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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30:02

閨秀愛財有道 作者:寧馨

說來這身體原主也可憐,就是被後娘靠“捧殺”一招養廢的魯蛇一個,
愛慕的俊王爺不喜歡她,反要娶她妹妹,她竟在人家洞房花燭夜佔有了新郎官,
哪知一跤撞到桌角,一命嗚呼去,連累她這穿越來的倒楣鬼受罰被關在柴房,
拜託,聽說留在這王府裡,最好的待遇也只是當小妾,她當然有多遠逃多遠,
這時原主親娘的舊時陪房胡婆正好讓人來找她,將她帶到北方小城重新過活,
她利用一手做燒餅的好手藝,不敢說賺得盆滿缽滿,天天鋪子爆滿而已啦,
以為數錢數到手酸的好日子就要到來,晴天霹靂卻劈下來──她竟有了身孕!
胡婆幫她編個她被婆母虐待、丈夫休棄她的故事,好堵堵鄰里的嘴,
怎麼想得到有天她不過去江邊散個步,居然也可以把“前夫”撿回來,
這位王爺不知遭遇什麼變故,狗血的失了憶,
胡婆趁機把他塑造成為了髮妻同家裡決裂,千里追妻的情聖,
再藉口他住的屋漏水,讓他倆同睡一張炕上,這不,睡著睡著就抱著嬌妻熱炕頭,
原來,真有日久生情這種事,正當她覺得王爺賣燒餅也能很有錢途,
正當她生了龍鳳胎以為一家人會幸福到老,那天殺的男人連再見都沒說就走了,
哼,走就走,她家正面臨被不明人士追殺危機,逼得他們詐死連夜搬家,
他往後若想吃回頭草,只能去墳前拔拔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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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51:27

尾聲 平安團圓

    三年後,一樣是夏日時節,寶塔村的最東面不知何時起了一座牆磚灰瓦的大院子,幾個村童小心翼翼趴在門口探頭探腦,很快就有兩個粉妝玉琢的小娃娃走了出來,每人懷裡都抱了一些點心。

    待得分給村童們之後,那個小女娃脆生生開口道:“三毛哥、大牛哥,你們可答應給我抓蟈蟈了,要是敢騙我,以後我娘再做了新點心,就再也不分給你們吃了。”

    幾個村童一邊往嘴裡塞著點心,一邊拍著胸脯極力保證,“圓圓妹妹你放心,抓蟈蟈我們最拿手了,一定逮幾隻最好的給你拿來。”

    有個村童順口也是問道:“團團圓圓,你們要那麼多蟈蟈做什麼?”

    不等兩個小娃兒應聲,不遠處已是有人歡聲喊道:“團團圓圓,我來了!”

    小娃們扭頭一看,原來不知何時,一輛裝飾華麗的大馬車已停在不遠處的大樹下,一個身穿錦緞長衫,腰懸玉佩的俊美男子正樂顛顛地跑過來,一手一個抱起團團圓圓,笑道,“你們有沒有想我啊?大哥可是想死你們了!”

    兩個小娃滿臉是笑,齊齊伸出小手應道:“大哥可帶了答應我們的蟈蟈籠子,若是沒帶,我們就不想你。”

    “兩個小沒良心的!”左天諭笑駡一句,放下他們應道:“當然帶了,大哥有說話不算話的時候嗎?整整一箱子,金絲竹片編制的都有,隨便你們分。”

    “呀,太好了。”圓圓拍手,招呼一眾村童同她上前挑揀。

    不想團團慢悠悠走了兩步,卻是回頭同左天諭說道:“大哥,下次記得換馬車,娘親說你這馬車很騷包,生怕賊人不出手打劫你一般。”

    左天諭聽得牙痛,無奈道:“你娘整日除了編排我,還有別的事做嗎?”

    “當然有了,給我們和爹爹做衣衫,烤點心,還有數銀子!”團團認真的掰著手指頭。

    左元昊聽得更是無力,哄勸道:“乖,去挑蟈蟈籠子吧。”

    團團應了一聲,這才邁著步子往馬車那裡走。

    葉蘭一手扶著肚子,正好走到院門口,聽到這堂兄弟兩個一問一答,忍不住笑起來。

    自從三年前,左元昊找了過來,從此隱姓埋名陪著葉蘭母子三人留在寶塔村。許是有回有個貪官無故欺壓加稅,或者是其餘諸多小事,左元昊出面解決,寶塔村這些排外心極重的鄉親居然很容易就接受了他,甚至有些大事還一定要找他過去商量。

    這讓葉蘭常常嫉妒不已,於是原本已經解釋清楚的那些誤會又被她翻出來念叨,特別是再次懷了身孕之後,更是愛嘮叨,有時候左元昊實在受不了,便會尋個藉口喊了山子一起上山打獵之類,美其名曰給媳婦兒孩子補身體。

    他雖然詐死隱藏身分,但哪裡是缺了銀子的人啊,怎麼需要跟窮苦人家的男子一樣那般上山找吃食,但葉蘭也沒有揭破,勉強開恩算是放他出去透口氣。

    今日同樣懷了身孕的翠花來找她取育兒經,這丫頭終於盼得桃花開,成功虜獲山子的心,兩人去年成了親,今年初就有了身孕,樂得胡家二老恨不得把她當祖宗供起來,如今可是村裡姑娘羨慕的對象。

    兩人正說笑得熱鬧,不想左天諭就跑了來。村裡人如今對左家常有富貴人登門已經習以為常了,畢竟不管左家當初是什麼身分,他們都住在村裡,平日行事也並沒有輕視之意,他們何苦死活要刨了人家的老底呢。

    過日子嘛,糊塗點兒好。

    左天諭進了院子,翠花極有眼色的扯了個藉口回家去了,留下葉蘭同左天諭坐在大槐樹下,一邊閒話一邊喝茶。

    兩個孩子蹲在院門口擺弄著新得的玩意兒,臉上滿滿都是笑,左天諭心頭再次對六皇叔的幸福日子萬般羨慕,想他也算富貴至極,但平日哪裡有這樣悠閒心安的時刻,但他也不會為了當日所作所為後悔,有些東西命裡註定就不是他的。

    葉蘭不知他在想什麼,初夏的太陽曬得她很想打瞌睡,忍不住靠在椅背上睡得香甜。

    左元昊進門時,正好見到亦弟亦友的侄兒望著自己的一雙兒女出神,自家嬌妻卻睡得口水橫流,忍不住就笑開了臉。

    兩個孩子見到爹爹回來,歡呼著跑上前,動作熟練的爬上老爹的左右肩頭,愛嬌的埋怨老爹回來太晚,他們都要望穿秋水了。

    左元昊心頭軟成一灘蜜水,又許了無數好處,這才算是重新拿回了兒女的愛戴。

    但是團團顯見還有不解之事,繃著同老爹一模一樣的小臉問道:“爹爹,給大哥趕車的那個大叔說你是什麼忠勇親王,靖海最威武的將軍,是嗎?”

    左元昊目光望向遠方的天空,那些征戰的日子好似是上輩子的事一樣了。

    “那位大叔是哄你玩的,爹爹就是開燒餅鋪子的。”

    “哦。”團團點頭。

    圓圓卻是不甘被冷落,張口搶話道:“我就這麼說,哥哥還不相信,爹爹是燒餅西施,不是大將軍!”

    左元昊瞬間黑了臉,坐在樹下偷聽的左天諭卻是再也忍耐不住,放聲大笑。真是難得看到自家六皇叔這般吃癟的模樣,真是太有趣了。

    葉蘭被吵醒來,迷迷糊糊伸手就給了他一巴掌,惱道:“再吵老娘睡覺,中午不給你飯吃。”

    這下輪到左天諭苦了臉,左元昊卻是笑了起來。自家媳婦兒就是厲害,我打不得你這太子,我媳婦兒可是毫不留情。

    團團圓圓睜著晶晶亮的大眼睛,再次堅定了抱緊老娘大腿的決心。

    午飯時,飯桌直接放到院子裡,一家人坐在一處吃喝,雖然飯菜簡單,也不見多少碗碟、多少大魚大肉,但歡聲笑語,安寧和樂卻是盈滿了所有人的心間。

    彼之蜜糖,我之砒霜,或者說,蘿蔔白菜各有所愛,也許有人奔波一生只求榮華富貴,但有的人卻只喜歡粗茶淡飯,日子平安團圓……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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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51:01


    左天諭心急,正要出言緩和二丁不想左元昊卻是理也不理葉蓮,繼續說道:“皇兄有所不知,當日兩路先鋒軍共計一萬精兵被圍殺一事實有內情,只因臣弟的王妃,也就是葉丞相次女私自潛入臣弟書房,偷取情報送給沙羅人。自古就有夫妻一體的說法,臣弟之妻犯錯,臣弟自然要一力承擔,即便北伐之功再大,也頂不得叛國之罪。”

    “什麼?”

    他這話一出口,葉蓮直接就嚇得倒在地毯上,左天諭和葉丞相震驚得齊齊站了起來。

    當日那一萬精兵丟掉性命,整個靖海百姓都曾一起悲痛,足足一萬個百姓之家失去了兒子,稱得上是處處可見白幡。

    不想居然是因為葉蓮盜取了情報送給沙羅人,怪不得兩軍一出邊塞就被圍殺,半點突圍餘地都沒有。

    皇帝也是大怒,一巴掌拍在禦案上,高聲喝問道:“此事當真?”

    不等左元昊應聲,葉蓮已是連滾帶爬上前抱了他的胳膊哭求道:“王爺,我是你的蓮兒啊,你怎麼能無故冤枉妾身,妾身是靖海人,絕對不會反幫沙羅。您若是對妾身有何不滿,妾身一定改過,還求王爺饒妾身一命啊……”

    她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別提多可憐了,可惜左元昊卻是半點也不會心軟,手臂一揮就把她甩出了兩步遠。

    葉丞相望瞭望同樣臉色蒼白的陳氏,心裡歎氣,跪倒稟告道:“皇上,老臣雖然教女無方,但自問尚且知道忠君愛國,還請皇上明察。”

    他這話就是明擺著懷疑左元昊的話是假的,但左元昊卻是直接把背上的包裹解了下來,倒出裡頭一個血跡尚且新鮮的人頭來。

    不知是左元昊故意為之,還是事有湊巧,那人頭的面孔正好對著葉蓮,葉蓮眼見那人頭雙目圓瞪,好似瞳孔裡還藏著滿滿的不甘和恨意,她再也忍耐不住,高聲尖叫起來。

    “啊!”隨即想起自己體內的毒,她又驚恐起來,下意識喊著陳氏,“娘,怎麼辦?他死了!我還沒解毒,我不想死!”

    不必再多說,在場所有人都不是傻子,怎會猜不出她當真識得這人。

    左元昊冷笑道:“這是沙羅王的暗衛副首領,專門長駐靖海搜集軍情,買賣藥材糧食運回國內儲備,積累三年,只為了一舉攻入靖海。先前我被圍殺落難,也是這人的手筆。敢問王妃,你如何識得他啊?”

    葉蓮被左元昊眼裡的森森冷意凍得發抖,懵了好半晌到底還是堅持不住,哭倒哀求道:“王爺,我也是不得已,當初這人喂我吃了毒藥,我若是不偷情報給他就會毒發身亡。我捨不得王爺,就在王爺書房選了些無關緊要的消息給他了,我不知道會害得大軍戰敗!真的,王爺,你要相信我!”

    說罷,她又滾去抱了葉丞相的大腿,“爹啊,你再如何偏疼那個賤蹄子我也不惱了,你一定要救我,一定要救我!”

    陳氏這會兒也跪了下來,一同懇求道:“老爺,蓮兒是你的骨肉,你可不能見死不救啊!”

    葉丞相早就聽得傻眼了,他忠君勤奮一輩子,哪裡想到居然養出一個叛國的女兒。

    左元昊倒也不願看到老丞相平白為了狠毒的妻女擔了罪責,開口又道:“葉丞相怕是有所不知,碎石城胡家年前著了一場大火,整個院子燒得一空,這都是陳氏和葉蓮所為。”

    “什麼,那蘭兒母子呢?他們怎麼樣了?”葉丞相急得直接抓了左元昊的袖子,厲聲喝問道。

    左元昊卻是不肯再說,他急得直接一巴掌甩到陳氏臉上,接著又磕頭同皇帝稟告,“皇上,老臣今日要攆了陳氏和葉蓮出葉家,自此族譜除名,葉家絕對沒有不忠不義之人!”

    皇帝對葉丞相這個老臣倒是一直不錯,見他如此,怒氣稍稍有所減緩,點頭道:“葉丞相此言有理,如此不忠不義之人,整個靖海都容不下。”

    左元昊適時添了一句,“我屬下兵卒有人見過蘭兒母子,他們還活在世上。”

    陳氏和葉蓮本來聽到逐出家門就已經絕望了,這會兒又見左元昊滿眼喜意的說出葉蘭母子未死的消息,怎麼還能忍得住,母女兩個徹底瘋了!

    陳氏捶胸頓足,高聲大罵,“憑什麼?憑什麼那個小賤蹄子還活著?明明已經把她教得又蠢又刁蠻,我女兒也成了王妃,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

    葉蓮也是尖聲詛咒,“我不想死,讓她去死,去死!那麼大的火怎麼沒燒死他們,該死的沙羅人居然騙我,我詛咒你們都不得好死!”

    皇帝聽得厭煩,掃了一眼沈默不語裝乖巧的太子,直接喊了洪濤進來,“拉下去,賞她們一杯酒水。”

    皇宮裡的酒水可不是好接的,這句話就是斷了陳氏母女活路,也給了葉丞相一個顏面,畢竟叛國這般大罪還能留個全屍,實在算是開恩了。

    葉丞相心情極複雜的磕頭謝恩,末了起身有些木然的退去一旁。

    左元昊卻是不肯起身,再次磕了頭,執意懇求道:“臣弟明白皇兄一片維護之心,但臣弟當初為了兩國進犯之事,扔下蘭兒母子三個,以致他們差點魂歸地府,每每想起心頭總是痛極,立志要一家團聚,再不分開。加上在這場戰事裡,臣弟受了太多傷,已是無力再為靖海征戰,還請皇兄開恩,準許臣弟稱傷重假死,從此歸於鄉野,贍養到老。”

    皇帝望著這個自小照料長大的弟弟,半晌沒有回話。

    葉丞相和左天諭也低了頭,胸腔裡的一顆心都高高提了起來,不知皇帝是會念著多年情分,冒著縱虎歸山,蛟龍入海的風險準許此事,還是扯個冠冕堂皇的藉口囚虎於室,困龍在池……

    終於,皇帝長長歎了一口氣,淡淡應道:“既然你執意拋下榮華富貴,朕也不好勉強於你,準你所求,但你要記得,你終究是皇家之人,不要忘了還有兄長居於皇宮。”

    左元昊立時笑顏逐開,真心道謝,“謝皇兄成全,待得以後皇兄白龍魚服出宮遊玩,臣弟的小院定然歡迎之至。”

    皇上瞧著他臉上的喜意不像偽裝,又放心了許多,轉而說道:“即便有葉蓮叛國在前,但你為靖海開疆拓土之功不可抵消。這樣吧,賞金一萬兩,金龍腰牌也拿著,左家的血脈即便歸隱也不是什麼人都能欺到頭上的。”

    “謝皇兄。”

    一旁的左天諭眼見這兄弟二人握手談笑,心頭五味雜陳,最後都化成了一聲輕輕的歎息……

    五月二十八日,北伐大軍勝利還朝,藏鯤城裡城外一片歡聲,男女老幼不管富豪還是農人都是盛裝相待,皇帝更是帶著太子和滿朝文武迎出城外二十裡。

    不想,大軍到得近前,眾人才發現全軍上下一片素白。

    很快消息就傳了出來,靖海超品親王、戰功卓越的忠勇親王,因傷勢過重在都城之外五十裡處過世,年僅二十四歲,可謂英年早逝,痛煞國人。

    盛大的慶功宴直接成了祭奠之所,皇帝龍目落淚,痛哭不止,滿朝文武跪地磕頭迎接英靈,百姓們也是哭倒一片,舉國同哀。

    沒過幾日更有消息傳出,忠勇王妃深戀王爺,不忍他九泉之下孤單,自願殉葬,而王妃的母親心疼之下也重病過世。眾人忍不住又是一番歎息。

    其實根本無人知道,早在大軍趕到藏鯤城外的前幾日,寶塔村裡就來了一個陌生人。

    寶塔村眾人這些時日也是伸長了脖子,男女老幼只要有了空閒都要到路口的鋪子前張望兩眼,盼著何時那些出征的後生們就背著行囊回家來了。

    團團這一日有些染了風寒,圓圓湊熱鬧也隨後燒了起來,葉蘭擔心至極,徹夜守著兩個孩子,生怕他們發熱加重,好在兩個孩子平日常四處溜達,也不算嬌養,抵抗力很強,不過一晚就退了熱,這會兒睡得攤手攤腳,很是可愛。

    葉蘭憐愛的在他們臉上親了親,正要再試試身上熱度的時候,翠花突然闖進院子,大嗓門喊起來沒完沒了。

    “蘭姊,蘭姊!你在哪呢?快出來啊,快出來啊!”

    葉蘭生怕她吵醒兩個孩子,跳下炕就出門抱怨道:“你這丫頭,小聲點兒,團團圓圓正在睡覺呢。”

    翠花自覺犯錯咧了嘴,隨即壓低著嗓子道:“蘭姊,鋪子裡出事了,來了個怪人,惹得那些狐狸精都擠進來不走,你快去看看吧!”

    葉蘭聽得一頭霧水,想要多問兩句,翠花已是扯了她的袖子就走。她沒有辦法,正好見到迎面走來的鄰居大嬸,拜託人家幫忙照料一下孩子,想著去鋪子看一眼就趕緊回來。

    可惜,離鋪子還有幾十步,她就呆愣住了。

    那個穿著青衣、冷著臉站在鋪子前賣燒餅的身影是何等熟悉,好似她無數次盼望的那般,連半點位置都不差,同樣誘人的風姿,同樣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臉,同樣臉紅尖叫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同樣嘩啦啦落下的銅錢……

    “翠花,你說的就是這人嗎?”

    “是啊,就是這個男的,笑起來比女人還好看,可惜腦袋有問題,硬要進鋪子幫忙賣燒餅,簡直就是找罵!”翠花氣得小臉鼓鼓的,對於被搶了的位置很是惱怒。

    葉蘭展顏一笑,夏日的陽光映得她好似瞬間盛開的花朵,有種別樣的美。

    “是啊,這人是該好好罵一頓。”

    不遠處的一株柳樹下,背著草藥筐子的山子卻是臉色黯淡至極,他望著葉蘭的笑臉良久,終是輕輕歎了氣。他曾經為了這個女人爭取過就好,雖然失敗了,但不遺憾,唯願她這一生過得好……

    翠花不知她心儀之人也在一旁,正用力點頭,末了又擔心道:“他若是惱了打人怎麼辦,還是等山子哥回來再進去吧?”

    葉蘭輕輕一笑,逕自抬步前行,夏風調皮的吹起她鬢角的青絲,一如纏綿的情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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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50:43


    不知是血脈天性還是如何,左天諭喜愛兩個孩子簡直到了骨子裡,這一下午,懷裡幾乎沒空過,就是晚上還要抱一個睡覺,卻被葉蘭趕去了鋪子後院廂房。

    至於一眾護衛,葉蘭心眼很小,記仇的不給安排住處,他們又不敢離主子太遠,只得在前邊鋪子對付了一晚。

    第二日一早,葉蘭拾掇了一包燒餅就攆左天諭上路了。

    左天諭倒也痛快,親了親兩個孩子就打馬離開了,只是沒走多遠又派了一半護衛偷偷返回守著鋪子,生怕葉蘭再次逃跑。

    他不知葉蘭根本沒有這個意思,這一晚她攬著兩個孩子幾乎沒有闔眼,想了很多,到底決定看在兩個孩子的分上,想同左元昊談談,起碼她要知道當日他為何不辭而別,這樣將來她給兩個孩子解釋為何他們爹爹不在身邊,也不必找些遠行或者死掉的拙劣謊言。

    有時候,美麗的謊言遠比殘酷的現實要傷人,她寧願孩子們知道真相之後傷心,也不願意他們活在虛幻的期盼裡。

    再說左天諭興匆匆回到皇宮,想起父皇對六皇叔的惦記,加上也要解釋遲歸的理由,他就把葉蘭母子三人未死的事情說了。

    不想皇帝開口卻要他暫時保守這個秘密,他心底立時好像掉進數九寒天的冰窟,涼得徹底。

    最是無情帝王家,關心弟弟的兄長只能是在不涉及利益的時候,一旦關係到國家大事,就是親兄弟的性命也算不得什麼。

    左天諭退出禦書房,回了東宮呆坐到晚上,最後喚來最信任的護衛囑咐了一番。

    人間最美不過四月天,藏餛城和江南已是花紅柳綠,塞北的風卻依舊帶著寒意。

    北伐大軍駛入,勢如破竹,不但奪回被霸佔的兩座邊塞,甚至殺了出去,反搶了沙羅的十八城還有大片草原,屠滅部落一百多個,令兩國臣民聞風喪膽,兩位國君更是膽戰心驚,眼見靖海大軍就要兵臨各自的都城,紛紛起了議和的心思。

    有道是功高震主,誰都知道皇家無情,一眾心腹愛將們都私下進言要大帥到此為止,省得讓皇帝猜忌。

    但左元昊卻一概不予採納,執意要徹底滅掉兩國,眾人不禁猜測原因,但也毫無辦法。

    這一日,左元昊上陣殺敵之時扯裂了舊傷,臥床不起,一眾將領們聚在一處商量是否趁著大帥病倒,上奏摺到都城請示皇帝,到時候只要皇帝下了旨,大帥總不能違背吧?

    但若如此做,又難免有逾越和背叛的嫌疑,所以,誰都有些遲疑。

    正是這樣的時候,營門有兵卒來報,說都城來人給大帥送吃食用物。眾人對視一眼,都是一喜。

    一位將軍特意喚了都城來人仔細問詢,可惜最後還是無法把握聖意,只得領著來人去了帥帳,想著借機勸慰大帥幾句。

    來人進了大帳沒有片刻,就傳出一聲清脆的碎響,眾人不知何故,也顧不得禮數就沖了進去。

    只見左元昊燒得臉色通紅,頭髮淩亂,衣衫半敞,難得褪去了身上的殺伐之氣,倒恢復了幾分尊貴公子的模樣,可是他那雙收割敵人無數頭顱的雙手這會兒卻小心翼翼地捧著一個金黃的餅。

    有將軍皺鼻子嗅了嗅,一絲淡淡的黴味傳了過來,他越發驚疑,不明白為什麼大帥會為了一個發黴的餅子如此失神?

    左元昊哆嗦著手,把燒餅挪到眼前,滿心裡的狂喜簡直要把他撐得炸掉了!

    天下唯一會做這燒餅的,只有胡家幾人,再無旁者,如今太子快馬送了這樣一個燒餅過來,難道是說胡家還有人活著,或者說……蘭兒母子還活著!

    這個認知一旦出現在腦海,他就恨不得長了翅膀立刻飛回藏鯤城,什麼戰事、什麼報仇都不再重要了,他的妻兒還活著,這世上還能有什麼比這個消息更令他熱血沸騰?

