙麗都不知道。笙笙跟著巫淨姓‘巫’。”留毅夫簡單回答。

  “未婚生子,果然像是那個女霸王會做的事。”風勁文猛點頭,一副很認同的樣子。

  “你似乎真的很喜歡笙笙。”留毅夫一挑眉,表情頗是訝異。

  “人和人之間的緣分本來就很難說。笙笙很得我的緣,而且她氣質好、模樣佳,拍起廣告來,效果鐵定很好。”風勁文很肯定地說道。

  “可巫淨很討厭你,這是有目共睹的。我就拭目以待,看你要怎麼說服她。”留毅夫拿起葡萄酒和他干杯。

  “放心,我一定會雪恥的!”

  兩只水晶酒杯當地撞擊了一聲。

  “不然,我們打個賭吧。”風勁文雙眼熱切地看著好友。

  “又要打賭?賭什麼?”留毅夫笑看著這個一天到晚老愛和人打賭的死黨。

  “賭我能不能請笙笙來幫我拍廣告。”他興奮地說道,唇邊的性感小梨渦若隱若現。“如果笙笙拍成了廣告,我們公司新推出的‘甜蜜未來’案子,你就得撥款訂下一戶。那裡為孩子設計了很多綠地及公共空間,連幼稚園都比你兒子現在讀的那間更加一流。怎麼樣?要不要賭啊?”

  “沒問題。但是,如果你沒能請到笙笙拍廣告呢?”留毅夫好整以暇地問。

  “那麼我那戶房子就直接過戶到你名下,當成我送你的新婚賀禮。”他海派地說道,眼睛眨也沒眨一下。

  “沒必要這麼豪氣吧。”留毅夫抿了一口酒,沒想占好友便宜。

  “我不是豪氣,是心機重。”風勁文哈哈大笑,把杯裡的酒一飲而盡後,又幫兩人各倒了一懷。

  “不管這場賭注輸贏如何,我都可以對外宣布電子龍頭留毅夫即將入住我們‘甜蜜未來’的消息,如此一來,政商名流怎麼可能不對‘甜蜜未來’這個案子另眼相待呢?”他眉飛色舞地再度和留毅夫干杯。

  “你啊!”

  “而且,就算我把自己那一戶送給你們也是天經地義的事。你要知道,倘若本人日後依然孤家寡人沒有後代的話,等我過世之後,可能還要拜托你們家晴哲來掃墓呢。”風勁文一喝起酒來,說起話就更加百無禁忌了。

  “你幾年前不是捐過精子嗎?搞不好過幾年會冒出一個孩子來叫你爸爸。”留毅夫揶揄道。

  “別提了,我如果知道捐精要先通過三次精液檢查,還要再去做什麼體檢、抽血篩檢檢驗,精液還要在精子庫中存放至少半年,檢驗確認精子的健康合格,最後才能捐精,我就不會被那個精子銀行的美女職員說服去捐精了。”一提到往事,風勁文忍不住傾身對著好友低聲碎碎念道──

  “更慘的是,在取得精液之前,我要先禁欲三到五天,以確定精子品質。當時我正和一個性感大美女交往,差點被她懷疑我的能力……”

  留毅夫聞言,忍不住仰頭大笑出聲。

  “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那孩子像笙笙這麼可愛,我是不介意當現成的爸爸啦。”風勁文回頭看著巫水笙的笑臉,對她笑了一下。

  “叔叔,你看,這是我折的飛機喔!”巫水笙獻寶地拿著紙飛機湊到他身邊。

  “笙笙折的飛機好漂亮喔。”風勁文攬過她小小的身子,注意力再度回到她身上。

  此時,任何人見到這一大一小親熱的模樣,都會斷定他們是一對父女。

  事實上,他們也真的是一對父女。

  只不過,真相只有巫淨一個人知道罷了。



  在留毅夫結婚的隔天,風勁文就飛回了台北。

  他要企畫組做出一份“甜蜜未來”分鏡大綱及宣傳方向的企畫,因為他打定主意要說服那個看起來很難妥協的巫淨。

  對風勁文來說,DM的廣告拍攝是小事,他主要是想找機會看看可愛的巫水笙。

  只不過,他真的很忙。

  這一年來,地價微幅下跌,加上土地增值稅率減半的因素,他們家族所擁有的“風城集團”,近來密集地在北、中、南都會區購置了幾批土地,這些全都砸下了幾億經費,他怎麼可能不忙?加上他前陣子看中了一批精華地段的昂貴土地,更需要花心思說服董事會支持。

