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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31:47

《寵妻到白頭 卷二》作者:南羅

在程修努力護花之下,她總算擺脫張士釗的糾纏,與他順利訂親,
雖然相隔兩地,但他們密集的魚雁往返傳情,感情只會日漸深濃,
她滿心歡喜的等著他來迎娶自己,誰知卻等到他剿匪身亡的噩耗,
尚未從悲痛震驚中回過神來,就發現另一件更讓人不敢置信的事──
程修其實沒死,搖身一變成了新近被皇室認回來的晉王黎賀承?!
他的過去成了秘密,兩人身分已如天壤之別,婚事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任務,
深得太后寵愛的他是京城新貴,大把貴女嚷著要嫁給他,
他那邊桃花朵朵開,她卻成了喪門白虎星,要守那勞什子的望門寡,
還因他上門求娶引起皇上震怒,下旨斥責她,逼得她不得不到庵裡避風頭,
然而倒黴事還沒完,張士釗對她不肯死心,竟為她拒絕皇上的賜婚,
弄得她名聲越發糟糕,不但被妒恨她的郡主找麻煩,還有歹人下藥想害她,
幸虧黎賀承一直把她放在心尖上,安排了下人與靈獸貼身保護她,
她知道他對自己的感情從始至終都沒變過,因此一點也不擔心著急,
反正有他不時潛進庵裡送肉給她吃,她清修祈福的日子過得也挺滋潤的,
再說這樣的日子也過不了多久,聽說她馬上就要成為晉王妃了……
  
女主角:蘇清蕙
男主角:程修(黎賀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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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8:23


  眼神不經意間發現地上的一兩滴血跡。
  一時神魂動盪!急急地縱著馬往公主府趕去,一路走到女兒安寧的房子,目呲欲裂地問:「你娘呢?」
  安寧郡主正躺在床上,臉上還猶帶著風乾的淚痕,見到爹爹怒氣衝衝地進來,眼神像是要吃了她一樣,比先前上午兒還暴躁,抬手就拾起了床上的一隻玉枕,「」地一聲扔到了地上!
  也不搭理自個親爹!
  郝石峰氣得心裡嘔了一口血,可是念兒不知道去了哪裡,他也沒時間和女兒耗著,緩了聲音道:「藍玉,爹找你娘有急事,你快說,要是誤了事兒就不好了!」
  安寧郡主睜了眼,看了一眼自個親爹,半晌吐了兩個字:「老宅!」
  郝石峰得了話兒,也不搭理床榻上的女兒,轉身便嚷著備馬要回老宅。
  絲毫沒有看見,女兒安寧郡主在他轉身的剎那,嘴角流露出來的淡淡嘲諷。
  郝石峰到了郝家老宅的門口,便下了馬,將韁繩交給守門的小廝,直往兄長住的主院裡跑,一邊嚷道:「公主在哪裡?」
  到了正院兒裡,便見裡頭滿滿地竟擠滿了宗族的人,包括與郝家交好的幾家姻親,郝石峰一進主院,便傻了眼,看著靜沅長公主腳下跪撲著的蘭念兒,面上血跡斑斑的一片。
  簡直難以相信昨個才分別的嬌美的蘭念兒,一夕至今,便可怖的難以入目。
  郝石峰一時血氣上湧,指著靜沅長公主嬌笑的一張臉,兩眼紅腫的疾呼道:「最毒婦人心,我要休婦,休婦!」
  「啪」地一聲,郝家老大郝石宏,一巴掌扇在了弟弟臉上,怒斥道:「混賬東西,能娶公主是你多大的福氣,你還竟做些上不得檯面的事兒!」
  郝石峰看向兄長的眼裡,帶了幾分審視,悶聲道:「當年不是你一意慫恿我求娶靜沅長公主,我現在,該是多麼的灑脫和自在,兒女雙全,夫妻和睦,便是不睦,我也能想一想藜澤!」
  見兄長的手再次如無影一般揮了過來,郝石峰伸著胳膊攔住了兄長的手,聲音發寒道:「我已經忍受了快二十年!
  郝家老宅裡的眾人頓時心裡一片駭然!
  郝家老二娶得可是淵帝膝下唯一的公主啊!
  便是再不得寵,那也是皇家僅剩的唯一一位公主啊!
  晉王府裡,蘇清蕙請了斐斐過來住些日子,兩人同吃同睡了兩日,教導斐斐禮儀的兩位老嬤嬤也跟了過來,每日裡閒來無事,清蕙便也跟著斐斐上會課。
  夏太后見她倆腰肢兒總是少了一股流利勁兒,不僅連連搖頭,對一同來觀看的安言師傅道:「安姊姊,你看,是不是要學些柔旋舞?」
  柔旋舞幾十年前在藜國流行了很長一段時間,安言師傅想起那靈動柔軟的舞姿,笑道:「這個學學也好,便是往日裡也能加些體力!」
  說著,安言師傅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輕輕地掃了一眼看蕙蕙,便是以後蕙蕙生產的時候,比旁人也更容易些。
  見安言師傅也同意,夏太后便讓夏嬤嬤去宮裡挑了一位善柔旋舞的教養嬤嬤來。
  剛學兩日,蘇清蕙和席斐斐都覺的好奇,學的也格外賣力,夏太后和安言師傅在一旁指指點點,好不熱鬧。
  五月底的一日午後,蘇清蕙和席斐斐正在扭著腰抬著腿,忽地白芷進來道:「王妃娘娘,席大人過府了!」
  眾人都一愣,晉王爺走了,府裡便只有晉王妃,席恆峰一個尚書過府,是瞧斐斐?可是斐斐也沒來幾日啊!
  夏太后看著晉王妃,默了一會,笑道:「既是恆峰來了,我也去看看!」
  眾人便都過去了前院兒裡待客的廳堂,過了迴廊,轉身進門,便見席大人皺著眉,右手習慣性地用杯蓋抹著葉沫。
  見到一行人過來,忙站了起來,向夏太后和晉王妃行禮,看見斐斐紅撲撲的一張臉,額上像是冒著熱氣一般,又對著晉王妃道:「斐斐頑皮,有勞王妃娘娘看顧!」
  晉王妃忙道:「席大人客氣了!」
  夏太后坐在上首,笑道:「恆峰,你莫和小輩們這般客套,你今個來找蕙蕙,可是有什麼要緊事?」
  席恆峰看了一眼安言師傅,頓了一下,才道:「微臣實是來找太后您的,只是您沒對外宣布來了晉王府休養,微臣斗膽打著來求見晉王妃的幌子。」
  見太后點了頭,席恆峰肅聲道:「回稟太后娘娘,靜沅長公主的駙馬爺,豢養了一房外室,外頭盛傳容貌酷似藜澤長公主,微臣剛從宮裡出來,束妃娘娘帶著靜沅長公主跪到了坤寧宮外頭,請求皇后娘娘和聖上為靜沅長公主做主!」
  夏太后靠在椅背上,看著席恆峰一張難以言表的臉,心裡輕輕地嘆了一口氣,她的澤兒,竟奪了這許多世家子弟的心魄。
  夏嬤嬤見太后娘娘不吱聲,輕聲道:「太后娘娘,我們既是已經躲在了宮外,便是不知為好,這泥潭裡的事兒,攪不清!」
  席恆峰聽了這番話,心頭微微發苦,藜澤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對外宣稱早逝,那在眾人眼裡,便是他席府的半個人,現在郝石峰偷偷摸摸地養著一個酷像藜澤的女子。
  這真是生生地讓他吞了一顆蒼蠅!
  夏太后見席恆峰面上一陣慘白,嘆道:「傳我的懿旨,罰駙馬爺兩年俸祿,在公主府閉門思過!」對著夏嬤嬤道:「靜沅畢竟是皇家的公主,萬沒有讓駙馬這般踩臉的!」
  以前她可以不管,現在,有斐斐這麼個外孫女,也是皇室的郡主,以後,她的外孫和外孫媳還會給她添好些個小娃娃,她得到保證,女娃兒們作為皇室女兒的尊貴與體面!
  懿旨宣到公主府的時候,靜沅長公主和郝石峰都面無表情,倒是安寧郡主,歡歡喜喜地代爹爹領旨,如果皇家的女兒尊貴,那麼她,自是也不必屈從爹娘的意願而嫁到明遠侯府的。
  駙馬爺豢養酷似藜澤長公主的外室的事兒,一直在街頭巷尾被議論了好些日子,都道靜沅長公主一生順遂,竟是在晚年還是輸給了已逝的藜澤公主!
  紫蘭巷裡的事兒告一段落,已經是六月初了,明遠侯府和靜沅長公主府,一前一後,都受到了流言的重創,此時賀承離家已有半月,管三先生處已經在江南一帶備好了糧食和藥材,蘇清蕙提著的心卻絲毫不敢放鬆,賀承前往蜀地半月,竟無一封家書到王府,便是太后娘娘,也沒有收到只言片語!
  那人仿佛石沈大海一般!

  【卷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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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8:10


  一對小姊弟,已經換了新的粗布衣裳,跟在後面儲物的馬車上,大的叫花花,小的叫二憨子,安郡王嫌棄太難聽,給他改成了二舍。用了幾日的小米粥和白面饅頭,姊弟兩個臉上都現了一點紅暈。
  眾人問起才知道,這對小姊弟是龍鳳胎,姊姊也才十一歲,爹娘都死在逃難的路上了。
  從五月二十二日出發,進了蜀地地界,也已經是六月初五了,眾人在錦城落了腳,連日趕路,不說賀承和安郡王,便是吳大、趙二、一干兵士都吃不休,到了錦城的行宮,都面露疲色,可是行宮裡頭,一早便候著蜀地大小官員百十來人,準備好了洗塵宴。
  五月二十八日,京城晉王府大開中門,迎了一個美貌的貴婦人進去。
  蘇清蕙前兩日接到淵帝的口信,說為確保太后娘娘的安全,不得泄露太后娘娘出宮居住在晉王府的事兒,是以見到夏太后著了一身京城貴婦人時下流行的碧霞雲紋聯珠對孔雀紋錦衣,並不訝異。
  這一回太后娘娘只帶了夏嬤嬤,並四名宮女,兩名護衛,乘了一輛略奢華的馬車過來,其餘的護衛已經早兩日便到了晉王府。
  蘇清蕙和安言師傅親自侯在大門處迎接,蘇清蕙特地注意了一下,太后娘娘和安言師傅打照面的瞬間,發現兩人竟都有些熱淚盈眶,彼此看著,像是千言萬語都說不出來一般。
  一時,心裡,更是暗暗稀奇,昨日她和師傅說,太后娘娘要過來,師傅的神情像是有些觸動。
  夏嬤嬤見到安言師傅,執著手嘆道:「您已經有五十來年沒有回京城了!」
  蘇清蕙這才懵了,看著三人,笑道:「那,師傅和皇祖母、嬤嬤,見過?」
  夏太后看了一眼安言師傅鬢白的頭髮,笑道:「當年,安姊姊要再大上一些,哀家的母家,就要將哀家塞給安姊姊做徒弟了!」
  蘇清蕙一時愣在前院兒裡,看著師傅和夏太后、夏嬤嬤便走便聊,就往給夏太后準備的桂圓去,忙提步帶著綠意和白芷跟上。
  夏太后來後,也不往蘇清蕙的院兒裡來,每日和安言師傅不是在耦園,便是桂園,不然便是後花園裡頭,說些古字,花草,陳年往事。也不用蘇清蕙陪著。
  清蕙沒想到請來了一座大佛,竟真的只是來鎮山的,先前還想著會不會有婆媳矛盾之類的,沒想到每日倒是她全心全意地奔波在席府、蘇府和定遠侯府之間,安言師傅和太后娘娘在王府裡商量每日的食譜,日子過得竟比賀承在的時候還滋潤。
  蘇清蕙定了心,做起事兒來,便更有底氣了,先是準備打破楊國公府明遠侯府和靜沅長公主府的格局!
  從福伯那裡得知,明遠侯府的嫡次子胡衝近來愛往杏花閣聽頭牌柳兒姑娘的曲子,便讓管三先生擬了個話本子,關於青樓女和侯門公子的。
  什麼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什麼願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凡是蘇清蕙前世在筆名為竹官的寫的話本兒裡看到的句子,都理出來讓管三先生加上。
  反正,她從賀承那裡知道,竹官就是管三,看來管三先生上一輩子,就顧著寫佳人才子的小說了!
  管三先生接到了這個話,看著晉王妃的眼裡都快冒星星,一邊略有羞意地看了下侯在一旁的夫人。
  晉王妃忽地頓悟,原來,無論哪一本話本兒,感情,管三先生都是在對義母訴衷情呢!
  晉王妃回了王府,便給晉王爺寫了一份同樣纏綿悱惻的信,言離別之後的相思之情。
  管三先生花了三日,便寫了一篇流落青樓的大家小姐與侯門貴公子的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
  一時茶館酒樓、街頭巷尾都是柳兒姑娘和古二月公子徹人心扉的曲折悲情故事,青樓老鴇的俠義心腸,預促有情人終成眷屬,不想,天上掉下個仙女兒,看上了灑脫俊俏的古二月公子。
  話本流傳到靜沅長公主府上,安寧郡主,氣得砸了一屋子的瓷器玉瓶,心疼得駙馬爺捂著胸口都喘不上氣,直罵安寧郡主糟踐東西!理該學學女誡、女德,識些文墨。
  向來是水晶心肝兒人的安寧郡主,當著爹爹的面,便氣得暈倒在地,一時公主府亂成一鍋粥。
  靜沅長公主當著兒子女兒的面,便罵駙馬爺被外頭的髒狐狸迷了心竅,駙馬氣得面色發紫,指著靜沅長公主顫抖的不能言。
  靜沅長公主望著懷裡昏迷不醒的女兒,心頭恨得發疼,看著自己退讓、容忍了多年的夫君,抹了淚,將女兒交給心腹吳嬤嬤,便帶著公主府的護衛,打到了駙馬爺金窩藏嬌的紫蘭巷。
  一處兩進的小院子,院裡頭那妙齡女子蘭念兒正在院裡頭靠在梧桐樹下梳著頭髮,邊上兩個小丫鬟一個拿著梳子,一個拿著扇子,好不愜意,不妨猛地闖進來一群人,對著蘭念兒的臉便是一陣猛抽。
  蘭念兒還沒覺到疼,便被抽的兩眼發昏,直覺口裡什麼東西硌得慌,一吐出來,一口血水裡有一個白淨的牙齒,瞪著眼,看著面前戴著鳳釵的貴婦人,「哇」地一聲哭了出來。
  蘭念兒不過二八年華,比靜沅長公主的女兒,安寧郡主才長了一歲,正是天真爛漫的年紀,近來被駙馬爺嬌寵的厲害,萬沒想到會遇到這般大的羞辱。
  淚眼朦朧中,看著面前的貴婦人一臉盛氣淩人的模樣,加上頭上那枚鳳釵,心裡隱隱覺得,怕是大婦找上門來了。
  側臉便看向了院門口,這時候,只有駙馬爺能救她!
  靜沅長公主冷冷地看著面前青蔥兒般薄嫩的小婦人,手上的指甲疼的鑽心,剛才扇的急,竟忘記還戴了指甲套的,看著蘭念兒臉上的傷痕,汩汩地冒著鮮紅的血漬,心裡無比痛快。
  靜沅長公主呼吸漸緩,不過聲音卻是越來越沈:「把這小賤人綁了,送到郝家老宅去,給大夥兒瞧瞧郝家二老爺的品味!」
  吳嬤嬤忙抬頭看了一眼公主,見其面上鎮定,似有哀色,低聲勸道:「公主,不若忍一時之氣,鬧大了……」
  靜沅長公主揮揮手,輕輕地看了一眼吳嬤嬤,笑道:「嬤嬤,你看看,這小妮子,長的像誰?」
  吳嬤嬤這才細看過去,血跡斑斑的臉上,那細長的眉,那飽滿豐潤的脣,吳嬤嬤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臉上煞白一片,轉頭看著公主,抿著嘴,不敢說。
  靜沅長公主笑道:「藜澤便是死了二十年,不僅席恆峰惦念著,沒想到,郝石峰,竟也癡心一片呢!」
  吳嬤嬤聽著公主詭異的笑聲,腦仁兒發麻,怪不得這回公主要破罐子破摔,駙馬隨便養一個美人兒,公主也不會這般大的反應,可是,竟像藜澤長公主。
  這那個人是死對頭啊!
  吳嬤嬤一句勸解的話也說不出,公主自出生,便由她看顧著,這麼些年,她比束妃娘娘還有疼愛靜沅長公主,公主這會兒心頭泣血,吳嬤嬤實是說不出什麼忍辱吞聲的話來。
  駙馬爺郝石峰聽到消息趕過來的時候,紫蘭巷子裡的那一處兩進的小院落已經一片狼藉,院裡裡裡外外一個人影都沒有,郝石峰看了一眼折斷的桃木梳,蹲下身撿了起來,輕輕地用指腹摸著上頭的「念」字,這是他買來後刻上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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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7:57