    好不容易平復了心情,待得抬頭看見眾多將士,他下意識又冷了臉。若是能夠明言,太子也不會只送了一個燒餅,這其中關鍵他多少也能猜到一些,而知道這件事的人卻是越少越好……

    “咳咳,本王恐怕真是病重了,乍然見到平日常吃的點心居然失了神。”他難得多言解釋了幾句,之後擺手吩咐眾將,“代我上奏摺把戰事稟報皇上,請示是否議和,大軍是否能夠班師還朝?”

    “啊?”眾人突然聽得這話,還有些難以相信,反應過來卻是歡喜至極,紛紛應道:“是,大帥。大帥儘管好好將養身體,其餘瑣事末將等盡皆料理妥當。”

    左元昊點點頭,示意他們退下去,自己再次躺好,手裡的燒餅也貼到了胸口。

    若是上天庇佑,他寧願捨棄榮華富貴,換取他的妻兒平安活在世上……

    靖海一百七十八年五月十六,忠勇親王秉承皇帝旨意,接受沙羅與西蠻兩國議和,得城池共二十座,江河草原三千里之廣。從此兩國年年歲歲納貢稱臣,靖海一時國威大振。

    待得大軍班師還朝之日,沿途所有城鎮幾乎空無一人,所有百姓全聚在官道兩旁,夾道歡迎靖海的英雄,保家衛國的健兒們。

    可惜,他們心心念念想要見一面的忠勇親王卻一直坐在馬車裡,沒有露出半片衣角,有人就猜測忠勇親王是不是傷重,於是各地的廟宇裡香火鼎盛起來,無數人送銀錢請求和尚們念經保佑王爺早日康復。

    其實,百姓們根本不知道,那座華麗的馬車裡根本就空無一人。

    五月的藏鯤城已經有了盛夏的熱度,愛美的女子早早穿上薄薄的紗裙,走在街上,偶爾被風吹起裙角,惹得無數男子遐想無限。

    偏偏有一隊騎兵,不解風情的瘋跑而過,驚了美麗的姑娘,裝模作樣的色狼們也紛紛閃躲叫駡,無意中倒是露了本性,壞了自己的君子形象。

    騎兵們一路跑進青龍大街,早有羽林衛上前阻攔,當先那戴了斗笠,嚴嚴實實遮了頭臉的人卻是伸手舉起一塊金黃色的腰牌,羽林衛一見,趕緊讓開了道路。

    那人一路向前,順利進了皇宮,有羽林衛疑惑的多瞧了幾眼,總覺得這個手執金龍權杖的人背影很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也就不再費心思了。

    皇帝和太子突然接到太監稟告,說有人持金龍令求見,都是吃驚。這金龍令舉國只有三塊,一塊自然是皇帝留著,以備白龍魚服之時有個急用,剩下兩塊就給了太子和六皇弟,太子如今在宮裡,不曾走遠,那這持權杖之人就極可能是左元昊派來的了。

    皇帝想了想就讓洪濤親自去把人接進禦書房,待得太子趕到,父子兩個才一同走進去。

    結果,待那人伸手摘了斗笠,露出的卻是極其熟悉的容顏,雖然黑一些、瘦一些,風塵之色重一些,卻是活生生的左元昊無誤。

    左天諭心頭大驚,生怕父皇治六皇叔一個抗旨的大罪,搶先發問道:“六皇叔,大軍不是還有五百里才到城外嗎?你怎麼先回來了?可是舊傷復發,我這就讓人喚太醫來!”

    左元昊猜得他的心思,疲憊至極的臉上揚起一抹暖意,但卻堅決的搖了頭,之後雙膝跪地向著看不出喜怒的皇帝稟告道:“皇兄,臣弟這次擅離大軍,提早回來,實在是有一件大事要當著皇兄的面解決,還望皇兄下旨請葉丞相以及其妻陳氏,還有本王的王妃葉蓮到此。”

    皇帝微微皺了眉頭,心下隱隱覺得左元昊提起“王妃”兩字時有些咬牙切齒的味道,他不動聲色的同太子點點頭,待得同樣一頭霧水的左天諭親自出宮去請人,他這才親手扶了弟弟起來,問起原委。

    左元昊卻是半字不提,只揀了同兩國聯軍的議和條款說起,果然皇帝聽得龍心大悅。左家歷代帝皇,能夠守好疆土就已經不錯,不想到了他這代居然開疆拓土,待得他賓天之後,說不得名號前要加一個聖字,青史流傳。

    兩人說著話也不覺時間流逝,很快,葉丞相就當先趕了過來。這老爺子見得自家女婿離開大軍提前回來,也是有些吃驚,卻聰明的只說戰事,不提半字,但隨著太子引了陳氏和葉蓮母女進來,他就坐不住了,不明白這究竟是何意,雖然他不喜繼妻,待二女兒也是淡淡,但她們終究是一家人,身為男人總要護持一二。

    這般想著,他就起身行禮問道:“不知皇上宣了老臣妻女前來,有何吩咐?”

    皇帝笑著轉向左元昊,也是問道:“六弟,人都請來了,你有何事,可以說了。”

    左元昊卻是起身跪倒,沈聲說道:“皇兄,臣弟有罪,自請卸去兵權,從此詐死,歸隱為民。”

    “什麼?”眾人都是大吃一驚,聰明的洪濤更是趕緊退出殿門,又吩咐所有伺候的太監宮女避讓百步。

    皇帝心裡不喜,雖然他也曾犯愁如何處置這個功高震主的親兄弟,琢磨著他自請卸掉兵權是最好的辦法,但這事畢竟有些不厚道,他可是不肯損了明君的形象。

    他惱怒的質問道:“六弟為何說出這話?難道朕是容不下你建功立業的心胸狹隘之人嗎?”

    葉蓮這些時日忙著抄寫經書,累得就剩一口氣了,今日穿了一身水藍紗裙,襯得蒼白的臉色更是楚楚可憐。她比任何人都盼著王爺大勝還朝,這樣她就能免了抄經的苦力,重新回到眾星捧月的高位。

    可惜,不等她同王爺眉目傳情,王爺竟是開口說要辭官,歸隱為民,她頓覺晴天霹靂,急得額頭冒汗,這會兒聽得皇上有挽留之意,她也顧不得犯了規矩,趕緊接話道:“是啊,王爺,您此役殺敵無數,為靖海立下大功,怎能歸隱做個庶民,若是這事傳揚出去,怕是百姓們都要說皇上容不得人呢。”

    葉丞相狠狠瞪了女兒一眼,心裡暗暗著急,他從前還覺得這個女兒聰慧,今日才發覺居然是個蠢得無藥可救的,這話明著是勸慰王爺,但落在皇帝耳朵裡卻是火上澆油。

    果然,皇帝臉色更是不好,隱隱有些惱怒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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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50:18


    天氣晴好,沐浴著溫暖又不熾烈的陽光,耳邊偶爾傳來布穀鳥的叫聲,葉蘭難得心情不錯,一邊洗刷一邊輕聲哼著歌,結果雪白的棉布,剛要搭到竹竿上,不想就突然被人抓了手腕,不必說,一上午的辛苦白費了,白棉布全掉在地上。

    葉蘭惱怒的猛然扭過頭,頓時懵住了,再聽到這兩句話,她才想起這人是逃離王府之前遇到的“聊友”。話說,當日好像還答應了他很多事呢,沒過片刻自己就拍拍屁股走人了,於是她有些心虛的乾笑招呼道:“那個……嗯,好久不見。”

    左天諭怒氣更盛,想起一夜白頭的六皇叔,差點想打人,但轉而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高聲又問道:“你那兩個孩子呢,我的兩個弟弟妹妹是不是也活著?”

    “什麼弟弟妹妹?”聽到他提起自己的兒女,葉蘭就如同刺蜻一樣本能的豎起全身的尖刺,一把甩開他的手,冷聲道:“那是我的孩兒,跟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就沒關係,那是我的堂兄弟,堂姊妹,他們是我六皇叔的血脈!”左天諭也是急了,想著六皇叔若是得知妻兒還活在世上,是不是就會更加愛惜性命,不至於每戰都衝殺在前。“快說,孩子是不是還活著?”

    一眾護衛們原本還抱著些桃色心態在偷偷看戲,見此趕緊圍了過來,對著葉蘭虎視眈眈,大有主子一聲令下就抽刀剁人的架式。

    葉蘭心裡琢磨了一下,臉色更冷了,“怪不得當日會在王府見到你,原來你也是皇家之人。孩子自然還活著,卻跟你們皇家沒關係,那是我的骨肉!”

    左天諭放了心,哪裡還計較她臉色不好,剛要揮手示意護衛們退下,不想鋪子的後門卻是被人一腳踹了開來,無數老少爺兒們舉著鐵齒耙子、鐮刀,甚至扁擔,一窩蜂地殺了進來。

    一眾護衛更是緊張,團團把主子圍在中間,高聲喝問道:“你們是什麼人?通報來意,否則殺無赦!”

    可那些老少爺兒們卻是連個眼神都吝嗇扔給他們,反而圍住葉蘭大聲問道:“團團他娘,這些人可傷到你了?別害怕,有大夥兒在呢,誰也別想傷你一根寒毛!”

    葉蘭不等回話,那些護衛卻是聽不得這樣囂張的宣言,厲聲喝罵道:“大膽習民,瞎了你們的狗眼,居然以下犯上……”

    “閉嘴!”領頭的吳大叔嗓門震天,他輕蔑的掃了左天諭和護衛們一眼,冷哼道:“不就是一群狗奴才嗎?別以為你們不穿狗皮,我們就認不出來了,識相的趕緊滾,要不然這兒就是你們的葬身之地!”

    那侍衛還要說話,葉蘭卻是生怕鄉親們吃了虧,趕緊開口解釋道:“吳大叔,不要著急,這人是我以前認識的一個朋友,因為一些事起了口角,但也不會傷了我,都是誤會。”

    說完,她狠狠瞪了左天諭一眼。

    左天諭想了想,也揮揮手示意護衛們退下,“你們都退出去吧,確實是舊識,不需要刀刃相見。”

    護衛們哪裡敢退啊,他們護衛的可是一國太子,未來的帝王,若是掉了一根寒毛,他們有幾個腦袋都不夠掉,全家老小也別想活了。

    左天諭卻是瞪起眼睛,惱怒趕人,“還不退下!”

    護衛們終究不敢違背主子的命令,但也不敢走遠,委委屈屈地退到門簾之後就再不肯多退一步了。

    吳大叔等人看得心裡疑惑,低聲問葉蘭,“團團他娘,翠花報信說這人不懷好意,怎麼又是你朋友了?你若是有何難處可要同大夥兒說不要怕連累我們自己倒受了委屈。”

    葉蘭聽得心熱至極,但這會兒也不是說話的好時機,於是只點頭應下,為了讓村人放心,她又道:“大叔放心,這是……我夫家的侄子,不會傷我的。”

    “哦,原來如此啊。”一眾村人眼裡都是八卦之意大起,但也都沒多說什麼,最後還是留了五、六個壯實後生藉口買燒餅,留在鋪子裡,執意要等到翠花再找山子和二老回來。

    左天諭聽到那“侄子”二字,這心裡實在彆扭,他氣哼哼地坐到一旁的石凳上,嘲諷道:“怪不得老話說,最毒婦人心!你騙得所有人都以為你們母子三個死了,結果卻在這裡逍遙度日,可憐我那六皇叔一夜白頭,幾乎傷心死了。”

    聽到左元昊一夜白頭,葉蘭心頭劇痛,但轉而想起當日那場截殺,還有胡家大火,若不是有山子護持,他們母子又怎麼可能活命?這一切都是因為那個負心漢狠心拋下他們,即便她有錯處,他又何嘗給過她解釋的機會,又何嘗盡過為人父、為人夫的責任?

    “不要說笑了,他若是當真心裡有我們母子,我們也不必詐死,遠逃在外!”

    左天諭還想替自家六皇叔辯駁幾句,但想想也是心煩,人家夫妻的恩怨情仇就讓他們自己糾結好了,他摻和進去真是半點好處都沒有。

    這般想著他倒去了那些惱色,反而痞氣十足的拍了拍空蕩蕩的石桌嚷道:“皇嬸,侄兒辦差歸來,風塵僕僕,腹中空空,勞駕預備幾樣好菜如何?”

    葉蘭原本還蓄勢待發,等待同他唇槍舌戰呢,不想他卻同棉花一般變得綿軟了,甚至還有些黏牙的趨勢。

    不過,怎麼說這也比劍拔弩張要好得多。

    “等著!鄉下鋪子沒什麼好菜,只管吃飽,不管吃好,記得付錢。”

    “好咧,謝老闆娘。”左天諭從善如流的拱手道謝,末了仰起臉懶洋洋曬起了太陽,當真一副等吃飯的大爺模樣。

    葉蘭翻了個白眼,搖搖頭走去竈間,新出爐的燒餅,再炒個韭菜雞蛋,拌個麻香野菜,蒸個肉末小白菜,最後再來一碗醉炒河蝦,不過兩刻鐘,燒餅配上四個小菜就端上桌面,加上兩樣家裡醃漬的醬黃瓜和蒜茄子,倒也算是豐盛。

    左天諭許是放下了心事,左手燒餅,右手筷子翻飛,風捲殘雲一樣吃個不停,看得葉蘭直以為他是哪裡逃荒的難民,怎麼可能是金尊玉貴的皇家人?

    就是前邊鋪子裡的一眾護衛們也是看得呆了眼,不明白今日太子殿下是被什麼附體了,居然性情大變,這麼能吃,但他們卻也放了心,偷偷把準備試毒的銀針塞回去,接過葉蘭端來的菜也是大口吃喝起來,畢竟跑了大半日,誰都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寶塔村裡的幾個後生見此便放下了手裡一直握著的鐮刀,正好這時,山子帶著兩老兩小匆忙趕了回來,他們就告辭回家去了。

    胡婆一見葉蘭就抓了她的手,焦急問道:“怎麼回事,翠花說鋪子來了歹人,你沒犯傻到要錢不要命吧?”

    葉蘭聽了哭笑不得,趕緊應道:“姑母放心,翠花誤會了,不是歹人,是……嗯,一個舊相識。”

    “舊相識?”胡婆很是疑惑。

    葉蘭沒有辦法,又道:“是團團他爹那邊的親戚。”

    “什麼親戚,我是正經的家裡人,直系血親!”吃飽喝足的左天諭一聽這話卻是站起來反駁,不意見到兩個孩子趴在二老懷裡,白胖又可愛,各自含著指頭瞪著大眼睛望著他,立時好像整顆心都融化了。

    他三兩步就竄過去,伸手就要抱起團團,不想山子卻是伸手攔了他,他下意識閃躲,但還是沒有擺脫那只裹著黑棉布的手臂。

    他本是天之驕子,最不缺的就是傲氣,一時起了爭勝之心,就要同山子比試一二。

    葉蘭趕緊攔著,惱道:“你們快住手!怎麼又打起來了?”

    左天諭和山子倒也聽話,互相瞪視一眼就轉開了臉。

    葉蘭想了想,接過團團塞給了左天諭,然後又把圓圓塞給山子,兩個大男人一人抱著個小肉團,畫面特別有喜感。

    團團圓圓許是覺得這兩個懷抱不舒坦,扭扭小屁股,一人來了一泡尿。

    左天諭原本還想偷親堂弟,結果立時僵了身子,大聲喊葉蘭幫忙。

    葉蘭卻是不理他,拉了老倆口去竈間吃飯,倒是山子極淡定的走去廂房取了乾淨的褲子給圓圓換了上去。

    左天諭趕緊有樣學樣,一時間兩人倒是難得相處和諧許多。

    葉蘭一邊吃飯一邊偷瞄外邊,末了想起報信的翠花連忙問道:“翠花哪裡去了,怎麼不回來吃飯?”

    胡婆應道:“嗯,那丫頭不小心扭到腳,掉河裡了。”

    葉蘭大驚,“她沒嗆壞吧,怎麼這麼不小心?”

    胡婆擺手,笑得神秘又古怪,“別擔心,有山子在呢,怎麼會讓她淹到,許是再過一些時日,咱們家裡就要辦喜事了。”

    葉蘭會意,真心贊道:“那可真是太好了。”

    二老互相對視一眼,神色有些小心的又問道:“大小姐,我們想要收山子做義子,你說怎麼樣?”

    “當然好啊!”葉蘭怎會不知兩人早有此意,拖到如今就是怕她多心,趕緊一口應下,“只要姑父姑母不嫌棄我們母子三個是多餘的就成。”

    “大小姐怎麼這麼說,胡家沒了誰也不會沒了你的位置……”胡婆急了。

    葉蘭趕緊抱了她的胳膊撒嬌,“好啊,姑母的話我可記住了,到時候您若是更疼兒媳婦,我可不依。”

    果然胡婆臉色好了許多,笑道:“好,你可是親侄女,兒媳婦是外人。”

    胡伯也是笑起來,一家三口繼續說說笑笑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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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50:01


    日升月落,一晃眼節氣已經進了四月,草長鶯飛,落花繽紛,正是人間最好的時節,不說城中的富貴閒人,就是農家漢子也會選一個好天氣帶著妻兒去青翠的山野裡轉一轉。

    待得歇息閒話兒,話題自然離不開遠征在外的大軍。這些時日,總有舉著大旗的兵卒騎著快馬在官道上飛奔,嘴裡大喊著殲滅多少敵人、奪下幾座城池。

    當初眾人還擔心被兩國聯軍打進家門,想不到如今反倒登堂入室,搶了人家的地盤,這當然是件大快人心的好事,幾乎人人都是在稱讚忠勇親王英武非凡、戰神下凡。

    如此,忠勇王府的門前車水馬龍,無論皇族還是高官們紛紛展開了夫人外交,不是上門給王妃娘娘送些老家的土特產,就是邀請娘娘去賞花飲宴。

    人數之多,差點踏破了王府的門檻,皇上許是也覺得弟弟出征,弟妹在家守著王府很是辛苦,多有外番進貢的珠寶布料賞下來,喜得葉蓮真是走路都輕飄飄的。

    而讓她很是厭惡的黑衣人這些時日許是因為戰事的關係,也很少催她再送消息,倒省得她再跑回丞相府裡和她娘去當賊了。

    這一日,皇后娘娘興致好,大擺賞花宴,葉蓮自然是坐了上座,她臉上裝得溫柔謙卑,但眼角眉梢卻還是透著濃濃的得意和歡喜。

    偶爾過來坐了一會兒的皇帝看了,沒來由的覺得刺眼,尋了個藉口去了禦書房就沈了臉。

    洪濤伺候皇上多年,最是會看眼色,見此趕緊喊了個小太監去找太子過來陪皇上說話。

    果然見了自己最倚重、又是同弟弟一起在身邊養大的兒子,皇帝打開了話匣子。

    “天諭,今日有捷報傳來,你六皇叔又打了勝仗,殺敵五千!”

    左天諭聽得這話,心裡一抖,還以為父皇忌憚六皇叔勇武,試探著問道:“兒臣記得太傅說過,沙羅人和蠻騎都很勇武,如今想來許是以訛傳訛吧,若不然怎麼會這麼容易被六皇叔打得一敗再敗?”

    皇帝不知兒子的小心思,擺手惱道:“哪是他們無能,是你六皇叔太過拚命。身為主帥,居然每戰必殺敵在前,身上大傷小傷無數,聽說半個月前更是傷了後背,若不是有個兵卒帶了什麼烈酒和家裡秘制的金瘡藥,怕是他這條命就丟了。”

    左天諭瞧著父皇臉上的疼惜之意不像假的,這才放了心,又皺眉應道:“六皇叔以前就算英武,也沒有沖在陣前的時候,如今這是怎麼了?”

    皇帝想起方才葉蓮那個得意模樣,再想想一心求死的親弟弟,不禁有了一種“婆婆看不順眼兒媳婦”的心態。“你六皇叔在戰場上衝鋒陷陣,可朕今日瞧著他那王妃怎麼都沒什麼擔心之意?聽說這些時日,她出入各家,日子很是自在安閒,實在是……”

    皇帝到底也是不好說弟媳婦的不是,但卻不代表他不會找人撒氣。“洪濤!”

    “老奴在!”原本縮在門口的洪濤趕緊上前,笑應道:“皇上有事儘管吩咐。”

    “六王爺征戰在外,煞氣太重,朕擔心他受到反噬,你可有辦法?”

    洪濤精明得眼睫毛恨不得都是空的,如何會不清楚皇上的心思,立刻就接話道:“皇上,老奴平日裡倒也聽人說過,據說這種煞氣,最好是親近之人誠心抄錄經書百卷就能化解,您看……”

    “哦?”皇帝滿意的挑起了眉頭,擺手道:“既然這樣,你就去傳口諭吧,朕聽說忠勇王妃才名極重,想必也是個喜愛讀書寫字的,就讓她抄上五百卷吧。”

    “是,皇上。”洪濤躬身退下去傳旨。

    左天諭剛要說什麼,就有小太監稟報一位寵妃來給皇上送羹湯,他掃了一眼老爹,就極有眼色的告退了。

    出了禦書房,想起遠在邊疆殺敵征戰的皇叔,他心情很是鬱鬱。他自詡好男兒,文武皆通,卻只能關在這小小的都城裡,若是能親赴戰場,大殺四方,該是何等快意之事。

    但轉而想起心死的六皇叔,他又開始歎氣,相比而言,他對那女子只是淡淡的喜愛,絕對稱不上什麼感情,若是有辦法讓她複生,他絕對會全力幫助六皇叔闔家團圓,再不起半點爭搶之意,可惜……

    這般胡思亂想著,回神之時他居然走到了閣老們辦公的地方。

    正聽到葉丞相在屋裡大怒,原來朝廷從南方徵集了大批糧食運往北疆,做為軍糧,不想在都城百里的運河上竟被一個哪裡冒出的縣令公子攔了下來,理由是他要踏青,運糧船壞了景致。

    因為這種目空一切,自覺天下無敵的蠢貨耽擱了軍糧運送,簡直是奇恥大辱,若是往日,押送的副將早就令人一刀砍了,可是那公子卻叫囂自家姑姑是皇帝的寵妃,這就讓兵將們為難了,好在路程也不遠,消息很快就送到宮裡。

    左天諭聽明白了事情原委,立時自告奮勇把這個朝臣們覺得棘手的事情接了過來。

    做為朝臣不好對皇上的後宮指手劃腳,但太子可是太明白那位公子所謂的寵妃姑姑是個什麼情形了,不過是個小小美人,被父皇多召見兩次就倡狂起來,半個月前早被查出住處藏了催情香被打進冷宮了,如今父皇許是都不記得她的模樣,他處置起來自然沒有什麼困難,正好還可以借機出去走走。

    葉丞相等人自然很是感激,鄭重道謝。

    左天諭看著葉丞相花白的頭髮,想起他還不知道最偏愛的女兒,還有兩個小外孫已經魂歸地府,這心裡就堵得慌,趕緊領了一眾護衛出宮去了。

    百里路程,小事一樁,不過一日就處置完了,紈褲公子被砍了頭,縣官被抄家流放,但難得出京一回的太子卻是不願意早早回去,尋了個藉口慢悠悠趕路。

    這一日中午,因為半路追逐一隻小鹿,左天諭帶著護衛們從山林裡出來就轉了向,找尋了一陣,拐上了一條官道的岔路,眾人都是饑腸轆轆,遠遠見到路旁有家小鋪子,隱隱有香味隨著微風飄到鼻端,紛紛振奮起精神,打馬上前。

    小鋪子實在不算大,不過擺了兩張桌子,各陪了四張條凳,甚至都沒刷上漆色,只打磨得很是光滑。

    一個梳著辮子的農家姑娘正端了一個淺口籮筐從後邊出來,那股惹得眾人垂涎的香氣更濃了。

    有侍衛就開口嚷道:“這位姑娘,你們這店裡做了什麼吃食,挑好的儘管端上來,我們公子不會少了你們飯錢!”

