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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9-27 05:40:37

本篇最後由 adsl72817582946 於 2019-10-6 07:58 編輯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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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書名】:穿越之爭做寵妃

【作者概要】:冰寒玉蕭

【小說類型】:玄幻小說 > 穿越重生

【內容簡介】:

  大景後宮盛傳,永昌帝喜歡瓜子臉,楊柳細腰的美人。

  蕭婉詞摸摸圓潤的小臉,表示自己可以放心入宮選秀了。

  到皇宮旅遊一番,回家選個好夫婿嫁了,優哉遊哉。

  怎麽回事,怎麽就被選入宮了,蕭婉詞欲哭無淚。

  爲了生活,就當提早參加工作了吧!

  小劇場:衛離墨欲哭無淚:昨晚上一不小心被小東西打成了熊貓眼,讓他白天怎麽見人啊!

  趙慶偷笑:皇上這是自找的嗎,沒事學什麽不好,偏學人家偷香竊玉,你看,遭報應了吧!

  衛離墨覺得,他應該是大景當得最憋屈的皇帝,沒有之一!

  衆妃嬪:說好的皇上喜歡瓜子臉、楊柳細腰的美人呢,怎麽她們一進宮,皇上審美變得這麽快!

  ps:1.輕鬆爽快的宮鬥文(甜啊!)

  2.架空歷史,請勿考究。

 

【其他作品】: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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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09321441054306
版主 | 2019-11-19 21:39:06

感謝樓主辛苦無私的分享回覆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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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dsl72817582946
子爵 | 2019-10-6 07:57:32

324、番外(二)

  永昌十二年秋。

  玉芙宮正殿, 蕭婉詞正同身穿四品恭人誥命服的安姨娘輕聲說著閒話。

  今年春天,蕭婉詞生下了四皇子金寶, 衛離墨晉升她爲皇貴妃,而作爲生母的安姨娘,也被破例封爲四品恭人,正式成爲有品級的誥命夫人。

  皇貴妃位同副後,可以宣召家人入宮。

  所以,蕭婉詞每個月都會宣召安姨娘入宮一兩次, 母女兩人也好聚在一起說說話。

  說實話,有現在這種局面, 安姨娘就是做夢也從來不敢想的。

  女兒剛進宮那會,她以爲母女兩人這一輩子是沒有再相見的機會了, 可事實上呢,前幾年的時候,兩人就能時不時的見上一面,有時候是皇子公主辦酒席, 有時候是皇上帶著女兒偷偷回蕭家。

  而現在呢, 那就更好了,她以一個妾的身份, 封了誥命, 要是想女兒了,還能遞牌子進宮看一眼女兒。

  說起來,家裡的主母裘氏一直想將女兒記到她的名下,充作嫡女, 面上也能好看一些,家裡的幾位爺呢,也有這個意思,可女兒就是沒有鬆口答應。

  安姨娘也知道,女兒這樣做,是想借著自己的身份地位,抬高她在蕭家的地位。

  對於此事,她心裡是既高興,又愧疚,總有種自己拖累了女兒的感覺,還是女兒看出了她的心事,好好勸慰了她一番,這才讓她不再執著於此事。

  不過,讓她很欣慰的是,皇上不在意女兒庶女的身份,一直待女兒不錯,而女兒呢,更是孝順,有什麽好東西了,總是第一個想到她。

  有時候她就想,上輩子她不知修了什麽福分,這一輩子會有這麽一個好結果。

  這不,日子舒服了,她就免不了會跟女兒嘮叨幾句家裡的事情。

  「前些日子,林姨娘又去我那裡哭訴了,說你六妹婿不爭氣,天天不著調的到處胡鬧,氣得你六妹妹啊,又跑回家裡大哭了一場。」

  說到這個,安姨娘心裡就一陣唏噓。

  林姨娘前半生的日子過得多順遂得意,臨到老了,卻開始事事不如意起來。

  蕭婉詞臉上卻平靜如波,不以爲然道:「這可是她當初自己選擇的路,自己就慢慢受著吧。」

  她才不會可憐她這個六妹妹呢!

  說實話,蕭婉詞對這個比自己小好幾歲的妹妹,實在喜歡不起來。

  以前在家裡的時候,仗著林姨娘受寵,時常踩她們娘倆幾腳也就罷了,可前幾年她生女兒衛瑤那會,剛剛及笄的蕭婉歌竟然纏著蕭老夫人,以想她了爲由跟著進宮來了。

  你說來就來吧,也算是姐妹,見一面也沒什麽。

  可她千不該,萬不該的跑到還在坐月子的自己面前,一臉嬌羞的跟自己說她想入宮,想跟自己一起伺候皇上,姐妹兩人在宮裡也好做個伴,有個照應之類的話。

  當時她真被蕭婉歌的話雷的不輕,好想撬開她的腦子看看,看看她腦子裡裝得是不是全是稻草。

  竟然跟她玩什麽姐妹共侍一夫的戲碼!

  真是腦子有病!

  不過,看到蕭老夫人和裘氏震驚嚇得半死的神情,她心裡才算稍稍好受了一些,知道這是她自己的主意,而不是蕭家人的主意。

  所以,她毫不客氣的拒絕了她的提議,只有腦袋壞掉的人,才會做出這種引狼入室的傻事。

  她原本以爲蕭婉歌看到自己態度堅決,會打消了這個念頭,沒想到人家根本不撞南墻不回頭,竟然趁著皇上過來玉芙宮的時候,一臉嬌羞的跑到皇上跟前,試圖引起他的注意。

  真當她死了呢!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對蕭婉歌的不待見,直接變成了厭惡。

  沒有哪個女人會對覬覦自己男人的妹妹,能喜歡的起來。

  回去蕭家後,裘氏自然是添油加醋的將蕭婉歌在宮裡的做派告訴了蕭三爺,加上蕭老夫人也傳話蕭三爺,讓他趕緊將六姑娘嫁出去,沒得讓她以後做出什麽辱沒蕭家門第的事來。

  一想到皇上看她們的眼神,蕭老夫人臉上就火辣辣疼的厲害。

  簡直丟人丟到宮裡去了!

  想他們蕭家也是書香門第,怎麽會出了一個肖想自家姐夫的姑娘呢,所以,原本就不待見林姨娘的蕭老夫人,對娘倆就更沒有好臉色了。

  而蕭三爺這邊呢,因爲此事,也埋怨上了林姨娘沒有管教好蕭婉歌,對她就有了意見。

  不過呢,他雖然生氣蕭婉歌的做派,可畢竟是自己疼了多年的女兒,在找夫婿這個問題上,他還是費心費力的想幫蕭婉歌找個青年才俊。

  可惜,蕭三爺的想法挺好,而蕭婉歌卻不領情,在他還沒找到人選之前,人家自己已經先一步跟安慶伯府長房三公子搭上了綫,死活非三公子不嫁,直接把蕭三爺氣了個倒仰。

  至此,蕭三爺對林姨娘母女二人更是不待見了。

  而之前對蕭婉歌婚事一直不管不問的裘氏,這時候卻跑出來開始打圓場了,好歹好說的勸著蕭三爺答應了這樁婚事。

  自此,蕭婉歌高高興興的嫁去了安慶伯府。

  只是婚後的生活嘛,那就只能用鶏飛狗跳來形容了。

  這樣一來,可把只有一個女兒的林姨娘,急的夠嗆。

  話說蕭婉詞爲什麽對此事知道的這麽詳細呢,還是安姨娘進宮的時候,說給她聽的。

  不過,她是一點都不同情這個六妹妹就是了,而且有時候她還忍不住的猜想,蕭婉歌嫁給不學無術的安慶伯府三公子,是不是有誰的手筆在裡面。

  安姨娘剛絮絮叨叨的跟蕭婉詞說完此事,只聽殿門口一蹦一跳地跑進來一個小人影,同時還響起了一個清脆悅耳的童音。

  「母妃,母妃,煜兒回來了,你準備好午膳了沒有?」

  跑進來的郝然正是已經七歲的衛煜。

  小傢夥的身材現在已經拔高了許多,長得唇紅齒白,一雙黑寶石一樣的大眼睛,更是隨了衛離墨的那雙鳳目。

  可能發現安姨娘也在,衛煜忙停住了一蹦一跳的動作,甜甜的對著安姨娘叫了一聲「外祖母」。

  安姨娘忙笑著應了一聲,幷伸出手來慈愛的摸了摸他的小腦袋,而衛煜也沒有躲閃,乖巧的站在那裡任由安姨娘摸著自己的小腦瓜。

  「你父皇呢,怎麽沒跟你一起過來。」蕭婉詞隨口問他。

  以往都是父子二人一起回來用午膳,今日怎麽只有小的回來了。

  是的,在衛煜六歲的時候,衛離墨就已經爲他選好了師傅,開始監督著他每日到文華殿上課。

  爲此,蕭婉詞還擔心了很長一段時間,怕他不適應,沒想到小傢夥倒是很喜歡讀書,害她白擔心了一場。

  衛煜脆聲回道:「父皇走的太慢,我就先跑回來了。」

  只是他的話音剛落,身著一身便服的衛離墨,抬腳就邁進了玉芙宮的殿門。

  安姨娘忙起身,欲要行禮。

  衛離墨哪裡敢受安姨娘的禮,在她還彎腰的時候趕緊開口說了聲免禮,然後隨身坐到了蕭婉詞旁邊空著的另一張椅上,開始和顔悅色地問起安姨娘的身體狀況,蕭家的老夫人和蕭三爺好不好之類的話。

  其實,皇上這種態度,安姨娘剛開始是有些受寵若驚的,可後來隨著入宮次數的增多,她也就慢慢適應了,也知道皇上這是看在女兒的面上,對她的另一種尊重,更是說明了皇上對女兒的看重。

  見父子二人已經回來,蕭婉詞忙吩咐秋果細雨讓小廚房擺膳。

  她雖然時常住在乾正殿那邊,可玉芙宮這邊也沒荒廢了,比如每次安姨娘入宮,怕她在乾正殿那邊拘束,她就會在玉芙宮這邊和安姨娘見面。

  畢竟這邊是她入宮後就住的地方,沒有乾正殿那邊規矩大,安姨娘可能會待的更自在一些。

  說話間,宮人就將午膳擺到了殿內的黃花梨木桌上,因爲要招待安姨娘,午膳比往日要豐富許多,足足做了二十多道菜品。

  蕭婉詞怕安姨娘拘謹,還熱絡的招呼著她夾菜。

  而最小的衛煜,也已經坐在桌前,開始津津有味地用起來了午膳。

  他在一歲多的時候,就已經學著用木匙吃飯,三歲的時候學著使用筷子吃飯,所以,他現在自己吃起飯來,根本不用大人管。

  就是有時候距離遠的菜品,他又喜歡吃的話,會讓人夾給他。

  用膳完畢,衛離墨帶著衛煜回前邊去了,蕭婉詞去東次間給金寶喂奶,安姨娘也直接在玉芙宮小憩了一會。

  醒來後,兩人又說了好一會兒的閒話,眼見時辰已經不早,安姨娘這才出宮去了。

  是夜,寢室內,蕭婉詞正在鋪著床鋪。

  原本這些都是宮人做的活計,只是今天見了安姨娘一面,她心裡頭高興,就支使走秋果細雨,自己親自動起手來。

  這不,心情甚好的她,嘴裡還輕輕哼起了歌兒。

  而坐在旁邊的衛離墨,雖然手裡拿著一本書裝模作樣的看著,可那一雙幽邃深遠的鳳目,卻早就飄到了她晃來晃去的窈窕身影上去了。

  今晚的她,穿了一件冰藍色的綢衣,柔軟順滑的面料,隨著她的大幅度彎腰,直接將她玲瓏有致的身材,完美的展現了出來。

  再加上室內的朦朧燈火,讓坐在身後的他,更是浮想聯翩,想入非非起來。

  兩人在一起這麽多年,他不僅沒有厭倦她,反而對她越來越迷戀,不管是在身體上,還是在心理上。

  這時,他終於合上書冊,站起身來,走到她身後,然後輕輕咳嗽了一聲,清了清自己的嗓子。

  他狀似無意的開口道:「婉兒,今天安姨娘有沒有跟你說,她拒絕了你父親讓她抱養孩子的事情?」

  聞言,正在忙活的蕭婉詞立刻停下手,轉過身來,一臉驚詫的問道:「你說什麽,我沒聽明白,什麽父親讓姨娘抱養孩子?」

  衛離墨立刻露出一副果然跟他想的一樣的表情,可一雙鳳目卻很不自覺得瞄上了不該看的地方。

  那裡鼓鼓囊囊,被冰藍色的綢衣緊緊的包裹著,不讓人想入非非都難。

  可他嘴上卻道:「你父親的蘭姨娘,幾個月前的時候,不是給他生了個小最小兒子嗎,聽說前些日子,這個蘭姨娘突然得急病沒了,你父親的意思呢,是想讓你姨娘養著這個孩子,可卻被你姨娘直接拒絕了。」

  「你說的這些,可是真的?」蕭婉詞激動之下,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臂。

  她是知道府裡蘭姨娘的,幾個月之前也確實給蕭三爺生了一個最小的兒子,在蕭家排名十一,安姨娘進宮的時候,還跟她無意的說了那麽一嘴。

  當時她心裡還感嘆一番蕭三爺寶刀未老,都這個年紀了,還整出了一個老來子,而且這個老來子的年齡比孫子還小。

  可現在蘭姨娘沒了,蕭三爺想讓安姨娘養著小十一,安姨娘卻不同意之事,那是真的從來沒有跟她說起過的。

  不過,想了想,蕭婉詞立馬就猜到了安姨娘的心思。

  安姨娘一定是顧慮著她的感受,才不想抱養小十一的吧。

  說實話,蕭婉詞真的很想安姨娘身邊,有一個孩子能代替她在蕭家陪著安姨娘,在安姨娘身邊盡孝。

  不過,她一臉狐疑看了衛離墨一眼,不解道:「這件事情,皇上是怎麽知道的?」

  衛離墨心道糟了,光顧著向她表功了,卻忘了怎麽圓回去了。

  「朕也是聽趙慶閒話時說起的,便想著跟你說一聲。」他眼睛眨都不帶眨一下,趕緊將鍋甩給了趙慶。

  蕭婉詞了然的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啊。」

  趙慶確實是他的眼睛和耳朵,知道這件事情也就不足爲奇了。

  不過,她現下想的是,等下一次安姨娘再入宮,她一定要好好勸說她一下養著幾個月大的小十一。

  衛離墨眉眼帶笑地表功道:「婉兒,你看,朕都告訴你這麽一件重要的事情了,你是不是應該獎勵一下朕呢。」

  說著話,他立馬付諸行動,擁她入懷,然後腰身一彎,就將她一個橫抱抱了起來,直接惹來還沒反應過來的她一聲嬌呼。

  很快,滿室春意濃濃。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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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10-6 07:57:07

323、番外

  永昌七年春。

  陽春三月, 綠意盎然,百花盛開, 皇宮各處彌漫著若有若無的花香。

  今年又是一個選秀之年,前朝後宮個個摩拳擦掌,暗搓搓的等著皇上下旨宣布選秀,更有甚者,還背地裡看起了玉芙宮的笑話。

  誰不知道皇上現在獨寵曦貴妃,那是捧在手裡怕摔了, 含在嘴裡怕化了,捨不得她受一點委屈。

  可一旦有新人入宮, 那局勢肯定就要變了,皇上就算爲了面子, 爲了給群臣後宮一個交代,新人怎麽著也要意思意思的寵幸一回吧。

  到那時,曦貴妃獨寵的局面就會打破,要是再有那麽一兩個入了皇上眼的美人, 說不定啊, 這曦貴妃可就要成爲第二個麗貴姬了。

  想當年麗貴姬雖說沒有現在的曦貴妃得寵,可也算是寵妃一枚, 到最後還不是爲了同曦貴妃較勁, 耐不住宮中寂寞同侍衛私通,犯下了天大的錯事,被皇上一朝賜死。

  所以啊,等新人入宮後, 曦貴妃的好日子可就到頭了。

  瑤華宮的賢妃,也正等待著這一天的到來。

  她早早就跟家裡傳了信,讓家裡挑了幾個不錯的苗子參加這次選秀。

  而現在中宮之位空虛,以曦貴妃的性子,也不一定有心情摻和選秀之事,到那時,她就可以挑選幾個自己入眼的秀女入宮。

  衛離墨這兩日心情有些煩躁,也不知是不是他想多了,他總覺得小東西看他有些不順眼,有些不待見他。

  爲什麽這麽說呢,半個月前,趁著他去上早朝的空檔,這位連招呼都不打一聲就搬回了玉芙宮。

  要是只有這一點倒也罷了,以前她在乾正殿住久了,搬回玉芙宮的事情時有發生,也不算什麽稀奇事,一般去玉芙宮住一段日子就會又搬回來。

  可這次不同,沒搬回來也就罷了,他每次去玉芙宮,她對他也不熱絡,一副愛答不理的模樣。

  真的讓他想破了腦袋,也沒想出個爲什麽。

  衛離墨忍不住問身邊的趙慶:「趙慶,你有沒有覺得,曦貴妃最近對朕很不待見啊?」

  都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說不定趙慶能知道曦貴妃不待見他的原因。

  趙慶聞言,頓時想哭了。

  皇上這是真不知道,還是裝傻充楞啊,連曦貴妃爲什麽最近不待見自己都不知道,他怎麽感覺這麽假呢。

  不過,他心裡雖然是這麽想的,可嘴上卻恭恭敬敬的回道:「奴才猜測,是不是因爲過些日子皇上就要下旨選秀了,貴妃娘娘心裡頭不舒服,在耍脾氣呢。」

  衛離墨一怔,脫口而出的道:「下旨選秀?朕怎麽不知道有這麽一回事?」

  他什麽時候說今年要選秀了。

  皇上的話一出口,這回輪到趙慶愕然了。

  什麽,皇上竟然說他不知道有選秀這一回事!他很想說,皇上您還可以再能裝點嗎!

  「三年一選秀,這不是歷年傳下來的規矩嗎?現在啊,前朝後宮就等著皇上下旨呢。」

  衛離墨笑道:「你也說了是歷年傳下來的規矩,朕不按照這規矩做,他們還能把朕怎麽樣不成。」

  「這……」趙慶頓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他們是不能把皇上怎麽樣,可上書規勸,他們還是能做得出來的,還有,聽皇上這話裡的意思,今年是不打算選秀了。

  「走吧,去玉芙宮。」終於找到症結所在的衛離墨,現在心情甚好。

  他就說嘛,她不會無緣無故的對他甩臉子,原來這位是吃醋了,這是怕他有了新人忘了她這個舊人吧。

  玉芙宮寢室內,蕭婉詞躺在床榻上,見給她診脈的梁太醫時而皺眉,時而沈思,便忍不住問道:「梁太醫,可是我的身子有什麽不妥?」

  梁太醫忙站起身來,恭謹的回道:「那倒不是,是微臣覺得娘娘的脈象像是喜脈,可日子尚淺,微臣又不敢太肯定,怕讓娘娘白歡喜一場,微臣想問問娘娘,這個月的月事,可準時來過了。」

  蕭婉詞驚喜道:「當真。」

  複又想到自己這個月的月事確實已經推遲了好幾日了,原以爲是她最近心情不暢所致,沒想到卻是懷了身孕的緣故。

  「我的月事,這個月確實一直遲遲沒來。」

  梁太醫聞言笑道:「那就不會錯了,娘娘的脈象,確實已經有了一點喜脈之象,等再過個十日左右,應該就能確診了。」

  說實話,曦貴妃有孕,他也跟著高興,曦貴妃的地位越穩固,就代表著他越穩固,誰讓他早就被綁到了蕭家這條船上呢。

  「那此事暫且先不易聲張,等過些日子確診後再說吧。」

  梁太醫忙開口保證道:「貴妃娘娘放心,這個微臣明白。」說完,對著蕭婉詞又施了一禮,「娘娘若無其他事,微臣就先告退了。」

  蕭婉詞點了點頭。

  梁太醫這才在秋果的引領下出了寢室。

  梁太醫一走,蕭婉詞驚喜之餘,一股愁容又襲上了心頭。

  說實話,這一胎來的有些不是時候,元寶還不滿兩歲,正是調皮需要人陪伴的時候,最近呢,宮裡又趕上了選秀,她這一有身孕,豈不是更給了前朝後宮那些人爲皇上選妃嬪入宮的藉口嗎。

  到時候他們肯定會說啊,她有了身孕,一定無法伺候皇上,再選佳麗入宮,肯定是最好的了。

  這樣一想,蕭婉詞的心情,頓時更不好了。

  梁太醫一出玉芙宮宮門,迎面就碰上了步行前來玉芙宮的衛離墨了。

  「微臣參見皇上!」梁太醫忙跪下行禮。

  衛離墨是認識梁太醫的,知道他是日常給蕭婉詞診平安脈的太醫院太醫,就停下腳步忍不住的隨口問了一句:「曦貴妃的身體沒什麽大礙吧?」

  他覺得自己只是隨口一問,可在梁太醫這裡就有些爲難了,他剛給曦貴妃診出喜脈,你說他是實話實說呢,還是不說呢

  所以,他的臉上露出了一絲遲疑之色。

  他這一遲疑不要緊,衛離墨卻頓時緊張上了。

  「不會是曦貴妃的身體,有什麽不妥吧。」

  梁太醫忙道:「不,不,曦貴妃的身體沒什麽不妥,就是……」

  說著,他抬頭看了一眼衛離墨身後的一群御前宮人,就沒有繼續說下去,意思顯而易見。

  趙慶一看他的神色,就知道梁太醫這是有話要對皇上說,但又不想讓太多人知道,忙對著身後的御前宮人揮了揮手,讓他們退後站遠一點,而他自己也後退了幾步。

  這種時候,可不是有好奇心的時候。

  梁太醫見人已經退的差不多了,這才輕聲回道:「回禀皇上,微臣覺得貴妃娘娘的脈像是喜脈,可因爲日子尚淺,還需過些日子再診一次,才能確定。」

  「這是真的?」衛離墨頓時面露欣喜。

  「是真的,微臣怎敢欺瞞皇上。」

  只是他話音剛落,身邊的立馬一道身影閃過,衛離墨已經不等他回完話,大步流星的就進了玉芙宮的宮門。

  梁太醫:……

  皇上這就等不及了。

  趙慶也是一陣愕然,這還沒怎麽著呢,皇上自己就先跑了。

  寢室內,蕭婉詞神情懨懨的躺在床上,一邊爲了即將孕育出一個小寶寶的事情而高興,一邊又想到宮裡要近新的宮妃而難受。

  只見衛離墨一陣旋風般的闖了進來,快步走到了她的床邊。

  然後一臉欣喜地說道:「婉兒,婉兒,你有什麽喜事要告訴朕嗎?」他好想聽她親口告訴自己,她已經懷了身孕的事情。

  蕭婉詞撩起眼皮,神情懨懨的瞥了他一眼。

  心道,果然是即將要有新妃嬪的人了,瞧他臉上那高興勁,這是連遮掩都不打算遮掩了。

  「我哪有什麽喜事要告訴皇上。」說罷,翻身面朝裡側,對他來了個眼不淨心不煩。

  衛離墨頓時鬱悶了。

  她怎麽會沒有喜事要告訴他呢,難道她懷了身孕,還不算是喜事嗎。

  「婉兒當真沒什麽喜事告訴朕嗎?」他不相信的又問了一遍。

  「沒有。」她斬釘截鐵的說道。

  這會兒衛離墨更鬱悶了,他家的小婉兒,怎麽變成這樣子了,爲什麽有這麽大的喜事,也不願意同他分享呢。

  以前的時候,她可是有一點高興的事兒,都會屁顛屁顛跑過來,要跟他說好幾遍的人呀。

  「可剛才朕在玉芙宮門口碰到梁太醫了,他跟朕說你已經……」

  「什麽?」一聽此話,蕭婉詞立馬急眼了,一邊又翻過身來瞪著他,一邊心裡暗駡梁太醫是個大嘴巴子,這還沒確診呢,就跟皇上說這件事情。

  可她不要忘了,梁太醫也想在皇上面前有個好印象啊。

  她撇了撇嘴道:「你聽他胡說,這件事情還沒影呢,要說起喜事來,哪裡有爲皇上選秀這件喜事大啊。」

  聞言,衛離墨頓時笑了。

  她終於還是當著他的面,將心裡話自己說出來了吧。

  他就知道她是一個藏不住事情的人,能瞞著他,給他甩了這麽多天的臉子,已經是極限了,隨著她認爲的一天一天下旨選秀臨近,她最後肯定會憋不出的自己說出來。

  就是可憐他了,被無緣無故、莫須有的事情,不待見了那麽多天了。

  他簡直太冤了!

  因此,爲了找回一點場子,衛離墨開始裝模作樣的一臉壞笑道:「選秀啊,你還別說,這確實是一件大喜事,要不是婉兒提醒朕,朕都快要把這件事情忘了呢。」

  蕭婉詞生氣道:「那皇上趕緊去啊,來玉芙宮做什麽?」隨手抓起手邊的一個枕頭就扔了出去。

  這不,她的話音剛落,迎著他的面就飛來了一個大迎枕,直接就砸向了什麽準備沒有的衛離墨頭上。

  還好他的反應賊快,雙手一舉,就將大迎枕抓到了自己的手中。

  然後一臉擔心道:「朕的小祖宗,你可要小心一點,砸到朕不要緊,可別不小心伸到自己的腰了,你還懷著身孕呢。」

  蕭婉詞頓時也覺得自己剛剛動作幅度太大了,忙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

  衛離墨隨身坐到了她旁邊的床沿處,笑得一臉調侃道:「你求朕吧,你求朕不選秀了,朕就考慮考慮。」

  蕭婉詞一陣牙疼,抬頭給了他一個鄙夷的目光。

  還還求他,三年一選秀是規矩,求他有個屁用,他就算願意,可他身後還有太后,還有朝臣呢,他們會答應。

  真當她傻呢!

  衛離墨頓時被她鄙視的眼神,弄得受傷了。

  他在她心裡,好像一直都這麽的沒用啊!

  他抬起手臂,右手不自覺得摸上了她柔軟的秀髮,一臉認真的柔聲對她道:「你這麽不相信朕啊,其實朕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選秀,要不是今天趙慶告訴朕這件事情,朕都不知道爲什麽受了你這麽久的白眼。」

  蕭婉詞微楞,都有些不相信他嘴裡說的話。

  他說他從一開始都沒想過要選秀,這是騙鬼呢吧。

  「皇上就知道騙人。」她嘟著嘴唇,有些不相信道。

  哪個男人不喜歡睡美人,更不要說他這種還是合法的了,他現在卻跟她說這個,讓她怎麽可能相信。

  「皇上不會是因爲我懷孕了,怕我胡思亂想,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故意哄騙我的吧。」

  衛離墨:……

  他什麽時候騙過她,他說的話,難道就這麽沒有可信度。

  不過,他卻點著頭,嘴角含笑道:「嗯,朕是在騙你。」

  「你,你個壞人!」蕭婉詞頓時小臉一跨,她就知道,他是在騙她。

  「哈哈……」看著她生氣的小模樣,衛離墨爽朗的笑了起來,揉著她的小腦袋道,「逗你呢!你還當真了。」

  到了下午,等小五子從乾元宮那邊接到皇上下旨取消選秀的消息後,蕭婉詞這才知道今天他在玉芙宮說的話,不是騙人的了。

  她心裡是高興了,不過前朝後宮卻炸了鍋。

  就連謝太后也是一臉的不贊同,可等見到衛離墨,見他鐵了心不打算選秀之後,也不好再勸什麽。

  皇上主意現在越來越正,只要他已經決定做什麽,她就是說破了嘴皮子,好像也動搖不了他了。

  特別是夏皇后毒害大皇子之後,她就更沒底氣苦勸了。

  兩個月之後,玉芙宮這邊終於爆出曦貴妃已經懷有身孕三個月的消息,頓時讓後宮妃嬪又激動了一把。

  可惜,想像的挺美好,皇上就是誰的牌子也不翻,稍微有點空閒了就圍在曦貴妃身邊。

  蕭婉詞懷的這一胎倒是很乖巧聽話,沒有孕吐,沒有折騰,到了年底,順利誕下一個軟乎乎的小公主。

  兩歲半的衛煜已經懂事一些了,知道這個粉粉、軟軟的小傢夥是自己的妹妹,頓時喜歡的不得了。

  每天一睜眼,宮人剛給他穿好衣服,洗漱完畢,他就會急不可待的跑到放妹妹的房間,趴在床頭上先看上一眼妹妹,喊上幾聲妹妹哥哥來看你的話才甘心。

  衛煜覺得,有妹妹真好,妹妹跟姐姐就是不一樣,瑤華宮的那個二姐姐,每次一跟他玩就會搶他的玩具,還是妹妹好,妹妹從來不搶他的玩具,每天只知道睡覺。

  他想,看在妹妹這麽乖的份上,他以後的玩具也分妹妹一份玩吧,他可要當一個很大方的好哥哥呢。

  蕭婉詞覺得,怪不得人家說女兒是媽媽的貼心小棉襖呢,跟兒子就是不一樣,懷孕的時候,貼心的沒有折騰她也就罷了,生下來之後,也是不哭不鬧,又乖巧又好帶。

  最重要的是,看著粉粉軟軟的小女兒,連吧唧起小嘴來都顯得那麽可愛。

  再想著以後等她長大了,自己可以給她做各種漂亮裙子讓她穿著,每天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領著她出去逛園子,就跟賢妃帶著二公主一樣,蕭婉詞心裡立刻就美的冒泡。

  要說最寵小公主還是衛離墨,他對衛煜能狠下心來嚴厲管教,可對女兒就狠不下心來了。

  爲此,曾被蕭婉詞嚴厲的批評了好幾次,說孩子每次一犯錯,他總是做好人,讓她來做惡人。

  這時他就會笑著回她,那煜兒那邊他做惡人,女兒這邊你做惡人,好不好。

  蕭婉詞頓時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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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10-6 07:56:37

322、大結局(下)

  就在所有人都沈浸在夏皇后被廢、端王康王伏誅、曦昭儀昏迷不醒中, 還沒有回過神來的時候,乾元宮緊接著又頒下一道曦昭儀救駕有功, 晉升從一品貴妃的旨意。

  頓時在前朝後宮引起了軒然大波!

  特別是後宮衆妃嬪,更是被打擊的猝不及防。

  誰不知道妃嬪晉升,從三品往上,每晉升一級都難比登天,比如孟昭媛,上次皇上給她升位份的時候, 也只是在九嬪的位置上稍微往前挪了挪。

  再比如賢妃,從皇上登基時就立爲賢妃, 這麽多年了,也一直在四妃之位上從未動過。

  而曦昭儀呢, 過完年那會才從正三品貴嬪晉升爲九嬪之首的從二品昭儀,這才過去多久,連年尾都沒到呢,皇上又要給她升位份了。

  更離譜的是, 還直接跳過了正二品的妃位, 升到了四妃之首的貴妃之位。

  她們真的好想問問皇上,您這是想幹嘛!到底想幹嘛!

  可惜, 這個問題, 她們也隻敢在心裡問問罷了。

  誰不知道皇上最近正因爲曦昭儀遲遲不醒的事情,心裡煩著呢,她們真要敢問,指不定就讓皇上拿了當出氣筒, 也說不定!