  東川王臉一紅,道:「本王考慮不周,二位皇侄先用飯!」
  賀承便就著醬汁牛肉、燻雞、糖醋藕片和酸白菜卷等,開始用飯,蕙蕙昨夜叮囑他,飲食上要當心,現在在京郊,還能安心吃,越往蜀地,越要謹慎,還不趁著現在多存點體力!
  婉華郡主不由的多看了認真用飯的晉王幾眼,這不是她第一次見他,在他大婚去迎親的那日,她也曾見過他。
  出於好奇,她和父王、母妃此次來京城之前,是收了太后娘娘的密信的,父王說,太后娘娘有意將她許給晉王爺!
  東川王府雖是鐵帽子王,深得兩代帝王的信任,但是,畢竟遠在東川,已經遠離了藜國統治的核心,她和晉王聯姻,無疑是給東川王府一個插入藜國統治心房的機會!
  她從東川過來的時候信心滿滿,她是東川王的嫡女,晉王是才回王室的毫無根基的親王,兩人結合可謂天作之和。
  可是等到了京城,剛安頓下來,京城裡便傳得沸沸揚揚,晉王向四品小官家的女兒提親了,還是一個守望門寡的女子。
  天下真有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她也不過嗤之以鼻罷了。
  五月初十,晉王大婚,她在晉王前往蘇家接親的柏樹巷外的茶樓上,看著底下吹吹打打過去的迎親隊伍,騎在高頭大馬上,胸前系著紅結的新,竟比她想象中的眉目剛毅、俊朗,像東川府冬夜深空中的一顆星星,一眼沁涼。
  婉華郡主走神的當兒,安郡王有禮地見過東川王夫婦,又著意誇了幾句對東川地富庶的仰慕,順道恭維了幾句東川王治理有方,王妃賢良淑德,見父王和母妃笑的歡暢,婉華郡主禮貌地淺淺露了一星笑意。
  高華聖潔,像夢境裡不可觸摸的冰山雪蓮。
  賀承剛不耐地看了一眼沒完沒了的安郡王,便見對面的女孩兒正無意間掃了他一眼,雙目對視的片刻,二人輕輕點頭致意。
  安郡王不意看到,眸子一轉,對著賀承笑道:「王兄,你新婚不久,便和弟弟一起前往蜀地,不知王嫂在府上可曾埋怨?」
  黎賀承舉杯喝了一口茶,淡道:「縱是兒女情長,也當以家國大事為先,蕙蕙向來明理,何來埋怨一說!」
  東川王妃,忽覺旁邊的女兒情緒瞬間有些低落,抬眸著意看了下晉王和安郡王,起身笑道:「我和王爺也不能倚老賣老,兩位皇侄有公務在身,還是先行自便!」
  東川王也附和道:「是,是,兩位皇侄還是快趕路吧,等以後,你們閒暇了,來東川府玩玩,本王再做東招待二位皇侄!」
  晉王和安郡王這才起身告辭,一旁的吳大和趙二趕緊又扒拉了兩口飯食!
  等晉王和安郡王下了樓,東川王妃看了一眼女兒,嘆道:「華兒,是我們的錯,不該帶你來這一趟!」
  婉華郡主抬頭,柔柔地看了一眼母妃,勉力笑道:「母妃,女兒很開心來一趟京城!」
  她十五歲的人生裡才會出現,除了赤橙黃綠青藍紫以外不一樣的顏色,那是一種絢爛的,繽紛的色彩,無法言說,無與倫比。
  黎賀承和安郡王從驛站出來後,一路沿著西南方駛去,一路上都是陰雨連綿,等快到蜀地的時候,便發現沿途開始出現逃荒的。
  起始只是三三兩兩的幾個,不是他們的蜀地口音,賀承還誤以為他們只是當地乞討的。
  吳大和趙二上前去問,逃荒者聽到熟悉的口音,呆木的一張臉上出現了一點神彩,乾裂的發白的嘴脣微微囁嚅,看吳大和趙二的打扮,也不敢拉人家的衣裳,站在原地,摸著眼淚道:「完了,什麼都完了!」
  吳大和趙二頓時心頭便不是滋味,將隨手備著的乾糧掏了出來,都分了,起初只有三兩個,遠些的,看見了,竟一哄而至!
  將吳大和趙二圍得水泄不通,二人將身上的銀子都散了,那些人還一張口一個可憐的事跡。
  吳大和趙二看著越來越多的人,急的心間冒火,無助地看著人群外的晉王爺,賀承沈默不語,這些衣衫襤褸的人竟是出自天府之國的蜀地,他怎麼也想不到,不過一兩年的時間,便是一次洪水,竟損傷蜀地百姓至此。
  安郡王見黎賀承不吱聲,心裡微微鄙夷了一下,哼道:「王兄,你莫不是起了惻隱之心,在皇家,最不該有的,便是惻隱之心了!」說著,也不理黎賀承的反應,對身邊的護衛招呼了一聲。
  便見從安郡王后頭出來兩個氣勢洶洶的兵士,騎著馬到吳大和趙二那邊,揮著手中的辮子便朝難民群中抽去,一時哀嚎聲頓起,其中一個士兵喝罵道:「走走走,別擋道!」
  難民受了驚嚇,頓時作鳥獸狀四散。
  吳大和趙二氣的胸口起伏,對著揮著辮子的士兵罵道:「狗娘養的,你不是吃五穀的?」
  兩個兵士也不搭腔,驅趕走了難民,又騎著馬回到了安郡王身後。
  賀承皺了皺眉,對著吳大和趙二道:「別磨嘰了,趕路吧!」
  吳大和趙二喃喃幾句,也不敢反駁,回了隊伍。
  一時塵土飛揚起,忽地賀承瞳孔驟縮,便聽一聲突兀的「籲」聲,眾人見晉王的坐騎嘶叫一聲高高地揚起了蹄子,被晉王猛地勒住往後打退。
  馬蹄下的塵土一片飛揚,迷得周圍的人都不由捂住了眼。
  再睜開,便看見一個瘦小的男孩子,約莫十歲,穿著一身破爛衣衫,褲子屁股後面都磨了一個大洞,顯然逃荒期間,也沒有針線縫補,嚇得心肝兒顫地跪在晉王馬下。
  晉王冷冷地看著他。
  這孩子頭磕在地上,哭道:「貴人,求你救救我姊弟二人,小人日後願意做牛做馬,追隨您一輩子!」
  安郡王淡漠地看了一眼,提著韁繩便要走。
  賀承抬了一下手,示意他慢一步,冷聲問底下已然磕的前額流血的孩子,剛才圍著吳大和趙二的人群中,並沒有這個孩子,賀承眼角微微一撇,便見旁邊的草叢裡半躺著一個衣衫同樣襤褸的女孩子,也是瘦骨嶙峋的模樣。
  對著後頭的吳大和趙二道:「扛上馬,帶走!」
  說著,便頭也不回地奔馳而去!
  安郡王難以置信地看了那遠去的背影一眼,對著吳大和趙二道:「呵,你家主子既是這番樂善好施,就該將府上的錢財全往蜀地搬才是,這麼一個兩個的,磕磣誰的眼呢!」
  吳大和趙二先前得了安郡王的解圍,也不好辯駁,低著頭下馬一人扛起了一個孩子在馬上。
  小男孩見自個姊姊也上了馬,嘴角露了一絲甜甜的笑意,竟就昏在了吳大的馬背上,小女孩揪著趙二的衣裳,瞪著一雙驚怖的大眼,一瞬不瞬地盯著前頭馬背上的弟弟。
  接下來一路,便是遇到難民,吳大和趙二也不敢再表示善意,只是會提點他們一句哪裡有施粥的,往哪個方向走才對。
  便是心有不忍,看著後頭跟上來的難民,吳大和趙二也都硬著頭皮,抽著馬背狂奔在官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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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7:45


  一邊是安言師傅,一邊是太后娘娘,蘇清蕙覺得,這時節,這兩個老人家都需要哄著,而她,也需要她們的撐扶,默了半晌,抬頭問夏太后:「皇祖母,孫媳一個人在府上住著孤單,想接您過去住個幾日,您看可以嗎?」
  先還頹喪的夏太后,半睜的眼霎時恢復了神采,和旁邊的夏嬤嬤不露痕跡地對視了一眼,便見夏嬤嬤笑道:「太后娘娘,這是王妃的一片孝心呢,想接您過去孝敬幾日,您啊,就給小輩幾個一點表孝心的機會唄!」
  夏太后微微頷首,對蘇清蕙道:「好孩子,你的心意,哀家明白,回頭哀家和皇上商量一下,再派人給你回話!」
  蘇清蕙不料夏太后答應的這般果斷,一時喜出望外,看著夏太后,又看著夏嬤嬤,撲在了夏太后的身上,軟聲道:「祖母,蕙蕙等您過來!」
  蘇清蕙又簡略說了下安言師傅的事兒,等蘇清蕙帶著夏太醫出了慈寧宮,夏嬤嬤才湊到夏太后耳邊道:「娘娘,王妃那頭怕是有事要您過去拿主意!」
  夏太后輕輕點頭。
  夏太醫聚精會神地把了安言師傅的脈,摸著花白的鬍鬚,對著安言師傅道:「昏昏七十載,再度個十年,你呀,就圓滿了!」
  蘇清蕙聽了這話,捏著帕子的手不由松了松,師傅,至少還有十年的壽命呢!
  安言師傅略略點頭,有些赧色道:「勞煩您跑一趟!」
  夏太醫搖搖頭,嘆道:「都是故人,也該見一面的!」一時,便看向了安言師傅的眼。
  侯在一旁的蘇清蕙,看著二人之間似是故交,可是安言師傅先前沒提,她也不好問,對著師傅和夏太醫道:「清蕙府裡還有些事要處理,勞煩老太醫和師傅再說些平日裡的養生之道!清蕙感激不盡!」
  夏太醫點頭應道:「晉王妃客氣了!」
  蘇清蕙這才帶著白芷和綠意下去,留著菡萏在外頭照看著。
  福伯已經侯在正院的偏殿裡了,見王妃過來,忙上前道:「娘娘,老奴讓下頭的人去打聽,說是近來楊國公夫人楊胡氏半月前回了一次娘家,和明遠侯夫人一起去了躺靜沅長公主府,昨日,楊胡氏又回了一次明遠侯府,然後就鬧到了王府上!」
  蘇清蕙心中冷笑一聲,她就知道,明遠侯府、楊國公府、靜沅長公主府都是一丘之貉,只是瞅準了賀承不在,想撿了漏子收拾她呢!
  福伯見王妃嘴角泛了一點冷意,又緩緩補充道:「王妃娘娘,靜沅長公主府似有意將安寧郡主嫁於明遠侯府的嫡次子胡衝!」
  蘇清蕙一聽這個,略有意外,問道:「不知先前的狀元郎張士釗那裡,靜沅長公主府又是如何應對的?」
  她記得張士釗是進了翰林院,現在的翰林院的掌院正是靜沅長公主的大伯郝石宏,料想,該有好一番折騰,不知道靜沅長公主為何又捨棄了張士釗?
  福伯恭聲答道:「娘娘,聽聞張大人深得掌院郝大人的青睞!」
  「呵!」蘇清蕙不覺嘲諷地笑了,她怎麼忘了,張士釗在官場上向來如魚得水的,所以靜沅長公主這是放棄了張士釗這邊。
  只是明遠侯府的次子與張士釗,還是有好幾層的差距的,與張家連姻,不僅是與以張士釗這個狀元郎為切入口打進了清流一派,日後恰當扶持,隨著張士釗在清流裡地位的提高,靜沅長公主府對清流一派的影響力也會水漲船高。
  另外,張家也是藜國排的上名號的豪富人家。若是與張士釗成了,靜沅長公主府實是裡子面子都有了!
  而,明遠侯府的二公子,不會襲爵不說,明遠侯府略過侯府世子,推出二公子,誠意也打了好幾個折扣,竟不知,靜沅長公主竟也會點頭同意!
  不管內裡如何,這三家是要扭成一股繩,對外了。
  蘇清蕙沈吟片刻,看向了一旁的白芷,淡聲問道:「安寧郡主那裡近來如何?」
  先頭青茹庵的事,因著她和賀承大婚,放了許多日子,眼見束妃失寵,靜沅長公主府也收斂了許多,蘇清蕙現時才明白,「打蛇打三寸」的道理。
  白芷稟道:「主子,安寧郡主在公主府待了好些日子沒出門,聽公主府裡的下人說,似是和公主在賭氣!」
  白芷說到這裡,眼睛眨巴眨巴的,像是蘊了許久,就等著主子問,清蕙笑道:「別藏著掖著了,你的能耐我還不清楚,趕緊說吧!」
  她也是成婚後,才聽賀承說起,白芷是定遠侯從她三歲就開始培養起來的,原是準備給自個女兒當貼身丫鬟的,除了詩詞歌賦,女紅、廚藝、武藝,白芷都是拿得出手的,可惜,定遠侯夫婦一輩子也沒一點骨血。
  白芷被戳破,也不忸怩,笑道:「主子,安寧郡主不願意,那明遠侯府的嫡次子,是個繡花枕頭,空有一副好皮囊,做個多情佳公子的模樣,實則,肚裡無墨,腕上無力,安寧郡主死活不樂意!」
  清蕙見白芷說的逗,笑著看了看她,輕輕挑眉道:「白芷,你這般看不上面皮兒好的,以後我給你擇一個面相粗獷的如何?」
  白芷一愣,笑意僵在嘴角,急道:「那咋成呢!」
  眾人都忍俊不禁,福伯笑著嘆道:「傻囡囡,好好兒的伺候著,王妃娘娘虧待不了你!以後福伯給你把關!」
  綠意插言道:「福伯,您那雙眼睛可得擦亮了,不然,以後小芷兒可得怪您老人家!」
  幾人一番笑鬧,蘇清蕙心情也愉悅了許多,想著過兩日,太后娘娘便要住進來,那些再敢鬧上門的,自己作死了!她正好藉著太后娘娘這座大佛,清一清路!
  對福伯道:「先將王府後頭的桂園收拾齊整,務必要亮堂舒適些,將庫裡太后娘娘賞賜下來的春山壽山圖移過去,再挑些有顏色的添置上!」
  夏太醫到晚膳時間才走,面上有幾分落寞,蘇清蕙留他用晚膳,夏太醫搖頭道:「宮門要落鑰了!」
  裡頭安言師傅並沒有出來送行。
  蘇清蕙對師傅的生平也只比旁人多知道一點古籍的內容罷了,看著夏太醫略顯蕭條的背影,蘇清蕙不覺朝師傅的院落看了看!
  隨後跟出來的菡萏,輕輕搖了搖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知道!
  蘇清蕙站在門外見安言師傅半倚在榻上,閉目養神,也沒進去打擾,輕手輕腳的退了出去。
  賀承和安郡王出了京城不到半日,在歇腳用飯的驛站二樓上,遇到了從京城回東川的東川王、王妃以及婉華郡主,賀承見過東川王,倒是沒見過王妃和他們的女兒婉華郡主,當下也只是略略寒暄幾句,便要回他們的包廂。
  東川王妃笑道:「難得出了京城還能遇見,不若一起用個飯吧!」說著看了一雙慈和的眼看了一眼東川王。
  東川王忙笑道:「確實,兩位皇侄坐,坐!」
  安郡王率先應道:「謝謝叔父!那晚輩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賀承見此,也就挑了個側邊的位置坐下,王妃的侍女上來添了兩雙碗筷,一雙皓腕要添酒的時候,賀承掩杯道:「我二人還要趕路,恐飲酒誤事,叔父見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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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7:35


  蘇清蕙聽完了從楊國公府回來的護衛的稟報,聽到楊府竟沒有一個人出來,也不意外,她畢竟頂著晉王妃的身份,便是賀承不在,只有太后娘娘一日住在慈寧宮裡,楊府便不會公然與她為敵!
  先前她待嫁的時候,楊府已經來示好過一次,這次自是不會這番莽撞才是,蘇清蕙看著忽晴忽暗的天,覺得轉瞬怕是又有一場暴雨要來了,對身後的白芷道:「你讓福伯去查查楊胡氏和明遠侯府的侯夫人,以及靜沅長公主府,近來的動靜!」
  白芷應聲下去,天邊便閃出了接連閃出了兩道銀亮的閃電!
  接著,便是轟隆隆的雷聲伴著瓢潑大雨,嘩啦啦地從天而降,屋裡的小白聽到雷聲,便搖搖晃晃地走了出來,伏在蘇清蕙的膝下,安安靜靜的。
  一旁的綠意提醒道:「主子,這兩天不知道是不是天氣的原因,奴婢總覺得小白有些不得勁,今個,」綠意瞅了眼主子的神色,接著道:「今個早上,奴婢去告知安師傅,王爺要出門一段時日的時候,奴婢見安師傅手腳似有些不便利!」
  小白一隻都是菡萏和綠意照看著,是以,蘇清蕙並不擔心小白會被照料不周,摸了摸小白的腦袋,見小白抬著頭看過來,眼裡似有慟色,蘇清蕙心下一驚,問綠意道:「小白這兩日去過哪些地方?」
  綠意蹙著眉細細想了一遍,道:「除了正院,這兩日主子不在的時候,小白也去耦園裡晃蕩!」
  蘇清蕙低頭數了下手指頭,一時面上血色褪盡,對綠意道:「將廚上負責安言師傅吃食的廚娘喊過來!」
  不一會兒,綠意便領了兩個衣著整潔的廚娘過來,小些的蘇清蕙有些眼熟,她在安言師傅那裡用膳時見過幾次,都是這丫鬟來送食盒的!
  蘇清蕙壓著心底的恐慌,淡淡問道:「你仔細說說安師傅最近的飯食用的如何?」
  小些的丫鬟答道:「回稟王妃娘娘,安師傅這幾日吃食一日日減少,到了今個早晨,只喝了半碗小米粥,其餘菜色,一概未動!」
  另一個廚娘道:「昨個奴婢特地做了安師傅愛吃的鹽水雞,可是安師傅也只動了兩筷頭!」
  無邊的自責與愧疚漫上蘇清蕙的心頭,這輩子她再次承諾要讓師傅頤養天年,可是,她又再次疏忽了!
  揮揮手,讓綠意帶了兩人下去,她沒能輓救伯娘,那麼師傅呢?師傅之後,還有爹爹,還有娘親,曾經庇佑她的人,已經不能再照看她了,他們需要她的看顧!
  快入夏的天,像小孩兒的臉,說變就變,雨也說停就停。
  蘇清蕙來到耦園的時候,便見著師傅躬著身在剪著院墻角下的花枝,腳邊的雨布上還留著暴雨過後的痕跡,一灘灘的水跡。
  見清蕙過來,安言這才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草屑,把手朝清蕙伸過去,等清蕙握住,不著痕跡地藉著清蕙的臂力,慢慢地往屋子裡挪,嘆道:「這才安逸了幾日,我竟蹲了一會就受不住了!」
  清蕙見安言師傅兩鬢的白髮越來越多,也不復先前的白亮,發上的光澤暗淡了許多,心裡暗暗憂心,低頭軟聲道:「原本說要給您安排兩個丫鬟伺候的,您偏不願意!」
  進了屋,安言師傅坐在靠椅上,緩了口氣,這才道:「今個賀承走得急,只派人和我說了聲,可有說什麼時候能回來?」
  蘇清蕙鼻子一酸,搖了搖頭,輕輕籲了一口氣,紅著眼道:「師傅,我也只敢在您面前露個軟,現在家裡就您和我,您要是身子不舒服,可不能瞞我!」
  伯娘去世了,蘇清蕙對於前世的記憶反而深刻了一些,她記得師傅也是這不久後走的,七十歲的老人,本也是古來稀的,只是蘇清蕙卻是怎般也不落忍,看著藜國的一代才女,才享了幾日的安穩,便就這般離去。
  安言師傅不妨清蕙忽地提出這一事,胸口暖融融的,眼角濡濕,哽咽道:「蕙蕙,我奔波半生,收了你這樣的弟子,實是我安言這一輩子的幸事!」
  蘇清蕙見師傅這番動容,心裡頭卻甚是愧疚,上一世,她並沒有能應諾給安言師傅頤養天年,這一世,已然又在食言。
  清蕙握著安言師傅的手道:「師傅,我進宮去給您找一位太醫過來吧!我心裡放心不下!」
  安言師傅也不再推辭,點點頭。
  她知道要蕙蕙去請的自不是一般的太醫,該是專門照料太后娘娘的夏太醫,是和夏太后同宗的兄長,是以除了夏太后首肯,夏太醫並不需要出診。
  可是安言師傅知道自己的身子,她是故意拖壞身子的,她唯一記掛著的金文已經給了她這世上最親的人,她的侄孫和她唯一的弟子,她已然沒有牽掛。
  而她活著一日,卻是給小夫妻兩招惹禍端,她和賀承的關係經不得深剖啊!
  安言師傅看著蕙蕙臉上掛著淚,要進宮去求見太后的纖瘦背影,想到蕙蕙和賀承如今的處境,深深地嘆了口氣,程家沒有人了,她這把老骨頭,能幫一成是一成吧!
  想到這裡,安言師傅對著被蕙蕙留下伺候的菡萏道:「讓廚上熬碗小米粥來,再上一份甜酸乳瓜!」
  菡萏面上一喜,歡快地道:「安師傅,我這就去,這就去,您稍等一會!」
  菡萏一走趴伏在地上的晉江小白,爬了起來,搖搖晃晃地走到安言師傅身邊,伸著前爪,扒拉著安言師傅的小腿,將腦袋貼在上面,輕輕地搖晃。
  趕到宮門外的蘇清蕙,並不知道夏太后是否知道安言師傅和師公程明昭,直接在宮門外遞了宮牌求見,不一會兒夏嬤嬤便親自過來接。
  進了慈寧宮,太后娘娘正依靠在榻上,慈寧宮的小廚房裡正熬著藥,整個慈寧宮裡都是一股似遠似近的中藥味。蘇清蕙心頭微微詫異,先前太后娘娘精神氣還足得很,怎般又病倒了,若是太后娘娘病倒的消息又傳出去,晉王府在京城無疑又失了最大的一重屏障,她和定遠侯幫賀承運糧食和藥材的事,不知道又會有幾番波折!
  從殿外走進殿內的功夫,蘇清蕙忽地有了請太后過府的想法。
  見晉王妃過來,夏太后抬了抬眼皮,有氣無力地問道:「承兒走時,可說了什麼?」
  蘇清蕙一日見了兩個長輩都這般頹喪的模樣,仿佛瞬間便衰老了似的,心裡忽然明白了什麼,低聲哄道:「王爺讓孫媳要多過來陪陪您,說等他回來了,要見到您養的白白胖胖的才行!」
  不經然地,一顆淚從夏太后的臉頰上滑過,拉著清蕙的手道:「好孩子,便是為了你們,哀家也會好好地在這宮裡,享福!」
  末了兩個字,蘇清蕙聽出了難言的辛酸滋味兒,又陪著夏太后說了賀承走時的細節,又說了自己和定遠侯夫婦的計策,這才見夏太后緩了點精神頭,蘇清蕙心裡才放心下來。
  一旁的夏嬤嬤抹著眼角道:「太后娘娘,老奴就說晉王爺和王妃是您靈丹妙藥,您還不給我傳王妃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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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7:07