    那姑娘見得客人上門,笑得眯了眼睛,脆生生應道:“好咧,各位先坐,我馬上就讓後廚炒菜。我們鋪子的燒餅是遠近出名的,包你們吃了還想吃。”

    護衛生怕太子嫌棄鋪子簡陋,扯了袖子擦抹條凳,又嚷道:“有沒有好些的椅子,我們公子坐不慣這個。”

    那姑娘正抬手掀起門簾,聞言扭頭應道:“抱歉,這位大哥,我們村野小店只能請公子將就一些了。”

    左天諭擺手示意那護衛不要再說,轉而笑著望向那姑娘,不意眼角掃到簾子後面的人影,登時愣住了。

    待得還要再看,簾子卻是放了下去,他急得兩步竄上前就要掀開簾子,哪知那姑娘正好端了碗筷要出來,兩人撞在一處,乒乒乓乓,碗筷砸了個乾淨。

    那姑娘惱得豎起了眉毛,嚷道:“你這人怎麼回事,怎麼隨便闖入人家後宅?看你幹的好事,碗都破了。”

    一眾侍衛們雖然也奇怪太子為何突然如此,但卻不能容忍一個小小的農家女以下犯上,有人當即就抽了腰刀呵斥道:“閉嘴,不得無禮!”

    左天諭卻是顧不得眾人如何,大步進了後院,一把抓著那個正晾曬著白色棉布的女子,怒聲問道:“你怎麼在這裡,你居然沒死?”

    一眾護衛們剛剛扯下簾子,正好見到自家主子拉扯著個身形看起來很是不錯的女子說話,於是各個心裡都猜測起來,這是主子什麼時候結識的女子,他們整日伺候在身邊,居然沒見過?

    當然,這話他們只敢在心裡嘀咕,卻沒發現走神的時候,那綁著辮子的姑娘已是飛快跑出鋪子。

    葉蘭剛剛洗了一大盆的白棉布,這是用來鋪在籮筐裡的,燒餅出爐就直接放進去,不乾淨可不成,幾乎每隔兩日就要清洗一次。

    原本這是翠花的活計,但今日天氣晴好,胡婆動了抱著孩子出去走走的心思,她索性攆了山子護著兩老兩小出門去附近走走,省得辜負了大好時光。

    翠花要照顧前邊鋪子生意,她自然就接下了這活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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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9:34


    翠花先前還哭哭啼啼,最後卻是義憤填膺,握著拳頭嚷道:“這男人怎麼能這樣?!丟下媳婦兒孩子走掉了,他怎麼捨得?蘭姊,他以後就是再回來找你,你也一定不能原諒他!”

    葉蘭好笑,但下意識還是替那人辯解了一句,“我也有不對的地方,瞞了他的身世,他……許是還有重要的事得做,來不及同我交代一聲吧。”

    翠花同情心氾濫,扭身抱了葉蘭的腰,哽咽道:“蘭姊,我不知道你和團團圓圓這麼可憐,以後我……我再也不跟你搶山哥了。”

    “哈哈!”葉蘭聽得好笑,心裡也更溫暖。她將這毫無心機的姑娘轉過身,讓她正視鏡子裡的自己,贊道:“翠花,你看看自己的模樣,多美麗的姑娘啊,你值得世上最好的男子,你的山哥多半是可憐我們母子才多有看顧,而我心裡又有人,哪怕我們在一個院子住一輩子,也只能是兄妹。所以,你要有信心,只要你堅持住,他總有動心的一日。”

    “真的嗎?”翠花打量這鏡子裡的自己,雖然皮膚不白皙,卻是日日勞作曬出來的麥色皮膚,很是健康,雙眸明亮,又梳了個漂亮精巧的髮辮,怎麼看都比往日漂亮許多。

    “當然,既然你叫我一聲姊姊,這樣吧,我再幫你一把。”葉蘭趕緊給這姑娘吃了一顆定心丸,“團團圓圓漸漸大了,我總得留在家裡帶孩子,鋪子裡就缺了人手幫忙,不如你回去跟家裡商量一下,來鋪子裡幫忙吧,每月給你五百文的工錢,好不好?”

    “哎呀,我能去鋪子幫忙?”翠花喜得立時就站了起來,她雖然喜歡山子很久,村裡人大多也知道她的心思,但畢竟是個姑娘家,不好日日在胡家門前轉悠,可若是去鋪子裡幫忙就太好了,能名正言順的出入胡家,天長日久相處下來,她就不相信山哥不會發現她的好!

    “那我這就回去和爹娘說一聲!”她一時半刻也忍耐不得,扔下一句就跑了出去。

    葉蘭望著兩扇忽悠悠搖晃的院門,忍不住又笑開了臉。她倒是真心希望翠花和山子能在一起,一個直爽潑辣,一個沈默穩重,可謂最好的夫妻組合,但緣分這東西強求不得,是不是能在一起還要看他們的造化了。

    不說翠花那邊如何同父母折騰,終於得了一年的期限,成功進駐胡婆餅鋪,意圖打動山子的鐵石心腸,只說承載了靖海帝國所有百姓期盼的北伐大軍,日復一日行走在路上,疲憊和離家的孤獨讓眾多新兵們苦不堪言,甚至隱隱後悔。

    好在,這一晚大軍卻是早早就安營紮寨,夥頭軍們送出來的晚飯油水也很多,一眾兵卒們吃飽喝足就躺在帳篷裡閒話,帶隊的十夫長是個老兵,借機開導這些新兵蛋子,當先說起小時候偷看村裡寡婦洗澡,惹得新兵們都跟著笑繼而這個說家裡的大山上有什麼野物、那個說起家裡的老娘燉的山雞如何美味,都是口水紛飛,大大緩解了想家的愁緒。

    說到興起處,已經相處熟絡的眾人更沒了什麼隔閡,開起了玩笑,其中一個嚷道:“李三愣,你天天晚上偷吃什麼東西,咯咯吱吱像老鼠磕木箱,味道還特別香,惹得我們兄弟幾個都饞得不行。今兒個你說什麼也得拿出來給大夥瞧瞧,否則別怪兄弟們搶了。”

    “就是、就是,這小子精明著呢,連個渣都不掉,害得老子心裡癢得跟貓抓一樣。”

    李三愣見大夥當真把他圍了起來,生怕眾人掀倒他亂翻一通,雖然捨不得好不容易留下的兩個酥餅,但腰上的包包被發現也不好,畢竟軍隊裡有規矩,不許私藏東西,這一條原本是約束眾人劫掠戰利品,若他說包包裡的東西是家裡帶來的,也得有人相信才成啊。

    這般想著,他趕緊拱手求饒,小心翼翼從懷裡掏出一個油紙包,咂巴著嘴,很是不舍的道:“我出來的時候,從家裡帶了些乾糧,如今就剩這麼兩個了,兄弟們分一分,當嘗個新鮮吧。”

    眾人一聽他這麼說,哪裡還客氣,十夫長伸手接了油紙包就打了開來。

    借著外頭尚且沒有黑透的天光,眾人看得很清楚,那油紙裡裹了兩個巴掌大的餅子,炸得金黃,低頭嗅嗅有股甜香,但許是放在懷裡久了,這餅被壓得細碎。

    十夫長當下就胡亂分了眾人一塊,眾人嚼了嚼,咽下去都覺得有些不過癮,紛紛嚷道:“這是什麼餅?當真好吃!”

    “是啊,比點心鋪子裡做的點心還要好吃。”

    “我還沒嘗出來什麼滋味呢,趕緊再分我一塊!”

    李三愣卻是捨不得了,一邊伸手去搶十夫長手裡的油紙包一邊嚷道:“不行,就剩這一個了,你們給我留著吧,我還想當個念想呢!”

    眾人哪裡肯同意,抱腰的抱腰,扯腿的扯腿,紛紛大笑著同他嬉鬧。

    正這個時候,有人突然挑起帳篷簾子走進來,呵斥道:“都吵什麼吵,想挨軍棍啊!”

    眾人扭頭一瞧都是嚇得縮了脖子,原來不知何時左元昊帶著幾個將領巡視軍營,正好走到這營帳外面,聽得裡面吵鬧,還以為眾人在打架,這才進來看看。

    那十夫長是個厚道的,還有些護短,他趕緊擠到前邊,隱隱把新兵們擋在身後,行禮恭敬應道:“稟告大帥和諸位將軍,小的們沒有打架,只是在玩鬧。”

    先前那開口呵斥的將軍掃了眾人一眼,又道:“真的只是玩鬧?”

    “當然是真的,不敢欺騙大帥和將軍。一個小兄弟從家裡帶了些吃食,兄弟們瞧著新鮮就嚷著要嘗嘗,這才鬧起來。”說著話,他就讓開身子,露出李三愣手裡的油紙包。

    幾位將軍看得分明,於是緩了臉色,其中一個回身稟告道:“大帥,看樣子真是兵卒們在玩鬧,咱們再去別處走走吧?”

    不想,左元昊卻是直直盯著李三愣手裡的酥餅,不肯挪開片刻,惹得李三愣偷偷瞄了這個美得不似男子的大帥一眼,心裡嘀咕,他不是王爺嗎?皇上的親弟弟,什麼好吃食沒吃過,難道也同兄弟們一樣饞他的酥餅?

    “你這餅是從哪裡得來的?”左元昊回過神,開口就問了出來。

    幾個將軍和帳裡眾人都是聽得一愣,不知大帥怎麼突然對這個小小的餅來了興致?

    李三愣撓撓後腦杓,想了想也覺得沒啥不能告訴人的,於是就道:“這是我們村子裡的老伯做的乾糧,拿給我在路上吃的,就剩了兩個,剛才大夥兒分吃了一個,就剩這一個了。唔,大帥若是想嘗嘗就拿去好了。”

    “笨蛋!”他的話一說完,別人還沒如何,十夫長卻是急得一巴掌拍在他的腦袋上。這土小子真是半點規矩都不懂,大軍在外征戰,主帥的飲食都有人嚴格看管,否則敵方派人投個毒,豈不是兵不血刃就取得勝利了。

    可是不等他多說什麼,左元昊卻是伸手接了李三愣的油紙包,又吩咐身旁的親衛,“把本帥晚上的飯菜端來給這位小兄弟。”

    李三愣趕緊擺手推拒道:“不過是一個餅,大帥想吃就拿去好了,我以後回村裡還可以再吃到……”

    左元昊卻是微微一笑,搖搖頭,轉身走了出去。

    幾個將軍心裡再多疑惑也不好問出口,趕緊追上前,繼續巡營。

    留下帳篷裡的一眾兵卒們卻是大眼瞪小眼安靜了好半晌,末了才轟然議論起來。

    “咱們大帥不是王爺嗎,居然也饞三愣的餅子?”

    “瞎說什麼,可能大帥錦衣玉食慣了,突然見到這樣的新奇吃食,也想嘗個鮮?”

    “我覺得不是,你們看見了嗎?大帥剛才居然笑了,真是太好看了,怪不得都城裡都傳說見到六王爺,再美的女子也覺得臉紅呢。”

    “閉嘴,你不要命了,聽那些混話,咱們大帥的王位可是用實打實的軍功掙回來的,當年老子可跟大帥一起並肩殺敵過,死在大帥手底下的人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十夫長生怕這些新兵們沒深沒淺,嘴上惹了禍,趕緊開口呵斥,之後又引著大夥猜測那親衛會端了什麼好吃食過來。

    結果,待得親衛把大帥的飯菜送來,眾人看得失望又是感慨,原來堂堂一軍元帥、超品親王,晚飯也不過是一碗肉絲麵,他們還以為起碼會有十幾盤子雞鴨魚肉呢。

    不過,這碗面由十夫長分給新兵們每人吃了一口,眾人卻覺得味道比方才李三愣拿出的那個酥餅更美味。一個能放下尊貴身分,同兵卒一般吃苦的主帥總是最容易得到兵卒擁戴和敬重的。

    就在李三愣等人分吃湯麵的時候,左元昊卻是靜靜坐在帥帳裡,他面前的桌子上放了一大兩小共三個瓷壇。他把油紙包著的酥餅放在大瓷壇前邊,輕聲說道:“蘭兒,這是我方才從一個兵卒手裡換來的,你嘗嘗味道如何,我瞧著很是不錯,想必比你手藝還要好呢。”

    燭光晃在瓷壇上,好似映出了葉蘭瞪眼的嬌俏模樣,惹得他輕笑不已。他掰了塊酥餅放進嘴裡,慢慢嚼了咽下又道:“味道當真不錯,要不要我讓人去找他打聽一下,最好討張方子,等我學會了,找你和孩子團聚時候再教給你……”

    空曠又安靜的帥帳裡,燭光輕輕跳動,容貌絕美的男子慢慢吃著手裡的餅,偶爾輕聲低語,畫面很美,卻透著濃濃的悲傷和懷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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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9:17


    不期然的,葉蘭又想起那個讓她不知如何對待的人,白日裡在鋪子裡忙碌的時候,總覺得那個人好像一直在守著籮筐賣燒餅,偶爾回頭沖著她笑一笑,惹得那些花癡女子們偷偷臉紅,瞪向她的目光也越發嫉妒。

    如今大軍出征,他成了大元帥,不知有沒有人幫他拾掇行囊,準備衣衫鞋襪……

    葉蘭猛然甩甩腦袋,逼迫自己不再想下去。他一個堂堂親王,怎麼會缺了這些東西?怕是只要放出一點兒風聲,就會有無數女子倒貼上來。她有這心思還不如想想眼前,怎麼養活兒女、怎麼孝順姑父姑母,或者怎麼幫著這些淳樸的後生們多準備些東西保命吧。

    山子背了一籮筐草藥從道上過來,雙眼只在鋪子裡掃了一眼就輕易找到正發呆的葉蘭。

    他眼裡閃過一抹黯然,但臉色卻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有後生發現了他,嚷道:“山哥,你回來了?”

    山子點點頭,應道:“我上山找了些草藥,這幾日製成刀傷藥,到時候你們都分一些帶好,出門在外用處很大。”

    後生們當然都是知道好歹的,刀槍無眼,誰也不能保證自己在戰場上不受傷,與其指望那些忙得不行的軍醫,還不如自己多準備一些保命的藥物。

    於是,幾人齊齊給山子鄭重行禮,謝他設想如此周到。

    葉蘭回過神,聽見山子這麼說,倒是突然想起前世有次公司去遠足,每人發了一個急救包,很有些用處,不如借鑒過來給後生們準備一份。

    想到就行動,山子忙著熬制藥膏的時候,她就去鎮上,細軟的白棉布買兩疋,最烈的包穀酒來十壇,各色成藥包一份。

    回到鋪子,她馬不停蹄的開始炮製酒精,還跑去村裡找相熟的婦人幫忙縫製大小包包。

    山子瞧著她如此忙碌,好奇問詢,聽到最後眼睛越來越亮,把自己熬制好的金瘡藥送了過來。

    待得兵卒集合的前一日,村裡最大的曬穀場上放了十幾張桌子,各家婦人們竭盡所能做了最好的吃食送了上來,大碗的小雞燉蘑菇、麻辣兔肉、紅燒魚……應有盡有,恨不得要壓塌了桌子。

    吳大叔和幾位長輩坐了首席,出征的後生們坐了次席,剩下各家的男人才依次坐下,婦人孩子們則聚在一邊。

    偌大的曬穀場,除了偶爾吹過的微風,居然沒有半點聲音。

    最後還是吳大叔舉了酒碗,代表全村囑咐後生們一定要凱旋歸來,哪怕是傷殘,也不準擅自了結性命,村裡不管何時都有他們的吃住之處。

    沒有一個人責怪吳大叔這話不吉利,反倒齊齊點頭,有些後生已是紅了眼圈兒,在家鄉土生土長了多少年,一朝離別總是多有不舍,更何況村裡人還如此親厚。

    幾位長輩紛紛給每個後生送上準備好的小物事,胡伯也拎著乾糧袋子挨個發了過去,後生們紛紛道謝。

    最後才輪到山子這個晚輩,但村裡人瞧著他拿出的十幾個古怪的包包卻是好奇至極。

    平日裡有些交情的婦人嚷道:“山哥兒,你準備了什麼好東西,先給大夥開開眼唄。”

    有那幫忙縫了包包的,也是笑嘻嘻附和,“就是啊,團團他娘來喊我幫忙,這包是縫了,裡面裝的是啥還不知道呢。”

    山子憨厚一笑,扭頭看向葉蘭,應道:“東西大半都是你準備的,還是你說吧。”說完,他就走回去坐下了,留下葉蘭被眾人看得臉紅。

    好在她也不是扭捏的,再說她以後還要帶著兒女在村裡過日子呢,做了好事適當的表現一番只有好處沒壞處就是。

    這般想著,她就大大方方走過去拿了一個後生手裡的包包,打開上面的鐵扣,笑著說道:“這是我閑著無事時琢磨出來的一個隨身包裹,可以圍在腰上,不耽擱行動。這腰包裡分了幾格,有熱水燙過又曬乾的白棉布條,有金瘡藥,有治療風寒、腹瀉之類小病症的丸藥,還有針線,最後是一小葫蘆烈酒。

    “幾位兄弟上了戰場,若是有個風寒小病就取了丸藥服下,總比硬抗要強得多。若是不小心受了傷,就把傷口用清水洗乾淨,然後用棉花沾了葫蘆裡的酒擦傷口,記得再疼都得擦,之後再抹上金瘡藥,用棉布條纏好,這樣處置的傷口不容易腐壞發膿,好得快。

    “最重要的是幾位兄弟不能貪嘴!一壇最烈的包穀酒煉到最後才得了一葫蘆,這可是救命的好東西。”

    幾個後生平日也是好酒的,平日沒少偷老爹的酒喝,原本聽說葫蘆裡是酒還想著飽飽口福,聽到最後都好奇的拔了木塞,立時一股濃濃的酒氣沖了出來。

    有後生驚訝道,“這酒真是太烈了!”

    吳大叔幾個也是看得新鮮,上前輪番看過包包,又試著圍在腰上走了幾步,最後互相對視一眼就喊了後生們齊齊給葉蘭行了禮。

    後生們也許還不知道太多,但村裡老輩人都是上過戰場的,自然最清楚這小小腰包的分量,說不得,後生們以後會因此撿回條性命呢。

    葉蘭嚇了一跳,趕緊擺手,“諸位長輩我可當不起,不過是些小東西罷了。”

    吳大叔卻是搖頭,接著又正色說道:“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葉蘭聽得一愣,但很快明白過來,笑得更燦爛了,“謝大叔,謝父老鄉親們。”

    自從胡家來到村裡,說起來眾多鄉鄰待他們很是不錯,但葉蘭也清楚,他們大多是看在山子的面子上,多少有些把他們當客人看待的意思。

    如今托這個小小急救包的福氣,他們終於成了寶塔村的一員,這就算站穩腳跟了。

    可是,當她真正遇到事情的時候,她才知道這會兒想得還是簡單了,吳大叔說出的一家人,含義卻是比這要深厚得多,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後生們終於踏上征程,村裡老少都站在路邊等待大軍通過時候,再最後看一眼自家的娃。

    胡家老倆口去了鋪子,葉蘭找了個藉口留在家裡看孩子,偶爾目光掃向藏在炕尾的那個包包,忍不住歎了氣。

    團團圓圓許是感受到娘親心裡的複雜,伸出小腳丫遞到娘親嘴邊,咿咿呀呀請娘親品嘗。

    葉蘭忍不住笑開了臉,作勢在兒子女兒的腳丫上咬了一口,輕聲說道:“你們爹爹是個命大的,上次沒淹死,這次也保準沒事兒。最好哪個“行俠仗義”的好漢傷了他的命根子,讓他娶再多女人也生不出孩子,等你們長大成親生子,娘就抱了孫子去饞死他!”

    兩個孩子不知是不是聽懂了娘親的話,不屑的撇了撇嘴。自家娘親還真是心口不一,明明擔心爹爹,怎麼還咒他啊?

    屋外窗下的山子卻是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裡的一盆蘭花,嘴角慢慢露出一個苦笑。他就是夜入高門,尋了世上最美的蘭花,許是也沒有用處了,到底要怎麼才能把那個人從她的心裡趕走,難道他錯了一次,就真的沒有機會了嗎?若是知道結局如此,當初就是天塌地陷,他也不會離開……

    翠花捏著衣角,在胡家門外走了一圈兒又一圈兒,嘀嘀咕咕勸著自己。

    “哎呀,有什麼好害怕的,她又不是老虎,娘都說了,以後是一家人,不能再彆扭,她好歹也幫鐵蛋準備了腰包……”

    “哎呀,不行不行,我進去道謝,她不知道要怎麼笑話我呢,她霸佔著山哥,我才不想理她呢……”

    她正這般自己同自己吵架,突然見到山子打開院門走了出來,小姑娘立刻喜得紅了臉,笑著迎上去問道:“山哥,你怎麼在家?”

    山子怔愣著望了她一眼,隨手把蘭花遞了過去,淡淡說道:“幫我扔了吧。”

    接著,他不再說一句話就走遠了。

    翠花抱著一盆蘭花站了好半晌,最後卻是一跺腳,推門就跑了進去。

    “團團他娘,你給我出來!”

    葉蘭正給兩個孩子換尿布,聽到門外有人叫喊就趕緊把兩個孩子往炕裡推了推,然後迎了出來,結果一見是翠花這個常客,倒有些哭笑不得。

    “怎麼了,翠花,我又哪裡惹到你了?”

    “你……”翠花憋紅了臉,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不是好女子,都是兩個孩子的娘了,你配不上山哥,你……”

    葉蘭歎氣,對這個直爽又沒心機的丫頭頭疼不已,於是同先前無數次一樣應對道:“我知道,我配不上山子,我也沒想配他。你喜歡他,儘管去追求,不要總來吵我,好不好?”

    若是以前翠花肯定紅著臉,高抬著下巴,賞她一句“算你識相”,然後結束戰鬥。

    可是這次,她卻一反常態的掉了眼淚,晶瑩的淚珠子就像夏日急雨,淅瀝嘩啦,看得葉蘭慌了手腳,趕緊哄勸道:“你這是怎麼了,哭什麼?讓人家看到還以為我欺負你了呢,但實際上是你跑來罵我好不好?”

    “你就是欺負我了!”翠花乾脆一屁股坐到地上,哭著指責她,“我喜歡山哥,可他喜歡你,你又不喜歡他,我怎麼辦?嗚嗚,我娘給我找夫君呢,我不想嫁,我就喜歡山哥。”

    她雖然說得顛三倒四,但葉蘭卻是聽明白了,心裡對這執著得超乎這個時代禮教的姑娘倒是又喜愛了三分。

    她想了想就上前扯了翠花進屋,打水讓她洗臉,又親手替她梳頭,隨口把自己的身世,還有同孩子爹爹的糾葛簡略說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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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8:44


    “砰!”的一聲,葉蓮顧不得午夜摔茶碗會不會引起別人的驚覺,她這一會兒惱得只想殺人。

    “當日說好,今晚只給一半消息,若是解藥有效,我才給你另一半消息,你居然不守信諾?”