  於是這一忙,他足足忙了半個月,才又找到時間回高雄。

  在南部新成立的集團大樓裡開完會之後,他依留毅夫給他的住址來到了巫淨的家,住在同一棟房子裡的褚妙麗告訴他,巫淨和笙笙正在社區公園裡。

  此時,風勁文站在社區公園的入口處,他知道自己目瞪口呆的模樣很蠢,可他實在閉不上嘴巴。

  眼前那個女人真的是巫淨嗎?

  細細的柳眉、璀亮的杏眼、直挺的鼻梁及優雅的薄唇,是巫淨沒錯!

  可是……她怎麼可能在刺繡?!

  沒錯,坐在公園木椅上的那個女人正在刺繡!風勁文揉了揉眼睛,做了一個深呼吸,才有法子?上嘴。

  他早已從留毅夫那邊得知巫淨是國內知名的刺繡及印染設計師,且擁有一個自創品牌“PURE”。但是,知道是一回事,親眼看到這麼女性化的針線和冷漠的巫淨串連在一起,他還是覺得亂別扭一把的。

  “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去花蓮的海洋公園?”巫水笙手裡提著一個紅色小澆水桶,走到母親身邊問道。

  “等到晴哲和妙麗阿姨去美國時,媽媽就帶你去海洋公園。”巫淨對女兒回以一笑。

  “我們要去海洋公園很多天嗎?”巫水笙一邊認真地在沙坑上堆著小海豚,一邊問著。

  “去三天,好不好?”巫淨完成了一處珠花刺繡,考慮了一下才回答。

  “好棒喔!”

  巫水笙仰起頭,讓媽媽幫她把掉到眼睛上的頭發撥到耳後。

  巫淨在女兒的額上印下一吻,笑意就這麼淡淡地掛在唇邊。此時,陽光映在她的半邊側臉上,讓她的神態顯得溫柔無比。

  站在一旁的風勁文眉頭一擰,感覺心跳有點不大規律。

  怎麼搞的?他居然覺得此時的巫淨看起來好美?

  他情不自禁地移動腳步朝她們母女走去。

  “嗨。”他輕聲地招呼道。

  “叔叔!”巫水笙先看到他,立刻從沙堆上站起身。

  巫淨?地抬頭,一看到來人是風勁文,臉色驟變。

  他來這裡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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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03:04:00


第一章

這一天,對巫淨而言是個重要的日子,她的好友兼房東褚妙麗即將在這一天公證結婚。

  “媽媽,我選好衣服了。”巫水笙敲敲母親工作室敞開的門,嗓音像棉花糖一樣軟軟的。

  巫淨抬起頭,招招手要女兒進她的工作室。

  巫水笙一見可以進工作室,立刻笑眯了眸,白皙的小臉蛋甜美地像一顆削好的水梨,水盈盈地讓人目不轉晴。

  巫淨望著女兒,心中一股驕傲油然而生。

  她的笙笙除了膽子小了點、容易哭泣之外,實在是個沒得挑剔的寶貝了。笙笙聰慧、有禮、乖巧懂事,簡直就是每個父母心中的完美小孩。

  偶爾,當她看著女兒時,會有種想哭的沖動。

  這就是她的家人啊!

  不過,巫淨當然沒哭。除了爸媽的過世之外,沒有什麼事情能夠讓她掉眼淚了。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夠幸運了,如果現在問她,她還有什麼煩心的事,她想她應該會回答──

  妙麗要結婚這件事,實在是讓她煩、煩、煩、煩到要捉狂!