  要說最無法接受這個事情的就屬瑤華宮的賢妃了。

  她最近一直竊喜著曦昭儀不能蘇醒過來,可轉眼皇上就毫無徵兆的晉升了曦昭儀爲貴妃,這讓她如何能接受的了。

  貴妃之位啊,那可是還要排在她前面的位份。

  一想到日後曦昭儀醒來,她還要對著一個比自己資歷淺,比自己年齡小的妃嬪行禮,她就感覺渾身憋屈的慌。

  所以,自接到消息後,很少發火,很少摔杯盞的賢妃,終於還是沈不住氣的在瑤華宮裡摔了一套青花瓷器。

  可她對此事又無能爲力,皇上已經下旨,她就算勸說,也已經晚了,更不要說,這種時候她根本就不敢勸說。

  再說了,皇上晉升曦昭儀位份之前,肯定已同慈壽宮的謝太后說過,連謝太后都沒有出聲阻止,她又有什麽能力說服皇上呢。

  最多也就在自己的寢宮生生悶氣罷了,出去之後,還不是要笑著說聲好。

  昨夜下了入冬以來第一場小雪,氣溫驟降,冷的讓人伸不出手來。

  而乾正殿內,因爲燒了地龍的原因始終溫暖如春,衛離墨正一臉憔悴的坐在床沿處,怔怔地看著床榻上神態安詳、雙眸緊閉的人兒,一雙鳳眸中帶著濃濃的痛苦之色。

  他抬起手臂,右手不自覺得撫上了她淡雅脫俗的桃花玉面,幷伸出自己修長白晰的手指,一下一下描著她如畫的眉目,高挺小巧的瓊鼻,眼神裡滿是深深的眷戀。

  看著她的玉顔,他輕聲呢喃:「婉兒,你什麽時候才能醒來,你知不知道,你睡著的這些日子裡,朕覺得每一日都過的好漫長啊。」

  說著,他的嗓音帶了些許哽咽,而猶不自知。

  這時,他的臉上露出一個笑容,一個在別人眼裡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帶著幾分淒涼,幾分慘然。

  「婉兒,你不要再睡了好不好,只要你醒過來,朕以後絕對不惹你生氣了,朕什麽都依著你。」

  「婉兒,我們的煜兒現在可懂事了,朕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他就會爬到朕的腿上,奶聲奶氣的叫朕一聲父皇,然後親一下朕的臉龐,軟軟的小模樣,朕的心都跟著化了。」

  「可是婉兒,他每次趴在床沿上,一聲一聲喊著你母妃,而你雙眼緊閉、一動不動的時候,朕卻又心如刀絞。」

  「有時候,他見你總是不回應他,就會睜著一雙大大的眼睛,一臉不解的回過頭來看著朕,他雖然什麽話都不說,可朕知道,他是再問朕,你爲什麽不理他,爲什麽不同他說話,爲什麽不同他笑,爲什麽不同他一起玩耍。」

  「婉兒,你知道嗎,這時候朕的心裡真的好難受,朕不知道該怎麽面對他。」

  聲聲呢喃中,他鳳眸裡盈滿的淚水終於落了下來,一滴一滴的落在了她的衣襟上。

  有道是男兒有淚不輕彈,只因未到傷心處,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她卻遲遲沒有醒來,就算堅強如他,也有支撐不住的時候。

  就像現在,他多麽希望,她能睜開眼來,看看他。

  前些日子,他終於不能再放任前朝政事不管,恢復了上早朝的日子,可坐在朝堂上的他,思緒早就飛遠了。

  他怕他不在,宮人會照顧不好她。

  回到乾正殿後,他就讓人將禦案抬到了床榻的對面,這樣一來,在他批改奏摺的時候,他就可以抬起頭來,時時看到她了。

  也只有這樣,他的心裡才不會惶恐,不會焦躁。

  蕭婉詞覺得自己睡了好久,每日都在做著不同的夢,有時候是在高樓大廈的現代,有時又在有著紅墻黃瓦的古代,有時候還有連她也不認識地方。

  可她不管怎麽想,都想不起自己是誰了。

  她感覺自己時而清醒,時而迷糊,清醒的時候,她能隱隱聽到一個男人在她耳邊叫著她婉兒。

  男人的聲音很好聽,醇厚中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溫柔。

  可那溫柔裡又帶著一種說不出來壓抑,一種說不出來的痛苦,但有時也帶著一抹濃濃的眷戀。

  她想,這個男人應該是喜歡這個叫婉兒的女子吧。

  當然,她迷糊的時候,就會一下子失去全部的意識,又一次陷入漫長的沈睡中去。

  這一天,她又一次從沈睡中醒來,又聽到了那個男人的聲音,只是與前幾次不同的是,這一次這個男人落淚了。

  不光如此,他一邊落淚,還一邊說著讓人聽了想哭的話,幷開始一下一下撫摸著她的臉。

  她能清晰的感覺到他的手輕柔有力,帶著一點柔軟,一點不捨與眷戀,對了,這也是她第一次清晰地感覺到來自外面世界的碰觸。

  不過,她心裡同時還有些鄙夷他,一個大男人抹起了眼淚,好丟人啊。

  最、最讓她無語的是,這個男人有時候無經意間,還會不小心將他的淚水滴到了她的臉上,帶著一點溫溫的濕意,弄得她很不舒服。

  她好想對這個男人說,大哥,你哭就哭吧,幹嘛哭到人家的臉上,簡直太沒有公德心了,她一定要好好跟他說道說道。

  是以,激動之下,她用力睜開了自己的眼皮。

  映入眼簾的,就是他淚眼婆娑的模樣。

  「皇上哭起來的樣子,真醜。」她忍不住撅著嘴,開口說道。

  衛離墨頓時驚了,一臉的不可置信,又帶著萬分驚喜,他有些語無倫次道:「你、你、你、婉兒,是你醒了嗎,朕是不是在做夢。」

  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眨眼,就算此時已經淚眼迷蒙,有些看不清楚,可他還是不敢擦掉。

  他怕,他怕一眨眼,她又變回來原來雙眸緊閉的模樣,他怕這是一場夢,他更怕這些都是他幻想出來的。

  因爲午夜夢回時,他已經不知道做過多少次這種虛假的夢了,可每次醒來後,她還是一動不動的躺在他的身旁。

  所以,他怕啊!

  蕭婉詞好想笑他的傻樣子,可又笑不出來。

  只能她抬起手臂,用拇指輕輕地幫他擦著他雙眸上的淚珠,一下又一下,輕柔而又緩慢,讓他能夠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存在。

  可她嘴上卻說道:「皇上是在做夢呢。」

  聞言,他一下子握住了她給他擦眼淚的手,使勁的搖著頭道:「不,朕不是在做夢,一定不是在做夢,朕感受到了婉兒的存在,婉兒真的在同朕說話。」

  這一定不是假的,一定不是假的,他心裡默念著。

  蕭婉詞終於忍不住笑道:「傻瓜。」

  「只要婉兒能夠醒來,朕情願做個傻瓜也甘願。」他注視著她清亮的眸子,脫口而出道。

  她不知道,在沒有她的日子裡,他覺得自己的世界是灰色的,灰濛濛的一片,壓抑的讓他透不過氣來。

  蕭婉詞:……

  她只是睡了一覺醒來,這人怎麽變得這麽煽情啊,還竟說一些肉麻兮兮的話,讓人渾身起鶏皮疙瘩,實在不像以前的他。

  不過,緩了一會神,她終於想起自己昏迷之前的事情。

  她忍不住的想,難道衛某人是被她捨身相救的舉動感動了,或者說,終於察覺到了她的重要性?

  對此,她心裡畫上了一個大大的問號。

  曦貴妃醒來的消息,不到一個時辰,很快就傳遍了後宮。

  衆妃嬪心裡到底是一種什麽滋味,那就可想而知了。

  她們原本以爲曦貴妃不會醒過來了,沒想到最後還是讓她清醒了。

  還有人心裡泛起了嘀咕,曦貴妃早不醒,晚不醒,偏偏在皇上晉升她爲貴妃的第二日醒來,是不是故意的啊。

  但不管怎麽說,她們真是酸著了。

  一場京郊之行,曦貴妃可是什麽都撈著了,救駕之功,貴妃之位,最重要的還有皇上的信任。

  就算有朝一日不得寵了,就憑著這幾樣,她也可以在後宮安穩到老了,更不要說現在中宮之位空虛,誰知道她以後是個什麽造化呢。

  瑤華宮的賢妃,自接到接到消息之後,臉色煞白坐在椅上,坐了半天沒有緩過勁來。

  她最擔心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曦昭儀還是醒過來了。

  慈壽宮的謝太后,接到消息後,忍不住對身邊的向嬤嬤感慨道:「她倒是個有福的。」

  可不是有福是什麽,所有人都盼著她醒不過來的時候,她竟然醒來了。

  向嬤嬤聞言,忙笑著回道:「有福氣好啊,不過,讓老奴說,有福氣還是咱們的小殿下,您看,這人才從娘娘這邊送去乾正殿幾天啊,曦貴妃就醒了過來,可見啊,有福氣的還是我們的三皇子。」

  因爲三皇子在慈壽宮待過的一段時日,哄得謝太后是天天合不攏嘴,那真是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喜歡得不得了。

  謝太后愛屋及烏,對曦貴妃也就排斥的輕了一些,再加上這次京郊圍場曦貴妃捨命護著皇上,終於讓謝太后完全放下了心裡的芥蒂,這樣一來,曦貴妃在慈壽宮也不是一個禁忌了。

  所以,向嬤嬤才敢說出這種話來。

  謝太后頓時覺得向嬤嬤說得很有道理,曦貴妃昏迷了這麽長的時間沒醒,三皇子隻去幾日就醒了,可不就是三皇子身上有福氣嗎。

  而玉芙宮的宮人更是個個喜上眉梢。

  他們就說嘛,他家娘娘一直吉人自有天相,醒過來只是早晚的事,你看,現在老天終於開眼,還是讓他家娘娘醒過來了吧。

  看那些打算看他們玉芙宮笑話的妃嬪,還有什麽可得意的,這回該傻眼了吧。

  秋果細雨幾個跟前伺候的,更是喜極而泣。

  當初自家娘娘去京郊圍場,怕三皇子身邊的宮人不妥當,就將她們幾個都留在了慈壽宮,等娘娘昏迷不醒的回宮,皇上又將她們帶回了乾正殿伺候。

  這些日子以來,皇上是怎麽過來的,她們比誰都清楚,現在自家娘娘終於醒來,她們除了歡喜,就是跟著鬆了一口氣。

  她們真怕玉芙宮從此沒了主人,三皇子沒了母妃。

  要知道,沒有母妃的皇子,在後宮生存何其艱難,就算有皇上寵著,可這寵愛更像是一張催命符。

  現在好了,自家娘娘終於醒過來了,她們又有了主心骨,三皇子呢,也就沒什麽可擔心的了。

  跟衛離墨說了好一會的話,蕭婉詞也終於知道了一些自己昏迷後發生的事情。

  她覺得自己只是睡了一覺,卻發現醒來後天都變了,夏皇后成了廢後,端王康王伏誅,而她呢,更是從昭儀變成了貴妃。

  世界不要這麽玄幻好不好!

  好在元寶的到來,打斷了她的遐想。

  抱著軟乎乎的小傢夥,聽著他甜甜的叫母妃,蕭婉詞覺得所有的一切都不重要了,立馬開心的陪著他玩了起來。

  也不知是不是這次昏迷不醒,一直不搭理小傢夥嚇著了的原因,他變得粘人了很多,一直乖巧的趴在她的懷裡不出來,還時不時的抬頭叫幾聲母妃,看她答應不答應。

  最後,還是衛離墨看不下去了,知道她剛剛蘇醒不久,身體還沒有完全康復,需要好好休息,這才讓奶娘將元寶抱了下去。

  看著元寶臨走時那張委屈的小臉,蕭婉詞頓時心疼的不行,就忍不住埋怨起他來。

  衛離墨趕緊轉移話題,道:「餓不餓,朕讓禦膳房做了幾樣小粥,你喝一點吧。」

  蕭婉詞點了點頭,幷在他的親自服侍下,在床榻上刷了牙洗了臉,洗漱完畢後,頓感清爽無比。

  很快,禦膳房做的膳食就呈了上來,爲了照顧她,直接在榻上支了一張炕幾。

  只是剛剛醒來的她胃口一般,隻喝了半碗的米粥,就吃不下了。

  衛離墨見她隻吃了這麽一點,皺了皺眉頭,但最終也沒說什麽,就讓人撤了下去。

  吃完粥之後,蕭婉詞感覺很是疲累,便對他道:「我累了,想睡一會。」

  衛離墨聞言,一顆心又提到了嗓子眼上,他知道,他這是在害怕,害怕她會睡過去,又醒不過來了。

  「那朕陪著婉兒一起睡。」說罷,他就開始脫掉腳上的靴子,躺到了她身邊的空位處。

  「這還沒黑天呢,皇上睡的什麽覺。」她忍不住嘟囔道,沒得讓宮人看了笑話。

  「朕不管,朕就要陪著婉兒一起睡。」說完話,他就扯過錦被蓋在身上,然後鳳目一閉,大有一副我想睡就睡的架勢。

  蕭婉詞頓時被他的樣子逗笑了,隨後俯身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她能感受到他心裡的不安。

  衛離墨被他這麽一親,再也忍不住的一下子抱住了她的嬌軀,讓她緊緊的貼在自己身上,幷迫不及待的吻上了她的櫻唇,感受著她口中溫熱的氣息。

  仿佛只有這樣,他才能感覺到她是真實存在的,是真的已經醒了過來,而不是一具毫無意識,不能跟他有任何的交流的軀體。

  他的吻,霸道而又不失溫柔,可能是怕嚇著她,也可能是顧忌著她的身體,他淺嘗即止的停了下來,然後抱著她,開始訴說著他在她昏迷這段時間裡惶恐和不安。

  他要讓她知道,他真的在乎她,她不可以不管不顧的再拋下他了。

  蕭婉詞愕然,她也沒想到自己昏迷的這些日子裡,他會過的這般苦。

  怪不得醒來後,她發現他清瘦了許多,也沒了以前那種意氣風發、君臨天下的氣度了,原來根子竟然是在這裡呢。

  臨睡覺閉眼前,她想,衛某人如果能一直能她這般好,也許她會真正的敞開心扉,接納他吧,畢竟她也曾爲他捨命擋過箭,心裡還是很在乎他的。

  可是要說愛上他了吧,好像又差那麽一點,她做不到明知道他是一位帝王,還要做那撲火的飛蛾。

  但願以後的以後,他們還能像現在這般「安之若素,歲月靜好」。

  景朝後記,文曦皇后,永昌四年入宮,初爲正七品常在,帝甚寵之,後一路晉升,永昌六年,晉貴妃,帝獨寵之,永昌十二年,晉皇貴妃,永昌十八年,封皇后,號文曦皇后,一生共育有二子一女。

  文曦皇后生前最喜農事,曾數次帶人改良各種糧種和種植方法,幷親自試種,因大大提高了農作物的産量,被大景百姓所擁護愛戴。她還喜歡一些小發明,更鼓勵工匠勇於創新,爲提高匠人在社會中的地位,她更是曾數次勸諫永昌帝。

  她爲後期間,帝後和睦,琴瑟和鳴。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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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10-6 07:56:06

321、結局(中)

  衛離墨的御駕先一步離開了京郊行宮, 留了趙慶和一部分禁衛軍善後,等著押解端王康王一干人等回京。

  鑾輿內, 蕭婉詞靜靜地躺在一張小榻上,她肩膀的傷口,已經由太醫重新處理包扎過了。

  衛離墨就坐在她的身側,一邊看著她蒼白的小臉,一邊在心裡思考著整個事件。

  前有端王康王刺殺謀反,後有宮中大皇子中毒身亡, 他總覺得這裡邊有著什麽關係。

  還有,大皇子沒了, 他第一個想到竟是夏皇后所爲。

  當然,也有可能是端王康王兩邊雙管齊下, 京郊圍場這邊刺殺他,那邊宮裡毒殺大皇子,到時候只剩下三皇子一個奶娃娃,還不是任他們這些人隨便擺布。

  不過, 他現在想的這些都是自己的猜測, 所有事情還要審過端王康王之後,才能清楚真相。

  一路上, 御駕的速度可比來時快多了, 終於趕在天黑之前進了城。

  鳳儀宮內。

  當夏皇后聽到宮人禀報說皇上剛剛回宮之後,整個人開始變得惶恐不安起來。

  說好的皇上回不來了呢!

  而現在皇上好端端的回來了,那不就說明,端王康王的刺殺計劃失敗了嗎。

  一想到自己毒殺大皇子之事即將暴露, 夏皇后心裡就越來越恐懼,趕緊讓人找來華嬤嬤和青竹商量對策。

  當初毒殺大皇子時,夏皇后幷沒有告訴華嬤嬤,而是交代青竹私下裡去辦的,現如今皇上回宮,趕緊想辦法術過這一關才是最重要的,再瞞著華嬤嬤也沒必要了。

  華嬤嬤聽到夏皇后說明事情的真相後,也是一陣啞口無言。

  今早宮人禀報大皇子中毒身亡的時候,她第一個反應就是自家娘娘所爲。

  可當她開口問的時候,自家娘娘是怎麽回答她的時候,跟她信誓旦旦說不是她做下的,當時自己還傻傻的信了。

  現在皇上回宮了,自家娘娘就慌神了,也承認是自己所爲了。

  還有,華嬤嬤實在想不明白,皇上一離宮,自家娘娘哪裡來這麽大膽子,說毒害大皇子就毒害了,娘娘難道就沒有想過,皇上回宮後該怎麽跟他交代嗎。

  她覺得夏皇后一定是瘋了,才會做出這種不過腦子的事情。

  所以,聰明的華嬤嬤當即認爲,夏皇后一定還有其他事情瞞著自己,要不然也不會生出這麽大的膽子。

  她趕緊追問夏皇后,一追問不要緊,當知道夏皇后爲什麽毒殺大皇子的原因之後,華嬤嬤整個人都是懵的。

  自家娘娘何止是大膽啊,那膽子簡直是大的沒邊了,竟然跟端王攪和到一塊去了,端王在宮外刺殺皇上,夏皇后在宮中毒殺大皇子,然後他們一起輔佐奶娃娃三皇子登位。

  她真的很想對夏皇后說,娘娘,您還能再愚蠢一點嗎!

  最關鍵的是,夏家對夏皇后所做之事,竟然還一無所知,連個準備都沒有。

  不管怎麽樣,華嬤嬤自從知道整個事情的真相後,感覺整個天都塌了。

  更可笑的是,夏皇后竟然還抱有幻想,希望能將此事糊弄過去。

  她是該說自家娘娘天真呢,還是該說她傻呢,既然皇上都已經平安歸來,說明端王康王已經事敗,到時候一審,自家娘娘就是再怎麽遮掩,暴露還不是早晚的問題。

  不說鳳儀宮這邊的夏皇后如何愁眉不展,卻說瑤華宮的賢妃,自從知道皇上歸來後,心裡頭是又欣喜又激動。

  她倒要看看,這次夏皇后怎麽逃脫皇上的懲罰。

  「冰巧,你說皇上這次會不會廢後?」賢妃坐在貴妃榻上,任由身後的冰巧爲她揉捏著發酸的肩膀。

  冰巧的手頓了一下,然後又重新動了起來,她不確定的說道:「這個奴婢可說不準,應該會吧。」

  皇后這次可是毒害了大皇子,謝太后就算是想包庇,也得有個正經的理由吧。

  「娘娘可是已經想出,該如何告訴皇上,這件事情是皇后所爲了嗎。」

  賢妃搖了搖頭,她也正在猶豫著該怎麽跟皇上說呢,緊接著,她又想到了另一事道:「對了,曦昭儀這次是怎麽回事?」

  怎麽打聽消息的宮人說,曦昭儀這次受傷了,而且到現在還昏迷不醒。

  冰巧回道:「聽說好像是爲了救皇上受傷的。」

  不說自家娘娘疑惑,現在整個後宮的妃嬪,都想知道事情的真相。

  賢妃心裡頓時咯噔一下,臉色也跟著變了顔色,她喃喃道:「那傷的厲害嗎,可還救得的回來。」

  曦昭儀原本就受皇上寵愛,這次要是醒不過來還好,要是醒過來了,那以後這宮裡,豈不是更沒有其他妃嬪的地方了。

  冰巧自然不知道賢妃的心思,只說道:「這個倒是沒打聽出來,皇上回來後,就將曦昭儀挪去了乾正殿,根本就沒有回玉芙宮。」

  賢妃聽了,心裡一下子更沒底了。

  皇上沒有將人送回玉芙宮,而是直接放到了乾正殿,可見對曦昭儀的重視。

  衛離墨回來後,確實將人直接抱回了自己居住的乾正殿,幷火速召急了太醫院的所有太醫,重新對蕭婉詞進行了醫治。

  等解藥做好,他又親眼看著她服下後,這才起身去了謝太后的慈壽宮。

  謝太后自從知道他已經回宮,就沒有歇下,而是在一直等著他來慈壽宮見她。

  直到衛離墨真的完好無損的站到了自己面前後,謝太后提著的一顆心,這才終於放了下來,幷連說了兩次「沒有受傷就好,沒有受傷就好。」

  衛離墨也沒有隱瞞,將這次出行後發生的事情,從頭到尾跟謝太后說了一遍。

  特別是端王康王如何刺殺他,蕭婉詞更是爲了救他,犧牲自己,替他擋住了射來的毒箭,到現在還昏迷不醒之事,著重的跟謝太后說了一遍,最後還感嘆的說了一句,此次要是沒有曦昭儀的捨命相救,他就回不來見母后了。

  謝太后聽後,也是一陣後怕不已。

  對曦昭儀能在關鍵時刻,深明大義的捨命保護他之舉,感到不可思議之外,還多了幾分佩服,更覺得皇上以前那麽偏著她寵著她,也是有原因的。

  畢竟要是換成她自己,她可沒有這份大無畏的高尚情操去救先帝,巴不得先帝早死,就已經很不錯了。

  說完了此事,母子兩人又說到了另一件宮中發生的大事,那就是大皇子中毒身亡之事。

  當初事情發生後,她幷沒有立即派人調查,而是讓人封了事發的宮殿,將昨晚值守的宮人關了起來,等待著衛離墨回宮處置。

  說到此事,謝太后忍不住問道:「此事要是皇后所爲,皇帝會不會廢後?」

  不能怪她懷疑夏皇后,這滿後宮中,最想要大皇子死的,除了夏皇后,她都找不出第二個人來。

  當然,也有可能是別人所爲,可這種可能,真是太微乎其微了。

  衛離墨一臉冷然道:「真要是她所爲,朕這次絕對輕饒不了她,母后也不要想著再爲她說情了,難道母后還真想讓她禍害的後宮一個皇子都沒有了,才甘心嗎。」

  謝太后頓時啞口無言,知道他這是連她也一起怨上了。

  其實,她問出這句話,真的沒有想爲夏皇后再次開脫的意思,她真正想問的是他對夏家的打算。

  可現在看他的口氣和態度,顯然是誤會什麽了。

  最後,謝太后只是嘆息一聲,最終還是沒有問出自己想問的話。

  這一夜,是皇上回宮的第一夜,後宮不知又有多少妃嬪睡不好覺了。

  當然,讓她們睡不好覺得原因,還有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曦昭儀中毒昏迷不醒的事。

  她們真希望,這位能一輩子都醒不過來就好了。

  爲此,好多妃嬪半夜偷偷爬起來,跑到佛像前許願,祈禱著曦昭儀醒不過來,她們甘願一輩子吃素等等,各種的奇葩承諾。

  睡不好的何止是她們,衛離墨也是一夜沒睡好,看著她躺在自己身邊呼吸羸弱,一直沒有醒來的迹象,他根本就睡不著。

  就算是有時候閉上眼了,也是一直做噩夢,一會兒夢見她一下子不好了,一會兒又夢見她中毒已深,一輩子也醒不過來了,夜裡一連召見了好幾次太醫,也沒能讓他睡上個安穩覺。

  翌日,衛離墨幷沒有上早朝,而是一邊守著還沒有醒來的蕭婉詞,一邊派人開始詳查大皇子中毒之事。

  等他草草用過兩口早膳後,趙信就進殿禀報,說賢妃來了。

  他先是皺了皺眉頭,最後想了想,還是讓趙信將人請進來了。

  等賢妃給他見過禮之後,他坐在椅上直接問道:「賢妃見朕,可是有什麽事情?」

  賢妃沒想到他會問的這麽直接,剛剛行禮起身後,她只顧著觀察他了。

  說實話,在賢妃眼裡,皇上一直都是乾淨整潔、俊美不凡的,可現在的他,臉上疲倦不堪不說,下巴處還有未修剪的黑胡渣,那穿在身上龍袍,也顯得有些皺皺巴巴。

  這般不修邊幅的皇上,真的還是她認識的皇上嗎。

  賢妃一想到皇上昨晚一夜未眠,弄成現在這副模樣,只是因爲擔心曦昭儀,她這心裡就充滿了一股酸楚的味道。

  「昨夜臣妾聽說曦妹妹中毒昏迷,就擔心的一晚上沒睡好,今早便過來乾正殿瞧瞧,正好也有一件事情想禀告皇上。」

  衛離墨面色清冷,對她說的話顯然不怎麽相信,他冷聲道:「什麽事,就直接說吧,但最好長話短說,朕忙得很。」

  賢妃立刻呼吸一滯,顯然被他語氣中的冰冷驚到了。

  她忙深吸一口氣,平復了一下心緒,開口道:「既然皇上繁忙,那臣妾就長話短說了,大皇子中毒前的兩三日,臣妾宮裡的宮人,曾經瞧見過皇后娘娘身邊的青竹,鬼鬼祟祟的在大皇子所居宮殿旁邊徘徊過,臣妾就想著,這會不會是大皇子遇害的一條綫索,便前來告知皇上一聲,到時候皇上派人詳查的時候,也可以重點關注一下皇后娘娘身邊這個叫青竹的宮女。」

  賢妃一口氣說完,然後悄悄的觀察起了他臉上的神色。

  衛離墨聞言,果然皺了皺眉頭。

  「你說的這些,可都屬實。」

  他可是知道,賢妃和夏皇后素來不睦,她現在在這種時候對他說出這番話,可見報的目的也不單純。

  「臣妾說的句句屬實,皇上若是不信,派人一查便知。」賢妃信誓旦旦的說道。

  其實,她一早就關注著鳳儀宮的一舉一動,對夏皇后所做之事,不說全部知道的一清二楚,可五六分還是有的,但現在爲了不讓皇上懷疑,她又不能說的太明顯,只能先拋出一個餌,讓皇上自己派人去查了。

  在賢妃說出這句話之後,衛離墨深邃幽暗的鳳目,別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

  賢妃立馬心頭一跳,緊張地整個身體都綳緊了。

  好在他看過這一眼之後,又收回了目光,平靜的說道:「好了,朕知曉了,你回去吧。」

  賢妃有些愕然,皇上的表情是不是太淡定了。

  還是說,皇上早就猜到大皇子之事,是夏皇后所爲。

  「是,那臣妾先行告退。」說罷,賢妃對著他福了福身,轉身向殿外走去。

  衛離墨看著賢妃的背影,卻陷入了沈思。

  他在想,夏皇后毒殺大皇子之事,賢妃從頭到尾到底知曉幾分。

  還是說,夏皇后的計劃,賢妃從一開始就已經知道,只等著夏皇后行完事之後,她正好可以借由此事扳倒她。

  要真是如此的話,以後他對賢妃可就要留個心眼了。

  當天下午,趙慶同禁衛軍押解端王康王一干人等到京,立刻在京中引起軒然大波。

  之前有同兩王府走的比較近的官員,開始惶恐不安,也有事不關己者,看起了熱鬧,想看看在此次事件中,到底又要有多少人落馬。

  首當其衝的就是端王妃的娘家和康王妃的娘家,很快就被禁衛軍圍住了府邸,要說他們在此事件中什麽都沒做的話,顯然是沒人相信的。

  就在衆人翹首看著下一個會輪到哪家的時候,夏皇后的父親夏大人,卻跪在了乾元宮前,揭發自家女兒夏皇后同端王勾結,毒殺了大皇子之事。

  一時間,前朝後宮,皆是震驚無比!

  當時大皇子沒了時,確實有人懷疑是夏皇后所爲,可這種事情要講究證據,沒有充足的證據,那就是汙蔑當朝國母,那罪名可就大了。

  可現在呢,揭發皇后的不是別人,卻是夏皇后自己的親生父親,那可信度就不是一般的高了。

  最關鍵的是,夏大人還說夏皇后同端王勾結,那不就是說,端王刺殺皇上之事,夏皇后是個知情者了。

  這樣一想,所有人都覺得夏皇后這是瘋了,才會做出這種事情來。

  夏皇后聽到消息後,整個人直接傻了。

  她怎麽也不會想到,端王和端王妃還沒有供出她來呢,第一個跳出來揭發她的卻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夏皇后的目光一下子落到了身旁的華嬤嬤身上,她一臉不敢置信的說道:「嬤嬤,是不是你……」

  華嬤嬤迎著她的目光點了點頭,幷沒有否認。

  「是老奴傳信給老爺的,娘娘,老奴可以爲您做任何事,陪著您生,陪著您死,可老奴不能眼睜睜的看您將整個夏家拖入萬劫不復之地。」

  華嬤嬤這麽一說,夏皇后頓時就明白了。

  自己的父親也是這個意思吧,壯士斷腕,大義滅親,犧牲她一人,保住整個夏家家族。

  她的父親,果然好算計!

  那她爭的還有什麽意思。

  所以,當御前的趙慶前來問話時,夏皇后交代很是乾脆利落,都已經走到這個地步,家族也拋棄了她,再扛著也沒什麽意思了。

  趙慶也沒料到夏皇后會交代的如此乾脆利落,他還什麽都沒問呢,人家自己就竹筒倒豆子的交代清楚了。

  不過,這樣也好,還省得他使手段了呢。

  「趙公公,能不能幫本宮轉告皇上一聲,就說本宮想見他最後一面。」趙慶臨走時,夏皇突然開口道。

  趙慶頓時面露難色,但最後還是道:「那老奴就幫娘娘轉告一聲。」

  夏皇后雖然現在是有罪之身,可皇上只要一天不下廢後詔書,她依然還是皇后。

  趙慶回到乾正殿,將夏皇后的認罪書先給衛離墨看過之後,又把她最後想了一遍,沒想到換來了衛離墨一個冷笑。

  她想見他,他卻是不想見她的,他怕自己會忍不住擰斷她的脖子。

  聽著皇上的冷笑,趙慶立馬就懂了,皇上根本就不願見夏皇后最後一面。

  隨後,夏皇后等來了自己的廢後詔書,卻沒有等來他的身影,最讓她不解的是,衛離墨竟然沒有賜死她,而是留了她一命,直接打入冷宮,如同當年對待文貴妃的手段如出一轍。

  其實,衛離墨已經從康王那裡知道,大皇子的生母文庶人,在這次事件中扮演的角色了,現在正好,讓她們兩人在冷宮裡做個伴,互相折磨去吧。

  爲此,他還將冷宮重新換了人把守,把邢婆子那些給文庶人傳遞消息的一干人等全部打死,以後這裡,就是她們最後的墳墓了。

  在衛離墨答應給端王和康王在世上留一條血脈之後,兩人交代的很是痛快,就是朝中跟他們有所聯繫的那些官員,他們也都一絲不拉的全部交代了。

  這種時候,爲了讓自己的子嗣留一條命在,別人的命,在他們眼裡根本不值得一提。

  看著手裡的名單,衛離墨不得不佩服端王隱忍的功夫,要不是他自己親自交代,他竟然都不知道朝中還隱藏著這麽多他的人。

  說起來,康王在這方面跟端王比起來,真是遜色太多了。

  不過也是,康王一直在明面上蹦躂,而端王不同,年長他們好幾歲,進朝堂的時間也比他們早,加上少年時發生的事情,讓他異常低調。就是先帝和自己,當時不也沒過多的關注過這個腿有殘疾的大皇兄嗎。

  這才讓他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今天這一步。

  要不是端王自認爲已經時機成熟,自己蹦了出來,衛離墨覺得,他真的不一定會將目光放到端王的身上。

  有時候他看著老實巴交的平王,都比端王有威脅性,可見人家裝的有多麽成功了。

  不過,拿到名單後的衛離墨,也不是全然相信端王的話就是了,而是先命暗衛在暗中細細查訪,等確定了之後再行抓捕。

  端王康王之事已經解決了,可蕭婉詞這邊卻出了岔子,喝瞭解藥之後,人卻遲遲沒有醒來。

  第一天的時候,衛離墨還能端的住,第二天的時候,他的臉色雖然很冷,可好歹還沒有發火,可等到了第三天,他整個人就已經綳到極限了。

  雖然沒有指著衆太醫院的太醫駡他們庸醫吧,可那眼神,跟駡他們是庸醫,也沒什麽兩樣了。

  其實,衆太醫心裡也苦啊。

  按說曦昭儀喝過解毒的藥,人就應該醒過來的,可這都過去好幾日了,人依然還是沒醒,那就太奇怪了。

  你說,要是一個診錯也就罷了,難道他們所有的太醫都診斷出錯了嗎。

  真是嗶了狗了。

  對於曦昭儀遲遲不醒,最高興的就是後宮衆妃嬪了,還有的妃嬪認爲是自己的誠心感動了佛祖,這才讓曦昭儀醒不過來的,一到夜裡,那拜佛像拜的更起勁了。

  要說後宮中最不願蕭婉詞醒過來的人,真的非賢妃莫屬。

  夏皇后被廢,中宮之位空虛,要說她沒有肖想那個位置,顯然是不可能的。

  她現在貴爲從一品賢妃,正一品皇貴妃位上又沒有妃嬪,她距皇后之位可是只有一步之遙。

  怎麽能讓她不爲之心動呢!