    黑衣人雙手把玩著另一隻茶碗,眼裡也滿滿都是惱怒。

    “信諾?娘娘怕是也不懂這兩個字吧,明明那胡家人是忠勇親王的救命恩人,那兩個孩子更是忠勇親王的血脈,可你怎麼同我說的,胡家與你有仇?”黑衣人重重一放茶碗,呵斥道:“你害得我們錯失了一個絕好的機會,若是抓了那母子三個,忠勇王就是紙老虎,我們便能逼迫得他就範,如今倒好,一把火都燒沒了!”

    葉蓮聽到胡家大火一事,到底有些心虛,氣勢立時消了許多,辯解道:“那都是多久的事了,過去的不提。反正你必須給我解藥,否則別想拿到一點消息。”

    “哼!”黑衣人卻是不受她威脅,嘲諷道:“王妃娘娘,你怕是忘了什麼吧?我拿不到消息,惱怒之下可能就管不住嘴巴,不知道會不會寫幾個字扔去前院的書房?也讓王爺知道知道,他這個千嬌百媚、楚楚可憐的王妃是個什麼貨色,一句話就害死了他的兩條血脈,那可是皇家血脈,龍鳳胎啊,真是可惜了。”

    “你……”葉蓮大驚,氣得咬牙切齒。她本以為胡家大火已經了結,哪裡想到黑衣人會去徹查胡家人的身分,還翻出葉蘭和兩個孩子的事。

    若是被左元昊知道,她這王妃肯定是做不成了,若是被偏疼姊姊的爹爹知道,她怕是連娘家也回不去了,到時候豈不是一無所有?

    越想她越心驚,最後不得不屈服了,軟聲道:“首領一向大人大量,絕不會同小女子如此計較。這次消息重大,還請首領多賞賜幾粒解藥,只要我還是王妃,以後自然還有消息源源不斷送上。”

    “哼!”黑衣人冷哼一聲,抬手從懷裡掏出一隻瓷瓶拋了過去,“這是兩粒解藥,還不把消息拿出來!”

    葉蓮死死捏住瓷瓶,極力壓抑著惱怒,從拔步床的暗格裡取出兩張紙來。

    其中一張上寫了七、八個人名,另一張上則是地名和數字。

    黑衣人只掃了一眼就面色大變,實在不是他沈不住氣,而是這消息太過駭人聽聞,名單上一大半都是他們國家負責此次南征的重要人物,若是沒拿到這個消息,說不得這次南征會大敗,而且以後被滅國也說不定。

    他越想越驚恐,也顧不得再敷衍葉蓮,扭身就消失在暗夜裡。

    王府前院書房裡,依舊燈火輝煌,只穿了一件青色長衫的左元昊正伏在桌案上忙碌,燈光映著他的影子投在窗櫺上,惹得守在門口的洪公公心裡疼得直抽。

    王爺自從一夜白頭之後,就開始沒日沒夜的忙碌,飯食偶爾才會進一點兒,這人眼見瘦得不成樣子,他怎麼勸慰也沒有用處,恨不得跑去黃泉抓了閻王爺的脖子,把葉大小姐和兩個小主子搶回來才好。

    可惜,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王爺這輩子怕是難見歡顏了。

    他正胡思亂想著,陳生敲門求見。

    左元昊晃晃酸疼的脖子,端起手邊溫熱的茶水喝了一口,這才問道:“事情成了?”

    “回王爺,事情成了。”陳生趕緊應道,轉而又遲疑著添了一句,“屬下聽到房裡有摔瓷器的聲音,想必……唔,沒有達成心願。”

    左元昊冷笑一聲,擺手道:“知道了,這條大魚讓人盯著,以後還有用處,下去吧。”

    待得屋子重新清靜下來,他才扭頭望向多寶橋上的那六個瓷壇,目光溫柔又悲傷。

    “蘭兒,明日我就出征了,待得殺盡仇敵,我就去找你和咱們的孩兒團聚。這次,你就是揮鞭子打我,我也不會再留下你們獨自離開。”

    映著瓷壇的燭火突然劈啪作響,好似在應和他一般……

    風蕭蕭,戰鼓擂,衛國壯士起程征戰。

    這一日天色剛剛放亮,藏鯤城裡各條街道卻是人頭攢動,但凡能夠動得了的,不管老少都穿上最華美的衣衫聚往北望門,原因無他,北疆沙羅人和西疆蠻騎聯手攻打靖海,這個消息已經是家喻戶曉。今日,為了保家衛國,忠勇親王將要帶領三萬精兵趕去北地,會合數十萬邊軍,痛打來犯之敵。

    皇上親自在城樓上為壯士們擂鼓壯威風,太子親自給將士們倒酒餞行,所有百姓無不是熱血沸騰,高聲呐喊,“靖海威武!靖海威武!”

    城門不遠處停了很多馬車,都是出征將士的家眷來送行。

    葉蓮坐在刻有忠勇王府標記的寬大馬車裡,一邊挑起窗簾望著端坐馬上橫眉冷目、英姿勃發的夫君,一邊有些忐忑的低聲問詢一旁的陳氏,“娘,你說,王爺是不是發現什麼了,若不然他怎麼一直不回後院呢?”

    陳氏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女兒一眼,惱道:“你從前從那個賤蹄子手裡搶人的時候還挺精乖,結果一嫁進王府就成了蠢蛋,男人哪有不好色的,你稍微用些心思和手段,也不怕他不乖乖回後院吧?”

    葉蓮聽得委屈,她恨不得都要脫光了跳到王爺懷裡了,可惜每次都被打斷好事,最近又因為心虛,她也不敢跑去前院獻媚,結果拖來拖去就拖到出征的日子了。

    陳氏見女兒苦了臉,又有些捨不得,勸慰道:“罷了,左右這場戰事還不知道打到什麼時候,咱們慢慢想辦法吧,總要把你的性命保住,拾掇了那個沙羅人,否則後患無窮。”

    葉蓮想起不守信諾的黑衣人,恨得咬牙切齒,連五官都有些扭曲了。這一幕落在周圍百姓眼裡,卻是成了她捨不得王爺出征的鐵證。

    有人歎氣說道:“忠勇王妃真是個好女子,王爺大難不死,剛剛歸來沒有幾日又要出征,王妃心裡怕是苦得很呢。”

    “就是啊,”旁邊有人附和,“老天爺若是開眼,就讓她肚子留個王爺的血脈,萬一王爺有個好歹……”

    “呸!呸!烏鴉嘴!”聽到這話的人都是齊聲唾口口水,埋怨說話這人,“你怎麼不說點吉利的?王爺神勇無敵,自然會大勝歸來。”

    “是、是,我這人嘴笨,明明想說王爺回來正好見到小世子出生,豈不是雙喜臨門?”

    那人作勢拍打著自己的臉頰賠笑道,這才算是息了眾怒。

    總之,不管眾人如何心思,大軍雄赳赳開赴邊疆了。

    寶塔村裡,也有十幾個後生要跟隨大軍出征。畢竟是上戰場,這一去生死兩不知,做父母的還有親戚朋友,都有些強顏歡笑。

    靖海有律法,每個村落都要出一定數量的民夫,若是有後生報名參軍就頂兩個民夫的名額,當父母的自然不想兒子出去廝殺,但後生們卻是嚮往建功立業,當日聽得城裡招兵,就有十多個結伴跑去報了名。

    村裡立刻亂成一團,有脾氣不好的老娘更是脫下鞋底拓在兒子背上,哭罵不休。

    但律法無情,名字已經報上去,不是誰可以胡亂更改的,於是全村老少們都卯足了勁兒為後生們準備應用之物,幾個會打鐵的大叔們點起火爐打制匕首,好讓他們藏在靴子裡,關鍵時刻能防身。

    婦人們則飛針走線,縫衣納鞋,恨不得一雙鞋墊都要納上千百針,穿上兩、三年也不破半點才好。

    胡家入住寶塔村也有一段時日了,胡婆餅鋪也在岔路口上開了起來,鋪子裡每根木頭、每張桌椅都是村人幫忙張羅的,他們一家自然感激。

    如今見此情狀,怎麼說也要盡一份心力。

    胡婆帶著兩個孩子照顧鋪子生意,葉蘭就拉著胡伯琢磨新餅,燒餅、麻花之類雖然好吃,但是天氣見暖,不易存放,而幹餅容易存放卻又太難吃,沒有一口熱水幫忙順著,都能把人噎死,大軍行路打仗,許是連個歇息時候都難得,這熱水也不能太過奢望。

    葉蘭左思右想就打算做酥餅,但她以前只聽說過那麼一耳朵,沒動過手,如今要做就有些困難了。

    好在胡伯經驗豐富,兩人把燒餅和幹餅一結合,試了足足兩日,總算成功了,金黃的酥餅足有巴掌大,裡面夾了薄薄一層鹹香的餡料,咬上便酥得掉渣,別提多香了。

    幾個被喊來品嘗的後生都是吃得喜笑顏開,紛紛不客套的嚷著要背上一袋子餅再上路。

    眾人都是笑起來,葉蘭卻大方的一揮手,“好,你們能背多少就背多少,管夠!”

    “哈哈,謝謝嫂子!還是嫂子最好了。”後生們笑鬧著起哄。

    葉蘭無奈至極,她明明說過多少次了,她同山子沒有關係,只當他是個可靠的大哥,可是不知村裡人到底從哪裡聽了什麼,還是見到山子對兩個孩子疼愛有加,居然人人都以為她跟山子是一家人,婦人們不時打趣幾句也就罷了,如今連這些後生都被帶壞了。

    她也不準備再浪費口水,天長日久相處下去,大夥兒總會看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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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8:28


    黑衣人大怒,剛想給葉蓮點教訓,但想了想,投鼠忌器,到底還是忍了下來。

    “這般說來,這消息倒也算是重要。我同上邊說說,只要你把確切的名單和兵力分佈圖偷出來,就給你兩顆解藥,如何?”

    葉蓮看出黑衣人隱隱的惱怒和渴望,忍不住笑得花枝亂顫。這些時日她的小命被人家攥著,堂堂金枝玉葉得卑躬屈膝,她心裡不知多惱恨,如今她終於占了一次上風,如何會不得意?

    “首領真是把我當小孩子糊弄了,這消息一旦給了你,我們靖海只有兵敗一途,而你們兩國攻城掠地,重劃河山,這樣潑天的功勞,居然只值兩顆解藥,換我兩個月安寧?”

    “那你說要如何?”黑衣人冷了臉,若不是為了那份情報,他足有一百種方法要了這個蠢女人的性命。

    葉蓮高抬了下巴,不屑應道:“當然是徹底解毒!若是不給我解毒,寧可魚死網破,我也不會再幫你偷消息,到時候你們就等著我家王爺帶兵踏平你們的草原吧。”

    黑衣人隱在袖子裡的拳頭握得咯吱作響,末了卻是咬牙應道:“三日後,我們一手消息,一手解藥,兩不相欺。”

    “不成,萬一你用假藥騙我怎麼辦?”

    “那就先給一半消息,你服瞭解藥有起色,再給另一半。”

    “好。”

    暗夜裡的忠勇王府,好似一頭酣睡的巨獸,慵懶又冷厲。黑衣人一邊在心裡暗罵著狂妄的葉蓮,一邊悄悄避開一隊值夜的護衛,跳出了高高的院牆,根本沒有發現那處夜色最濃的牆角裡,早站了兩個人。

    陳生死死低著頭,不敢看王爺鐵青的臉色,雖然他早就猜到王妃有古怪,甚至還著手調查,但如今親眼見到王妃密會黑衣人,他還是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怪不得,人家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他妻子是父母自小給他定下的農家姑娘,他一直有些嫌棄妻子粗鄙,不通詩文,可這會兒他第一次覺得,粗鄙有粗鄙的好處,起碼她不會背叛自己,不會與別人勾搭,像王妃這樣精通詩文的女子又如何,反倒更狠毒自私……

    “你先回去吧,今日之事慎言。”

    不知是不是夜裡的風太涼了,陳生只覺自家王爺吐出的字都變成了冰疙瘩,砸得他腰更彎了,趕緊應道:“是,王爺,屬下明白。”

    說著話兒,他就悄悄退了出去。值夜的護衛聽到動靜,還要上前問詢,被他一把就扯走了,這時候若是觸怒王爺,一定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左元昊深深凝望著那幾盞琉璃燈許久,心裡翻江倒海一般,惱怒至極。

    記得他五歲那年,南疆幾個小國到都城來朝庭納貢,皇兄很是忙碌,對他照管也就輕了很多,他不想枯坐讀書,就背著宮女嬤嬤們跑去後宮玩耍。

    結果不小心,撞見皇兄一個特別嬌寵的妃子不知因為什麼事情在懲治宮女,那妃子染得鮮紅的指甲,抓著長鞭,打得宮女滿身是血。他躲在灌木下,看著那半死的宮女被拖下去,青石板上留下長長的印記,他止不住的吐了好久。

    雖然以後長大,不再膽小,甚至在戰場上也曾殺敵無數,但本能裡卻對揮鞭子的霸道女子十分厭惡,以至於每每看到葉蘭葉蓮姊妹,他總是不自覺的會對刁蠻的葉蘭惡言相向,對楚楚可憐的葉蓮憐惜有加,最後更是執意退親,娶葉蓮進府。

    可惜,今日他才發現,原來眼睛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刁蠻的葉蘭救了他的性命,為他生兒育女,甚至送了性命。

    惹人憐惜的葉蓮卻背叛了他,害死了先鋒軍上萬性命,不管有什麼理由,都不能原諒!

    不遠處的老樹上,兩隻趴在窩裡夜話的寒鴉,偷偷探頭看了看那個吹了許久冷風的男子,互相對視一眼就交頸睡去了。不知道誰得罪了那人,怕是下場絕對好不了。

    同樣已經睡得香甜的葉蓮,卻是嘴角帶笑,作著美夢,夢裡她解了毒,又懷了王爺的孩子,王爺因為戰敗沮喪,她安慰夫君,撫育孩子,被整個都城讚頌賢良……

    世界上跑得最快的,一直都是小道消息。

    一萬先鋒軍被圍殺,這樣的大事朝廷根本沒想瞞住上上下下,畢竟是一萬條性命,不知多少人家要打起白幡,哭聲震天,就是想瞞也瞞不住。

    但朝中官員們也不是傻子,苦無對策的坐困愁城,不知多少人被派了出去,茶館酒樓裡常見拍著桌子大罵沙羅人和西疆蠻騎的壯漢,末了嚷著當兵殺敵,保家衛國,引得眾多百姓紛紛叫好,很快又有商家主動跳出來,捐錢捐物資,支持朝廷抵抗外敵。

    一時間,整個靖海就像一台被發動起來的龐大機器,迅速轉動起來,而忠勇王府就是整個機器的核心,人人都盯著這裡,期盼著他們心目中的無敵猛將再次出征,大殺四方。

    這一日,沙羅人叩關的軍報八百里加急送到都城,皇帝下旨封忠勇王為抗敵大元帥,擇日出征。

    朝廷六部從大老到小吏都忙得腳不沾地,生怕耽誤北伐,成了靖海上下的公敵。

    然後,忠勇王府裡卻是有一個人比所有人都要心急忐忑,那就是葉蓮。

    當日同黑衣人交鋒,她倒是得意揚揚占了上風,說的那些重要名單和兵力分佈圖好似盤子裡的點心似的,她想取伸手就能得到一樣,可事實上,她這幾日想盡辦法,居然都沒能踏進書房一步,她又不敢行事太過明顯,生怕引起別人的懷疑。

    眼見晚上就到了交易的時候,她咬咬牙,只得艇而走險一把了。

    負責守衛書房的幾隊護衛其實也是苦不堪言,前幾日不知因為何事,他們各個都被隊長罰了十兩銀子,不當值的時候,還要被鞭子趕著苦練武藝,反倒當值時還能喘口大氣。

    但這王府的女主子也不知道怎麼了,今日送湯,明日送衣衫鞋襪,恨不得腦袋削個尖的想進書房,他們攔著要被喝罵,不攔著要被責罰,真是左右為難。

    這會兒,一見葉蓮扶著丫鬟的手嫋嫋婷婷又走了過來,守在門口兩側的四個護衛立時就苦了臉,互相對視一眼,齊齊低了頭,心裡打定主意裝死到底。

    然而他們卻沒想到,葉蓮走到門口,一字不說,居然倒頭就暈了。

    丫鬟驚叫喊道:“娘娘,您這是怎麼了?”

    四個護衛也是吃了一驚,遲疑了一瞬就分了兩人上前問道:“娘娘這是怎麼了?王爺不在府裡,可要找洪總管請太醫?”

    那丫鬟也是個潑辣的,眉毛一豎就開罵了,“你們這些蠢貨,沒長眼睛嗎?娘娘都昏倒了,怎麼可能不找太醫?你們趕緊分頭去找洪總管,多請幾個太醫回來!”

    “欸,是,我們馬上就去。”兩個護衛心裡暗道麻煩,但還是扭頭同兩個兄弟交代一聲就匆匆跑走了。

    剩下兩個護衛見丫鬟一個人吃力的扶著王妃,想上前幫忙又覺得男女授受不親,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丫鬟累得臉色通紅,開口又罵道:“你們兩個蠢蛋,就不知道去尋張軟椅把娘娘抬回後院去嗎?萬一娘娘肚子裡懷了小主子,躺在地上著了涼,你們擔待得起嗎?”

    兩個護衛有些猶豫,不願擅離職守,可是眼見葉蓮臉色蒼白如紙,又有些害怕當真因為他們的關係害死了王府的小主子。

    那丫鬟見狀還要大罵,不想陳生卻是從遊廊下匆匆走了過來,待得問清事情原委,他立時呵斥兩個護衛——

    “你們兩個長了狗腦子啊,娘娘若是有個好歹,殺了你們也賠不起。趕緊去尋軟椅,這裡有我守著呢。”

    兩個護衛聽他這般說,大大松了一口氣,一溜小跑去尋軟椅了。

    陳生這才轉身笑嘻嘻看向那丫鬟,“這位姊姊,在下這般處置可好?”

    那丫鬟自以為陳生又是一個想要討好女主子的,不屑的翻了個白眼說道:“算你識相,趕緊開門,我扶娘娘進去歇歇。這裡風涼,若是等著軟椅找回來,怕是娘娘都吹得頭疼了。”

    陳生面色遲疑了一瞬,但最後還是開了門。

    丫鬟大喜,葉蓮也好似只暈了腦子,雙腳卻很是俐落的邁進門檻。

    陳生看著重新闔上的門扇,嘴角冷笑越深。世上門檻很多,有些卻是絕對邁不得的,因為那不是通向榮華富貴,而是地獄黃泉……

    不知是哪裡出了問題,過了足足兩刻鐘,兩個護衛才抬了軟椅過來,早就清醒了的葉蓮在丫鬟的攙扶下坐了上去,“虛弱”的一擺手,懶懶說道:“勞煩幾位護衛了,每人賞二兩銀子吧。”

    “謝娘娘!”兩個去尋軟椅的護衛累得滿頭大汗,聞言卻是心下感激,自家王爺真是眼光雪亮,選的好王妃,多體恤下屬啊。

    很快,洪公公也帶著太醫進了府門,太醫診治一番之後,只道王妃娘娘有些體虛,並不是懷孕。

    幾個護衛聽得消息,還有些遺憾,只有陳生手裡捏著二兩碎銀子,笑得一臉神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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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8:00


    這一日,王府書房裡,巨大的靖海帝國地圖掛在牆壁上,各色標記密密麻麻,左元昊一身玄色長袍,白髮隨意綰起,修長的手指在地圖上輕輕劃過,心裡盤算著兵力如何分佈。

    洪公公輕手輕腳走進來,瞄了一眼已經沒了熱氣的湯碗,心下歎氣,剛要端上去熱熱的時候,外面卻是突然有護衛來報——

    “王爺,北疆急報!”

    “呈上來。”左元昊扭身,眉頭微微皺起。按理說,五千精兵已經抵達預定伏擊位置,只要不暴露藏身之地,靜等戰事爆發就好,怎麼還有急報送回,難道另有突發之事不成?

    果然,一個風塵僕僕的兵卒由兩個護衛架著,跌跌撞撞走了進來,一見到左元昊那兵卒竟大哭起來,跪地稟告道:“王爺,我家將軍和伍千兄弟剛出邊關就被沙羅兵圍殺,將軍派遣小的拚死回來給王爺送信,沙羅人有備而來,怕是如今已經在攻打邊關了。”

    從北地飛馬回來最快也要七日,就是再激烈的戰事這會兒也結束了,不必說,一萬精兵怕是已經成了亡魂,怪不得這兵卒哭得如此悲痛,也許他是全軍唯一活著的人。

    左元昊猛然一拍桌子,憤然起身,冷聲問道:“你是說,大軍一出了邊關就被沙羅人圍殺,可是你們大軍暴露了行跡?”

    “絕對沒有!”那兵卒抹了一把眼淚,紅著眼睛嚷道:“王爺,我們將軍要求所有戰馬裹了馬蹄,就是我們嘴裡也含著銅錢,白日歇息,晚上行軍,絕對沒有暴露行跡。但是那些沙羅人就像知道我們要去哪裡一樣,直接設了陷阱埋伏,足足三萬人圍殺我們,好多兄弟都死了……”

    那兵卒想起當日的淒慘,頓時眼淚又嘩嘩淌了出來,“王爺,你要給我們將軍和兄弟們報仇啊!”

    既然不是行軍暴露痕跡,那就只能是消息事先走漏這個可能了,但如今還不能確定,若是消息事先走漏,怎麼可能單單北地這裡被埋伏呢?

    許是為了證實他的猜測,門外又有護衛來報,很快,一個神色更狼狽的兵卒跑了進來,送來西進將軍的親筆信。

    不必說,同樣是剛出邊關沒兩日就被伏擊,全軍覆沒。

    這下,就連屋子裡的護衛和洪公公都猜出是自家府邸裡出了問題,所有接近過書房的人都有嫌疑。

    左元昊臉色黑得好似暴風雨的前奏,他揮揮手示意護衛把兩個兵卒送下去歇息,然後就讓洪公公喚了天地玄黃四隊護衛首領過來。

    陳生走在最後,神色有些古怪,好似有些興奮又有些快意,惹得洪公公瞪了他好幾眼,生怕他這個時候惹怒了王爺。

    左元昊沈默好半晌,慢慢打量四個心腹護衛還有洪海這個自小就在他身邊伺候的,良久才說道:“你們跟隨本王日久,本王對你們最為信重,如今軍情走漏,顯見是從王府書房流出去的,本王不願懷疑你們,你們都想想,這半個月內有什麼人進過書房,或者有什麼異常之事?”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四個護衛首領和洪公公聽到主子半點也不懷疑他們,心裡感激至極,立時跪倒應道:“謝王爺不疑之恩,奴才定然以死相報。”

    左元昊擺擺手,示意他們起身,“你們忠心,本王從不懷疑。都說說吧,可有什麼發現?”

    洪公公平日掌管全府大小瑣事,第一個開口道:“王爺容稟,平日裡王爺的吃食用物都是奴才在打理,內外院子的人手從來沒進來過,所以奴才實在沒有什麼懷疑之人。”

    三個首領互相對視一眼,皺眉想了好半晌也是搖頭,紛紛說道:“屬下值守的時候也從未放過外人進來。”

    只有陳生一直沈默不語,於是眾人的眼光慢慢就都集中在他的身上。

    左元昊眸裡疑色一閃,問道:“陳生,你無話可說嗎?”

    陳生上前行禮,末了卻是轉向天字組的首領,說道:“趙大哥,其實書房裡十日前進來過一個人,當時是你輪值,我正好有事來找你說話,你記不記得?”