  一想到褚妙麗和分開多年的舊情人留毅夫在公證結婚之後,即將帶著他們四歲的兒子留晴哲到美國,她就覺得自己的心像被人挖走了一塊肉。

  妙麗和晴哲都算是她的親人啊……

  “媽媽,你在發呆嗎?”巫水笙拿著小禮服,好奇地看著媽媽。

  “對不起。”巫淨放下手中的刺繡,彎身與女兒的視線平行。

  她替女兒脫去衣服,換上一件裙擺和腰間都有著一圈粉色玫瑰刺繡的白紗小禮服。

  以後就剩下她和笙笙相依為命了。唉,幸好,她還有笙笙陪在身邊。

  年紀愈大,還真是愈來愈難適應改變啊……

  “妙麗阿姨和晴哲要去美國了,你會不會捨不得?”巫淨滿意地看著女兒穿上她裁制的衣服,忍不住緊緊抱了下女兒。

  笙笙的模樣長得真好!

  “晴哲哥哥的爸爸說要帶我去美國喔。”巫水笙乖乖坐上椅子,讓媽媽在她的頭發上綁了個蝴蝶結。

  “我沒空陪你去美國。”巫淨淡聲回應。沒有人可以取代她的工作職務,她怎麼有法子走得開?

  巫水笙失望地抿著嘴唇,眼眶裡已經有淚水在打轉。

  “我沒說不讓你去,不準哭。”巫淨眉頭一皺,一頭打薄的及肩短發,讓她的眼眸益發顯得幽冷。

  “可是……可是……我想跟媽媽一塊兒去啊。”巫水笙睜著大眼,小手牢牢地握著她的手掌。

  巫淨一看到女兒那麼無辜的大眼,一顆心幾乎要融化了。

  笙笙有一雙很迷人的眼睛,眸光晶瑩,眼尾則是略微上揚。

  她必須老實承認,笙笙的眼瞳完全遺傳自那位萬人迷“爸爸”──

  那個只負責提供精子,卻完全不知道自己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女兒的“爸爸”。

  “媽媽,我們一起去美國嘛……”巫水笙把臉偎在媽媽的手臂上,柔柔地撒著嬌。

  巫淨在地上盤腿坐好,伸長雙臂把女兒抱到腿上。

  巫水笙抱著母親的身子,開心地聞著母親身上涼涼的味道,舒服地一動也不想動。

  “笙笙,你知道媽媽的工作很忙,不可能有時間帶你去美國。”巫淨撫摸著女兒的頭發,有些內疚最近因為訂單大多,而沒法子多陪陪她。“這樣吧,媽媽下個月帶你去花蓮的海洋公園玩兩天,好不好?”

  “花蓮是哪裡啊?海洋公園有什麼東西啊?”巫水笙好奇地問道。

  “我也沒去過,照片上看起來是滿好玩的。”巫淨老實地承認。她在女兒面前從不說謊。“等我們一起去了之後,就知道好不好玩了。”

  巫水笙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後,又問:“那等一下參加完妙麗阿姨的婚禮後,你可不可以帶我和晴哲哥哥去愛河搭船?”

  “沒問題。那你記得要提醒媽媽幫你帶救生衣。”搭船遊愛河需要穿救生衣,可也許是因為大多人穿過的原因,巫水笙穿過兩次,兩次都過敏起紅疹。

  巫淨看了下手表,習慣守時的她,立刻抱起女兒,往門口走去。

  “我們該出發了,不然會遲到。”巫淨空出一手把女兒的頭發撥到肩後,倒是沒怎麼理會自己打薄的一頭及肩短發。

  “媽媽,我可以自己走,不然你的手會酸酸……”巫水笙拉拉媽媽的外套,認真地說道。

  “謝謝你。”巫淨忍不住親吻了下女兒的臉頰,緊摟了下她小小的身子,才把女兒放到地上。

  如果世界上有個男人能像笙笙這麼貼心,也許她身分證上面的配偶欄就不會是空白的吧。

  她不是個容易伺候的女人,她的男人要夠聰明、要懂得看臉色、要不會纏人,偏偏擁有這種特質的男人,九成以上都是花花公子,笙笙的爸爸就是。

  “我們走吧。”巫淨對女兒說道,不允許自己再去回想。

  今天是怎麼一回事?她怎麼一直想起那個男人呢?

  是因為妙麗要結婚了嗎?

