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KF 捷克論壇

搜尋
查看: 3384 | 回覆: 227 | 跳轉到指定樓層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0:51:11




《巧妻鎮宅(卷一)》作者:荔枝草

八歲那年是沈香茉的人生轉捩點,撞見繼母與三叔叔的香豔實況大放送,
差點被滅口的她只能選擇假裝失憶再加當個聾啞人才能保住小命,
從此,沈家聰慧的二小姐變成空有外表家世的廢人一枚,
想也知道前途無「亮」,長大的她還來不及煩惱婚姻大事,
三叔叔突然請來名醫為她看診,甚至對她催眠想逼她露出馬腳,
幸好她演技早已深入骨髓,順利戰勝催眠這一關!
不是說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怎麽她卻得嫁給季熠辰──
那個聽說後院已有一大群的侍妾,還夜夜流連青樓的睿王世子?!
得知他親自為她訂制精緻萬分的漂亮嫁衣時,她以為他是個有心人,
哪知上了花轎嫁入王府後,她才發現世子妃真是不好當啊──
洞房花燭夜,新房只有她一人;回門日,她獨自一人先回娘家;
更慘的是他竟容許煙花女子攔她馬車,當街大鬧要進王府!
偏偏這樣的他,卻在她夢魘時將她護在懷裡安撫,溫言叫她不要怕,
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他?他對她有心還是無心?無情還是多情?


分享分享 收藏收藏
FB分享
回覆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7:05:01


  少女的芬芳伴隨著風緩緩飄入到他的鼻息下,猶如在他周身綻開了春日一般的明媚,那一雙眼眸堅定而執著的看著他,沒有絲毫的畏懼。
  她願意跟著他走。天涯海角。不論是過多麼苦的日子她都願意,只要是能和他在一起。
  喉嚨裡發出了很悶的一聲,猶如他後來翻湧而上的情緒,衛臨站在那兒不語,半響,等一陣風刮過來,秦卿卿裙擺被吹的飛舞時,他清冷的聲音響起,“大小姐,起風了,我送您回去。”
  秦卿卿不肯動。就這麼看著他,鼻息泛酸,眼淚在眼眶裡打著轉,“你不肯帶我走。”
  話音剛落秦卿卿扭頭就沖著山坡下跑去,衛臨反應過來快步追了過去,秦卿卿深吸了一口氣咬牙眯上眼邁腳就要摔下山坡,懸空的一刹那,有人抱住了她,兩個人一齊下落。
  那雙手緊緊護住了她,翻滾了幾圈後衛臨拉住了一棵樹,秦卿卿的身子晃動了一下,最後被他攬住。四周靜謐的很,秦卿卿睜開了眼,正對上了他擔憂的眼神。
  剛剛才憋回去的眼淚頃刻又落了下來。秦卿卿埋頭在他懷裡嚶嚶的哭了起來,“你不捨得我死,你為什麼捨得我入宮。你為什麼不帶我走。”
  衛臨抬腳在一側的石塊上固定,這樣的角度他也沒法扶著她站起來,又不敢摟她太近,一手抓著樹,一手距離她後背幾寸遠,就這麼漂在那兒,“我要保護你。”
  “我入了宮你就不能保護我了。”就如當初在宮中,即便是這樣搖搖欲墜要到摔下去,她都不怕,努力仰頭看他。
  耳畔是簌簌的風聲,吹動著葉片,衛臨歎了一口氣。“大小姐,我不能帶你走。”
  她是秦家大小姐,被選定即將入宮為妃的,秦家對她寄予厚望,他不能自私的因為想要把她留在身邊而帶她走。
  她不必跟著自己吃苦,她可以過更好的日子,衛臨從來沒有肖想過有一天她會嫁給自己,他只想著能夠遠遠的看著她就好。
  他的耳畔是她的哭聲,腦海裡閃過的是秦老將軍對他說過的話,“大小姐固執,入宮的事倘若她去找你,你就要勸住她,你的話她會聽。”
  “我老了,不知道還能護著秦家多久,新皇脾氣好揣摩,可這太子殿下的心性難捉摸,秦家不是要榮華一陣子,是要讓後代子孫都能夠受庇佑,卿卿是個聰明的孩子,她知道自己入宮的重要性。”
  “衛臨啊,你是我看著長大的,這些年你在卿卿身邊也是盡心盡力,往後你也會有自己的立足之地,我把你帶回來的時候並沒有改你的姓,這是你自己的家族榮耀,你要自己撐起來。”
  “卿卿那孩子的心思你也該清楚,你們始終是兩個世界的人,她現在想不明白的,以後會慢慢想明白的。”
  秦老將軍的話一直在他腦海裡回蕩,衛臨看著她,斂藏著眼底所有的苦楚,他不能私心的把她帶走。
  ......
  秦卿卿哭夠了,想聽一句他會帶走她,可遲遲都沒有聽到。
  她心裡其實比誰都清楚自己究竟該怎麼做,可她還懷抱著這樣的期待,他會把她帶離開秦家。
  她也知道,他比自己苦。
  回秦府的路上卿卿再也沒有說話,一路安靜,而衛臨則在外駕著馬車,也就是從這天起,秦卿卿變了。
  她開始學著怎麼斂藏情緒,開始學著自己解決事情,學著不去找衛臨,努力學著克制。
  祖父對她這樣的變化很滿意,入宮就需要這樣的秉性,寵辱不驚,猜不透心思才能夠在宮中長久。
  ————————————————
  開春四月,衛臨親自把她送入了宮,到了宮門口時,秦卿卿搭著他的手臂下馬車時整個身子都在顫抖。
  可她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她站定,轉身看他,“是不是我過的好,你就會安安心心的娶妻生子。”
  衛臨抬了抬手,很想摸摸她的臉,替她捋一捋頭髮,可也僅僅是抬了一下,“我不會娶妻生子。”
  秦卿卿怔了怔,恍若是賭氣一般,笑靨著神情,“好啊。”
  說罷,秦卿卿頭也不回的走進了宮門。
  緩緩闔上的宮門徹底隔絕了他們,衛臨動了動嘴,看著漆紅的大門,嘴角一抹苦笑,他怎麼還會娶妻生子呢,這輩子,他都不會再娶別人了。
  ......
  秦卿卿不適應宮中的生活,她一路很順利的過了終選,變成了太子良娣。
  在東宮中,她時常能看到太子和太子妃情深不惑的畫面,那時太子妃的病還沒有好,她還不會開口說話。
  別的妃子在愁太子為什麼不來自己院子時,秦卿卿總是在祈禱太子千萬不要來她這兒過夜,越是這樣的日子裡,她經不住的越是想念衛臨。
  從秦家傳回來的消息,他又去了邊境,他受傷了,祖父想給他安排親事,他拒絕了。
  一年...兩年...三年。
  太子和太子妃出事了,她知道衛臨奉命前去桐城三君時,她除了擔憂太子和太子妃的安危,還擔心他會不會受傷。
  太子回來之後,太子妃的病好了,秦卿卿高興之余,更開心太子對他的賞識,他成了宮中侍衛,她可以有機會見到他。
  十五奉儀在自己院子裡悄然死去,東宮內變得不太平,有宮女在深夜過世,楊良媛淹死在池塘裡,一屍兩命,宋承徽有些瘋癲,和她一同入宮的蔣良娣因為加害太子妃的緣故,被送回了蔣家。
  更重要的是,秦家那兒祖父又給衛臨安排了一樁婚事,是衛臨無法拒絕的婚事。
  秦卿卿病了。
  在那個假山後面,她哭的像一個孩子,兀自縮在那兒,直到他過來找她。
  ......
  她的事最後還是被太子妃知道了,過去沒有多久,她得知衛臨被關入了天牢,她大病了一場,太子下令關她禁足,勒令秦家上下不許有人入宮探視。
  她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事,守在她身邊的宮女和嬤嬤沒有一個告訴她衛臨是不是還活著,院子內外守衛森嚴,她甚至是連一個口訊都傳遞不出去,她都不記得自己被關了多久。
  半年亦或者一年,她又被放了出來。狀吐布劃。
  皇上傳位,太子登基,皇后再度有了身孕,要她以妃子的身份幫她打理宮務,交換的條件是等皇后順利生下孩子之後,可以成全她和衛臨。
  這對她來說簡直就是莫大的驚喜,在她最絕望的時候給了她一道曙光,卿卿盡心竭力的替皇后打理後宮庶務。
  她那時才知道,衛臨在天牢裡並沒有被關多久,而是答應了替皇上去做三件事,只要做完了,他就可以帶她出宮,遠走高飛。
  那是三件極其危險的事,第一件的時候衛臨就險些沒命,但他只是休養過半後又去了苗疆。
  而這一回,秦卿卿再也不覺得苦了。
  她心中是有了期盼和希望,終有一天他們能夠在一起,即便是他出了事沒能活下來,皇后娘娘都答應了她,可以把他們安葬在一起。
  生同衾死同穴,這就是卿卿想要的。
  ——————————————————————
  皇后生下?鳳胎,晉王爺造反,平定之後,那是一個小雨濛濛的清晨,秦卿卿背著一個小包袱,身後沒有跟一個伺候的人,她獨自一人走向宮門口,過了長長的回廊,雨絲落在臉頰上清清涼涼的很舒服。
  四周的高牆上蔓延著墨綠的青苔,她走了許久,到了宮門口,早有侍衛等在那兒,為她打開了宮門。
  一個拔長的身影站在那兒,身後一輛素色的馬車,開門聲驚動的馬匹,寂靜的空氣裡響起馬匹的幾聲粗氣。
  秦卿卿笑了,看著他,背後是那宮門緩緩闔上的聲音,猶如她當年入宮時那樣的響動,等到那一聲砰,大門重重的關上,卿卿飛撲地朝著他奔過去。
  衛臨也笑了,張開手抱住了飛奔而來的她。
  ......
  “衛臨,我們去哪兒。”
  “你想去哪兒?”