    趙國聽得怔愣,嘴裡嘀咕道:“我輪值的時候沒來過外人啊,十日前……啊!”他猛然瞪大了眼睛,當真想起一事,但隨即又道:“根本不可能吧,那人也不是外人……”

    “說!”左元昊聽得不耐,開口呵斥道。

    趙國心裡一緊,趕緊說道:“王爺,十日前你進宮的時候,王妃娘娘曾來送過一碗山藥羹,走到門口的時候,屬下攔住了她,但王妃娘娘不小心把山藥羹灑在裙子上了,丫鬟回去取衣衫,娘娘就進書房等了一刻鐘……”

    許是也知道自己違背了命令,趙國越說聲音越小,最後乾脆跪在地上等候發落。

    自家王爺的脾氣,他最是清楚,推諉和找藉口只會讓他受罰更重。

    果然,左元昊惱恨得雙手握成了拳頭,但也只是開口道:“三十軍棍,自己去領!”

    “是,王爺。”趙國長出一口氣,不過心裡還是有些不敢相信,後宅女子都是依賴夫君活著,王妃娘娘根本沒理由做內奸啊,畢竟這事對她半點好處也沒有,難道背叛王爺、背叛朝廷,她還能跑去西疆或者北疆做皇后不成?

    不只趙國這般想,屋子裡所有人都是皺起了眉頭。

    陳生直接跪倒在地上,磕頭說道:“王爺,屬下有下情回稟,若有錯處,還望王爺不要怪罪。”

    “說,對錯本王自有分曉。”

    陳生這才站了起來,想了想仔細說道:“當日,王爺出門巡查遭奸人算計落難,劉虎等兄弟也都遭了毒手,唯有王妃娘娘和兩個丫鬟平安回來,屬下就心有猜疑。

    “據王妃娘娘說,當日匪徒也曾去過她住的院子,殺了兩個留守的兄弟,打暈了丫鬟,但那匪徒為何對王妃娘娘手下留情?若屬下是匪徒,哪怕把娘娘綁回去,同王爺或者朝廷索要好處,也比平白放過要劃算許多,此為其一。

    “另外前些日子,那兩個丫鬟被丞相夫人找了錯處攆去莊子,後來更是無故落水溺亡,丞相夫人卻封口要府裡不得閒話此事,王妃對王爺更是撒謊說她早就把兩個丫鬟處置了,此為其二。

    “還有第三,屬下這些時日找到了兩個丫鬟的家裡人,據他們說,自家女兒活再的時候曾說起王妃娘娘古怪,每月都有一日要人在院子的廊簷下點上琉璃燈,甚至在聽說王爺平安歸來後很是慌張。試問,一個做妻子的聽說夫君平安歸來,只有歡喜,怎麼可能驚呼如何是好?

    “最後就是今日之事,加在一起,屬下大膽猜測,王妃娘娘是不是有事瞞了王爺,或片說她……被敵人策反,成了內奸?”

    眾人越聽臉色越白,最後更是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當著王爺的面說王妃是內奸,這陳生真是大膽,但不可否認,他說的幾處疑點不容辯駿。

    左元昊卻是完全沒有如同眾人想像中暴怒,反倒手指輕叩桌案,盤算起來。

    末了,他淡淡應道:“此言有理。”

    陳生心裡實際遠遠沒有臉上那般鎮定,聽到這話立時如泄了氣的皮球,脊背都軟了下來。“屬下也是胡亂猜測,一切還要王爺拿主意。”

    “今日之事禁言,你們下去吧。”

    “是,王爺。”幾個護衛首領恭敬行禮,趕緊退了出去。王爺就是不下封口令,他們也不會傻到隨便把今日之事透露出去。

    熟悉主子脾氣的洪公公卻是慢慢退到門口,低頭等待著。

    果然,沒過片刻,左元昊就招他上前,低聲吩咐了好多話。

    隨後,書房裡的古董瓷器就遭了殃,無不粉身碎骨,都成了王爺洩恨的犧牲品。

    乒乒乓乓的聲音傳到院外,惹得丫鬟小廝們都極是好奇,但也沒有膽子探問。

    後來還是王爺怒氣衝衝出府進宮,洪公公苦著臉吩咐大家重新拿新物事往書房送,才有兩個小廝零星聽到了一點消息。

    沒一會兒,王府裡人人都在私下傳說,王爺派出去的兩路兵馬都被打敗了,王爺大怒,又進宮求見皇上,要往幾處邊關加派兵力,甚至還要啟用一些埋藏多年的“釘子”,以確保百戰百勝呢。

    葉蓮自然也聽到這個消息,她怎麼琢磨都覺得這次消息重大,若是把兵力分佈圖偷出來要脅那人,說不定她就能拿到完整的解藥,從此脫離內奸的身分,到時候哪怕那個人被抓供出她,她只要死活不承認,也沒有人能把她這個丞相的女兒抓去問罪。

    這般,她越想越覺興奮,隱隱就盼著王爺從皇宮早些回來,待得定好了兵力分佈,她就去摘取“勝利果實”。

    至於她的消息送出去,會害得多少靖海兵卒死掉,就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了。她是金枝玉葉,她是超品王妃,就算因為她而慘死,也是這些兵卒的榮幸……

    又是一個夜黑風高的晚上,王府主院的廊簷下又點起了五盞琉璃燈,在晚春依舊寒冷的風裡,那燈芯不停的滴溜溜轉著,別樣的有趣。

    一回生,二回熟,這次不用吩咐,所有丫鬟婆子們都早早睡下了,誰也不願意觸怒主子,惹那不必要的麻煩。

    很快,黑衣人再次如同幽魂一樣進了正房,葉蓮卻是沒有如同往常一樣巴結客套,反而穩穩坐在窗前矮榻上,隨意招呼一句,“首領來了,坐吧。”

    那黑衣人眼裡閃過一抹惱怒,但臉上卻是笑嘻嘻的,應道:“怎麼,王妃娘娘找到什麼好情報了,這般穩如泰山的模樣?”

    葉蓮難忍得意的抬了抬下巴,右手撫了撫頭上的鳳尾釵,笑道:“真是什麼都瞞不過首領,上次給首領那份消息還算有用處吧?我聽說我們靖海派出去的大軍幾乎都被圍殺了,我家王爺很是氣惱呢。最近他又打算增兵邊關,甚至還要啟用埋在你們兩國多年的幾個細作……嘻嘻……”

    黑衣人越聽眼睛越亮,心裡暗道:怪不得這個女人今日膽氣如此足,原來是探到了這樣的大事。

    可惜,他正聽得仔細,葉蓮卻是笑盈盈看著他,不再繼續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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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7:42


    又是一日過去了,夜幕降臨藏鯤城,各家府邸都掌了燈,但忠勇親王府裡就算點了千百根蠟燭,也照不亮眾人心頭蒙著的一層陰影。

    洪公公在燈籠下轉悠了無數圈兒,心裡為難著是不是要進宮去請示皇上,否則王爺就算沒事,也要活活餓死了。

    老天爺許是感動於他這份忠誠,那關閉了三天兩夜的木門終於“吱呀”一聲打開了。

    洪公公猛然扭頭看過去,只見燈光下站著的人分外熟悉又陌生,主子還是那個主子,只不過原本妖孽一樣絕美的容顏憔悴至極,雙頰深陷,臉色蠟黃,衣衫皺褶,最重要的是,原本一頭漆黑的長髮,如今已是變得灰白一片……

    “王爺,王爺……您這是怎麼了?”洪公公少年進宮,沒多久就被分到王爺身邊伺候,可謂步步相隨,那情分深厚可非一般,如今眼見自己主子幾日夜間就變得如此模樣,心裡痛得恨不能撞牆。

    “擺飯,備馬,我要進宮。”

    左元昊憑老僕跪倒在地,哭得說不出話來,眼裡閃過一抹暖色,但轉瞬即逝。如今他活在這個世上,只剩一件事,為妻兒報仇雪恨!胡家平日裡同街坊相處極好,絕對不可能惹下仇家,除非是當日那個設下圈套圍殺他的青衣人尋到了碎石城。換句話說,是他害了胡家人!

    這個認知像一把雪亮的長刀,每想到一次,就要在他心裡紮一刀,悔得他肝腸寸斷。只要報了仇,他就去九泉之下尋找妻兒,無論黃泉路多艱難,這一次他一定要陪在他們身邊,絕不離開!

    聽到太監稟報說弟弟求見,皇帝忍不住歎了氣,忠勇王府裡的事自然瞞不過他,洪公公可能不知道那胡家是誰,他卻是一清二楚。

    他這個六弟自小脾氣倔強,心思異于常人,好不容易成婚又出了亂子,先前聽說葉家人小姐生了一兒一女,他還替弟弟歡喜,沒想到又成了噩耗。

    “讓他進來,再去禦膳房端碗參湯來。”

    “是,皇上。”洪濤趕緊應了,退出去召喚小太監去請人,自己則是親自去端參湯。

    沒想到再回到禦書房的時候,他卻是驚得差點把參湯都潑了。

    皇帝也紅了眼眶,拉著弟弟的手喝罵,“你是靖海帝國超品親王,堂堂北伐大元帥,手下精兵數十萬,怎麼就如此沒有出息?不過是一個女子,再娶就好,兒女再生也不難,怎麼就把自己苦成這個模樣了?待得將來,朕在九泉之下,怎麼同父皇母后交代?”皇帝是真動了感情,任誰見了自己當兒子一樣養大的弟弟驟然白頭,也會心痛至極啊。

    “皇兄,臣弟無用,但妻兒慘死的大仇不能不報,臣弟請旨,即刻出兵。”左元昊木著臉,眼裡滿滿都是恨意,“我要用北疆和西疆所有來犯之敵的頭顱祭奠我的妻兒!”

    “怎麼了,這麼快就要出兵了?”左天諭剛剛走到殿外,聽得裡頭說話聲,興奮得也不等太監稟報,抬腳就走了進來。

    結果見到一頭白髮的左元昊時著實愣了半晌,認出這是他自小羨慕嫉妒又親近的六皇叔,眼淚立時就掉下來了。

    “六皇叔,你這是怎麼了?”說話間他已撲了過去,大嚷道:“快宣太醫,快!”

    左元昊苦笑,伸手抓了他,低聲道:“不要擔心,我沒中毒。”

    “那怎麼白了頭髮?六皇叔,可是誰欺到你頭上了?”左天諭是真惱怒了,左家人天性護短,更何況他們叔侄自小一起在皇帝跟前長大,感情比起他其餘兄弟更勝一籌。

    皇帝不願弟弟再想起悲慘之事,趕緊呵斥道:“好了,皇兒,這事以後再說,你六皇叔要即刻帶兵出征,你幫父皇勸勸他吧。”

    左天諭猜得父皇這般囑咐,必有用意,於是趕緊說道:“六皇叔,葉丞相等閣老也生恐兩國聯軍突然進犯,這些時日正加緊準備糧草,想必用不了半個月就能出征,六皇叔用兵如神,最是清楚其中兇險,還是多等幾日吧。”

    左元昊聽了卻是沈默,他如今恨不得一步邁去戰場,別說十日半個月,就是一日也等不得。

    皇帝眼見往日意氣風發的弟弟,如今居然只憑藉恨意撐著一口氣,心疼至極,忍不住就道:“不如,你先選幾支先鋒軍開赴邊疆,潛行隱藏,待得兩軍開戰之時,說不得就變成了左右時局的奇兵。”

    “謝皇兄!”左元昊眼睛一亮,誠心誠意磕頭謝恩。

    皇帝歎氣,“你要保重身體,兒女情長那是小門小戶的男子所做之事,我們左家人什麼女子娶不到!待你大軍得勝回師之日,朕定然采選天下美女為你充納後院。”

    左元昊開口欲言,但眼見皇兄臉上隱隱的怒氣,他又笑了。戰場上刀槍無眼,說不定他就直接找妻兒去了,如今反對也沒有用處,說不得到時候就不了了之。

    “謝皇兄,臣弟先回去制定軍略了。”

    “罷了,回去吧。”皇帝也知沒有勸轉弟弟,無奈擺擺手,只能寄望於時間了。

    左天諭一等他出了殿門,馬上開口問道:“父皇,到底是怎麼回事?”

    皇帝歎了氣,想起那個葉家大小姐也忍不住罵一聲,“孽緣!”

    左天諭急得恨不得跺腳,催促道:“父皇,皇叔到底怎麼了,您倒是說啊。”

    皇帝樂見兒子同弟弟交好,於是也不計較他失禮,回道:“那葉家大小姐同兩個子還有救了你皇叔的胡家人,都被一場大火燒死了。”

    “什麼?”左天諭驚得瞪大了眼睛,“她……她死了?怎麼可能?”

    皇帝聽出兒子的語氣有些異樣,但他尚且還在心疼弟弟,也無暇理會,隨口打發道:“洪海許是知道得最清楚,你若是想知道什麼就去找他吧。”

    說罷,他就回了後宮,盤算著找朵解語花一舒心緒。

    左天諭想起記憶裡那個沾著滿臉黑灰卻笑得爽朗,似乎無所不知的女子,心下一痛,跳起來就往忠勇王府趕去。

    洪公公苦著臉,看著手裡一口未動的飯食,只覺得這幾天把一輩子的氣都要歎光了。

    左天諭也不等人通報,直接闖了進來,見到洪公公就拎著他的領子到一旁問個仔細。

    洪公公也是憋了一肚子問題,趕緊把事情原委說了一遍,末了小心探問道:“這胡家人到底是什麼來路啊,怎麼就讓我們王爺鬧成了這樣?”

    左天諭也是一臉苦澀,好半晌才應了一句,“皇叔落難時候住在胡家,葉大小姐生下的是皇叔的血脈。”

    洪公公聽得發懵,還想再問,左天諭卻是拖著腳步離開了。他仔細想了好半晌,猛然一頭撞在一邊牆上,難道去世的胡家六口裡有葉家大小姐,那兩個被燒死的孩子是小主子?

    洪公公後悔得捶胸頓足,早知道王府有了小主子,別說過年,就是天上下紅雨,他也得親自去接人啊,誰知道晚了這麼幾日,小主子就遭難了,怪不得王爺傷心至極的白了頭!

    院子外邊幾個護衛,不明所以的看著洪公公撞得額角都流了血,互相對視一眼趕緊跑上前,連拉帶抱把他送回了廂房……

    百姓做為一個國家的基礎,從來都是嗅覺最靈敏的,朝堂上剛剛準備開始北伐,百姓們就從稍稍升高的物價和都城的氛圍察覺出異樣,這些時日茶鋪和飯館裡的小道消息滿天飛。

    有說皇上打算開疆拓土的,也有說蠻人又要來靖海搶糧食的,總之什麼說法都有。

    原本三天一大朝,如今改成一日一大朝,文武重臣們甚至下了朝也不能回家,在衙署裡處置公事,隨時準備皇帝召見。兵部幾個大老更是乾脆住到了衙署裡,惹得家裡妻妾怨聲載道,每每想要多打探幾句,就是再受寵也要被喝罵得哭哭啼啼。

    忠勇親王府裡更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護衛們輪班值守,別說外人,就是蒼蠅想飛進來都要檢查一番。

    不時有校尉飛馬趕到,又飛馬跑出城去,一道道明令送到各地,很快,就有精兵依照命令開赴北地和西疆。

    如此忙碌中,半個月又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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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7:17


    葉蓮這些日子心裡時刻惦記著葉蘭母子的生死,真是吃睡不香,身旁的丫鬟婆子們都是戰戰兢兢,生怕不知哪裡又觸怒這位主子,被拉出去打得沒了半條命。

    這一晚,葉蓮好不容易吃了兩口蓮子羹就要早早睡下,不想小廚房裡卻是送了一盒子綠豆糕來,守在門口的婆子見此,忍不住罵那拎著食盒的小丫頭,“你這小蹄子,大晚上的,娘娘又沒點名要這樣點心,你多得什麼心?是不是看嬤嬤我多活兩日就不高興,你這是要害死我不成?”

    那小丫鬟被揪了耳朵,疼得尖聲叫了起來,委屈哭求道:“嬤嬤息怒,奴婢也是被指派來的,是竈院的王嬤嬤說娘娘最近火大,特意做了這綠豆糕要奴婢送來,實在不關奴婢的事啊……”

    她們兩人這般吵鬧,葉蓮在屋裡就聽到了,原本惱怒的想要把兩人都打一頓,但是聽到是王嬤嬤特意做的綠豆糕,心頭卻是一顫,趕緊要人把食盒提了進來。

    果然盤子裡擺在最上面的綠豆糕裡就藏了一張小紙條,待得看清上面的蠅頭小字,她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聽得守在外面的丫鬟婆子都好奇不已,不知道怎麼一盤普通的綠豆糕就得了娘娘的歡喜了?

    不過總之是好事,她們可以稍稍鬆口氣了……

    沒過幾日,洪公公派去碎石城接人的車隊終於風塵僕僕地趕了回來,那年輕管事出發前是意氣風發、滿面紅光,回來的時候卻是面黃肌瘦、憔悴至極,就好似春日裡的暖風變了秋風,把他生生吹得枯萎了一樣。

    洪公公聽到門房報信兒,就放下手頭的瑣事,趕緊迎了出去,不想馬車裡半個人影都沒有,倒是年輕管事當先哭倒在地。

    洪公公掃了一眼往大門前湊過來,打算看熱鬧的行人,冷了臉呵斥道:“哭什麼哭,像個什麼樣子!有事進府裡再說。”

    那年輕管事就像挨打的孩子見了親娘,抹了一把眼淚就老老實實跟在洪公公身後進了府。

    待得一杯熱茶下肚,洪公公才低聲問道:“說吧,到底出什麼事了?王爺讓你接的人呢?是沒找到,還是人家不願意來都城?”

    年輕管事苦著臉,把腦袋搖成了波浪鼓一樣,“總管,都不是,是……是……”

    “到底是什麼?”洪公公不耐煩的催問,心裡後悔當初怎麼就派了這麼個笨蛋出門,就看他話都說不明白的樣子,怎麼能辦好差事?,

    年輕管事冤枉至極,穩穩心神就把來回路上還有到了碎石城的所見所聞,事無巨細都說了一遍,末了哭道:“總管,真不是小的偷懶,路上耽誤了功夫,我們趕到的時候,胡家出事已經快半個月了,我們就是用飛的也趕不上啊!”

    洪公公驚訝得大張著嘴巴,好半晌沒有反應過來。別人不知道,他可是太清楚王爺對這件事的重視,只這幾日,王爺就詢問了不下七、八次,顯見很是盼望早日見到這胡家人。

    如今人沒接回來,反倒接回來六壇骨灰,實在不知王爺會如何惱怒。

    “總管,你可要救救小的啊,小的一心辦差,哪裡想到運氣這麼不好。”那年輕管事哭得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洪公公心煩至極,擺擺手說道:“你也別哭了,王爺不是不講理的人。你去取了骨灰壇,胡家人還有什麼遺物嗎?一起都拿著去見王爺。”

    “有,有!那些捕快在火場裡還找到一塊玉佩,我都帶回來了。”年輕管事生怕洪公公反悔,飛跑去馬車上取了裝著骨灰壇的木箱,親手抱著隨洪公公趕去外書房。

    大軍出征,絕對不是一拍腦袋就萬事具備了,糧草,車馬,民夫,瑣事極多,每一件沒考慮到,也許在戰場上就會害死很多兵卒。

    左元昊做為大元帥,這幾日忙得恨不得長出八隻手、四個腦袋才好,但偶爾忙碌間隙,想起即將回到他身邊的女子和兒女,他又忍不住嘴角掛笑。

    這會兒,他難得歇息片刻,就放下奏摺打算去看看拾掇好的琉璃閣。春日陽光晴好,那處院子因為所有窗子都鑲嵌了昂貴的琉璃而得名,採光最好,也最是通透,想必蘭兒坐在窗下撥算盤、數銀子,兩個孩子曬著太陽睡午覺,一定都會很歡喜……

    他剛剛起身,洪公公就在門外稟報,於是只得皺皺眉頭應道:“進來吧。”

    洪公公趕緊開了門,偷偷掃了一眼主子臉色還好,心裡勉強安穩一些,可那年輕管事卻是個撐不住的,直接就跪到了地上。

    左元昊毫無來由的心頭一顫,好似冥冥之中有什麼悲慘之事要發生,他下意識皺緊了眉頭,問道:“出了什麼事?”

    洪公公斟酌著如何開口,但不管怎麼組織言語,這事也不能變成喜訊,最後只得咬咬牙,直接說道:“王爺,派去碎石城接人的車隊回來了,沒想到胡家年前遭了大火,一家六口都歿了。”

    “歿了?”左元昊少有的愣住了,一時間沒明白什麼意思,但很快他的臉就一點點白了起來,死白得可怕。

    屋子裡的氣氛壓抑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洪公公困難的咽了口口水,那年輕管事更是把腦袋埋在地毯裡不敢起來了。

    洪公公沒辦法,只得從頭到尾把事情說了一遍,最後低聲道:“胡家六口的骨灰……已經取回來了,還有一塊玉佩。”說著話,他拿起年輕管事身旁的木盒子,還有一塊帕子包裹的玉佩遞到書案上。

    左元昊打開那塊帕子,待見得玉佩上的圖案,隨即扯下自己腰上的那塊,並排放在一處,腦子裡走馬燈似的閃過那些幸福的日子,刀子嘴豆腐心的胡婆,好脾氣又嗜酒的胡伯,貪財又聰慧的蘭兒,還有……還有他兩個剛剛來到人世的孩兒……

    “噗!”紅豔豔的血花瞬間開遍了他的前襟,奏摺,書案……

    “王爺,王爺!”洪公公眼見主子摔下椅子,暈倒在地,嚇得魂都飛了,他連滾帶爬地跑過去,抱了主子在懷裡,也顧不得什麼規矩了,拚命拍打主子的臉頰。

    好在,左元昊只是一時心痛過度,很快就醒了過來。

    “王爺,您要節哀啊,這……這人死不能複生……”洪公公任憑再好的口才,這會兒也不知道怎麼勸慰了。

    左元昊卻是慢慢坐直了身子,伸手抹了一把嘴角的血跡,淡淡吩咐,“下去吧,沒本王吩咐,誰也不準進來。”

    “王爺……老奴先找個太醫來……”

    “下去!”

    “是。”

    洪公公不敢耽擱,扯了那個年輕管事就出去了,轉身的時候,嚴嚴實實地關上門。

    那扇門將闔的瞬間,他驚愕的發現,一向剛強的王爺眼裡居然有眼淚,如斷線的珠子一樣落下來……

    誰道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

    六個青花瓷壇,四大兩小,一字排開在地毯上,安靜又從容,冰冷又沈默。

    左元昊只覺心頭有無數鈍鈍的刀子在慢慢割動,徹骨的疼痛,讓他一度以為自己無法再活下去。

    那些往日的時光,如今都變成最痛苦的回憶,原本以為不過是暫別,誰知道成了永遠……

    一天一夜,書房裡沒有任何動靜,洪公公急得時刻守在門前,生怕主子有個好歹,可他又不敢擅自開門探看。

    正是急得像熱鍋上螞蟻一樣呢,葉蓮卻是帶著丫鬟端著一碗湯水走了過來。

    洪公公趕緊遠遠就迎了上去,行禮道:“娘娘怎麼來了?有事讓人通傳老奴一聲就好,天氣雖說要三月了,但風還冷著呢。”

    葉蓮見這位大管家對自己如此恭敬,很是受用,嬌笑道:“洪總管也是辛苦了,我不過是閑來無事,過來給王爺送碗湯。王爺這幾日吃睡可好?”說話間,她就要往書房裡頭走。

    洪公公無法,只得攔了她,低聲應道:“娘娘,王爺這幾日在處置一些要事,特意吩咐過老奴,不要讓任何人進去,您看……”

    “哦?”葉蓮挑眉,腳步停了下來,卻突然問起了另外一件事,“我聽說府裡的車隊回來了?這車隊去了哪裡,怎麼無人知會我一聲?”