  福伯瞪了兩個丫鬟一眼,咕囔囔地道:「還來我們王府充主子,真是沒臉沒皮的!」
  福伯呼啦啦地帶著一眾護衛來到偏殿的時候,楊胡氏正指責著偏殿伺候額小丫鬟,「你們就是用這種茶來待客的,真是辱沒了王府的名頭,我們國公府拿來喂狗都不喝的茶……」
  那小丫鬟又氣又怒,又不敢說話,羞憤的紅了臉,直直地盯著楊國公夫人看。
  待福伯帶著人過來,那丫鬟像是見到了救星一般,忙走到福伯身邊,低聲道:「夫人嫌棄府上的茶狗都不喝!」
  蘇清汐在後頭給楊胡氏扇著扇子,笑道:「夫人莫氣,等姊姊回來,我讓姊姊給您沏壺好茶!」
  一向忠厚的福伯,聽了這話,心頭頓時火起,當他家王妃是什麼,給誰沏茶,我呸!
  一句話也沒說,直接示意護衛將人架出去!
  以前程府在便是說一不二的地位,等夫人和老爺先後離世,有管三先生看顧著,程府向來沒吃過什麼委屈,福伯也是一方獨霸慣了的,向來便有威嚴和膽識!
  如今王妃開了腔,他對著什麼國公夫人自是一點不用客氣。
  先前一旁候著的丫鬟也來幫忙,國公夫人她不敢動,上前便掐了蘇清汐的胳膊,扭著往屋外推!
  跟過來的楊國公府下人一時目瞪口呆,難以相信,她們堂堂的國公夫人,竟然也能遭受驅趕這種「禮遇」,從前只有她們張牙舞爪,耀武揚威的份啊!
  等這幫下人反應過來,要解救國公夫人的時候,楊胡氏已經被推搡到了院兒裡,鬢發散亂,蘇清汐更是青白著臉。
  福伯的腳程快些,此時,蘇清蕙剛好在白芷、綠意等人的環繞下,進了院兒,看到楊胡氏和蘇清汐,眼都每抬,自顧走開了,楊胡氏看著宛若不認識她的晉王妃,氣的牙疼!
  狠狠地瞪了蘇清汐一眼,怪道雄兒不肯過來!
  枉她這番年紀,還被一個上不得檯面的妾侍鼓動了,竟來晉王府找碴子!
  楊胡氏推開晉王府護衛的人,自己大步出了大門,福伯也不管她,等她出去了,派人將掉落地上的釵環撿起來,扔到大門外!「」地一聲關了大門!
  蘇清汐看著蘇清蕙被簇擁著離開,那一身正紅的宮裝,那耀眼的鳳釵,一時有些愕然,不是說,她是使了什麼見不得的法子才嫁給晉王的嗎,不是說晉王厭棄於她,新婚沒過半月就主動避到了蜀地去!
  不該,蘇清蕙請求她施施援手,指一條出路的嗎?
  蘇清汐咬著牙,眯著眸子,如果眼神可以化成刀,此時的蘇清蕙已經被扔了好幾個血窟窿了!
  走在前頭的蘇清蕙微一停頓,一轉身便看到了蘇清汐憤恨交加的眼神。
  蘇清汐不妨蘇清蕙會回身,站在那裡,臉上青一塊紅一塊,不知該昂首,還是磕頭,一想起,這是倉佑城的蘇清蕙,蘇清汐的膝蓋不由又直了直!
  蘇清蕙看著梳著婦人髮髻的蘇清汐,幾月不見,像是豐潤了許多,那發上的金飾在雨後初晴的陽光下閃閃耀眼,該是在國公府過的很是如意。
  這才會想到讓伯娘給她姨娘挪位置吧!
  「你娘至死,也只是一個賤妾,你也是!」
  宮裝美人的聲音清清淡淡的,像是這五月的一陣微風,不著痕跡地吹過,蘇清汐甚至覺得,這是不是自己的錯覺,蘇清蕙罵她,罵她娘!
  蘇清汐腦子一突,哼笑道:「王妃娘娘是大家閨秀,官宦人家的小姐,江南第一才女,也是,江南第一浪,我便是出自妾侍的肚皮裡,也萬不會青天白日的,歪倒在男子的懷中!」
  蘇清汐見蘇清蕙木著一張臉,竟有一種報復的快感,嬌笑道:「皇家的兒媳,竟也這般不堪!」
  白芷眸子微紅,作勢便要上前抽蘇清汐,蘇清蕙輕聲道:「別疼了自己,國公府的妾侍服侍主母不當,被主母厭棄,當街便抽了三十鞭子!」
  又看著白芷道:「讓護衛在楊國公府大門外抽,別抽臉,楊世子喜歡這張臉!」
  伯娘死了,蘇清蕙覺得也是一種解脫,可是,蘇清汐和孟姨娘,她們死不得,不能去底下擾了伯娘的安靜,便在這朗朗乾坤下,好好地享受什麼叫求不不得的滋味吧!
  蘇清汐見蘇清蕙說的凶狠,心裡是不信的,竟忍不住笑了下,看著蘇清蕙道:「你我同姓蘇,同宗同族的姊妹,王妃娘娘敢下如此狠手,也不怕京城百姓罵你心思歹毒,一朝得勢,連本家姊妹都容不下?」
  蘇清汐一張俏生生的臉在金碧輝煌的王府院兒裡,竟像是鍍了一層薄光一般,整個人神采飛揚,絲毫不在意國公夫人被趕走了!
  蘇清蕙憐憫地看了她一眼,對著福伯微微示意!
  便有護衛上前塞了蘇清汐的嘴,將她拉到了大門外,蘇清蕙自去耦園找安言師傅。
  外頭,楊胡氏已經帶著國公府的人走了,至於蘇清汐,在楊胡氏眼裡,讓她今個丟了臉不說,便是死在晉王府上,也是蘇家姊妹不和,晉王妃有個在國公府當妾侍的妹妹罷了!
  和她國公府一丁點兒干係也沒有!
  福伯吩咐了護衛系了蘇清汐的手,一路往楊國公府的大門口去,也不塞蘇清汐的嘴,她要是有臉,給她嚷嚷去!
  兩個粗壯、衣著統一的男子,一個眉目清秀、我見猶憐的俏佳人,一路便引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等到了楊國公府,王府護衛得了福伯的指令,揮舞著細細的鹿皮鞭子,呼啦啦地扯著風。
  一路過來,蘇清汐也只以為蘇清蕙只是給她一個沒臉,當鞭子真的落在身上的時候,瞬間劃破了她上好的滾雪細紗,露出了一線細嫩的肌膚,紅色的血跡瞬間染紅了蘇清汐的眼,蘇清汐才驚覺,蘇清蕙已經是王妃了!
  撕裂的吼叫聲不知道從誰的嘴裡喊出來,先前吵鬧的圍觀人群瞬間靜了下來,許多怕惹事生非的,也不敢看熱鬧了,趕緊往家趕,生怕惹禍上身!
  楊國公府的下人已經匆匆地稟報了主子,楊胡氏剛進廂房,還沒來得及理好鬢發,聽下人的稟報,抬起來端茶的手不覺抖了抖,勉強鎮定道:「晉王妃要訓斥妹妹,我一個區區國公夫人,又怎好干涉!」
  底下等著回話的僕婦聽了,知道夫人是不準備管了,笑著賠了禮,緩緩地退了下去,也不去前頭大門處,自去找相熟的老姊妹喝茶聊天去了!
  王府的護衛數到「三十」才停了鞭子。
  蘇清汐躺在地上,已經奄奄一息,縮著身子,心如死灰!
  她仗著蘇清蕙王妃的名頭在楊府正了名,成了名副其實的世子爺的妾侍,她和蘇清蕙是同宗同族的姊妹,素來無甚大的冤仇,她不明白,蘇清蕙何以做的如此決絕!
  等王府的護衛走了,楊國公府裡頭才出來兩個僕婦,見蘇清汐衣衫破爛,血跡斑斑,一張俏生生的臉卻光潔無垢,也不知是疼的還是嚇得,蒼白的讓人憐惜,兩人都不由啐了一口!
  合力將蘇清汐拖了進去,僕婦手粗糙,勁兒又大,扯的蘇清汐又是一陣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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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6:55


  蘇清楠見妹妹一時愣住了,輕聲道:「我陪娘親回去看一下,伯娘一走,清湄已經出嫁,清林也不知道怎麼辦!」
  微頓一會,蘇清楠又道:「袁姨娘寫信來,說伯娘的死,是孟姨娘動了手腳,爹爹的意思是要你寫一封信,指明要帶清林走!」
  這是要用晉王妃的名頭來威壓了!
  蘇清蕙沒想到伯娘還是走了前世的老路,死在了孟姨娘的手裡,當下便帶著蘇清楠又折回了王府,匆匆寫了一封信,說是思念弟弟,封號上了漆交給蘇清楠。
  轉瞬功夫,蘇清楠已經知道賀承去了蜀地,看著妹妹紅腫尚未消的眼,眸裡不由帶上了幾分心疼,別人看妹妹嫁進王府怎樣風光,便是他,也覺得,妹妹一朝展翅,竟飛的越過了官宦人家的名頭,直接入了皇家的族譜。
  蘇清楠抿了抿脣,道:「蕙蕙,等著,哥哥會努力趕上的!」
  蘇清蕙心頭一陣苦澀,輕輕點頭,她明白哥哥的意思,只有趕上了,哥哥才能夠作她的後盾,又仔細叮囑道:「娘親身子骨弱,也不要一心急著趕路,袁姨娘既然能將信送到京城來,想來扛個幾日還是可以的!」
  微嘆了一聲,又補充道:「順帶去看看清湄吧!」上一世清湄跟著一個老名士走了,也不知道後來在哪裡落了腳。
  忽地,蘇清蕙渾身一激靈,上一世,治好瘟疫的,便是一個行走江湖的赤腳郎中,姓周來著!
  蘇清蕙猛地拉住蘇清楠的胳膊,眼裡像迸出了火花一般,臉頰上頓時湧了血色上來,哆嗦著脣道:「哥哥,你,你一到倉佑城,先讓莫奇先生,書院裡的袁先生,幫忙找一個姓周的老郎中,姓周!」
  蘇清楠見妹妹神情激動,問道:「是要給誰治病嗎?」
  蘇清蕙猛點了點頭,「瘟疫,他能治好瘟疫!」深深呼吸了兩口,平復了下心情,蘇清蕙又道:「讓楊伯伯跟著你們一塊去倉佑城,我再寫一封信你帶著,交給尚朴書院教樂學的袁先生!等找到就讓楊伯伯護送著送到蜀地去!」
  蘇清楠大驚,此時方明白,妹夫這一去,竟是如此凶險!
  等蘇清楠收好了兩份信,臨走吩咐綠意道:「好好照顧王妃!」
  蘇清蕙將哥哥送出府,渾身依舊在顫抖,她竟然忘記了這個姓周的老郎中,她記得此人是江南杏林世家周家的後人,只是和家族不和,一人流浪在江南一帶,卻是與袁先生是莫逆之交!
  只要找到了他,賀承,賀承,蘇清蕙手捂著胸口,覺得那裡疼的厲害,像是隔了身體,從指縫間流淌出來一股心脈!
  綠意和菡萏侯在定遠侯府正院的偏殿的矮凳上歇了好一會,侯府的碧奴已經給她們上了三回茶了,眼看著王妃從巳時正和定遠侯及定遠侯夫人進屋有一個多時辰了,饒是向來性子好的綠意,也有些著急。
  綠意忍不住起身,走到定遠侯夫人的大丫鬟碧奴身邊,輕聲問道:「碧奴姊姊,我們要不要進去給王妃和侯夫人換盞茶?」
  碧奴見綠意和菡萏一臉焦慮,知道是擔心她們家王妃,笑道:「王妃和侯爺、夫人在談要事呢,我們再等一等便好!我家夫人是你家王妃的義母,你們還不放心不成?」
  這話一出,綠意和菡萏都紅了臉,綠意忙討饒道:「碧奴姊姊莫誤會,是我們莽撞了!」
  碧奴不在意的笑道:「估摸著也該出來了,你們先吃點東西墊墊,在侯府裡,就當回了家一樣,莫要拘謹,侯夫人是拿王妃娘娘當閨女疼的,莫要生分了才是!」
  碧奴這話剛說完,便聽正殿裡傳來定遠侯夫人聲音,碧奴趕緊過去,便聽定遠侯夫人吩咐道:「去將昨個皇上賞賜下來的龍眼分一半給晉王妃帶回去!」
  綠意和菡萏這才看見王妃娘娘款款地走了出來,臉色比來的時候要好了許多,二人一時都心下大定。
  定遠侯和侯夫人一直將蘇清蕙送到了府門口,定遠侯夫人才依依不捨地道:「好不容易過來一趟,又著急忙慌地趕著回去,等賀承回來了,你們可得來府上住個十天半月的,不然,我和侯爺可不依!」
  一旁的定遠侯也笑著點頭。
  蘇清蕙得了義父和義母的首肯,知道他們今日便開始籌備糧食和藥材用自己的人馬運往蜀地,心裡也踏實了許多,對著定遠侯夫人笑道:「母親既是如此說了,等賀承回來,我們自是要過來住些時日的!」
  看著蘇清蕙由白芷扶著上了馬車,定遠侯夫人輕輕吐出一口氣,想起剛才清蕙對他們說的一番提議,對著夫君道:「三哥,我原以為賀承娶回來的是個溫柔賢淑、秉性純良的大家閨秀,江南才女,萬沒想到,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子,竟是心性如此堅定無畏的!」
  定遠侯點頭道:「早在倉佑城,她拒絕了救命恩人張士釗的求親,我便看出來幾分,清蕙有幾分心勁,這樣的女孩子,配承兒真是最合適不過的!」
  說著,定遠侯又對夫人道:「承兒已經去了蜀地,咱們也該行動起來了!夫人,這好些年,沒有動動,我這身上啊,一早就有些不得勁了!」
  站在一旁的定遠侯夫人,看著夫君臉上顯現出來的紅暈,心間一時竟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崇拜,一雙明亮的眼裡湧上些許仰慕,伸手撫著夫君額上幾條淡淡的細紋,輕聲道:「三哥本來就有經天緯地之才,這些年,也太辱沒你了,如今我們也該出手了!」
  夫妻二人相視一笑,這一眼裡,有太多歲月滄桑的痕跡。
  蘇清蕙坐在馬車裡,神經一放鬆下來,竟靠著綠意的肩迷瞪瞪地睡著了,等到了王府大門,綠意才輕輕地喚道:「娘娘,到王府了!」
  白芷先一步下車,準備接清蕙,那邊福伯見到馬車回來,已經急不可待地跑了出來,道:「王妃娘娘,楊國公府又來人了,老奴不敢打擾安言師傅,那人正在偏殿裡候著呢!」
  蘇清蕙煩躁地揉了揉眉心,問道:「來的是哪位?」
  福伯答道:「是楊國公夫人楊胡氏,和世子的妾侍蘇氏!」老管家已經從旁人口裡得知這蘇氏和王妃娘娘是本家,只是一個妾侍,自是不能和王妃再以姊妹相稱的!
  蘇清蕙不知道這兩人哪來的臉面來晉王府,這是瞅著賀承去了蜀地九死一生呢!
  伯娘死在孟姨娘手裡,她不信蘇清汐不知道!
  蘇清蕙淡淡地對福伯道:「請她們出去吧,就說王府和楊國公府素來無親無故,高攀不得!以後,楊國公府的人,也不準放進王府裡來!」
  福伯一怔,王爺去了蜀地,她還擔心著這麼一個溫婉的王妃留在京裡,不知要被怎麼撕扯呢,沒想到王爺剛出去,王府便露出了爪子,和以前的夫人竟是像了九成。
  連連笑道:「好,好,老奴這就去讓護衛請她們出去!」
  一張皺紋縱橫的臉上,連開了幾朵絢爛的花,看的白芷和綠意都忍俊不禁,笑道:「再不知道福伯也能笑成一朵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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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6:44