  可要是曦昭儀醒過來的話,那就不一定了,曦昭儀有子有寵,還救過皇上的命,她想升到皇后之位,實在太難了。

  不過,賢妃也知道,曦昭儀醒的過來還是醒不過來,也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她最多也就跟其他妃嬪一樣,多到佛祖面前拜一拜,希望佛祖能看在她沒做多少壞事的份上,可以幫她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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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10-6 07:55:29

320、結局(上)

  翌日, 精神飽滿的衆人,終於開始進入圍場狩獵。

  蕭婉詞不會騎馬, 只能讓人給她選了一匹溫順的小馬駒,騎在上面慢慢地在營地附近練習。

  海闊憑魚躍,天空任鳥飛,比起四四方方的紫禁城,京郊圍場確實讓人眼前一亮,心情倍感舒暢, 連她也不例外。

  此次女眷中除了蕭婉詞跟來,同來的還有端王妃和康王妃兩人, 平王妃以身體不適爲由,沒有跟過來。

  當然, 這兩位的騎術可比她強多了,人家在林中騎馬奔馳,根本沒有任何障礙。

  爲此,蕭婉詞可是羨慕了兩人好久, 可看了看自己座下的小馬駒, 她也只能認命的繼續走著遛遛彎了。

  就這樣,白天山林深處狩獵, 晚上圍著篝火燒烤野味, 還有美酒歌舞相伴,讓人很是樂不思蜀。

  幾天下來,衆人收穫頗豐,什麽鹿啊、野豬、狐狸之類的應有盡有, 不過,獵到最多的還是兔子野鶏這種的小型動物居多。

  到了第五日,狩獵活動已經進行到了尾聲,閒下來的衛離墨,便單獨帶著蕭婉詞到各處走一走、看一看。

  只是她的騎術實在感人,策馬狂奔那就不要想了,頂多來個兩人共乘一騎,由衛離墨親自騎馬,帶著她不快不慢的跑上那麽幾圈。

  可就算這樣,也把蕭婉詞樂壞了,接連往他臉上貢獻了好幾個香吻。

  衛離墨雖然沒有說什麽,可嘴角的笑意卻泄露了他此刻的好心情,早知道這點小事就能換來美人的主動獻吻,他幹嘛現在才行動。

  就在二人躲在小樹林裡你儂我儂的之際,遠遠跟在他們身後的趙慶,帶著一衆侍衛策馬奔了過來。

  趙慶一邊翻身下馬往這邊跑來,一邊嘴裡喊道:「皇上,出事了?」

  衛離墨臉色微微一變,從乾枯的草地上坐了起來,問道:「出了何事?」

  趙慶喘著粗氣道:「奴才看見營地處起了一種不明煙霧。」

  說著,他向著遠處的營地伸手一指。

  果然那裡此時起了一層薄薄的煙霧,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向四周蔓延。

  實在不能怪趙慶大驚小怪,自從進入京郊圍場,他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時時提著一顆擔驚受怕的心,就怕有人對皇上不利。

  而他現在看見的這個煙霧,看著像是營地生火燃起的,可細細一看吧,又跟平時燃燒起來的煙霧有些許不同。

  衛離墨臉色平靜的說道:「讓他們迎敵吧。」

  他要是猜得不錯的話,這是他的好兄弟們要動手了,不過,此次京郊狩獵之行,他等的就是這一刻,不是嗎。

  「是。」趙慶應道。

  隨後,接到命令的禁衛軍統領梁程帶著一衆侍衛四散開來,開始選擇對己方最有利的地形,嚴陣以待的等著敵人來犯。

  而衛離墨也牽著蕭婉詞的手,找了塊大石頭躲了起來。

  果然不出衛離墨所料,很快就有衆多的蒙面黑衣人,悄悄摸了過來。

  蕭婉詞就是再傻,也知道現在是個什麽情況了,這是有人要行刺皇上啊。

  衛離墨轉過頭,輕聲問她:「你怕不怕?」

  她原本是可以待在皇宮,等著他平安回去就可以了,是他將她扯進了這麽危險的境地。

  蕭婉詞睜著一雙秋水明眸,神采奕奕的看著不遠處自以爲是悄悄摸上來的蒙面黑衣人,想也沒想的小聲開口道:「怕,怎麽不怕,簡直怕死了。」

  她嘴上雖然說得是怕,可那眼神中,實在沒有表現出一絲害怕的模樣,反而還有一種躍躍欲試的興奮感。

  衛離墨看著她的模樣,頓時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她是不知怕字怎麽寫吧。

  「待會兒不要到處亂跑,跟在朕的身後,知道嗎。」他鄭重的交代她。

  蕭婉詞重重的點了點頭,她當然知道這時候不能亂跑,萬一不小心落到黑衣人的手裡,她不是成爲人質,就是會被殺,這兩種下場可都不怎麽好。

  所以,安全起見,她會老老實實的待在他身邊,因爲護衛的第一要務,就是保護皇上,而保護了皇上,不就等於保護了她嗎。

  兩人小聲說話間,梁程帶著人已經同對方交上手了。

  當然,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備,一輪弓箭射出去,打了黑衣人一個措手不及,很快就有人被射中要害。

  但對方發現自己已經暴露之後,也很快做出了反擊。

  一時間,箭弩破空聲不絕於耳,中間還時不時的夾雜著悶哼聲,這是有人被箭弩射中的聲音。

  康王有幾分惱怒,他原本想的挺好,先放迷煙迷暈營地上的守衛後,很快就能攻其不備的將侍衛解決掉,最後剩下皇帝就輕而易舉了。

  可現在倒好,對方仗著有利地形,一時半會根本很難攻下來,可時間拖得越久,越對他們不利,行宮附近的軍隊一旦趕到,他們的結局可想而知。

  就在兩方人馬膠著之際,竟然從左側邊又摸上了一批黑衣人過來,要不是有一名侍衛發現及時,絕對很快就到了近前。

  可就算這樣,他們這一方也是明顯腹背受敵。

  蕭婉詞這會兒的興奮勁終於退下去了,她看著神情鎮定的衛離墨,哭喪著臉道:「皇上,我們這回是不是要做同命鴛鴦了。」

  衛離墨笑哭:「朕在你眼裡就這麽菜?」

  沒有準備,他敢帶著她跑出來嗎。

  說罷,他從袖中拿出一物。

  「信號彈!」蕭婉詞輕呼道。

  衛離墨微微一笑,沒有答話,而是拿著這枚特殊的信號彈對著天空一甩,緊接著從信號彈彈出來的□□在空中瞬間炸開,發出一聲尖銳的音響。

  兩方人一見發出的信號彈,頓時顯得有些慌亂,好在雙方將領很快做出了反應,制止住了這種慌亂,開始更猛烈的攻擊起來。

  兩方的想法一致,他們只要能在救援軍到來之前殺了皇帝,那他們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說不定到時候還有時間逃往山林呢。

  只是想得挺好,很快他們就發現大錯特錯了,救援的禁衛軍來的速度之快,簡直超出了他們的想像。

  隻片刻工夫,兩方人馬就被禁衛軍從外圍包了餃子。

  都到這種時候了,他們的還有什麽不明白的,合著皇帝這是早就在周圍埋伏好了人馬,就等著他們上鈎呢,要不然禁衛軍哪裡會來得如此之快。

  其實,此次刺殺不僅康王來了,就連已經覺得穩操勝券的端王,也親自出馬了,現在見事情不妙,他口中發出一聲哨音。

  原本這是他的一招殺手鐧,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他是不打算用的。

  可現在的情況,明顯已經對他們這一方不利,皇帝要是不死的話,連他都要折在這裡了。

  而皇帝要是死了呢,那情況可就不一樣了,到時候禁衛軍一慌亂,忙著救治衛離墨的時候,他就可以在屬下的護衛下衝出重圍。

  然後再裝作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回到營地,佯裝被迷煙暈倒,可謂是神不知鬼不覺。

  隨著端王這聲尖銳的哨音響起,原本正在對敵的禁衛軍,竟有三人突然掉轉手中的□□,齊齊向衛離墨的位置射來。

  突然的變故,不說讓禁衛軍統領梁程措手不及,就是在場的衆侍衛和衛離墨也是臉色巨變。

  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精挑細選帶來的禁衛軍裡,竟然還有對方的人。

  當然,也有反應快速的兩三個護衛,很快做出了反應,出手打掉了其中最有威脅性的兩支箭矢,但還是有一枝漏網之魚,奔著衛離墨急速而來。

  端王的臉上,瞬間閃出狂喜之色。

  「噗嗤」一聲,箭矢射入皮肉的聲音傳來。

  蕭婉詞只覺得肩膀一疼,快速的倒在了身後的衛離墨懷中。

  在臨閉上雙眼之前,她清醒的意識忍不住吐槽道,說好多的皇帝身邊最安全呢,都是放他媽的狗屁,他的身邊最危險了,臨了臨了了,還要她犧牲自己去拯救他。

  再有下一次,她一定不會這麽傻了。

  「婉兒!」衛離墨這會兒整個人都懵了,隻下意識的喊出了她的名字。

  原本勝券在握的戰鬥,怎麽就變成這個樣子呢。

  剛剛還提著一顆心正在戰鬥的梁程和衆禁衛軍,看到此情景,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心裡還不停的慶幸道,還好曦昭儀替皇上擋下了這致命一擊。

  不怪他們有這種心情,曦昭儀可以死,但皇上不能死。

  要不然整個大景的天都塌了!

  在發生事情的一刹那,衛離墨抱著蕭婉詞的身體還是懵的,可身爲帝王該有的心性,很快就讓他瞬間冷靜了下來。

  箭矢射中的是她肩膀,人怎麽可能一下子就暈了。

  他快速的查看她中箭的肩膀,果然看見她受傷之處,侵染出的鮮血成黑紫色,而不是正常的紅色。

  箭上有毒!

  這是他的第一反應。

  他們果然要置他於死地!

  好在箭矢射入的肩頭不是很深,衛離墨狠了狠心,伸手握住箭矢的中間,一咬牙一使勁就將它拔了出來,立刻疼得已經暈倒過去的蕭婉詞口中發出一聲悶哼。

  他雖然心疼她,可這種時候最不能心慈手軟,要不然肯定連命都沒了。

  拔掉箭矢只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要將受傷肩膀上的毒血清除掉,不做他想,他又開始繼續行動起來。

  衛離墨在這邊忙著給蕭婉詞清理傷口上的毒血,而端王和康王帶來的人,也在梁程帶領的禁衛軍打得節節敗退,只餘十餘人還在那裡垂死掙扎。

  端王眼看著自己將要大功告成,最後卻被曦昭儀壞了好事而功虧於潰,他心裡那個恨啊。

  最關鍵的是,看著皇上沒死,禁衛軍鬥志昂揚,讓他一時難以脫身,而身邊帶來的人卻越來越少,他確實急眼了。

  同時心裡還忍不住的懷疑,難道連老天爺都不站在他這一邊,處處偏幫著他的好三弟。

  可惜,不管端王現在想什麽,敗局已定,他只是再做最後的垂死掙扎罷了。

  有同樣心情的何止是端王一人,康王現在也覺得老天不公,當年父皇就處處偏著還是太子的三弟,爲他鋪平道路,登上帝位,而剛剛也是,怎麽射向他的箭,偏偏就被曦昭儀擋住了呢。

  再說現在的趙慶,真的想要哭了。

  他剛剛就在不遠處,看著射向皇上的箭弩,也是嚇傻了,好在後來曦昭儀閃身上前擋了住箭矢,這才讓皇上躲過一劫。

  而等他驚慌失措的跑過來,看到的就是皇上一次一次的用嘴給曦昭儀允吸著肩頭的血。

  趙慶立刻嚇得魂飛魄散,皇上要是也跟著中毒了可怎麽辦。

  可等他剛說出皇上讓老奴來吧的話之後,卻隻換來了衛離墨一個「滾」字,嚇得他立馬不敢吱聲了。

  等蕭婉詞肩頭的血恢復到正常顔色,衛離墨終於停了下來,幷用布條包扎好肩膀,防止傷口繼續出血。

  而這時場中的戰鬥也終於落下帷幕,端王康王狠不下心來自殺,最終被禁衛軍拿下。

  當禁衛軍統領梁程揭開蒙面,看到他們的臉之後,除了剛開始有些怔楞之外,後來很快恢復如常。

  皇上其實早就對他們有所懷疑,這個結果也在預料之中了。

  衛離墨抱著蕭婉詞回到上陽宮,從宮裡跟來的太醫很快進殿診治。

  等幾名太醫輪著診治了一番,得出了一致結論,曦昭儀中的箭上有毒,這也就是射在了肩膀上,要是射在其他要害部位,肯定當場斃命。

  還有,皇上當時又處理的及時,將大部分毒血都放了出來,也算是明智之舉,只要配好解藥服下,解了餘毒,相信曦昭儀應該可以醒過來。

  聽到太醫的話,衛離墨一直緊綳著的心,這才稍微鬆了一鬆。

  只要有救就好,有救就好。

  沒人知道,當他看著毫無生氣的她,緊閉雙眼躺在自己的懷裡,不再同他嬉笑打鬧,不再拿俏皮話調侃逾噎他,也不再對著他撒嬌生氣等著他哄她時,他的心裡是多麽的惶恐,多麽的害怕。

  害怕她從此一睡不醒,害怕她在他的生命裡再無蹤迹,到那時,他的世界裡又會只剩下那高處不勝寒的無盡冰冷。

  「那就抓緊時間配解藥。」他寒著一張臉道。

  「這……」幾位太醫面面相覷。

  最後,還是年長的張太醫站出來回禀道:「回禀皇上,有幾味比較珍稀的藥材,行宮這邊根本就沒有。」

  「沒有!」一聽沒有足夠的藥材配藥,衛離墨原本就冷峻的臉,這會兒都開始呼呼往外冒冷氣了。

  幾位太醫聽著他說話的語氣,身體立馬跟著打了一個哆嗦。

  「那哪裡有?」

  「宮裡的藥材齊備,只有在那裡,治療曦昭儀的解藥才能配齊。」張太醫戰戰兢兢的回道。

  現在非常時期,真怕皇上一怒之下,下令把他們拉出去砍了。

  「那就回宮。」他沒有任何猶豫的做了決定。

  只是還沒等他吩咐宮人準備回宮事宜的時候,趙信急匆匆的進了上陽宮正殿。

  現在趙慶正同禁衛軍辦理端王康王刺殺謀反的事情,趙信就先臨時頂替了他在御前的位子。

  這不,一接到宮裡送來的消息,他就急匆匆的進來禀報了。

  「皇上,大皇子殤了。」

  衛離墨以爲自己的耳朵幻聽了,他厲聲對趙信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趙信深吸一口氣,鼓足了勇氣又重複道:「回皇上,剛剛宮裡來人傳信說,昨晚大皇子中毒身亡,今早發現時,人已經涼了。」

  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前有皇上遇刺,曦昭儀中箭昏迷不醒,後有宮中大皇子中毒身亡,簡直壞事是一遭接著一遭。

  聞言,衛離墨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

  雖然在二皇子事件中,他對這個大兒子很是失望,明明知道文貴妃要害自己的弟弟,卻選擇一聲不吭,這才釀成二皇子溺水身亡。

  可他還是狠不下心來,只能將他幽禁在偏僻的宮殿內。

  而現在猛然聽到他的死訊,衛離墨心裡的滋味可想而知。

  旁邊的幾位太醫頭垂的更低了,他們現在真想捂住自己的耳朵,表示什麽也沒聽到,或者皇上能無視他們的存在就更好了。

  「立即回宮!」沈默許久,衛離墨終於吐出了這麽一句話。

  趙信趕緊應道:「是,奴才這就讓人準備。」這種時候,皇上肯定是要趕緊趕回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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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10-6 07:54:58

319、第 319 章

  出發去京郊圍場的前兩日, 端王妃進了一次後宮,到慈壽宮裡陪著謝太后說了好半天的閒話, 逗得老太太是笑得合不攏嘴。

  直到見謝太后臉上有了些許疲態,她這才起身告辭離去。

  出了慈壽宮,端王妃幷沒有立即出宮,而是帶著侍女,直接去了慈壽宮旁邊的御花園。

  早年間,端王還未去封地之前, 端王妃也是經常在後宮走動之人,對御花園的一草一木自是熟悉無比。

  她帶著身邊的侍女七拐八拐, 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再出現時,她已經站在御花園一處隱蔽的亭中了, 而她對面坐得郝然正是鳳儀宮的夏皇后。

  端王妃先向夏皇后施了一禮,起身後,這才順勢坐到了她的對面。

  「端王妃傳信說要見本宮一面,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夏皇后端著一張看不出喜怒的臉, 率先開口道。

  端王妃的表情卻不同, 她的臉上始終挂著一抹笑意。

  「當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才要見皇后娘娘一面了, 王爺讓妾身告訴娘娘一聲, 剛剛接到消息,康王也準備在京郊圍場對皇上動手了。」

  夏皇后波瀾不驚道:「這不正好,還省得端王親自動手了,事成之後, 端王還能趁機拿下康王呢。」

  端王妃嗤笑道:「娘娘想得太簡單了,我們根本不知道端王具體的行動內容和行動時間,怎麽趁機。」

  她口中雖是這樣說的,心裡卻不是這樣想得,就算知道康王的計劃,她也不會在夏皇后面前承認的。

  誠如端王所說,在這次事件中,夏皇后不能什麽都不做,就坐享其成,萬一事成之後,她反咬一口,翻臉不認人,那他們可就太被動了。

  所以,無論如何,夏皇后必須要有把柄,落在他們手中才行。

  「王爺這次讓妾身前來,就是讓妾身轉告娘娘,康王此次得手後,打算推舉有皇長子身份的大皇子登位。」

  端王妃的話一出口,夏皇后臉色果然變得難看起來。

  大皇子是誰,那可是她的死對頭文貴妃的兒子,要是真讓他登了位,那她的下場,那就可想而知了。

  端王妃見她臉色不好,繼續再接再厲道:「不用妾身說,想必皇后娘娘也知道,自古以來就是有嫡立嫡,無嫡立長,皇上要是真的去了,那文貴妃的大皇子,是很有可能在朝中大臣的支持下,登上帝位的。」

  「再說了,大皇子的年齡可比曦昭儀的三皇子有優勢多了。一番比較下來,就算有我們的支持,三皇子登位的可能還是堪憂,到時候,我們的一番布置,豈不是白白爲他人做了嫁衣。」

  端王妃每說一句話,夏皇后的臉色就難看一分,拿著綉帕的手更是越攥越緊,顯然正在極力的壓抑著心裡的怒火。

  「那端王是什麽意思?」夏皇后冷著一張臉,口氣甚是不好的問道。

  端王妃展顔一笑:「我家王爺是什麽意思,以皇后的娘娘聰明,想必已經猜到了,娘娘何必讓妾身說得太明白呢。」

  夏皇后當然猜到了,可她心裡卻有很大的顧慮。

  她蹙了蹙眉頭,直直的看向端王妃的眼睛,仿佛要從她的眼裡看出什麽來。端王妃卻始終面色如常,嘴角挂著笑意,任由她打量。

  過了片刻,夏皇后終於吐出一句話:「端王妃也給本宮一句準話,端王成功的把握到底有多大?」

  端王妃笑了笑,慢條斯理的說道:「這個皇后娘娘就放心吧,我家王爺蟄伏準備了這麽多年,沒有十足的把握,怎麽可能會做這種掉腦袋的大事呢,再說了,王爺不良於行,皇上對他沒有防備之心,行起事來,可比康王容易多了。」

  這話夏皇后倒是相信,要不是端王主動聯繫,她也不會想到不良於行、很是低調的端王,會有這種不臣之心。

  不過,也是,論誰被人設計傷了腿腳,一輩子都不能站起來走路,也會想著復仇的。

  現在想起來,謝太后可比她有心機手段多了,留了先帝這麽多皇子,卻都讓他們早早的失了爭位資格。

  很快,夏皇后的臉上又恢復了原來的端莊模樣,她狀做輕鬆道:「行了,本宮知道端王的意思了,讓他放心,本宮會如他所願的。」

  應該說是如她自己所願才是,她可早就想對大皇子那個孽種下手了,因爲一直顧慮著皇上會懷疑到她身上,這才遲遲沒有動手。

  現在天賜良機,她自然不會放過這種好機會,她一定要讓文氏那個賤人,嘗一嘗她當年的喪子之痛。

  「若無其他事,本宮就回去了。」夏皇后起身,準備離去。

  這個地方雖然隱秘,可萬一有人路過,瞧見了她和端王妃在一起,也不是什麽好事。

  端王妃抬起手臂,用手裡的手絹拭了拭唇角,這才道:「那倒沒什麽事了,不過有一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夏皇后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道:「什麽話?」

  「事成之後,娘娘貴爲皇太后,而現在的太后娘娘貴爲太皇太后,到時候,她老人家可就是後宮最尊貴的人了,娘娘甘心一直被她壓著嗎。」

  此話一出,夏皇后不禁臉色微變,頓時也明白了端王妃話裡的意思。

  端王妃不僅想借她的手除掉大皇子,竟然還想竄戳著她除掉謝太后。

  夏皇后冷聲回道:「本宮甘不甘心,那就不勞端王妃操心了。」

  說完,轉過身來,頭也不回的出了這座亭子。

  夏皇后不是沒有想過這種情況,可謝太后一直待她不錯,她確實有些下不去手,還有,她比誰都清楚,除掉謝太后,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而端王和謝太后素有舊怨,一時半會拿謝太后沒有辦法,才故意拿話激她,想讓她動手吧。

  夏皇后走後,端王妃看著她的背影勾唇一笑。

  她說出這句話,當然是別有居心,夏皇后雖然嘴上沒說什麽,可這心裡,想必就不是那麽一回事了。

  論誰做了太后,還想著頭頂壓著一座大山啊。

  臨走的最後一日,蕭婉詞終於收拾了元寶所有要用的東西,將元寶和照顧他的奶娘宮人,一起送到了慈壽宮。

  在蕭婉詞指導下,小傢夥邁著小短腿就跑到了謝太后身邊,奶聲奶氣的叫了一聲「皇祖母」。

  看著唇紅齒白、粉雕玉琢的元寶,謝太后本就喜歡的不得了,再加上這一聲皇祖母,一下子讓她整個心都跟著軟了。

  立馬就把他攬到了自己懷裡,抱著不撒手了。

  小傢夥也不認生,竟然學著跟自家母妃待在一起時的模樣,對著謝太后的臉「吧唧」一口,親了上去。

  謝太后先是一楞,等明白是小傢夥喜歡她的一種表達方式後,立刻笑得合不攏嘴。

  蕭婉詞卻直想捂臉。

  小傢夥平時就喜歡用這招哄她和衛離墨開心,現在來了慈壽宮,卻又對謝太后用這招,簡直也是沒誰了。

  等謝太后對著小傢夥小心肝小心肝的叫了一通之後,這才抬起頭來有空搭理蕭婉詞。

  「你同皇上就放心的去吧,煜兒這邊,自有哀家小心的幫你看顧著,哀家別的不敢說,但護著煜兒的這點能力,哀家還是有的,等你和皇上平安歸來後,哀家肯定一根寒毛不少的將他交到你手裡。」

  這也算是她對曦昭儀的一個承諾了。

  蕭婉詞頓時有種受寵若驚之感,自那次夏皇后挑撥兩人鬧僵之後,謝太后可是從來沒給過她好臉色看。

  現在猛地對她和顔悅色一回,還真讓她有些不適應。

  心道,她這是沾了兒子的光了!

  蕭婉詞剛剛在一邊觀察過,覺得謝太后眉宇間對元寶的喜愛之情,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應該說,到了謝太后這個地位,喜歡誰,不喜歡誰,真沒有必要裝了,就比如她,很得皇上寵愛,可謝太后看她該不順眼時還是不順眼。

  元寶也是,謝太后要是真因爲她的緣故不喜歡元寶,根本沒有必要裝模作樣,大可表現出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就是了。

  不過,現在有了謝太后的這番保證和對元寶的喜愛,蕭婉詞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也不枉她這些日子以來,天天在玉芙宮教著元寶叫皇祖母這番辛苦了。

  她笑著說道:「您是煜兒的親祖母,將他放在這裡,臣妾哪裡有什麽不放心的。」

  現如今已經是這樣了,她就算不放心,但也是不能說出來,以免落了謝太后的面子。

  謝太后聞言,雖然沒有開口繼續說話,臉色卻又好看了不少。

  十一月二日,御駕從紫禁城出發,浩浩蕩蕩向京郊圍場駛去。

  豪華的帝王鑾輿內,衛離墨看著自從上車後,就一直撇著頭不搭理他的蕭婉詞,心裡很是想笑。

  他原本以爲,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天了,她也按照旨意將元寶送去了慈壽宮,這位祖宗應該已經氣消了呢。

  現在看來,他只是想當然了而已。

  衛離墨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嘴角含笑道:「怎麽了,這是誰惹我家婉兒生氣了?」

  「皇上以爲呢。」蕭婉詞歪著頭,從車窗看向車外,沒好氣的說道。

  這人當初可是說,不帶她去京郊圍場的,可最後卻又反悔了,連跟她商量一聲都不曾,就自作主張的下旨了。

  不僅如此,事後還龜縮起來也不跟她解釋一下,她心裡沒氣,那才怪了呢。

  衛離墨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心想,他以爲,他以爲她已經氣消了呢。

  「朕這不是想著,一去京郊圍場十來日,要是婉兒不在身邊的話,朕會想念的緊嗎,難道說,婉兒就不想朕,不想跟朕待在一起。」

  蕭婉詞聽著他又在鬼話連篇,就想撇嘴。

  衛某人就會拿這種甜話哄她,不過,你還別說,這甜話聽起來還挺好聽的。

  「那皇上爲什麽事先不告知我一聲。」蕭婉詞終於轉過了頭,開始正視他了。

  衛離墨心中一喜,知道這是有戲。

  他一邊伸手抓過她的一雙白白嫩嫩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中輕輕的摩挲著。

  另一邊信口胡謅道:「朕這不是想給婉兒一個驚喜嗎,趙慶可是跟朕說,這後宮的妃嬪都到他跟前送禮,想讓他在朕面前美言兩句,好帶著她們一起來京郊圍場呢。朕想著,她們都這麽想來,婉兒心裡肯定也想來啊,這不,朕就打算給婉兒一個驚喜,這才下了一道口諭。」

  衛離墨越編越起勁,要不是自己知道內裡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連他都要信了自己的說辭了。

  「朕原本還想著啊,婉兒這次見了面,一定會抱著朕感動的痛哭流涕呢,沒想到婉兒一上鑾輿,連個正眼都不看朕一下,簡直太傷人心了。」

  最後,他越說越委屈,就差再掉兩滴眼淚了。

  蕭婉詞頓時滿頭黑綫,睜著一雙黑漆漆的秋水明眸,忍不住的說道:「皇上這是在演苦情戲呢。」

  原本想繼續說下去的衛離墨,頓時被她這麽一句話打岔,竟然不知道該怎麽往下編了。

  他撫著胸口,裝作很受傷的模樣,道:「婉兒,你真是太傷朕的心了。」

  蕭婉詞看著他越演越上癮,好想一腳踹她下車,只是還沒付諸行動呢,就被洞察到她想做什麽的衛離墨,用手按住了雙腿。

  「婉兒可要小心點,傷到朕不要緊,反正朕皮糙肉厚的不怕,可你這細胳膊細腿的萬一伸著了,朕可是會心疼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蕭婉詞這會兒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皇上,您這是戲精上身了吧,這是一種病,得治!」她沒好氣的說道。

  衛離墨瞬間鬱悶了,這人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麽的損啊,什麽戲精上身,有病得治啊。

  他立馬挺直了脊背,咳嗽了一聲,清了清嗓子,一臉嚴肅的說道:「那我們就說點正經的吧,這次到京郊狩獵,你不許到處亂跑,要時刻跟在朕的身邊,朕要是去狩獵的話,你就乖乖的在營帳裡等著朕回來。」

  蕭婉詞傻眼,這畫風轉變的太快了吧。

  上一刻還在跟她演戲,下一刻就畫風大變,一臉嚴肅的跟她說這個。

  「皇上不是再跟我開玩笑?」

  衛離墨一臉嚴肅道:「你看朕的樣子,是在跟你開玩笑嗎。」

  蕭婉詞搖了搖頭,看他的樣子不像是。

  「知道朕不是跟你再開玩笑就好,朕的話,一定要記住了,知道了嗎。」他有一次鄭重的交代道。

  她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

  到了傍晚時分,御駕終於趕到了位於京郊圍場附近的行宮,蕭婉詞帶來的行禮,也被宮人直接搬進了衛離墨所住的上陽宮,而另幾位王爺和跟來的王公大臣,也按分配的宮殿住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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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10-6 07:54:34

318、第 318 章

  端王從皇宮一回到王府, 他俊雅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個發自內心的笑容。

  康王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在壽宴上向皇帝提出了去京郊圍場狩獵的事情。

  而他那個做皇帝的好三弟呢, 也不知是不是這幾年帝王生涯過得有些太舒適安逸,沒有了危機意識,竟然還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自己是應該說他自大呢,還是說他天真呢。

  端王覺得自己這一步棋,簡直走的太好了,不僅沒有暴露自己, 還將康王推了出來,最重要的一點是, 還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真可謂是一箭三雕的好計謀!

  又過了兩日,去京郊圍場狩獵的行程時間終於定了下來, 對此,後宮衆妃嬪開始蠢蠢欲動起來。

  要是此次能跟皇上一起去京郊圍場,可以日日見到皇上不說,萬一被瞧中了, 說不定回宮後還能侍寢呢。

  是以, 一時間往乾元宮送禮的妃嬪,比比皆是。

  特別是御前的趙慶, 來塞銀子的一茬一茬的, 都是希望他能在皇上替她們美言兩句,再不濟,提一提她們的名字也好啊。

  更有甚者,還跑來了蕭婉詞的玉芙宮, 希望她能幫她們在皇上面前說說好話,去京郊圍場狩獵的時候帶上她們。

  蕭婉詞對前來玉芙宮,跟她攀姐妹交情的這些人,很是無語。

  以前她出事的時候,這些人看笑話的看笑話,背後蹦躂的蹦躂,現在用得著她了,就來跟她談什麽姐妹之情了。

  別說她沒有這個能力說通皇上帶上她們,她就是有這個能力,也不會幫她們說的。

  特別是史採女和葉淑女兩人,最是噁心人了。

  以前她剛得寵的時候,就跑來玉芙宮,讓她在皇上面前幫著舉薦她們,還跟她說什麽肥水不流外人田,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的鬼話。

  沒想到兩人這次又來了,她現在想想,心裡都還膈應著呢。

  所以,蕭婉詞對這些人一律採取了直接拒絕的方式,幷對她們道,她自己都不一定能跟皇上去京郊圍場呢,實在是無法說服皇上帶著她們一起去。

  這些人當然不相信她的話了,心裡還暗自撇嘴,曦昭儀說起謊來,真是眼睛都不帶眨的,私下裡,還不是早就跟皇上說好,讓帶著一起去京郊圍場了。

  現在她卻說出這種話來糊弄人,她們是半個字也不信的。

  看著她們不相信的眼神,蕭婉詞也不打算多做解釋,直接以自己需要照看三皇子爲由,讓秋果送客。

  對於跟自己不相干的人,她覺得說多了都是浪費口舌。

  衆人在玉芙宮這邊碰了釘子,除了心裡憤憤不平,發兩句牢騷之外,也是毫無辦法。

  見曦昭儀這條路走不通,有人又將主意打到了謝太后的身上,希望謝太后能出面勸說一下皇上。

  可是,見了謝太后的面,將來意說了之後,卻被謝太后直接回絕了,說此事自有皇上做決定,她這個老婆子就不插手了。

  衆妃嬪轉悠了一圈,發現沒法子能在皇上露臉之後,目光又眼巴巴的轉回了乾元宮。

  也不知是怎麽回事,眼看著再過些日子就到啓程的日期了,可乾元宮那邊,到現在還是沒有一點動靜。

  就是玉芙宮那邊,皇上也沒有明確的說曦昭儀可以跟著去,這讓衆妃嬪一下子詫異了。

  那會曦昭儀就說,她也不一定能跟著皇上一起去京郊圍場,難道都是真的。

  可要這是真的話,那她們豈不是更去不成了。

  其實,蕭婉詞現在也是納悶的很,她想著就算自己去不成,皇上應該也會帶幾個其他妃嬪去的,可現在看乾元宮那邊的動靜,皇上這是打算一個妃嬪也不帶的節奏啊。

  不過,想了想,她覺得這樣也很好,省得她還要擔心自己不在他身邊,他會被哪個妃嬪勾了魂去呢。

  現在好了,她的這種擔心全沒了。

  只是她想得挺美好,等到了第二日,玉芙宮就迎了趙慶的身影,而且還是帶著口諭來的。

  等趙慶宣讀完口諭,蕭婉詞直接傻眼,起身後她對趙慶道:「趙公公,我能不能不跟著皇上去京郊圍場啊。」

  趙慶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能跟著皇上一起去京郊圍場,現在是多少後宮妃嬪夢寐以求的好事啊,你看最近後宮妃嬪各處奔忙,還不是爲了想在人員名單上添上自己的名字嗎。

  曦昭儀倒好,聽到旨意後,第一句話竟是問他,她能不能不跟著去。

  你說,這話要是被後宮的妃嬪聽見了,得是個什麽心情啊!

  不過,趙慶也明白曦昭儀的擔心,因爲皇上的口諭裡明確說了,曦昭儀去京郊圍場狩獵期間,三皇子衛煜送去慈壽宮,由謝太后看顧。

  現在曦昭儀不想跟著皇上到京郊狩獵,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畢竟謝太后和她的關係實在算不上好,她有些擔心三皇子實在太正常了。

  可是,這是皇上下的口諭,曦昭儀不同意也得按著旨意執行。

  有些事情,他比曦昭儀知道的更多一些,皇上如此做法,也是考慮再三,才做下的決定。

  「曦昭儀,這次您就依旨行事吧,皇上也是三皇子的父皇,他不會害了小殿下的。」趙慶開口勸說道。

  聞言,蕭婉詞有些不明所以。

  趙慶這話是什麽意思,這是提點她不要再去找皇上鬧事,按著皇上的意思做就是了。

  可這口諭下的實在讓人有些無語,竟然讓她將元寶抱到慈壽宮,由謝太后看顧著,簡直讓人想放心都難。

  「趙公公能否把話說得明白一點。」她又開口問道。

  趙慶:……

  他已經說得很明白了啊!