  “媽媽,晴哲哥哥現在有爸爸了,那我會不會也有爸爸呢?”巫水笙拉著母親的手,小聲地問道。昨天晚上沒有流星,害她沒有許願成功。

  “不會。”巫淨斬釘截鐵地說道。

  巫水笙一聽,馬上低下頭。她知道媽媽不喜歡她哭,所以她正努力地藏好淚水。

  “你沒有爸爸,可是媽媽會比十個爸爸更愛你。”巫淨蹲下身子,牢牢握住女兒的肩膀,定定地看著她。

  “可是媽媽沒辦法像晴哲哥哥的爸爸一樣,把我抱得好高、好高,媽媽的力氣不夠啊。”巫水笙扁著嘴小聲說道。

  “那你想讓人抱高高時,就請晴哲哥哥的爸爸抱你,這樣不就好了嗎?”巫淨知道自己在詭辯,可她不在乎,只要女兒不難過,她就萬事OK。

  “好!”巫水笙笑著抬頭,一顆淚水正好從眼眶滑落。

  “又哭?真愛哭。”巫淨用手指拭去女兒的淚水,無可奈何地搖搖頭。“那我們現在可以走了嗎?妙麗阿姨今天結婚,我們可不能遲到。”

  “走走走走走──我們小手拉小手──走走走走走──一同去……”巫水笙馬上忘了難過,一下子便開心地唱起歌來,拉著母親的手走向門口。

  巫淨牢牢地握著女兒的手,滿足地笑了。

  她想,她的人生會這樣一直過下去的。即便好友褚妙麗可能會長居國外,但是,她依然擁有她的女兒和事業。

  這樣的人生,已經太豐富了。

  巫淨把女兒抱進休旅車中,在女兒的歌唱聲中,她將車子駛向法院。

  此時,面帶微笑的巫淨,萬萬沒想到她的平靜世界在半個小時之後,將面臨最嚴重的挑戰。

  一個她以為這輩子都不會再出現在她面前的男人,即將和她扯上關系……

  身穿俐落的淺藍色褲裝的巫淨,帶著女兒走進了高雄地方法院。

  巫水笙是個漂亮的孩子,一路上自然也引來了不少贊美的驚歎與目光,只是她根本沒看見那些打量的目光,因為她正羞澀地低著頭,緊挨著母親走路。

  說真的,巫淨不大清楚女兒的害羞是遺傳自誰。

  她從小就是演講比賽的高手,至於笙笙的精子爸爸風勁文,不論從哪篇報導看來,都是屬於舌燦蓮花型的人物。豈料,笙笙的膽量卻是小到一丁點風吹草動都會讓她從睡夢中驚醒,更別提她有多恐懼接觸陌生人,而且適應能力也極差這些了。

  “笙笙,抬起頭走路。”巫淨命令地道。

  巫水笙只抬頭一秒?,便又很快地低下頭。

  “好多雙眼睛……”她很小聲地說道。

  “有媽媽在你身邊,你不用害怕。”巫淨站在原地,皺著眉頭等待女兒抬頭挺胸。

  “媽媽,不要生氣……”巫水笙慌亂地仰頭看著母親,大眼睛裡全是水霧。

  “我不會大吼大叫的,你不用怕。”巫淨彎身抱起女兒,給了她一個擁抱,一聲歎氣輕逸出她口中。

  她的個性容易激動,怒氣一來,便會無法自制地?哩帕啦脫口罵人。

  有時,她不免猜想,女兒膽子這麼小,是不是被她嚇出來的?

  “媽媽,我看到妙麗阿姨了……”巫水笙的小臉突然從母親的肩膀上抬起,開心地對著前方笑。

  “嗯,我們過去找她。”巫淨撫摸了下女兒的臉龐,母女倆繼續往前走。

  孩子就是這樣毫無心眼,當你還在計較自己是不是對她太嚴苛時,她就已經把注意力轉到別人身上了。

  “巫淨,你今天怎麼還是穿褲子啊,感覺好嚴肅喔!人家還以為你今天會穿裙子。”褚妙麗一瞧見她們,便飛也似的沖了過來。

  她失望地嘟起了唇。她和巫淨認識這麼久,還沒見過巫淨穿裙子呢!