  “先去苗疆那兒看看好不好,你不是對那兒很熟。”
  “好。”
  “再繞著那邊一路走,等走遍了大周,我們就挑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安家落戶,你說好不好。”
  “好。”
  “可是我不會生火做飯啊,我也不會農活,你會不會嫌棄我。”
  “不會,你不會的我來做就可以了。”
  馬車愈來愈遠,飄飄悠悠的,有聲音傳來,帶著些羞澀,“那你應該叫我什麼。”
  半沈的聲音緩緩響起,“我們到了南疆就成親,娘子。”

《全文完》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7:04:40


  秦卿卿小的時候跟著祖父在外打仗過一段日子,確切的說,秦卿卿是在出征途中出生的。
  當時邊境告急,她的爹娘才剛剛成親。於是她的爹就帶著娘一起去了邊境,秦卿卿的童年生活都是在那兒度過。
  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秦卿卿才三歲,七歲大的衛臨被祖父帶回來,秦卿卿在秦府的花園內見到了他,當時的衛臨穿著十分鬆散的衣服,像是大人所穿的,高高卷起的褲腿和袖子,領口處又往下掉,稀稀拉拉的扣子都沒有辦法挽救。
  頭髮亂糟糟的蓬在那兒,髒兮兮的臉頰,唯有那一雙眼睛秦卿卿記住了。那是劫後餘生對活下去的渴望,還有她從未見過的堅韌。
  第一次秦卿卿沒有和他說上話,奶娘不再讓她走近了,很快他被人帶走,年幼的她過了幾天後就不太記得有這麼一個人了,第二次見面時,秦卿卿五歲了。
  她在那個廳堂裡一眼就認出了他來,十來個少年裡,他站在左側角落,身高不是最高的,可那雙眼睛秦卿卿只要看到了就能夠認出來,祖父讓她選貼身的護衛。可以陪著她外出。
  因為她年紀小的緣故,秦老將軍也不放心成年的護衛時常跟隨自己的孫女左右,選比她大一些的又會這些拳腳功夫。外出時方便跟隨又不顯得大張旗鼓。
  秦卿卿當時就指了他,脆生生的要秦老將軍選衛臨當她的護衛,第二次見面。秦卿卿走到了他的面前,仰頭看他,對上他視線的時候,她笑的特別開心。
  ......
  從此以後衛臨就在秦家的外院住下來了,只要大小姐找他就得出現,只要大小姐要外出,他就得跟隨。
  邊境這個地方民俗相對開放,對女子的約束也就沒有這麼多,因為和外族有文化的交融,許多女子在外抛頭露面也不會說什麼,而秦府之中,秦卿卿想要學騎馬。秦老將軍都是一口答應。
  那是她整個的童年,他陪著她外出,陪著她練劍,陪著她騎馬,八歲那年她第一次上馬,十二歲的他在她身後護著她,九歲那年她第一次舉劍,他是她最常的陪練。
  秦卿卿總愛看著他,盯著他的眼眸,看他寡言少語的樣子,總愛嘰嘰喳喳的在他耳邊講一天的趣事,甚至她開始學女紅時都要拉著他在旁邊看著,不高興的時候還會把帕子都扔給他,看著他笨拙的拿著針往帕子裡湊花樣,她樂不可支。
  邊境的生活很自在,十歲那年邊境平定,秦老將軍帶著全家人回宜都,本來衛臨是要被留在邊境的,可秦卿卿力排眾議一定要帶著他,秦老將軍答應了,衛臨跟著秦家人一起回了宜都。
  他還是一如既往的那個護衛,在宜都的日子遠沒有邊境舒適,秦卿卿時常要面臨和這邊大家閨秀的交際,她不喜歡文縐縐的東西,也不喜歡太柔弱的人,而且她再也不能隨時隨地的讓衛臨過來陪她,他變成了只在她外出時守護左右的秦家護衛。
  ————————————————
  那已經變成了她的一種習慣,習慣了有不能解決的事情就要衛臨,需要保護了找衛臨,也許就連秦老將軍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孫女會對一個護衛產生這麼大的依賴。
  十二歲那年,秦老將軍終於決定要提拔衛臨,提拔的結果就是要把他送去邊境,在那兒呆幾年,回來還能安排更好的差事,為秦家所用,也不用再做一個笑小小護衛。
  臨行的前一天,衛臨陪著秦卿卿去宜都城裡的小山寺祈福,此時恰逢初春,小山寺的周邊開滿了桃花,白粉粉的一片十分好看,秦卿卿在佛堂裡求了一個平安符,說要去山坡上走走,衛臨盡心盡責的陪著她。
  等到了那一片桃花林,秦卿卿轉過身看他,見他在自己好幾步遠之處停下來了,嘟著嘴不滿,“你過來。”
  “大小姐。”衛臨走過來看她,秦卿卿把平安符塞到了他的手裡,笑眯眯的看著他,“這個你收好了,可不許丟,你只是去兩年,回來之後還是我的護衛。”
  平安符還帶著秦卿卿拿過時的余溫,甚至有一股淡淡的清香,不知是不是因為從她手心裡傳遞出來的,衛臨不由自主的捏緊了平安符,眉頭微皺著,不知道該說什麼。
  “祖父說你去兩年就夠了,衛臨,你會很快回來的,對不對。”秦卿卿捨不得,他陪著自己的日子比大哥二哥他們還要多,出了任何事需要的時候她第一個想到的也是他,邊境的那些年,她已經變得很依賴他了。
  衛臨無法應允她這一點,秦卿卿見他不答應,不依不饒道,“我不管,你兩年後一定要回來!”狀名司弟。
  九年前初見時的小姑娘早已經亭亭玉立,秦卿卿記得他的眼眸,對衛臨來說,他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才是記憶深刻,那是他高不可攀的存在,漂亮的站在那兒,身上的一件衣服都抵得上他家中好幾年的花費,也許還不止。
  秦老將軍對他有恩,他是秦老將軍救回來的人,是秦家給了他飯吃,給了他衣服穿,讓他識字,教他習武。
  他保護她是理所應當,犧牲性命都在所不惜的。
  但從什麼時候開始呢,他私心的想要多看她幾眼,因為她的依賴和仰仗心中也愉悅的很,她高興了他也開心,她若不開心,他也會跟著擔心。
  衛臨已經十六歲了,已經到了情愫懵懂的年紀,眼前的大小姐是他一路看著長大的,他瞭解她所有的喜好,瞭解她的脾氣,瞭解她下一步想要去做什麼,甚至,對她習以為常的小動作都記的非常清楚。
  秦卿卿就這麼看著他,微濕漉著雙眸,仿佛是有流光閃爍在裡面,令他不由自主的迷失。
  他的聲音低啞了幾分,“好。”
  聽他答應了,秦卿卿高興得很,抬手摘下一朵綻放的桃花戴在自己的側邊問他,“衛臨,我好看麼。”
  衛臨的眼眸深邃了幾分,“好看。”
  秦卿卿笑的更開心了,拎著裙子在桃花林裡小跑著,衛臨嘴角上揚,跟著她的腳步,陪著她在桃花林的走著。
  ......
  隔天衛臨走的很安靜,沒有和誰打招呼,等秦卿卿想起來的時候衛臨已經出城走得很遠了,餘下的日子,秦卿卿開始不習慣了。
  外出跟隨的護衛不喜歡,他們既不懂她喜歡吃什麼,又不知道她先喜歡去哪裡,更看不懂她的手勢,不知道她說完的下一句是要做什麼。
  秦府中外院的護衛也不喜歡,他們不會拿針,繡的帕子難看的很,他們耍劍也不好看。
  身旁嘮叨的媽媽太煩了。
  出去沒有人會一清二楚知道她所有的習慣。
  不願意做女紅的時候更加沒有人站在窗邊等著,還會偷偷幫忙。
  秦卿卿忽然覺得日子開始變得乏味,她不愛參加那些宴會,祖父總是教她要和她們一樣,她要乖巧,她要識大體,她要做秦家嫡小姐的表率,不可以再去騎馬,要有拿得出手的繡活。
  十二歲的時候不懂,十三歲的時候微有領悟,到了十四歲,對於宜都的女子來說恰逢說親的年紀,秦卿卿開始怕了,她這時才發現,這世上除了衛臨之外,她誰都不想要。
  是什麼樣的佔據,在時間流逝中早早的侵蝕了她的心,日積月累,再也撇不開去。
  ————————————————————————
  也就是這一年,秦卿卿在自己終於認清內心,高高興興等衛臨回來的時候,宜都城裡出了一件大事,六月太皇太后壽辰,宮中陳王爺逼宮謀反,太子被關,連同她在內許多參加壽辰的女眷都被關了起來。
  場面很亂,一直持續了很多年,她知道祖父的兵馬即將前來,她還知道,衛臨快回來了。
  大殿中每天都有人死去,這一場逼宮持續的太久了,陳王爺逼死了皇上,登基之後還要和在城中康王爺對仗,到了七八月,遠在蘭城的睿王爺起兵討伐。
  也就是一個仲夏之夜,秦卿卿被人從宮中救了出來,救她的正是奉命偷潛進來的衛臨。
  她腿疼,他背著她。
  一路過去遇到很多陳王爺的兵,可秦卿卿半點都不覺得害怕了,兩年不見,他的肩膀寬闊了許多,他曬黑了,他變壯實了,可他還是她的衛臨。
  他一路把她背到了外宮門,沒有把她交給別人,而是一路又護送著她回了秦府,他是她的護衛,只是她一個人的護衛。
  ......
  陳王爺的這一場謀反終於在睿王爺起兵討伐,兵臨城下後破碎了當皇帝的夢,連著幾個月的不太平,九月新皇登基,立後,立太子,朝堂紛紛忙碌,官員變動也不小,宜都城中整整搜了半月,過去陳王爺留下的餘孽都被清掃了乾淨。
  秦卿卿對這些沒這麼關心,她唯一關心的就是衛臨還留在宜都沒有走。
  她甚至心中想著祖父這麼疼愛她,一定會讓她如願以償的。
  可沒等她開口和任何人提起這件事,她被祖父叫過去促膝長談了半日,最後的結果,明年大選之時,她要入宮為妃,服侍太子,將來還能位列四妃,秦家可以庇佑她在宮中順順利利,而她,則是要給秦家創造更大的榮耀。
  這消息猶如晴天霹靂,讓秦卿卿久久都沒有辦法緩和過來,她甚至連反對的機會都沒有,祖父告訴她,這就是她作為秦家大小姐該走的路,父親和母親告訴她,她身上還肩負著秦家的以後。
  她連張口說她不想入宮的機會都沒有,更沒有機會告訴母親,她有喜歡的人了,她想嫁給他為妻。
  ————————————————————
  還是那個桃花林,入秋之後這兒已經是步入了落葉凋零的時節,秦卿卿站在那兒,面前是衛臨,比起兩年前,如今的他都已經高過了她一個頭之多,秦卿卿仰頭看他,眼神認真而執著,“衛臨,你帶我走吧。”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7:04:22


  輝哥兒一歲多一點的時候有了弟弟妹妹,一歲半的時候略微知道點事,就開始喜歡纏著沈香茉。
  白天纏,入夜了還纏。一個人睡屋子裡不肯歇,非要跑過來和母后一塊兒睡,要是誰不讓,能哭的天崩地裂為止,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了半年。
  這宮裡頭唯一能治得住他這件事的唯有父皇了,可能治得住父皇的,就屬於母后一人,打小輝哥兒就明白這道理。跟著母后準沒錯兒。
  於是玉明宮裡到了晚上經常會有這一幕,輝哥兒一臉委屈的坐在床上,小手揪著沈香茉,淚眼汪汪的看著那兒已經沈了臉的父皇,張口說話軟糯的很,“我要和娘親睡。”
  男子漢大丈夫,還沒有總是纏著自己娘親睡的,哪裡養的出什麼男子氣概來。
  看著已經兩歲的兒子越發的狡猾,季熠辰一句話沒說,直接把他拎了起來,拎到了隔壁的廂房內,放進已經鋪好的被窩裡,認真看著他,“你是大人了,你弟弟妹妹都沒有這麼說。你當哥哥的不能如此。”
  “那是因為他們還不會說話。”輝哥兒聰明得很呢,弟弟妹妹走路都還不會,怎麼會要求和娘親睡。
  季熠辰沈凝著神色。“你現在懂事了就更不應該如此,將來你是一國之君,何以能做這些事,男子漢大丈夫更不可以因為這種事掉眼淚。”
  輝哥兒坐在那兒嘟著嘴仰頭看他,眨了眨眼睛,奶聲奶氣,“父皇也是一國之君,為什麼能和娘親睡。”
  季熠辰深吸了一口氣,“因為我們是夫妻。”
  輝哥兒疑惑,“什麼是夫妻。”
  季熠辰看了兒子一會兒,坐在了他的對面,歎息的看著他。“等你長大了。到了年紀就會娶親,那將是你的妻子。”
  輝哥兒似懂非懂,“那就可以像父皇和母后一樣一起睡?”