  「奴才只能說到這裡了,曦昭儀只要知道,皇上這樣做,都是爲了您和三皇子好,不會害您就是了。」

  蕭婉詞無語的撇了撇嘴,這可說不定。

  誰知道皇上這次抱得是什麽心啊。

  「謝謝趙公公告知。」她對著趙慶,還是禮貌的道了一聲謝。

  畢竟人家是在提點她。

  說實話,按照她以前的性子,接到這樣的口諭,她一定會認爲衛某人腦子肯定讓驢踢了,勢必要打到乾元宮的。

  可現在趙慶模棱兩可的提醒,讓她又遲疑了。

  慈壽宮內,衛離墨端起茶盞,喝了一口茶水後,這才對謝太后說道:「朕已經給玉芙宮那邊下了旨意,在朕和曦昭儀前去京郊圍場狩獵期間,就將煜兒挪來慈壽宮,由母后親自幫忙照看著。」

  謝太后微微皺了皺眉頭,沒有說同意,也沒有說不同意,卻是勸說他:「你是萬金之軀,身上系著大景萬千百姓的安樂,何苦爲了這些不知好歹的人,以身犯險呢,直接把他們抓起來丟進天牢,嚴刑拷打就是了,還怕他們不招。」

  打從一開始,她就不是很贊同他的計劃,以身犯險不說,中間變數太大,說是引蛇出洞,可蔫之在引蛇的過程中,不會被蛇咬到呢。

  「母后有所不知,朕現在也只是有些許懷疑罷了,要是不拿自己當誘餌的話,朕怕他們有可能又縮回去了。」

  或者說,以後會隱藏的更深了,到時候,哪天萬一不小心在暗處突然咬他一口的話,會讓他措不及防的。

  而這些人在暗處,他在明處,他不可能時時刻刻都防備著他們,而現在正好有一個這樣的機會,引他們出來,他自然不想放過。

  只要能以後一勞永逸的解決掉這個麻煩,就算是冒一點點危險,他也願意。

  可他不在宮中,他又放心不下蕭婉詞,就怕有人趁此機會對她不利,到時候他鞭長莫及,只能將她帶在身邊了。

  見他心意已決,謝太后也不好再勸,只能道:「那皇兒要小心一點,就算這次抓不住他們的把柄,也萬萬不能讓自己陷入險境。」

  衛離墨道:「母后放心,這些朕都知道,母后在宮裡也要小心一些。」

  謝太后點點頭,應道:「哀家會的,煜兒這邊,你放心吧,哀家就算不怎麽待見曦昭儀,可對自己的親孫子,還是很喜歡的。」

  這種關鍵時候,她還真犯不上跟曦昭儀置氣。

  衛離墨見謝太后應了下來,臉上終於輕鬆了不少。

  「有母后這句話,朕就放心了,多謝母后體諒。」

  謝太后終於露出了一個笑容,她道:「煜兒也是哀家的孫子,照看他,你有什麽要道謝的。」

  衛離墨忙笑著低頭認錯道:「是,是朕說錯話了。」

  自己母后有這種認知,他心裡也放心了不少。

  衛離墨從慈壽宮一走,謝太后就將三皇子要來慈壽宮之事,告知了向嬤嬤。

  讓她等會兒帶著宮人,將東次間趕緊收拾起來,也好讓衛煜過來後有地方住。

  向嬤嬤欣喜不已,忍不住對謝太后說道:「這一有事情了,就能看出皇上親近誰,最信任誰了,您看,這照看三皇子多大的事情,皇上連想都沒想,就最先想到娘娘您了,可見啊,這親母子就是親母子。」

  謝太后聞言,果然心情甚好的笑了起來。

  向嬤嬤的話的確說到她心坎上了,皇帝在處理嫣嬪的事情上,確實讓母子二人生了些許嫌隙,可現在兒子要以身犯險了,她這心裡又擔心的不行,就怕他有個什麽三長兩短。

  母子間的那點子不愉快,在生死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了。

  還有,她要是早知道那幾個小崽子到現在還不老實,當年她就應該狠狠心,將他們都除了去,而不是隻讓他們殘廢或者失寵,落得個今日需要兒子去以身犯險,才能將他們一網打盡的目的。

  不過,她這個想法,也只能想想罷了。

  謝太后比誰都清楚,她當年真要這麽做了,同夏皇后現在的處境,肯定也沒什麽兩樣。

  當年留著他們,只不過是爲了讓先帝相信,她是一個賢良淑德的皇后罷了。也只有這樣,她才能穩住後位,爲自己的兒子謀取到最大的利益。

  皇上讓曦昭儀隨駕京郊圍場的口諭一下,後宮衆妃嬪接到消息後,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

  原本曦昭儀不去京郊圍場,她們就算不跟著去,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可臨了臨了了,皇上就變卦的又下了這麽一道口諭。

  這就讓人難以接受了。

  皇上的心,真是偏的沒邊了。

  還有,隻下了一道隨駕旨意,豈不是說,這次京郊狩獵之行,就只有曦昭儀一人跟在皇上身邊。

  一想到未來小十天的時間裡,就曦昭儀一人和皇上朝夕相處,衆人這心裡就抓耳撓腮般的難受。

  特別是夏皇后,自接到消息後,在鳳儀宮裡氣得摔了好幾個杯盞。

  其實,最讓她生氣的不是曦昭儀隨駕之事,而是皇上口諭中讓三皇子挪去慈壽宮,由謝太后看顧這件事情,最讓她氣憤不已。

  皇上這樣做,不就是在明晃晃的防著她,怕她對三皇子不利嗎。

  這簡直就是在打她的臉!

  瑤華宮的賢妃卻是笑了,皇上現在對夏皇后,真是越來越不相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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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10-6 07:54:07

317、第 317 章

  隨著御前太監高聲唱和:「皇上駕到!太后娘娘駕到!皇后娘娘駕到!」, 謝太后就在衛離墨的攙扶下走進了大殿。

  身旁跟著的自然是夏皇后。

  殿內原本高談闊論、語笑晏晏的衆人,忙停止了說話, 開始整齊劃一的跪下行禮。

  一時間,殿內滿是叩見皇上、太后娘娘、皇后娘娘的聲音,最後還要加一句恭祝太后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衛離墨攙扶著謝太后越過跪拜的衆人,又親自攙著她坐到屬￿太后的鳳座上,這才讓衆人起身落座。

  待衆人坐定,衛離墨和謝太后先後說了幾句開場的話, 壽宴這才正式開始。

  第一個環節,也是最重要的一個, 那就是進獻壽禮。

  當然,這也不是誰都能當著謝太后的面獻壽禮的, 也就一些比較有頭有臉的人,才會有這個機會。

  比如夏皇后,她獻的壽禮是金書妙法蓮華經。

  謝太后信佛,夏皇后的壽禮算是送到她的心坎上了。更不要說, 老太太以前對她的態度就一直不錯。

  這不, 夏皇后一獻上壽禮,謝太后就笑眯眯地連說「好」, 幷開口賞賜了兩件自己年輕時候佩戴的首飾給夏皇后, 算是對她的一種認可了。

  別看這件事情不大,可卻給了在場所有人一個信號,那就是皇上雖然不待見夏皇后,可作爲太后的她, 對夏皇后還是很滿意的。

  坐在人群裡的夏夫人,見到這個情景,心裡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雖然對謝太后頗有意見,可對謝太后能夠站出來爲自己女兒撐腰一事,卻又有些認同。

  不過,她心裡也有幾分不舒服,自家女兒要在昔日情敵手下看臉色討生活的模樣,想起來實在讓人覺得心酸。

  賢妃獻上的壽禮是一副仙鶴蟠桃賀壽圖。

  比起夏皇后金書妙法蓮華經珠玉在前,賢妃的賀禮顯然有些中規中矩,謝太后也沒有開口賞賜什麽東西,不過好歹換來了一句「賢妃有心了」的話。

  執掌六宮的賢妃都只是這種待遇,像蕭婉詞這種不受謝太后待見的人,你還想她能有什麽好態度。

  所以,當她精心準備的萬壽玉花插獻上去的時候,謝太后也只是輕輕「嗯」了一聲,算是過目了。

  就這種態度,謝太后都覺得自己算是給曦昭儀留了臉面,要不是看在皇上和三皇子衛煜的面上,她連著這種態度都不想給。

  蕭婉詞原本就沒期望謝太后會對她有什麽好臉色,所以也感覺不到任何的失落,獻完壽禮後,乖乖的回到了自己位置上坐好。

  對於謝太后跟蕭婉詞的之間的僵硬關係,衛離墨也是很無奈。

  一邊是自己的母后,一邊是自己最喜愛的女人,兩個人那是水火不容。

  他也知道謝太后這人容不得別人忤逆於她,蕭婉詞呢,性子又有些倔強,而她現在的態度已經是放得極低了,他也不好再說什麽。

  不過,兩人只要面上能和平相處,不尋對方的麻煩,衛離墨是不打算插手了,就怕她們誤會他向著彼此一方,那他可是有嘴也說不清了。

  緊接著,各個藩王依次獻禮,端王獻的是一尊價值不菲的白玉觀音,康王獻上的是一尊金佛,兩人倒是相得益彰。

  其他人陸陸續續進獻了珍貴的瑪瑙玉石、古玩字畫、首飾擺件等等,那是應有盡有,好多東西連見都沒見過。

  進獻壽禮結束,壽宴很快進入第二個環節,宴請在座的衆人。

  隨著衛離墨的一聲令下,早就等在殿門口的上膳宮人,端著各種美味佳肴,魚貫而入的進入了大殿。

  荷香乳鴿、翡翠鹿肉羹、金元駝掌、富貴魚等等菜品,很快就呈到了衆人面前的桌上。

  今日這一頓壽宴,禦膳房可是早早就開始準備了,等的就是這一刻。

  等上膳完畢,衛離墨拿起面前的酒杯,先敬了殿內衆人三杯酒,隨後,謝太后也敬了一杯酒。

  不同於男眷這邊,在場的女眷喝的是進貢的桂花酒,度數相對較低,可即便這樣,四杯酒下肚,蕭婉詞也覺得舌尖帶著一點點辛辣,連著吃了好幾口菜品壓了壓。

  幾杯酒下肚,隨著司樂坊的舞姬上場,殿內一時間觥籌交錯,熱鬧了起來。

  特別是康王,一連笑呵呵的說了好幾件自己剛去封地時的糗事,來活躍現場氣氛,更是對著最上座的衛離墨頻頻舉杯。

  頗有一副不把衛離墨喝醉,就誓不罷休的意思。

  康王由於多喝了幾杯,說起話來也隨意了許多,這時他對著坐在上座的衛離墨道:「想當年,每到初冬這個季節,父皇最喜歡帶著我們兄弟幾人到京郊圍場冬狩了,鮮衣怒馬,真是無比想念那時候自由自在的日子啊。」

  那時候後宮的雲妃得寵,身爲二皇子的他,頗受先帝寵愛。

  哪裡像現在,困守在小小的封地上,不能隨意離開,不能隨意到處走動,還要受到皇帝的監視。

  聞言,端王的眸光不易察覺得閃了閃,繼而笑著接話道:「這有何難,都是自家兄弟,二弟要是真想再體驗一下這種生活的話,直接跟皇上說就是了。」

  傻乎乎又愛玩的平王一聽,立馬來了興致,酒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放下手中的筷子。

  跟著附和道:「就是,就是,皇上,我們兄弟幾人來一趟京城可不容易,您什麽時候再帶我們到京郊圍場狩獵一次啊。」

  說著,還豪爽的擼了擼袖子,大有一副要大顯身手的模樣。

  平王的做派,立馬將坐在他下首的豫王逗笑了。

  他笑著道:「四皇兄,當年可是數你的騎射功夫最差,怎麽二皇兄一說起京郊狩獵來,你卻比誰都積極啊。」

  平王立馬被豫王說得有些臉紅,當年兄弟幾人中,確實就數他的騎射功夫最差,可六弟幹嘛要這麽大大咧咧的說出來啊。

  不過,他卻憨厚的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我這幾年不是在封地上憋得狠了嗎,你是不知道,我那封地就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想找個好玩的地方都沒有,我……」

  可能發覺自己的言語有幾分不妥,他立馬捂住了嘴,沒敢再說下去了。

  畢竟他的封地當年是先帝封的,他現在用鳥不拉屎來形容自己的封地,可不就是埋怨先帝爺,給他封的封地不好嗎。

  蕭婉詞也趕緊捂住了自己的櫻桃小嘴,她剛剛差點被平王說話憨厚的模樣,一下子逗笑出聲了。

  真是龍生九子各有不同啊,瞧著衛離墨和幾位王爺,都是一副英俊儒雅、聰明的不能再聰明的人,怎麽會有平王這麽一個憨厚呆傻的兄弟呢。

  還是說,平王這種憨厚老實的形象,是他的一種保護色。

  衛離墨先是拿眼撇了一下蕭婉詞的位置,給了她一個警告的眼神,這才轉過頭來,笑著對端王康王他們道:「兩位皇兄和四弟六弟,真這麽想去京郊圍場狩獵啊。」

  平王忙不叠的點著頭應道:「那當然!」

  說完,忙又轉頭看向了坐在上首的幾位兄長,一臉焦急的等著他們回答。

  端王笑了笑,很隨意的說道:「我倒是無所謂,幾位皇弟也知道,我的腿不良於行,就算是去京郊圍場,也只能坐在旁邊看著幾位皇弟一展雄風,等著吃現成的了。」

  康王道:「這就要看皇上的意思了,衆位兄弟也知道皇上政務繁忙,日理萬機,要是去京郊圍場狩獵的話,怕是會耽誤了政事。」

  平王一聽康王這話,頓時有些急眼了。

  這話茬還是康王自己提出來的呢,怎麽臨到皇上徵求意見的時候,他反而先退縮了。

  這也太不夠意思了。

  「這有什麽耽誤政事的,去京郊圍場又不是多遠,來回兩天,狩獵三五天,也就十來天的功夫就回來了。再說了,就算朝中有什麽緊急大事等著皇上處理,讓人直接將奏章送過去就是了。」

  聽他這話,這是鐵了心的想去京郊圍場狩獵了。

  「好!」衛離墨一拍桌子,語氣堅定道,「既然兩位皇兄和皇弟想到京郊圍場狩獵,那朕捨命陪君子,陪著你們到那裡一次。」

  聞言,平王立馬喜不自勝,對著衛離墨連連說著:「皇兄真好。」

  連皇上的尊稱都忘記稱呼了。

  康王聽到衛離墨應了下來,放在桌下緊緊攥著的拳頭,終於鬆了下來。

  然後一臉笑意的對著衛離墨拱手。

  這話題是他提起的,皇上現在應了下來,也算是給了他十足的面子。

  端王始終面帶微笑,對此事表現出一副毫不在意、興致缺缺的模樣,畢竟他的腿不良於行,想上馬騎射那是不可能的。

  商定此事後,太后壽辰繼續進行,所有人安心看起了歌舞。

  也不知謝太后是真不喜歡過生辰,還是怎麽著,壽宴全程還真沒見她露幾次笑臉。

  下午申時多,壽宴終於結束,但有些醉意的衛離墨還是乘坐著禦輦,將謝太后送回了慈壽宮。

  但因爲喝了酒的緣故,他幷未在慈壽宮多待,而是又乘上禦輦返了回來。

  可在經過玉芙宮的時候,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吩咐抬輦的太監改道去了玉芙宮。

  玉芙宮寢室內,蕭婉詞剛從浴室沐浴完畢出來,就看到了坐在床邊,只會對著她笑的衛離墨。

  她頓時一陣無語。

  原本回來後,渾身疲累的她,打算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睡一覺得,可現在倒好,這人就莫名其妙的出現在了這裡,身邊連個伺候的也沒有。

  還對著她露出一臉的傻笑,

  你說,你問他話吧,他就睜著一雙鳳目定定的瞧著你,然後露出一個自認爲很迷人的笑容來迷惑你。

  也可能是他喝了不少酒的緣故吧,在她眼裡,他那個笑容,其實真有幾分傻裡傻氣。

  蕭婉詞試探的問道:「要不我讓趙慶進來伺候皇上?」

  衛離墨搖了搖頭,嘟囔道:「不,朕隻讓婉兒伺候。」

  他雖然喝了不少酒,可也沒到了被人隨意糊弄的地步吧,要是用趙慶伺候,他直接回乾元宮就好了,幹嘛跑來玉芙宮找她啊。

  蕭婉詞頓時臉黑。

  累了一天,她真不想伺候這個祖宗,可很顯然,這個祖宗不是那麽好打發的。

  「那先說好,我隻幫你拿濕布巾擦擦臉,擦擦手。」蕭婉詞開始跟他講條件。

  她真怕這位祖宗會趁著醉酒,在玉芙宮發酒瘋,或者提什麽不合理的要求。

  衛離墨又搖了搖頭,道:「朕要跟婉兒一樣沐浴。」

  憑什麽她回來將自己洗的清清爽爽,卻只給他擦手擦臉,這太不公平了。

  他也要。

  而且,他還要她幫他洗。

  「那行,浴室就在那邊,皇上自己進去洗吧。」蕭婉詞對他說道,不用她正好,她還是省事了呢。

  衛離墨立馬撅起了嘴,拒絕道:「不,朕要讓婉兒幫著洗。」

  蕭婉詞好想開口讓他立刻滾蛋,但最後嚅了嚅嘴,她也沒敢把這兩個字吐出口,他怕酒醒後,記仇。

  「那速戰速決。」她沒好氣的說道。

  衛離墨頓時燦爛一笑,道了一聲「好」。

  看那一臉的笑,不知道還以爲他撿了多少錢呢。

  蕭婉詞幫他除掉身上的龍袍中衣,牽著他的手進了套間的浴室。

  等從浴室出來,她的臉又黑了幾分,這人果然是不要臉,全程讓她幫著他洗也就罷了,還故意對她動手動腳。

  比起蕭婉詞的黑臉,衛離墨卻心情甚好,嘴角噙著笑意,故意將整個身體靠在她身上,讓她扶著他走。

  可等到了床邊,他爬上床的速度卻又比誰都快速。

  蕭婉詞頓時更無語了,這人到底是裝醉,還是真醉啊。

  隨後,她也爬上床榻。

  她一邊拉過蠶絲錦被,蓋在自己的身上,一邊問他:「皇上真打算帶著幾位王爺去京郊圍場狩獵啊。」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這裡面沒什麽好事。

  衛離墨卻嘴角含笑的瞅著她,答非所問道:「婉兒求朕,朕就帶婉兒一起去京郊圍場逛一逛。」

  聞言,蕭婉詞在錦被中抬起自己白白嫩嫩的小腳丫,對著他的小腿就是一腳丫,恨聲道:「求你,想的美,皇上醉酒還沒醒呢吧。」

  「嘶……」衛離墨裝出一副被她踹疼了的模樣,震驚道:「婉兒這是謀殺親夫啊!」

  蕭婉詞挑了挑精緻的柳眉,立馬來了精神,似笑非笑道:「皇上可勁的作吧,再作,我可就讓皇上嘗嘗什麽叫真正的謀殺親夫。」

  衛離墨立馬不敢裝了。

  這人可是有前科的,他還真怕她不管不顧起來,使勁一腳踹他下床去,那丟臉可就丟大發了。

  他迅速抱住了她的小蠻腰,嬉皮笑臉道:「不用婉兒求朕,是朕求婉兒好不好,是朕求婉兒陪著朕一起去京郊狩獵。」

  蕭婉詞對他變臉變得如此之快,也是不知說什麽好了,前一刻矯情成那樣,後一刻又狗腿成這樣。

  當真是臉皮夠厚了。

  「哼,求我我也不去。」她一臉傲嬌的說道。

  聽她這麽一說,他立馬乾脆利索的回道:「那朕不求了。」

  蕭婉詞睜著一雙波光漣漪的秋水明眸,有些狐疑的細細端詳了他幾眼,這人是在說真的。

  說實話,她是想出宮跟他去京郊圍場玩一玩的,雖然她根本不會騎馬,可她可以現學啊。

  不過呢,想了想,她又有些擔心元寶。

  古代不比現代,出一趟遠門很不容易,一路上舟車勞頓不說,小元寶又那麽小,跟著去吧,她怕折騰出病來,不跟著去吧,放元寶自己在宮裡,她又不放心。

  萬一出了什麽事,她遠在京郊鞭長莫及,玉芙宮的宮人再招架不住,她到時候哭都沒地方哭去。

  所以,不去就不去吧,等以後元寶長大了,她有的是機會出去玩。

  這樣一想,蕭婉詞頓時也釋然了,想跟著去的念頭也淡了許多。

  衛離墨也有些傻眼,她那麽愛玩的性子,這次當真不打算跟著去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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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10-6 07:53:40

316、第 316 章

  這兩日, 蕭婉詞一直等著端王妃前來,可等了足足兩日, 也沒見到端王妃的人影。

  她就納悶上了,難道是她猜錯了,人家根本沒有什麽難事想求她辦,只是單純的看她受寵,想巴結巴結她。

  帶著一肚子的疑問,十月十八這一日, 終於迎來了謝太后的壽辰。

  一大早,蕭婉詞早早的起身梳妝打扮, 有較於平日的清雅,她今日的打扮甚是隆重, 就連在選擇衣裙上,也是往喜慶華麗的方向穿。

  等一切準備就緒,她先是去了鳳儀宮,再有夏皇后帶著她們到慈壽宮拜見謝太后。

  今日的謝太后, 也是一改往日的低調, 穿上了獨屬￿太后之尊的鳳袍,讓原本有些慈眉善目的她, 頓時顯得雍容華貴, 威嚴肅穆。

  當然,除了夏皇后帶來的衆妃嬪,宮外高品級的外命婦,也開始陸陸續續的入宮, 給謝太后請安祝壽。

  這些外命婦包括了端王妃、康王妃、平王妃等各藩王王妃,還有不少高位官員的妻女,像謝太后母家的慶德侯夫人,夏皇后的母親夏夫人等等,都包括在內。

  一時間,慈壽宮內笑語晏晏,好不熱鬧。

  這次壽宴的地點設在了乾元宮大殿,時間是正午左右,這不,趁著還沒正式開宴,夏皇后領著夏夫人先回了自己的鳳儀宮。

  自打知道女兒觸怒龍顔,被皇上稱病禁足後,夏夫人一直是吃不好,睡不好,就想著借這次謝太后壽辰,進宮好好說說夏皇后。

  只是一進鳳儀宮,還沒等說上兩句話呢,夏皇后卻對著夏夫人問出了一直盤繞在自己心頭的疑問。

  其實,這次她能出鳳儀宮,還是多虧了謝太后在皇上面前的美言。

  可越是這樣,縈繞在她心裡的疑問也就越大,趁著母女兩人好不容易見一次面,夏皇后肯定是要問清楚的。

  聽到夏皇后的問話,夏夫人先是愕然加驚詫,她沒想到自家女兒會問出這件事情來。

  「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她略帶緊張的問夏皇后。

  夏皇后卻道:「母親別管本宮聽說了什麽,本宮只想聽母親將事情的真相,原原本本的說出來。」

  其實,她什麽也沒聽說,只是心裡有些懷疑罷了。

  不過,現在看夏夫人的表情,她心裡也明白,原來這裡面還真有她不知道的事情存在。

  聞言,夏夫人先是長長的嘆了口氣,這才開口道:「既然你已經懷疑了,那我就把事情告訴你吧。」

  夏皇后心想,這裡面果然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夏夫人幷沒有立刻就說出來,而是沈默了片刻,這才開口慢慢的將一些陳年舊事,對著自家女兒娓娓道來。

  聽完夏夫人的話,許久,夏皇后也沒有從震驚中回過神來。

  她雖然心裡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從夏夫人那裡真的知道真相後,她覺得自己猜測到的那點子東西,在所有的真相面前,根本就不值一提。

  又過了一會,夏皇后忍不住的問夏夫人:「那、這是不是就是儲位之爭,父親選擇站在太后皇上這一邊的原因,還有本宮當年的太子妃之位,是不是也是因爲父親和太后曾經是舊相識,才會落到本宮頭上的。」

  夏夫人點了點頭,帶著幾分無奈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父親是個認死理的人,當年自太后入宮後,一直就沒忘了她。」

  說到這裡,她的語氣帶上了一絲不甘心。

  陪著他一路走來的是她,爲他生兒育女的也是她,憑什麽他對那個拋棄他的人,到現在還念念不忘。

  說到此處,夏夫人又理所當然的添了一句:「你放心,你的太子妃之位,本來就是你應得的。」

  想當年,夏大人在宮外,爲謝太后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情,許自家女兒一個太子妃之位,也是她們夏家應得的。

  夏皇后對此話不置可否。

  不過,她卻是忍不住的問夏夫人道:「母親既然都知道這些事情,那爲何當初,還是選擇嫁給了父親。」

  夏夫人頓時愕然不已,她沒想到自己女兒會問她這個問題。

  她有些語無倫次道:「我、我、我、」

  她該怎麽告訴自家女兒,當年不僅謝太后對夏大人有意,就是身爲謝太后閨中密友的她,對夏大人也是早就芳心暗許。

  特別是謝太后再不打算嫁給夏大人,而是選擇入宮之後,她心裡還暗暗竊喜了許久,當即跑到被情所傷的夏大人面前,將自己對他的一腔愛慕之情,全部吐露了出來。

  幷表示,他只要願意娶她,就算心裡有那個人的存在,她也不會在意,相反,她會同他一起想念她、幫助她。

  因爲夏夫人以爲,自己只要用心感動他,他就會忘了那個人,然後愛上自己。

  可惜她錯了,隨著時間的推移,夏大人不僅沒有忘了謝太后,反而愈加忘不掉了。

  要是只有這樣也就罷了,夏夫人還可以忍受,可家裡那些被抬的姨娘,身上卻總有那麽一點地方像宮裡的謝太后,這就讓人很崩潰了。

  她哭過鬧過,可惜夏大人依然我行我素,雖說怕被人瞧出端倪,不敢太明目張膽了,可夏夫人還是忍受不了。

  夏皇后見夏夫人說到這件事情,就語無倫次起來,也不好再逼她說什麽。

  畢竟是自己的母親,她也只能在心底重重的嘆了口氣。

  好在夏夫人沒有瞞著她這件事情,讓她知道了真相,也知道了自己家世,當年不是所有貴女中最好的,卻能當上太子妃的原因。

  都是因爲謝太后。

  是她向當年的先帝推舉了自己。

  「那當年先帝,可是知道父親與太后之間的事情。」

  夏夫人撇了撇嘴,道:「怎麽可能知道,要是知道的話,先帝也就不會立這個愛慕虛榮的女人爲後了。」

  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除了當事人之外,也就她是一個知情者了,至於那兩人身邊的人,有沒有知情的,那她就不得而知了。

  夏夫人就算再憤恨,可她卻知道,這件事情是萬萬不能外傳的,真要被先帝知道了,倒黴的除了謝太后,另一個就是夏大人和夏家了。

  所以,這種事情捂著還來不及呢,怎麽可能會讓別人知道。

  她可不想爲了報復謝太后和夏大人,而選擇搭上自己一雙兒女的前程,她可沒這麽傻。

  不過,在她的眼裡,卻早已給謝太后貼上了愛慕虛榮,爲了權力富貴不擇手段的標簽。

  要不然,謝太后也不會爲了坐穩後位,還讓自己的夫君爲她賣命這麽多年。

  夏皇后想了想,也是,當年先帝真要知道謝太后同自己父親有糾葛的話,根本不可能會立謝太后爲後,立皇上爲太子,也更不可能還將她指給了太子做太子妃了。

  說到這裡,夏皇后算是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也知道了爲何謝太后會屢屢幫助她的原因。

  可也正是因爲知道了謝太后和夏大人之間的關係,她原本想讓夏夫人帶給夏大人的一些話,也不打算帶回去了,以免橫生枝節。

  說完此事,母女二人這才開始說起了其他的事情,直到看著時辰差不多了,夏皇后才起身重新梳妝打扮,前去慈壽宮。

  而夏夫人也在鳳儀宮補了補妝容,只是她和夏皇后去的地點不容,她要去的是舉辦太后壽宴的地點——乾元宮。

  此時的乾元宮大殿內,衣香鬢影,熱鬧非凡,早到來的各宮衆妃嬪、外命婦齊聚在一起,笑語晏晏的說著閒話。

  今日是太后壽辰,不管心裡高興不高興,誰都要喜笑顔開,表現出一副喜慶祥樂的模樣。

  不過,這次壽宴不同於以往的家宴,以前家宴只有後宮妃嬪參加,這次壽宴卻不同,除了內外命婦等女眷,還有各地藩王、皇族親戚、周邊附屬小國遣來賀壽的使者、朝中各大臣等等,都在出席之列。

  蕭婉詞來的不算晚,早在宮人的引領下,帶著秋果和煙秀兩人,坐到了自己的席位上。

  她一到不要緊,好多人的目光立刻就轉到她的身上。

  誰不知道這位現在是後宮最得寵的曦昭儀啊。

  而且,人家不僅得寵,入宮兩年多,成功生下了三皇子不說,還能讓皇上想著法的給她升位份,楞是從一個正七品常在,升到了從二品的九嬪之首。

  這速度也太快了吧!