  “你就要被拐去美國了,我似乎沒理由不嚴肅。”巫淨昂起下巴,漠然地迎視褚妙麗的丈夫留毅夫。

  她和留毅夫無冤無仇,可她生命中親近的人已經不多了,是以,她實在無法和顏悅色地面對這個即將帶她的好友去美國的男人。

  “阿姨,你看我今天漂不漂亮?”巫水笙偏著頭,笑咪咪地問褚妙麗。

  “哇哇哇!你簡直就是你媽媽公司那組天使娃娃的真人翻版!笙笙好美!好可愛喔!”褚妙麗反應激烈地哇哇大叫。

  巫淨低頭望著女兒,臉上凜冽的線條變得柔和許多。

  妙麗代替她扮演了一個媽媽該有的柔軟角色,自己的個性實在太剛太硬、太不容易妥協。

  可是,妙麗即將要離開了啊……

  巫淨深吸了一口氣,為了掩飾心裡的淡淡感傷,她低頭看了一眼手表,皺著眉道:“快九點半了,另一個證婚人還沒到嗎?不是說要提前報到,好簽署結婚證書嗎?”

  “那個家夥是夜行性動物。”留毅夫說道。

  “可是,現在都早上九點半了耶。”褚妙麗偎著她生活規律的老公,不可思議地說道。

  “通常十一點才是那家夥的起床時間。”留毅夫簡單解釋道。

  十一點起床?

  巫淨聞言,不以為然地抿起嘴角。對於那種生活作息不正常的人,她直覺地便將之與“糜爛”兩個字畫上等號,尤其,留毅夫家境富裕,請來當證人的好朋友當然有可能是個?褲子弟。

  “抱歉!抱歉!新娘還沒落跑吧?”

  一道悅耳的男聲打斷了巫淨的思緒,帶有麝香的古龍水味道也同時襲向巫淨鼻間。

  她不悅地捂住鼻子,抬頭往前一看,心髒差點麻痺。

  那是風勁文!笙笙的父親!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巫淨握緊拳頭,只慶幸此時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在風勁文身上,否則她臉色蒼白、手掌顫抖的模樣勢必會引人注目。

  她從沒忘記過風勁文的容貌,畢竟他擁有一間台灣最賺錢的上市建設公司,而他的風流韻事更是讓他經常處於狗仔隊的追蹤之下。

  巫淨僵硬的身子往前跨了一步,在把女兒掩在身後的同時,也更近距離地打量起風勁文。

  她不得不承認──風勁文仍然是如此的性感不?。

  一身簡單的裝扮,他硬是穿得比別人一身華服還出色。黑色POLO衫解開了最上方的兩顆扣子,露出些許古銅色的胸膛;那一件緊身牛仔褲,根本就是存心要勾引別人的視線停留在他結實有力的長腿上。

  “算你運氣好,辦理登記的號碼正好輪到我們了。走吧,該去報到了。”留毅夫笑著對風勁文說道。

  “哈?,你一定是可愛的妙麗。”風勁文才對褚妙麗說完話,注意力一下子就轉到四歲的留晴哲身上,“媽媽咪呀!太恐怖了!你確定你不是從毅夫的童年穿越時空而來的嗎?”

  聽著風勁文開始聒噪地說個不停,巫淨只能拚命地祈禱他千萬不要把注意力放在她們母女身上。

  “這位小公主是誰?可愛得像顆水蜜桃。”風勁文哇地一聲,對著眼前精雕玉琢的小女孩驚為天人。

  巫淨後退一步,恐懼地看著風勁文對自己的女兒微笑,背脊瞬間嚇出了一身冷汗。

  巫水笙縮到了母親身後,巫淨的雙臂則往後牢牢地扶握住女兒的肩膀。

  “請你離我女兒遠一點,她不喜歡陌生人。”巫淨嚴厲地脫口說道。

  她瞪著風勁文,防備的神情連她自己都覺得太過火,可她就是無法控制。

  “你說話的口氣才會嚇到小孩子吧。”風勁文眉頭一凜,立刻不客氣地回話,目光也終於轉向今天公證結婚的另一個證婚人。

  是個氣質美女,可惜眉眼太冷,不夠有親和力。但是,她漠然的模樣卻似曾相識……

  他在哪裡見過這個女人?