  蘇清蕙紅著眼,輕輕捶道:「誰讓你不多吃了,」乾脆坐起來擤了鼻子,擦了眼,認真地道:「吃食萬要注意,我讓王廚子跟著你去,瘟疫說不好隨時就有了,你自己要用點心!」
  賀承爽快地點頭,蘇清蕙又說了要帶兩個可靠的郎中,賀承也點頭。
  蘇清蕙一時就望著十分聽話的,像小孩子一般的賀承,眼睛不由又紅了,心裡卻已然有了主意,既然賀承要去,既然知道要發瘟疫,那她便多備些藥材和糧食。
  老天既然讓她重生一次,也不是讓她安安心心地嫁了人,過安穩日子的!
  蜀地災情緊急,賀承第二日便要出門,也不敢和清蕙說,怕她心裡難受,吩咐了白芷將他的行禮收拾一下。
  第二日一早賀承剛要起身,蘇清蕙朦朧著眼,見他起來,含糊地哼道:「再睡一會兒!」一隻玉白藕節般的胳膊便伸了出來,攬著賀承的腰,把他往被窩裡拽。
  賀承看著蕙蕙迷濛的眼,嬌嫩的肌膚上矇著一層酒醉般的香澤,頓時覺得身上有些燥熱,低下身輕輕地咬著蕙蕙的耳骨朵兒,蕙蕙伸著胳膊,像支攀藤的枝條兒,竟就纏上身來。
  半醉半醒間,蘇清蕙覺得那個熟悉的溫熱的身體又靠了回來,心裡又是歡喜,又是憂愁。
  一雙小手攀扯,攀扯,幾下便扯開了系在身上的紅兜子,閉著眼,感受著賀承欺壓過來,輕撚慢咬,在五月末的清晨,金銀花的香味透過院墻,透過窗柩,隨風吹進廂房裡。
  滿室迤邐。
  半晌,二門外的吳大和趙二等不到主子出來,急的抓耳撓腮,吳大急道:「不然,我們讓白芷進去問問!」
  趙二踢了他一腳,哼道:「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啊!這一去,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王妃娘娘還不得仔細叮囑幾句!再說,主子什麼時候誤過事!等著便是!」
  吳大一聽,眼睛亮瞭亮,嘿嘿笑道:「說不準,等咱回來,王妃娘娘都牽著小主子了!」
  趙二鄙視地看了腦子慢了半拍的吳大一眼,想到小小軟軟的小主子,嘴角也不由樂開了!
  正院兒裡,賀承擁著蘇清蕙,見她額上出了一層薄薄的細漢,胸口上隱隱有青紫的痕跡,一時覺得怎麼抱也抱不夠似的,對著蕙蕙嘆道:「蕙蕙,我好想將你裝進荷包裡帶走!」
  清蕙眼角微濕,努力忍著哽咽,低聲道:「我又花不成花精,你早些回來便是。」見外頭窗光微亮,又怕耽誤了他的事,催道:「快走吧,我等你回來!」
  說著,轉身面向裡側躺著。
  賀承無奈,只得起身,等穿戴好,輕輕地吻了下蕙蕙的臉頰,柔聲道:「有什麼事,回娘家和岳父商量,不然,趙斐斐或者義母也成,實在辦不了的,還有太后娘娘呢,萬不要委屈了自己!」
  蘇清蕙咬著被角,「嗯」了一聲!
  黎賀承看了一眼床上微微聳著肩膀無聲哭泣的妻子,頭一刻,覺得,什麼叫牽絆!
  等門「吱呀」一聲關上,蘇清蕙立即掀了被子,赤著腳跑到門後面,聽著那熟悉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喚來綠意上水淨了面。
  黎賀承趕到城門外的時候,安郡王已經在那裡等著了,看著晉王的人馬匆匆趕來,甩著鞭子吟道:「忽見陌頭楊柳色,悔教夫婿覓封侯!」
  賀承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你我既為皇室子弟,享著皇家恩澤,即是要為君分憂,為藜國百姓解難的!」
  接著,轉過身,肅著臉道:「此次前往蜀地,前途未卜,宮中各位大臣已經商討過,此次水患過後,十有八九會有瘟疫,各位將士切記注意身體,尤其是入口的東西!」
  這才握著韁繩,對著身後眾人喊道:「出發!」便率先帶頭在望不到邊的官道上馳騁起來!
  從頭至尾,竟是都沒有理會安郡王,安郡王看著已經跑遠了的背影,不置可否地撇了撇嘴,對手下道:「晉王的話,你們也要記在心裡頭!」
  蘇清蕙剛換了衣裳,收拾妥當,王府裡便迎來了夏嬤嬤,夏嬤嬤一路匆匆來到正院,見晉王妃梳洗停當,穿著一身正紅的一品王妃宮裝,顯是要出門的意思,急道:「王爺,走了?」
  蘇清蕙黯然地點了點頭,看夏嬤嬤一臉焦急的模樣,問道:「嬤嬤,可是宮裡出了什麼事?」
  夏嬤嬤嘆道:「昨個御書房裡商討的太晚,太后娘娘撐不住,我哄著她先去睡了,今個一早得知,竟是安郡王和晉王一起去蜀地,都氣的要哭了!」
  在皇室裡,除了賀承,她唯一有些情分的,便是安郡王了,賀承沒有回來之前,安郡王一直是她看護著的,便是晉王回來了,她對安郡王,該有的回護也沒忘記!
  這下,兩個人竟都栽了進去!
  蘇清蕙聽這話的意思,才知道太后娘娘還不知道,紅著眼對夏嬤嬤道:「兩個都是自動請纓的!」見夏嬤嬤走得急,鬢發也不知是染了露水,還是汗水,貼在兩鬢,勸道:「嬤嬤既然過來了,用了早飯再走吧,我派個人和太后娘娘說一聲!」
  夏嬤嬤頹喪的搖搖頭,無力地道:「太后娘娘那邊得了消息,就怕傷了肝臟,我還得回去看著呢,王妃娘娘等有時間了,也進宮去看看太后娘娘!」
  夏嬤嬤看著清蕙紅腫的眼,知她心裡也不好受,可是,王妃娘娘怕是還沒有意識到這回事情的嚴重性,安郡王和晉王,都是岐王一派的眼中釘,如若這回真的發了瘟疫,這兩個,怕都是要折進去了!
  一時又怕待得久了露了痕跡,平白讓這新王妃擔憂,推辭著便要走!
  蘇清蕙無法,只好讓白芷裝了一盒糕點給夏嬤嬤在馬車上用些!
  送走了夏嬤嬤,蘇清蕙這才吩咐綠意讓後頭去套車,她要去定遠侯府!
  對蜀地最熟的人不是賀承,甚至也不是安言師傅,而是管三先生,他在找到了月石礦,定是知道那張羊皮卷的,他在看顧賀承那麼些年,也約莫排查過蜀地的大小山脈,以及官員情況!
  她要做的是,要確保賀承在蜀地的糧食和藥材供應,這些,都不是她頂著晉王妃的名號能做的,伴君如伴虎,她今日若做了,難保不會成為他日君王忌憚她和賀承的隱患!
  但是無兒無女的定遠侯可以!
  蘇清蕙心頭存了事兒,也沒什麼胃口,就著給夏嬤嬤備著的剩下的幾塊糕點,喝了點溫水,便由白芷攙扶著上了馬車。
  馬車「噠噠」地剛出了王府所在的恆壽街,忽地停了,綠意探頭出來問道:「怎麼了?」
  車夫道:「回稟王妃娘娘,前頭過來的,像是蘇府大公子!「
  綠意往前頭一看,那棕紅色高頭大馬上坐著的,確是大公子。
  蘇清楠也看到了綠意,下了馬,疾步走了過來,對已經掀了車簾,露出半張臉的清蕙道:「伯娘沒了!」
  蘇清蕙微怔,伯娘,她成婚急,往倉佑城送信,伯娘也沒能趕過來,直到前兩日她才收到了伯娘的信,並一套針腳細密的小孩兒福字衣裳,一雙虎頭鞋,一隻虎頭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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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6:33


  那才是皇上正經的兒子呢,岐王不去,不還有岐王世子,安郡王!
  蘇清蕙心不在焉地點點頭,只能一心盼著這回去的不是賀承了,一時師徒二人就金文又切磋了一番,蘇清蕙忽想起上次看到的那個男子背著女子的字,問安言師傅是否認識。
  安言師傅輕輕吐了口氣:「這裡應該是有,」蘇清蕙正凝神聽著,師傅忽地便斷了音。
  便見師傅倒了一點茶水在桌面上,輕輕地劃了「金礦」二字,安言師傅寫完,又拿了帕子輕輕拭去,道:「可是這些年我細數了藜國的大小山峰,一直都不知道該是哪座山!」
  兩人一時默坐了片刻,安言師傅想起什麼似的,道:「也或許不是藜國的山,是蠻夷的!當年如若不是明昭走得早,我們原本是要去北夷看看的!」
  蘇清蕙見安言師傅又想起了叔祖父,忙接話道:「師傅,如果是北夷的,那,我們也不可能找到了!」
  北夷一直是藜國的外患之一,這些年一直騷擾接壤的百姓,每到秋冬季節常去掃蕩附近的村莊,北邊的百姓這些年一直在往南遷。
  安言師傅笑笑不語,不一會兒,先前過來的小丫鬟便取來了食盒,當下兩人移到偏廳裡,裡頭擺著一張黃梨木長桌,兩人對面坐著。
  一份姜汁魚片,一份甜酸乳瓜,一份鹽水雞,一份杏仁豆腐,主食是蓮肉粳米粥。
  蘇清蕙本沒有什麼食慾,提了筷子吃了兩口,竟漸漸地開了胃,安言師傅見她吃的歡,心裡也喜歡。
  飯後,綠意又端了一份白術紅棗餅過來,笑道:「王妃娘娘,王廚子說,這是新琢磨出來的,請王妃和安師傅嘗嘗鮮!」
  蘇清蕙怔了一下,捏了一塊,輕輕咬了一口,正是乾薑,紅棗,白術,雞內金,和了麵粉做的,這個,她也是會的!
  王府的吃食做得十分精緻,福伯是程家的老人了,以前在晉江的時候,就伺候過藜澤公主,廚子是花了好大功夫覓來的,後來一直就留在了程府,等老了,傳承了兒子,這回跟過來的,便是老廚子的兒子,名喚王正的。
  王正自幼愛鑽研廚藝,飯食一直就往精細裡做,蘇清蕙剛嫁進來的時候,還驚異了一番,這番廚藝,倒像是她曾經師承過的一個晉江的廚子,這幾日還沒來得及打聽。
  眼下見了這盤吃食,蘇清蕙心裡已然明白,上一世,怕是見她愛琢磨吃的,賀承特地將王廚子往張府送的!
  咬了一口,便想起賀承來,天眼看也快黑了,怎地還沒回來呢!
  夜裡蘇清蕙已經洗漱好,換上了寢衣,賀承還是沒有回來,蘇清蕙讓小白陪著,讓綠意和白芷先去隔壁廂房裡歇息,自青茹庵裡那一次後,蘇清蕙是再也不敢一個人獨處了。
  就著琉璃燈,又將內裡繡了金字文的荷包拿了出來,對著羊皮卷細細對了兩遍,見沒有誤差,將琉璃燈的燈罩拿下,燃了一個角,放在一早備好的火盆裡,看著它燒!
  開了窗,又扔了一點廢棄的紙張進去,以掩人耳目。
  小白圍著火盆轉來轉去,一會又看看主子,幾次伸了爪子,想撈起來,又縮了回去!
  綠意和白芷聞到一股焦糊味的時候,忍不住出來侯在了門口,怕裡頭萬一著了火。
  蘇清蕙用濕帕子捂著鼻口,看那張盡是金字文的羊皮在自己面前燒成一塊黑結,喚了白芷進來,道:「拿到竈下,熬粥!」
  白芷剛端了火盆出門,便見著賀承匆匆地從院裡大步走過來,清蕙急忙起身,見他靴上沾了泥,忙拿了家常穿的軟布鞋給他換上,綠意將靴子拿了下去。
  蘇清蕙見他面上帶笑,心裡也微微放了心。將竈上熱著的粳米粥,配著一份酸白菜,一份鹽水雞,看著賀承吃的津津有味,又吩咐綠意讓王廚子再做一份白術紅棗餅。
  咬了第一口,賀承看著清蕙一本正經地道:「自從蕙蕙過來,我怎麼覺著府上的飯菜都可口了好些!」
  蘇清蕙聽的受用,抿脣笑了下,清亮的眸子凝視著賀承,答道:「那也不能吃成個胖子,明個早上,不能再偷懶了,起來練武!」
  這幾日兩人正膩味著,賀承每日都黏著清蕙,練武倒荒廢了幾日,先前蘇清蕙還不覺得,今個一想起,賀承早晚要出去歷險的,心裡就帶了幾分擔心。
  賀承聽了,心裡頭也是明了蕙蕙的擔憂,捏了捏蕙蕙的嬌嫩的臉頰,道:「那要看娘娘明個可許我起床了!」
  蘇清蕙臉一紅,看著站在旁邊收拾碗筷的綠意憋笑憋的臉紅,心裡頭頓時生了惱意!
  黎賀承心裡微微嘆了聲,眼裡泛起了難言的溫柔:「好,都聽娘娘的!」
  蘇清蕙輕笑了下,算是饒過他!
  等兩個僕婦抬了兩桶熱水過來倒進浴桶裡,綠意帶了門,清蕙這才幫著賀承更衣,迫不及待地問道:「夫君,宮裡頭怎麼說?」
  賀承答道:「禮部尚書鄭大人和明遠侯主張我去,說我在蜀地待過,明白蜀地的情況,席大人力薦岐王世子去,說岐王世子成了家,性子更穩重一些,」說到這裡,賀承輕輕笑了一下,「安郡王自薦,皇上允了!」
  蘇清蕙一愣,默想了一會道:「安郡王這是想絕處逢生呢!只是,岐王和岐王世子,怕是不會願意!」
  賀承眨了眨眼,湊近了清蕙道:「蕙蕙就是機敏,岐王不同意,明遠侯力薦我去!」
  蘇清蕙心裡頭升起了不好的預感,低頭看著濕漉漉的手臂就抱著她腰的賀承,「那,定遠侯呢?」
  賀承這才嘆道:「蕙蕙,這次蜀地水患嚴重,便是為了晉江的那些鄉親,我也該回去看看的,月石礦上,還有許多,跟隨我們的人,這回於公於私,我都該去一趟的!」
  看著蕙蕙一張要哭的臉,賀承竟忽然覺得有些難以啟口,在皇宮裡的大氣凜然,回到這府上,對上蕙蕙的眼睛,竟消失的無所遁形,無奈道:「蕙蕙,我也主動請纓了,和安郡王一起去!」
  蘇清蕙心上一酸,「吧啦」一下,眼淚就滾了出來,她知道,他們前途艱難,她不應該阻止他,可是,想到即將要爆發的鼠疫,心裡頭就有一股絕望的悲涼,低下身摟著賀承的脖子哭道:「可是會有瘟疫啊!」
  賀承從浴桶裡站了起來,拿起架子上的浴巾,給清蕙輕輕擦了臉,柔聲道:「蕙蕙都告訴我有鼠疫了,我也向陛下報備了,便是陛下對此事不上心,還有太后娘娘,還有管三先生呢!」
  蘇清蕙埋在賀承肩上,眼淚怎麼也止不住,她不知道怎麼開口說,皇上和管三先生都沒用,前輩子他們在,那一場鼠疫,還是死了許多人,她一想到賀承要去,心裡頭,就不自覺地泛起前世那些駭人聽聞的傳言來!
  賀承自己擦了身子,見蕙蕙的寢衣被他弄濕了,怕她晚上睡覺著涼,又親自去壁櫥裡挑了一件出來。
  蘇清蕙一直木著臉,不想理他!
  等熄了燈,賀承隱約聽見斷斷續續的抽泣聲,心裡軟的不成樣子,摟著蕙蕙,一再保證道:「我保證好好地回來,蕙蕙不讓我長胖,我會努力不多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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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6:22


  蘇清蕙從來不知道,安言師傅竟還有這樣的際遇,她一直以為,程師公或是死於兵亂,或是病逝,沒想到竟是為了掩護師傅逃命!
  安言師傅仰著臉,滿臉皺紋的臉色早已遍布溝壑,可是,蘇清蕙從沒見過,安言師傅這般疲累的樣子,竟像是,心如死水,便見安言師傅,低聲道:「沒想到,先帝的人不兩日便過來了,派的竟是安王和孟將軍!」
  「當時,我怕被人識出,並未敢去和安王相認,我和明昭在外行走的時候,一直扮他的書童,並未有人知道,我的真實身份,是以,我穩妥地混出了城,可是,他們不知道,我和明昭為了以防萬一,做了兩張假的,分了兩份,現在,也不知道落在了誰手裡!」
  蘇清蕙聽到這裡,有些疑惑,既是先帝一直找的東西,先帝在安王逝世兩年後才亡故,為何後來又沒給先帝,現在的淵帝是否又知道?
  安言師傅對徒弟的疑慮,並未回答,只道:「你們心裡有個數就行,我也是怕萬一我就去了,這事,就沒人說得清了!其他的,你們早晚會知道的!」
  安言師傅從清蕙手裡拿過羊皮卷,又用布包好,對清蕙道:「拿回去,寫會,要刻在你的腦子裡,這個東西,早些燒掉,不管賀承頂的是公主之子的身份,還是安王之子的身份,有些人,是遲早找過來的!」
  安言師傅說完,輕輕擺了擺手道:「我擔驚受怕了這些年,現在給你們了,你們去研究吧,我也好歇一歇!」
  看著伏在清蕙身邊的小白,對著兩人柔和地笑道:「我現在啊,就想著你們趕緊生養一個小娃娃,我也好將畢生所學,一心傳授!」
  賀承看了一眼蕙蕙緋紅的臉頰,笑著應道:「叔祖母,明年,準讓你抱上小娃娃!」
  黎賀承向淵帝請了十天的假,在家陪新婚娘子,說好了兩人去郊外莊子上玩幾日的,可是回門第二日,京城裡便淅淅瀝瀝地下起了雨,蘇清蕙白日裡窩在房裡細細地繡荷包,繡帕子,夜裡,卻是將那羊皮卷上的字繡進荷包的內囊裡!
  那些奇奇怪怪的字,不比平常的花鳥,頗費眼神,又是繡在內囊裡,必得繡的密密的,才能繡的下!
  賀承怕她壞了眼睛,心疼道:「蕙蕙,不行就先別燒吧!背熟了再燒!」
  清蕙也不抬頭,輕聲道:「師傅既是要我燒掉,肯定也是擔憂,會出事,我再繡一會便好了!」
  見她堅持,賀承便陪在一旁,給她拿著羊皮紙,竟是些他不識得的,有時候覺得,他和蕙蕙像是命中註定該在一起的,不然,怎麼就那麼巧地,叔祖母就收了她做徒弟呢!
  蘇清蕙忽地停住了,認真地觀察著她不識的一個字,這個看著好像很眼熟似的,胳膊肘碰一碰賀承,道:「你看看,這個字是不是有點眼神?」
  賀承仔細看了一眼,又放遠了些,笑了,道:「蕙蕙,這是一個男子背著一個女子啊!」
  蘇清蕙仔細看了眼,眯著眼睛,竟越看越像,也忍不住笑了:「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意思,怪不得看著這麼眼熟,這後面是一個‘山’字,應該是什麼山!」
  賀承應道:「改天,我們找一找藜國有哪些山,比一比,看看!」
  二人正聊著,屋外,忽然一道閃電劃過,接著,便是一陣驚雷,蘇清蕙抬起頭,看著窗外,道:「這才五月呢,雨水便這般豐盛了!」
  這話剛脫口,蘇清蕙隱隱覺得腦海里,像是有什麼東西閃過,一時又抓不住。
  忽然門外想起一陣腳步聲,遠遠地有人喊道:「王爺,王爺,宮裡傳話!」
  混在磅礡的雨聲裡,蘇清蕙聽著依稀是白芷。
  蘇清蕙和黎賀承不由都看向了門口,便見白芷濕噠噠地一路跑進來,雨勢太大,便是穿了蓑衣,也濕了半身。
  小白上前拱了拱她的蓑衣,白芷輕輕地摸了摸小白的頭,站在廊下道:「王爺,宮裡的小桂子公公來說,皇上讓您過去呢,說是蜀地發了大水!」
  蘇清蕙「嘩」地一下坐起來,嘉佑十年,蜀地大水,後,鼠疫橫行,死傷無數!
  她怎麼竟忘記了!
  便是在這一年,張士釗費盡心思,調到了水患較輕的楚地!
  蘇清蕙下意識地拉住賀承的袖子,道:「趕緊讓皇上備滅鼠藥,大水過後必有鼠疫!」
  賀承一怔,見蕙蕙忽然間面部發白,嘴脣發紫,安慰道:「好,蕙蕙放心,我定會和陛下提的,你在家等我,我去去就回!」
  賀承提了把油紙傘,又接過白芷脫下的蓑衣,消失在了雨幕裡,蘇清蕙心下隱隱有些不安,這個時候,喊賀承去,怕是不僅僅是問策!
  更有可能,是要賀承去救災!
  蘇清蕙抖著手,對白芷道:「扶,扶我去,去安言師傅院子裡!」
  白芷抹了把頭上的水跡,又看了眼外頭的雨,擔心道:「主子,雨正大著呢,你身子又薄,染了傷寒就不好了,等雨勢小些,奴婢再扶您過去!」
  蘇清蕙看著外頭的雨,一時無言。
  她和賀承,這便展開未卜的前程了!
  等雨勢小了些,賀承還是沒有回來,蘇清蕙實是坐不住,帶著綠意和白芷去耦園裡找安言師傅。
  安言師傅正站在廊下看著順著屋脊淌下來的雨水,見院口清蕙過來,詫異了一下,等白芷和綠意收了雨傘,到了廊下,握著清蕙的手道:「雨天天氣涼些,雖說是五月了,也該注意些才是!」
  正是新婚燕爾的時候,說不準,肚裡已經有了呢!
  炊煙已在雨幕中緩緩升起,準備晚膳小丫鬟們也恰巧過來問話,安言師傅笑道:「今個做份姜汁魚片吧,再要個甜酸乳瓜,其他的你們看著做吧!」又回頭對蕙蕙說:「今個你和我一起用!」
  清蕙點點頭,笑道:「本就該在一起用飯的,偏您老人家執拗!」
  蘇清蕙雖笑著,可是微蹙的眉,木愣的眼神,讓安言師傅一下子便看了破綻出來,也不拆穿,輕聲笑道:「不過幾口吃食,一個人吃幾口便是了!」蕙蕙和賀承正是如膠似漆的時候,安言師傅可不想去打擾。
  待廚房的丫鬟下去了,便見清蕙躊躇道:「師傅,賀承去了宮裡,皇上傳話說蜀地大水了,賀承先前一直在蜀地晉江,這回,我怕,要派賀承去賑災呢!」
  安言師傅一聽這話,唬了一跳,要知道蜀地地勢淺,多年前的一次大水後,各類長蟲、鼠蟻出沒,賀承要是被派去,為了安撫民心,也得以身作則打頭陣!
  若是賀承還是先前的晉江校尉倒也不怕,這些東西,賀承自是能應付過來的,怕的是,現在的賀承是親王之身啊,那些居心叵測的,還不趁著這機會,什麼髒的、壞的都往賀承身邊扔!
  要是發了瘟疫!
  安言師傅猛地有些頭暈,努力鎮定了一下,對著清蕙嚇得有些發白的臉,細聲安撫道:「蕙蕙,先別擔心,或許皇上只是去商量些事呢,賀承現在畢竟也是藜國唯二的親王,要是剛認祖歸宗,這種事,便是去,也是岐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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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6:10