    洪公公心下一動,嘴裡卻是應得俐落,“娘娘容稟,那車隊是王爺吩咐去外地辦事的,因為不屬於內院事務,老奴也就沒有稟告娘娘,還請娘娘恕罪。”

    葉蓮淡淡一笑,好似很大度的擺擺手,“既然是王爺吩咐的,那就不必知會我了,不過,差事可是辦成了?”

    洪公公搖頭,“因為一些事,並沒有辦成。勞娘娘惦記了,等王爺忙完,老奴定然報給王爺知曉。”

    “不必了,”葉蓮眼裡閃過一抹緊張,轉而笑道:“我也不過閒話幾句罷了,我這就回去,你記得把湯端給王爺喝了,這是我燉了兩個時辰的,最是滋補身子。”

    “是,娘娘。”洪公公趕緊接過丫鬟手裡的湯碗,躬身行禮。

    葉蓮再次扭頭深深望了書房緊閉的雕花門一眼,嘴角再也忍耐不住輕輕翹了起來,那抹笑裡滿滿都是得意和暢快。

    洪公公低著頭,自然沒有看到,但守在院門口的陳生卻是看得一清二楚,眼裡的疑色更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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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6:58


    原來,山子家也是村裡的外來戶,他幾歲的時候跟著爹爹來村裡落腳,不想老爹沒過兩年就病死了,留下他一個人在村裡,大夥兒看著可憐就總是接濟他一些吃食,幫著縫兩件衣衫,山子也不知道在哪裡學的武藝,慢慢長大就去山上打獵,日子勉強也過得去。

    後來西疆戰事起來了,徵召民夫,村裡人家家戶戶雖都以贖作良民,但還是要出一個人手,不出人就出銀子。山子沒錢,就跟七、八個村裡人上了戰場。

    不知戰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總之最後只有山子活著回來了,村裡人雖然悲傷,似也知道戰場就是九死一生的地方,不想山子卻開始不停出門,回來就會拿銀子接濟那幾戶沒了頂樑柱的人家。

    四年下來,有的人家蓋了新院子,有的人家娶了兒媳婦,有的人家孩子進私塾讀書了,只有山子還住在那個破院子。

    年前,山子送了一筆銀子分給幾戶人家,然後就說他要走了,以後再不回來。

    村裡人聚在一起送他,都說當年就算再大的恩情,他也還完了,想去哪裡就儘管去吧。

    沒想到,這話說完才不過兩個月,山子就回來了,還帶了胡家一家人,眾人心裡有多好奇,簡直可想而知。

    葉蘭聽得津津有味,實在沒想到一直沈默寡言的山子還是一位知恩圖報的無私英雄。

    女人沒有不喜歡八卦的,她還想再問兩句,不想院子裡卻有人喊道——

    “山哥,山哥,是你回來了嗎?”

    一眾婦人們卻是聞聲色變,紛紛湧出門去,只留了吳大嬸守在門口。

    葉蘭好奇的透過窗縫張望,只見一個穿了花棉襖的姑娘想要衝進吳家正房,婦人們七手八腳的攔了她,勸著,“翠花,爺兒們都在屋裡喝酒呢,你一個閨秀就別進去摻和了,反正山哥兒也回來了,你以後肯定見得著。”

    “不行,我就要現在看看山哥,他上次偷偷跑了,害我哭了多少回。我要問問他,怎麼就這麼狠心?”那花棉襖姑娘也是個執著又大膽的,喊聲極大,想必山子在屋裡一定聽到了,但他卻沒有出來。

    葉蘭想起先前在村口聽到的話,不禁問道:“吳大嬸,這就是翠花姑娘吧?”

    “是啊。”吳大嬸疑惑問道:“你怎麼知道,難道山哥兒說起過這丫頭?”

    葉蘭搖頭,又問道:“這姑娘是不是擅長醃酸菜?”

    “是啊,滿村裡沒有比她醃的酸菜更好吃的了。”

    葉蘭再也忍耐不住,笑倒在床上。前世的北方有個很出名的酸菜品牌就叫翠花,還記得那廣告裡,梳著兩條黑黝黝辮子的女孩兒操著一口東北方言,托著盤子上酸菜的鏡頭實在讓人印象太深刻了。

    沒想到,時空雖然變換了,這翠花擅長醃酸菜居然始終不變,實在是太惡搞了。

    吳大嬸看得一頭霧水,不過倒也覺得葉蘭這樣子更讓人覺得親近,於是也笑了起來。

    一晃眼,胡家搬來村子也有一個多月了,二月的天氣早晚凍冰,正午有日頭的時候卻很暖,山子的小院拾操得乾乾淨淨,院角的兩棵楊柳已恢復了些許生機,過不得幾日就要發芽抽條了。

    葉蘭洗了兩件衣衫,眼見太陽好,就把兩個孩子抱到廊簷下的木踏上見見光兒,喜得他們咯咯直笑,不時伸出小手在半空亂抓,好像在同春風玩耍。

    住在隔壁的王嫂子越過籬笆看見葉蘭母子三個這般悠閒,於是玩笑道:“大妹子,你就是個壞心的,整日裡陪孩子玩耍,也不多烤幾爐燒餅,害得大夥頓頓吃飯不香,就盼著你家的鋪子趕緊開起來呢!”

    葉蘭聽得好笑,就攀著籬笆同她閒聊,“我家姑母和姑父已經看好地方了,山子哥也跟村裡的幾個大叔打過招呼,過幾日天氣再暖一暖,就在村頭路口那裡開家鋪子,到時候大夥什麼時候想吃都成。”

    “那可是太好了,路口那裡是進城必經之路,離老寨溝、三灣子兩個村子也近,到時候保管賺大錢。”

    “借嫂子吉言。”

    兩人正說得熱鬧,胡伯和胡婆就踩了一腳泥回來了,葉蘭趕緊上前接過兩人手裡的籃子,胡婆臉上帶著笑,一邊換鞋一邊說起出門見聞,顯見很是歡喜。

    “那個青木鎮也很繁華啊,我們去逛了逛,細面和素油賣得不貴,以後鋪子開起來,置辦這些東西可不用跑去都城了,太遠不說,東西一定也貴很多。”

    胡伯摘下腰上的酒葫蘆晃了晃,笑道:“哈哈,酒鋪裡的好酒真是不少,比碎石城那邊便宜好多。”

    葉蘭對於連累兩老搬離故里,一直很是內疚,如今見他們這樣歡喜,心裡自然也是長松一口氣,湊趣道:“晚上我下廚,多做兩個好菜,姑父再好好品品這裡的酒如何好喝。”

    “那可好啊,”胡伯很高興,應道:“山子這幾日張羅蓋鋪子也累得慌,我喊他一起喝兩杯。”

    葉蘭系了圍裙就要下廚,結果正拎了竿子去取掛在房梁上臘肉的時候,院子外又跑進來一個梳著兩根長辮子的姑娘,紅臉膛,濃眉大眼,身形高姚,典型的農家勤快孩子。

    可惜,她一見葉蘭卻是瞪眼睛、噘嘴巴,極不友好。

    葉蘭這幾日常同這姑娘打交道,對她已經是熟悉至極,於是手下該切肉就切肉,該洗菜就洗菜,臉上笑嘻嘻地挑釁道:“怎麼,翠花姑娘,你又想起什麼我不該住在這院子的理由了?來,趕緊說說,我今日無聊得緊,正盼著你來磨磨嘴皮子呢。”

    翠花顯見是個脾氣急的,先前在家裡想好的說詞,一見葉蘭這般模樣,早就扔到腦後去了,只見她氣咻咻的跺腳,惱道:“你……你就是不要臉!山哥個是男人,你居然賴在他家不走。你……你臉皮厚!”

    葉蘭不痛不癢的撇撇嘴巴,手下菜刀把臘肉切得薄薄的一片片,隨口應道:“怎麼,他是男人,我是女人,我就不能住他家裡了?那你爹、你哥哥都是男人啊,你是女孩子,不是也住在一個院子裡?憑啥這事你做了行,我做就不行啦?難道你區別對待?嚴於律人,寬以待己?”

    “什麼嚴寬,大魚小魚的?”翠花聽得發懵,一揮手不耐煩的嚷道:“總之你就是不能住在山哥家裡,他還沒成親,他……”

    “哎呀,沒文化真可怕。”葉蘭點了火,鍋裡放了油,“滋啦”一下把臘肉倒進去,一邊翻炒一邊笑道:“成啊,我今日閑著就教教你。“嚴於律人,寬以待己”的意思就是說,嚴格要求別人,寬鬆對待自己,明白?再簡單點說,就是烏鴉站在豬背上,說別人黑,不知道自己黑。”

    “你……你!”翠花終於明白了,葉蘭說她是烏鴉!她氣得跳腳,但無奈嘴皮子實在不夠俐落,磕巴半天也沒找出一句反駁的話。

    葉蘭乘勝追擊,笑嘻嘻又道:“還有,翠花姑娘,你口口聲聲說山子這好那好,但你每次上門怎麼都不拿些東西來啊?我聽說,你家酸菜醃得特別好,下次別忘了帶兩棵過來啊,我最喜歡吃酸菜餡的餃子了……”

    “吃,吃,吃!怎麼不撐死你!嗚嗚……”翠花再也受不了,使勁跺了幾下腳,再次敗退了。

    她那兩根又黑又亮的麻花辮砸在屁股上,一甩一甩真是可愛至極。

    葉蘭呵呵一笑,歡快唱道:“村裡有個姑娘叫翠花,長得好看又善良,一雙美麗的大眼睛,辮子粗又長……”

    老倆口一人抱了一個孩子站在廊簷下曬太陽,見此忍不住搖頭苦笑。

    胡伯低聲嘀咕道:“這翠花也是個倔脾氣,明知道吵不過大小姐,還總跑來找架吵。山子那個悶葫蘆也真是,這多好的姑娘啊,他怎麼就躲著不見?”

    胡婆沒有應聲,扭頭看了看廚房裡忙碌的身影,輕輕歎了一口氣。情情愛愛這東西,從來都是沒有理由可講的,強求不來,銀錢也買不到,只能等,等到順其自然,等著水到渠成……

    不說胡家人在寶塔村如何興高采烈地開始了新生活,只說這一晚,藏鯤城角落的某一個小院子裡落下了一隻鴿子,鴿子腿上的小竹筒很快被摘了去,兩道黑影映在窗紙上,一坐一跪,坐著的黑衣人神色十分惱怒,跪著的卻是忐忑驚恐。

    良久,那黑衣人把手裡的紙條揉成了碎末,低聲喝罵道:“沒用的廢物,這麼點小事都辦不好!”

    跪在地上的下屬哆嗦著應道:“首領息怒,誰也沒想到那戶人家有高手,一次截殺不成,再動手時候就著火了。”

    “哼!”黑衣人冷冷問道:“那幾具體屍體確實是胡家人?”

    那下屬遲疑了一瞬,到底還是沒敢撒謊,“確實是四大兩小,但已是燒得面目全非,誰也認不出……”

    “廢物!”黑衣人再次大罵,但事情已經這樣,不能重新來過,只得補救道:“加派人手探查,那個蠢女人不肯說實話,恐怕胡家有什麼不妥之處。”

    “是,首領。”

    “另外往王府送信,告訴那蠢女人儘快把我要的東西送出來,否則小心她的小命!”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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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6:30


    許是眾人忌諱胡家六口橫死,他們一家的墳被埋在邊緣之地,倒也好辨認。

    年輕管事也沒有雇外人,直接指揮壯漢們開棺,重新燒柴火化,最後把骨灰分別裝進了六隻瓷罐裡。

    忙完這些,也不管天色黑透就原路返回京城。

    白縣令眼見車隊走遠,抹了一把頭上冷汗,才開始後怕起來,忍不住低聲暗罵,“真是開年不利,好事沒有一件,就攤上這麼個禍事,萬一被遷怒,可如何是好?還是趕緊拾掇中西,準備隨時被摘了烏紗帽吧。”

    不提白縣令如何沮喪,只說當日山子趕著馬車,拉著葉蘭和兩老兩小,頂著嚴寒,冒著大雪,甚至還在路上一家野店過了個大年夜,終於在正月初十這日趕到那個山子口中的“安全之地”——寶塔村,據說是因為村後的大山形似寶塔而得名。

    只不過,葉蘭實在懷疑山子是不是被凍傷了腦子,馬車幾乎是一進鎮子就被兩個長相極粗豪的漢子攔了下來,這麼冷的天兒,兩人居然敞著棉襖露著胸脯,兩對銅鈴般的大眼一瞪,別說開口喝罵、揮刀搶劫,恐怕誰見了都立到把財物奉上了。

    山子卻是一把摘了風帽,跳下馬車喊道:“吳大叔、劉三叔,是我回來了啊!”

    他的聲音難得的透著三分驚喜、七分孺慕之意,聽得原本還提心吊膽的葉蘭偷偷松了一口氣。看樣子是遇到“自家人”了,那就不必怕了,有這等凶人在,他們一家的安全也有個起碼的保障。

    兩個大漢正輪番“測試”山子後背的抗打擊程度,兩隻蒲扇般大的巴掌拍在山子後背砰砰作響,不時還夾雜著爽朗的笑聲。

    “哈哈,李小子回來了,這可太好了,大夥兒若是知道了,不知道多歡喜呢。”

    “就是、就是,以後又多個人陪我練拳了。”

    “你是說陪你喝酒吧?!還有,你家翠花兒那丫頭怕是要喜瘋了。”

    幾人寒暄了幾句,聽得山子說他這次是帶了救命恩人一起回來長住的,兩個大漢趕緊走到車前,想要給兩老見禮。

    不想,卻是葉蘭一挑車簾子,當先跳了下來,笑嘻嘻給兩人見禮,“二位大叔安好,小女子葉蘭,以後同住一處,還望大叔多多關照啊。”

    兩個大漢看得一愣,轉而齊齊望向山子,惱道:“臭小子,什麼時候在外邊成親了?”

    山子臉色微不可見的紅了一紅,但也沒有應聲,還是葉蘭趕緊擺手解釋道——

    “兩位大叔誤會了,我已經成親,孩子還在車裡。”

    這時候,胡婆和胡伯一人抱著一個孩子也從車裡下來了。

    兩個大漢顧不得多追問,趕緊行禮,“多謝老人家救了李山的性命,大恩大德容我們日後慢慢相報。”

    二老互相對視一眼,待得明白過來李山就是指山子之後,趕緊一人分出一隻手扶了兩個大漢,客套道:“兩位壯士多禮了,當初山子受傷倒在地上,誰看見都得幫一把,實在當不得你們如此啊。”

    山子見葉蘭雖然臉上帶著笑,但眼神卻不時掃向兩個孩子,於是開口道:“外邊太冷了,咱們還是進村子裡再說吧。”

    “哎呀,只顧高興,都忘了這事了。”那兩個大漢趕緊讓開道路,笑著招呼道:“我家還有兩間空廂房,你們先到我那裡安頓幾日,山哥兒先前住的那院子空了一年,得好好拾掇才能再住人。”

    吳大叔說著話就把馬車往他家引,劉三叔原本還想爭一爭,但想起自家那個小辣椒一樣的閨秀又閉了嘴。

    葉蘭扶著二老重新上了車,山子卻牽了韁繩隨著兩位大叔走在雪地裡,葉蘭把車簾掀了一道縫,一邊打量著路旁的房屋街道,一邊聽著山子他們說話,心裡的惶恐和忐忑已是消了許多。

    吳大叔家住在村子中央,家裡蓋著青石院子,三間正房外帶東西廂房,很是規整。吳大嬸是個大嗓門,自從接了葉蘭和兩老兩小進屋,嘴巴就沒停過,但又不討人厭,只是熱情至極。

    很快,葉蘭就坐在正房西屋的大炕上給兩個孩子餵奶了,這對龍鳳胎一路上極懂事,難得是吃完睡,睡完吃,連哭聲都沒聽到過,這會兒許是知道抵達了目的地,兄妹兩個歡喜得手舞足蹈,偶爾還互相分享一下彼此的腳丫子。

    葉蘭看得心裡軟成了一灘水,挨個親了親,然後才端了吳大嬸沖好的雞蛋水墊墊肚子。

    堂屋裡,吳大嬸正拉著胡婆閒話兒,許是不經意,多次提起葉蘭母子。胡婆也是個精明的,又覺得以後在村裡常住,於是就簡單說了說。

    “蘭丫頭是我侄女,先前因為婆母不慈,被我接到了身邊,但她那個夫婿是個癡情的,離家追了過來,蘭丫頭也懷了身子。本來是件皆大歡喜的好事,可惜蘭丫頭剛剛生產完沒幾天,那家就派人把她夫婿又抓回去了,留下他們孤兒寡母的,我實在捨不得,就走到哪裡都帶著了。”

    吳大嬸原本還以為葉蘭和山子有些什麼,沒想到居然聽到一個這麼淒慘的故事,她本是個容易心軟的,這眼淚就止不住了。

    “蘭丫頭真是太可憐了,孩子還這麼小,以後可怎麼活啊?”說罷,她又發了狠,“到底是哪個缺德人家,硬生生拆散人家小夫妻?過幾日讓山哥兒帶著村裡老少爺兒們去走一趟,就是搶也把人搶回來。”

    胡婆看出她不是說客套話,趕緊攔阻道:“大妹子,這事兒還得從長計議啊,那家也不是什麼小門小戶,我們剛剛到村裡,也沒給大夥兒幫什麼忙,再帶累得大夥遭殃就不好了。”

    兩人又說了兩句話,山子和胡伯就隨著吳大叔回來了。方才他們去看了山子的院子,確實不能立刻入住。

    吳大叔一邊抄起掃帚拍打棉鞋上的雪珠子一邊說道:“你們就安心在我家住上兩個月吧,等雪化乾淨了,村裡老少爺兒們一起動手,別說修葺房子,就是蓋上一間也用不了多久時間。”

    胡婆聽說要在吳家住幾個月,心下就有些不舒坦。她成親過日子多少年,老頭兒又事事聽她的,當家作主習慣了,寄人籬下實在是有些彆扭。

    葉蘭在屋子裡聽說,也是有些不願意,好在山子與她們相處日久,熟知她們的脾氣,開口拒絕道:“大叔,方才我看過房子也沒有什麼嚴重破損,不如選個天晴時候簡單堵堵縫隙,每個屋子搭個火爐,炕燒熱一些就成了。”

    胡婆趕緊道:“就是啊,借住兩個月實在太麻煩大兄弟一家了,再說我們家裡還有兩個孩子,晚上鬧起來可是不得消停的。”

    屋子裡的葉蘭聽得好笑,低頭點點兒子和閨秀的額頭。兩個孩子被姑姥姥當了黑鍋頂花前邊,委屈的吐了幾個口水泡泡。

    吳家人聽到胡婆和山子都這麼說,自然也不好再留,於是張羅著拾掇兩間廂房,讓胡家人先住著,待得山子的房子修好再搬。

    很快,廂房就收拾好了,胡婆和葉蘭帶著孩子住了最暖和乾淨的一個大間,山子則和胡伯擠在小間。

    吳大嬸正預備殺雞宰鵝,款待貴客,聽到消息的村人們就都聚了過來,有抱了一罎子包穀酒的,有拎著一隻野兔的,有拿了一串幹蘑菇的,總之不管多少,都沒空手。

    吳大嬸笑得爽快,拉了兩個婦人幫忙,很快就整治了一桌豐盛的飯菜。

    男人們端了大碗開始灌酒,吆五喝六,很是熱鬧,女人們好八卦,就圍著吳大嬸探問葉蘭是什麼來路,人品相貌如何。

    吳大嬸想著葉蘭瞧著也不是什麼小氣的人,就作主帶了她們去西廂房。

    葉蘭剛哄睡兩個孩子,見來了一群婦人也沒惱,反而取了路上買的點心招待眾人。

    眾人一邊吃著點心說著閒話,一邊偷偷打量她。

    這會兒已是天黑了,炕桌上點了一盞油燈,大炕燒得很熱,葉蘭身上只穿了一件八成新的蔥綠細布小襖,下身是一條百褶裙,一頭烏髮綰了墮馬髻,松松的插了一支芙蓉簪,耳上一對銀丁香閃著幽光,映得她本就秀美的容顏更多了三分溫柔。

    一眾婦人們看得心下歎氣,方才她們聽說葉蘭是大家出身,還有些不以為然,但這會兒卻不得不承認,葉蘭到底是和她們這些粗野農婦不同,雖然如今落難,穿戴也不是多好,但舉手投足間散發出的這份貴氣,卻不是誰都可以學得來的。

    葉蘭被眾人看得有些不好意思,於是笑著開口問些村裡的事情,婦人們很是熱情的替她介紹,後來不知道是誰提起山子,於是屋子裡就更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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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6:15


    隨著天光大亮,即便昨晚醉生夢死的醉漢們也都聽說了胡家的慘事,膽子大的跑去胡家門外看了兩眼,回來時候各個都是臉色發白。晚上還不覺得,白日裡那燒焦的屍體還有殘破的房子,看起來更是悲慘。

    李捕頭帶著人手也是早早就又趕了過來,耐著脾氣四處搜找了大半日,最後只能以失火致死結案,寫了檔子送到縣太爺的案頭。

    碎石城的縣太爺姓白名進,是個酒囊飯袋,這幾日剛得了一個美妾,正是樂不思蜀的時候,見到這樣的慘事很是覺得晦氣,大筆一揮寫了個“閱”字,就算翻過了這一頁。

    往日熱鬧紅火的孫婆餅鋪被賤價賣給了一個皮貨老闆,所得的銀子買了幾口薄棺,鄰居們哭了幾聲,然後把胡家眾人葬到城外的亂墳崗。至此,碎石城裡再也嗅不到燒餅出爐的香氣,惹得老人們時常歎氣念叨幾句,當然這都是後話了。

    這個世界,從來不會因為任何人的消失而改變。

    轉眼間,大年就到了,家家戶戶忙著祭祖,準備年夜飯,宴請親朋,雖然胡家大火這話題還是偶爾出現在茶餘飯後,但終究是慢慢消失在人們的記憶中。

    直到正月末的一個正午,一隊車馬風塵僕僕趕到碎石城門口,有個沒眼色的小兵攔住車隊索要城門稅,結果被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壯漢直接一鞭子抽到了背上。

    小兵的慘叫引來了躲在門洞裡的所有兵卒和帶隊校尉,兵卒倒也罷了,那校尉卻是有些見識的,他只掃了一眼那些高頭大馬和隊伍中間的兩輛寬大馬車就眼神一縮,趕緊上前見禮,客氣問道:“不知諸位貴人駕到,小的手下兵卒冒犯,還請海涵一二。”

    那騎在馬上的壯漢也不應聲,一個穿著綢緞長袍、披著大毛披風的年輕管事從後邊走了過來,他掃了校尉一眼,淡淡問道:“這裡就是碎石城了?”