  “你很眼熟。”風勁文微眯了下眼,再度把她淡雅的五官仔細地打量過一遍。

  巫淨心頭一凜,咬緊牙根,不許臉上出現任何情緒。

  “今天是我結婚的日子,不是你搭?女人的好時機。”留毅夫推著風勁文走到辦理結婚登記的辦公室。

  巫淨握著女兒的手,跟在他們身後,他們還說了些什麼,她其實都沒有聽進去,只知道自己的手心緊張地直冒汗。

  巫淨,你要鎮定!千萬要鎮定!她在心裡拚命對自己信心喊話。

  風勁文和她只有在精子銀行有過一面之綠,就算他覺得她眼熟,也不可能會把笙笙和他聯想在一起。

  所以,沒有人能搶走她的笙笙!

  巫淨深吸了一口氣,昂起下巴的同時,表情也更?定了。

  她跟著大夥兒走入辦公室,拿出自己的筆,依職員的指示在結婚證書的證婚人欄位簽下自己的名字。

  她叫“巫淨”?風勁文站在辦公桌邊,雙臂交叉在胸前,盯著那個陌生的名字。

  他對這個名字確實沒有任何印象,不過,他對人向來有著過目不忘的超強記憶力,他相當肯定自己見過這個打扮嚴肅、表情更是超嚴厲的女人。

  風勁文又看了巫淨一眼,眸中再次閃過困惑之色。

  “勁文,換你簽名了,發什麼愣?”留毅夫催促著。

  他彎身在巫淨的名字旁簽下自己的名字。

  結婚登記的手續於是大功告成!

  “恭喜兩位,待會兒時間一到,法官就會幫你們證婚。”女公務員說道。

  結婚當事人和證婚人在辦理完結婚登記手續之後,隨後要進行的便是公證結婚的公開儀式。

  “美女,謝了。”風勁文聞言,倒是笑了起來。這位小姐的話聽起來倒像是他和巫淨要結婚一樣。

  他眼眸帶笑地望向巫淨,只見她對他擺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他不以為意地一聳肩,還故意對她展露一個自認為最性感的露齒笑容。

  哦喔,女王陛下眯起眼、抿起唇,端出一張臭臉?!風勁文饒富興味地看著巫淨臉色一變,而且還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他看什麼看!巫淨飛快地背過身,牽著女兒的手走出法院辦公室。

  風勁文對著她氣沖沖的背影回以一記挑眉,並隨之走出了辦公室。這女人的反應未免太誇張了吧!他長得有那麼青面獠牙嗎?

  算了,他可不想讓任何人影響到他的心情──好友結婚可是件天大的喜事呢。

  “毅夫,恭喜了!”

  風勁文上前緊握了下留毅夫的手,緊接著回身就給了褚妙麗一個大擁抱。

  不過,一看到好友不是滋味的表情,風勁文立刻爆笑出聲,識相地把褚妙麗推回他懷裡。

  “放心啦!我不會欺負小綿羊美女的,我個人擅長挑戰冰山美人,像這邊這一位──不過,她已婚,育有一女,不在我的狩獵范圍內。”風勁文言畢,魅力十足地瞥了巫淨一眼。

  巫淨聞言,冷睨他一眼,薄唇露出一個譏諷的冷笑。果然是只只會耍嘴皮子的公孔雀!

  看到她不客氣的笑容,風勁文的笑意乍然僵凝。

  他想起來在哪裡見過巫淨了!

  五年前,在一家精子銀行裡,他和巫淨同搭一部電梯,當時他正在接電話,巫淨正是這副嘲諷的表情!

  不是他自誇,他向來人見人愛,討厭他的女人算是物以稀為貴,所以,他當時對巫淨印象深刻。

  哈哈,回想起來的感覺真痛快。風勁文撫著下巴,晶亮的眼眸笑眯成一直線,也不管巫淨是不是還對他板著臉。

  巫淨惡狠狠地瞪著他,忍住想一拳揮掉他臉上笑容的沖動。他精神有問題嗎?干嘛笑得這麼開心?

  她無言地冷哼一聲,眼眸忿然一眯,高跟鞋啪?一聲,再度選擇了用她傲然的背影面對著他。

  看著她纖長的背影,風勁文眼中的笑意卻是更濃了。

  她犯了一個大錯,不該這麼公然表現出對他的不悅。

  他這人天生就不愛服輸!