  蘇清蕙一愣,這人沒臉沒皮到自己娘家人面前了!
  蘇清楠依舊穩如泰山地坐在椅上,慢慢地品著茶!
  黎賀承直覺不對,
  心裡一涼,顫顫地問道:「大舅子,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蕙蕙是個小潑婦!」
  「噗!」蘇清楠一口茶全嗆了出來,猛咳,又止不住笑,斷斷續續地問妹子:「蕙蕙,你家夫君說你是個小潑婦!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起身往賀承耳邊湊道:「我告訴你,不僅是,小潑婦,還是小蠻妞,大家閨秀什麼,都是騙人的!」
  見蕙蕙看了過來,蘇清楠縮一縮腦袋,又對賀承道:「你好生保重,我去前頭幫娘親!」
  蘇清蕙滿頭黑線,沒見過這樣的哥哥,真該娶個嫂子回來管著了!
  蘇清蕙這才想起,李煥回來了,他還有個妹妹呢,不知道在張家過的怎麼樣!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她哥該娶親了。
  這兩年,她雖來了京城,卻知道,莫漪一直和哥哥有通信的,上輩子,沒能扯到一塊兒的,這輩子,怎麼也要圓滿才是!
  對著蘇清楠的背影喊道:「哥哥你莫拖延,人家都快成老姑娘了,什麼先先立業後成家,等你立了業,你去哪找她!」
  蘇清楠的背影一頓,回頭嗤道:「清蕙,好好把女德女戒認真學一遍!」
  蘇清蕙氣得咬牙,對賀承跺腳道:「你看哥哥,我好心提醒他,他倒嘲諷我來了!」
  賀承聽了大舅子的話,面上微動,抬眼著蕙蕙粉潤的臉,一本正經地問道:「王妃娘娘,你老實說,你看過女德女戒嗎?你知道什麼是女德嗎?」
  蘇清蕙「啊」的一聲,待反應過來,昂著頭,輕啟朱脣道:「我家沒有這書!」
  賀承的脣角微微動了動,面上帶著幾分感慨,看向蕙蕙的眼裡泛起溫暖,摸著蕙蕙的頭道:「不用聽大舅子的,你嫁了我,就是我府上的人了,咱們不看那些,回頭,蕙蕙多看看枕頭下的小人書一樣的!」
  蘇清蕙轉身便走,懶怠理這人!
  賀承一把拉住她袖子道:「求饒,求饒!」
  蘇清蕙看著賀承,眼神閃爍,湊到他耳邊道:「夫君,我新看了一本小人書,有小鞭子抽,回頭,夫君,要不要試試?」
  黎賀承在軍營裡什麼肉食段子沒有聽過,見蕙蕙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心中卻不由感慨,怪不得,那許多人中,他獨獨認定了蕙蕙,他先前以為,是覺得這姑娘心善,靈動。
  現在想來,是,一個按著大家閨秀的模子教導出來的姑娘,豐神秀姿都是儀態萬千的,卻獨獨沒有受過那些誤人的女德女戒的規訓,記得娘親走的時候,就曾叮囑他:「子休,你要找能讓你笑的姑娘當媳婦,娘親才放心。」
  年幼的他懵懂地拉著娘親的手問:「怎麼笑?」
  「心上,會開花!」
  那是娘親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所以,他不曾聽了管三先生的話,娶哪個知州家的小姐,哪個將軍家的女兒,因為,他不會笑。
  而他呢,不喜歡沒有教養的女孩子,也不喜歡太有規矩的女孩子!
  所以才會在倉佑城看到蕙蕙,自此萬劫不復。
  心裡的那朵花,呼啦啦地生長著!
  今個看到李煥,前世的那些事,許多又湧上心頭,除了哥哥的婚事,還有斐斐,蘇清蕙沈吟了一下,對賀承道:「斐斐也不小了,她的婚事,你也應該注意一下,先前安郡王對斐斐像是有所企圖,還牽連到我,我瞅著安郡王不是好相與的,你和太后娘娘,心裡要有數!」
  從蘇家回來,蘇清蕙帶回來了安言師傅和晉江小白,賀承一早便讓人將王府東邊的一個小院落收拾了出來,取名耦園,裡頭按照安言師傅在倉佑城的院子布置的。
  安言師傅的寶貝金石刻本整整齊齊地放在耦園西邊的一間房子裡,安言師傅伸手摸著一排排雕著藤蘿或喜鵲,或牡丹,或蓮花的架子,忍不住落淚道:「我倉皇了半輩子,臨到老,還給它們安了家!」
  蘇清蕙握著安言師傅的另一隻手,陪在一旁,安言師傅是她上輩子的遺憾,一個孤寡老人,淒涼了半生,作為唯一的關門弟子,也沒能承孝膝前。
  上輩子,不知道賀承後來,有沒有去過倉佑城,找安言師傅。
  上輩子她在船頭落水後,便沒有再去書院,就算賀承去了,她怕也是遇不著的。
  安言師傅用帕子輕輕抹了眼睛,一手拉著清蕙,一手拉著賀承,道:「我這最後幾年就跟著你們過了。」
  安言師傅看著面前一對玉樣兒的人,微微遲疑了一下,肅聲道:「賀承,清蕙,我和你們說,這架子上的東西,不僅僅是古籍,你們叔祖父當年就是為了這些東西丟了命的,二十年前的那場動亂,不僅僅是內亂!」
  賀承和清蕙不妨安言師傅說出這番匪夷所思的話,清蕙開口問道:「師傅,這些東西還有什麼意義嗎?」
  安言師傅看著徒弟,神秘莫測地笑了一下,從懷裡掏出一本布包的東西,指著雕花架子上的一排排金石刻本、古籍,輕聲道:「這些東西確實值錢不假,也確實是我和你們叔祖父花了畢生心血收集的,但那些人想要的,其實是這個!」
  說著,揚了揚手裡的小碎花布。
  賀承接過來,掀開了碎花布,裡頭是一張羊皮卷制的,信?打開一看,密密麻麻的,竟都是些他不認識的古字,又遞給清蕙。
  一眼掃過去,清蕙識得這是金文,眼睛一下子瞄到中間的「月石」兩個字,又看了眼師傅。
  無論上一世還是這一世,師傅都有教她金文的,此刻,忽然領悟到,莫非就是為了讓她看著張羊皮上的字?
  電光火石間,蘇清蕙腦海里忽地劃過,上一世,安言師傅也曾給過她一些刻本添妝!
  只是她那時候一心沈浸在嫁到張家的傷痛裡,對金石刻本的興趣大減,也不曾細心留意,後來便一直留在蘇府裡。
  安言師傅見清蕙看的也皺了眉,嘆道:「我才教你幾個字,你哪能識得全,不說你,便是我自個,也是有些字識不得的!」
  賀承奇道:「叔祖母,這上頭記載的是什麼東西?」
  安言師傅望著靠窗的桌上放的一隻白瓷花瓶,漸漸陷入了回憶,用右手食指,輕輕地在桌上,劃了兩個字,「財產」。
  又補充道:「安王是因了這個沒的,藜澤公主,也是去尋這個,這是千年前一個古朝的寶藏,晉江的那座月石礦,便是其中之一,它們都分布在或人跡罕至或不易察覺的地方,我和你們的叔祖父明昭在收集金石石刻的過程中,偶然一次遇到了當年的先帝,便開始替他找這張羊皮卷!」
  安言師傅停頓了一會,道:「這張羊皮卷是在晉江的一個古村落裡找到的,但是,找它的不只我們,拿到手後,便傳信給先帝,先帝的人還沒到,我和明昭就被圍住了!」
  想起那一夜漫天的火光,她穿著一身男身的藍布頭,從火海里逃出來,安言師傅便再次紅了眼,她的夫君,為了拖住那些人,硬生生地死在了那場火光裡!留下來的還有一份一分為二的和她手頭這份羊皮卷一樣的金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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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5:42



  蘇清蕙來了京城,攏共出門的次數一隻巴掌都能數過來,不是去席府,便是去玉山,最末一次,是蓋了紅蓋頭嫁到王府,還是頭一次在這般熱鬧的時候出門,一時十分好奇京城趕集的早上是個什麼光景。
  賀承看著蕙蕙心癢難耐的樣子,笑道:「不急,等一會回來,我倆換身衣裳,我帶你四處逛逛,這裡有個百味樓,先前你在山上,吃的肉食,都是他家的!」
  蘇清蕙瞥了一眼黎賀承,仰著頭笑道:「你當我稀罕呢,等哪天我給你露一手!」要說蘇清蕙自認最拿得出手的,除了詩詞,便數廚藝了!她上輩子跟著張士釗到處跑,閒來無事,可琢磨了好些地方地道的吃食!
  兩人聊著,一會便到了蘇府,黎賀承先下車,在車下接著蕙蕙,他這兩日特別喜歡接蕙蕙下車,溫香軟玉的投進懷裡,觸感不要太好!
  黎賀承這幾日像是打開了一扇新國度的大門一樣,發現了許多以往想都沒想過的樂趣,譬如,此刻,大庭廣眾之下,正大光明地抱著媳婦!譬如,白天除了練武東跑跑西晃晃,還可以賴床上!
  蘇府眾人已經都在門口候著了,蘇侯氏見女婿抱著女兒下車來,小兩口之前眼角眉梢都是情意,懸了三天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雖說賀承待蕙蕙也算有情有義,但是,夫妻之間,情意是一部分,床笫之間的事,也是頂要緊的!
  蘇志宏咳了聲,虎著臉道:「趕緊進來,成何體統!」
  蘇清蕙臉一紅,瞪了一眼黎賀承,作勢別過臉去,卻一下被觸了眼。
  蘇府十米開外,那個一身月白衫的男子,微微笑著看著她。
  正是李煥!
  他從哪裡過來的,又是怎麼來的蘇府!
  在她回門這一日!
  蘇清蕙和黎賀承坐在蘇侯氏下手,聽著爹爹問李煥這一年多的情景,見李煥答話間極為客氣,不由想到,她和李煥也算是有青梅竹馬之情,自己重生回來,將這情分斷在十四歲了!
  這次見面,也是客氣地喚一聲「清蕙妹妹」,已然生疏了許多!
  前輩子她心念了好些年的人,倒像是夢裡的一般,回來兩人之間的那些糾纏,仿佛爐煙的灰燼,輕輕一吹,便消失的無影蹤了。
  蘇清蕙正恍惚間,忽地聞到一縷茶香,看著林媽媽端著茶過來,接過發現正是雲霧茶,輕輕地抿了兩口,脣齒留香,想來,這是賀承特地挑選的帶過來的,或許,還是從太后娘娘那裡蹭來的。
  便聽李煥回話道:「小侄在江陵書院讀了一年書,這半年從江陵遊學到了京城,昨日才過來,安頓好,便來拜訪蘇伯父和伯母,沒想到竟遇到清蕙妹妹回門,倒是小侄來的莽撞了!」
  蘇清蕙余光忽地瞥見夫君的嘴角抽了抽,不由轉過頭瞪了他一眼。
  賀承正不痛快好好的陪清蕙回門,本該他在岳父岳母面前好好表現一番的日子,竟遇到了不請自來的!
  不同於張士釗,他在倉佑城市看出,蕙蕙心裡對李煥是有一點漣漪的,他不清楚為何二人後來沒有瓜葛,只是,不妨礙他看到這小子便心生不爽!
  被蕙蕙這一瞪,倒通體舒暢起來,便是這許久未見,蕙蕙也沒多看那李家小子一眼,眼神還在自個身上呢!
  一時蘇侯氏便發現下手坐的兩個小兒女竟眉目傳情起來,蕙蕙佯怒著一張臉,看也不看賀承,賀承倒又是遞蜜餞,又是添茶的,心裡看著喜悅,卻還是淡淡地示意了一眼女兒:「這兒還有人呢!」
  對面坐著的李煥,看著穿著富麗華貴梳著婦人髮髻的蕙蕙,心頭湧上一股今非昔比之感,連面對著熱情的蘇志宏,也打不起精神來回話。
  蘇志宏早些時候便看出李煥對蕙蕙的念頭,那時候嫌棄李家落敗了,如今對著王爺女婿和寒門書生,竟覺得李煥有幾分可憐,對著蘇清楠道:「你陪煥兒和王爺王妃先聊著,我和你娘去收拾蕙蕙帶回來的東西!」
  他是想讓年輕人私底下自己將疙瘩解開的,孰料,李煥忽地站起來微微停頓道:「蘇伯父,小侄有一事還想勞煩您!」
  蘇志宏聞聽,倒是有些意外,以往,住在蘇家,李煥向來不曾向他開口的,對著自己看好的年輕人,蘇志宏笑道:「走,和我去書房說!」
  李煥感激地看了一眼蘇志宏,轉身對著蘇清楠和賀承、蕙蕙別道:「李某先離去一步,望諒!」
  幾人點頭。
  書房裡頭,李煥對蘇志宏行禮道:「蘇伯父,小侄此次來,確是有事想托伯父幫忙的,還望伯父勿怪小侄厚顏!」
  蘇志宏輕輕揮手道:「你我也算忘年交,此話勿言,不知賢侄是遇到了何事?」
  李煥遲疑了下,道:「伯父,您也知道晚輩家宅有些紊亂,父親妻妾不分,此次竟聽信庶母的讒言,幫小侄定了前禮部尚書盧家的女兒,晚輩打聽到,此女品行不端,被嫡母趕到了庵裡!」
  稍頓,李煥進一步解釋道:「小侄不想誣衊了旁人,特地去了盧府拜訪,盧老夫人和盧家大郎進退都十分有禮,言辭間對盧家四小姐也並無惡言,是以,小侄確信,盧家四小姐並非賢妻人選,只是……」
  聽到這裡,蘇志宏已經明白了,問道:「你是想退親,只是,盧尚書雖不在了,生前卻門生遍布各地,你若退親,那些門生故舊必認定你慢待盧家小姐!是要抱不平的!」
  李煥再次作揖道:「是的,伯父,是以,小侄想請伯父做個中間人,約盧家老夫人和盧家大郎當面談談,婚姻大事,小侄不想草率,望伯父援手!」
  保持作揖姿勢的李煥,看著對面那雙藍面黑底的靴子,眼睛不由微微濕潤,一年多前,他住在蘇家的日子歷歷在目,沒想到再次來蘇家,又是迫不得已的時候。
  話說到了這裡,蘇志宏算是徹底清楚了,看向李煥的眼裡,不由帶了幾分審視,是真心不喜盧家四小姐,還是,對蕙蕙,心有餘情?
  李煥像是明白蘇志宏心中所慮,輕聲道:「今日見清蕙妹妹和王爺相敬如賓,夫唱婦隨,小侄心裡甚是羨慕,望伯父莫笑小侄妄想!」
  蘇志宏聽了這個,總算松了口氣,笑著答道:「蘇某人也是從少年慕艾的年紀過來的,這事,我應了,找個日子,約見盧家人便是!」
  輕輕打量了李煥一眼,見他一身月白色長衫雖潔淨,可是袖口邊也有些磨損,淡道:「蕙蕙出嫁了,府裡冷清了許多,賢侄不妨過府住些日子,你和楠兒兩個也好一起切磋學問,明年便又是一年鄉試了,讓你們多等了三年,這一次,當萬無一失才不枉這寒窗苦讀十載!」
  李煥知蘇伯父是為他考慮,抿脣點頭:「伯父,你說的小侄都明白,小侄又要叨擾了!」
  卻說,這邊幾人看著李煥的月白色長衫消失在走廊盡頭,蕙蕙上手便捏著賀承的耳朵道:「有客人在,你也不正形一點!」
  賀承汗顏地望了一眼大舅子,見他喝著茶像是沒看見,反倒自在地道:「蕙蕙,這兒還有大舅子在呢,你也得注意言行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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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5:26


  綠意越過人群,悄聲在蘇清蕙耳邊道:「主子,芽兒那邊說了!」
  蘇清蕙讓福伯帶著那些在地上猛磕頭的下去,她自認不是多麼心硬的人,重生再來一世,李妍兒沒做到前世那程度,她都忍著沒去下手,可是,今時不同往日了。
  這王府裡,不僅住著她和賀承,以後,還會有他們的孩子。
  她務必要保障這是一個可以安心的地方。
  看著人都被帶下去,蘇清蕙才示意綠意道:「芽兒說了什麼?」
  綠意這才稟報道:「主子,盧家確實給盧四小姐尋了一門親事,不過,這次倒不是完全作踐盧四小姐,男家也是小有名氣的書香門第,只是這幾年落魄了些,倒也上進!」
  蘇清蕙聞聽,竟也不覺得意外,頓了下問道:「這消息是從哪兒來的?」
  綠意輕笑道:「盧四小姐花銀子從盧家下人口裡買來的!到了盧四小姐口裡竟又掉了個兒」
  蘇清蕙一時倒不明白盧笏的意思,她自個不是要找一個上進、人品好的兒郎嗎?怎麼又不願意了?
  蘇清蕙低頭略略沈吟了一下,道:「你一會兒直接將綠意領出去,就說,盧四小姐的事,我已經知道了,她要是掉火坑裡,我不會不理,我這邊也在幫忙找著!」
  綠意點頭應下,先前對盧笏的一點好感,蕩然無存,可是,這個畢竟又是救過小姐的,唉,真是麻煩!
  青茹庵裡,盧笏在院子裡走了兩個多時辰,東院裡蘇清蕙搬走以後,還沒有人住進來,院子倒也顯得空闊一些。
  期間青岩師太的小徒弟空易來過一次,來找芽兒玩的,懷裡團著個什麼東西,見芽兒不在,又匆匆地走了。
  轉身的一剎那,盧笏倒像是聞到了什麼香味,不過,她等芽兒的消息等的心焦,也沒有心思管她!
  芽兒到太陽快落山的時候才回來,手裡提著大包小包,眼睛笑的快眯成縫了,這許多東西背上山來,累的她滿頭都是汗,卻渾不在意,推開院門,就喊道:「小姐,奴婢回來了!」
  說著,「籲」地一聲,將手上的東西全放到了院裡一塊青磚地上。
  盧笏推門出來,問道:「蘇,」想到什麼,又忙改口道「王妃娘娘怎麼說?」
  芽兒擦了汗,道:「小姐,王妃娘娘說,她正在幫你找著,說這親事她已經知道了!說你要是掉火坑裡,她不會不理!」
  盧笏眉頭一皺,盯著芽兒,問:「還有呢?」
  芽兒摸著額上汗水的手一頓,瞪著眼睛,看著自家小姐,道:「沒有了啊!」
  盧笏忍著性子,深深吸了口氣,道:「你把王妃的原話完完整整地說一遍!」
  芽兒立即察覺到了小姐的情緒,一時暗暗心驚,今天吃肉的時候說漏嘴了,可能壞了小姐的事,心裡便虛上了兩分,輕聲將綠意傳給她的話,又說了一遍!
  盧笏這才心上一涼,蘇清蕙這意思,明顯不會多搭手,一時也懶得搭理芽兒,轉身便進了屋子。
  這門親事,蘇清蕙不會管,也不會幫她壓嫡母,要推掉,她還得自個想法子!
  她本身也沒全指望蘇清蕙,她只是想探一探,蘇清蕙幫她的底線在哪裡!只有蘇清蕙沒忘幫她找門好親,其他的,真不幫也算了,她盧笏自力更生了這麼多年,這點事,實也用不著蘇清蕙出手!
  京城十家巷裡,盧老夫人正和兒媳盧黃氏、女兒盧荻一塊兒打著絡子,聊著天,時不時也指點一下她們手上的活計。
  盧黃氏抬眼瞅瞅小姑子,見她眼神放空,手上時不時斷一下,猜她怕是藏了心事,便一直逗著婆母說話,怕婆母看出來。
  等二人從盧老夫人房裡出來,盧黃氏拉住要往自個院裡去的小姑子,笑道:「我給你留了一塊布頭做鞋面,你跟我去看看!」
  盧荻微愣了些,詫異道:「這麼晚了,嫂子不要和哥哥早些歇息?」
  盧黃氏轉頭看著小姑子,別有深意地搖搖頭,嘆道:「你的事要不理好,我和你哥,再早些歇息,也見不了周公!」
  盧荻看著走廊上一盞盞在風裡搖曳的燈籠,心裡不禁發苦,進了哥嫂的院子,院裡的丫鬟便立即去小廚房上端了兩碗乳酪過來。
  盧荻看到這東西,笑道:「幸虧盧笏不在,不然,看到我們吃用這個,又得鬧了!」
  盧黃氏輕輕嗤了一聲,「她鬧什麼,這是我自個的銀子,便是不是我自個的銀子,也是娘的銀子,你哥的銀子,她一個庶出的,真是好大的臉,也是以前爹,寵的無法無天了,整日裡什麼都愛和你比!」
  盧荻微微苦笑道:「她性子討喜,人又伶俐,也不怪爹爹喜歡她!」
  盧黃氏輕輕用帕子擦了嘴角,這才道:「爹喜歡,李家郎君可不一定喜歡,你要是屬意,我去和娘說一聲!」
  盧荻不想嫂子竟然猜中了她的心事,昂著頭輕聲道:「嫂子,他家求娶的是盧笏!」面上一片堅毅,爹爹喜歡盧笏可以,她並不稀罕,李家看上盧笏也可以,她盧荻同樣不稀罕!
  過了一會,盧家大郎回來,盧黃氏起身送小姑子出了院子,狀似隨意地道:「我們不稀罕人家的,等著我們阿荻的定是最好的!」
  見盧荻面上露了含羞的笑,盧黃氏才微微放了心,回房對盧家大郎嘆道:「有這麼個庶妹真是糟心,小時候奪爹爹的寵,長大了搶姊姊的姻緣,唉,夫君,要是我,怕是恨不得將她送到尼庵裡一輩子不回來的!」
  盧家大郎剛換了寢衣,散了發,見夫人蹙眉嘆息,一把握住她的手,一臉正色道:「你放心,我定是不會納妾的,這輩子,定不會有什麼庶子庶女在你眼前蹦躂!」
  他自小養在前頭不覺得什麼,長大些,才看懂自個和娘疼在心口的妹妹,在後院裡頭,竟一直被庶妹欺負,庶妹摔個跤,爹也要怪阿荻做姊姊沒有照顧好妹妹,阿荻不過比盧笏大四個月!
  盧家大郎想起往事,捏了捏拳頭,他今個在外頭聽說,盧笏搭上了晉王妃的新王府,呵,便是搭上皇后娘娘,也休想再欺辱阿荻,她盧笏就在庵裡待一輩子好了!
  ~
  蘇清蕙第三日回門,庫房裡存了許多東西,賀承說都隨她用,她就挑了些布匹,藥材,給爹爹又特地選了一些湖筆、端硯,還有皇上賞下來的一些茶,一些字畫,古董,東一件西一件,也收了兩馬車。
  蘇清蕙真心覺得,她得向太后娘娘求一兩個老嬤嬤過來幫襯了,這是娘家還好,要是以後和各家夫人、宗親往來,就她這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湊禮方式,非得讓人家笑掉大牙不可!
  唉,她娘再怎麼想,也斷想不到她是要做王妃的!小時好,也只學了詩詞,繡活,廚藝,便是上輩子嫁到張家,這些事,她也從來沒過過手,不是管家,便是張士釗自個擬單子。
  賀承帶著清蕙出了王府,直接往柏樹巷去,恰是清晨,街上人聲鼎沸,看到王府的馬車,都道今天晉王妃回門,自動地往馬路兩邊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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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5:14