  季熠辰點點頭,對於兒子只想著要和娘親一起睡這件事,無奈得很。
  “那她叫什麼?”輝哥兒爬了兩步到他懷裡,躲著問。
  季熠辰一愣,心想是不是平日裡待他太嚴厲了,所以他才一直想要和香茉親近,遂語氣也柔和了一些,“那是你媳婦,長大了你就會知道他叫什麼。”
  “那她可以吃麼?”
  季熠辰腦補了一下吃的畫面,一本正經的看著兒子,“理論上應該是可以。”
  輝哥兒想了想,“那她有娘親那麼香香嗎?”
  季熠辰又腦補了一下畫面,輕咳了聲,“嗯。應該都不一樣。”
  輝哥兒板著一張小臉孔,似乎是在做很大的決定,“那,她什麼時候來啊。”
  “等你長大了。”
  “那我什麼時候才長大?”
  “等你會打理朝政,不會輕易掉眼淚,不讓人輕易摸透你心裡想法的時候。”
  輝哥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他在想什麼呀。
  “你是不能與你母后一同睡的,你要給弟弟妹妹做榜樣,將來你作為一國之君,還要給咱們大周朝做榜樣。”季熠辰說的一番大義淩然,眼前的兒子不過也才兩歲多,能懂得多少啊,輝哥兒一直是懵懵懂懂的看著他,半響,低低的哦了聲。
  “乖乖睡。”季熠辰拍了拍他的後背,讓他躺好,輝哥兒看著他走了,骨碌一下又從被窩裡起來,雪盞笑著給他蓋好被子,“殿下不困了?”
  “父皇為什麼能和母后睡。”輝哥兒拖著腮幫子十分的好奇,為什麼他不能啊,他們可以一起睡呀。
  “皇上和娘娘是夫妻,有了他們才有您和小殿下他們啊。”雪盞怕他著涼,給他批了一件衣服。
  輝哥兒這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來我們是父皇和母后睡出來的啊。”
  雪盞一怔,小殿下的理解能力可真是與日俱增,抬手讓他躺下笑道,“殿下該睡了。”
  ......
  這晚上季熠辰睡的也別安心,可到了第二天傍晚,季熠辰回到了玉明宮,又再主屋這兒看到了兒子。
  輝哥兒又抓著娘親不肯鬆手了,季熠辰神情一肅,正要教訓,輝哥兒搶先一步,“父皇,我現在還沒有媳婦,等我長大了,娶了媳婦後我就不和母妃睡了。”
  “......”休醫爪弟。
  沈香茉樂不可支,坐在那兒半點都沒有要幫他的意思,季熠辰沈著臉走過來,一把拎起兒子夾在了胳膊底下,輝哥兒還一面掙紮,“父皇你小氣,我還沒長大,我要和娘親睡。”
  季熠辰拍了一下他的屁股,眼見著已經出了主屋,輝哥兒反而不鬧了,被季熠辰放到床上,夫子倆大眼瞪小眼好一會兒,季熠辰怒了,“你再這樣,讓你搬去東宮。”
  輝哥兒雙手交叉在胸口,扭頭過去哼了聲。
  生了個兒子太像自己真的不好,季熠辰深吸了一口氣,“明日開始,你要學防身術。”
  只是這防身術並沒有實行,第二天就被沈香茉攔下來了,這才多大的孩子,初初認字,就要他學什麼防身術,父子倆還有假想敵。
  這樣的狀況一直持續到了輝哥三歲,正式開始讓太傅給他來啟蒙時才改善,只是季熠辰總能聽到類似的話語,三歲多的輝哥兒拉著快兩歲的騰哥兒,語重心長的教導他,“等你長大了,就有媳婦了。”
  騰哥兒含著手指,“媳婦是什麼。”
  輝哥兒認真想了想,“父皇說可以吃的。”
  騰哥兒眼前一亮,一旁的寶姐兒也高興了,“吃的吃的,我也要吃。”
  輝哥兒一臉嫌棄的看著這弟弟妹妹,他小時候哪有這麼笨啊,把他們拉到自己身旁,指著寶姐兒,“你不能吃。”
  寶姐兒張大圓眸看著他,半響,嘴角顫動著,哇一聲哭了,“吃,我要吃。”
  輝哥兒這會兒不嫌棄了,拿起帕子給她擦眼淚,認認真真的解釋,“太傅說了,男婚女嫁,我和弟弟是娶,那你就是嫁,我和弟弟可以吃,那你就是被吃。”
  寶姐兒啜泣著,前面說的哪裡聽得懂,只關注最後一句,一聽沒吃的也就算了,還要被吃,非但沒被安慰到,反而哭的更凶了,這下輝哥兒也糾結了,他沒說錯了啊,父皇就是這麼教他的,他才能吃媳婦,妹妹又不能娶親,太傅都說了,女子是嫁,那他說的都對啊,妹妹還哭什麼。
  門口這兒季熠辰的臉早就沈的不知道該擺什麼情緒,沈香茉笑著推了推他,“自己造的孽,自己去解決。”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7:03:58


  宣德三年,皇上登基的第三年,春寒乍暖時候,距離晉王爺的事正好過了一年。蓉姐兒五歲,小花園內她帶著兩歲多的太子殿下在散步,小心的牽著他的手,後面奶娘懷裡還抱著二皇子和大公主,見著哥哥姐姐們在走,兩個小的也不甘示弱,一定要下地走。
  騰哥兒學步比寶姐兒來得慢,妹妹已經會邁著小腿往前走兩步了。做哥哥的如今還得養娘扶著,小孩子有好鬥心,咿咿呀呀說不利索話還要指揮身後的養娘快一點。
  宮中肅清過一批人後如今剩下的並不多,去年德妃是以病逝的名義離開皇宮,皇上答應要成全他們,如今兩個人早已經隱姓埋名生活著了。
  沈香茉從閣樓裡出來,遠遠的看到幾個孩子,神情裡一抹柔軟,身後的人緊兩步追出來,怕她逃了,也沒管旁邊有瑞珠侍奉著,抬手摟住她的腰又把人帶回了個閣樓裡,語氣裡有些埋怨,“怎麼忽然出來了。”
  沈香茉輕推了他一下“我看看孩子。”
  “這麼多人照看著,不會出事。他們也都長大了。”季熠辰靠在她的肩膀上語氣不樂意的很,沈香茉失笑,“他們才多大。”這就叫長大了。
  “會走路會說話就是長大了。不用你這麼上心。”季熠辰不滿她這兩年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幾個孩子身上,加上蓉姐兒,一下就四個孩子,到了晚上還有個不識相的要過來搶床睡。
  一個不識相也就算了,弟弟妹妹還有樣學樣,偏偏那都是自己兒子女兒,碰不得,季熠辰別提多憋屈了。
  沈香茉瞪了他一眼,“胡說什麼呢你。”
  季熠辰聽到外面說話的動靜聲越來越大,一本正經的吩咐瑞珠,“等會兒太子和小郡主他們過來,就說朕和皇后不在這裡。”
  面不改色的吩咐完。季熠辰直接拉著沈香茉到了閣樓的二層,這兒是剛剛建的,初春的季節裡本來是冷,但是層層紗幔之下,巧妙設計阻擋了風,屋子角落裡又添著暖盆,只要風一吹,這屋裡是別有一番風味。
  季熠辰拉著她往內走,等沈香茉看到裡面的情形時,臉紅了,這,紗幔下偌大的床是怎麼一回事,而且周遭添的又是些什麼東西。
  “放這些做什麼。”沈香茉看到梳粧檯那兒的龍鳳燭臺,愣了愣,“這不是當初。”
  “嗯,當初我們用過的。”季熠辰接上她的話。這龍鳳燭臺是睿王府他們成親那天點過的,他有重新讓人在上面接上去,成了完整的燭臺。
  沈香茉印象深刻,上一次他要她穿嫁衣時發生了什麼,遂想著,臉頰是越發的透著紅,她望了一眼床上的紅色鋪被,聲音輕了很多,“這是要做什麼。”
  季熠辰這回沒有要她穿嫁衣,而是帶著她到了床內側裡面一個移門前,打開來,裡面架子上是一件古舊的嫁衣,嫁衣下擺還有墨金的勾勒,衣服很美,但是和當初沈香茉的那嫁衣是有不同。
  沒等她轉身,背後季熠辰貼了上來,雙手摟著她的腰,聲音微啞,“我知道你心裡一直都想知道這件事。”
  沈香茉默聲,明白了他這麼做的寓意,當初明月入宮時曾和她說起,她的嫁衣並不是給她的,而是皇上當年特別為明月設計的。
  這件事沈香茉後來並沒有追問他,但若要說心裡介不介意,多少還是存著一些想要知道情況的心理,哪個女子願意在這樣的事情上受欺瞞。
  “當年,我的確是為她準備了一件嫁衣,就是這件。”季熠辰指了指掛在那兒的,“本來是留在睿王府裡,前些日子命人拿過來的。”
  這麼多年過去,就算是嫁衣沒穿過,布也舊了,這大概是季熠辰最後沒有和她坦誠過的事,本來他自己都忘到了背後,只因為兩年前明月的出現。
  “年少輕狂,初認識她的時候就是被她的氣質多吸引,就好像她根本不該出現在花滿樓中,如此清麗脫俗的人,說是仙女,那就不該落在那種煙花之地,開苞之夜重金買下之後我就沒有碰過她。”
  那是最完整的一個故事原委,季熠辰到底喜歡的是明月身上那出淤泥而不染的氣質還是她這個人,當時的季熠辰並不清楚。
  “這嫁衣也不算是我所想的,而是在蘭城中寶蘊樓中定制,當時寶蘊樓的老闆送了我另一張圖紙,就是金雀鳳衣。”
  “為何不用金雀風衣制嫁衣。”沈香茉轉過身看他,他費了心思把以前的衣服翻出來拿到宜都,就是為了告訴她,當初讓蘇姐姐給她做的衣服並不是如明月所說是為了她。
  季熠辰搖了搖頭,“沒生過那樣的想法。”
  給明月的嫁衣最後也沒有送出去,而是一直擱在了睿王府中,就如那些畫像一樣都被鎖了起來,沈香茉望著他,“為何最後沒有送給她。”
  那需要一點時間來回憶,季熠辰看著那衣服,眼神深幽了一些,“那時我察覺到了一些事後才命人去寶蘊樓做的嫁衣,並不是為了真送給她。”
  花滿樓是什麼樣的地方呢,煙花之地,而煙花之地如何會有真正清麗脫俗的人,當時的季熠辰正是情竇初開,能吸引他的不是冶豔的女子,而是出塵未染。
  “在她後來暗地裡接客開始我就起了疑心,在我去花滿樓的時候她又是未曾接客過的模樣。”季熠辰自嘲的笑了笑,“二弟能在那麼多年前生出要讓我失了世子之位的想法,那時如何會不生出別的心思,我若是帶了一個煙花之地的女子回晉王府,父王不知會被氣成什麼樣子。”
  沈香茉聽的安靜,季熠辰轉過頭看她,看她沈默不語,把她抱在了懷裡,摟的很緊,“我承認,當初在花滿樓中見她的第一面時的確是有些心思,但後來並不是如此,當時我還不清楚這些事是二弟所謂,只覺得有心人要額外利用這點讓我身敗名裂,那不如就如了那人的心意。”休狂布亡。
  他流連花叢能讓某些人放下心來覺得他是真紈絝到無藥可救了,他才能仔仔細細的看著還有什麼把戲會出來。
  沈香茉微動了動身子,輕歎,“我沒有不信你。”
  他們兩個人經歷了這麼多,哪能是明月幾句話就撼動的了她心裡的初衷,只是當年有些事她還稀裡糊塗,不清楚也就罷了,已經知道了一些還蒙著另一半,任誰都會不舒坦。
  半響,季熠辰忽然跳了個彎提到了她,“其實在就樓外救你的那一次,我就記住你了。”
  沈香茉一怔,當時不是他救了她麼。
  “確切的說,在慈安寺裡的時候我就記住你了。”季熠辰看著她,臉上有些許笑意,“當時你眼底的鄙夷之色我至今都記得,嫁給我之後你心裡是不是還想著當時的事,以為我和那花滿樓的姑娘在亭子後行苟且之事。”
  說到這兒,沈香茉也有些不好意思,這件事她誤會了他好一陣子,從定親到成親,嫁給他之後好長一段時間她還覺得他就是個混蛋的紈絝子弟,聲色場所裡無往而不利,又養了一群的侍妾,任誰都不會覺得這樣的男子靠譜。
  “誰讓你就是那樣子。”沈香茉頓了頓,“連我都騙了。”
  “我要不是所有人都騙著,恐怕也不能把你娶回來。”季熠辰輕笑,抬手輕輕摸了摸她耳側的頭髮,勾到了耳後,收手時輕捏了捏她的耳垂,聲音低了幾分,“紈絝的睿王府世子,沒別的姑娘願意嫁,沈家聰明伶俐,清麗佳人但失聰失語的二小姐,豈不般配?”