  待會兒就讓他充分發揮一下與人為善的特質,鐵定能讓巫淨對他綻放出五百燭光的微笑。

  風勁文吹著口哨,跟隨著大家的腳步,一起走進公證結婚的會場。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03:03:15

楔子

      氣候向來熾熱的高雄,在寒流來襲的冬天夜晚,仍免不了要寒氣逼人。

  此時,一棟位於高雄愛河附近的透天厝,所有門窗緊閉,不讓屋內的暖氣流瀉而出。一個媽媽和她的女兒,正一起窩在她們色調溫暖的客廳裡,媽媽在看書,女兒無所事事,而電視上的訪談節目正進行得如火如荼……

  “媽媽,你是一個……很嚴格的人嗎?”三歲多的巫水笙,手裡的筷子戳了一顆貢丸,笑咪咪地學著電視上的人說話。

  “我算是對自己的人生要求相當嚴格的人。”巫淨放下手中的日文雜志,認真地回答女兒的問題。

  “喔。”巫水笙吃著貢丸,注意力卻已經被桌上那本昨天新買的繪本吸引住了。“那我的外公、外婆呢?”她指著繪本上的老公公、老婆婆問道。

  “外公、外婆在媽媽大學畢業後的第二年,因為生病而到天堂去了。”巫淨輕描淡寫地說道,有些淡淡的?然。

  爸媽離世後,只留下了幾分賣不出去的農地和一些農荒時借貸而來的債務。

  “那你會想外公、外婆嗎?”巫水笙放下貢丸,拿著繪本坐到媽媽身邊。

  “我當然會想我的爸爸、媽媽。”巫淨把女兒抱上大腿,將下?靠在女兒柔軟的發絲上,感受著女兒的溫暖。

  爸媽對於她這個唯一的女兒向來是呵護備至,她永遠記得每次當她從學校放假回家時,媽媽忙著為她煮雞湯,爸爸則急著騎車出去幫她買蚵仔面線,那種不需要開口便能感受到的溫暖愛意。

  父母離開人世後,她是很堅強沒錯,但是她實在不愛那種孑然一身的感覺,所以,她當年才會不計代價地懷了笙笙啊……

  “媽媽,那我可不可以也想爸爸呢?”巫水笙轉過身,小心翼翼地扯著母親的袖子問道。

  “你從來沒見過爸爸,沒必要想他吧。”巫淨直截了當地說道,並沒有閃躲女兒的問題。

  “可是,我應該有爸爸的,對不對?每個人都有的。”巫水笙急忙說道,“晴哲哥哥也有啊。”

  “現在科技很發達,沒有爸爸也可以有小孩的,這些事你長大以後就會懂的。”巫淨柳眉微蹙,簡單地解釋道。

  她的女兒笙笙是透過人工生殖產生的嬰兒,那又如何?她的能力足以母兼父職。

  “那……我還要多久才會長大?”巫水笙很想知道。

  “你現在去睡覺,明天就會長大一點了。”巫淨瞄了一眼時?──九點半,也差不多是女兒該就寢的時候了。

  “那我去睡覺了喔。”巫水笙摟著母親的脖子,給了她一個吻。“媽媽晚安。”

  巫水笙爬下母親的膝蓋,乖乖地回到自己的房間。

  她躺在床上,粉紅熊寶寶躺在身邊,她雙手合十地擺在胸口,水汪汪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看著窗外。

  晴哲哥哥告訴她,如果在天上看到流星就可以許願,然後,老天爺就會實現她的願望。

  老天爺!她好希望、好希望她的爸爸可以趕快出現喔!

  可是……流星怎麼還不出現啊?

  巫水笙看著天空的眼睛,因為睡意而漸漸地垂下、垂下、垂下,可她合十的雙手仍然貼得很緊、很緊。

  老天爺會實現她的願望嗎?
引言 使用道具
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28 03:02:38



      我的作品裡會不會出現一種不成文規定?

  我想,有。

  有哪些規則是固定的呢?

  且聽我道來哪──

  首先,我筆下的男女主角不能全都跟我一樣,是個沒錢的平凡人,因為這樣缺乏想像空間。要比窮、比帳單多寡,找身邊的人比就好了,干嘛每回都讓主角們在結算帳單?