  輕輕咳了聲,對綠意道:「我去廚房裡頭讓給王妃燉盞燕窩,勞綠意姊姊你先在這邊伺候著!」
  綠意點頭應下,提醒道:「挑乾淨些,王妃不愛吃這個,還得備碗杏仁奶酪!」綠意剛剛說完,就見白芷急不可耐地快步走了,臉紅撲撲的,綠意心下奇怪,這天也不熱啊!
  剛剛站定,裡頭便傳來又是愉悅又是痛苦的嚶嚀聲,綠意「蹭」的一下子,也變了紅臉,暗暗惱白芷耳根尖,就自個先跑了!
  一個時辰後,蘇清蕙窩在大紅繡綠的鴛鴦被裡頭,瞪著一雙水眸,身上疼的直抽氣,對黎賀承恨得牙癢,不曾想,成親後,賀承竟變得這般,這般厚顏無恥,這青天白日的,就把她抱到了床上。
  只是當身上的每一塊肌膚都像小棉絮吸了水一樣,變得圓潤了許多的時候,蘇清蕙看向賀承的眼,又炙熱了許多。
  先前的什麼紅顏,什麼侍妾,蘇清蕙統統都拋到了腦後,想到今個一早幾個丫鬟看她時躲躲閃閃的眼神,不由苦惱一會兒要怎麼出去,糾結地把臉埋進了枕頭!真是裡子面子,都給賀承吃了!
  黎賀承攬著蕙蕙在懷裡,哄道:「娘子,咱們府裡就我兩個人,未免太寂寞了一些,以後,我要出去,你一個人待著多寂寞啊,所以,為夫想讓娘子早點生兩個小娃娃,這樣以後府裡頭也熱鬧些!」
  說起娃娃,蘇清蕙不由伸出一隻雪白滑溜的手臂,輕輕地摸向了自己的小腹,上輩子,她連處子之身都沒破過,別說孩子了,每每看著張府的妾侍生下一個個小小的人兒,便是女孩兒,她心裡也是羨慕的。
  蘇清蕙和賀承出廂房的時候,日頭已經在正中天掛著了,綠意靠在門外,昏昏欲睡,聽得多了,竟麻木了。
  黎賀承拉開門,肅著臉道:「讓廚房先提兩桶熱水過來給王妃梳洗!」
  白芷早去廚房將熱水備著了,見綠意過來要水,忙呼啦啦地提了兩桶熱水去主院裡頭。
  賀承也不讓白芷幾個伺候,關了門,自己從乾花袋裡掏了花瓣灑在水裡頭,將蕙蕙從床上抱起來,溫熱的水碰到肌膚的時候,蘇清蕙覺得身上的疲乏消減了許多,閉著眼,也不搭理賀承。
  半晌,浴桶裡頭「嘩嘩」一聲,又跳進來一個!
  啦啦啦,捂臉,我是羞恥的分隔線
  下午,蘇清蕙在偏殿裡頭正見著王府裡頭的各處管事和管事娘子,王府的賬薄,一早便送到蘇府給她看了,幸好開府日子也不久,賬薄也不太厚,不然,蘇清蕙覺得自個還真沒耐性看完。
  王府裡的人,有些是以前安王府裡頭的,這些年太后娘娘看顧著,有些是從外頭才采買回來的,宮裡也撥了一些人過來,這裡頭,誰也弄不清,到底有哪些是別人的眼線。
  是以,蘇清蕙在新婚第二日便開始見王府各處的管事和管事娘子,她和師傅都不是善於治家的,得從源頭先理好,以後也省的費心。
  這些管事和管事娘子都沒料到王妃會在新婚第二日便要下狠手,好些個戰戰兢兢的,也有欺生的,都聽過王妃不過是一個四品小官家的女兒,相比他們後頭的主子,王妃的技倆想來是不夠看的
  領頭的一個管花卉的王婆子在回話時便笑嘻嘻的道:「王妃娘娘,老婆子我是管花草的好手,以前在大戶人家理了幾十年的花花草草。要我說,王府畢竟是新建府,合該多撥些銀兩,買些珍貴的品種回來,好生調理個些時日,等以後宴會,方能顯得王府的富貴和氣派!要說這品種……」
  王婆子說的口沫橫飛,蘇清蕙也不生氣,笑盈盈的聽著,時不時的發聲「哦」、「是嗎?」
  眾人一時看著,都覺的王妃娘娘是個泥菩薩,心裡都摩拳擦掌,一個個爭先恐後地嚷著廚房裡頭,後院湖裡頭,連王府負責每日供給雞鴨魚肉的莊頭也嚷著莊子該修繕修繕,方能體現王府的尊貴,才能配得上王爺和王府娘娘的身份!
  蘇清蕙端著茶,時不時問上一兩句「共需多少兩銀子」,「還有沒有什麼要添置的?」
  等二十來個人都說完了,蘇清蕙問一邊一直沈默寡言額七八人道:「你們可有什麼要修繕、撥銀子的?」
  幾人互相望望,其中一人出步道:「老奴幾個慚愧,不曾想到什麼好法子出來,望王妃娘娘見諒!」
  蘇清蕙笑著點點頭,又對著殿裡眾人問道:「都說完了嗎?」
  見眾人都點頭,這才放下茶盞,收了笑道:「都說完了,該我說了,王府雖然新建府,本王妃也是初來乍到,不過,各位吞進去多少,還是吐出來,也省的吃一番苦楚。」
  立即便有人跪下喊冤,正是先前第一個開口的王婆子,此時哭喪著臉,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上頭說變臉便變臉的王妃娘娘,蘇清蕙看了一眼福伯,福伯立即讓小廝將那王婆子塞了嘴。
  蘇清蕙這才接著道:「誤傷也是難免的,不過,本王妃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們將吞進去的交出來,我也還了你們賣身契,自個應得的銀子,可以帶走,出去另謀主家吧!」
  忽地,蘇清蕙見著白芷急急地從前頭院裡過來,等到了身前,白芷低聲在她耳邊道:「王妃,青茹庵裡的芽兒過來了?」
  蘇清蕙稍一怔愣,對著各處正一臉小心翼翼的管家娘子道:「本王妃先去處理點事,你們先候著,也好生琢磨琢磨?」
  芽兒正拘謹地在侯在前頭大門的門房裡,等有人過來說:「王妃娘娘喊姊姊過去,」芽兒猶覺得在夢裡一般。
  芽兒一見晉王妃,便跪下來哭道:「王妃娘娘,您快救救我家四小姐吧,我家老夫人要將四小姐嫁掉,說是品貌人才俱佳的小郎君,可我家四小姐花了手頭僅有的銀子打聽了,那人心裡有心上人不說,家裡娘親還被妾侍欺壓,妹妹還嫁給旁家做妾!」
  芽兒說著說著,鼻尖聞到了一縷縷香味,是肉香,一時抬頭巴巴地望著綠意,竟說不下去了!
  眼上的淚,也消了。
  蘇清蕙心下好笑,吩咐白芷道:「你帶芽兒先到廚下用些飯,吃飽了再說,難得下一趟山,也給芽兒打打牙祭!」
  芽兒心中一喜,跪著答道:「謝謝王妃娘娘!」
  蘇清蕙再回去偏殿裡,一眾管事和管事娘子正翹首以盼,顯然不過一刻鐘的功夫,眾人心裡頭都有了主意,先前的王婆子道:「不瞞王妃娘娘,老奴私吞了一百兩銀子!」
  「王妃娘娘,奴婢吞了兩百兩!」
  「奴才吞了五百兩!」
  ……
  蘇清蕙讓福伯一一記下來,等登記完了,蘇清蕙才道:「允許你們收拾一晚,明個出府,今晚便會有人過去你們屋裡登記,凡是能說清出處的東西,可以帶走,如若,你們吞的確如這薄上的銀兩數額,額外贈一百兩,算我們主僕一場的饋贈!如若不符,你們自個贖回賣身契!」
  底下,一時又是一場嘩然,蘇清蕙不理,她不過是做給留下來的人看罷了,她蘇清蕙便是做個女菩薩,也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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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5:02


  說著,到了御書房,淵帝跟前的紅人李公公帶著小桂子已經侯在殿外了,見了晉王夫婦過來,李公公立即上前笑道:「王爺,王妃,聖上已經等著了,隨雜家進來吧!」
  走到門前,便聽到一個嬌俏的聲音,李公公低聲道:「鸞嬪在裡頭。」
  黎賀承微微點頭。
  鸞嬪正在給淵帝研磨,見殿裡忽地進了人,惶恐地看向淵帝,一雙明亮的眼,像兔子般楚楚可憐,淵帝心頭一軟,摸著鸞嬪的手道:「先回自個殿裡去吧!」
  等鸞嬪走了,淵帝才看向黎賀承和蘇清蕙,一時,心下微微震動,只見面前的侄孫媳婦雙目猶似一泓清泉,顧盼之際,自有一番清雅高華的氣質,讓人為之所攝。
  緩過神來,淵帝對著黎賀承笑道:「怪道你執意要娶蘇家女兒,」又看向蘇清蕙,道:「安言師傅你可識得?」
  蘇清蕙不妨淵帝問起師傅,輕聲答道:「正乃清蕙的恩師!」
  淵帝猛拍了下桌子,繼而對著身邊的李公公笑道:「小李子,你是不是一直沒有看出來,承兒的王妃果然和安言師傅有淵源,我這一眼看過去,便想到了當年的安言夫子,也是往朕的眼前一站,便讓人為之所攝!」
  淵帝說的暢快,不妨,底下的黎賀承微微擰了眉!不著痕跡地前頭跨了一步,掩了清蕙半個身子,道:「清蕙將安言師傅接到了京城,等臣帶著清蕙回門後,便要將安言師傅接到晉王府養老!」
  淵帝看了一眼黎賀承,應道:「也好,安言師傅當年是名動一時的藜國第一才女,這些年來,無人能出其右,晉王妃既是安言師傅的關門弟子,以後得閒了,也指點下宗室的女孩兒們!」
  蘇清蕙還不知道宗室有哪些女孩兒,既是皇上說了,便應了聲:「是。」
  從頭至尾,晉王都將晉王妃掩在身後,那丁點的小心思,淵帝自是留察到了,一時覺得無趣,對李公公道:「將那鑲著紅寶石的匣子拿出來!」
  李公公躬身應下,不一會,便從御書房後頭捧出來一個匣子,打開遞給淵帝,淵帝搖搖頭道:「賞給晉王和晉王妃的!」
  黎賀承接過,蘇清蕙看了一眼,竟是一對龍鳳玉佩!
  黎賀承和蘇清蕙雙雙對看一眼,攜著手跪了下來,黎賀承道:「陛下,使不得!」
  淵帝擰著眉,道:「這本是先帝留給你父王的,先帝生前拿給我看過,我一直留著,沒捨得給出去,是你該得的!收著吧!」
  李公公在一旁垂頭不語,他知道,當年,安郡王過繼到安王一脈的時候,陛下也是動了念頭等安郡王大婚給安郡王的。淵帝,這一次,無疑是給看似風平浪靜的水面上扔了一顆石頭呀!
  等小桂子領著晉王夫婦出了御書房,淵帝靠在明黃色的椅上,苦笑道:「小李子,這承兒還防著我呢!」
  李公公細一琢磨剛才晉王的舉動,也唯有挪了步子的舉動,怕是礙了淵帝的眼,只是,這,李公公琢磨了一會言詞,才開口道:「陛下,您忘了,當年,您也是這番的啊!」
  淵帝一雙微微浮腫的眼,頓時一亮,四十多年前,站在櫻花樹下,他也是輕輕地往澤辛的身前挪了一步子,試圖攔住皇兄的視線。
  「小李子,轉眼幾十年都過去了,皇兄的孫兒,都娶妻了,也知道護著媳婦了,我呀,還是等到了澤辛!」淵帝仰著身子倚在椅上,微微閉目,心裡說不上來,是那二十多年的等待折磨,還是現在和名義上的皇嫂在一起,更受著心靈上的煎熬。
  除了澤辛,皇兄一向對他愛護有加!
  李公公觀淵帝的面色,多少了解淵帝的痛苦,輕聲道:「陛下,先來後到,也該是您和娘娘的情分深些,斯人已逝,娘娘心裡頭,有您!」
  去宮裡頭走一趟,蘇清蕙覺得就像剝了一層皮下來,等馬車宮門,蘇清蕙心裡頭微微籲了口氣,伏在賀承身上道:「我不管,那些個鶯鶯燕燕,一個也不許出現在我眼皮子底下,不然,我就搬去斐斐的郡主府住!」
  賀承見蘇清蕙咬著脣,一副氣勢凜然的模樣,心頭一癢,皺眉道:「這,我也沒奈何啊,要看王妃了,王妃要是能攔得住,本王沒有意見!」
  伏在賀承肩上正眯著眼小憩的蘇清蕙一震,從賀承肩上抬起頭來,不可置信地看著賀承,對著一臉肅然的晉王,微微笑了一下。
  真是兩輩子,都躲不過這世間的妾侍通房,便是張士釗口口聲聲說愛她,非他不娶,小妾,紅顏,也是一個接一個地往府裡接,她以為賀承不會!
  他是願意和她一起並肩同行的人,他相信她,即使晉江那一次假死,他也舍不得她傷心,巴巴地派人來告訴她。
  她以為,她蘇清蕙活了兩輩子,總算找了一個願意一生一世一雙人的。
  卻原來,世間男子都是一樣的。
  蘇清蕙靠在車壁上,佯睡不語。
  賀承半晌不見王妃使性子,便覺得不對勁,輕輕地俯身看著蘇清蕙,見其眼睫微動,隱有濡濕,心中大驚,忙將蕙蕙抱在懷裡,吻著臉頰,急道:「蕙蕙,我逗你呢!你怎麼這麼乖,也不使性子呢!傻蕙蕙,這一生娶了你,我再不會多看旁人一眼的!」
  他廢了多大的勁,才娶回來的媳婦啊!
  晉王此刻不知道,他是刺了晉王妃兩輩子的心結了!
  福伯在門口迎王妃和王爺的時候,明顯覺得王妃臉色不對,王爺巴巴地跟在王妃後面,一副做錯了事的樣子,福伯笑呵呵地去後頭廚房吩咐午膳去了。
  成了親後,王爺臉上的表情也生動了許多,以前,他便看著老爺也這般跟在夫人後頭跟進跟出,討饒賣乖的。
  福伯自去廚房吩咐今天的午膳了。
  黎賀承跟著蘇清蕙進了廂房,綠意和菡萏準備給蘇清蕙換下身上的正一品王妃宮裝,黎賀承上前揮了揮手,綠意識趣地帶著菡萏下去。
  黎賀承著手給蕙蕙卸頭上的五尾鳳釵,赤金鳳尾瑪瑙流蘇,耳上的鑲寶石牡丹花紋金耳墜腕上的祖母綠鐲子,手指上的鏤金菱花嵌翡翠粒護甲,一件件摘下來,蘇清蕙終覺得,人要活泛一點了。
  看著賀承圍著小心翼翼地圍著自己轉,心裡頭的委屈一早就去了一半,只是,這才新婚,就敢拿這種話刺她,蘇清蕙心裡頭可不準備就這般輕饒了。
  黎賀承眼瞅著沒有東西可下手了,眼睛一轉,溜到白芷剛剛打開的衣裳櫃子,笑道:「蕙蕙,這宮裝也太重了一些,換件輕便一點的吧!」也不待蕙蕙應聲,便去挑了件茜紅色的百褶裙。
  蘇清蕙看著一手拿了衣裳過來的賀承,隱隱覺得,空氣中流動著不一樣的東西,像是要讓人沈溺進去似的,心裡暗暗起了提防,身子微微往梳妝檯邊挪,輕聲道:「我自個換,你在外頭等……」
  話音未落,整個人就被賀承抱了起來,轉過屏風後頭去。
  白芷和綠意幾個守在外頭,白芷耳朵尖些,便隱約聽到裡頭傳來衣裳落地的「沙沙」聲,想起昨夜在新房外頭聽到的那羞人的聲音,一時便紅了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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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4:50