  在場的不管是女眷,還是男眷,看向蕭婉詞的目光帶著一串火熱,心道,這要是自家女兒(孫女)那就好了。

  還有那心思多的,開始上下打量起了蕭婉詞的長相和打扮,想從她身上找出皇上如此寵愛她的原因。

  巴掌大的小臉,帶著一點圓潤,肌膚雪白細膩,膚如凝脂,還有一雙波光瀲灩的秋水明眸,巧笑嫣然時,仿佛會說話一般的的,帶著幾分俏皮。

  原來皇上現在喜歡這個模樣的美人啊,衆人心裡忍不住的猜想。

  嗯,等他們回去後,一定要在自己家族中,找一找有沒有這種長相的女孩子,到時候重點培養一下,等到明年選秀入宮,說不定啊,又是下一個曦昭儀。

  你還別說,大殿內抱著這種心思的人,還真心不少。

  夏夫人又不傻,當然能猜測到這些人的想法,就是因爲能猜到,她才有幾分惱怒。

  這個想法,可是她和自家女兒想出來的,沒想到衆人見了曦昭儀一面,竟然也打起了這個主意,真是讓人氣憤無語。

  蕭婉詞卻對這些探究的目光,視若無睹。

  隨著位份的晉升,和衛離墨對她越加寵愛,這種艶羨,還有帶著一點嫉妒的目光,一直如影隨形,她早就免疫了。

  所以,坦然自若的她,開始主意到了坐在上首的賢妃和下首的孟昭媛。

  兩人只比她早到了一會,正同幾位認識的藩王妃說著閒話。

  賢妃嫁入皇家的時間比較早,跟端王妃、康王妃、平王妃她們還算熟悉,自然有話可聊。

  而蕭婉詞就不同了,之前只在慈壽宮給謝太后請安的時候,見過兩次面,連話都沒說上幾句,自然談不上有什麽交情了。

  就算端王妃送了她很貴重的見面禮,可在她心裡,也對她親近不起來。

  不知是不是她看錯了,在過來之後,她竟然聽見站在賢妃身邊的康王妃,看了她一眼之後,鼻子輕輕冷哼了一聲,而且那眼神裡也帶著讓人不易察覺得厭惡。

  蕭婉詞微楞,她好像沒得罪過康王妃吧,這人好像對她有一肚子的意見。

  不過,她幷不打算跟康王妃有什麽接觸,也懶得鳥她,仿佛沒看見一般,直接將她無視了個徹底。

  「見過曦昭儀!」端王妃迎著蕭婉詞而來,對著她施了一禮。

  「見過端王妃!」蕭婉詞福身回了一禮。

  端王妃展顔一笑,用一種頗爲熟稔的語氣說道:「曦昭儀怎麽沒帶三皇子一起過來?」

  這真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今日是謝太后的壽宴,就算是爲了討好一下皇上和謝太后,曦昭儀也應該帶著三皇子過來露一下臉吧。

  說不定啊,謝太后看在孫子的面上,對曦昭儀還能和顔悅色一些呢。

  蕭婉詞卻笑了笑,解釋道:「人多眼雜,他又人小,就沒帶出來。」

  一歲零四個月的小元寶,現在正是對什麽都好奇、又最好動的時候,一個不注意,這小傢夥邁著小短腿,就不知道往哪裡跑了,那速度還賊快。

  而這是什麽地方,但凡遇到起了壞心思的人,那可不是什麽好事。

  端王妃忙笑著接過話茬,道:「原來如此,倒是怪我多嘴了,只是一直聽宮裡人說,玉芙宮的三皇子生的乖巧可愛,就一直想見見,不管怎麽說,他也要稱呼我一聲大伯母,不是。」

  其實,她是真想見一見三皇子的,只是聽說曦昭儀很小心謹慎,一般平常不願帶他出來。

  她原本還想著,這次謝太后生辰,曦昭儀無論如何都會帶人出來,讓衆人瞧一瞧呢。

  不說不爲了其他,就算爲了哄一哄皇上和太后開心,她也應該會抱出來的,沒想到,人家還就特立獨行。

  端王妃這話一出,頓時讓蕭婉詞不知該如何接口了。

  要是按照比較客氣的說法,她現在應該開口邀請端王妃去玉芙宮坐坐,這樣才不算失禮。

  可關鍵是,有了端王妃前面送貴重首飾的先例,蕭婉詞幷不想跟她有什麽過多的接觸。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還是怎麽著,她總覺得端王妃對她太過於熱情了,說的話,做的事,都處處透著一種詭異感。

  好在這時,大殿的門口,適時的響起了太監的大聲唱和聲,算是打斷了兩人之間的繼續談話,也算幫蕭婉詞解了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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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10-6 07:53:15

315、第 315 章

  是夜, 端王府一處小小院落的書房內,裡面燈火搖曳, 映出了幾個人影。

  坐在最上座的,郝然就是不良於行的端王,他的下首兩邊,各坐了兩名黑衣男子。

  「最近事情忙,也怕有皇帝的人在暗處盯著本王,這才一直沒有見你們, 本王想知道,柳青平之事,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是被皇帝的人發現了, 還是因爲其他的事情。」端王一臉肅然的看著四人問道。

  坐在左首邊的方臉男子,忙恭敬的回道:「王爺放心,皇帝應該沒有發現我們,柳青平是因爲同麗貴姬□□後宮, 才被皇帝察覺到的, 而且,進去天牢後, 他也交代的迅速, 很利落的就將自己和麗貴姬的事情說清楚了,爲此,憤怒的皇帝,當天就賜死了麗貴姬。」

  說到此處, 方臉男子爲了更進一步讓端王放心,他又道:「還有,王爺忘了,當初爲了以防萬一,柳青平明面上還是康王的人呢,皇帝就算懷疑,第一個懷疑的應該也是康王,跟我們可沒什麽關係。」

  畢竟康王當年與還是當太子的皇帝,爭得可是最明目張膽了。

  端王聽到這些話後,臉上神情果然放鬆了下來。

  他站起身來,雙手背在身後,開始在幾人面前走來走去,仿佛在思考著什麽。

  四人對於腿有殘疾的端王,能站起來正常走路一事,仿佛幷不感到驚訝,可見他們早就知道了端王腿已經好利索的事實。

  端王沈吟道:「要是真能引到老二的身上,那就好了。」

  「王爺的意思,是讓皇帝先注意康王,我們也好在背後坐收漁翁之利。」坐在右手邊的黑臉男子道。

  端王點了點頭,道:「本王是有這個意思,不過還是要小心行事,萬萬不可大意了,現在的皇帝,可不是當年的太子了。」

  此次相見,他越發覺得皇帝氣勢沈穩,而在這份沈穩中,又隱隱有一股氣吞山河的霸氣,給人一種無形的威壓。

  他蟄伏了這麽多年,等的就是有一日能拉下這對母子,已報當年的墜馬之仇。

  四人忙保證道:「王爺放心,我們一定會小心行事的。」

  寢室內,端王妃著了一身月白寢衣,正在坐在妝台前,手拿梳篦,梳理著左手中的一縷青絲。

  她的動作很慢,仿佛正在想什麽事情,帶著幾分心不在焉。

  這時,靠著博古架的那面墻壁竟然動了起來,緊接著端王就從墻內走了出來。

  端王妃聽到動靜,眼神一亮,慌忙從綉墩上坐起來,一臉欣喜的迎上了端王:「王爺回來了?」

  端王見端王妃還沒有就寢,便柔聲開口道:「下次要是本王回來的晚,王妃就先睡下吧,不要等著本王了。」

  比起剛剛在屬下面前的嚴肅深沈,他俊雅的容顔上,在面對端王妃的時候稍稍柔和了幾分。

  端王妃上前,一邊服侍著他脫掉穿在身上的玄色常服,一邊笑著說道:「王爺不回來,妾身哪裡睡得著,還不如等著王爺回來呢。」

  說完,對著端王又是明艶一笑,瞬間讓室內的一切黯然失色。

  端王也知道她的脾氣,便不再勸說,而是攬著她的肩膀,往床榻的位置走去,幷問道:「東西可送出去了?」

  端王妃回道:「已經送出去了,今早送見面禮的時候送的。」

  說到這個,她就心疼不已,這麽好的翡翠首飾,她還一次沒戴呢,就這樣被送了出去。

  可現在爲了自家王爺的霸業,她也只能忍痛割愛了。

  端王自然不知道她肉疼的心情,只問道:「那王妃可瞧出,曦昭儀是個什麽樣的人了?」

  這才是是他最關心的。

  端王妃道:「只見了一面,還真不好評價,妾身看了看,倒也沒什麽特別的,外表看著同其他妃嬪沒什麽區別。不過,妾身讓人打聽了一下曦昭儀的行事風格,沒想到她在做事上,卻有些另類,不是今天打了這個妃嬪,就是明天狀告那個妃嬪,聽說連太后和皇后的面子都不給,還竟喜歡三天兩頭的跟皇上鬧。」

  讓端王妃說,這就是個做事情不過腦子,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的人。

  端王頓時面露詫異,他道:「竟有這種事情?」

  只聽說曦昭儀自入宮後,甚得皇帝喜愛,他還想著此人怎樣的傾國傾城呢,怎麽到了王妃口中,卻成了一個不怎麽特別,還不長腦子的人。

  難道他的好三弟,就喜歡這種調調。

  「是呢,在慈壽宮內,妾身可是瞧得真真的,謝太后根本就不搭理她,可見傳言非虛,就是皇后明裡暗裡的說了她兩句,也被她不軟不硬的杠了回來,那是一點氣也不肯受的,也不知皇上到底喜歡她哪裡。」

  端王妃的話語裡有幾分不以爲然。

  讓她說,不僅不長腦子,還這麽明晃晃的跟正宮娘娘硬碰硬,簡直是腦子進水了。

  「聽說啊,曦昭儀仗著皇上寵愛,在後宮樹立了不少的勁敵,被她拉下馬的妃嬪,一隻手的數都數不過來。」

  關鍵是皇帝妃嬪本來就不多,好嘛,讓她自己一人乾掉了三分之一,這簡直就是個惹事精嘛。

  「就拿前段時間賜死的麗貴姬和打入冷宮的懿容華來說吧,也都是因爲陷害她,才被皇上查了個底朝天,落下馬的。」

  說到此處,她便忍不住問端王:「王爺當真要支持三皇子上位嗎?」

  端王可能是在想她剛剛說的話,聽到她最後一句問話,才回過神來。

  他笑道:「這不正和了我們的心意,曦昭儀家族不顯,後宮樹敵頗多,同太后和皇后又不睦,而三皇子呢,又只是個稚子,這樣一來,她才會更靠向我們。」

  這樣的曦昭儀,才是他們最合適的人選,不是嗎。

  也只有這樣,他才更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端王現在感覺,連老天爺都在幫他了。

  端王妃卻滿是疑問道:「要說到家族不顯,那大皇子豈不是更合適,文家可是被皇上滿門抄斬了,只剩一個文貴妃,到時候皇帝一死,她們孤兒寡母的,豈不是更要靠著我們。」

  這一直是她想不明白的地方,自家王爺爲什麽放著現成的大皇子人選不選擇,卻偏偏要選擇三皇子呢。

  端王低頭抓過她一隻白嫩的小手,放在自己一雙大手裡輕輕地摩挲著。

  開口跟她解釋道:「王妃隻注意到了大皇子的母家,卻忘記他的年齡了,他和三皇子可不一樣,哪裡是這麽容易糊弄的,還有皇后和文貴妃,以她們之間的仇怨,王妃認爲,皇后會支持大皇子登基嗎。」

  恨不能弄死大皇子才是真的吧。

  再說了,可千萬不要小看了夏皇后的能量,現在看著不得聖寵,沒有實權,可皇帝一旦身死,她貴爲正宮皇后,那話語權還是有的。

  「而且,以我們現如今在朝堂的勢力,想在大皇子親政以前,達到控制住整個朝堂局勢的目的,還是有一點困難的。可三皇子不同,他現在只是個一歲多的嬰孩,我們可以有十多年的時間,在朝堂中徐徐圖之,等到那時候,一切還不都是我們說了算。」

  這是端王,第一次對端王妃解釋了自己的整個計劃。

  是的,自重新回到京城後,他心裡一直有一種抑制不住的激動,讓他恨不能立馬殺掉衛離墨,然後施行自己的計劃。

  這個想法,他已經計劃太久了,終於到了它重見天日的時候了。

  不過,好在他性格內斂,跟端王妃說起此事時,不管心裡如何心潮澎湃,都能做到不顯於色。

  這也是他,爲什麽能隱忍這麽多年的原因。

  聽到端王的解釋,端王妃終於明白的點了點頭,頓時覺得自己送出的那些首飾也值了。

  看向端王的眼神中,更是充滿了崇拜之情。

  她以一種小女兒的嬌態,倚上了端王的肩膀,柔聲道:「妾身雖不懂這些事情,卻一直知道王爺志向遠大,王爺有什麽用得到妾身的地方,只管吩咐便是,妾身一定會竭盡全力,幫王爺完成心願的。」

  見她說出這番肺腑之言,端王自是感動不已。

  他爲什麽一直偏愛端王妃,除了她長相明艶,賢惠明理之外,也是因爲他不管做什麽,她都無條件的支持他。

  就連這種謀反掉腦袋的大事,她也從來沒皺過眉頭。

  不僅如此,還會像今天這般,盡力幫助自己,將自己不能出面做的事情,辦得妥妥當當的。

  端王長臂一伸,順手摟過來了她的腰身,溫柔地說道:「得妻如此,夫複何求,王妃放心,等本王功成的那一日,定會向王妃奉上正宮皇后之位。」

  要說女人最愛聽什麽甜言蜜語,想必就是端王口中的這些了。

  這不,端王一說完,端王妃頓時被感動的一塌糊塗,她一臉嬌羞的倚在他的肩頭,道:「妾身信王爺的。」

  說起來,端王妃一直覺得自己比夏皇后幸運多了。

  雖然那時候,她是以國公之女的身份,被指給腿有殘疾的端王,可也正因爲如此,先帝幷沒有拿端王同其他王爺那般,今天指一個身份貴重的側妃進王府,明天又指一個侍妾進府。

  美其名曰,自己的兒子需要人伺候。

  端王府裡的侍妾,都是她自己抬舉上來的,而且就算生了庶子,那也是要看她的臉色生活。

  更不要說端王長相幷不差,容貌俊雅,再加上後來治好了腿疾,與正常人一樣能走路。

  雖說爲了遮掩行迹,需要經常坐在椅上,可一回到端王妃的院子,他在她面前,那是從來都不裝的。

  而端王妃呢,人不僅長得明艶動人,性格更是玲瓏剔透,認爲端王這是信任自己,才會願意在她面前,展現真正的自己,讓她對他更依賴了。

  對他的照顧,更是不假他人之手,也讓夫妻兩人的關係,更加穩定和諧。

  就算端王早有謀反之心,她也一如既往的支持。

  果真將夫唱婦隨,演繹了個徹底。

  這麽晚了,不說各個王府的王爺沒有就寢,就是乾清宮的衛離墨,也還沒有歇下。

  隨著謝太后壽辰臨近,白天需要接待各地藩王、周邊屬國派遣的使者,晚上就要加班加點的處理朝政,批改奏摺了。

  不僅如此,隨著大量人員湧入京城,京城的治安更加緊了起來,他也要時時過問。

  還有那些懷有別樣心思的人了,更要加派人手,嚴加監控。

  最有代表性的人物,就是康王。

  夜深人靜,正殿內燈火通明,衛離墨一邊伏案奮筆疾書,一邊頭也不抬的對剛剛進來趙慶問道:「人都撒出去了?」

  趙慶恭敬的回道:「皇上放心,人早就撒出去了,只是以前不重點關注的端王府,這次也多派了些人手。」

  衛離墨這才點了點頭。

  他以前對不良於行,頗爲低調的端王,還真沒放在心上過。

  可這一次見面,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他這個皇長兄,跟以前不一樣了。

  特別是知道端王妃送了玉芙宮那麽貴重的首飾之後,讓他更覺得,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讓人給朕盯緊了端王府,在端王沒有回封地之前,萬萬不能放鬆了。」

  本來這次,是他給人下套,他可不想,自己是被套住的那個人,要不然,笑話可就大了。

  「皇上放心,奴才已經跟他們說了,要是出了岔子,讓他們提頭來見。」

  衛離墨聞言,忍不住說趙慶:「真要出了岔子,朕要他們的頭,又有何用,讓他們警醒著點。」

  趙慶忙不叠的連說「是,是。」

  他也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能出岔子,要不然可就天塌了。

  已經下半夜了,但冷宮內的一個房間中,文庶人躺在床上,卻激動地翻來覆去有些睡不著覺。

  今日,她終於等來了自己想要的消息。

  那邊答應她,只要她協助他們除掉皇上,那邊就會推舉身爲皇長子的大皇子繼承皇位,讓她成爲皇太后。

  這怎麽能不讓她爲之激動和高興呢。

  要說以前對皇帝還有幾分幻想的話,隨著文家滿門抄斬,還有這兩年在冷宮的磋磨,她的心中,對衛離墨只剩下無盡的怨恨,

  恨不得他立刻死了才好。

  現在,終於有人讓她看到了希望,一個讓她們母子重見天日的希望。

  所以,文庶人在對方聯繫她的時候,毫不猶豫的答應了下來,就盼著這一天能早點到來。

  而就在今天晚上,那邊終於傳來了確切的消息,會在最近一段時間選擇動手,讓她做好準備,手底下能用的人手,該動的都要動起來,以配合他們行事。

  這次是成功,還是失敗,就差這最後一搏了。

  文庶人當然盼著對方成功,到那時,她的大皇子,就能以皇長子的身份登位,而她也能以皇帝之母的身份成爲皇太后。

  至於夏皇后和玉芙宮的曦昭儀,還有那個一歲多的三皇子,在她眼裡,一個已成了死人,另兩個根本不足爲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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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10-6 07:52:48

314、第 314 章

  正當後宮衆人還沈浸在麗貴姬被賜死、懿容華貶爲庶人打入冷宮的消息中, 沒有回轉過神來的時候,乾元宮頒下了謝太后即將過五十五歲壽辰的旨意。

  不僅如此, 聖旨中還點名了讓各地藩王和周邊附屬小國,前來朝賀祝壽。

  此道旨意一下,頓時讓前朝後宮的所有人都驚詫無比。

  這宮裡誰不知道,謝太后最不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過生辰。

  至於謝太后爲什麽不喜歡過生辰,宮內私底下一直流傳著多種版本, 說法最多的還是謝太后的生母,是因爲生她難産而亡的。

  當然, 這個說法也只限於傳言,是不是真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這樣, 因著謝太后從來不過生辰的緣故,弄得皇上和後宮妃嬪,也只好跟著不過生辰了。

  現在卻突然來了這麽一出,衆人除了訝異之外, 心裡猜測著, 難道是謝太后覺得五十五歲壽辰比較重要,突然又想過了, 這才讓皇上頒下這道聖旨的。

  只是謝太后的生辰是在十月中旬, 而現在已經是七月下旬了,只有兩到三月的準備時間,說實話,時間上有些太趕了。

  特別是各地的藩王, 要是封地離得近一點的還好,要是那封地離得遠的,從聖旨傳達到的那一刻開始,可就就要緊著往京城這邊趕了。

  不過,這些都不是衆人操心的事情,從聖旨的下達的那一刻開始,她們要操心就是在聖壽節上,要給謝太后送什麽禮物。

  畢竟太后娘娘生辰,送的禮物也不能太寒酸了不是。

  不過,要是能讓謝太后看進眼裡,替她們在皇上面前美言兩句,那也值了。

  所以,一時間,前朝後宮的衆人都開始各顯神通,爲謝太后生辰禮物而操心上了,就連玉芙宮也不例外。

  看著這種場景,蕭婉詞忍不住感嘆。

  幸好謝太后不是年年過壽辰,要是年年過的話,光想著每年送什麽生辰禮,是不是想的也頭禿啊。

  過完了中秋八月十五,天氣一日涼過一日,下過兩場秋雨後,日子過的飛快,轉眼就進入了深秋十月。

  稱病許久的夏皇后,也在謝太后的說和下,終於被衛離墨放了出來。

  夏皇后複出,最先恢復的自然就是每日清晨的鳳儀宮請安了,爲了此事,賢妃還拉了好長一段時間的冷臉。

  好在皇上幷沒有下旨意,讓她將六宮宮權還給夏皇后,這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夏皇后當然心裡不舒服,可惜在謝太后那裡旁敲側推了兩次,都被謝太后模棱兩可的話,糊弄過去了。

  她也只好作罷。

  隨著謝太后生辰臨近,各地藩王入京,整個京城開始漸漸熱鬧起來,宮裡也不例外。

  今日不是這個王爺進宮覲見皇上,就是明日那個王妃進宮給太后皇后請安,一時間後宮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先帝膝下存活下來的皇子,總共有五位,衛離墨行三,憑著自己的嫡子身份,封爲太子,繼承帝位。

  當年的大皇子,也就是現在的端王,因有腿疾,不良於行,再加上生母位份低,雖爲皇長子,可早早的就失掉了競爭帝位的資格。

  先帝二皇子,得封康王。

  按說在儲君之爭中,康王是最有能力同封爲太子的衛離墨,有一爭之力的人,可惜生母雲妃,卻在昔日的宮鬥中敗下陣來,遭了先帝厭棄。

  再往下,就是四皇子平王。不過,從他的封號上就可以看出,他幷不怎麽得先帝寵愛。

  五皇子早殤,雖序了齒,卻幷沒有長大成人。

  六皇子豫王,是年齡最小的幼子,只有十四歲,也最得先帝寵愛,可也正因爲年齡最小,還沒有來得及建立屬￿自己的勢力,先帝就駕崩西去了。

  說起這幾位,那就不得不先說說當年的儲君之爭了。

  先帝死前的頭一年,察覺身體有恙後,不知聽了哪位大臣的建議,就將年長的端王、康王、平王趕到了他們的封地去,幷下旨,三人無召不得回京,當時只留了最小的豫王在身邊。

  等到先帝駕崩,幾位王爺回京奔喪,可惜那時木已成舟,衛離墨早已登基爲帝,想爭位的他們,就是想使點絆子,都不能夠。

  等辦完先帝的國喪之後,衛離墨做的更絕,以新帝的身份,又將幾位王爺趕回了各自的封地,順帶著還讓他們把自己的母妃,一起捎了回去。

  美其名曰,讓太妃們頤養天年,同自己的兒子孫子,共享天倫之樂。

  當時就把衆位王爺氣得都想駡爹了。

  他們當然不想回去,比起京城的繁華富庶,他們封地實在是不怎麽樣,也就端王因有腿疾,先帝出於一種補償心理,那封地還算比較富庶

  可惜啊,衛離墨根本不管這些,連最小的豫王都不能留下,其他的幾位王爺想留在京城,那就更不可能了。

  是以,這一番操作下來,大景皇權得以平穩交接,沒起什麽波瀾。

  現在一場太后壽辰,讓衆兄弟再次相見,自然免不了要聚在一起熱情寒暄,敘說敘說當年的兄弟之情。

  最誇張就是平王了,就差抱著幾位兄長弟弟,痛哭流涕了。

  誰讓他最不得先帝寵愛,封到的封地最次呢,窮山惡水,想吃點好吃的,都是那麽艱難。

  而當年只有十四歲的豫王,也從一個少年郎,長成了翩翩如玉佳公子。

  要說衛離墨同哪個兄弟最親,應該還是當年留京的豫王,因爲兩人年齡相差大,幷沒有什麽齷齪。

  至於其他那幾位,當年爲了儲位,可就沒那麽友好了,在先帝面前相互之間下絆子,那是常有的事情。

  康王的生母雲妃,也是在那時候,是被當時做皇后的謝太后,給拉了下去。

  所以,衆兄弟相見,雖然面上其樂融融,相處融洽,可心裡到底是怎麽想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就在謝太后壽辰的前兩日,蕭婉詞終於在慈壽宮見到了端王妃、康王妃、平王妃,三位王妃。

  比起端莊高雅的康王妃,秀美大氣的平王妃,給蕭婉詞印象最深的,還是長相明艶逼人的端王妃。

  端王妃人不僅長得艶麗多姿,嘴巴也很會說,總是一臉笑意盈盈,讓人心生好感。

  當然,人家做起事情來,那也是毫不含糊。

  比如第一次見面,當著謝太后的面,她就送了整個後宮妃嬪,一人一份見面禮。

  剛開始的時候,蕭婉詞還真沒把這份見面禮當做一回事,畢竟當時送的時候,東西都在一個首飾盒子裡放著,每個妃嬪都有份。

  可回到玉芙宮,一打開盒子,可真把蕭婉詞嚇了一大跳。

  盒子看著不大,可裡面的首飾卻是不少,一套玻璃種的翡翠頭面,一對玻璃種的綠翡翠手鐲,和一串帝王綠玻璃種的翡翠吊墜。

  那一盒子的綠,差點沒晃花了蕭婉詞的眼。

  她就算以前不識貨,可經過這兩年的後宮熏陶,也知道這盒子翡翠首飾價值不菲,每一件都是極品中的極品。

  秋果細雨看著也是暗暗咋舌,心道:這端王妃出手也太大方了吧!

  女人喜歡首飾,這是毋庸置疑的。

  看著這麽多貴重的不能再貴重的翡翠首飾,以蕭婉詞財迷的性子,她應該高興的撲上去才是。

  可惜,她向來小膽得很,看著它們,她只覺得這是個燙手山芋。

  說實話,要是這些東西是衛離墨送來的,她一定心安理得收了,可這些卻是端王妃送的,還送的這麽貴重,那就讓人心裡犯嘀咕了。

  是以,蕭婉詞趕緊合上盒子,讓秋果細雨兩人不要聲張,招來了小五子,讓他出去打聽打聽,端王妃送給各宮妃嬪的,都是什麽見面禮。

  等小五子打聽消息回來,知道了各宮的見面禮是什麽東西之後,蕭婉詞心裡更惶恐了。

  果然不是她想多了,她的見面禮確實是所有妃嬪裡的獨一份。

  不僅如此,應該說,所有妃嬪的首飾加起來,還沒有她這個盒子裡的一件首飾值錢呢。

  當晚,衛離墨就被請到了玉芙宮,當著他的面,蕭婉詞就把盒子裡的東西,推到了他的面前。

  衛離墨剛開始有些懵,但聽到她說是端王妃送的見面禮之後,他的鳳眸才慢慢變得凝重起來。

  在他心裡,端王這個大哥,因爲腿有殘疾的緣故,平時話不是很多,人也顯得很低調。

  特別是當年,先帝處於一種補償心理,給端王選的王妃,也是所有兄弟中家世最好的,就是因爲先帝的愧疚之心。

  是的,端王的不良於行,不是先天造成的,而是在他十歲那年,騎馬從馬上摔下來,留下來的殘疾。

  衛離墨沈默片刻,道:「你先收著吧,也許端王妃送你這麽貴重的見面禮,是有什麽事情求你,也說不定。」

  「求我?」衛離墨這麽一說,蕭婉詞就更詫異了。

  她傻傻的說道:「端王妃求我做什麽嗎,我什麽事情也做不了呀,再說了,我看她跟太后娘娘有說有笑,關係好的不得了,真有什麽事情,她直接去求太后娘娘不就是了,來求我有什麽用。」

  衛離墨頓時被她的小傻樣逗笑了。

  什麽也做不了,這是誰告訴她的啊,還是說,她對自己的認知,一直就停留在這裡。

  她難道忘了,她是什麽都做不了,可他能做啊,憑著她現在的寵愛,只要在他耳邊吹吹枕邊風,還不是輕而易舉的就辦了。

  當然,既然她不知道自己的能量,他也不打算明著告訴她了,就這樣讓她傻傻的認爲自己什麽都做不了,也挺好。

  免得日後,什麽人辦事情,都想找她幫忙,那反而更不好了。

  有了衛離墨的這句話,蕭婉詞放心的將東西收了起來,當然,也只是收了起來,她是沒打算戴著出門的。

  有時候啊,東西雖好,可也要看是什麽人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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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10-6 07:52:26

313、第 313 章

  翌日清晨, 衛離墨上完早朝歸來,趙慶就把昨晚忙活了一整晚的審訊記錄, 放到了他面前。

  要不是芸香親口說出來,趙慶都不敢相信,麗貴姬的膽子能有如此之大。

  算計皇上、**後宮、混淆皇室血脈、聯合懿容華陷害曦昭儀等等,只有你想不到的,就沒有她不敢幹的。

  衛離墨一頁一頁的翻看著審訊記錄,每一頁他都看得很仔細。

  不過, 每看完一頁,他的臉色也會黑上一分。

  不看不知道, 原來他年前喝醉的那一晚,就沒有真的寵幸過麗貴姬, 是她在第二日清晨,撒謊說他寵幸了她。

  當然,事情要是隻到此處也就沒事了,她竟然轉身吃了能讓人受孕的南疆秘藥, 跟那個叫柳青平的侍衛媾和, 然後謊稱懷了龍胎。

  簡直膽大的沒邊了!

  再之後,就是肚子裡的胎兒有了異樣, 她更是變本加厲, 將主意打到了玉芙宮的頭上。

  這才有了後來麗貴姬自己跳下荷花池,夥同懿容華陷害曦昭儀之事。

  看完芸香的整個口供,衛離墨都不知道該說麗貴姬什麽好了。

  是該說她太聰明呢,還是該說她太愚蠢呢, 騙了他一次不算,還想接著騙他第二次,第三次。

  真把他當傻子一樣耍了!

  看完芸香的口供後,他又低頭看起了柳青平的審訊記錄,跟芸香交代的事情相吻合,都是跟麗貴姬偷偷相會的事。

  「趙慶,柳青平的事情,你怎麽看?」衛離墨合上審訊記錄,一臉平靜的問趙慶。

  趙慶還以爲皇上看了口供又要大發雷霆一番呢,沒想到只在剛開始看的時候,臉色黑了幾分,然後就面色如常的接受了這個事實。

  不過想了想,他也有點明白了。

  昨天晚上,曦昭儀肯定已經安撫過皇上了,所以他今日才能這麽的心平氣和的面對此事。

  要不然,論哪個大男人知道自己被帶了綠帽子,心裡都不會舒服,更何況是身爲帝王的皇上了。

  「回皇上,奴才覺得,柳青平身上還有諸多疑點,需要再細細審查一番。」

  衛離墨立刻來了興趣。

  趙慶這人賊精賊精的,既然他說還有很多疑點,那柳青平身上一定還有很多疑點。

  可他看了審訊記錄,柳青平已經交代的很詳細了,哪裡還有疑點呢。

  趙慶繼續說道:「皇上,您不知道,昨晚抓捕柳青平,禁衛軍可是費了好一番功夫,差點就讓他逃脫了,而在抓捕到他之後,自知逃跑無望,柳青平竟然還差點咬破了含在嘴裡的毒藥,以求尋死,要不是梁統領反應迅速,卸了他的下巴,還真有可能讓他得逞了。」

  說起昨晚上的驚險,趙慶到現在還心有餘悸呢。

  一個小小的守門侍衛,不僅訓練有素,反應極快,身上還隨時備了自殺的毒藥,這太讓人生疑了。

  聞言,衛離墨的臉色,果然變得凝重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這個人很有可能是哪個勢力訓練的死士。」

  只有死士,才會在口中備有毒藥,以防被人抓到,酷刑之下,說出什麽不該說的。

  趙慶點了點了頭道:「奴才確實是這麽想的。」

  「還有一事,奴才也覺得很可疑,柳青平有吞毒藥的勇氣,可進了天牢裡,還沒等奴才讓人上刑呢,他自己倒是什麽都招了,奴才問什麽,他就招什麽,絲毫沒有一點的隱瞞,奴才猜測,他好像是在隱瞞什麽其他事情。」

  這才是最讓趙慶起疑心的地方,一個大男人,還沒有那個叫芸香的宮女有志氣呢,這太說不通了。

  衛離墨一邊聽著趙慶的話,一邊用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著禦案,顯然是在思考。

  趙慶說的很有道理,一個都有勇氣服毒自殺的人,怎麽會如此輕易的就全都撂了呢,肯定是有其他想隱瞞的事情啊。

  不過,根據芸香和柳青平的口供,麗貴姬**後宮、混淆皇室血脈,確是已經證據確鑿了。

  沈思片刻,他這才道:「這樣吧,先從他身邊接觸過的人入手,往下細細的探查,速度慢一些無妨,但不能太操之過急,打草驚蛇了。」

  有能力訓練出死士,背後之人一定不是簡單角色,更何況還混進了皇宮之中,那他們的目的可就不言而喻了。

  「是,奴才也是這個意思。」趙慶忙應道。

  他和皇上的想法是一樣的,說不定這一次還能釣出一條大魚呢。

  長信宮正殿內,趙慶一宣讀聖旨,嚇得麗貴姬直接癱坐在了地上。

  此時,她的整個腦子都是亂的,可**後宮、混淆皇室血脈、陷害曦昭儀等等罪名,還是清晰的鑽進了她的耳中,特別是最後的「賜死」二字,更是無比清晰。

  皇上果真還是什麽都知道了。

  其實,從知道芸香被帶走的那一刻開始,麗貴姬就一直處於一種惶恐的狀態中不可自拔,就怕芸香受不住刑,什麽都交代了。

  這也是她,爲何如此急切要除掉芸香的原因。

  現在好了,芸香果然什麽都交代了。

  「皇上不可能這麽對我的,皇上不可能這麽對我的……」麗貴姬坐在地上,一臉不肯相信的喃喃自語著。

  忽然,她一下子站了起來,使出全部力氣向外跑去,一邊跑,口中一邊癲狂的喊道:「我要見皇上!我要見皇上!」

  見麗貴姬跑了,趙慶忙對著門口帶來的御前太監喊道:「快攔住她!」

  他怎麽可能會讓人再跑出長信宮呢。

  很快,麗貴姬就被門口的兩名太監捉到了,幷一左一右的架著她,重新押回了趙慶的面前。

  「林庶人,你不要白費力氣了,皇上是不會再見你的,你還是乖乖喝了這藥,利索的去了吧。」

  不是趙慶說,皇上現在最不願見到的人就是麗貴姬了,沒有之一,還想讓皇上饒了她,簡直是癡人說夢。

  麗貴姬抬頭看著御前太監手裡的小小白瓷瓶,眼神裡滿是恐懼,她知道,那就是皇上賜死她的毒、藥。

  她神情癲狂的搖著頭:「我不要喝,我不要喝。」喝了她就再也不會醒來了。

  趙慶冷聲道:「林庶人,這藥可不是你想不喝,就不喝的,這可是皇上專門命人爲你準備的南疆毒藥。」

  自從知道麗貴姬是吃了南疆秘藥而懷上怪胎之後,皇上專門讓人備下了南疆毒、藥,來送她上路。

  趙慶的話一出,麗貴姬眼裡的恐懼更勝了。

  要說哪裡的毒、藥最毒,自然非南疆毒藥莫屬,不僅最毒,毒、藥發作時,也是最痛苦的,這也是爲什麽南疆秘藥一直是禁藥的原因。

  見她一點也不配合,趙慶冷哼一聲,顯然已經沒了耐性,對著旁邊手拿毒、藥的御前太監使了一個眼色。

  這名御前太監自然會意,打開手裡的白瓷瓶瓶蓋,由另兩名御前太監摁著麗貴姬,掰著她的嘴就灌了下去。

  跟長信宮一起接到旨意的,還有落櫻宮傾顔殿的懿容華。

  只是比起麗貴姬賜死,連累家族,懿容華的懲罰要稍稍好一些,畢竟她只是參與了作僞證、陷害曦昭儀之事。

  可就些罪名,也直接讓她從天堂跌倒了地獄。

  要是擱在往日,這些罪名最多讓妃嬪降位,可這次懿容華顯然是受了麗貴姬的牽連,就算身後背靠李家,可皇上還是絲毫沒給任何面子,直接將她從容華降爲更衣,打入冷宮。

  這種懲罰,不可謂不重了。

  不過也是,皇上當初處罰嫣更衣,連謝太后和慶德侯府的面子都不給,更何況是懿容華身後的李家。

  難不成李家,還能比謝太后和慶德侯府的面子,更大不成。

  其實,從柔菊失蹤,懿容華就已經做好了有一天被皇上處罰的準備,可她沒想到這一日會這麽快的到來。

  而且,當這一日真正的到來後,她還是有些不敢相信,相信皇上對她的處罰會如此之重。

  貶爲庶人,打入了冷宮。

  比起最重的處罰,賜死,也只差了這麽一點點而已。

  不過,比起聽到旨意後,瘋狂的麗貴姬,懿容華顯然更理智一些。

  她只在剛開始的變了一下臉色,然後又恢復了原來的清冷孤傲。

  「劉公公,這件事情,是不是已經沒了轉圜的餘地?」懿容華起身後,第一句話問得就是劉懷安這一句。

  劉懷安一臉沈重的對她搖了搖頭。

  一開始,想著跟柔菊的事情,他也想幫懿容華在御前說幾句好話的,可後來,見皇上的臉色不好,他也就不敢給她求情了。

  不過,他還是開口安慰懿容華道:「李小主放心,但凡以後有合適的機會,我一定會幫李小主在皇上面前美言幾句的,還有,比起林家大廈已傾,李小主身後的李家,沒有受到牽連已經很好了。」

  可不是很好嗎,現在麗貴姬犯下滔天大罪,身後的林家,肯定第一個受到牽連。

  懿容華對著劉懷安道謝的福了福身:「謝謝劉公公。」

  雖然這個機會看著很渺茫,可還是有一綫希望不是。

  最重要的是,李家沒有因爲她的事受到牽連,也是她現在能保持住最後一點理智清明的原因。

  只要李家一日不倒,她想,她總是還有機會從冷宮出來的。

  「李小主客氣了。」

  劉懷安雖然這樣安慰她,可他知道,懿容華想從冷宮出來真是太難了,除非曦昭儀母子哪一天倒臺還差不多。

  要不然想出來,一個字,難!

  乾元宮的兩道聖旨一出,整個後宮前朝都驚動了。

  衆妃嬪原以爲麗貴姬落水之事,就這麽的不了了之了,怎麽也沒想到,皇上根本就沒有停止過追查。

  而且,一查不要緊,後面竟然還隱藏著這麽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

  麗貴姬不僅**後宮,還拿著孽種充當龍胎,混淆皇室血脈,然後懷著孽種跳下荷花池,和懿容華合謀,說是曦昭儀推她下水的。

  這、這、簡直、簡直……,想必連話本也不敢這麽寫吧!