  再者,我沒法子讓我的男女主角太笨、太天真或太單純,也沒法子讓我的男女主角只因為對方的外貌或身家財富,就瘋狂的愛上彼此。我想,這是因為我還算是個滿理性的人。激情是短暫的,要能長久相處,還是要能欣賞對方的一些特點,那才是王道吧。

  那麼,如果沒找到欣賞你、而你也欣賞她的另一半呢?那麼,請你得像我的主角一樣地欣賞你自己。(根據本人統計,我的每對男女主角中,至少會有一個是很喜歡自己的。)

  然後嘛,如果你正巧不喜歡自己和這個世界呢?你覺得你對未來沒有規畫,搞不清楚自己想要結婚還是獨身一輩子,認為全天下都對你太糟糕、帳戶的錢實在太少,總而言之,你就是感覺慘到不行。

  那麼,恭喜你──

  至少,你現在在看羅曼史。

  所有的幸福、美滿,都會在羅曼史故事終結的那一刻飛入你心裡。

  這樣,也不算太糟嘛。

  什麼,嫌我離題?我只是希望和大家共創幸福又美滿的將來嘛。

  好吧,我承認我這人有點神經質又超級樂觀,據說這是處女座加B型所產生的後果。

  是嗎?我對星座、血型完全沒研究,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有一群像巫淨、妙麗之間的交情一樣的死黨,她們多半擁有很不錯的工作或才能,即便終身不嫁,也不會有餓肚子的問題。不知道是不是這個原因,本人身邊的晚婚人口挺多的。

  呃,說到這裡,各位看倌有沒有注意到,我作品中男女主角相處的情形,已經隨著本人的年齡而演變到結婚生子這一步了。

  那麼,看完巫淨和風勁文的故事之後,大家的心裡有沒有某個部分是很“風勁文”,或者很“巫淨”的呢?

  好吧,我先老實承認我同時有這兩個部分,不過,像巫淨的部分則多一些。

  巫淨不喜歡妥協,有點固執,還滿自我中心的,所以,當她決定要擁有小孩時,她選擇了一個還滿激進的方式。幾年前,當我辭掉大家口中還算穩定的工作,專職投入寫作的時候,心態其實是和巫淨有些雷同的。

  當然,別人也許覺得我們有些任性,但是我們還滿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開始專職寫作後,我可以用更多時間來陪家人,我可以不用在人擠人的假日出遊,我可以在暖烘烘的太陽下看書……

  不過嘛,想像總是比較美好的。巫淨發現了她的決定剝奪了孩子擁有父愛的權利,而我則忽略了SOHO族要擁有不錯的自制力。工作不努力、花錢很賣力這等事情,是很讓人如坐針氈的。

  不過,百分之九十的時間,我是個相當快樂的人,能夠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來糊口,感覺實在是超級贊啦。我從沒後悔過自己的選擇,只是懊惱信用卡辦了太多張、抱怨房價總不夠便宜罷了。

  又,這本作品做了一個小小的冒險,我只勾勒出了上半本的輪廓之後,便開始動筆了。所以,我也想知道故事最後會走到什麼地方,我想知道我的手、腦和我的心是否同調,我也想知道主角們最後會把我帶到什麼地方?

  當然啦,我就這麼大剌剌地順著主角的心思演了一個章節,然後,我就發現事情大條了。

  因為我──太愛說話了。

  就像現在一樣?哩叭唆地講了一堆,收不了尾。

  果然,我還是比較適合計畫性寫作。那,我怎麼會那麼喜歡做計畫,又特不喜歡依照計畫行事呢?

  嗯,人果然是矛盾的動物。

  這個問題,值得好好深思。

  處女座B型人蹙著眉,漸行漸遠、漸行漸遠、漸行漸遠……


  啊!

  我又回來了,因為有件事忘了提一提。

  我經常覺得孩子所帶給我們的快樂,是我們在陪伴他們成長時所得到的最、最、最大的禮物。下面又是一則要和大家一起分享的童言童語,當然是希望你們看完之後,能發出會心一笑?!


  分享的快樂

    “這個餅干給爺爺、這個餅干給奶奶。”

    “這個玩具給爸爸、這個玩具給媽媽。”

    清明節掃墓──

    “這個是姑姑的墳墓、這個是爸爸的墳墓。”


  話說今年四月,就在兩歲又一個月大的娃娃興高采烈地為大家指派完墓碑之後,天真無邪的她一個轉身,馬上又對著祖墳前的白色蠟燭用力拍著手,大聲地唱起了“生日”快樂歌。

  真是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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