  夏太后連連說了兩聲「好」,接過茶來抿了兩口,又從一早讓宮女備好的托盤裡拿過兩個匣子,一個遞給了賀承,一個遞給了清蕙。
  匣子有點沈,蘇清蕙猜裡頭該是珠寶頭面,接過後,交給跟過來的白芷拿著。
  夏太后這才執了蘇清蕙的手,笑道:「比我想的還要俊俏些,以後啊,有時間常來宮裡玩兒!」
  蘇清蕙笑著應下。
  蘇清蕙不知道,打她進來的第一面,夏太后心裡就已經滿意了,夏太后自持一雙眼在宮裡頭閱了許多的女子,一眼便看出,這個是心思淺的,且是真心愛慕承兒的,那看承兒的眼,便和許多年前,自個看先帝的眼,是一樣的羞澀纏綿。
  夏嬤嬤又帶著蘇清蕙依次見過皇后趙倪笙,束妃,還有許多已多年不得聖寵的妃子,只在見鸞嬪的時候,蘇清蕙見到殿裡頭忽然靜的幾乎能聽到香爐裡的香灰燃盡掉落的聲音。
  夏嬤嬤略略地道:「這是鸞嬪!」
  被喚作鸞嬪的女子忙起身,一張七分像太后,三分像束妃的臉上不知所措,對著蘇清蕙不知如何是好!
  顯然像是沒有人和她說過,今個要見晉王妃。
  蘇清蕙這下子更疑惑了,但凡能伺候在皇帝身邊,且還有了封位的,這宮規宮禮自是不會差才是,這鸞嬪怎麼像是小戶人家出門子的姑娘!
  黎賀承顯是也看見了,面上立即便有了惱意,對太后娘娘道:「皇祖母,您這殿裡頭,怎能什麼阿貓阿狗都能進來,您便是看不見這些齷蹉的,孫兒可不能讓您眼皮子底下不幹淨!」
  夏太后笑著搖頭,道:「承兒有心便好,到了皇祖母這年紀,還有什麼看不下的!」
  一直看護甲的皇后娘娘,冷不丁地道:「晉王既是有心,便清一清道兒也好!」
  夏太后掃了一眼左手邊,也不知道是看誰,語氣不耐地道:「本宮乏了,承兒和清蕙留下,你們回宮吧!」
  先是左手邊的皇后娘娘,也不管眾人的反應,扶著身後的宮女,起身便要走,又略停了一步,對著黎賀承道:「晉王這邊見過了,帶著王妃去陛下跟前吧!那邊還候著呢!」
  皇后娘娘又掃了一眼蘇清蕙,笑道:「我那兒還有兩個顏色鮮亮的宮女,一會兒出宮晉王妃帶上,回去伺候,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
  蘇清蕙低著頭,輕聲應道:「謝過皇后娘娘,只是王府不缺人伺候!」
  皇后趙倪笙一雙柳葉眉微微一挑,不耐道:「晉王府,想來還沒有摸清王府裡伺候的人吧!回去弄清楚了,心裡有了數,再說也不遲!」
  「皇后娘娘,臣妾已經清楚了!謝皇后娘娘的好意!」蘇清蕙不卑不吭地回道。
  皇后沒想到,這麼個小官家的女兒,竟是個拎不清的,一雙鳳眸晦暗不明地看了一眼蘇清蕙,扶著大宮女出了慈寧宮。
  其餘嬪妃都依依行禮,束妃看著夏太后,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什麼也沒有說,帶著低位份的妃嬪退出慈寧宮。
  一時,慈寧宮裡清靜了許多,夏嬤嬤笑道:「王妃娘娘,您用了早膳沒,老奴去備些!」
  蘇清蕙抿著嘴,輕輕笑道:「有勞嬤嬤!」
  夏太后在一旁見了,拉著斐斐的手道:「你說說,這會兒,這羞澀的小娘子,是晉王妃娘娘,還是哪來的美人兒假扮的?」
  席斐斐仰著脖子,哼道:「我家蕙蕙向來這樣,在親近的人面前,就是一隻柔弱可欺的小貓,對著外人呢,自是要亮亮爪子的!」
  夏太后輕輕地點了點席斐斐的額頭,「你這個猴兒,變著法兒幫你家蕙蕙說話呢!是你家的,就不是我家的了,過了今個,上了宗譜,可就是名正言順地成了我家的了!」
  蘇清蕙和黎賀承在慈寧宮用了午膳,才由夏嬤嬤親自帶著,去御書房請安。
  一路上果然遇到許多早上在太后宮裡見著的各宮小主子,都作偶遇的樣子,黎賀承面無表情,除瞭望天,望地,望花,望樹,便是望蕙蕙,任誰看了,都得贊一句:晉王妃好福氣!
  要知道,各宮的主子都不是自個一個人在宮道上賞花或等人的,身邊必得站了一兩個貌美伶俐的小宮女,都道晉王大婚,身邊一個侍妾也沒有,這時候,誰先將人送進府去,拉攏的勝算更多一些。
  至於晉王妃,呵呵,那不是一個四品小官家的女兒嗎?
  蘇清蕙連皇后娘娘給的都推了,何況這些個妃嬪,上一世她便清楚,這宮裡頭,什麼婕妤,什麼貴嬪,都是虛的,淵帝一個勁地搭在了少年時求而不得的太后身上。
  便是皇后,也只是形同虛設,如若不是,皇后的娘家兄長是一品威武大將軍,如今鎮守北疆,怕是坤寧宮早就成了人人可輕賤的地方了。
  皇后可以和束妃叫板,可即便是清楚太后和淵帝的關係,她也是每十天帶著眾妃嬪去太后宮裡請安一次。
  是以,當年輕美貌的黃婕妤帶著一個著了一身清水芙蓉煙蘿紗的妙齡少女,並兩個宮女,攔了她和賀承的去路的時候,蘇清蕙便皺了眉,也不開口。
  黃婕妤愣了一下,她算計了半宿,就等著蘇清蕙問安,便哭訴著自個的表妹對晉王一片情深,素來得知王妃娘娘菩薩心腸,便是糾纏,也得讓表妹進了晉王府,可是,蘇清蕙只是擰著眉有些不耐地看著她。
  不由詫異道:「晉王妃,我是聖人的黃婕妤!晉王的庶皇叔祖母!」
  黃婕妤眨著眼,看著一點沒有動靜的蘇清蕙,晉王妃不該給長輩請安嗎?
  身後跟著的夏嬤嬤,心裡頗覺滿意,見黃婕妤還不識趣地攔著路,斥道:「黃婕妤,晉王妃還得去前頭給皇上請安,你莫擋道!」
  黃婕妤這才注意到慈寧宮裡頭的夏嬤嬤在。
  身子不覺瑟縮了一下,紅著臉路旁退了兩步,低頭應道:「是!」
  再碰到什麼昭儀,貴嬪,蘇清蕙一皺眉,夏嬤嬤便上前,是以,短短一刻功夫,蘇清蕙便得罪了後宮裡泰半的貴人。
  黎賀承笑道:「蕙蕙,以後,我可不敢讓你一個人進宮,這些人不得吃了你!」
  蘇清蕙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說不清的風情。
  賀承不覺間一恍惚,腦子裡浮現出昨晚在新房裡,紅燭照耀下,那個媚眼如絲的蕙蕙。
  夏嬤嬤在一旁笑道:「王爺,不說您,便是太后娘娘,也會將王妃看顧好的!保準丟不了王妃的一根頭髮絲,那些狐媚子,不值當什麼,您要是和王妃娘娘看不上眼了,後頭,老奴幫你清一清!」
  夏嬤嬤說的隨意,蘇清蕙後背卻不覺一涼,這些婕妤、昭儀、貴嬪,看著也才十幾、二十來歲的年齡。
  直到這一刻,蘇清蕙才驚覺皇家的殘酷,以往,都說後宮是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今個,她才頭一次覺得,這雕梁畫棟、繁花似錦的皇宮,並不是她山清水秀、澄淨透明的江南水鄉。
  她和賀承,一著不慎,便要墜入深淵。
  賀承覺出蕙蕙的手微微發抖,忍不住側頭看過來,蘇清蕙輕輕搖一搖頭,笑道:「昨個累了一天,今天精神頭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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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4:37


  不過一會,蘇清蕙便覺得,一個溫暖的身子貼了過來,咬住了,她的耳朵。
  不稍片刻,被剝的頓覺一片沁涼的蘇清蕙,恍惚間,想不起來,第一步是怎麼開始的?
  第二天一早,天還未亮,黎賀承就醒了,看著昨晚先是拘謹的一動不動的蕙蕙,到後來,亮著眼睛躍躍欲試的模樣,便想抱著蕙蕙不起床才好。
  只是今個要去皇宮裡請安,先前,皇上斥責過一回蕙蕙,雖是後來又由皇祖母賜婚了,可皇祖母在後宮裡的地位比較尷尬,這些年,也豎了不少敵,她們懼於皇祖母的威嚴,不敢露一點。
  對於,蕙蕙,宮裡的那些人,怕是不會忌憚的。
  可是看著睡的香甜的蕙蕙,晉王爺怎樣也舍不得喊醒她。忍不住伸手去摸小巧的鼻子,紅艷欲滴的脣,想起昨晚上的廝磨,心裡升起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淩雲壯志。
  他要讓蕙蕙成為藜國最幸福,最尊榮的女子!
  再也不需要看任何人的顏色,再也不需要在這一個安靜的清晨不情願地起床。
  蘇清蕙心裡記著事兒,睡的也不是很沈穩,一點響動便醒了,嚶嚀了一聲,揉著眼睛問賀承:「夫君,什麼時辰了?」
  這是昨晚情濃的時候,賀承非要清蕙叫的,喊了兩聲,蘇清蕙一早竟混混沌沌地喊了出來。
  賀承心頭一暖,看了下滴漏,輕聲答道:「寅時正了,蕙蕙,要不要再睡一會兒?」
  蘇清蕙蹬了兩下被子,翻了身,胸口頓時一片清涼,忙唬的睜了眼,一雙清亮的眸子,看著枕邊的賀承,這才想起自個已經成親了,見賀承笑望著她護住胸前的手,腦袋再一次卡住!
  賀承笑著不言語,起身去衣架前拿了昨晚綠意備好的衣裳過來,對蘇清蕙道:「王妃娘娘,夫君伺候你穿衣可好?」
  啦啦啦,我是羞恥的分割線
  到了皇宮宮門口不過才卯時三刻,正是大臣們來上朝的時候,黎賀承剛扶著清蕙下了馬車,便有大臣上前見禮,簡略寒暄兩句,正準備帶著清蕙先去後宮,有一把扇子攔在了黎賀承身前。
  正是安郡王。
  收回扇子,安郡王笑道:「再不曾知道王兄還有這等溫柔曉意的時候,聽說東川王那邊最近可舍了不少人馬,不知皇王兄可曾知道?」
  一邊不著痕跡地打量了眼蘇清蕙,當初見黎賀承和席斐斐走得近,以為是看中了席斐斐,沒想到,竟是席斐斐身邊的蘇家女兒,真是平白浪費了他許多精力!
  黎賀承輕輕上前一步,將蕙蕙掩在身後,冷望著安郡王道:「為兄向來不曾理這些俗務,怕是不及王弟明白。」
  安郡王望著黎賀承的眼裡帶了兩分審視,自嘲地笑道:「是弟弟叨擾王兄了,想來太后娘娘那邊已經等急了,弟弟便不打擾了!」
  說著,做了個「請」的手勢。
  黎賀承點點頭,牽著蘇清蕙便先一步往後宮去,裡頭夏嬤嬤一早便派人來接了。
  二人剛進了宮門便有小公公飛奔往慈寧宮報消息,慈寧宮裡頭已經坐滿了妃嬪,就等著初初大婚的晉王攜著王妃進宮了。
  夏太后一早便起了,特地換了身鳳袍,頭上戴著疊了三層的鳳冠,金鳳之間貫著的東珠,讓下頭的嬪妃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這是一個女人,一生最高的榮耀!
  夏嬤嬤接了消息,笑盈盈地進來稟道:「娘娘,來了!」
  夏太后先前還掛著的臉,立即便換了副顏色,看著皇后和眾妃嬪笑道:「我還沒見過晉王妃呢,一會兒,你們都幫我瞅瞅!水不水靈!」
  還隨侍在宮的明珠郡主席斐斐笑道:「娘娘,再沒比蕙蕙還水靈得了,您看了,保準喜歡!」
  一旁的束妃端著茶盞,輕輕地用茶蓋掩著沫子,不動神色地笑道:「聽說晉王妃和明珠郡主相識,想是脾味相投?」
  這話本沒有什麼,只是束妃那似有深意的眼神,讓席斐斐瞬間覺得,被針扎了一下,見束妃下首坐著的鸞嬪,一臉懵懂地看著她們,席斐斐「嗤」了一聲,這束妃和靜沅長公主為了拉攏皇帝也是無所不用其極,這也不知道從哪鄉野疙瘩裡挖過來的女孩子!
  席斐斐也不再搭理束妃,坐在太后娘娘身邊,優哉遊哉地吃著蜜餞。
  束妃頗意外地看了一眼這個小炮仗,今個竟不還口,不怪夏澤辛喜歡這丫頭,和藜澤真是一個脾氣,只是,藜澤是凡事看的通透,而這丫頭,還拆了點。
  想到宮人說夏澤辛將明珠郡主留在宮裡教導禮儀,束妃不由想起了自個的外孫女,安寧郡主,說起禮儀,安寧自是不差,只是要說通透,束妃自覺還是離當年的藜澤差了遠的。
  蘇清蕙跟著賀承進慈寧宮的時候,便見著殿裡頭已經做了許多人,都是品級大妝,正位坐的想來便是太后娘娘,正一臉期待地盯著殿門口。
  左邊下首坐著的,也穿著明黃鳳袍,想來是皇后娘娘,一言不發地看著鑲著翡翠紅寶的護甲,像是周圍發生的都與她無關似的。
  右下首坐著的妃子,該是正二品,以這宮裡的資歷,怕是束妃娘娘,蘇清蕙一眼望過去,心上不由一驚,這束妃的眉眼,竟與太后娘娘有幾成相似。
  黎賀承輕輕地捏了捏王妃的手,對著太后娘娘笑道:「皇祖母,勞您老人家久等了,孫兒以為您還沒醒呢,您這殿裡竟然都已經坐滿了!」
  束妃接話道:「可不就等著晉王和王妃了,快給我們瞅瞅王妃娘娘!聽說,比京城裡頭的哪家貴女都水靈呢!」
  這話說的,蘇清蕙便有些不樂,這是明著嘲諷先前賀承看不上各家貴女,單要娶她一個小官家的女兒。
  夏太后,淡淡地瞥了一眼束妃,涼聲道:「等靜沅下頭的幾個孩子成親的時候,束妃你再樂呵也不遲!」
  束妃一噎。
  她的幾個外孫,孫女,婚事可都不由她做主,心裡暗暗地啐了一口:「這老婆子,呸!」
  可是束妃也只敢在心裡頭罵一句,不僅她不敢,便是對面的皇后娘娘也不敢,這些年,不單是因了夏澤辛是皇上少年時心口的硃砂痣,更因了,當年,先帝去世,跟著先帝的一大批影衛不見了!
  可是,誰敢肯定,那些人不是守在這皇宮裡的某個角落,護著夏澤辛呢,畢竟當年,先帝對夏澤辛也是護在心口上疼的!
  更是為了她,先皇后去後,後宮一直都沒再立皇后,既要夏澤辛享著無上的榮寵,又不要她端著架子做什麼賢良淑德。
  三十多歲的人,當年在後宮裡,竟是二八年華的少女一般嬌俏明媚,當年誰不羨慕,那宮裡頭二十多年如一日風頭無兩的夏貴妃!
  先帝走了,當今聖上,對著個快四十的老婦人,竟也如獲至寶,便是她和夏澤辛長了一張七八成像的臉,也不過只是露水情緣。
  束妃想到這,忍不住看了一眼下頭,靜沅張羅送進宮裡來的鸞嬪,當年她也是這般稚嫩的面皮呢!
  晉王夫婦二人沒有管殿裡頭他人的神色,此時黎賀承攜著蘇清蕙端端正正地跪在夏嬤嬤放好的蒲團上,給夏太后請安,二人接過夏嬤嬤遞過來的茶,對夏太后道:「孫兒(孫媳)恭請皇祖母用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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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4:26