  不過,麗貴姬確實夠大膽的,這每做一件事情,都是拿命在賭啊。

  好吧,前兩件事情,還真讓人家賭贏了,只是最後一次沒賭對,直接露了餡,連命一塊賭進去了。

  果真是個狠人!

  當然,你狠皇上也不是吃素的,直接查你個底朝天,然後給你一鍋端了,看上去,也是挺爽的。

  只是可惜了麗貴姬身後的林家,原本想憑著女兒入宮爲妃,能一步登天的,現在倒好,直接受了牽連,想再爬起來可就難了。

  其實,更苦的還是林家那些嫁出去的女兒,因爲麗貴姬的做派,更是糟了無妄之災,被夫家休回林家都有之。

  果真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瑤華宮內,賢妃接到消息後,有些半信半疑的說道:「冰巧,你說皇上會不會是爲了掩蓋麗貴姬誕下怪胎的事,才給麗貴姬安了這麽一個罪名啊。」

  不是賢妃多想,要是沒有見過麗貴姬誕下的怪胎,她也不會相信皇上會爲自己扣這麽一頂綠帽。

  可關鍵是她見過那個怪胎,心裡自然會認爲,皇上爲了以後不被人拿怪胎說事,才會給麗貴姬安上這樣一個罪名。

  這樣一來,就算有人以後想拿此事說事,也是不可能了,畢竟麗貴姬**後宮,懷的是一個孽種,跟皇家根本沒有一絲一毫的關係。

  這也是賢妃,爲什麽會懷疑皇上做法的原因。

  冰巧一邊倒著茶水,一邊笑著說道:「這怎麽可能,聽說昨天晚上,與麗貴姬偷情的侍衛都抓到了,而且啊,麗貴姬還專門寫了信,讓那侍衛想辦法將知情的芸香殺了呢。」

  現在啊,這件事情,早就都在宮裡傳遍了。

  「御前的趙慶,昨晚可是一晚上都沒睡,專門審理的此事呢,奴婢還聽說,趙慶拿出那封信給芸香看過之後,說她只要全都招了,他就保她家人一命之後,芸香這才把關於麗貴姬的事情都說了。」

  賢妃面露詫異道:「竟然還有這種事,那你們是怎麽知道的。」

  她沒想到,裡面還有這麽多事情呢。

  冰巧端著倒好的茶盞,遞到了賢妃手中,笑道:「御前傳出來的唄,現在啊,這些事情早就在後宮傳遍了。」

  御前傳出來的,賢妃一邊低頭沈思著,一邊慢慢喝著茶水。

  這麽說,這樣絕密的消息傳出來,是有人故意爲之了。

  不過,想了想,她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這宮裡啊,本來就沒有不透風的墻,更何況,現在麗貴姬的事情已經查清楚了,想必皇上也不打算再繼續瞞著了,這才會有這麽詳盡的細節傳出來。

  要不然啊,這種消息,哪裡會傳的人盡皆知啊,捂著還來不及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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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10-6 07:52:00

312、第 312 章

  麗貴姬醒來後, 見到自己身邊只有兩個從未見過的小宮女伺候,整個人處於一種懵圈狀態。

  可等問明瞭情況, 她就更懵了。

  芸香和李太醫被帶走了,她誕下了一個死胎,皇上還命人封了長信宮,而推她下水的曦昭儀,卻毫髮無損的待在玉芙宮。

  這怎麽可能!

  她根本就不願意相信,皇上會這樣對她, 她覺得自己這是做夢。

  可當麗貴姬接受現實,知道自己不是在做夢之後, 她只想到了一種可能,那就是她和懿容華想陷害曦昭儀的事情, 已經被皇上知道了。

  可再一細問,從小宮女話語中的意思看,皇上又好像還幷不知道此事是她和懿容華合謀的。

  而懿容華也已經安全的回了落櫻宮。

  不過,就算這樣, 芸香的被帶走, 還是讓麗貴姬立刻遍體生寒,驚恐萬狀。

  芸香是她的貼身大宮女, 對她所有的事情都一清二楚, 她要是熬不過刑罰,將她的事情全都說了出來。

  那等待她的將是什麽,她比誰都清楚。

  一想到這些,麗貴姬原本就因爲剛剛生産完的虛弱身體, 更加不好了。

  躺在床上,麗貴姬緊緊握著雙拳,心裡開始想著解決的方法。

  是的,不到最後一刻,她是不會坐以待斃的。

  她要儘快想辦法讓自己脫身。

  這時,她腦中靈光一閃,身體像是迸發了巨大的力量一般,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對的,只要芸香死了,那她**後宮、混淆皇室血脈的事情,皇上不就不知道了嗎。

  是的,這是現在最好的解決方法。

  當然,麗貴姬也知道,現在皇上封了長信宮,她想傳遞消息的話,多少有些困難,可在宮裡,有錢能是推磨,只要有足夠的銀錢,她想,一定會有爲他跑這趟腿的人。

  麗貴姬誕下死胎,長信宮封宮,讓衆妃嬪在私底下,好好津津樂道了一番。

  而懿容華卻一直處於一種惶恐的狀態中,因爲她的貼身大宮女柔菊失蹤了。

  是的,是失蹤了。

  柔菊只是出了趟落櫻宮辦事情,就沒有再回來過,也不知去了哪裡。

  懿容華派了宮裡所有的宮人出去尋找,可還是沒有找到,最後只有禀報了管理宮務的賢妃知道,想讓借助賢妃的力量,將人找回來。

  可惜,就算這樣,找了整整一天,柔菊就好像從後宮蒸發了一樣,還是沒有找到。

  所以,懿容華一直很惶恐,她不怕柔菊遭了暗害,她怕的是柔菊被皇上的人帶走了。

  爲此,她還派人去找了御前的劉懷安,畢竟柔菊和劉懷安的關係不一般,要是真被御前的人帶走的話,他肯定能打聽出一點消息。

  可趙慶是誰,他本來就和劉懷安不對付,做全部事情之前,怎麽可能不防著他呢。

  是以,最後劉懷安也無功而返。

  是夜,玉芙宮。

  衛離墨和蕭婉詞剛剛洗漱完畢,準備就寢,趙慶就喊了他出去,說有事情禀報。

  衛離墨出來,在次間的坐榻上剛坐下,趙慶雙手就遞過來一封帶著火漆的信件。

  「皇上,這是今晚長信宮的麗貴姬,派人送給一個叫柳青平侍衛的信件,正好被我們跟蹤的人抓到了送信之人。」

  衛離墨伸手接過信件,想都沒想的拆開了信件,手一抖,展開信紙,就快速的看了起來。

  只是每看一行字,他的臉色就黑上一分,等看完信件的全部內容,他的臉色都不能用黑來形容了。

  臉色鐵青,隱隱有青筋暴起,整個人仿佛有一股怒火就要噴薄而出。

  「啪!」手掌拍在桌上,發出一聲巨大聲響。

  趙慶嚇得心頭一跳,心道,麗貴姬這是在信裡寫了什麽,瞧把皇上氣成這樣。

  衛離墨咬牙切齒道:「真是豈有此理,這個賤人!」

  他臉上的表情猙獰而又狠厲。

  趙慶絕對相信,要是麗貴姬此時就在現場,皇上肯定撕了她的心都有。

  「這是怎麽了?誰把皇上氣成這樣。」這時,在裡面聽到動靜的蕭婉詞,從寢室裡走了出來。

  到了近前,還好心的將衛離墨一怒之下,掉在地上的那封信件撿了起來。

  出於好奇心,撿起信件的她,幷沒有將信紙立刻還給衛離墨,而是自己拿在手中展開,津津有味地看了起來。

  衛離墨這會兒想死的心都有了,他真想一把將信奪過來,讓她不要看了。

  「有什麽好看的,快還給朕。」他對她道。

  他真不知道該說她什麽好了,真是無知者無畏,什麽信件都敢撿起來就看,也不怕看了不該看的,讓他對她大發雷霆。

  這時的蕭婉詞正看到最關鍵之處,怎麽可能還給他,一個轉身,就躲開了他抓向信紙的大手,躲到一邊又看了起來。

  要不是趙慶還在,衛離墨真想上去收拾人了。

  不過,經過她剛剛這麽一鬧,他那會兒升起來的那股怒火,卻是消了一大半。

  直到看完最後的落款,蕭婉詞還有些意猶未盡,抬頭看向他的目光,也帶著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意。

  「看完了?」他故意板著臉問。

  蕭婉詞對著他展顔一笑:「看完了。」

  「是不是很好看?」

  「當然。」她回答的甚是利落乾淨。

  能不好看嗎,簡直就是一場狗血大戲啊。

  趙慶此時卻是一頭的霧水,這兩位能不能正常一些,瞧這又是鬧,又打啞謎的。

  衛離墨挑了挑眉:「那你有何感想啊?」

  「感想?」蕭婉詞歪了歪自己的小腦瓜,睜著一雙波光粼粼的秋水明眸,眨了眨,眼神不自覺得看向了他的頭頂。

  笑道:「我的感想就是,皇上頭頂一片青青綠草原。」

  趙慶直接要暈了。

  他雖然沒有聽明白曦昭儀這句話的意思,可看她那幸災樂禍的眼神也知道,這絕對不是什麽好話。

  衛離墨卻被她的比喻,直接弄得哭笑不得。

  合著她看完了,就悟出了這麽一句話,還什麽他的頭頂一片青青綠草原,她怎麽不乾脆直接說,他被人帶了綠帽子呢。

  他笑道:「就你話多,行了,把信給趙慶吧。」

  現在被她這麽一攪和,他想氣都氣不起來了。

  爲了麗貴姬這樣一個女人,生這麽大的氣,氣壞了自己的身體不值當的。

  「那個柳青平抓了嗎?」

  他轉身坐到了坐榻上,還抬手從炕桌上拿起茶壺,從壺裡爲自己倒了一杯茶水,飲了起來。

  趙慶回道:「還沒抓呢,只是抓了送信的太監,他說是麗貴姬讓他送信給一個叫柳青平的侍衛,奴才就命人先將人監視了起來,拿著信件過來,聽皇上下一步的吩咐。」

  衛離墨點了點頭:「命人抓了吧,好好的審一審,看看還能不能審出點什麽。」

  一個小小的侍衛,竟敢**後宮,給他帶綠帽子,也不知誰給了他這麽大的膽子。

  「是,那奴才這就著人去辦。」

  「嗯。」衛離墨應了一聲,又吩咐道:「還有一件事,你不是說麗貴姬身邊的芸香咬死了不招嗎,你拿著這封信給她看一眼,想必她就會什麽都說了。」

  人家都要弄死她了,想必她也沒必要再隱瞞了。

  「是。」

  趙慶將蕭婉詞遞過來的那封信塞到了自己的袖中,心裡想著,等過會出去,他一定要先看看這信裡寫的是什麽,爲什麽曦昭儀會說,她看完信的感想是皇上頭頂一片青青綠草原呢。

  「皇上還有什麽吩咐,要是沒什麽吩咐,奴才就下去辦事去了。」

  衛離墨對著他揮了揮手:「去吧。」

  趙慶聞言,這才輕手輕腳的退出了次間。

  一出正殿門口,他就迫不及待的從袖中取出那封信,借著殿門口挂著的宮燈一幕三行的看了起來。

  可真等他知道這信裡寫的什麽之後,趙慶恨不得直接自戳雙目。

  什麽頭頂一片青青綠草原啊,曦昭儀這不是暗諷麗貴姬給皇上帶了綠帽子,皇上的頭頂一片綠嗎。

  是的,這信裡不僅有麗貴姬給皇上帶了一頂綠帽的事,還涉及了其他事。

  怪不得皇上當時氣得臉色發青,一副恨不得要吃了麗貴姬的心都有呢。

  你道信裡寫了什麽,原來在信裡,麗貴姬稱呼柳青平爲柳郞,說他們兩人的孩子,被曦昭儀所害,不僅如此,皇上還聽信曦昭儀的讒言,命人抓走了給她保胎的李太醫和貼身大宮女芸香。

  而芸香卻是知道他們兩人私通之事的人,麗貴姬怕她受不住刑供出二人,就讓柳青平想想辦法,殺了芸香這個知情人,要不然他們兩人都有暴露的危險。

  看完整封信,趙慶真不知道該說麗貴姬什麽了。

  真是膽子太大了,**後宮,混淆皇室血脈,陷害曦昭儀,這一樁樁,一件件,哪一件不是要人命的大事啊。

  可偏偏麗貴姬一件不拉的,全他媽的幹了。

  果然是人傻膽大!

  趙慶擦了擦額頭的汗,重新將信件塞回袖中,知道自己今晚不用睡了,光審問這兩人,就夠他忙一晚上的了。

  趙慶一走,蕭婉詞就屁顛屁顛的坐到了衛離墨的對面,睜著一雙明眸,這麽一眨不眨的看著他。

  衛離墨喝完一口茶水,抬起頭問道:「你用這樣的眼神,看朕做什麽?」他的臉上又沒長花。

  「我想看看皇上傷不傷心,要是傷心了,也好安慰安慰您。」她一本正經的說道。

  畢竟被自己的妃嬪帶了綠帽子不說,還差點當了人家孩子的便宜爹,肯定傷心壞了。

  「傷心,那你今晚找錯人了。」衛離墨笑道。

  他才不知道傷心爲何物呢,憤怒的想直接掐死麗貴姬還差不多。

  蕭婉詞小臉一跨,裝作一副很沮喪的樣子,道:「不會吧,我還想當一回皇上的解語花,安慰一下您受傷的心靈呢,沒想到皇上竟然這麽快就痊愈了。」

  衛離墨頓時被她搞怪的樣子逗笑了。

  「你啊你……」他笑著伸著手指,一副拿她沒辦法的模樣,道:「你就不能正經點。」

  蕭婉詞心道:她也想正經啊,可關鍵是發生了這樣的事情,你讓她正經,那兩人坐在一起,豈不尷尬死了。

  還是耍寶賣萌,活躍一下這種緊張的氣氛比較好。

  「正經,我一直很正經的。」

  說著話,她就將自己的小手握成一個拳頭,當做話筒的模樣,放到了他的嘴邊,一本正經的問道:「我現在很正式的採訪一下我們的皇帝陛下,請問您對今晚發生的事,有什麽看法?」

  衛離墨覺得自己要被這個活寶整瘋了,簡直是一刻也不消停啊。

  蕭婉詞卻樂了,她就喜歡看到,他拿自己一副無可奈何的模樣,心裡那個美滋滋啊。

  其實吧,她最近也讓小五子查出來了一點東西,比如懿容華和麗貴姬兩人很早之前就有過接觸。

  再比如麗貴姬晚上有好幾次出長信宮,到了宮門快落鑰的時候才歸來。

  不過,當時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她也只以爲麗貴姬是想跟上次一樣,想和皇上來一個巧遇,可現在看了信她才明白,原來人家是跟情郎約會去了。

  所以,這樣一看,她查出的那點子東西,跟皇帝陛下一網打盡的方式一相比,她簡直就被秒成了渣渣。

  果然智商這個東西,不是後天努力,就能趕得上的。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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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10-6 07:51:29

311、第 311 章

  蕭婉詞這邊抓緊時間探查著麗貴姬的老底, 而長信宮這邊,麗貴姬經過一個多時辰的奮戰, 終於生下了肚子裡的皇嗣。

  只是隨著皇嗣的降生,還伴隨著三個接生嬤嬤和宮女們驚恐地尖叫聲,一下子讓殿內的衛離墨、賢妃和衆妃嬪的心,都跟著提到了嗓子眼上。

  麗貴姬剛剛生産完,衛離墨不好立刻進入,只好吩咐賢妃道:「賢妃, 你進去看看裡面到底發生了何事?」

  聽到裡面的叫聲,他心裡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那臣妾就進去看看, 再來禀報皇上。」說完,賢妃對著他福了福身, 這才帶上冰巧,進入了麗貴姬生産的寢室。

  只是,雖然沒有傳來尖叫聲,可一會兒的功夫, 賢妃和冰巧兩人就臉色煞白的疾步走了出來。

  「裡面什麽情況?」衛離墨上前問賢妃。

  賢妃臉色蒼白的搖了搖頭, 平復了一下心緒,這才道:「皇上還是自己進去瞧瞧吧。」

  她實在不願再回憶剛剛進入寢室後看到的情景了。

  再有, 當著殿內衆妃嬪的面, 她也不知該如何跟皇上說裡面的情況。

  還是讓皇上自己進去看吧,也許皇上只有自己看了,才能相信。

  衛離墨頓時心下一沈,難道麗貴姬誕下的真是一個死胎。

  不做他想, 他大步流星的邁步進了寢室。

  此時,寢室內的麗貴姬剛生産完,整個人因爲用力過度,直接昏死過去,房間內的空氣中散發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三個接生嬤嬤,還有幫忙的幾個宮女,分布在床榻四周各個地方。

  她們每個人的臉上,都露出一種既驚恐、又害怕的神情。

  見衛離墨進來,她們更是嚇得抖如糠篩,跪了下來,口中說著「皇上饒命」之類的話。

  衛離墨蹙緊了眉頭問:「皇嗣呢?」

  一個接生嬤嬤,大著膽子顫抖的指了指床榻的方向。

  他緊走兩步,向接生嬤嬤指的方向看去。

  誠如他經過諸多大風大浪,遇到過各種重大突發情況,都能做到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

  可當看見被扔在床上的皇嗣模樣時,他還是忍不住的變了臉色。

  那是一個怎樣的嬰兒,渾身泛著青紫,沒有一點剛剛生下來正常胎兒的皮膚模樣,要多嚇人有多嚇人。

  要是只有這樣也就罷了,最嚇人的還是它的下半身,原本應該分開的兩條腿,正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粘連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是男是女。

  還有那雙手,長得根本不是一雙人手,連個手指頭都沒有,只是模糊一團。

  衛離墨頓時倒吸一口冷氣。

  這哪裡是一個嬰兒,這分明是一個怪胎,一個怪物,一個嚇死人的怪物。

  怪不得麗貴姬剛一誕下龍胎,屋內之人會發出那種驚恐的叫聲。

  還有賢妃進來看過後,也是一臉慘白、驚慌不已的走了出來,還讓他自己進來看一看。

  是啊,要不是他親眼所見,他真的不敢相信,這就是麗貴姬剛剛誕下的皇嗣。

  前一刻還在震驚中沒回神來的他,後一刻就被一股驚天怒火所替代。

  就算麗貴姬掉進了荷花池,産下的也不應該是這麽一個怪胎。

  這個龍胎,明明是在麗貴姬肚子裡的時候,就已經嚴重畸形了,要不然,哪裡會生下這樣的怪物。

  帶著一腔怒火,衛離墨轉身出了寢室,對著站在殿內的李太醫,怒目而視道:「李太醫,這就是你一直給朕說的麗貴姬的龍胎很好!」

  天子一怒,最讓臣子害怕,李太醫雖然不知道寢室內到底是個什麽情況,可前有賢妃臉色不好,再有皇上一臉寒霜的出來,他就知道,肯定是麗貴姬的胎不好了。

  「皇上饒命,皇上饒命!」

  要說李太醫當初接到給麗貴姬保胎的差事,有多欣喜,那現在就有多恐懼。

  給有孕的妃嬪保胎,就這一點好與壞,妃嬪平安産下龍胎,那他們能升職加薪,比如當初給曦昭儀保胎的梁太醫,就是憑著保著三皇子出生晉升了職位。

  可一旦龍胎出事,他們也是最倒黴的一個,皇上肯定會拿他們開刀。

  所以,李太醫嚇得跪在地上,一直磕著頭,求皇上能饒他一命。

  另兩名太醫,也是嚇得頭都不敢抬,更不要說給李太醫求情了。

  就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皇上會連他們一起降罪了。

  「趙慶,讓人拉下去,審!」

  衛離墨根本就不爲所動。

  趙慶領命,對著身邊的兩名御前宮人揮了揮手,李太醫就這樣被御前太監,像拉一塊破布一樣拉了出去。

  殿內的衆妃嬪面面相覷,不知道皇上到底因爲事情,會發這麽大的火。

  「麗貴姬生下一個死胎,這裡也沒什麽事情了,賢妃直接帶著她們回去吧。」他轉身又吩咐賢妃。

  賢妃趕緊應道:「是,臣妾這就帶著人回去。」

  是非之地,她也不想多待。

  衆妃嬪這會兒卻是懵的,麗貴姬誕下一個死胎,皇上不應該找曦昭儀的麻煩嗎,怎麽還找起太醫的麻煩了。

  不過,現在長信宮到處透著一種詭異,她們也不敢多說什麽,萬一不小心觸到了皇上的逆鱗,那倒黴的就是她們了。

  所以,衆妃嬪跟在賢妃身後,乖乖的出了長信宮正殿,跟在最後一起出去的還有另兩名太醫。

  是非之地,現在不趕緊走,還想等著皇上記起他們不成。

  衆妃嬪一走,芸香直接傻眼,她現在也是滿頭的霧水,不知道寢室內現在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情況。

  不過,她也隱隱的猜測道,是不是麗貴姬和皇嗣出事了。

  她立馬跪爬到衛離墨腳邊,大聲哭喊道:「皇上,您可要爲我家主子做主啊,要不是曦昭儀推我家主子落下荷花池,主子和肚子裡的皇嗣,怎麽可能會出事,皇上,您可要主持公道啊!」

  麗貴姬爲了扳倒曦昭儀,已經搭上了肚子裡的皇嗣,要是曦昭儀再毫髮無傷,那她們的犧牲豈不付之東流了。

  所以,她要趁著此時,怎麽著都要最後努力一把,讓皇上降罪曦昭儀。

  芸香要是不哭喊,衛離墨都要快忘了她了,現在她這麽一哭,他心頭更是火起。

  他厲聲道:「趙慶,押她到宮正司,好好的審審她。」

  麗貴姬生下怪胎,跟她身邊的人也脫不了關係。

  而且,都到這種時候了,這個叫芸香的宮女,卻還沒忘了攀咬曦昭儀,可見一定是受人指使。

  芸香挂著淚水的臉上,滿是震驚和不可思議。

  她一下子拽住了衛離墨的衣擺,使勁的哭喊道:「皇上,皇上,您不能這樣對奴婢,是曦昭儀,是曦昭儀……」

  只是,很快便被趙慶叫上的御前太監,捂住嘴拖了下去。

  「皇上」趙慶上前,等著衛離墨進一步的指示。

  衛離墨抬手揉了揉眉心。

  思考著對寢室內見過怪胎的三個嬤嬤,和幾名宮女該怎麽處置。

  按照他以往的性格,這些人那是直接處死了事,這樣做不僅能以絕後患,還可以省去不少麻煩。

  可他在芸香哭喊著讓他做主處置曦昭儀的時候,就想到了蕭婉詞說芸香的那些話,人在做,天在看,做了壞事的人才會遭天譴呢。

  那是不是說,因爲麗貴姬做了什麽壞事,才會誕下怪胎,而跟他沒有任何關係呢。

  是的,看到怪胎的時候,衛離墨渾身一陣發寒。

  第一個想到就是,他是不是做錯了什麽事,老天爺才會讓麗貴姬誕下一個這樣的怪胎,對他以示警示。

  「裡面的人,就饒她們一命,拔掉舌頭吧。」最終,他吐出了這麽一句話。

  趙慶暗下心驚,這寢室裡到底出了什麽事,讓皇上如此大動干戈。

  按說麗貴姬只是誕下一個死胎的話,皇上不至於又是審太醫,又是審宮女的,就連在旁邊伺候接生的人,都要一個不拉的封口。

  「是,那奴才這就喊人去辦。」趙慶躬著身,小心翼翼的回道。

  衛離墨卻直接道:「不,裡面還有一件事,你要親自去做。」

  「是,奴才知道了。」

  皇上這麽一說,趙慶就知道此事非同小可,必須他親自出馬。

  衛離墨點了點頭,最後交代他道:「做完事之後,長信宮直接封宮,等事情處理一切妥當,你再回乾元宮,對外的說法,就是麗貴姬誕下一個死胎。」

  「是,奴才明白。」

  有皇上的這一句話,趙慶知道,長信宮怕是再無出頭之日了。

  所有的事情交代完畢,衛離墨轉身出了長信宮正殿,這個地方,他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玉芙宮內,小五子將長信宮中剛剛發生的一些事,禀報給蕭婉詞知道。

  蕭婉詞聽後,滿心疑惑道:「你說皇上剛剛在長信宮大發雷霆,把給麗貴姬保胎的李太醫和芸香,丟去了宮正司?」

  這話怎麽聽起來,那麽的讓人難以置信呢。

  麗貴姬生下的就算是個死胎,皇上不是應該來玉芙宮找她的麻煩嗎,怎麽最後處置的卻是麗貴姬的人呢。

  要不是知道自己到底有幾斤幾兩重,蕭婉詞都要以爲,她真的有迷惑皇上的本事了。

  「是啊,娘娘。」

  小五子說到這些就高興,果然是壞人自有天收,麗貴姬一朝誕下死胎,看長信宮以後還怎麽翻身。

  「奴才已經親自去跟趙信確認過了,說是皇上親自進了寢室,然後一臉怒氣的走了出來,不僅讓人押了李太醫下去,就是芸香,那也直接讓人扔去了宮正司,還有,皇上讓趙公公辦完事情,就封了長信宮。」

  有幾句他沒敢說,就是皇上讓人拔了接生嬤嬤和宮女舌頭的事情。

  一是怕嚇著自家娘娘,二呢,是怕這事情涉及宮廷密事,還是裝不知道的爲好。

  「封了長信宮?」蕭婉詞更驚了。

  這個消息簡直比麗貴姬誕下死胎,還讓她震驚呢。

  畢竟麗貴姬剛剛生産完,皇上就讓人封了長信宮的話,這不是要讓她自生自滅嗎。

  皇上這也太狠了吧!

  蕭婉詞心裡一陣唏噓,終於深刻的體會到了帝王多薄情的真正含義。

  小五子可沒自家娘娘這麽多同情心。

  他覺得麗貴姬一切都是咎由自取,好好生下皇嗣多好,非要合謀陷害他家娘娘。

  你看,現在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吧。

  不僅生下了一個死胎,還惹得皇上震怒,真是活該!

  當然,他在心裡暗搓搓的高興時,還想到了另一件事。

  「對了,主子,您看,長信宮的麗貴姬已經倒了,您之前讓調查的事情,還繼續調查下去嗎?」這才是他現在最關心的。

  蕭婉詞一邊消化了一下這個突如其來的消息,一邊慢慢踱著步低頭沈思。

  她緩緩的開口道:「查,還是要查的,你不要忘了,此事除了涉及麗貴姬,還有落櫻宮的懿容華呢。不過,你現在可以悄悄的查。」

  不過,說到此處,她仿佛又想到了什麽:「對了,常小媛不是就住在落櫻宮嗎,你可派人去問問她身邊的宮人,有沒有人發現最近的傾顔殿有哪些異常?」

  小五子點了點頭,覺得自家娘娘說得對,不能因爲麗貴姬現在涼了,就放鬆了警惕,還有敵人在暗處沒有除掉呢。

  「是,按奴才就按主子說的辦了。」

  等小五子一走,蕭婉詞又跟秋果細雨說了一下。

  兩人也是有些不敢相信。

  她們還想著,主子就算沒有真正的做下此事,可想脫身的話,也絕非易事,還有可能惹得一身騷。

  沒想到,最後事情急轉直下,皇上說放棄長信宮就放棄了,果真是世事難料啊!

  衛離墨回到乾元宮不久,想了想之後,還是又去了一趟慈壽宮那裡,將麗貴姬之事跟謝太后說了個明白。

  就連麗貴姬誕下怪胎一事,也沒有絲毫隱瞞的說了。

  謝太后聽後,心裡也是一陣唏噓。

  其實,她在聽說麗貴姬被曦昭儀推下荷花池的時候,原本是想親自到長信宮一趟,爲麗貴姬做主的。

  最後還是她身邊的向嬤嬤勸住了她,說此事處處透著詭異,曦昭儀可不像是這麽傻的人。

  再說了,要真是曦昭儀做下的此事,以皇上眼裡揉不下沙子的性子,謝太后就算不去,皇上也不會是非不分,她何必去做這個惡人呢。

  所以,聽了向嬤嬤的話,她才能安穩的坐在慈壽宮內,等著皇上告知她後面的處理結果。

  可是,謝太后怎麽也沒想到,麗貴姬誕下的會是一個恐怖如斯的怪胎。

  這個結果,簡直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不過,聽到衛離墨說到後來怎麽處理此事時,她也就很容易的接受了。

  皇上做的對,麗貴姬可以誕下一個死胎,卻不可以誕下一個怪胎,要不然,前朝就會有不利於皇上的言論出現了。

  「那皇上接下來打算怎麽做,長信宮就這樣一直封宮嗎?」謝太后問道。

  「對外就先這樣吧,但私底下,麗貴姬的怪胎到底是怎麽形成的,朕卻是一定要搞清楚原因的。」衛離墨回道。

  這也是他爲什麽要讓人審問李太醫和芸香的原因,他可不想背負著這個不明不白的事情一輩子。

  謝太后點了點頭,她明白他說的意思

  要是因爲江山社稷,觸怒老天,才讓麗貴姬誕下怪胎的話,作爲皇帝的衛離墨,確實不能接受。

  跟謝太后說完此事,衛離墨又回了乾元宮,而從長信宮辦完整件事情的趙慶,正好也回來了。

  說實話,就算爲皇上做過很多見不得光的事情,可趙慶看到麗貴姬誕下的怪胎後,還是有些心底發寒。

  更不要說,還是他親手處理的了。

  反正趙慶看過那一眼之後,再沒有打開那個布包,有勇氣的去看第二眼。

  簡直太嚇人了,還沒有個死人來得好看呢。

  那時,趙慶一邊抱著怪胎往外走,心裡一邊想著,這個嬰兒上輩子這是做了什麽十惡不赦的惡事啊,才會投生到麗貴姬的肚子裡,長成這般模樣。

  這不是專門出來嚇死人嗎!