    那校尉看出他臉上的高傲和輕蔑,雖然心裡惱怒但更加不敢怠慢,又是行了一禮這才應道:“回貴人的話,這裡確實是碎石城,我們縣太爺……”

    那年輕管事卻是不耐煩的擺擺手,呵斥道:“誰管你們縣太爺是誰,左右不過是個七品小官罷了。我問你,你們城裡可有一家姓胡的人家,開了間餅鋪,家裡有個年輕女子剛剛生了一對龍鳳胎?”

    那校尉被問得愣住了,心裡琢磨著這些人來意是善還是惡,難道胡家生了龍鳳胎的事傳了出去,那位大人物想藉這事報個祥瑞討皇上歡心……

    這般想著,他越發小心翼翼斟酌著說詞,應道:“回貴人的話,我們這城裡確實有個胡家,也開了餅鋪,生了龍鳳胎,但是……”

    “真的,終於找到了!”那年輕管事卻是不肯聽他說完,隨手拋下一個銀錁子,催促道:“快帶我去胡家,到時候少不了你的賞錢。”

    校尉捏著手裡沈甸甸的銀錁子,也是喜出望外。

    所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銀子的誘惑實在太大了,他也顧不得一會兒如何解釋,回身吩咐兵卒好好守著城門,當先帶頭往城裡去了。

    小城裡人口不多,雖說如今已是快出了正月,但天氣還是很冷,街道上人也不多,而這般豪華的車隊行過,還是惹來了諸多路人圍觀,紛紛議論著這是哪裡來的貴人?

    有小孩子調皮的跟在車隊之後,望著那些高頭大馬羨慕至極,盼著家裡父母何時也買上一匹,讓他們騎上耍耍威風。

    很快,車隊就到了胡家所在的小巷子,巷子窄小,馬車又太過寬大,一時就堵在巷口進不去,那年輕管事嫌棄的皺了眉頭,最後還是示意留下幾人看守,再隨著校尉步行進去。

    可是越走他越驚奇,直到巷子底最後一處院子,他實在忍耐不住喝罵那校尉,“你這賊兵,不引我們去胡家,怎麼來這麼個破敗的地方?”

    身後幾個壯漢見他氣惱就要上前抓了那校尉動手。

    “不要動手,聽我說。”校尉縮著脖子,硬著頭皮,壯起膽子道:“不敢欺瞞貴人,這裡就是胡家,年前突然著了大火,胡家六口連大人帶孩子都燒死了。”

    “什麼?!”那年輕管事眼前一黑,差點急得昏死過去。

    他本是王府外院的小管事,因為平日還有些眼色,待人接物很得洪公公賞識,家裡爹娘又是自王爺出宮建府就進王府的,所以可靠忠誠無疑。

    所以這次北上接人的事,洪公公特意交代給他,臨行前又暗暗透露了兩句,這胡家的女人和孩子同王爺有莫大關係。

    他也不是傻子,怎麼會猜不出這是場送到嘴邊的富貴,洪公公沒有點明,絕對是因為礙于後院的王妃娘娘,在碎石城的這女人說不得就是王爺流落在外時候納的外室,兩個孩子就是王爺的長子長女,雖說是庶出,但誰知道王爺以後還會不會再有子女,若是他攀上了這棵大樹,就算沒有好果子吃,王爺和洪公公看在他遠行辛苦,以後也會多有提拔。

    只是他想得再好,無奈現實太殘酷了,沒等爬上大樹呢,大樹就燒成焦炭了,這要他如何能不著急上火?

    “到底是誰放的火?難道這家裡就沒逃出一個來?”

    校尉也是個聰明的,聽到這話趕緊把禍水引了出去。“回貴人,當日勘探現場的是縣衙的捕快們,具體細節小的實在不知,不如小的再引您去縣衙走走,縣老爺那裡總能問個明白的。”

    “還不帶路!”那年輕管事黑著臉,一腳踹在校尉屁股上,催促著他趕緊往縣衙去了。

    白縣令這些時日閑極無聊,正帶著一堆小妾通房在家裡飲酒作樂,突然聽到衙役來報說有人不顧阻攔,闖進院子來了,他登時大怒,在碎石城這一畝三分地上,他就是土皇帝了,從來都是說一不二,如今居然有人敢捋虎鬚,說不得要抖抖威風了。

    這般想著,他就呼喝下人傳令,打算聚齊三班衙役保駕護航啊。

    不想,他還沒出二門,幾十個壯漢已經護著年輕管事打進來了。

    年輕管事也是真急得忘記分寸,但也怪不得他沈不住氣,任誰到手的富貴飛了,哪個不心急?

    白縣令大怒,一邊扯了一旁的報信衙役擋在身前,一邊大聲呵斥,“你們是什麼人?擅闖後衙是死罪!”

    那年輕管事也不說話,從懷裡掏出一塊權杖就砸了過去。

    白縣令向後一仰身,勉強接了權杖,待得一掃那上邊的金色猛虎,立時嚇得出了一身冷汗,“忠……忠勇……”

    “閉嘴,還不喝退左右說話!”年輕管事抬腿就往裡頭走。

    一眾壯漢們更是迅速接管了院子的防衛,嚇得一群丫鬟美妾和衙役們都不知如何是好。

    最後還是白縣令回過神來,揮手示意眾人趕緊退下,然後撩起衣袍趕緊跟了上去。

    兩人進了屋子,白縣令眼見酒桌上杯盤狼藉,就有些尷尬地道:“下官不知大人來訪,真是怠慢了,下官這就讓人重新整治酒菜,大人賞個薄面嘗嘗我們北地的風味。”

    年輕管事哪有心思吃飯喝酒,張□就問道:“白縣令,那城北胡家大火到底是因為什麼?胡家人都哪裡去了,還不快快道來!”

    城北胡家?

    白縣令在腦中把城裡所有大戶人家都捋了一遍,末了還是一頭霧水,好在,李捕頭聽說縣令遇險趕回救援,正同院子門口的兩個壯漢理論,白縣令聽見吵嚷聲就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趕緊招手把他喊了進來。

    他賠著笑臉同年輕管事道:“大人,這就是我們縣衙裡的李捕頭,但凡城裡的大事小情他都知道,不如讓他給大人回話?”

    說罷,他又趕緊把方才問話對李捕頭說了一遍。

    李捕頭心裡一驚,不知城北胡家到底是什麼來頭,平日看著就是個普通人家,怎麼如今還有這樣的人找上門來?雖然他不知年輕管事是何身分,但看縣令老爺卑躬屈膝像小廝一般伺候著,就絕對不會是什麼小人物。

    這般想著,他嘴上可沒耽擱,把當日胡家如何著火,眾人援救,最後找出屍體,無一人生還的事情說了一遍。

    那年輕管事聽得是臉色雪白如紙,神情好似死了爹娘一般,惹得白縣令和李捕頭都是好奇至極,但他們也不傻,知道這時候不能觸黴頭,所以都裝了鵪鶉,縮著脖子,人家不問就堅決不開口。

    果然年輕管事呆愣了半晌,好似終於接受了這個結果,歎氣道:“罷了,誰也沒想到會這般,早知道就早來一個月……唉,王爺那裡可如何交代啊……”

    白縣令還罷了,方才看了權杖就知道了這年輕管事的身分,李捕頭卻是不知啊,這會兒聽得他最後一句話,卻是心頭一跳,想了又想還是說道:“這位大人,當日小的搜尋火場之時,撿到一物,許是胡家眾人的,不知大人可有興趣看看?”

    那年輕管事掃了他一眼,也猜得他話裡有些不實之意,但卻不好追究,反而說道:“取來我看,若是有用,定然不會讓你白忙一場。”

    李捕頭趕緊道謝,轉身跑回家去,在小妾的妝盒裡取了一塊羊脂白玉就趕回縣衙。

    年輕管事見那玉佩上的紋路好似有些熟悉,但怎麼想又想不起來,於是就收了玉佩,高聲喊了一個壯漢進來,讓他取五十兩銀子賞給李捕頭。

    末了,又拒絕了白縣令的挽留,逕自去了城外的亂墳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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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5:48


    正這時,一直沈默的山子卻是開口道:“我知道一個絕對安全的地方,你們若是信得過我就隨我走吧。”

    不等葉蘭應聲,胡婆已是說道:“這是說的什麼話,一家人提什麼信不信得過,你還能賣了我們老小幾口人啊。”只是嘴巴上雖這麼說,她臉色還是有些猶豫。

    胡伯習慣性以老伴的意見馬首是瞻,葉蘭卻是顧不得這麼多,拉著山子的袖子就仔細問了起來。

    “山子哥,咱們要搬去哪裡?南方還是再往北?住處可靠嗎?左近有大夫嗎?”

    “唔,”許是為了打消眾人的忐忑猶豫,山子難得多說了幾句,“那處地方在藏餛城外幾十裡的一座小鎮子,只有幾百口人,都是軍戶出身,如今已經贖身做了良民。我同他們有些交情,搬過去之後,若是再遇到今日這事,他們都會幫忙。”

    老倆口同葉蘭對視一眼,自覺這地方聽起來還算可靠,只不過離藏鯤城太近了。

    山子掃了他們一眼,又道:“燈下黑。”

    葉蘭聞言忍不住苦笑道:“還是山子哥聰明,燈下黑,怕是誰也想不到咱們會藏在都城的眼皮子底下。”

    眾人怎麼會不知她嘴裡的“誰”也包括孩子的爹爹,但沒人會去點破。

    事情既然決定了,一家人就開始動手收拾起行李。說是搬家,其實在這樣緊迫的情形下,就是逃命,自然也不能帶太多東西,不過是帶些換洗的衣衫還有金銀財物等。

    將近天黑時候,山子出門去了,很快,他就改扮成一個粗壯的農家漢子,趕著一輛馬車來到胡家小院門外。

    有鄰居看見,就問迎出來的胡伯,胡伯笑呵呵說起鋪子生意好,趁著菜油便宜多備些。

    一離了人眼,老少幾口人就把三個圓肚大木桶裡的菜油都灑在院子和屋子四周,末了,胡伯、胡婆和葉蘭分別抱了一個孩子鑽進木桶。

    山子關了院門,一甩鞭子就趕著馬車上了路。天氣寒冷,馬上又要天黑了,守門的兵卒躲在門洞避風處閒話取暖,根本連上前看一眼都不肯,就放馬車出城跑遠了。

    待得行到七、八裡遠,兩老和葉蘭才被放了出來,不必說在油桶裡滾了一路,眾人的衣衫都浸了菜油,就是頭髮都糊在臉上,實在有些狼狽,但比起遠離危險,這些辛苦也不算什麼。

    山子尋了一處避風的山坳,拴好馬車,同眾人打了一聲招呼就返回碎石城。

    胡婆知道他這是要去點火燒了自家,畢竟是住了十幾年的家,她忍了又忍,還是掉了眼淚,胡伯也是歎氣不已。

    原本熟睡的兩個孩子許是感受到老人的悲傷,團團伸出白嫩的手在老太太臉上摸了摸,惹得胡婆立時就笑了起來,“哎呀,我們團團真是好孩子,居然都會給姑姥姥擦眼淚了。”

    葉蘭見狀,趕緊藉口手酸把圓圓也送到胡伯懷裡,胡伯平日裡很少抱孩子,並不是他不喜愛,只是老伴擔心他毛手毛腳的會摔了孩子。

    這會兒突然抱著綿軟又可愛的小孫女,他也把心裡那點悲意扔去腦後,一會兒伸手點點圓圓的臉蛋兒,一會兒又壞心的用鬍子紮紮她,圓圓這丫頭不只容貌,連脾氣都繼承了娘親的火爆,極力揮舞著小手想要打退“侵犯”自己的敵人,可惜,敵人沒打到,反倒把自己累得小臉通紅。

    孩子,從來都是希望的所在,哪怕沒了一切,但是有孩子在,新生活裡就會充滿希蘋和力量。

    葉蘭看著兩老和兩個孩子,心裡暗暗發誓,以後一定要讓他們過上最幸福的日子。

    北風在車窗外呼嘯而過,帶起的雪粒子打在車廂上劈啪作響,她順著縫隙看出去,還坫忍不住想到,此次南下倒是離得那個人更近了,他當日走得那麼決絕,怕是心裡恨透了內己隱瞞他的身世吧?若是他知道,他們母子陷入這樣的險地,會不會拋下一切趕來呢……

    胡家小院裡,山子把最後一具老人屍體扔進東屋,環視一周還算滿意。數九寒冬,哪怕碎石城周邊百姓勉強還能得個溫飽,但也不能保證一些無家可歸的人不會凍死在各處,他沒費什麼力氣就尋了兩具老人、一男一女還有兩個孩子的屍體。

    如此一來,不管誰來勘驗現場,都只會以為他們一家人遭難了,即便那個人身分再尊貴,人手再多,也不會知道葉蘭母子還活在世上,既然已經拋下了,那就別怪他出手搶奪,抑或是說,這原本就該是他的幸福……

    熊熊大火,很快就燃燒起來,火光映在山子臉上,莫名的有種詭異和不甘。良久,他才回過神來,從懷裡摸出一個小物事拋進西屋,這才飛身離開了小院。

    夜黑風高,哪裡亮盞油燈都極明顯,更何況還是這樣的大火,胡家的左鄰右舍最先嗅到了煙氣的味道,跑出門一看立時嚇得尖叫起來。

    很快,破鑼、銅盆、鐵鍋……一切能被敲響的東西都成了警鐘,響徹了整個城池。

    無數敞著棉襖、倒穿著棉鞋的男女拎著水桶,來往于水井和胡家之間,就連老頭子、老太太們也搶了鐵鍬鏟雪猛揚。

    可惜,火勢實在太大了,待得終於把大火撲滅,胡家的房子只剩一座烏黑的空架子,在夜色裡顯得分外淒涼。

    有平日交好的老鄰居已是忍不住哭了起來,嚷道:“誰進去看看啊,這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呢,萬一有躲過去的……”

    眾人都是歎氣搖頭,房子燒成這個樣子,還想屋裡有活人,簡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這時有衙門的幾個捕快姍姍來遲,在眾人惱怒的眼神下,李捕頭乾咳兩聲,也不多說什麼就帶人進了廢墟。

    殘餘的煙氣嗆得捕快們都是捂了鼻子,好在他們還算盡責,到底從房子裡零零碎碎拽出很多殘肢,有胳膊,有腿,還有兩截短短的木炭一樣的小屍體。

    就是心硬如鐵的壯漢,見到這副慘狀也是忍不住紅了眼圈兒,更有婦人們嗚嗚哭了出來,膽子小的則直接跑出去狂吐了。

    胡家老少六口,居然沒一個活下來,別說活下來,連完整的屍首都沒留下。

    幾個捕快也覺得慘不忍睹,李捕頭拱拱手對眾人承諾道:“天色太晚了,父老鄉親們都回去歇著吧,我們一定會儘快查明胡家遭難的真相,給大夥兒一個交代。”

    眾人雖然氣憤,到底累了半晌,這會兒消停下來就覺得身上冷冰冰,最後看了一眼胡家破敗的宅院,結伴回家去了。

    一個乾瘦的男子穿了件破棉襖,頭上扣著個狗皮帽子,一邊隨著眾人走在巷道裡邊歎氣問道:“這胡家過得好好的,怎麼就突然著火了?我怎麼聞著那院子裡有菜油的味道……”

    走在他旁邊的老漢正好是先前同胡伯搭過話的,聽到這話忍不住一拍大腿,嚷逍:“哎呀,我怎麼忘了這事兒,傍晚時候胡老哥買了好幾桶菜油呢,還說家裡生意好,趁著菜油便宜多備些,說不定就是家裡人沒管好火頭,點著了菜油才遭了這場橫禍呢。”

    說這話兒,老漢就要跑回去稟報那些捕快,卻被家裡的老婆子一把扯了衣衫,喝罵道:“人家捕快能耐著呢,沒有你報信,還能查不出來?你給我趕緊回家去,染了風寒,別想我這老胳膊老腿的伺候你啊。”

    老漢顯見同胡伯一般是個妻管嚴,嘟囔兩句,也就偃旗息鼓地隨著老婆子回家去了。

    而那個乾瘦男子三拐兩拐就躲去了一處陰影一邊望著行人散去一邊皺眉沈思。他是不信胡家六口當真死掉的,早上追著那對年輕男女去廟裡的兄弟沒有半點音訊,但卻有人看見那對年輕男女平安歸來,說不得兄弟已經凶多吉少了。

    他先前特意到小院裡轉了一圈兒,原本想收拾了兩老兩小,卻被他們命大躲了過去,方才又要動手,結果竟起了大火。

    這實在有些太過巧合,根本就是有人在玩金蟬脫殼的把戲,但這會兒想得再明白也晚了,人已經跑掉了,他只能等著那些捕快離開,然後再去探查看看……

    可惜這世上之事,從來都是大半不如意,乾瘦男子在淩晨的寒風裡翻找了一個多時辰,居然連半絲線索都沒找到,最後只能在雞鳴聲中悄悄隱藏行跡走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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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5:34


    葉蘭怕冷,也沒在意什麼妝扮,穿了最厚的大襖又裹了大氅,戴了風帽,抬步上臺階,遠遠望去就像一隻小熊在艱難滾動。

    落在她身後幾步的山子,眼裡難得閃過一抹笑意,之後實在看不下去,乾脆搶上前幾步扶了她的胳膊,半拉半架,很快就帶著她到了廟門前。

    守門的小和尚打盹得迷迷糊糊,突然見到有人上門很是驚奇,趕緊跑去找師兄師父。

    聽說葉蘭要給過世的娘親點盞長明燈,大小和尚們各個都是喜笑顏開,暗暗歡喜年前還能發筆小財,年夜飯的桌子也能添兩個好菜。

    葉蘭取出了母親的牌位,跪地磕頭。她前世受了多年的無神論教育,倒是不信這些東西,但對於這具身體的生母還是存了敬意的,所以,這幾個頭磕得也是誠心至極。

    不想,抬頭時就見山子也跪在一旁,倒惹得她驚奇,想要開口問詢,已是有和尚恭敬上前捧了牌位送到後邊偏廂的案板上。

    待得收了葉蘭送上的五兩銀子,那牌位前就多了一盞油燈,之後一年燈裡的香油都不會斷,每日也會有和尚念經超度,保佑亡魂在九泉之下得以安寧。

    和尚們還算好客,眼見到了午飯時候就留葉蘭和山子吃了兩盤素菜,幾個饅頭。葉蘭被養刁了嘴巴,不過墊墊肚子就算了,倒是山子吃了不少。

    兩人從廟裡告辭出來,不知是不是去了心事,葉蘭只覺吹到臉上的北風都沒那麼冷了,正好,一側山坡上幾株臘梅開得很是好看,她不禁起了玩心,與山子拐過去逛逛。

    前世忙著生存,今生又是以混亂開始,葉蘭還是第一次撈到遊玩的閒暇,她在這棵樹下走走,那棵樹下跳跳,偶爾還摘朵梅花在鼻下嗅嗅,抱怨不如想像中香濃。

    山子陪在她身後,臉上笑意更濃。

    葉蘭一時玩笑,一腳踹向旁邊的梅樹,樹之間積攢的白雪就飄灑下來。山子被灑了一頭一肩也不躲,惹得她趕緊上前幫著拍打,嗔怪道:“你怎麼不躲啊,平曰還以為你身手多了得呢,連幾片雪花都躲不過。”

    許是為了證明山子身手到底如何,她的話音剛剛落下,兩人腳旁的雪堆突然炸裂噴灑開來,一個渾身雪白衣衫的男子手執一把雪亮的長刀,往兩人兜頭劈了下來——

    葉蘭徹底被這變故嚇傻了,別說跑,連動一動都困難。

    山子眼裡厲色一閃,伸手一個巧勁把她送到一丈開外,接著直接迎了上去,同那男子鬥在一處。

    那男子顯見是個手頭上沾過血的,一刀又一刀很是狠辣,但沒有想到山子卻比他更是厲害,赤手空拳鬥了足足幾十招,最後更是找到機會搶了長刀,橫在他的脖子上。

    葉蘭見此,跌跌撞撞跑回山子身旁,問道:“怎麼樣,山子哥,你傷到了嗎?這是哪裡來的瘋子,咱們哪裡得罪他了,居然要下殺手?”

    可是,她的話音剛落,山子卻是突然捂住她的眼睛,“別看。”

    葉蘭下意識一扭頭,結果就見那白衣人臉孔古怪的扭曲起來,嘴角慢慢躺下一縷黑色的血液……

    死了,這人死了!

    葉蘭呆愣了足足好半晌,回神之後扭頭扶著梅樹大吐特吐。她不是沒看過警匪片,就是恐怖殺人電影也沒少看,但這般活生生的一個人突然死在眼前,任誰也不能無動於衷啊。

    山子皺起眉頭,眼裡閃過一抹疼惜,但卻沒說什麼,轉而快手快腳把死人剝個清光。

    葉蘭吐光了午飯,吃了兩口雪,從嗓子到肚腹一片冰涼,她總算好過許多。

    轉過頭見山子這動作,她不禁問道:“山子哥,你找什麼呢?能看出這人是從哪裡來的嗎?”說罷想起方才的兇險,她又氣惱起來,捏了個雪團狠狠打在死人臉上。

    “我是搶你媳婦兒還是殺你老娘了,犯得著大冷天來殺人嗎?讓我知道你的底細,看我不找人端了你的老窩兒!”她嘴上說得厲害,到底還是不敢靠前。

    山子卻是越發臉色不好,低聲道:“這人不是咱們靖海的,雖然身上沒有任何外物和標記,但他大腿兩側有老繭,顯見是自小常在馬背上。”

    “自小騎馬?”葉蘭也是個聰明的,立刻問道:“難道是西疆的蠻騎?”

    山子點頭,“恐怕就是他們,以前聽說他們有人在靖海活動,沒想到到了這裡。”

    葉蘭更是疑惑,問道:“就算他們西疆和咱們靖海有仇,他們也該去刺殺皇帝啊,咱們一個開鋪子的老百姓怎麼招惹他們了,難道他們還想搶做燒餅的方子?真是好笑!”

    山子臉色古怪的看了看她,之後說道:“這人方才使的是必殺的手段,沒想留活口。”

    葉蘭聽得直想爆粗口,但腦子裡卻沒來由的突然想起那個離開的人,瞬間好似醍醐灌頂,猜到了關鍵之處,臉色也白得徹底。“快回家,家裡有危險!”

    山子顯見也想到這點,伸手抓了葉蘭的胳膊幾乎是飛一樣躍下臺階。

    那馬車夫把馬車停在一個避風之處,剛吃了乾糧,正在車廂裡打盹,見得雇主回來就趕緊下了馬車。

    葉蘭心裡好似被油煎一樣,又多許了一兩銀子給車夫,要他儘快趕回城中,車夫連忙甩動馬鞭,瘋狂往碎石城跑去。

    有錢能使鬼推磨,自然也能買得早歸,來時花了一個時辰,回程不過一半時間,待得趕到胡家門外時,太陽剛剛西斜。

    小院子裡靜悄悄的,葉蘭拍了兩下門板,見無人應聲登時就軟了腿。

    山子直接從牆頭跳進小院,卻是沒有開門,反倒先在院子裡外探查了一番。

    葉蘭眼淚如泉水般從眼睛裡不斷湧出來,不敢想像兩老和孩子若是出了事,她要如何活下去。

    北風無情,半點也不理會人間疾苦,迅速把眼淚凍成了冰疙瘩,落在葉蘭的領口裡,冷得她哆嗦個不停,正是悲傷的時候,卻聽見身後有人說道——

    “蘭丫頭,你怎麼回來得這麼早?”