  民眾裡一時有人便認出,這是不久前才遊街的狀元郎,原本熙熙攘攘的人群一下子便如一鍋正待沸騰卻忽然停下來的滾水,只待,加一把柴,醞釀著最後的沸點,無數八卦的眼來回在晉王爺和狀元郎之間轉。
  如果新娘子不是坐在嚴實的轎子裡,怕是也得被這些閃爍著好奇的眼盯出窟窿來。
  黎賀承眯著眼,朗聲笑道:「張大人向來凡事愛湊個熱鬧,只是今個本王娶親,沒時間奉陪,改日請張大人去百味樓喝上幾杯!」
  一旁開道的吳大和趙二,不由分說,便對著張士釗做了個「請」字,張士釗一見著兩人,當年蘇家門前被羞辱的場景便浮上心頭。
  張士釗看著那個依舊抗在轎夫肩上,並未落下的轎子,眸中閃過一片頹勢。便是他怎般努力,仿佛,他和她之間,一直有著不可逾越的鴻溝!
  這溝,並不是家世,錢財,而是仿佛,蘇清蕙一早便堅決地劃開的一條界限,便是他救了她,三番兩次誠心上門求娶,她依舊不為所動。
  這一刻,張士釗忽然覺得,他一直以來努力的方向似乎錯了,他越靠近,她反而躲得越遠越堅決。
  黎賀承看著自己讓開的張士釗,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轎子,他明白張士釗的不甘心,悠悠地對著轎夫笑道:「起轎,本王還趕著吉時拜堂呢!」
  忽察覺到斜前方茶樓上的視線,黎賀承猛一抬頭看去,一雙幽怨的臉便那樣不期然地入了他的眼,他識得,那是京城杏花閣裡頗有盛名的柳花魁,聽說正是張士釗的紅顏知己。
  輕輕地嗤了一聲!
  而停在路邊的張士釗,看著吳大和趙二的背影,有些著魔地喃喃道:「果真是程修!」
  他終究是遲了一步。心裡的痛意如潮水般無邊地湧來,刺得他全身發麻!
  一路吹吹打打,轎夫都是特意挑選的盤下紮實的老轎夫,蘇清蕙坐在裡頭倒也平穩,只是蓋著紅蓋頭,四周有些不透氣,早上到現在又滴水未進,再被張士釗一鬧,等到了晉王府,花轎一停,蘇清蕙面色已經有些煞白。
  黎賀承有些緊張地輕輕踢了三下轎子,這才在冰人的指引下,牽出蕙蕙,入正廳拜天地。
  一雙粉底緞面的靴子映入眼底,蘇清蕙牽著紅結的手不自覺地松了下來,莫名的安心,還有一點,小小的雀躍。
  等一切禮儀都走光了,便是最後一步「送洞房」了。
  蘇清蕙被賀承牽著,走了好些步子,才到了新房,一路上一直有笑鬧的聲音,都不曾熟悉,只是只要知道前頭牽的人,是賀承,那個兩輩子都努力出現在她生命裡的人。
  冥冥中的宿命感縈繞在蘇清蕙的心頭。
  黎賀承輕輕挑起蓋頭的時候,手微微顫抖,一雙清澈明亮的眼睛上,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的羽翼一般輕輕顫動,白嫩的臉上抹著淡淡的粉紅,更添了一份少女的嬌妍。
  一頭烏黑柔亮的頭髮綰起,戴著莊重精緻華貴流麗的七尾鳳冠,瓊鼻挺立,櫻脣欲滴。
  蘇清蕙眼前頓時一亮,周圍卻驀地靜了下來。
  冰人見周圍這些皇家兒女們被驚艷到的模樣,面上也與有榮焉,笑道:「請王妃娘娘吃餃子!」
  便有侍女端來備好的餃子,白如玉的碗裡還氤氳著熱氣,蘇清蕙輕輕地咬了一口,面上便露了一點紅暈。
  果聽到冰人笑呵呵地問道:「王妃娘娘,生不生?」
  蘇清蕙微微點點頭,輕聲道:「生!」
  一時,包括賀承,都忍不住輕聲笑了,這般鮮活嬌嫩的蕙蕙,會給他生崽子!
  想到什麼的晉王爺,耳根刷地一下紅了。o(n_n)o
  冰人繼續婚禮儀式的最後一項,說祝福語:「王爺和王妃娘娘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接著便要帶看熱鬧的人退下,一時屋裡只剩下黎賀承和蘇清蕙,蘇清蕙輕輕地舒了口氣,籲道:「好歹清靜了!」又忍不住摸了摸頭上的鳳冠,皺眉道:「脖子都快斷了!」
  賀承上前輕輕地將鑲滿了各色珍珠、寶石的鳳冠取下,像是卡住了一根發絲,賀承破費了些時間,將那根頭髮繞出,坐在床上低著腦袋的蘇清蕙,眼眸微濕。
  不過是取個鳳冠,她竟覺到了視若珍寶的寵溺。
  黎賀承將鳳冠放在梳妝檯前,對著自個的新娘子笑道:「蕙蕙,我讓人給你弄點可口清淡的吃食過來,前頭還有賓客,我晚間才能回來。」
  蘇清蕙看著耳根發燙的某人,猛點了點頭,道:「少喝點酒!」
  賀承出去,綠意便跟著晉王府的丫鬟過來,那丫鬟正是白芷,道:「王妃娘娘,奴婢給您備了杏仁奶酪,御膳豆黃、芝麻卷、金糕、棗泥糕……」
  綠意揮手道:「白芷,幾日不見,你怎麼這麼囉嗦,先端來再說啊!」
  白芷一愣,委屈道:「綠意姊姊,你不知道,這王府裡一個大丫鬟都沒有,我這幾日都忙糊塗了!」
  蘇清蕙心裡一動,笑道:「回頭我好好補償你,先端碗杏仁來,我這餓的,說話都吃力!」
  黎賀承回來的時候,夜幕已經落了,白芷、綠意和菡萏伺候了蘇清蕙梳洗,都先下去,蘇清蕙一個人待在新房裡,百無聊賴,想起昨晚入睡前,娘親塞給她的小畫本,她上一世也曾看過的,只是,進入張家,一直就沒碰過,後來也不知道隨著箱子被扔到哪裡去了。
  想到賀承剛剛發燙的耳根,蘇清蕙忽地有種躍躍欲試的感覺。
  小畫本昨夜她是放在一個箱子裡的,壓在最下面的一層空格裡,所以上輩子,她不拿出,這小畫本便一直不曾得以見天日。
  這畫本子,說是外祖母傳給娘親的,上頭的小人畫的竟入木三分,巧妙的是,小人面上的表情竟也栩栩如生,倒像是真的照著人的模樣來勾出來似的。
  蘇清蕙一開始還有些臉紅心跳,到的後來,竟隱隱入了迷,屋門被推開的時候,猛然驚覺,順手將畫本子藏在了枕頭底下!
  賀承眼尖,已然看到一點封皮,心裡不動聲色,讓外頭抬了熱水進來泡了澡,換了寢衣,才近到床邊來,幫蘇清蕙理了理一頭散下來的頭髮,輕聲問道:「蕙蕙,你剛在看什麼書呢?也給我瞅瞅,漲漲眼?」
  蘇清蕙瞪著眸子,心頭一驚,失聲道:「我隨便翻翻,不值當看!」一邊往將枕頭往床裡頭推推,仰著臉笑道:「呃,我們要不先睡!明個還得去宮裡!」
  賀承看著面前眼閃躲閃,一副小心翼翼地試探著的人兒,摸著下巴,點頭應道:「也好!」
  一時,兩人躺下,蘇清蕙心裡有些糾結,動作是看懂了,可是,第一步要怎麼來?
  賀承等了半晌,見王妃也沒個動靜,心下好笑,以為蕙蕙真當看出了什麼,要大展拳腳呢!翻了個身,湊到蕙蕙耳邊道:「夫人,你要學,不用看書,我教你可好?」
  蘇清蕙腦袋一懵,臉上漲的快滴血一般,伸手就用被子把頭捂住!悶在被子裡,甕聲甕氣道:「我今個太困了,先睡了,明個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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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4:01


  老管家一驚,急呼道:「老爺,那夫人那邊呢?」別人不明白,他可是看得清楚,老爺分明對夫人是有些情分的,今個茉兒的事已經讓夫人那般失魂落魄,老管家好心勸道:「老爺,莫將夫人逼急了!」
  張士釗側首看著已經滅了光的東院,揮揮手讓老管家下去。
  「咚,咚,咚!」院門忽然被拍的震天響,蘇清蕙摸著起來,點了燈。
  不一會,便聽外頭白芷過來站在外稟道:「夫人,外頭有人敲門,奴婢聽著胡媽媽已經去問了,奴婢要不要進來伺候您?」
  蘇清蕙皺眉道:「不用了,我今個累了,要是有人來,你回我睡下了便是!」
  「是,夫人!」
  外頭的腳步聲一會兒便遠了,該是白芷去找胡媽媽了,蘇清蕙吹了燈,漸漸覺得有些困意。
  門,又忽然動了,估摸是白芷回來了,蘇清蕙也沒吱聲。
  一隻帶著夜裡露氣的手擱在她額上的時候,蘇清蕙倏地一驚,卻是不敢睜開眼來。
  她聞到了酒味!
  那手順著她的額頭,一直摸到眉毛,眼睛,鼻子,嘴,下頜,脖頸。
  蘇清蕙心跳到了嗓子眼,那手微微停頓,她聽到了一聲呢喃:「清蕙!清蕙!」
  那粗重的呼吸,夾雜著酒氣,撲在她的臉上。
  蘇清蕙心裡一松,是張士釗。
  擁了被子,坐了起來,伸手理了理散亂的頭髮,對著外頭大聲喊道:「白芷,點燈!」
  白芷應聲進來,舉著一盞小油燈,罩了琉璃套子,屋裡忽然明亮了許多。
  張士釗站在床邊,和蘇清蕙兩兩相對。
  許是酒勁,張士釗面上一片醺紅,看向蘇清蕙的眼裡,有一種莫名的衝動。
  蘇清蕙低著頭,淡聲道:「老爺,想來是走錯房間了,這是東院,您的新歡,改在西院才是,這東院裡頭,只有我一人住著,以後,老爺還莫再走錯才是,以免,半夜,以為遭了賊了!」
  張士釗並不應聲,也不再看蘇清蕙,直勾勾地盯著白芷放在桌上的那盞琉璃燈,半晌,說道:「夫人,我們該圓房了!」
  「啷」一聲,蘇清蕙將繡著鴛鴦戲水的枕頭扔了出去,嗤道:「張士釗,你發什麼酒瘋!」
  張士釗猝不及防,被枕頭砸了臉,看著眼前這個一臉高傲的女子,烏黑的秀髮垂在背後,一身寬鬆的寢衣,隱隱泄了點春光,她卻混然未覺。勾著脣,微微笑道:「夫人,你嫁進了張家!已經三年無出!」
  蘇清蕙仰著臉,看著張士釗似笑非笑的一雙桃花眼,「三年?便是七年,十年,我也不會和你同床,你許是不知道,有潔癖的不只你張士釗一個!我嫌髒!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娶我是為了什麼,我爹還在呢,怎地,你便不待見我了?」
  張士釗瞳孔猛地一縮,蘇家,岳父。
  看著這個矜傲的女子,想到那封報喪的信,張士釗心間忽地一軟,低聲道:「是士釗莽撞了,夜深,夫人早些歇息!」
  張士釗轉身便要離開,腳步遲疑了一下,道:「蘇清蕙,我既娶你,便會待你以正妻之禮!」
  說著,大步離開。
  白芷進來,輕聲問道:「夫人,是否歇息?」卻見床上的人紅著眼,木然地點頭。
  婚禮交由禮部和欽天監監正共同操辦,定在了五月初十,離宣旨的日子只有十二天,也是黎賀承和蘇家怕夜長夢多,這時候也不說什麼考量、女兒年紀尚幼的話兒了,蘇志宏和蘇侯氏一心只盼著女兒能夠心想事成,早日嫁與良人。
  欽天監監正從黎賀承以安王之子入了皇家宗譜以後,便開始著手準備晉王大婚的用品,旁的皇室子女,如安郡王,岐王世子,都是從開蒙的時候便開始準備起來的,晉王的已經算很晚了。
  但是畢竟是親王的位份,規格在哪裡,該有的不會少,不該有的,太后和淵帝都先後賞賜了許多,便是蘇家,太后娘娘又陸續從私庫裡抬了三十來抬賞賜過去,有些是她這些年收藏的,有些,是以前給藜澤長公主備著的,現時一分為二,留了一半給斐斐,其餘的,都給了蘇清蕙。
  柏樹巷這些日子一直是人聲鼎沸,有來看熱鬧的,也有過來給蘇清蕙添妝的,只是除了席家,蘇志宏和蘇侯氏都是淡淡的,人情冷暖,早在先前淵帝申斥蕙蕙的時候,他們一家體察過了。
  倒是禮部尚書夫人鄭呂氏和女兒鄭琦的到來,除了頭面首飾,又有一副先帝朝千金難求的吳早子的觀音送子圖,倒是讓讓蘇家有些意外。
  蘇侯氏記得蘇家和鄭家先前並無往來,倒是聽綠意說,先前在靜沅長公主府的花宴上,鄭家小姐,似乎不太看得上蕙蕙。
  此次既是送添妝禮,蘇侯氏自是以禮相待,攜了鄭呂氏入座,又細細看了一眼鄭琦,這才笑道:「鄭夫人真是好福氣,這掌上明珠真如畫中走出來的一般可人,今年可及笄了?」
  一旁的鄭琦微紅著臉,乖巧地坐在母親下首,鄭呂氏笑的眯了眼,顯見是以這女兒為榮的模樣,親熱地回道:「蘇家夫人謬讚了,也是先前不得功夫,不然早一點兒便帶綺兒過來跟著您家小姐學學了,便是沾了一兩分福氣也好啊!
  蘇侯氏眼裡的熱絡便淡了一點,如果鄭夫人提一句先前花宴小兒女的事,還算誠心,這番直接揭過,要來沾福氣,這是見著清蕙上了高枝兒呢,如果清蕙嫁的只是晉江的校尉程修呢?
  她家蕙蕙便算合該受欺辱嗎?
  蘇侯氏端了茶,輕輕抿了一口,道:「不比鄭家小姐自幼在京城長大,見慣了世面,我家蕙蕙幸得慈寧宮裡的嬤嬤來教了規,不然,以後出門交際,可不平白的鬧笑話!」
  鄭琦心口微跳,緊張地看了一眼蘇侯氏要笑不笑的臉,鄭呂氏一時覺得話有些不對味,也只當是這蘇侯氏小地方出生,寒酸刻薄慣了,也不當回事兒,心裡暗自鄙夷了下。
  鄭呂氏又接著笑道:「我家綺兒說先前見過您家小姐,便覺親近,以後入了王府,也不是我們這等門第好上門打擾的,今個,不知道,您家小姐方不方便和我家綺兒見一見呢?好姊姊,也好緩了我家綺兒這一番仰慕之心喲!」
  蘇清蕙的婚禮是交由禮部和欽天監監正一起打理的,對於鄭夫人的提議,蘇侯氏稍稍思慮一會兒,有些為難地道:「不瞞鄭夫人,這婚禮也就兩日了,嫁衣雖由欽天監監正和禮部打理,但是這給夫婿做的小物件兒,我家蕙蕙還沒做好幾件呢,這些日子都忙的熬到深夜,這,這,真是對不住了!」
  鄭呂氏面上一僵,有些訕訕的,起身便要告辭。
  坐在下首的鄭琦更是瞪大了眼,難以置信,她家出手的,可是吳早子的畫啊,這蘇家,真是枉為書香門第,竟連吳早子的畫都這般埋汰,一時又肉疼那副本該是她嫁妝的千金難求的觀音送子圖。
  送走了鄭家母女,蘇侯氏舒了口氣,一旁的林媽媽小聲道:「夫人,這也是禮部尚書家的夫人啊,小姐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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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戶川柯南
王室 | 2020-3-8 11:43:48


  那日,是先帝忌日的第十日,她在皇宮東南角偶遇藜澤,吳嬤嬤說了一句:「藜澤公主,你該對靜沅公主行禮!」
  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曾經,她不也曾向這個皇帝伯伯的女兒,一次次地行禮問安嗎?
  可是,藜澤呢,仰著頭,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吳嬤嬤,輕輕掃過她一眼,便孰若無人地走了!
  那一晚,父皇第一次來她的寢殿,卻並不是看望她,而是甩了她一巴掌,道:「靜沅,你該知道長幼有序,知道兄友弟恭,知道,藜澤的母后是太后!」
  藜澤的母后是太后,她的母妃只是束妃!
  老爺雖還沒回來,可是西院裡的茉兒,還得有人去管啊!老管家搖著頭,無奈地招了兩個管家娘子,道:「後宅裡的事,你們比我懂,這茉兒以前是伺候在夫人身邊的,現在,唉,這樁先不提,趕緊將夫人身邊伺候的丫鬟補上!」
  說著,老管家便要提腳走,這些糟心的事喲!
  一個年長些的管家娘子問道:「老管家,那茉兒呢?安排在何處?」
  老管家不由皺了眉,東院是夫人的,夫人正在氣頭上,往東院安排,夫人怕是更不痛快,往西院安排,老爺,老管家忽地開了靈竅,淡道:「將西院旁邊的兩間柴房收拾出來,今個天也晚了,讓茉兒跟小丫頭們湊合一夜,明個將柴房收拾整齊些,讓茉兒住進去!」
  待老管家走了,年長些的管家娘子笑道:「也虧得老管家這般尊著夫人,老爺卻是一眼都不多看的,你想,論姿色身段,那茉兒抵不上夫人千分之一,可是,還不是入了老爺的懷。」
  另一個娘子接話道:「我隱約聽說,夫人以前在娘家有些勾扯,老爺心裡怕是膈應的慌!」
  「勾扯?呸!」年長的娘子不屑地看了一眼西院,又悄悄地伏到同伴耳邊道:「夫人至今是完璧之身呢!老爺連新婚都不曾圓房,怕是心裡不是住著人,就是看不上夫人,才扯這些有的沒的!」
  那同伴驚得瞪大了眼,「還是完璧?可夫人這等都看不上,那茉兒。老爺也沒拒了啊!這真是造了什麼孽哦,怪道成親這些年了,也沒見夫人開懷!」
  年長些的管家娘子左右看了一眼,見無半個人影,才繼續爆料道:「不然,茉兒敢爬老爺的床,這以後要是生下一子一女,搞不好就是張家唯一的子嗣呢!」
  返身回來的張士釗立在屋檐後頭轉角處,靜靜地聽著兩個婦人在嚼舌頭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聽他和蘇清蕙,才驚覺已經三年了。
  子嗣?
  張士釗沒有驚動前頭的兩人,轉身出去找宣威將軍程修喝酒去了。
  程修一早便得了張家那頭的消息,見這般晚了,張士釗竟像沒事人一般來府上喊他一塊去喝酒,淡淡地望了張士釗一眼,笑道:「士釗兄今個神清氣爽,想來,有家室的,這日子就是要松快些!改天我可得上門讓嫂夫人替我牽個媒!」
  張士釗心裡暗暗叫苦,面上卻笑道:「子休既開了口,為兄自然得辦到!」見程修一副熱絡的模樣,心裡舒緩了些,提議道:「咱今個要不上五味樓,聽說它家來了新的彈唱的!」
  程修對這些一向沒甚興趣,見張士釗興趣盎然,提了劍,便道:「走,走,為了嫂夫人給小弟保媒,今個小弟做東!」
  晉江城裡已經點了燈籠,五味樓在晉江東城,有一道五味鴨,以一隻鴨可做五道菜,而每道都讓人讚不絕口而聞名,二人進了五味樓,裡頭的彈唱已經開始了,昏黃的油燈裡,兩姊妹倆身上像是籠罩著一層薄光,大的約二十來歲,梳著婦人頭,小的約十三四歲,一雙翦水秋瞳,讓張士釗不禁一怔!
  程修順著張士釗的眼睛看過去,也不禁微微頓了一下,這個小的眼睛,倒和他遠遠見過的張家夫人有些神似!清泠泠的,像一汪清泉,又像煙濤浩渺的湖面,在這柔和的燈光下,既靈動又蘊著一點馨寧。
  程修不動聲色地招了招老闆過來,問道:「這姊妹倆,可賣身?」
  老闆是認得這個晉江小霸王的,要哭不哭地笑道:「程爺,這姊妹倆可是良家,大的已經嫁了人家,家計困難,這才帶了小姑子出來彈唱,您看,這,這?」
  程修不耐地揮了手,毛躁道:「行了,下去吧,小爺我又不會搶,不過問一句,下去,下去!」
  掌櫃的如得大赦般,忙連聲道謝,又道:「您往日裡剿匪也是出生入死的活計,難得來我這百味樓,今個小人做東!」
  程修揮手道:「我一個孤家寡人,又不用存那勞什子的銀子,用不著!」
  見張士釗還盯著那小的姑娘看,肚裡忽地來了火氣,道:「掌櫃的,不是我難纏,只是今個,張知州看上了,張知州府上只有一房正室夫人,你去問問,這小姑娘願不願意跟著張知州回府!」
  張士釗聽到提自己,微微留了神,待程修說完,笑道:「子休,我可沒這福氣,莫提,莫提!」
  五味樓的掌櫃見這小霸王一會一個腔調,被驚了兩回,也不敢在跟前討巧賣乖了,得了張知州的話,忙躬身退下,回頭便將這姊妹倆的婆婆喚過來。
  張士釗回來的時候,已是深夜。
  東院裡還未熄燈。
  蘇清蕙細細勾完了一副山居圖,這才覺得身上有些僵硬,吩咐屋裡的丫鬟白芷道:「夜深了,把門窗關好!我累了,你也下去休息吧!」
  白芷低著頭應了一聲:「是!」她是張家來了蜀地後新買的丫鬟,以前一直和茉兒一起伺候蘇清蕙,說是一起伺候,不過是梳頭、選衣、打理首飾這些近身伺候的活兒歸茉兒,端水端飯,常常是她的。
  是以,她和夫人並不甚熟悉,現在茉兒去了老爺的院子,白芷吹滅油燈前悄悄看了一眼夫人有些疲累的臉。
  心下暗自嘀咕,也不知道夫人今個去哪了,頭上還有草葉,裙角上都是泥。
  外廂房外漸漸傳來白芷勻稱的呼吸聲,蘇清蕙怔怔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月色,黑漆漆的樹,這黑的濃烈深沈的夜,在這仿佛如鬼魅一般的夜裡,蘇清蕙隱約覺得那樹上似乎有個影子。
  可是便是豺狼虎豹,她也不怕了。
  今個她在外亂走了一日,回來時,一雙腳已經微微紅腫,可是,她能去哪裡?她還是得回來!
  她有時候對著外頭的那棵樹,希望真的有什麼人在,來將她擄走,便是去當壓寨夫人,去跟著一個悍匪四處流浪,也好過這捆綁在張士釗身邊的日子。
  蘇清蕙擁著被子坐在床上,聽著滴漏一聲,一聲。
  張士釗晃晃悠悠地到了東院門口,老管家正帶著人巡夜,見到老爺回來,遠遠地便聞到酒味,稟了一聲:「今個夫人回來的晚,鞋上都是淤泥,該是又去了山裡!」
  張府淡道:「夫人那邊以後出門,多派幾個跟著,現在蜀地匪寇多。」
  見老管家應下,張士釗沈吟片刻,道:「你在東院收拾一間屋子出來,給茉兒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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