  沈香茉哪裡會知道當年他是抱著這些心思要娶她的,“我以為你根本不想娶我。”
  定親時依他在外的那些作風,簡直就是想看兩相厭,誰都不看好這親事,大姐姐還沒少冷言冷語這婚事,也沒人會想到最後他們兩個是這樣的結果。
  “那嫁衣,我就是為你做的。”季熠辰埋頭在她髮絲間聞了聞,這獨有的香氣這麼多年了他還是眷戀。
  沈香茉臉泛著通紅,蘇姐姐那時說的一番話和他如今當面說是不一樣的感覺,她可以視作他是重視婚禮所以才重視嫁衣,可聽他現在這麼說又是另外的感觸。
  樓下忽然傳來輝哥兒的叫喊聲,找的就是沈香茉,小傢夥不要太聰明,看到瑞珠守在外頭,怎麼都不肯相信娘親不在這裡面,季熠辰緊拉住她的手低聲道,“不許應。”
  這和兒子爭風吃醋的樣子,真的是幼稚極了。
  “興許是有事。”沈香茉要起來,季熠辰直接把她壓倒在了床上,周遭紗幔浮動,像是波瀾一般層層滌蕩開來。
  沈香茉還想下去看的時候季熠辰已經動手開始解她的衣服,沈香茉惱羞錘了他一下,“別鬧。”
  “那麼多人伺候,不會有事。”季熠辰很順利的就把她外套給脫了,看她心裡還想著要下去,在她肩頭上咬了一口,霸道的很,“認真點。”
  這層層紗幔之下就是有此意境,季熠辰帶她上來就沒想這麼下去,而此時的閣樓下,蓉姐兒牽著輝哥兒,身後還跟著兩個粉雕玉琢的娃娃,四個人一?看著門口,輝哥兒小小年紀就透露出霸氣來,“瑞珠姑姑,我要見我娘。”
  瑞珠哄不好太子殿下,和跟隨伺候而來的雪盞交換了一個眼神,“殿下,皇上和娘娘如今正忙呢。”
  輝哥兒認真的想了想,“那好吧。”轉身對一臉懵懂,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的弟弟和妹妹道,“我們回去。”
  寶姐兒抬手輕戳著肉嘟嘟的嘴,“娘。”
  “我們晚點再來,範和融說了,他爹和他娘親在屋裡忙的時候,再過大半年他就有弟弟妹妹了,父皇和母后在忙,下半年咱們就有弟弟妹妹啦。”輝哥兒覺得自己說的很對,末了還點了點頭,“就是這樣沒有錯。”
  騰哥兒和寶姐兒還是一臉懵懂,什麼弟弟妹妹,輝哥兒覺得他們笨死了,自己小時候才沒有這麼蠢呢,以後不得讓他操心死,直接轉了話題,“可以吃點心了。”
  這話說完,雙生的兄妹倆眼睛蹭的一亮,都明白了,哪裡還要爹娘呢,跟著哥哥和姐姐直接回屋,吃點心去了。
  瑞珠看著太子帶著二皇子和大公主回去,神情裡的驚詫還未散去,範家的小少爺也才不過五歲吧,入宮伴讀後他到底和太子說了些什麼,還是她的話有什麼問題,讓太子殿下都能領悟到了這些。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7:03:37


  十二月二十七這天,蓉姐兒身上的天花結痂後開始慢慢變成疥癬剝落時,傍晚下起了漫天的大雪,觀天他們拎著一個食盒到了天牢內。一個時辰之後觀天離開,第三天,也就是二十九這天,除夕夜團圓,清早風雪停息時,天牢內衙役抬出了一具屍首。
  屍首穿得體面,衙役把他裝進了放在天牢外的棺材裡,釘緊了之後。刑部外已經有人候著了,把棺材運送上馬車,一路驅車出了城。
  半日之後馬車才回來,那車上已經沒有棺材的蹤跡。
  晉王妃去世,晉王爺悲傷過度,在除夕這天病重離世,按著晉王爺生前的遺願,只讓兩個子女祭拜,連著出喪都沒有人前去送,更不知道晉王爺葬在了哪裡。休溝低扛。
  而宮中這邊,當初被季熠辰請過來的南疆幾個苗人也準備啟程回苗疆去,他們帶走了慕五留下的所有東西,也帶走了奄奄一息的明月,她雖命不久矣,但也不能死在大周。得帶回南疆用他們的辦法火化。
  最後留在宮中的是慕蘇和那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慕十七,她們還得多留上一陣子,直到宮裡的事情全部都處置妥當。沒有任何後顧之憂。
  ......
  這個年過的並不欣喜,宮外不知發生的什麼大事,宮中卻多少清楚些,年初一去景殿行宮拜年時,太上皇的身子更不好了,聽皇太后所說,太上皇是想到李淑太妃和晉王爺的事,心裡堵的很,鬧不痛快。
  此時沈香茉還在宮中坐月子,初七這天,沈香珠還入宮來看了她。
  “你這兒發生了這麼多的事,外頭是一概不知。要不是回了一趟沈家,現在又入宮過來看你,我還真是和別人想的一樣,以為什麼事都沒有。”沈香珠看著她,語氣裡不免有些擔憂,“你真打算把小郡主養在自己身邊?”
  “這有什麼不可。”沈香茉笑了笑,“那世子我養不得,蓉姐兒還是可以養的,皇太后也喜歡那孩子,宮裡頭伺候的人多,也不差多照顧她一個,應付的過來。”
  “那晉王世子怎麼辦。”沈香珠給她倒了杯水,“外頭名聲是沒傳壞,只是這是非曲折,明白的心裡頭都有數。”
  “父母再壞,孩子都是無辜的。既然外頭名聲已經擺著了,他若教養的好,將來晉王府的一切都還是他的。”沈香茉接過杯子,微歎了聲,“太上皇想把晉王世子送去千佛寺。”
  “才這麼大的孩子。”沈香珠輕呼了聲,“如今尚且不過才一歲多,堪堪會說話啊。”
  沈香茉點了點頭,“太后娘娘是以不會要養這個孩子,德太妃娘娘也避開了這事兒,到底是曾孫,交由別人太上皇也不放心,宮裡這孩子是決不能放的,思來想去還是送去了千佛寺,在哪裡養大,這心境總不至於出錯。”
  說白了,皇太后是怕養大了這孩子,到時候會是養一個白眼狼,前有這樣的爹娘和祖母在,皇太后是覺得這孩子的本質也好不到哪裡去,這才不肯。
  “如此倒也對。”沈香珠跟著歎了聲,很快又打起了精神,“不說這些,你有好一段日子沒回沈家了,如今家裡頭好些孩子,前兩天看到之彥,那孩子是長高了許多,都快認不出來了。”
  沈香茉也笑了,“他在書院裡呆了幾年,如今越發沈穩了,前兩天還嚷著要經商,如今一門心思念書,倒是讓祖父和大伯他們都放心了不少。”
  “我初四回沈家,住了一天,大姐姐初五回來的,帶著三個孩子,姐夫也沒跟著回來。”沈香珠每回和沈香卉見面,少不得冷嘲熱諷一陣,今年也一樣,當初鬧的沸沸揚揚和離的事,隨著宮中沈香茉兩度有了身孕,衛家那兒也是審時度勢,硬是把姐夫給壓了下來,最後還是沒和離,日子照這麼湊合的過。
  “聽聞是一個姨娘生下了兒子。”大姐姐和衛家的事沈香茉早就不想管了,祖父那兒攔下來,後來大姐姐也沒再到她這兒說什麼,沈香茉自己落得清閒,那一攤子爛事,哪能管的清楚。
  沈香珠癟了癟嘴,“是啊,生下沒半日就直接抱到了她屋裡頭,那姨娘哭的要死要活都不許見一面,還規定了五年內不許和孩子見面。”
  到最後心高氣傲的沈香卉還是選擇了讓姨娘有身孕,生下庶子抱養到自己身邊,一家子姐妹,算是瞭解她的脾氣,沈香珠輕攆了攆手上的戒指,“就算是這樣,大姐姐心裡也是瞧不起的,不是從她肚子裡鑽出來的,怎麼養她都不會覺得是親生。”
  “這些事,我們管不著了。”沈香茉淡淡的說了句,“她情願如此,我們多說無益。”
  ......