  「已經埋了嗎?」衛離墨一邊伏在禦案上奮筆疾書,一邊頭也沒抬的問他。

  趙慶躬著身回道:「已經埋了,皇上,放心,是奴才親自辦的。」

  衛離墨手裡握著的朱筆停了下來,用一種無以言表的語氣道:「埋的時候,他可還活著?」

  趙慶先是一楞,活著,長成那個樣子,怎麽可能還活著。

  「早就沒氣了。」他雖然只看了一眼,可卻是他親自包起來的,哪裡有一絲人的活人氣啊。

  還有,到現在他也不知道這個生下來的怪胎,是個皇子還是公主,整個下半身直接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粘在一起,這怎麽分辨啊。

  「朕知道了。」

  不知爲何,聽到趙慶的回話,衛離墨心裡卻鬆了一口氣,不是他不救他,是他沒有給他機會。

  作爲一個帝王,就算心硬如鐵,可對於一個子嗣稀少的皇帝,他心裡多多少少還是有些遺憾的。

  不過,他也就心疼了這麽一下,轉過頭他就吩咐趙慶:「宮正司那邊,你也抓點緊,朕可正在等著結果呢。」

  趙慶趕緊打保證道:「皇上放心,奴才一定讓人審出一個讓皇上滿意的結果來。」

  衛離墨道:「嗯,懿容華身邊人,你也可以拘來審問。」

  麗貴姬的落水,可是處處透著詭異呢。

  「是。」

  這也是趙慶一直想做的事情,懿容華動不了,可是身邊的大宮女,卻是可以先動一動的。

  懿容華不是口口聲聲說,是曦昭儀推麗貴姬跳下荷花池的嗎,只要把當時跟在懿容華身邊的大宮女拘到宮正司一審,麗貴姬落水的事情,到底是誰在撒謊,那可就一清二楚了。

  「對了,長信宮那邊雖然封了宮,可還是要外鬆內緊,給朕盯緊了,朕可不想一個疏忽,發生什麽朕不想看到事情。」

  「皇上的意思是麗貴姬蘇醒後,還想做什麽事情不成?」趙慶不敢肯定的說道。

  衛離墨放下朱筆,拿起禦案上的青花茶盞,喝了一口茶水,這才道:「這誰又能說的準呢,直接動用暗衛吧。」

  麗貴姬失了皇嗣,落得一個這般淒慘下場,要做出什麽不理智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的。

  趙慶趕緊保證道:「皇上放心,奴才一定讓人盯緊了。」

  既然皇上要動用暗衛,可見對此事很重視,他一定要放在心上了。

  賢妃自從長信宮回來後,已經有一天沒有吃東西了。

  一想到昨天在寢室內看到的那個情景,她胃裡就一陣翻江倒海,沒有了任何食欲。

  特別是看到青紫色的東西,她想到的也是那個渾身青紫的嬰兒。

  冰巧卻比她強多了,只會在只有主僕二人的時候感嘆一句:「同樣都是八個月早産,看我們瑤華宮的二公主,再看看長信宮那位生的,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其實,賢妃也想知道爲什麽。

  還有,麗貴姬就算是八個月早産,可也不應該生下這麽一個嚇人的怪胎啊,還讓她自從看過之後,飯也吃不去,昨晚做了不少的噩夢。

  「你可不要再在本宮跟前提起了,本宮現在一閉眼,就是那個嬰兒的樣子,昨晚連覺都沒睡好。」

  賢妃不能生育,在嬰兒身上最沒有抵抗力,更不要說現在被她看見了模樣,那豈能舒服的了。

  冰巧笑道:「那奴婢以後不說了,不過,奴婢還是很好奇,平時看懿容華不問世事、挺清高的一個人嗎,這次怎麽願意趟這趟渾水了。」

  以前的懿容華,可不是一個喜歡管閒事之人,而這次卻願意站出來指證曦昭儀,簡直太奇怪了。

  賢妃輕輕搖著手裡的牡丹團扇,輕笑出聲:「你也不想想,這次真要能拉下曦昭儀,以後這後宮就是誰的天下了。」

  曦昭儀一旦遭到皇上厭棄,憑著懿容華的美貌,應該能夠迅速崛起。

  這也是爲什麽懿容華願意趟這趟渾水的原因。

  至於什麽不問世事、清高了,也就騙騙後宮有些妃嬪罷了,懿容華真要是一個這樣的人,那時選秀就不會從李家傳出那樣的話了。

  不是賢妃說,這次的事情,懿容華行事還是有些魯莽了,皇上豈是那麽容易糊弄過去的人。

  冰巧點了點頭,覺得自家娘娘分析的很對。

  這人啊,不管做什麽事情,都是有目的性的,而懿容華這次這麽積極的出來作證,還不是想拉下曦昭儀嗎。

  真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就是天公不作美,麗貴姬誕下了這麽一個怪胎,直接將她的算計打破了。

  「可惜啊,就是運氣差了一點。」冰巧嘆道。

  賢妃輕笑,何止是差了一點,是差了很多好嗎。

  沒看見皇上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說辭,弄不好啊,還對她起了疑心。

  果真應了老話,若非人不知,除非己莫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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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10-6 07:50:55

310、第 310 章

  賢妃帶著衆妃嬪到長信宮的時候, 太醫院的三位太醫,正好也急匆匆趕到了。

  而越往前行, 正殿內麗貴姬的痛呼聲越來越清晰。

  進入正殿,三位太醫進內給麗貴姬診治,賢妃對著從寢室內走出來的芸香問道:「怎麽樣,麗貴姬的身體如何了?」

  芸香給賢妃行了一禮,然後面帶憂色的回道:「回賢妃娘娘的話,剛剛接生嬤嬤說, 我家主子怕是要提前生了。」

  雖然行事前,她們就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可事情臨到了了,還是讓人充滿了慌亂和擔憂。

  也不知麗貴姬能不能挺過這一關, 還有肚子裡的龍胎,不知能不能存活下來。

  說實話,打從一開始,芸香對麗貴姬和懿容華的這個計劃, 就持反對態度。可惜, 作爲奴婢,她人微言輕, 麗貴姬爲了扳倒曦昭儀, 一意孤行,連自己和肚子裡的龍胎也是豁出去了。

  賢妃先是一楞,然後問道:「那接生嬤嬤有沒有說,麗貴姬能不能平安誕下皇嗣?」

  芸香滿面愁容地輕輕搖了搖頭。

  都這種情況了, 接生嬤嬤哪裡敢說出這種話。

  突然,就在衆人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她一下子跪倒在賢妃面前,一邊使勁的磕著頭,一邊哀求道:「賢妃娘娘,您可要爲我家主子做主啊,我家主子同昭儀娘娘素日無怨,近日無仇,就算平日裡嘴上偶爾發生點口角,可昭儀娘娘也不用下這麽重的手吧,我家主子現在可是懷了八個月的身孕,她如此心狠手辣、處心積慮的推我家主子下水,這不是想要了我家主子和肚子裡龍胎的命嘛,賢妃娘娘,您現在掌管六宮,可不能再任由這種人,繼續禍亂後宮啊。」說完,她又給賢妃磕了好幾個頭。

  芸香此話一出,殿內一時間陷入了短暫的安靜。

  衆妃嬪心裡更是泛起了嘀咕,她們那會兒還以爲懿容華看錯了呢,沒想到,真是曦昭儀推麗貴姬落入荷花池的。

  「你血口噴人!」秋果憤怒地瞪視著芸香。

  她真沒想到,懿容華胡說八道也就罷了,麗貴姬身邊的這個芸香,竟然也出口汙蔑自家娘娘。

  芸香一點也不懼秋果的瞪視,她冷笑道:「怎麽,你主僕二人行下這等惡事,還不讓我們伸冤了不成,曦昭儀這是打算隻手遮天嗎。」

  蕭婉詞好像早就料到了芸香會有這麽一出,她神情自若的轉過身對秋果道:「秋果,不要說了,她們早就算計好了,你就是解釋再多,別人也只會認爲我們心虛,等會兒皇上來了,自會明斷,你何必跟這種人多費口舌呢。」

  說完,她撇過頭去,不願多看芸香一眼,仿佛只要多看此人一眼,就會髒了自己的眼睛一般。

  不過,她雖然臉上鎮定異常,可心裡卻是直打鼓,她也不知道等會兒衛離墨來了,會是一種什麽場景,可她知道,現在這種時候,根本不容許她退縮。

  好在這種情況,她遇見不止一兩次了,想要做到表面鎮定,還是很容易的。

  賢妃此時卻有些尷尬。

  她心道,這一個個的都是怎麽一回事,明知道她根本處置不了曦昭儀,還口口聲聲讓她做主,這不是讓她下不來台嗎。

  「芸香,你起來吧,這件事情,本宮可做不了主,等會兒皇上來了,自有決斷。」

  「是,賢妃娘娘,此事是奴婢魯莽了。」芸香一臉歉疚的開始起身。

  她剛剛的舉動,當然不是真的想讓賢妃爲麗貴姬做主,而是在向殿內的衆妃嬪傳遞一個消息,懿容華指責曦昭儀推麗貴姬落水之事,都是真的,她就是要在皇上到來之前,在衆妃嬪面前,坐實了此事是曦昭儀所爲的表相。

  到時候,皇上過來問話時,衆妃嬪就會自然而然的站在她們這一方了。

  一時間,殿內的衆妃嬪果然開始交頭接耳起來,各自小聲跟身邊的人說著自己的見解。

  有的妃嬪認爲,此事就是曦昭儀怕麗貴嬪誕下皇嗣,動搖自己的地位,趁麗貴姬在荷花池賞荷不備時,推人落水的。

  但也有少數妃嬪認爲,此事還有許多不合理的地方,曦昭儀應該不會這麽傻的選擇在這種情況下推人入水,畢竟荷花池周圍這麽多人,這不是自找死路是什麽。

  就這樣,衆妃嬪竊竊私語的開始各抒己見,發表著自己的言論,試圖說服自己身邊人,認可自己的看法。

  不過,很快衆人就停止了說話聲,因爲衛離墨帶著御前宮人,急匆匆的趕來了長信宮。

  衆妃嬪忙起身上前行禮。

  衛離墨看著一衆妃嬪聚在長信宮正殿,微微皺了皺眉頭,不過,最後他也沒說什麽,而是開口詢問賢妃,裡面麗貴姬的情況。

  賢妃自是如實禀報,說太醫院的太醫和接生嬤嬤,正在裡面全力救治麗貴姬呢,還將麗貴姬有可能早産的事情,也一幷說了。

  衛離墨面露沈重之色。

  他沒想到,麗貴姬都八個月的身孕了,竟會出了掉落荷花池的事。

  說實話,他心裡是有些埋怨麗貴姬的,都挺著這麽大的肚子了,就不能消停一點,老老實實待在長信宮養胎,非要去賞荷會湊什麽熱鬧。

  不過,他心裡就算不喜麗貴姬的行爲,可還是要問清楚事情經過的,畢竟前去禀報事情的小太監,只說麗貴姬掉進了荷花池,其他的幷沒有說清楚。

  「麗貴姬是如何掉入荷花池的?」衛離墨問道。

  刹那間,殿內一陣寂靜無聲,賢妃也轉過頭看了身旁的蕭婉詞一眼。

  蕭婉詞心道:剛剛那會,一個一個的不是挺能說的嗎,怎麽皇上一來,這些人都變成啞巴了,她們不說,那就由她說好了。

  她上前一步,對衛離墨福了福身,道:「既然沒人說,那就臣妾來說吧,懿容華和麗貴姬身邊的大宮女芸香兩人說,是臣妾親手推麗貴姬的落入荷花池的,懿容華還說是她親眼所見,芸香那裡說得就更言之鑿鑿了。」

  她語氣不卑不吭,一雙秋水明眸更是波瀾不驚,仿佛口中所說的不是自己所爲一樣。

  衆妃嬪有些懵了。

  曦昭儀腦子沒傻吧,當著皇上的面不喊冤、不爲自己辯解也就罷了,還將自己所做之事,自己給抖摟了出來。

  衛離墨聽完她說的話,腦中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可能。

  她吧,雖然有時候傻是傻了點,可絕大多數的時候,人還是有點小聰明的,怎麽可能會在那種場合下,做出這麽明顯讓人抓住把柄的事呢。

  所以,他第一時間,就對懿容華和芸香的話,保持了懷疑態度。

  不過,他還是問了一句,「那這件事情,是你做的嗎?」

  蕭婉詞搖了搖頭,反問道:「皇上覺得,臣妾是那麽傻的人嗎?」

  她不是那麽傻的人,那傻就是這些在場的妃嬪,還有誣陷她的懿容華芸香等人了。

  別說賢妃和在場的衆妃嬪越聽越不對勁了,就是芸香這個奴婢,聽著皇上和曦昭儀的話,都聽出了那麽一絲不對味了。

  她「撲通」一聲,跪倒在衛離墨面前,幷大聲叫冤道:「皇上,您不要聽信曦昭儀的一面之詞,明明是她推了我家主子落水,卻在這裡百般抵賴,死不承認。皇上,你可要爲我家主子做主啊,我家主子懷著龍胎已有八個月,眼看著下個月就要生産了,如今卻遭了無妄之災,受這種非人之罪,皇上,您一定要主持公道啊。」

  喊著喊著,芸香竟哭了起來。

  蕭婉詞冷笑道:「一面之詞,百般抵賴,死不承認,這詞語真是用的好啊,芸香,本宮想問問你,本宮什麽時候百般抵賴,死不承認了,皇上又什麽只聽本宮的一面之詞了,還是說,皇上在你心裡,原本就是一個是非不分,不分青紅皂白的昏君!」

  她一句句問得鏗鏘有力,直接將芸香問得呆愣在地。

  不過,芸香隨後就反應過來了,她可不是這個意思。

  她一邊哭,一邊戰戰兢兢的口中說道:「奴婢沒有,奴婢不是這個意思,奴婢真沒有這個意思。」

  看她膽小委屈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蕭婉詞怎麽欺負了她,或者威脅了她呢。

  衆妃嬪卻覺得曦昭儀真是瘋了。

  犯下這種事情,不知悔改也就罷了,還咄咄逼人的對一個宮女施壓,瞧把芸香嚇得,又是哭,又是打哆嗦的。

  更要命的是,曦昭儀膽子真夠大的,竟然還說皇上是什麽昏君,簡直是不要命了。

  衆妃嬪又抬頭看了一眼皇上,想看看他是不是被氣到了,可衛離墨仿佛覺得曦昭儀說得昏君不是他一般,隻站在那裡,神情肅穆,看著哭得梨花帶雨的芸香,根本不爲所動。

  這時,站在妃嬪中間的懿容華,終於看不下去的站了出來。

  她絕美的容顔上,一如往昔般清冷孤傲,仿佛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如同蕭婉詞一般,她先給衛離墨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這才清冷著一張臉,冷聲道:「皇上,曦昭儀推麗貴姬落入荷花池之事,卻是臣妾親眼所見,還請皇上明斷,爲麗貴姬做主。」

  她的話簡單意駭,自然不想同芸香一樣,被蕭婉詞抓了把柄。

  「哦?」衛離墨疑惑的挑了挑眉,一雙深邃幽暗的鳳眸,直直看進了懿容華一雙冷然的眸子中,仿佛要從她的眸中,看出她所說的是真是假。

  「懿容華真是親眼所見!」他嗓音醇厚低沈,語氣帶著一股屬￿帝王的冷厲威壓,讓人忍不住的心裡發顫。

  懿容華雖然被他的眼神,看得心裡有些忐忑不安,可事情已經行到了這一步,根本就容不得她退縮。

  她努力維持著自己臉上的表情,冷然開口道:「是的,皇上,確實是臣妾親眼所見!」

  她說的斬釘截鐵,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可只有她自己心裡清楚,她是多麽的沒有底氣。

  「懿容華說自己親眼所見,是本宮推麗貴姬落水的,那本宮就要親口問問懿容華,當時懿容華看見本宮是用哪一隻手,推麗貴姬下水的。還有,既然當時懿容華看見本宮要推麗貴姬下水,爲什麽不事先大聲呼喊出來,卻非要等到麗貴姬落水後,才跑出來,大聲指責是本宮推麗貴姬的下水的呢,懿容華這樣做,豈不是別有居心嗎。」

  不等衛離墨問下去,蕭婉詞語速極快的向懿容華拋出了自己的問話和疑惑,知道的明白她是在問話,不知道,還以爲她是在說繞口令呢。

  前有衛離墨威壓,後有蕭婉詞一陣瞠目結舌的問話,讓懿容華有片刻怔楞。

  衆妃嬪卻有些想說,曦昭儀真是太不要臉了!

  竟然問懿容華,自己是用哪隻手推麗貴姬下水的,這不是沒事找事嗎,速度太快,這誰能記得清楚。

  還有,她自己推麗貴姬下水,卻要人家懿容華大聲呼喊著阻止她,說人家別有居心,這不是倒打一耙是什麽。

  再沒有比這更不要臉的說法了。

  衛離墨卻仿佛不知道蕭婉詞的問話,有問題一般,幷不曾呵斥她住嘴,還將目光轉向了懿容華,等著看她如何回話。

  懿容華深吸一口氣,緩緩地開口道:「回皇上的話,當時曦昭儀速度太快,臣妾幷未看清她是用哪隻手推麗貴姬下水的,也未來得及開口提醒麗貴姬,她就已經被曦昭儀推下水了。」

  「呵呵……」蕭婉詞冷笑兩聲,「懿容華好一個幷未看清,既然看不清,又怎麽親眼所見是本宮推麗貴姬下水的呢。」

  此話一出,衆人對曦昭儀的無恥,又有了新的認識。

  人家懿容華是說,沒有看清她用哪一隻手推得麗貴姬下水,曦昭儀可倒好,直接偷換概念,變成了懿容華沒有看清她推麗貴姬下水。

  做人不要這麽無恥,好不好!

  不過,衆妃嬪也從皇上的態度中看出來了,雖然出了此事,可在皇上心裡,還是偏著曦昭儀的。

  一想到這一點,她們就倒吸了一口涼氣。

  以前只知道皇上什麽都偏向曦昭儀,可現在她們才知道,與皇嗣相比,皇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偏著曦昭儀。

  這就讓人難以接受了!

  難道在皇上心裡,麗貴姬肚子的龍胎,還比不上曦昭儀不成。

  「曦昭儀,一人做事一人當,明明就是您推我家主子落水的,爲什麽還能裝得這麽無辜,你就不怕遭天譴嗎。」

  芸香跪在地上,一臉憤怒的瞪視著蕭婉詞,要不是因爲皇上在,她都要撲上去了。

  「呵呵,天譴,還不知道誰遭天譴呢,本宮什麽都沒做,爲什麽要遭天譴,只有那真正做了壞事之人,才會招來天譴呢。」

  蕭婉詞繼續厲聲道:「還有,當時在荷花池旁,到底是個什麽情況,芸香,你可比誰都清楚,是麗貴姬帶著你過來尋本宮的,本宮不予與你們糾纏,轉身就走,可剛走出幾步,麗貴姬自己就落水了。事後,你和懿容華卻信誓旦旦的說是本宮推了麗貴姬下水,想將髒水潑到本宮頭上,休想,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報,是時候未到,本宮倒要看看,老天爺的天譴,是報應到本宮頭上,還是報應到你們頭上。」

  賭咒發誓,論放狠話,誰不會,再說了,她本來就什麽也沒做,她怕什麽,該怕的是她們才對。

  「你……」芸香確實被蕭婉詞語氣中的狠厲,以及最後說的那一句,人在做天在看,給嚇到了。

  古人最封建迷信,麗貴姬背地裡到底做了多少見不得光的事,身爲貼身大宮女的芸香,比誰都清楚。

  她真的怕有一天,這些事情會報應到麗貴姬和她身上。

  「曦昭儀何必仗著位份高,這麽的咄咄逼人呢。」站在旁邊的柳容華,這時開口道。

  蕭婉詞斜眼看了柳容華一眼,幷沒有接她的話茬。

  衛離墨道:「就事論事而已,曦昭儀哪裡咄咄逼人了。」算是明晃晃的爲她出頭了。

  此話一出,立馬嚇得柳容華不敢說話了。

  一時間,殿內無人再敢開口說話。

  「既然這裡無事,那臣妾就先回了。」終於,片刻的安靜後,蕭婉詞開口道。

  衛離墨點了點頭,道:「回吧。」

  一殿的衆妃嬪滿臉愕然,這件事情,不會就這麽真的完了吧。

  曦昭儀推麗貴姬下水,明明就還沒有查清楚真相嘛,皇上怎麽就這麽輕巧的放人回去了呢。

  還有,曦昭儀也是夠拽的,連裝裝樣子,等麗貴姬母子是否平安都不等,就這麽大大咧咧的跟皇上說,這裡沒她什麽事,她要回去了。

  這太不可理喻了!

  最關鍵的是,皇上看著好像還沒有生氣,竟然點頭同意了!

  世界不要這麽玄幻好不好!

  蕭婉詞可不管衆妃嬪的反應,跟衛離墨福了福身,帶著秋果揚長而去,連做做樣子,也是不願意做的。

  如此情景,別說衆妃嬪難以理解,就是賢妃,現在也不知該如何表達自己此刻的心情了。

  而懿容華卻皺起了眉頭,發生這種狀況,顯然不在她的設想之內。

  她原本想著,皇上知道麗貴姬被曦昭儀推下荷花池,龍胎不保後,會大發雷霆的降罪曦昭儀。

  可現在的情況正好相反,皇上不僅沒有大發雷霆,降罪昭儀,卻對她和芸香起了疑心,這可如何是好。

  正殿內,蕭婉詞一走,那就更無人說話了,賢妃看著坐在那裡神情平靜的皇上,張了張嘴,最後什麽話也沒說出口。

  隨著麗貴姬的痛喊聲,一聲高過一聲,三個太醫終於從寢室出來了,幷開始向衛離墨禀報了麗貴姬和龍胎的一些情況,如接生嬤嬤所猜測的那般,麗貴姬確實要生了。

  蕭婉詞帶著秋果一回玉芙宮,就讓人找來了小五子。

  麗貴姬的事情,怎麽可能就這麽輕易的了結呢,今日皇上的態度,雖然看著更偏向她一些,可不到最後,誰也不敢保證事情的發展是什麽。

  所以,她招了小五子、秋果、細雨、煙秀她們幾個,坐在一起,集體討論討論對此事的看法。

  毋庸置疑,此事確實不是她做的,那既然不是她做的,那又是誰做的,又爲什麽要陷害她呢。

  幾人討論一番,討論出的結果,竟然出奇的一致,就是麗貴姬和懿容華合謀,一個負責接近她,自己跳下荷花池,一個負責做假證人,以達到誣陷她的目的。

  而從來不和任何妃嬪交集的懿容華,就成了最好的證人人選。

  聽到她們討論出的結果,蕭婉詞都要笑哭了,覺得她們的猜測,簡直太嚇人了。

  她不想把人想的太壞,虎毒不食子,麗貴姬已經有孕八個多月,眼看著生産在即,爲了陷害她,怎麽可能甘願冒著胎死腹中的危險,而選擇跳下荷花池呢。

  這個猜測,簡直有些太扯了!

  其實,蕭婉詞更願意相信,是麗貴姬自己不小心掉下荷花池的,因爲她實在無法接受,一個即將要做母親的人,會爲了扳倒自己看不順眼的人,而選擇犧牲自己肚子裡的孩子。

  她心裡真的很想試圖說服自己,麗貴姬不是這種人。

  可芸香的反應,懿容華的反常,都在宣示著這件事,就是她們合謀做下的,目的就是爲了陷害她。

  「小五子,你把我們的人都散出去,讓她們悄悄打聽打聽,這半年來,有沒有人見過麗貴姬和懿容華有什麽接觸沒有。還有,你再去一趟太醫院,親自找一下梁太醫,就說我想請他幫忙,私底下查一下麗貴姬的脈案。」蕭婉詞吩咐小五子道。

  趁著有時間,她不能坐以待斃,而是趕緊行動起來,查一下麗貴姬的老底,也好接下來能打一個有準備之仗。

  「是,娘娘,奴才這就去辦。」小五子應道。

  「這兩天就辛苦你了。」

  小五子道:「瞧娘娘說的,這些事情本來就是奴才分內的事,怎麽能叫辛苦呢。」只有這種時候,才是真的到了顯示他們能力的時候呢。

  小五子臨去前,蕭婉詞又讓秋果給她他取了不少銀子。

  畢竟想打聽點有價值的消息,用銀子開道,肯定是必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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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10-6 07:50:28

309、第 309 章

  七月中旬, 後宮荷花池的荷花盛開,主持六宮宮務的賢妃, 聽了妃嬪的建議,打算七月十八在荷花池旁舉辦賞荷會。

  閒來無事的妃嬪,自然紛紛響應。

  再說了,賢妃現在掌管著六宮宮務,她現在發下話來,衆人還真不會駁了她的面子, 只會比誰都積極。

  玉芙宮這邊也早早收到了消息,不僅如此, 怕蕭婉詞不來,賢妃還專門派了身邊最倚重的冰巧, 親自過來了一趟,囑咐她那一日務必要來參加,後宮衆姐妹也好聚在一起熱鬧熱鬧。

  賢妃盛情邀約,蕭婉詞自是不好推辭。

  畢竟二公主周歲的時候, 她就沒有出席人家的抓周禮, 而元寶抓周禮時,賢妃卻不計前嫌, 幫著忙前忙後, 還備了一份大禮送來了玉芙宮。

  這些事情,她都要承情。

  而現在呢,賢妃要舉辦賞荷會,還專門派人來通知, 她要是開口拒絕的話,那就太不通人情了。

  所以,蕭婉詞對此事欣然應允,幷讓冰巧回去跟賢妃禀報,說她那一日,一定會準時到達。

  冰巧自是欣喜異常。

  來玉芙宮之前,她家娘娘可是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說服曦昭儀參加賞荷會。

  其實,她也知道自家娘娘的心思,曦昭儀現在最得皇上寵愛,要是她去了賞荷會,說不定皇上那一日也會去的。

  是以,冰巧聽到蕭婉詞答應的這麽爽快,自是高興萬分的回瑤華宮禀報賢妃知道。

  而蕭婉詞這邊,也開始吩咐身邊的秋果煙秀,讓她們爲自己準備賞荷會那日所穿戴的衣裙首飾。

  畢竟聚會嘛,盛裝打扮,才符合她現在的寵妃身份,不是嗎。

  長信宮。

  已經懷有八個月身孕的麗貴姬,正躺在床上養胎,聽到芸香閒話說,今日賢妃身邊的冰巧去了玉芙宮,她略顯憔悴的容顔上,閃過一絲異樣之色。

  麗貴姬沈吟片刻,道:「芸香,你說賢妃派身邊的冰巧去玉芙宮,會有什麽事?」

  芸香一邊收拾著梳妝檯,一邊想也沒想的脫口而出道:「還能有什麽事,過兩日賢妃娘娘舉辦賞荷會,現在派冰巧去玉芙宮,肯定是想讓曦昭儀參加賞荷會唄,這宮裡啊,誰不知道曦昭儀現在得寵,她要是去了,皇上肯定……。」

  說到此處,她忙住了嘴,拿眼去瞧麗貴姬的臉色,心裡一陣懊惱。

  你說,她明知道自家主子現在最聽不得曦昭儀得寵的話,她現在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呢。

  沒想到麗貴姬對她的話,不僅沒有生氣,反而露出了一副若有所思之態。

  她點著頭道:「本宮也是這樣想的。」

  芸香見她沒有生氣,心裡鬆了一口氣的同時,開口勸說道:「主子身體不好,就不要費心管這些瑣事了,李太醫不是也說,您現在最重要的就是臥床安心養胎,少思少慮嗎,要不然啊,您再這麽折騰下去,肚子裡的皇嗣,肯定就要不足月出生了。」

  說到這些,芸香心裡就一陣犯愁。

  麗貴姬自從有孕之後,脾氣一直就不怎麽好,再加上皇上每去玉芙宮一趟,她就生一次閒氣,弄得肚子裡的龍胎,自懷胎的第五個月開始,就一直不大安生,保胎的湯藥,更是不知偷偷的喝了多少碗。

  不過,龍胎好歹還是保到了七個月,太醫說,只要自家主子好好養胎,不說足月生下龍胎,最起碼能撐到**個月,還是可以的。

  到那時,肚子的龍胎就已經發育成形,就算早産那麽一個多月,也是能養活的。

  就像瑤華宮的二公主,八個多月,不到九個月就早産了,現在不也活的好好的。

  要是事情能按芸香所想的發展也就好了,可前些日子,三皇子抓周禮,原本可以不去參加的麗貴姬,不知犯了什麽邪性,非要拖著本就不怎麽好的身體,去了一趟玉芙宮。

  看著白白胖胖的三皇子,看著皇上對曦貴嬪的偏愛,當天下午回來,麗貴姬就開始犯起了肚子疼。

  李太醫診斷後,說自家主子再這樣折騰下去,肯定會早産的,到時候,皇嗣保得住保不住,那可就兩說了。

  所以,芸香希望自家主子以後可以少思慮後宮之事,安心養胎,等皇嗣生下來,她們長信宮也就有了出頭之日。

  她想的挺好,可顯然麗貴姬幷不是這麽想的。

  麗貴姬低頭沈思片刻後,鄭重的交代道:「等晚上天擦黑之後,你喬裝改扮一番,親自去一趟落櫻宮傾顔殿,就跟懿容華說,她的提議本宮現在同意了,讓她務必在賞荷會前的某個晚上,喬裝來一趟長信宮,共商大事。」

  要不是她身體不好,懿容華根本就沒必要冒險跑一趟長信宮,兩人直接在外面來個巧遇就好了。

  是的,麗貴姬和懿容華自櫻花林那次的偶遇後,在暗地裡就一直沒斷了聯繫,因爲她們有了一個共同的敵人——曦昭儀。

  「主子,這……」芸香一臉的震驚。

  她沒想到,都這個節骨眼了,自家主子還想著跟懿容華共商什麽大事。

  「請主子三思。」

  麗貴姬柳眉一挑,嚴厲道:「芸香,本宮發覺你現在越來越不聽話了,每次本宮一讓你做什麽事情,你就推三阻四,婆婆媽媽,你來跟本宮說,本宮是主子,還是你是主子。」

  再這樣下去,她都要考慮換人了。

  「主子……」芸香欲言又止。

  她也不想這樣,可關鍵是麗貴姬自從懷孕後就沒安生過,不是無緣無故的發脾氣,就是天天想著怎麽跟玉芙宮的曦昭儀鬥氣,要不然就是想法子的作妖。

  就比如剛有孕那會,麗貴姬仗著肚子裡的龍胎,故意在皇上去曦昭儀那裡的時候,讓她去玉芙宮請皇上之事。

  前兩三次還好,皇上顧忌著肚子裡的龍胎,就忍著過來了,可後來她再去玉芙宮請人,皇上直接就跟她說,他又不是太醫,治不了麗貴姬的病,讓她去太醫院請太醫,直接弄得她好大一個沒臉,這才好不容易讓麗貴姬消停了下來。

  當然,折騰代價,就是皇上來長信宮的次數屈指可數。

  「出去吧,本宮想睡一會,不過,晚上的事情,不要忘了辦。」麗貴姬也不同她廢話,轉身躺下閉眼。

  「是。」芸香低聲應道。

  知道麗貴姬已經拿定了主意,她說再多也無用。

  是夜,一道人影,悄無聲息的去了落櫻宮傾顔殿。

  日子過得飛快,七月十八轉眼而至。

  蕭婉詞盛裝打扮,帶上秋果,來到了聚會地點——後宮唯一一處荷花池。

  說是荷花池,應該說是一個荷花塘更貼切一些。

  此時滿塘荷花盛開,朵朵爭奇鬥艶,美得令人迷醉,還有那滿塘的荷葉,更是如同碧玉一般,綠的讓人心醉。

  一陣微風吹來,就有一股淡雅的清香撲面而來,讓人立刻心曠神怡起來。

  果然是百聞不如一見,蕭婉詞雖然聽宮人說起過宮裡的荷花池,荷花盛開時有多美多美,卻是從沒有來過。

  現在倒是沾了賢妃的光,能好好欣賞一下這種難得一見的景致了。

  不過,欣賞之前,她要先去賢妃那裡打聲招呼。

  此時,賢妃正同早來的後宮妃嬪聊天,見蕭婉詞朝這邊走過來,忙帶著妃嬪起身。

  蕭婉詞現在的身份,那可是除了夏皇后和她之外,後宮身份最高的了,就連孟昭媛,現如今在她面前,那也是要先福身行禮的。

  這裡賢妃位份最高,蕭婉詞先給賢妃行過禮之後,衆妃嬪又給她行了禮。

  行禮之後,待衆人落座,賢妃這才笑意冉冉道:「曦妹妹可算來了,要是再不來,本宮這都要派人去請了。」

  語氣中透著一股讓人舒服的親昵感。

  蕭婉詞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她也沒想到衆妃嬪都來得這麽早,明明她是照著時辰出門的。

  「讓賢妃娘娘和衆位姐妹在此久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在此我給衆位姐妹賠禮了。」

  「賠禮做什麽,這又不是曦妹妹的錯,是本宮和她們來的有些早了而已。」

  說到此處,賢妃指了指蕭婉詞面前高幾上的幾盤子點心,道:「對了,曦妹妹快嘗嘗,這是膳房那邊剛剛做出來的綠豆糕,消暑最好了。」

  盛情難卻,蕭婉詞只好拿起盤中最邊上的一塊綠豆糕,放到嘴裡淺嘗了一小口,味道確實不錯,口感香甜,入口即化。

  「味道怎麽樣?」賢妃柔和親切的問道。

  蕭婉詞笑著誇贊道:「清香綿軟,入口即化,賢妃娘娘這是哪裡尋來的師傅,做的這綠豆糕,口味真是絕了。」

  賢妃聽了她誇贊的話,果然很是受用,高興的說道:「妹妹既然喜歡,那就多吃點。」

  「謝謝賢妃娘娘。」蕭婉詞道謝。

  「趁著天氣好,今日妹妹怎麽沒把三皇子一起帶出來?」賢妃一邊說著閒話,一邊眼神看向了荷塘不遠處的空地上。

  蕭婉詞隨著賢妃的目光,也看了過去,竟然看到了幾個宮人正陪著一歲多二公主在那玩耍呢。

  「可不是嗎,前段時間抓周禮的時候,人又多,我也只看了一眼,瞧著三皇子白白胖胖討人喜歡的小模樣,我看的心都化了,就想著曦昭儀哪一日能帶著出來,讓我們好好瞧瞧。」孟昭媛在旁邊笑著接話道。

  「原來賢妃娘娘和昭媛姐姐不是盼著我來,而是盼著三皇子啊,那我可真要傷心了。」蕭婉詞忙笑著打哈哈。

  這種場合,她還真沒想過讓元寶過來。

  「你啊你,這都多大的人了,還跟自己兒子吃上醋了。」賢妃笑道。

  底下在座的妃嬪,也跟著配合的笑了,這下,場中的氣氛,頓時又輕鬆了起來。

  衆妃嬪聚在一處,開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來,有人同蕭婉詞說話,她就回兩句,要是沒有,她就全程微笑的看著她們聊。

  當然,衆妃嬪更多說起的是麗貴姬肚子裡的皇嗣,畢竟龍胎還有一個多月就要生了,自然彙聚了後宮衆妃嬪的目光。

  是的,蕭婉詞今日又見到了挺著大肚子的麗貴姬,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麗貴姬的臉色看著不是太好,特別是有意無意看向她的眼神裡,總帶著幾分異樣。

  所以,蕭婉詞心下思忖著,過會兒一定要離麗貴姬遠一些,能不接觸的話,儘量就不要接觸了。

  只是她想的挺好,儘量不往麗貴姬身邊湊,可惜人家不是這麽想的。

  這不,賢妃帶著衆妃嬪沿著荷花塘的岸邊,駐足欣賞著一池子的荷花時,麗貴姬不知什麽時候,就消無聲息的走到了正在欣賞荷花入迷的蕭婉詞身邊。

  「曦昭儀覺得,這滿塘的荷花盛開時的模樣,美不美?」麗貴姬站在她旁邊的不遠處,望著滿池的荷花說道。

  蕭婉詞轉過神來,心道,這麗貴姬腦子沒病吧,要是不美,誰會跑這裡來欣賞啊,那不是閒的沒事做了嗎。

  不過,她現在可沒心情回答麗貴姬的話,她現在只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離麗貴姬這個危險人物遠一點。