    人間天籟,無上仙音,也不過如此了吧。

    葉蘭猛然扭頭看去,就見老倆口各自抱了一個孩子站在不遠處,滿臉疑惑的望著她。

    許是見她哭得狼狽,胡婆也急了,趕緊上前催問道:“這是怎麼了,哭什麼?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胡伯也附和道:“可是山子欺負你了?他人呢,沒跟你一起回來?”

    “哇!”葉蘭再也忍耐不住,撲上前連孩子帶老人都抱在懷裡,死也不肯撒手。

    兩老見此更是發懵了,但不等他們說話,懷裡的兩個孩子許是感受到親娘的恐懼和狂喜,也跟著哭了起來。

    胡婆心疼得不停拍著孩子,嗔怪葉蘭道:“到底是怎麼了,小心嚇到孩子。”

    葉蘭接過胡伯懷裡的兒子,哽咽道:“我以為你們死了,我也不活了!”

    老人多是講究個兆頭,特別是馬上要過年了,老太太瞪了眼睛就要呵斥,山子卻是開了院門,說道:“進來說話。”

    葉蘭趕緊吞回送到嘴邊的話,扯著兩老就進了院子,進門後還探出頭去警惕的望瞭望小巷盡頭,這才仔細關了門。

    老倆口被她這番動作嚇得有些驚疑不定,進屋放下孩子喝了一杯茶水,這才定神問道:“到底出什麼事了?”

    葉蘭望望不知在想些什麼的山子,把先前山上那番兇險說了一遍,末了又道:“我猜今日這事與走掉那人有些干係,恐怕他先前會流落到這裡就是敵國之人的手筆。如今他倒是拍拍屁股離開了,留下我們等著被人家拾掇了。”

    自從左元昊留下一句口信離開,葉蘭就不肯再說他的名字,若是有事實在避不開,就以“走掉那人”代替,胡婆平日也會勸上兩句,這會兒卻是顧不得了。

    她一把抱起身旁的孩子,驚恐道:“這可如何是好?家裡是不是也住不得了?萬一他們晚上再殺來,傷了孩子怎麼辦?”

    胡伯跳起來就要找武器防身,嚷道:“莫怕,家裡還有我和山子呢,再說他們也不見得敢找到家裡來,這裡是靖海,不是西疆!”

    老頭子說得氣勢高昂,難得有理有據,可惜山子卻是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他的希望。

    “我方才檢查過了,家裡也來過外人,這裡恐怕是住不得了。”

    “什麼?”胡婆嚇得臉色泛白,應道:“你們走後,兩個孩子睡醒不肯喝羊奶,我和老頭子就抱了他們去東頭李家找鐵頭媳婦兒要點兒奶水,沒想到……”她心有餘悸的又緊了緊手臂,一叠聲的說道:“兩個孩子真是福星,救了咱們一家的性命了。”

    葉蘭卻是無暇理會這些,她心裡愧疚之意好似漲潮的海水一般洶湧,實在忍不住又流下眼淚,“姑母,都是我連累你們了,若是當初沒有撿他回來,就不會有今日之事了。”

    胡婆卻是擺手,安慰道:“你這丫頭,說這些做什麼?誰也不是狠心人,見到落水的都會救,更何況……他還是團團圓圓的親爹。老話說,虎毒不食子,他怕是也不知道這些天殺的西疆人會找到咱們這裡。”,

    胡伯也勸道:“你姑母說得對,我們當初離開京城來到這裡,真是人生地不熟,如今不也過得很好?更何況咱們家裡還存了幾百兩銀子,又有手藝,搬去哪裡都能好好過活,你萬不可自責,兩個孩子還指望你養育呢。”

    女為母則強,聽得二老提起孩子,葉蘭果然就抹了眼淚,全力為以後盤算起來。碎石城絕對是住不得了,就算左鄰右舍再親厚,面對殺身之禍,就算夫妻許是都會各自飛,更何況還是些外人。

    但搬去哪裡,葉蘭又犯了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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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5:08


    不說洪公公回到自己屋裡如何後悔找了陳生去辦差,只說陳生換班之後都沒闔一會兒眼睛就直接出府去了。

    之前王爺失蹤,王妃長住娘家,他也來往送過幾次消息,所以同相府的門房也混了個臉熟,借著那門房不忙的當口,尋了個由頭扯了那人去不遠的小鋪子喝酒,待得酒過三巡,兩人都是醺醺然的時候,他就裝了一臉色相,問起王妃身邊的兩個大丫鬟怎麼不見了?

    那門房自以為猜到了他的心事,笑得曖昧又了然,一邊打著酒嗝一邊道:“我說你怎麼想著請我喝酒,原來是為了佳人紅顏啊,平日瞧著你也是個方正的,沒想到也躲不過美人關。”

    陳生倒是聽說過這個門房家裡妻子兇悍的一些閒話,於是就裝了苦臉,抱怨道:“老哥啊,要說咱們當差也著實辛苦,誰累了一日回家,也不想對著河東獅那張冷臉啊,這不,兄弟就起了心思想找朵解語花嘛。老哥若是成全兄弟,兄弟抱得美人歸的時候,絕對不會忘了你的好處。”

    “老弟,你說得太對了,老哥我可是太知道這其中苦楚了。放心,老哥能幫你的一定會幫。”那門房咕咚咚又灌了一碗酒,接著湊到陳生耳邊說道:“王妃娘娘身邊那兩個丫鬟的事,你問我還真是問對了,若是旁人,真是半點也不清楚。”

    “真的?”陳生好似有些不相信,醉眼惺忪的瞪著門房又道:“不過就是兩個丫鬟,怎麼還涉及什麼隱密不成?”

    那門房酒意上頭,自覺被質疑,原本還存著的三分遲疑也徹底扔了,一古腦的把他聽說的消息都說了出來。

    “你是不知道,那兩個丫鬟原本是丞相夫人在陳家帶來的陪房家的閨秀,平日也是主子跟前得意的,不知怎麼,昨日突然就因為頂撞夫人被攆到鄉下莊子去了,原本遇到這樣的事,都是允許人家爹娘送一送的,但這次夫人特意交代不準她們同任何人說話,一刻鐘都沒多留就直接綁上馬車走了。你不知道她們老娘哭的啊,真真是可憐。之後夫人又下了封口令,我們那府裡可沒人敢說這事。”

    他邊說邊高抬了下巴,一副為了兄弟捨生取義的可笑模樣,陳生眼裡精光閃爍,手下卻是殷勤給門房倒酒,嘴裡不停道謝。

    “多謝老哥提點,否則我還蒙在鼓裡呢,不過,真是可惜兩個丫鬟的好相貌了,我還想著往家裡抬一個暖床呢。”

    那門房嘿嘿笑著,附和道:“那兩個長得著實不錯,別說你,我們這府上也有管事盯著呢,可惜了。”

    兩人又說了幾句閒話,喝光了壺中酒就告辭散去了。

    陳生一路回到王府,怎麼想都覺得蹊蹺,趕緊找到洪公公。

    洪公公聽後就要去書房同主子稟報,他瞧著陳生神色有些異樣,忍不住又提醒道:“這事主子若是沒有別的吩咐就到此為止了,你千萬不要節外生枝,懂嗎?”

    陳生趕緊低頭應道:“是,總管。”

    洪公公掃了他一眼,這才快步奔去了書房。

    陳生望著他的背影,暗暗握了拳頭。有些事情既然開始就不會輕易停下,他對兩個被處置的丫鬟沒有半點同情之意,不過卻對她們為何遭殃感興趣,難道是她們知道了什麼不該知道的秘密?那是不是與王爺在北地遭難有關,與自己那大哥戰死有關?

    不提陳生如何不顧洪公公的反對,暗地裡下定決心一查到底,只說左元昊聽了洪公公稟報,也是驚疑的抬頭問道:“你是說,那兩個丫鬟不是在王妃從北地回來之後處置的,是昨日我回京之後才被攆出府?”

    洪公公不知主子為何對這個日期如此在意,但依舊躬身應道:“是,王爺,派去查探的護衛回來就是這般說的,而且昨日陳氏雖然下了封口令,想必府裡也有很多人知道此事,那門房沒必要撒謊。”

    “沒必要撒謊?”左元昊冷哼一聲,低聲道:“正因為沒必要撒謊,她卻撒了謊才可疑,不是嗎?”

    洪公公聽得一頭霧水,小心翼翼問道:“王爺,這事還要繼續查嗎?”

    “不必了。”左元昊倒也不想過早打草驚蛇,眼前當務之急是應對衛國之戰,其餘之事也不急於一時。

    “是,王爺。”

    左元昊掃了一眼桌案上那碗後院剛剛送來的參湯,神色莫名,良久他才又道:“今日是臘月多少了?”

    “臘月初五,”洪公公很是盡職盡責,提醒主子,“宮裡已經賞了八寶米下來,王爺進宮之時別忘謝恩。”

    左元昊點點頭,他的心思卻是不在這裡。算算日程,若是此時就派人去碎石城接葉蘭母子三個,恐怕他們就要在路上過年了,兩個孩子還小,若是染了風寒倒也麻煩,不如等到年後,天氣轉暖,那時候上路也方便許多。

    “吩咐下去,打制一輛新馬車,不必多華麗,寬敞舒適最好,再把琉璃閣拾掇出來,備著年後入住。”

    “啊?”洪公公這會兒都覺得自己是不是老了,怎麼王爺吩咐的每件事他都摸不著頭緒呢,但經過昨晚,他也不敢輕易多嘴,一一應了下來。

    左元昊擺擺手,示意他下去,重新投入到奏摺堆裡,只是心思卻是沒有先前那般專注了,一時想起接了葉蘭回來,她那個火爆脾氣會不會先打自己幾巴掌?那兩個孩子,當日他離開時才睜開眼睛,這會兒是不是已經會認人了?!孫大夫雖然有些不著調,但醫術確實不錯,若是他們有個頭疼腦熱,也不會有事吧……

    這般想著,他就煩躁的扔了奏摺,想了想又吩咐備車去了皇宮。雖然孩子沒回來,總要把伺候的人手備妥,內務府給幾位皇子準備了很多身家清白的奶娘和嬤嬤,先同皇兄打個招呼,留幾個好的,等兩個孩子回來就不用忙著張羅了。

    皇帝原本正同幾個閣老商量著準備糧草,徵召民夫,突然聽說弟弟進宮,很是歡喜,不想,弟弟居然開口就是討要奶娘和嬤嬤;他半晌沒有反應過來,隨後哈哈笑得不行,但卻也越加放心了。

    若說原本左元昊是頭下山猛虎,那如今葉大小姐和兩個孩子就是他脖子上的繩套,只要他們留在藏鯤城,這頭猛虎無論傷了多少人都得乖乖回來,不怕他另起爐竈造反。

    “好,內務府裡的人手你儘管挑選。”

    幾位閣老在場,皇帝也不好多說,轉而又商量起朝政大事。

    幾位閣老雖然心裡好奇,但也都不是沒眼色的小孩子,紛紛裝作不在意的樣子開始證明他們每月沒有白領俸祿。

    眼見臘月過了大半,再有幾日就是小年了,家家戶戶幾乎都把年貨準備齊全,又因為落了兩場大雪,稍稍偏遠的村莊封了路,所以碎石城裡倒是寧靜許多。

    胡家眾人晚上照料孩子,白日裡張羅買賣,雖然忙碌,但也充實至極。這一晚,眾人吃了晚飯,山子同胡伯在堂屋裡拾掇幾隻山上打回來的黑貂,貂肉酸澀難吃,就扔去雪堆凍了,貂皮則打算收拾好後給兩個孩子做褥子。

    胡婆跟葉蘭照舊倒扣了錢匣子記帳,老太太偶然掃了一眼兩個板著自己腳丫子玩耍的孩子,忍不住笑道:“團團圓圓是個有福的,山子這麼疼他們,才丁點大的小肉球就有貂皮鋪了,老太婆我忙了一輩子活計,還趕不上他們兩個呢。”

    葉蘭一邊串銅錢一邊笑道:“姑母也是老小孩兒,原本要給您做件披風,是誰死活不同意的?”

    胡婆哈哈笑起來,嗔怪道:“你這丫頭,還不準我痛快一下嘴巴了。”

    葉蘭調皮的吐吐舌頭,把帳本往老太太面前一推,笑道:“咱們家如今也有閒錢了,足足二百多兩呢,眼見要過年了,您老人家想要什麼儘管買就是。”

    胡婆仔細看了看那帳本末尾寫著的數字,笑得臉上更是開了花。“我跟老頭子都這麼大年紀了,什麼也不缺,你就別惦記了。你跟山子還有孩子都做套新衣衫,剩下的留著給我兩個孫子孫女娶媳婦、置辦嫁妝。”

    胡伯是個好湊熱鬧的脾氣,見此就起身想要上前看看,可也許起得有些猛了,差點兒閃了腰,幸好一旁的山子伸手扶了一下。

    葉蘭嚇了一跳,問了兩句,發現胡伯並無大礙,想起這大半個月來全家上下沒日沒夜地忙著賺錢,她跟山子年輕還不覺什麼,胡伯和胡婆卻是累得厲害了。於是開口提議道:“左右也要過年了,不差這幾日,咱們家鋪子明日就開始休息吧,正好也打掃一下院子,準備吃食。”

    胡婆有些貪財,還想再勸,胡伯卻是舉雙手贊同,“隔壁盧老哥都約好幾次了,正好去江邊撈幾條大魚回來,過年祭祖或者待客。”

    胡婆瞪了他一眼,也就沒有多說,胡伯便笑呵呵跑去找漁網和鐵鉗子,鋪子休息的事就算說定了。

    街坊鄰居們沒料到胡家休息得這麼早,第二日還有跑到家裡來買燒餅和麻花的,好在胡家自己也要準備過年的吃食,這發麵倒是現成的、趕緊又烤又炸,算是把買主們都打點得歡喜送走了。

    許是知道過了年,好日子就要到頭了,朔風這幾日格外囂張,吹得大街上越發冷清。

    胡婆不知道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還是上了年紀心思重,連著兩三日晚上都夢到了病故的夫人,也就是葉蘭的親娘,於是,這一早吃飯的時候就說要去廟裡上香,再添些香油錢點個長明燈,也算告慰九泉之下的舊主。

    碎石城地處偏僻,廟宇不多,除了城外連同乞兒們一起燒掉的破廟,就剩下三十裡外的大青山上還有一座廟,天氣好的時候,城裡的富貴閒人們倒也常去,如今這個天氣,自然就無人問津了。

    胡婆年紀大了,葉蘭怎麼好讓她頂風冒雪地出門,遂自告奮勇地前往。

    老太太想了想,也怕自己這身子不濟事,倒耽擱了事兒,就讓山子護著葉蘭去進香,兩個孩子留在家裡,喂兩頓羊奶也成。

    事情商量妥當,葉蘭和山子穿戴好了就出門找馬車。

    冬日天寒,又馬上過年了,但凡家裡有口存糧的人家,就都貓在熱呼呼的火炕上睡懶覺,享受難得的清閒時光,兩人好不容易找到一輛馬車,付了雙倍的車錢才算出了城。

    北風呼嘯,間接做了一件好事,把官路上的積雪吹得很是乾淨,倒也不算難行,太陽還未走到天空正中,馬車就已趕到了大青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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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19-5-31 16:42:33


    稍早時候還妝扮得嬌媚高貴的葉蓮,這會兒卻是頭髮散亂,衣衫皺褶,狼狽的如同街邊乞丐一般,她哪裡還敢再耍什麼小聰明,胡亂抹了一把鼻涕眼淚就趕緊說道:“今日王爺回京,說北疆和西疆都有異常,沙羅人和蠻騎好似要聯手攻打靖海,明日皇帝就要召見閣老們準備糧草,預備增兵邊關。”

    “嗯!”黑衣人聞言立時坐直身子,追問道:“兵力如何分佈,糧草預備了多少?”

    葉蓮見他這般模樣,心裡恨極,臉上卻是萬般委屈,低聲應道:“我也不知道,只聽到了這些,具體事情只有王爺知道,這次出兵,皇帝依舊派了他做兵馬大元帥,我爹爹負責調度糧草兵器。”

    黑衣人怎會聽不出她話裡隱含的提醒之意,他倒也是個能屈能伸的,馬上就伸手笑著扶起了葉蓮,應道:“這麼重大的消息,你方才怎麼不說清楚,倒是白遭了罪。我雖說脾氣有時暴躁一些,但最是賞罰分明,這件事還要探知具體詳情,若是你能拿到邊關的兵力分佈圖,我作主給你兩粒解藥。若是以後這類消息你稟告得更多,待得戰事完結,我就向上邊問問,徹底解了你的毒也不是沒有可能。”

    “真的?”葉蓮大喜,連連行禮,末了想起今日最主要的目的,她又硬著頭皮道:“多謝首領提攜,但我這裡還有一點小事,不知首領,能不能幫忙解決?若是能去了這個心頭大患,我必定竭盡心力為首領探查消息。”

    黑衣人有些不耐的皺了眉頭,但想想葉蓮還大有用處,於是壓著火氣問道:“到底是何事,你說說看?”

    葉蓮聽出他語氣冷淡,也不敢耽擱,趕緊說道:“靖海北方有個小城叫碎石城,城裡有個賣燒餅的胡家,他家侄女剛生了一對龍鳳胎,我想請首領派人去把這母子三個的性命了結了。首領放心,胡家都是老弱婦孺,動手很容易。”

    黑衣人微微眯起了眼睛,心下起了疑,狀似玩笑一般地追問道:“哦,這些老弱婦孺同你有仇?居然連孩童都不放過?”

    葉蓮想起今日左元昊待她冷淡就恨得咬了牙,但她也不傻,還不至於說出葉蘭母子的真實身分,萬一這黑衣人起了別的心思,把葉蘭母子抓起來威脅左元昊,憑王爺的本事,護得他們母子最後再逃出生天也不是沒有可能,那她豈不是白忙活了。

    “這些人是與我有仇,若是他們活著一日,我必定寢食不安,自然也不敢保證能全心全意為首領探查消息了,所以還望首領成全。”說著話她就跪了下來,姿態倒是放得很低。

    黑衣人冷哼一聲,倒也沒再追問,“行,這事我明日就派人去料理。你也要儘早把兵力分佈圖拿到手,交圖的當日,我就把兩粒解藥給你帶來。”

    葉蓮還是有些不放心,壯著膽子再次囑咐道:“首領,一定要殺死那個賤女人,若是能帶她的人頭回來就最好了。”

    黑衣人徹底不耐煩了,一甩袖子,打開窗子就跳了出去。

    葉蓮支著耳朵聽了好半晌,院子裡除了北風之聲就再也沒有別的動靜,她這才長出一口氣,軟倒在地毯上,恨得握起了拳頭詆咒道:“等我解毒那一日,一定要把你碎屍萬段!”

    說罷,許是想起方才所求之事,她又難得的歡喜起來,“葉蘭,葉大小姐,哼!你可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誰要你搶了王爺的寵愛?送你同兩個孽種一起去見閻王爺,黃泉路上也有個伴兒……”

    濃重的夜色裡,星月都躲進了厚厚的雲層裡暖暖的睡了,王府前院護衛重重把守的軎曆裡,左元昊穿了套玄色長袍,頭髮懶懶用一支玉簪綰著,眉眼間滿滿都是疲憊之意。

    洪公公靠在門框上打盹,一個不小心就栽倒在地毯上,他慌忙爬起來,抬眼看了看屋角刻漏,忍不住繞過多寶榻,一邊挑著燈芯一邊低聲提醒主子,“王爺,您第一日回府,路上辛苦,還是早些歇著吧,這些奏摺也不急於一時啊。”

    左元昊狠狠揉揉太陽穴,掃了一眼桌案上還有尺許高的奏摺,也是歎了氣。他這一走就是將近一年,兵部攢了諸多大事瑣事,原本他在的時候,仗著皇兄疼愛,很多事只要說上兩句就可以,但臣子卻是不敢同他一般隨意,所有事都要上奏摺,如此累積起來,消耗人力不說,許多事務也延宕了,這一年來靖海的軍力不但沒有增長,反倒退步許多。

    他若是不能及時掌握各部變化,如何從容應對敵族馬上就要開始的聯合入侵?

    只是,自離開碎石城這段時日,他馬不停蹄跑了幾處邊關,又掩藏行跡返回藏鯤城,就是鐵打的身軀也難免疲憊,倒是真有些堅持不住了。

    “罷了,歇下吧,明日再看不遲。”

    “是,王爺。”洪公公大喜,趕緊上前伺候王爺寬衣洗漱,但末了敲了敲窗下的矮榻又有些遲疑,忍不住勸說道:“王爺,這書房住著怕是不舒坦,要不然奴才伺候您回後院?”

    左元昊不悅的掃了他一眼,沒有應聲。

    洪公公趕緊閉了嘴,心裡暗罵自己,將近一年沒伺候主子,怎麼就把主子不喜人多言的脾氣忘記了,以後可得長記性。

    他這裡暗自喝罵自己要警醒些,不想左元昊卻因為他方才的話想起一事來。

    “先前派出去尋我的那些人手都回來了嗎?”

    “已是傳消息出去了,天地玄黃四組人馬再有兩日就能全員到齊。”

    “那好,明日先派府裡的人手去查一件事,王妃身邊原本有兩個丫鬟,先前一同出京,這次回來卻沒見著,你讓人找找她們去哪裡了,是生是死。記得,不要驚動王妃。”

    “是,王爺。”洪公公聽得心裡好奇至極,猜測著主子是不是對兩個丫鬟起了什麼興致,但琢磨一會兒又覺得不可能,不過,這吩咐實在有些曖昧,居然還要避開王妃?

    不說洪公公如何嘀咕,總之主子吩咐,他也不敢怠慢。伺候著主子睡下後,就趕緊退出來喚了值班的護衛首領。

    這護衛首領姓陳名生,與劉虎是一個頭磕到地上的異姓兄弟,先前左元昊出行的時候,他娘子正好要生產,於是劉虎就讓他留了下來。

    今日王爺回府,終於確認了劉虎的死訊,他心裡的愧疚和悲痛可想而知。

    雖然王爺一進府門就賞下了豐厚的撫恤銀子,但嫂子沒了夫君,侄子侄女沒了爹爹,家裡就沒了頂樑柱,還不如先前那幾月,雖然知道凶多吉少,但心裡多少還有些念想。

    今晚,本不是他值班,但他睡不著就搶了巡邏的差事,沒想到正碰到洪公公分派差事。

    這幾月王府沒了主子,洪公公同留守的護衛們也有些共患難的情義,見陳生上前,又說了幾句閒話,這才低聲把王爺的吩咐說了出來。

    陳生眼裡瞬間爆出一團亮光,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一根救命繩一般,呼哧重重喘息了好半晌,這才咬牙說道:“洪總管放心,這事交給我了,保管查個水落石出。我一直就不明白,我大哥那般的好武藝都折在北地了,憑什麼她們三個娘兒們能毫髮無傷的跑回來,若我是敵人,怎麼會不把尾巴拾掇乾淨了,難道還是人家憐香惜玉不成?”

    “閉嘴!”洪公公警覺的四處望瞭望,確定周圍沒有別人,這才拉過他低聲呵斥道:“那是王妃娘娘,你不想要腦袋了?你要記住了,這次王爺要查的是兩個丫鬟,不是王妃娘娘,若是你膽敢擅作主張,我就派別人去。”

    陳生許是也覺得方才的話有些犯上,氣哼哼道歉,“我知道了,洪總管,你放心,我一定會加倍小心的。”

    洪公公聞言才勉強放了心,又囑咐幾句就放他,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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