  沈香珠留到了傍晚才出宮,臨著年初,宮裡事情很多,初九這天還是騰哥兒的彌月宴,沈香茉到了一月底才出月子,內宮積累下了不少事,秦卿卿一件一件來稟報,前前後後算起來,沈香茉忙了一陣子,一晃就二月出頭了。
  輝哥兒學步的很好,如今奶聲奶氣的會多說幾個字了,時常會坐在床上,看著如今還無竅不通的弟弟妹妹說話。
  每每說了兩句就開始糾結,扭頭看沈香茉,嫌棄弟弟妹妹不給他回應,“娘,弟弟,哭。”
  “娘,妹妹,哭。”
  等兩個孩子一?哭起來了,輝哥兒有些失措,不知道該哄誰,到了沈香茉面前輕輕扯著她的袖子,“娘,哭了。”
  “你小時候也這樣。”沈香茉指了指蹬腿的騰哥兒,“比他還要頑皮。”
  輝哥兒一臉不置信的神情,怎麼可能,他小時候多乖。
  正說著,季熠辰回來了,沈香茉把他抱起來替他換上衣服,交給季熠辰抱著,“我們去太醫署接姐姐回來。”
  沿途的時候他還記不起誰是蓉姐姐,等到了太醫署看到被崔媽媽帶出來的蓉姐兒時,輝哥兒笑了,自己邁著小腿朝蓉姐兒走去,仰頭看她。
  蓉姐兒還不敢碰他,神情有些退讓。
  輝哥兒卻已經伸出手去拉她,肉肉手拉著蓉姐兒輕輕扯了扯,蓉姐兒身後的崔媽媽推了她一把,輝哥兒得以拉動姐姐,顯得跟高興,大步邁著退,拉著蓉姐兒朝著爹爹娘親走來。
  季熠辰輕摟著沈香茉,就站在那兒笑看著他們,暖暖的陽光照耀下來,初春中透著寒冬過去的溫暖和清新,牆角還透著新芽,冒著嫩綠的尖兒,微風一動輕輕顫悠,蓬勃生機。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7:03:17


  明月的身上有慕五種下的蠱,包括讓她恢復容顏的,如今慕五一死,這些東西在她身上都沒有了效果。
  只要抬手一抹她就知道自己的臉變成什麼樣子。可她沒著力氣,感覺自己好像是浸在了血泊中,此時的感官尤其敏銳,血腥味夾雜著蟲子的腐臭味,彌漫在整個屋子裡。
  季熠辰就站在門口看著,那幾位苗疆來的師傅說過要經由她的身子做媒介和她背後的蠱師鬥法,如今她這個樣子,那邊就是敗了。
  外面觀天匆匆進來。低頭在他耳邊說了幾句,季熠辰神情一頓,繼而眼底閃過一抹歎息,終究還是來了。
  ......
  玉明宮主殿內,窗外的天色漸暗,沈香茉讓瑞珠過來給自己簡單換了一身裝束,沒多久,玉明宮中就有了動靜。
  一個宮女飛奔著急匆匆朝著外屋門口跑來,門口莫離她們攔住了她,宮女神情焦急,“大事不好,明月閣那兒出事,有人...有人朝著這邊過來了!”
  “誰過來了。”莫離和彩鳳對看了一眼,那宮女眼底閃著恐慌,“他們還殺了人。過來了,皇后娘娘,有人過來了。”
  說著。一股大力把莫離給推了開去,莫離的身子直接撞在了門框上,而宮女已經快步沖進去了。
  內屋門口是秋裳守著,宮女還想故技重施,可她推不開秋裳,後頭莫離她們又趕了上來,一道寒光乍現,秋裳的身子往後退了一步,一柄匕首直接在她脖子處削過,掉下了一縷髮絲。
  宮女臉上哪裡還有半分膽怯和害怕,她的伸手極俐落,招詔是致命。秋裳彎腰閃過她的進攻,手肘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腹部,把她擊退了幾步,這宮女朝著內屋那兒瞥了一眼,想要轉空子把秋裳引開,到屋子裡去。
  也就是此時,玉明宮外真的多了一群黑衣人,他們訓練有素,直接朝著玉明宮沖過來,走的並不是正門,眨眼間就到了主殿這兒,秋裳的身手能夠抵擋得住一個宮女卻抵擋不住這麼多的人。
  這些人闖進主屋,毫無懸念。
  人分成了幾撥,一撥到了內屋門口,另外一撥朝著太子的屋子過去,不過去太子屋子裡的那一撥很快回來了。包括太子在內,二皇子和大公主都不在。
  內屋這兒,屏風被挪到了一側,沈香茉清清楚楚能看到這些黑衣人,當初先帝那兒的已經被皇上拿走,餘下那些並不是這範圍內的後來一直不見蹤影,今日這些黑衣人又出現了。
  他們之中走出一個人,蒙著面沈香茉也認得他是誰,她神情鎮定的靠在那兒,季熠川摘下蒙面,“皇后娘娘真是好計謀。”
  “晉王爺也是好身手。”沈香茉看著他這一身衣服,“想不到晉王爺身手如此了得,當日李淑太妃被帶走時晉王爺卻能無動於衷,佩服。”
  “太子身在何處。”
  對於忽然不多廢話了的晉王爺,沈香茉還有些意外了,“既然帶走了自然是不想被晉王爺找到,晉王爺何必多此一問。”
  季熠川笑了,走到沈香茉面前,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看來皇兄對你也沒有多在意,帶走了太子和二皇子他們卻不帶走你。”
  沈香茉輕笑,“若是連本宮都走了,這玉明宮內空無一人的,又如何能把晉王爺你吸引過來。”
  季熠川臉色微變,冷哼,“皇兄真以為我不敢殺你。”
  “皇上他從來沒有這麼想過,這些年來你痛下殺手的次數這麼多,皇上怎麼會認為你不敢殺本宮。”
  沈香茉搖搖頭,季熠川這才仔細看她,臉色並未見的有多蒼白,反而還透著紅潤,“你沒中毒。”休見節巴。
  清妃送了藥,沈香茉借此病重,不過也才幾日的功夫,他就忍不住了。
  晉王妃被送走,李淑太妃中途遇劫,不論這劫匪是不是真的,他要再不動手,左臂右膀只會被砍的乾乾淨淨,到時想動手時都為時已晚。
  沈香茉看他初進來時候那一切在預料中的神情,恐怕他還不知道明月閣那兒清妃已經出事,而他仰仗的那什麼大師,如今更是自身難保,不知是否還活著。
  “清妃的東西,本宮怎麼會吃。”
  聽到她這樣的回答,季熠川哈哈笑了,“皇兄可真是捨得,明知那藥吃不得,還要你來做這個誘餌,也是,他對自己的女人一向都是心狠手辣,當年畫舫失火的緣由如今可還不知呢。”
  “畫舫會失火,難道不是晉王爺你動的手腳。”沈香茉輕笑,“本宮好奇的是,那麼多年前,你也不過是個孩子,你是如何聯繫的到那個苗疆的蠱師,讓他替你辦事,加害於皇上。”
  屋子裡沈默了半響,季熠川看著她,臉上的笑意還盛著,驟然間冷了下來,“那是你沒有體會過從出生開始就低人一等的感覺。”
  明明只差了一歲而已,他卻是高高在上的睿王府世子,而他只不過是當初睿王妃用來鞏固自己地位的一個附屬品罷了,因為睿王妃生世子的時候身子虧損的大,今後難有身孕,睿王妃這才為睿王爺選了側妃,當初從李家選回來的時候就是沖著李家的亂,長兄不靠譜,吞併妹妹嫁妝。
  這樣不靠譜的李家,李側妃嫁到睿王府後才能一門心思的向著睿王府,而他這睿王府的二公子,不過是這一場計算後面的物品罷了,他沒有嫡出的重要,也沒有後來海側妃所生的三弟來的讓父王喜歡。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小,小小年紀的季熠川就知道了怎麼樣去討人喜歡,調皮搗蛋的要挨打,受到的關注也多,可這不是他能用的,他要聰明乖巧才能讓父王喜歡。
  他是什麼時候遇見慕五的呢。
  那是一個下磅礴大雨的日子,他從書院裡出來結果大哥沒有等他,提早讓車夫帶著他回睿王府去了。
  他等啊等,等的天都黑了還沒有人來,肚子又餓,季熠川就冒雨跑到了集市裡用身上僅有的幾個銅錢買了兩個饅頭。
  往回走的路上,他在巷子角落中看到了慕五,他好像受傷了,躲在那兒渾身淋的濕透,季熠川覺得他比自己可憐,兩個饅頭都沒動,全部給了他。
  當時慕五剛和別人鬥了法,虛弱的很,又有幾日滴水未進,隨便來個什麼人都可能結果了他,季熠川的饅頭就如是雪中送炭,救了他一命。
  “說起來,要不是大哥把我丟在那裡,我也沒有機會遇到他。”季熠川說著說著笑了,那笑意看起來詭異的很。
  隔了幾天後他下學之際,慕五在書院外找到了他,他可以為他做一件事當做報酬,當時,也許是童言稚語,也許是早就妒忌在心,季熠川說要讓季熠辰再也當不成世子,要還活著,但是當不了世子。
  後來,季熠辰就在那個巷子深處遇見了黑衣人,回到王府之後人就不對了,大病一場失了明。
  若是一直瞎著,也就沒資格做什麼世子,沒資格繼承睿王府,當時季熠川看的又是害怕又是高興。
  那時大病一場又瞎了那麼長時間,儘管最後是治好了,但是在季熠川的心中早就埋下了禍根,隨著時間過去,澆灌發芽,這禍根越漸的成長,到最後,他想要的越來越多,不止是睿王府,還有這至高無上的權力。
  可沈香茉聽下來,卻覺得他做著一件愚蠢至極的事情,眼眸中盡是嘲諷,“你若是能像陳王爺那樣糾集兵力謀反逼宮那尚且算一種本事,行的是旁門左道的陰暗之術,又罔顧至親,連妻子和孩子都能利用進去的,你這樣的人怎麼夠資格做一個君主。”
  為君主除了膽識,行事作風好歹光明磊落,用這些旁門左道的,還用巫蠱之術,朝堂都不知會被折騰成什麼樣,他今天若是兵臨城下的做派,沈香茉絕不會有半分看不起他,如今蓉姐兒還在太醫署中經歷著最難度過的一段日子,她惦念的爹爹卻絲毫不在意這些。
  “勝者為王,敗者為寇,只要我贏了就沒有人會計較用的是什麼手段,她們會理解我的。”季熠川哼笑了聲,從懷裡拿出了一個晶瑩剔透的瓶子,強行拉過沈香茉的手,要把瓶子裡的東西倒到她的手腕上。
  可等了半響都沒有動靜,沒有東西爬出來,沈香茉也沒有覺得不舒。
  季熠川這才意識到不對勁,從懷裡拿出另外一個瓶子打開來在一旁叩了叩,桌子上叩出了一小灰堆。
  手上的另外一隻瓶子掉到了地上,摔碎了,玉質之間是有一團東西蜷縮著,難怪倒不出來,這蟲子早就已經死了。
  季熠川有些癲狂的福低下身去撥弄那一團,前幾日還好好的,如今卻死了,真的死了。
  ......