  可是,還沒等她轉身呢,麗貴姬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眼神裡帶著譏笑。

  「我又不是洪水猛獸,曦昭儀就這麽害怕和我待在一處?再說了,我挺著大肚子,難道還會對你做什麽不成?」

  蕭婉詞很想說,你比洪水猛獸還可怕,所以,她還是趕緊離開的好,

  「怕,當然怕,麗貴姬還是自己在此慢慢欣賞荷花吧,我可是要走了。」蕭婉詞不欲同她多說話,轉身就要離開。

  看著曦昭儀急切的模樣,曦貴嬪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

  蕭婉詞剛走出沒兩步,只聽身後傳來一聲「噗通」的落水聲,緊接著就是芸香的尖叫聲。

  蕭婉詞猛然轉身,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發生了何事的時候,身邊就竄過來一個人影,那個人影一下子到了她的跟前,幷開始大聲指責她道:「曦昭儀,曦昭儀,麗貴姬和你無冤無仇,你爲什麽要推她落入荷花池,你好歹毒的心思,麗貴姬已經懷了八個月的身子,你怎麽下得去手。」

  這會兒蕭婉詞都懵了。

  她怎麽也沒想到,平日清冷高傲的懿容華,也會如此不問青紅皂白的說出這番不負責的話。

  什麽叫她推麗貴姬落入荷花池的,她什麽也沒做好不好。

  「懿容華在胡說八道什麽,我家娘娘什麽時候推麗貴姬落入荷花池了,明明是她自己不小心掉下去的,跟我家娘娘有什麽關係。」

  聽到懿容華汙蔑蕭婉詞,跟在身旁的秋果,自然第一個跳出來開口反駁。

  「秋果不要說了,趕緊先救麗貴姬上來再說。」蕭婉詞打斷了兩人的爭吵。

  不過,過去之前,她卻別有深意的看了懿容華一眼。

  她不知道她和懿容華,什麽時候有了這麽大的仇怨,竟然讓她睜著眼說瞎話。

  是的,麗貴姬落水了,正在池中掙扎撲騰呢,而岸邊的芸香已經急哭了,一邊大喊著救人,一邊伸著手,想撈麗貴姬上來。

  此時,聽到聲音的衆妃嬪,也開始從四面八方,急匆匆的往這邊趕過來。

  可惜,身爲女人,在場的衆人還真沒有一個會鳧水的,最後無法,賢妃當機立斷就讓幾個會鳧水的小太監下了荷花池。

  很快,麗貴姬就被人救了上來,衆妃嬪忙關心的上前查看她的情況。

  畢竟麗貴姬懷著八個月的身孕,一朝落水,到底能不能保住龍胎,那還真不好說。

  當然,這些人裡有幾個是真心的,那就只有她們自己知道了。

  落水後的麗貴姬,被荷花池的池水這麽一泡,渾身濕漉漉的不成樣子,整個水藍色的夏季衣裙緊緊貼在身上,更顯得八個月大的肚子奇大無比,芸香抱著她的身體直接就哭成了一個淚人。

  而麗貴姬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眉頭緊鎖,抱著有孕的肚子痛苦的呻吟著,濕亂的秀髮,緊緊貼在她滿是水漬的臉上,看著要多難受,有多難受。

  這時,站在旁邊的懿容華,清冷著一張臉,冷聲開口道:「賢妃娘娘,你可要爲麗貴姬做主,嬪妾可是親眼看見,是曦昭儀推麗貴姬落水的。」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目光,一下子都聚集到了蕭婉詞的身上。

  她們剛剛,確實聽到了有人喊曦昭儀推麗貴姬落水,那會兒還以爲是幻覺呢,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你血口噴人,我家娘娘什麽時候推麗貴姬落水了。」秋果現在真恨不得上前撕爛了懿容華的嘴。

  那會兒就是她在麗貴姬落水後,大喊是自家娘娘推入荷花池的,她真沒想到,平日看懿容華清冷孤傲,一副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高模樣,撒起謊來,眼睛都不帶眨的。

  呸,這人真是空有一副好容貌,內裡早就黑透了。

  「好了,你們不要說了。」賢妃直接厲聲打斷懿容華和秋果的吵架。

  「此事自有皇上定奪,現在最要緊的是送麗貴姬回長信宮醫治,看看龍胎怎麽樣了。」

  要是龍胎不好,作爲舉辦賞荷會的她,也免不了會被皇上責駡。

  說完,賢妃開始吩咐起宮人來,一邊讓小太監抬著歩輦上的麗貴姬回長信宮,一邊吩咐宮人立刻去太醫院請太醫。

  麗貴姬一走,衆人看著全程神情自若、不發一語的蕭婉詞,心裡更加肯定了心中的猜測,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說的無非就是曦昭儀當真心狠手辣,仗著皇上寵愛,竟然將已經懷孕八個月的麗貴姬,推下了荷花池,這是要置麗貴姬一屍兩命啊。

  不過,想了想,她們也猜到了曦昭儀爲何甘願冒險做下此事,不就是因爲麗貴姬現在懷胎八個月了,萬一誕下一個小皇子,就會動搖曦昭儀母子倆的地位嗎。

  還有,麗貴姬剛懷孕那會,可是借著肚子裡的龍胎,明晃晃的去玉芙宮截了好幾次胡,要是真讓她再生下了皇子,那還不更變本加厲了。

  所以,衆人覺得,曦昭儀有充分理由,會去做推麗貴姬落水的事。

  想明白這些,衆妃嬪看向蕭婉詞的眼神裡,除了幸災樂禍,還有一副等著看好戲的模樣。

  當然,她們想得更多的卻是,也不知皇上會怎麽處理此事,是護著寵妃曦昭儀呢,還是護著落了水,龍胎不保的麗貴姬呢。

  一時間,衆妃嬪真的好期待最後的結果啊!

  賢妃吩咐完最後一波去乾元宮請皇上的宮人後,這才對著旁邊的蕭婉詞說道:「走吧,曦妹妹,跟著本宮一起去長信宮看看麗貴姬如何了。」

  「賢妃娘娘也相信懿容華的話,認爲是我推了麗貴姬,掉入荷花池的嗎。」

  蕭婉詞沒有說去,也沒有說不去,只是睜著一雙波光粼粼的秋水明眸,直直的對上了賢妃的雙眼。

  賢妃被她那雙光明磊落的雙眸,看的有些發楞。

  她心道,難道麗貴姬真不是曦昭儀推下荷花池的,可看懿容華信誓旦旦的模樣,也不像是說假話的樣子啊。

  懿容華是誰,那是一個清冷孤傲,目下無塵,對何人何事,向來都直來直去的人,要是說她撒謊的話,那肯定是沒人相信的。

  所以,一時間,賢妃也不知道,到底該相信誰的話了

  她意味深長的回道:「曦妹妹,本宮相不相信不要緊,關鍵是此事說給皇上聽,皇上相不相信你。」

  在場的這些人,誰相信都沒用,只有皇上相信,那才是最重要的。

  蕭婉詞深深吸了一口氣,她明白賢妃的意思,衆妃嬪不相信她不要緊,只要皇上相信她,那她就能脫身了。

  可此時此刻,連她也不敢確定,衛離墨是相信她的話,還是相信懿容華的話,畢竟麗貴姬確實掉到了荷花池裡,肚子的龍胎保得住,保不住,還兩說著呢。

  她可沒有忘記,當初向寶林的胎,就是掉入荷花池沒了的。

  而且,她也比誰都清楚,在後宮,妃嬪還真比不上皇嗣重要,有時候,犧牲妃嬪的命,保皇嗣的命,那也不是什麽新鮮事。

  所以,她才不敢賭,賭在皇上的心裡,是她重要,還是麗貴姬肚子裡的皇嗣重要。

  要知道,歷史上有多少寵妃,最後都是栽在謀害皇嗣的事情上,而被當時的帝王所嫌棄、所猜忌的。

  賢妃最後吩咐宮人帶著二公主回瑤華宮後,這才帶著蕭婉詞和衆妃嬪向長信宮趕來。

  一路上,蕭婉詞思索良多,她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精心編織的網裡,從麗貴姬處心積慮的靠近她,到她轉身後,麗貴姬掉下荷花池,再到懿容華突然不知從什麽地方竄出來,口口聲聲的喊著,親眼看見她推麗貴姬下水。

  這一樁樁,一件件,都處處透漏著滿滿的詭異感。

  她想不通,想不通麗貴姬是怎麽落下水的,是不小心,還是有意爲之。

  還有懿容華的信誓旦旦,她就不怕芸香揭穿她,麗貴姬否定此事嗎。

  到那時,她的謊言,難道不就不攻自破了嗎。

  可很顯然,看懿容華的態度,她根本就沒有這方面的顧慮,還有當懿容華口口聲聲的說是她推麗貴姬下水時,芸香也幷開口不反駁,只顧抱著麗貴姬哭泣,好像也認定了此事就是她所爲一般。

  一想到這些,蕭婉詞立馬變了臉色。

  她現在真的掉入了一個別人爲她精心編織的網裡,目的是就是要拉她下馬,往死裡整她。

  蕭婉詞低頭沈思,這人是誰,是麗貴姬,是懿容華,還是躲在鳳儀宮的夏皇后,或者是……

  她的目光,不由的看向了走在她前面,端坐在歩輦上的賢妃,或者是此次舉辦賞荷會的賢妃,也說不定。

  蕭婉詞覺得,這後宮的每一個人,都有可能是此次事件的策劃者,更有可能的是,這件事不是一個妃嬪所爲,而是幾個妃嬪,合謀算計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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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10-6 07:49:56

308、第 308 章

  回到正殿, 衛離墨開始給蕭婉詞上起了「民以食爲天」的政治課。

  從國家社稷,講到了思想覺悟, 再到「不忍百姓忍饑挨餓」雲雲,話裡雲裡霧裡,說得她牙都快倒了。

  可最後都是一個意思,就是想讓她把自己種植土豆的技術貢獻出來。

  蕭婉詞或充耳不聞,或當作聽不懂,再不就是低頭哄小元寶玩小遊戲, 就是不搭理他的話茬。

  衛離墨說得口乾舌燥,端起炕幾上的茶杯又喝了一盞茶, 終於忍不住道:「婉兒,你不是說, 你種土豆是爲了賺錢嗎,那這樣好了,你將種植的方法直接賣給朕,至於價格嘛, 只要不是高的太離譜, 朕就應了,你看怎麽樣?」

  見她始終沒有反應, 他只好拋了一個餌。

  許久不說話的蕭婉詞, 這時終於抬起頭開始正視他了,那雙明眸還睜得賊亮賊亮,心道,早說完這句話, 早不就結了,至於費這麽大的力氣嗎。

  「皇上說得可是真的,價錢隨便我開。」

  衛離墨瞬間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合著他說了這麽半天,她就在等著自己這句話呢,最、最、最鬱悶的是,他堂堂一個一國之君,說再多的好話,最後還是敗給了最世俗的銀子。

  這讓人鬱悶勁的!

  衛離墨一邊心裡鬱悶的夠嗆,還要一邊點著頭道:「當然是真的,但先說好了,可不能漫天要價,獅子大開口啊。」

  他先給她打了預防針,就怕這位看他人傻錢多,跟他來個獅子大張口。

  「人家商人不是說,做買賣就要漫天開價,坐地還錢嗎,我要的價錢,皇上要是覺得高了,我允許皇上可以還價。」蕭婉詞一臉慧黠的笑著說道。

  衛離墨:……

  跟皇帝講價錢,也就她敢!

  他狠了狠心,做出一副任她宰割的模樣,道:「好,你說!」

  蕭婉詞笑道:「我呢,也不要多了,但是有一個前提條件,皇上要答應我,要是皇上不答應我這個條件呢,您就是出再多的銀子,我也是不賣的。」

  衛離墨頓時傻眼,剛剛還說得好好的,只是銀錢問題,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又出來了一個前提條件。

  不過,已經談到這個地步,就剩下最後一哆嗦了,衛離墨故意咬著牙道:「你說!」

  他還不信了,他親自出馬,還拿不下一個小丫頭片子。

  蕭婉詞起身,將懷裡的元寶抱給秋果,然後又慢條斯理的坐下。

  「皇上先前也說了,民以食爲天,不忍百姓忍饑挨餓,雲雲。」

  聽著她開口說話,衛離墨真是一口老血噴出來。

  合著他說了半天,她都聽見了啊,那剛剛還裝跟沒聽見一樣,這是在折磨誰呢!

  蕭婉詞可不管他臉上鬱悶的想吐血的表情,繼續說道:「那我就斗膽跟皇上提個條件,此項種植技術,我可以低價賣給皇上,但皇上必須答應,真正的做到讓大景百姓可以都種植此物,而不是只是嘴上說說,最後卻被朝中的貪官汙吏謀了私利,對此種植方法秘而不宣,拿來賺了銀子,而不是用在造福整個大景百姓上。」

  土豆的産糧極高,這是毋庸置疑的。

  而且蕭婉詞今天也看了,她種的土豆雖說不管是個頭還是數量上,都遠遠沒有達到前世的標準,可在不發達的古代,也算是一種産糧極高的作物了。

  只是因爲以前無人重視,更沒人會正確的種植方法,産量才會一直提高不上去。

  她原本的想法,是借此物賺個幾年錢,再在合適的時機,推廣出去,讓大景的百姓都能種上吃上,畢竟土豆是可當糧食可當菜的一種食物。

  不過,現在既然事情已經提前,她就不得不跟這位說道說道了,她可不想自己的勞動成果,最後成了達官貴族賺錢的工具。

  所以,有些事情,還是先說清楚的好。

  衛離墨見她一改往日的嬉皮笑臉,說得極爲認真,就知道她不是在開玩笑。

  他只是沒想到,平時看她總是不正經,可現在這副憂國憂民的樣子,看著也很可愛有趣。

  不過,他就是有一點想不明白,她既然這麽的高尚,要是談錢的話,不是太世俗了嗎,直接送給他多好。

  真是俗,俗,俗,俗不可耐!

  當然,他心裡雖然這樣想,可卻不敢說出來,畢竟技術沒到手,好不容易說服了她,就剩最後一哆嗦了,可不能功虧於潰啊。

  「婉兒放心,這話你就是不說,朕也已經考慮到了。」這算是同意了她的前提條件。

  蕭婉詞就知道他會同意,現在只剩最後一步談價錢了,等兩邊都同意了,這筆買賣就算做成了。

  此時,她波光瀲灩的秋水明眸,亮晶晶的看著他,道:「我也不問皇上多要,一口價,十萬兩,怎麽樣!」

  衛離墨端著茶盞的手一下子頓住了,嘴巴微張,一雙深邃的鳳眸就這樣看著他,仿佛有些不相信她開出的價錢,這難道就是她口中的漫天開價!

  蕭婉詞看到他的表情,心裡頓時沒底了,心想,難道是她開的價錢太高了。

  她抿了抿雙唇,有些不好意思道:「是不是開的價錢太高了,這樣好了,給皇上一個友情價,就七萬成交吧。」

  衛離墨心裡頓時想笑,放下手裡的茶盞,眉眼帶笑的看著她,就是不開口接過這個話茬。

  蕭婉詞:……

  行不行,這人倒是給句話啊,就這樣晾著她,算是個什麽意思。

  此時的蕭婉詞,終於也體會了一把被人晾著的滋味。

  兩人就這樣沈默了片刻,誰也不開口,最後,還是她最先沈不住氣,道:「好了,好了,我再退一步,那就五萬成交好了,可不能再少了,這個價錢,皇上要是還覺得高的話,那我沒辦法了。」一副你不買就算了的表情。

  站在旁邊,將全程看在眼裡的秋果,都不知怎麽提醒自家娘娘了。

  娘娘知不知道,她這是被皇上算計了啊。

  這時,衛離墨終於有了反應,他笑道:「成交,就五萬兩。」

  其實,她要是再降下去,他自己都快要憋不住的笑出來了,她這是得有多傻,才會認爲自己的開價錢高,一降再降啊。

  蕭婉詞看著他臉上的笑容,頓時有種被算計了的感覺,幷開始嚴重懷疑,她的價錢是不是降得太低了。

  就在兩人討價還價的功夫,趙慶帶著宮人,將挖出來的土豆稱了重量後,趕緊回殿禀報。

  「皇上,老奴已經帶人將重量稱出來了。」

  「多少?」衛離墨問。

  「總共一百八十斤。」趙慶心情難掩激動的回道。

  他也沒想到,這小小的幾攏地,産出的土豆會這麽多。

  「真的。」衛離墨的語氣難掩驚喜,端著茶盞的右手,微不可查的動了動,那是欣喜激動的。

  「奴才哪裡敢騙皇上,此事可是奴才親自帶著人稱的重量。」

  「好!好!好!」衛離墨高興的連說了三個好字,可見心裡是真的高興。

  他如此高興激動,蕭婉詞更覺得自己剛剛被他耍了,看向他的目光,立馬帶了幾分不善。

  衛離墨只顧著高興,自是未察覺,還轉過頭來,對她說道:「婉兒,你知不知道,你可是立了一大功。」

  蕭婉詞立馬更鬱悶了。

  立了一大功,除了那五萬兩銀子,也沒見他對她有什麽其他獎勵啊。

  摳門皇帝,小□□帝,她在心裡一連給他起了好幾個外號。

  心情頗爲鬱悶的蕭婉詞,晚膳就讓小廚房準備了一桌子的土豆菜,什麽土豆餅,紅燒土豆片,炒土豆絲,土豆燒肉等等,滿滿一桌子,都是關於土豆的。

  她就不信,這樣吃,還吃不吐他。

  衛離墨卻樂在其中,吃得那就叫一個歡快自在啊。

  他從來沒想到,原來土豆還可以做出這麽多種菜啊,他以前怎麽不知道呢,嗯,一定是禦膳房那幫禦廚太笨了。

  翌日,一大清早就從玉芙宮離開的衛離墨,晚膳時又來了這裡。

  不僅給蕭婉詞帶來了五萬兩銀票,處於補償心裡,還給她帶了兩份京郊的地契。

  之前心情不暢的蕭婉詞,當見到那兩張京郊地契時,一掃之前的陰霾,終於眉開眼笑的笑了。

  而且,當即就很狗腿的跑到衛離墨面前,又是端茶倒水,又是捶背捏肩的,那殷勤狗腿樣,直接弄得衛離墨哭笑不得。

  他心裡有時會想,她這無利不起早的性子,到底隨了誰呢!

  一進入六月,天氣越發炎熱,玉芙宮已經早早擺了冰盆。

  而這個月的月底,玉芙宮還辦了一件大喜事,那就是三皇子元寶的抓周禮。

  也是在這一日,蕭婉終於見到了挺著大肚子,已經懷孕七個月的麗貴姬。

  要說她對於麗貴姬的懷孕,一點也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特別是麗貴姬見到她時,那眼神中的得意,言語上的挑釁,都在宣示著,長信宮的這位已經徹徹底底的將她當做了競爭對手。

  或者說,更應該稱之爲,她是人家往上爬的絆腳石。

  畢竟這半年來,衛離墨誰的綠頭牌都沒有翻過,閒來無事,除了會去有子嗣妃嬪宮裡看看皇嗣,其他時間都是在玉芙宮度過的。

  有時候,蕭婉詞也會內疚,要不是她的存在,說不定後宮衆妃嬪,十天半個月的還能撈一次侍寢的機會呢,可現在倒好,一年半載也輪不到啊。

  不過,她這種內疚,也只是持續了一小會,轉眼就被拋之腦後了。

  這種事情,八仙過海,各憑本事,就算沒有她,也會有其他人,她真是先吃蘿蔔淡操心。

  再說了,要是今日得寵的是其他妃嬪,失寵的是她,說不定人家不僅不內疚,還會上來踩她兩腳呢,她現在不仗勢欺人,就已經很不錯了。

  是以,她心裡的那點子內疚感,刹那間又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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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爵 | 2019-10-6 07:49:31

307、第 307 章

  溫度適宜的春天總是異常短暫, 端午節過後,天氣一日熱過一日, 就這樣,炎熱的夏季不期而至。

  剛滿十一個月的元寶小同學,終於由爬行,學會了站立行走,在大人的看護下,扶著桌椅, 也能搖搖晃晃的走上幾步了。

  這下好了,小傢夥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般, 整個玉芙宮正殿,就沒有他逛不到地方, 就是有些地方去不到,因爲有了自主意識,他也會讓宮人帶著去看個究竟,立志要將探尋世界奧秘的宗旨, 充分發揮到底。

  爲此, 蕭婉詞只好命宮人將殿內的桌桌腳腳都包了起來,就怕好動的他磕著碰著。

  當然, 最近一段時間, 元寶學會的可不止只有站和走,在語言上也有了很大的進步,自己都能嘣單個和雙個的詞了。

  有時候衛離墨來了,他會揮著小手喊「皇、皇、」, 至於那個父字,他還是不會的。

  而且,每當衛離墨離開玉芙宮的時候,蕭婉詞就抱著他送衛離墨到殿門口,他也會揮著小胖手,跟自己的父皇再見。

  對於孩子的成長,做父母的總是欣喜的,蕭婉詞也不例外,就會花更多的時間選擇陪伴他。

  元寶在成長,蕭婉詞後殿種的瓜果蔬菜,也早就開始能吃了。

  這日下午,蕭婉詞招了小五子,讓他去乾元宮,請衛離墨過來一趟玉芙宮。

  自家娘娘難得主動請一回皇上,小五子自是欣喜異常,忙不叠的跑去了乾元宮。

  衛離墨聽到趙慶的禀報,也是驚訝萬分,同時心裡又泛起了嘀咕。

  她可是無事從不主動派人來乾元宮請他的人,今日來請,這是又有什麽事情要同他說。

  可想了半天,他也沒有想出個所以然來。

  看著禦案上爲數不多的奏章,衛離墨打算偷個懶,讓趙慶服侍他重新換過一身常服,乘上禦輦,奔著玉芙宮早早就來了。

  蕭婉詞沒想到他會來的這麽快,一邊哄著元寶,一邊一臉詫異的問道:「皇上,怎麽這麽快就過來了。」

  衛離墨差點笑哭:「不是你讓派人去乾元宮,說找朕有事,朕這才來的嗎。」

  既然是有事,這人怎麽還嫌他來早了呢。

  蕭婉詞道:「可我是說,讓你下午過來啊。」現在的時辰,也就申時多一些吧。

  衛離墨隨身坐到了她旁邊,笑道:「可現在已經是下午了,怎麽,你說的事情,還非要到晚上才能行嗎。」

  說著,還向她的身邊靠了靠,笑得一臉曖昧,一雙鳳眸更是故意向她眨了好幾眨。

  「皇上的眼睛怎麽了,這是抽抽了,要是不舒服,皇上可千萬不要忍著,該叫御醫的時候就要叫御醫,可不能諱疾忌醫。」

  蕭婉詞怎麽可能看不懂他的眼神,就因爲看的懂,她才故意裝傻充楞,損他一損。

  還有,她今日叫他來,可是專門打臉的,可不是讓他對著自己拋媚眼。

  衛離墨頓時鬱悶了。

  什麽抽抽了,他哪裡是眼抽了,這是拋媚眼給瞎子看了。

  趙慶站在旁邊,看著兩人一見面就逗趣,一個沒注意,差點噗嗤笑出聲來。

  就算最後生生忍住了,可還是弄出來了一點聲響。

  衛離墨抬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那眼神仿佛是在說,連朕的笑話都敢看,回去再收拾你。

  趙慶頓時那個後悔啊。

  他不是不知道曦昭儀的性子,今天怎麽就沒忍住呢。

  蕭婉詞可不管他什麽眼神,將元寶往他懷裡一塞,道:「皇上先看著元寶,我進去換身衣服就出來。」說完,轉身去了寢室。

  過了一會,等她再次出來,衛離墨看著她那一身打扮,差點沒笑出聲來。

  他原本以爲她進寢室換衣服,是因爲尚衣局那邊給她做了什麽新款式的夏季衣裙,她要穿出來,給他瞧瞧。

  可沒想到,她去換的是一身半舊不新的衣裙。

  這也就罷了,可那頭上包個頭巾是什麽意思,這扮相簡直就是一個活脫脫的村姑啊。

  衛離墨又細細瞅了幾眼那張白嫩細滑、粉面桃腮的小臉蛋,點點了頭。

  不過,你還別說,她這身扮相,倒也新穎,人說,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也不過如此吧。

  「婉兒這是不打算當妃嬪,改做村姑了。」他笑得一臉調侃。

  蕭婉詞當即給了他一道白眼。

  「臣妾要是村姑,那皇上豈不成了農夫嗎。」誰也比誰好不到哪裡去。

  衛離墨笑道:「有婉兒這樣的佳人村姑相陪,朕就是當個農夫也無妨。」

  對於他的油嘴滑舌,蕭婉詞早就瞭解。

  這人現在的臉皮,真是越來越厚了,以前一直覺得他是個高冷嚴肅的皇帝,高高在上,人又長得俊美,簡直讓她驚爲天人,視爲男神。

  可等越來越熟悉之後,他皇帝的高冷人設,在她心裡轟然倒塌,剩下的就是油嘴滑舌,逗比屬性,還有比城墻還厚的臉皮了。

  不僅如此,在床第之間,更是花樣百出的折騰她,讓她恨不能踢他回謝太后的肚子,讓謝太后再回爐重造一番。

  不過,這個想法,她也隻鑒於心裡想想了,畢竟踹回肚子重造太難了,就是前世科技如此發達,那也做不到。

  「將元寶給奶娘,我帶皇上去個地方。」

  衛離墨立馬來了興致,她派人叫他來玉芙宮,真有事情啊。

  他一邊將懷裡的元寶抱給了身邊的范奶娘,一邊問她:「婉兒這是要帶朕去什麽地方。」

  「皇上問這麽多做什麽,到了地方,不就知道了。」

  說著,又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嗔笑道:「再說了,就皇上這模樣,還怕我把你賣了不成。」

  衛離墨聞言,立刻嗤笑一聲:「笑話,你賣朕,以你的智商,朕賣你還差不多,再說了,就朕,這天下還真沒人敢買。」

  當真敢買,那真是不要命了。

  蕭婉詞聽他的口氣如此自大,當真不知說他什麽好了,不過想一想也是,想他天子之尊,確實沒人敢買。

  說著話,兩人就出了正殿,沿著抄手遊廊,拐過夾道,奔著後殿而來。

  你還別說,衛離墨只知道她在後殿小花園,開了一塊地種東西,卻是一次也沒來過。

  當他真正看到空地處的那片小菜園時,都有些哭笑不得。

  合著搞了半天的神神秘秘,她就是爲了帶他來看菜園子的,果然是閒的沒事幹了。

  管理小菜園的小太監名喚小年子,見皇上和蕭婉詞前來,忙跑過來行禮。

  先前自家娘娘就派人發下話來,說今天下午會過來,讓他等在這裡,爲此,他早早就過來等著了。

  「小年子,讓你準備的工具準備了嗎?」行完禮後,蕭婉詞直接問道。

  小年子恭恭敬敬回道:「回娘娘的話,要用的農具,奴才早就備好了,就等著娘娘過來了。」

  說完,轉身從墻腳拿過來兩把做工精緻的鐵鐝頭,放到了蕭婉詞的面前。

  蕭婉詞點了點頭,道:「那就開始幹活吧。」伸手作勢要從小年子手裡拿過一把鐵鐝頭。

  身後的小五子看到,忙跑了過來,從小年子的手裡搶過來農具,笑嘻嘻道:「有奴才在呢,這點活哪裡用得著娘娘動手,娘娘瞧好吧,一會兒的功夫,奴才就能把娘娘交代的活幹完。」

  說完話,不等蕭婉詞反應過來,帶著小年子,就對種的那幾攏土豆幹起活來。

  以前蕭婉詞來後殿的時候,小五子每次都會跟著過來,對小菜園那是再熟悉不過。

  現在自家娘娘帶著皇上直奔後殿而來,他不用想,都知道自家娘娘要做什麽,不就是要把自己辛苦種的土豆,給皇上看看嘛。

  衛離墨見她還想親自上手,笑著勸道:「讓這些奴才做吧,就你那雙小嫩手,別活兒沒做成,倒把自己傷著了。」

  他一邊說著話,一邊又往前走了兩步,心想道,他雖然不知道這地裡種的是什麽,可看這長勢,倒是不錯。

  見他這麽看不起人,蕭婉詞在身後撅了撅嘴道:「皇上真是小看人,我哪有那麽笨。」

  衛離墨轉過身牽過她的小手,眉眼帶笑道:「不笨,不笨,朕主要是怕你傷著了,哪裡是說你笨的意思。」

  嘴上說的好聽,其實心裡就是覺得她笨。

  蕭婉詞撇了撇嘴,嗔怪的瞪了他一眼:「信你有鬼!」說完,牽著他的手直接走進了土豆地裡。

  小五子和小年子速度極快,已經揮舞著鐵鐝頭刨掉了十幾顆土豆秧。

  每顆秧下有五到七顆土豆,個頭有大有小,大的有男人拳頭那麽大,小的跟小嬰兒拳頭差不多,現在全部暴露在了地埂上。

  原本跟蕭婉詞一直嬉嬉笑笑的衛離墨,看著地上一小堆一小堆被刨出來的土豆,臉上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起來。

  他蹲下身來,撿起一個土豆拿在手裡,道:「這是土豆?」

  蕭婉詞一副看白癡模樣的看著他,道:「皇上這不是說廢話嗎,這當然是土豆了,難不成還是紅薯。」

  話音剛落,她仿佛又想到了什麽,恍然大悟道:「我差點忘了,皇上尊貴,可能還真沒見過長在地裡的土豆。」

  衛離墨:……

  他怎麽可能沒過土豆,只是沒見過土豆秧,沒見過這麽高産的土豆罷了,怎麽到了她的嘴裡,就成了四體不勤五谷不分之人了。

  不過,他這時候可沒時間同他拌嘴,他轉過頭吩咐身後的趙慶:「趙慶,讓人拿杆秤來。」

  「是,奴才這就讓人去拿。」

  「這就是你今年春天,親自種的土豆?」回過頭來的衛離墨問她道。

  蕭婉詞笑道:「對啊,我今天帶皇上來,就是要打您臉的,當初您來玉芙宮,可是好好笑話了我一頓,怎麽樣,看到我種出來的東西,皇上現在的臉疼不疼。」

  她就這麽看著他,笑容裡話語裡滿是對他的逾噎。

  衛離墨一臉茫然道:「有這麽一回事嗎,朕怎麽不記得了,婉兒是不是記錯了。」當真將裝傻充楞的表演,演到了極致。

  蕭婉詞頓時一楞。

  她沒想到,他會對自己做過的事,說過的話,到頭來了個抵死不承認。

  「皇上,您就做個人吧。」她對著他咬牙道。

  「婉兒這是說得什麽話,朕一直在做人啊。」

  說著,他笑得一臉燦爛的抬起胳膊,摸了摸她的腦頂,道:「倒是婉兒,以後記性可要好一點,不要什麽事情都記錯了,向朕這麽溫柔體貼的男人,怎麽可能會專門跑來玉芙宮笑話你呢,鼓勵你還來不及呢。」

  對於他的倒打一耙,蕭婉詞這會兒不是咬牙,而是又咬牙又切齒了,真恨不得上去咬他兩口。

  這世界上怎麽有這麽無恥至極的人,不承認自己做過的事情也就罷了,竟然還倒打一耙,說她記錯了,還說什麽自己溫柔貼貼,她好想說,皇上,您還能再不要臉點嗎。

  「皇上的良心就不會痛嗎。」最後,她只能惡狠狠的瞪著他道。

  衛離墨心道:會痛,會痛是個什麽鬼啊,他要是每做一件事情都心痛,這些年,豈不是早就痛死了。

  「不會。」他笑著答道,那一臉的笑意,怎麽看,怎麽都那麽欠揍。

  要不是此處有人,蕭婉詞好想提起拳頭,揍他個滿地找牙。

  不過,在她還沒發飈之前,衛離墨趕緊轉移了話題。

  他道:「婉兒,這土豆你是怎麽種出來的。」

  此話一出,蕭婉詞想揍他的念頭消失殆盡,一雙明眸頓時起了警惕之心,她一臉緊張道:「皇上問這做什麽,您又不種地。」

  見她如此防備的看著自己,衛離墨心裡一陣好笑。

  小東西警惕性還挺強,他只是稍稍問了這麽一句,她就開始防備他了。

  不過,有一句話,她卻是說錯了,他怎麽可能不種地呢,只是他種的地,跟別人不同罷了,他種的天下萬民之地。

  「誰說朕不種地,這天下的地,不都是朕種的。」他大言不慚道。

  「皇上想都不要想,我這還要用它賺錢呢,怎麽可能告訴你怎麽種出來的,您還是將您心裡的念頭,趕緊打消吧。」蕭婉詞一臉嚴正的警告他道。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瞧他臉上的神情,就曉得他準沒什麽好念頭。

  「好了,皇上看也看了,瞧也瞧了,天上的太陽毒,咱們趕緊回去吧。」

  說著話,她就從背後推著他往前走,將他趕出來了這片土豆地,那臉上的表情,恨不能讓他立馬走人。

  這會兒蕭婉詞真的後悔了。

  早知道他這麽不要臉,她就不應該一副炫耀的模樣帶著他來後殿,果然,老話說得好,悶聲發大財才是王道。

  現在好了,這錢還沒賺呢,就被他給惦記上了。

  衛離墨一邊亦步亦趨的被她推著走,一邊有些哭笑不得,同時,還給站在不遠處看熱鬧的趙慶使了個眼色。

  趙慶跟著衛離墨這麽久的時間,皇上一個眼神,一個眉頭,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更不要說皇上的眼神還這麽明顯。

  所以,蕭婉詞雖然推著他走了,可趙慶卻帶著御前幾個宮人留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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