  屋子裡寂靜的可怕,季熠川忽然從身後的黑衣人手中抽過了劍刺向沈香茉,距離沈香茉半寸距離時,床底下一雙腳騰出,朝著季熠川踢去,觀河手裡一柄長棍,從床底下出來後擋在沈香茉面前,一記掃去,季熠川後退了幾步,他身後的黑衣人扶住了他。
  他看著這早有準備的情形,當機立斷,“走!”
  季熠川直接帶人奔出了屋子要逃出宮去,可皇宮哪裡是來去自如的地方,季熠川堪堪到了二宮門口就被攔住了,面前是比黑衣人多了幾十倍的士兵,而其中,剛剛在側宮門把他們放進來的軍官侍衛也在內。
  季熠川看著從人群裡出來的皇上,一下全明白了。
  好一場計中計的謀算。
  真真假假到他都分不清了,自以為勝券在握。等他自己主動入宮之後就能來一個甕中捉鼈。
  ————————————————————
  很多年前季熠辰失明一事;花滿樓畫舫被燒,意圖讓季熠辰深受打擊一蹶不振;前往桐城三郡時的黑衣人,還有對皇后的幾番下手,就連他的至親妻子,他都能眼睛不眨一下算計進去。
  晉王爺這些年來所做的事,一件一件翻出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是始料未及,他不是鋪天蓋地的灑下一張網,他是慢慢的在他們身邊編織了一張網,若非警惕,若非防備,哪裡還有命活到現在。
  刑部天牢中,外面是大雪紛飛的天,天牢內陰暗酷冷,周邊燒著的暖盆子根本無用,最裡面的牢房內,季熠辰走過去,季熠川坐在那兒出奇的安靜。
  從那天在宮門口被擒獲之後關到這裡,季熠川一直都是這麼安靜,不像是一個要謀反掠奪皇位的人,也不像是一個處心積慮要害死皇上和皇后的人。
  可季熠辰很清楚,他這張臉只不過是這麼多年來擺習慣了的。
  “明天就是大年三十。”季熠辰走進去,站在他不遠處說了一句。
  靠在那兒許久的季熠川這才有反應,“這是皇上大團圓的日子,和罪臣又有何干。”
  “大周朝禁巫蠱之術,這些年來你為了讓慕五快速修煉,殺了不少人,酒樓底下的人皮牆你不會不知道,而送給他做藥人的也不計其數,你救明月上來的時候,早就想好要這麼安排。”
  “你什麼時候開始懷疑我的。”除了最後母妃和妻子做的這件事,在那之前,一切都是天衣無縫,他怎麼可能這麼早就開始防備。
  季熠辰想了想,“從蘭城的時候。”
  季熠川一愣,隨即哈哈大笑了起來,笑意一點兒都融不進眼底,“大哥才是那個真正沈得住氣的人,懷疑了我這麼長的時間竟然能一直按兵不動。”往日出入宮中還講兄弟情義,到最後還能逼著他出手,自己又不沾腥。
  “你錯了,朕給過你很多次機會,你要是不入宮走這最後一步,你現在就不會呆在天牢裡。”季熠辰處置了李淑太妃,處置了晉王妃,唯獨是沒有對晉王爺做什麼,可他還是走出了最後一步,把什麼都擺在檯面上來說了,那還有什麼退路可言。
  “輸了就是輸了。”季熠川背過身去不想再多說。
  背後傳來腳踩鋪草的聲音,皇上出去了。
  季熠川的眼神閃了閃,腦海中閃過幾個畫面,在季熠辰離開這邊天牢的前一刻他轉過身去,聲音低啞,“蓉姐兒就拜託皇后娘娘照顧了。”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7:03:00


  皇后娘娘生下龍鳳胎的消息第二天傳出宮了,朝堂上傳開來皆是賀喜一片,當初剛成親那幾年,怎麼都沒能有孩子。如今三年時間就抱了三孩子,能說皇后娘娘不能生麼,絕對不能啊。
  玉明宮這兒,沈香茉一直睡到了快中午時才醒過來,換了乾淨的衣裳,入睡時崔媽媽她們都收拾乾淨了,如今金嬤嬤一人是照顧不過來三個。輝哥兒一歲多了,由養娘帶著,還有雪盞顧著。金嬤嬤就分著去照顧剛出生的二殿下和小公主。
  喝下幾口米酒湯,崔媽媽和金嬤嬤一人抱著一個把孩子帶到了屋子裡,放到沈香茉旁邊,她看了好幾眼才開口,“可真是小啊。”
  一個四斤八兩,一個四斤二兩,合著也就比輝哥兒重了那麼些,分開來就是兩個小不點,雙生的孩子難生,也難養活,因為個頭太小,所以照顧上得更上心,如今臨著冬日,吹著一陣風都可能沒命,屋子內外崔媽媽她們都看的緊。不敢有半點差池。
  “機靈的很。哥兒今早喝了幾大口,過兩個月長大了就和太子殿下小時候一樣。”崔媽媽笑道,“陛下說,大名兒景殿宮那兒已經送過來了,乳名娘娘您來取。”
  這羸弱小小的,沈香茉自己都不好抱,“叫什麼名字。”
  “哥兒賜了銘字,姐兒賜了悠,按著小公主的輩分,如今應該輪著若字。”
  季璟銘。季若悠,沈香茉輕念了這兩個名字,笑了,“那就叫騰兒,寶兒。”
  崔媽媽笑著應下,和金嬤嬤把孩子抱回廂房,季熠辰回來了。
  ......
  外頭下著雪,進了外屋後他撣了雪又換下衣服,人烘熱了之後才進內屋,走到沈香茉身旁在她額頭上親了親,“辛苦了,有這幾個孩子也夠了。”
  生孩子猶如過鬼門關,太危險了,他不忍她往後再經歷這些,“兄弟姐妹也不是越多越好。”
  “瞎說,教養的好,怎麼會嫌多呢,往後都得靠著兄弟姐妹才能維持。”沈香茉輕笑著,有他那句話聽著也夠了。
  “那也不用太多。”季熠辰還介意著另外的點兒,這次有身孕,他可真是跟著辛苦了大半年。
  再往下說,還不知道說著哪兒去了,沈香茉深知他的性子,“驛館那兒的人可接到了?”
  “昨夜有人在用的熱水裡下了藥,半夜送去驛館,今早有消息了。”
  說起這事季熠辰的臉色沈凝了下來,沈香茉細問一下,坐在那兒好一會兒沒緩過神來,半響,她輕歎了聲,“真的應了那猜測。”
  “不日他們就會入宮,他們懷疑背後的人就是多年未向南疆回稟修行情況的那一個,他們需要從明月身上引出那人。”
  “那何不將計就計,既然這藥用了是要出血不止,那就讓她知曉,皇后娘娘生下孩子後出血不止,身子虧損虛弱,且看她怎麼做。”
  ————————————————
  本來是好好的,皇后生下龍鳳胎後第二天下午卻傳出了皇后昏迷的消息,下午時皇后忽然開始大出血,太醫署中去了數名太醫看診才堪堪控制了場面,可出血依舊是不止,再這麼下去皇后娘娘性命不保。
  就連景殿行宮那兒皇太后都急匆匆的趕來看,明月閣內,明月聽聞這件事時正坐在梳粧檯前添妝。
  下巴上的傷口不容易好,人皮面具撕的有些狠了,這都一天的功夫過去,痕跡還在,添妝都遮蓋不去。
  外頭宮女進來稟報,說是皇上來了,明月心裡頭一喜,起身扶了扶頭上的釵飾,款款身姿出去,季熠辰就站在窗邊。
  “皇上您來了。”明月走到了他的身側,和他並排站著,看著窗外,笑的動人,“還記不記得那時為了看雪,您特地帶我去了蘭城外的山坡,還上了城門看,年三十那天站在山頂上往下,漫天都是煙火。”
  “我也只經歷過那樣一次,如今在往後的日子裡,熠辰你都能陪我看雪。”明月轉頭看他,眼底灼灼然生輝。
  季熠辰搖了搖頭,“皇后的身子不大好,怕是要不行。”
  明月眼神一閃,“這不是昨夜還好好的,十分順利就生下了孩子。”
  “是啊。”季熠辰歎了一口氣走到椅子邊上坐下,“當時是十分順利,但今天下午就不大好了,如今宮外都在尋醫,宮裡的太醫們也沒辦法。”
  明月似乎就是等季熠辰這麼說,“熠辰,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說過,我當時被就上來的時候已經是奄奄一息,又毀了容,後來是尋得了一個名醫才得以有機會重活回來。”
  季熠辰點頭,“記得。”
  “那名醫如今就在宜都城中,他醫術了得,要不請他入宮為娘娘診治如何?”
  季熠辰眼神一暗,“是何處的名醫。”
  明月笑了笑,“也是機緣巧合,當時我險些再度投河自盡,遇上了他,得以被他救治,他是四海為家之人,居無定所,我也是剛剛得知他來了宜都城,本就想為皇上引薦的。”休住引扛。
  雲遊四海的名醫,那就是不知道對方來自何處,為何名字了,季熠辰深看了明月幾眼,半響,聲音極沈,“明月真是善心,也好,請入宮來試試,也許有用呢。”
  季熠辰一副皇后娘娘真的沒什麼救了的情緒,看的明月心中幾度翻上來喜悅,等那師傅入了宮,不止是皇后,皇上都能為她所控,到時候她想要什麼,不就都有了,母儀天下,後宮之主。
  “我這兒還有兩顆救心丹,不如就先拿去給娘娘吧。”明月獻寶一樣把錦盒拿出來,裡面是兩顆散著濃郁藥味的丹藥,看似上乘。
  季熠辰把錦盒交給來祿,轉身看明月,“那你儘快派人出宮把這名醫請進宮來。”
  明月點點頭,看著季熠辰離開,不僅僅是心底裡,她渾身都覺得喜悅,高興的無以復加。
  她即刻命人出宮一趟,還命人另外送信出去,做完了這一切,明月進了內屋,從床底下層層鎖著的箱子裡拿出小盒,打開來,裡面的東西又長大了不少。
  ————————————————
  明月殊不知等著她的會是一場災難,她的藥直接被拿去了南疆來的幾位師傅那裡,通過完整的藥他們這才得知其中的蠱蟲。
  此時的明月真要再伸手到盒子裡去,還沒等她觸碰到,忽然一股鑽心的痛從心頭傳來,她的手臂開始奇異的變綠,有似是有一條紅線從指尖開始蔓延往上,快到手腕的時候,明月忍不住嘔了一口血,這一口血直接噴在了盒子裡,明明都是毒物,被這一口血沾到,那東西竟然疼的吱吱叫。
  與此同時,在宜都城的一座酒樓地下室中,和明月有線命牽連的黑袍人也跟著口吐了鮮血,他坐在蒲團上飛快的打出了手勢,面前幾個罐子裡放著蠕動的東西,他伸手抓起一把就往嘴裡塞。
  等他吃下那一把蟲子,明月這兒綠線滋長,直接超過了紅線,而明月卻變得臉紅耳赤,憋著氣,又吐出了一口血。
評分 回應引言 舉報
江戶川柯南王室| 2019-2-4 13:59:0154樓

  守在外頭的兩個宮女聽到清妃娘娘的痛苦聲,其中一個推門進來,嚇的大聲尖叫了起來。
  坐在床上那人還是清妃娘娘麼,嘴角全是血。臉頰漲紅,似是青筋都要暴露出來了,她袖口底下的手臂腫的可怕,清晰可見一綠一紅兩道線在緩緩朝著上攀升,而清妃娘娘的神色是越漸痛苦。
  “滾出去!”明月腥紅著雙眼朝著她吼了聲,宮女看到盒子裡正在往外爬的奇怪東西,臉色蒼白的逃出了屋子。另個宮女忙拉住她,“怎麼了。”
  “娘娘她...”宮女深吸了幾口氣,眼底閃著恐懼。“你別進去,快去稟明皇上,娘娘看起來好像鬼上身。”
  另一個宮女驚的倒吸了一口氣,“鬼上身?”
  “快去。”宮女推了她一把,她也算是膽子大了,看到這樣的情形還沒有嚇暈過去,兩個人跑到了門口這兒卻遇見了皇上身邊的侍衛觀天和來祿公公。
  宮女說的上氣不接下氣,解釋完了之後,來祿很鎮定的讓人把這兩個宮女帶下去,命人守在明月閣外,裡面隱隱傳來清妃的痛苦聲,他們都置若罔聞。
  明月的痛苦每攀升一倍,那兩道似乎是在鬥法的線就往上一寸,乾清宮外的宴客的偏廳內,偌大的房間裡。席地而坐三個師傅。身著苗疆服飾,其中兩個看起來年紀很大,還有一個年輕很輕。
  他們的額頭上皆是逼出了汗,神情凝重,偶有痛苦之色閃過,三個人是面對而坐,面前都放有一個?爐,蓋子半開,裡面散出來隱約可見淡淡的煙霧。
  他們三個人的正中間還放著一張小桌子,桌子上的正是明月之前交給季熠辰的藥丸。本來是褐色的藥碗,此時像晶瑩剔透的玉潤,能夠看到裡的細小蟲子,蜷縮著身子被外面的藥衣包裹。
  “是慕五。”年紀最長的那個緩緩的睜開了眼,沈聲喊,“十三,去看看。”
  一個年約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走了出來,穿的也是苗族中人的衣服,生的十分可愛,她笑眯眯點點頭,“師傅,要是這回找到的是五師叔,我能不能也出來遊歷。”
  “不要胡鬧,快去。”老者肅著神情呵斥,小姑娘吐了吐舌走到殿外,沖著守在外面的觀河道,
  “給我一匹馬,我要出宮找人。”
  觀河低頭看她,“要不要我派人跟著你一塊兒去?”
  小姑娘眨了眨眼,“也好。”
  ......
  等觀河備了馬帶上二十幾個人跟著這小姑娘一起過去時,剛上馬,前面的小姑娘不知在馬背上拍了什麼,這馬是一瞬朝著前面狂奔而去,他們在後面追的吃力都追不上。
  此時城內一家並不算繁華的酒樓內,慕蘇走進酒樓地界,微皺了下眉,她手裡的鈴鐺搖晃的越加厲害,裡面的兩隻蟲子是亂撞亂竄,門口的夥計看到她如此,笑著迎了上來,“客官是要打尖兒還是住店那。”
  “找人。”慕蘇扔給他一錠銀子,“要命的別留在屋子裡。”
  夥計愣了愣,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慕蘇直接朝著酒樓後院的地方走去,夥計和坐在那兒的掌櫃交換了一個眼神,趕忙去攔,“這位姑娘,後面可去不得。”
  慕蘇抬頭看他們,眼底閃過一抹異色,半響,等她離開後這夥計和掌櫃都還愣在那兒,幾息時間過去後才猛的一個震醒。
  兩個人到了院子裡,這邊慕蘇已經找到了地下室的入口,是用水缸作為遮掩,挪開了之後,裡面是一人狹窄下去的通道,見慕蘇下去了,夥計和掌櫃不敢跟下去了,只敢站在院子的看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
  慕蘇已經往下走了一半,一股濃重的腐蝕腥臭味彌漫而來,她皺眉,拿起準備好的布蒙面,手裡的鈴鐺越發搖晃的厲害,直到她走到地下室,腳踩在了最後一個臺階上,鈴鐺聲戛然而止,周遭一股壓制的氣息襲來。
  這兒怕是火摺子都點不著,昏暗之下,她朝著四周一看,連著她自己都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人皮牆。休住歡扛。
  九尺長的過道,牆上貼著的都是一張張縫起來連接的人皮,用的是最粗糙的辦法,所以這樣看過去都還能看到人形,以扭曲的姿勢被縫在上面,這過道中溫度驟低,像是入了深寒,靈魂都會被凍到。
  她所學的東西中並沒有如此至邪的,慕蘇祭出了一塊紫色的布條綁在了手腕上,懷裡的鈴鐺之所以沒動靜,是在這九尺長的過道裡,什麼消息都傳遞不出去,所謂人皮封牆,用的就是這個。
  快速的經過這條過道,再往內,沒有任何東西遮攔慕蘇就看到了裡面坐著的慕五,這兒也不需要別的東西阻攔,換做是別人,從樓梯上下來就該沒命了。
  他在鬥法。
  面前幾個甕裡的蟲子都已經少了一半,整張臉泛的是似中毒的深黑,身下還是不是有粘稠的液體流出,慕蘇深皺著眉頭看他,“再這麼下去,耗上半日功夫你也討不到好處。”
  “怎麼,師姐也要為他們說話,咱們左一脈和他們右一脈本來就是勢不兩立,你廢話少說,還不快來幫我!”慕五沖著她一吼,抓起一把蟲子塞進嘴裡,臉上的黑沈加深了幾分。
  “我們本來就出自一脈,你身上這麼重的戾氣,這些年你害了多少人。”若非同門師姐弟,若非前兩回她手上還有他做法後留下的東西,有外頭那人皮牆她恐怕也找不到他。
  “害人?師姐你就沒有殺過人麼。”慕五睜開眼看她,他的模樣看起來起碼有五六十,而她卻還是二三十的樣子,“你能修到這地步,想必也種了不少人,這裡的事與你無關,你要再在這兒留下去,連你一起殺。”
  慕蘇在另外的手上纏繞了紅色絲帶,慕五眼神一暗,眼底閃過一抹陰狠,“難怪老傢夥死都不肯說東西在哪裡,原來是傳給你了。”
  “師傅說你殺氣太重,今後必定是要害人的,但是你自己逃到了大周,這大周朝的龍脈不是你想動就動的了,到時反噬,害的是整個苗疆,也不需要大師兄他們動手,我來替師傅清理門戶就好。”
  慕蘇說著,慕五身後被架起來的一塊白玉開始散發出金色的光芒,裡面隱隱透出的是龍的形狀,飄蕩浮遊在裡面,那不過是虛幻到這裡的影子罷了,慕蘇說的沒有錯,慕五現在是拿它一點辦法都沒有。
  “要不是那幾個老不死來插手,這件事早就成了。”慕蘇吐了一口黑血,看她坐下來擺陣,笑的很鄙夷,“你修的是青春駐術,要和我比鬥,你還嫩了點。”
  “大師兄來了,三師兄也來了,你還不知道吧,小師伯也在。”慕蘇把竹罐拿出來,裡面的小白蟲翻了一滾出來,在她手心裡蠕動了一下,本來還是懶懶的不想動,忽然像是聞到了什麼,身子咻的一下朝著慕五面前的甕看去,不等慕蘇開口,它的肉背上冒出了一對小肉翅,拎著它自己沈甸甸的身子,朝著那幾個甕飛過去。
  慕蘇的眼底終於閃過一抹異色,“萬噬蟲。”顧名思義,什麼都吃,尤其是喜歡吃蠱蟲,大的小的一概全吞,還沒有什麼他吃不下的,幾十萬隻裡面還煉不出一隻來。
  慕五哈哈大笑了起來,“你就是用這個清了皇后身上的毒,可真是好本事,不過還要看你能不能吃的下我這裡裡所有的東西,小心吃撐了,消化不掉你可就白養了這麼一個寶貝。”
  再要分身乏術去對付慕蘇,是一件很吃力的事,宮中有三個,他就算是再厲害也抵擋不了多時。
  但是慕五的神情裡卻滿是篤定,在他眼裡這麼多年師姐都找不到他,今天也休想鬥的贏他。
  ————————————————
  此時的皇宮中,明月閣內,季熠辰看到屋子內那一幕,後面跟著的幾個侍衛都看呆了。
  清妃娘娘穿著的一身白紗,此刻就是像從血裡浸染過一樣,她痛苦的趴在床上,已經不是那張入宮時的絕色容顏。
  當初畫舫燒毀時她所受的傷現在都回來了,側臉全是燒傷後的疤痕,可怕的蔓延在她的臉頰上,脖子上還有燒傷的疤痕,手臂上,身上。
  明月也發現了這一切,可她痛苦至極,哪兒有力氣去遮掩這些東西,她瘋了似的把那盒子掃到了地上,那只奇形怪狀的蟲子奄奄一息。
  床沿地上全是血,她手上的兩條線已經蔓延到了手臂,看到季熠辰站在門口,明月抬頭看向他,伸手嘶啞,“熠辰,救我。”
  上一回經歷如此驚悚的畫面是季熠辰小時候中蠱,這種對大周百姓來說並不熟悉的毒物,尋常的時候他們也不會遇到。
  季熠辰不為所動,冷冷著神情看著她,“當年到底是誰救了你。”
  “熠辰,熠辰,我好難受,你快救我。”明月朝著他伸手,艱難的喊著話,她真的好難受,這感覺比當初萬蟲蝕咬傷口的感覺還要難受,她的身體好像要爆了,抽疼的好想去死。
  季熠辰並沒有跨前,瞥了一眼盒子裡倒出來和她一樣在垂死掙紮的怪蟲,“當年他救了你,讓那個黑苗幫你恢復到了以前的容貌,是不是。”
  “你一直在蘭城,這話不假,這些年蘭城發生過大大小小的事你也清楚,這次入宮,他還吩咐了你什麼。”季熠辰朝前跨了一步,明月眼底閃過一抹希冀,可在聽到他的話之後又成了灰。
  她忽然笑了,抹去嘴角的血,她直看著季熠辰,神情裡偶有痛楚,“我為了你吃了多少苦,你知道嗎?”
  明月拉起袖子直接把上面的兩條痕跡給他看,“我每天每夜和毒蟲為伴,被他試藥,用了九年的時間才恢復到以前的樣子,我回來了找你,你卻沒有把我放在心上了,我做這一切都是為了你!”
  說到了激動之處,明月一口一口的吐著血,都是為了他,要不是被毀了容,她怎麼會要做這些事,像個藥人一樣被試驗了九年,她難道不該從他身上拿回來些東西作為償還麼,“你說過要娶我的,呵呵呵,都是負心漢說的話罷了,虧我當初還這麼相信你,就靠著這一份堅持才活到了現在。”
  失了容顏,明月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神情格外的猙獰,她仿佛是用盡了所有力氣在指責季熠辰的負心,什麼山盟海誓,什麼曾經許諾,都是騙子,她苦等這麼多年,用最好的狀態到他身旁,他又是怎麼對她的。
  “朕沒碰過你。”
  明月癲狂之際,季熠辰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話。
  半響,季熠辰看著她,一字一句,“朕在開苞之夜買下你,未曾碰過你,你當時為什麼要服用避子湯。”
  那麼久遠的事情,明月怎麼可能還記得,她怔怔著神情,似乎是在回憶之前的事,季熠辰涼薄的聲音傳到了她耳中,“你收了那麼多的金銀,接的客人中也有過夜的,乃至在畫舫中,要是沒那場火,你應該是徹夜陪著那幾個客人。”
  “你既已忘了,何必再拿這些事來栽贓,他們從不曾在我屋子裡過夜。”眼底閃過一抹慍怒,“這些你會不知道!”
  “一開始不知道。”季熠辰微低下頭去,“但是在找你的那些日子裡,朕聽到了不少事。”
  九年前花滿樓中,他矜持著沒碰她,但她卻禁不住那些誘惑,前來花滿樓的哪個不是花錢大手大腳,明月從小被灌輸的不是從一而終,而是如何壓榨那些男人,她偷偷的陪客,對季熠辰謊稱是只陪酒而已。
  最初,季熠辰是相信,直到她出事,船上的官員同死,有些事才漸漸浮出水面,在十四五歲時,她是照亮他心境的一輪明月,和她的名字一樣,讓他感受到了純潔美麗,可十五歲之後,她卻是他永遠都不願意去觸碰的恥辱。
  傻子一樣被蒙蔽,他過去為她做過的那些事,都成了他後來的追悔,所以她的東西他都留著,畫像,書籍,不是像沈香茉當初所想有多眷念,而是要時刻銘記那一段過去。
  這樣的結果明月想不到,恐怕背後指使她來的人也想不到,皇上會對她如此提防,讓她入宮也不過是個計謀。
  “你...”明月臉色一變,猛地嘔出了幾口血,騙字還沒出口,她直接暈厥了過去。
  而就在此時此刻,宮外酒樓下面,慕五胸口上不知何時被射了一箭,那箭直接穿透了他的胸膛,背後穿出來的那一部分又綻開來倒刺,猛地一拉,慕五連噴幾口黑血,整個人被帶離了蒲團。
  ——————————————————
  他是鬥法正到了關鍵時刻才會被人偷襲,偷襲的不是別人,正是騎馬飛奔而來的慕十三,一個年僅十二三歲的小姑娘。
  她捏著繩子一頭,另外一頭就在慕五的體內,她笑嘻嘻的看著他,“想不到吧,我還能找到這兒,五師叔,你找的地方不夠好啊,外頭那道上的人皮牆沒有用,瞞不住哇。”
  “你!”慕五看著她,抬手抓起一旁罐子裡剩下的所有蟲子,慕十三輕彈了彈繩子,猛地一抽緊,慕五啊一聲痛喊,眼底浮現怨毒,他死死的抓住了繩子,對著慕十三露出一抹詭異的笑,嘴角動了幾下,頭一歪,身子倒了下去。
  慕十三當機立斷甩了繩子,就在她甩手的一刹那,一整條繩子都變成了蟲子,慕蘇快速的把她拉到了身後,從懷裡拿出瓶子在地上撒了粉末,吃撐了的小白蟲還試圖再多吃兩口。
  “大師兄沒有叫你蠱術。”慕蘇皺眉,她就這麼獨身闖進來了。
  “師傅讓我學武。”慕十三也沒說自己不會,拍了拍手,拿起荷包從中拿出一截翠綠的植條,直接放到口中嚼了起來。
  身後慕五已經化成了一攤的灰,他整個人都是用蟲養起來的,人一死,體內的蟲也都死了,他整個人也成了灰堆。
  與此同時,慕五死的那一刹那,宮中明月閣,後來又醒過來的明月渾身抽搐過一陣後再也說不出半個字來,就剩下了細若遊絲的意識。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7:02:37


  李淑太妃在天牢裡尋死覓活了很多回,可都沒有成功,兩天之後,在沒有任何解救可能性的情況下。李淑太妃被兩個身強力壯的宮嬤所押,離開了刑部,上馬車時李淑太妃還在哭鬧,可再怎麼哭鬧都沒有用,幾十人侍衛押送馬車前往廬山。
  她還不知道,自己那個哥哥已經在天牢裡身亡,而晉王府中。小產後正在養身子的錢氏聽聞自己也會被送去廬山的庵堂,幾度暈過去。
  錢國公拖著一把年紀的身子骨進宮求情,求完了皇上。又去景殿行宮求太上皇,錢家一門忠烈,幾個兒子也都是勤勤懇懇的,誰想年紀最小的孫女出了這樣的事,歪腦筋動到了皇后和太子的身上。
  可饒是錢國公這麼求也是無用,謀害皇嗣罪加一等,牽連起來就算是錢家都不會放過,如今皇上沒有追究錢家的責任已經是大體,最後在太上皇的授意之下,對外宣稱晉王妃錢氏是小產身亡。
  如此算起來,晉王爺已經連著死了兩人王妃,五年的時間未到,還都是懷有身孕的時候出事。
  宜都城中眾說紛紜,此時,被遠送去廬山的李淑太妃那兒出事了。
  ......
  宮中接到回稟。護送李淑太妃的馬車遇劫。傷亡並不慘重,但是李淑太妃被劫持,對方是甩下了一句五萬兩贖金的話就把人給帶走了,朝著往南的方向逃去。
  茲事體大,不論李淑太妃是不是罪妃有沒有犯錯,都還輪不到一群劫匪來替皇家做這決定,到時鬧出什麼難堪的事,丟的還是皇家的顏面,宮中即刻派人追捕。
  這都已經臨著十二月初,宜都城開始下雪。宮裡宮外初露新年的氣氛,此時的皇宮中,太醫署這兒,經由數位太醫輪番診治之下,十二月初七,臘八的前一天,蓉姐兒的高燒漸漸開始退下來,她臉上的紅疹化膿之後如今已經有幾處開始結痂。
  這是位出於最高傳染期的時刻,可熬過了這段日子,所有的水泡結痂之後,小郡主的這條命算是保下來了。
  高燒退了之後蓉姐兒清醒的時候多了起來,彩蝶小的時候得過天花,運氣好活下來了,這一段日子也都是她一個人在照顧小郡主,蓉姐兒懂事的很,知道自己病了,再痛再難受,她都不肯支聲,只問伯娘好不好,太子殿下好不好。
  沈香茉命人給她送了好些東西過來,九連環,玩偶,小人書,臘八這天,還送了熱騰騰煮稠的臘八粥,蓉姐兒胃口好,吃了半碗,沈香茉聽聞後一直懸著的心終於給放下來了。
  玉明宮這兒,輝哥兒最近也乖巧的很,仿佛是感受到宮中事多,除了要黏著娘親和爹爹爭風吃醋之外,吃飯都乖覺了不少,還學會自己拿小勺子,儘管是撒的到處都是,但他這幅樣子,給季熠辰和沈香茉掃去了不少陰鬱。
  抬手輕輕的給他擦了擦嘴角的粥米粒,輝哥兒伸著手把勺子從碗裡拿起來,歪歪斜斜的往自己嘴裡湊,還沒到嘴邊已經撒一半,好不容易送到了嘴裡,就剩下勺子底的一些湯,可他分外高興,轉頭看著沈香茉,“吃!”
  “好不好吃。”沈香茉替他兜好衣服,輝哥兒笑著露出幾顆小乳牙,高興的連喊了幾聲吃,還不忘記分享給娘親。
  沈香茉正要低下頭去吃時,笑著的臉色忽然一僵,下腹蔓延開來的疼痛讓她沒法保持住笑意,一旁瑞珠發現的及時,忙到外頭找崔媽媽和金嬤嬤進來。
  ————————————————
  熬到了八個多月的身孕,這一陣一陣的疼痛沈香茉太熟悉了,她這是要生了。
  雪盞把小殿下抱開,輝哥兒還睜著眼睛不知道娘親怎麼了,看到娘親看起來很難受的樣子,輝哥兒抱住雪盞的脖子,也有些害怕。
  沈香茉讓雪盞把輝哥兒抱下去,由崔媽媽和瑞珠兩個人扶著進了內屋,金嬤嬤這兒命人去叫穩婆,燒水備東西,玉明宮內有條不紊的忙了起來。
  半個時辰後季熠辰這兒聽到皇后要生的稟報,趕回玉明宮,沈香茉還在屋子裡被瑞珠她們攙扶著走動,她如今躺不得,即便是走不動,羊水破了之前她還是得走。
  偏殿這兒,秦卿卿她們也都等的焦急。
  皇后娘娘要生了,後宮妃子有那資格前來候等的,都在偏殿中,薛婕妤坐在那兒看眾人都是一副期盼皇后順利生子的神情,癟了癟嘴小聲道,“雙生,日子還提前這麼多,誰知能不能生下來。”
  偏殿如此安靜,薛婕妤的小聲呢喃此時被放大了許多,眾人的視線一下投注過來,薛婕妤神情閃了閃有些難堪,一旁任昭儀冷言呵斥,“我看你是病傻了,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算什麼東西。”本來難堪著臉色,聽任昭儀這麼說,薛婕妤的脾氣也上來了,冷哼了聲,“難不成你們是好貨色。”
  “那錢家的寶貝孫女,再過些日子病著都要被送去廬山庵堂,運氣不好她在路上若是遇劫,恐怕是生不如死,她那也是害人未遂,自己還砸了腳,你這麼隨口一說,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裡你覺得你會是什麼下場。”任昭儀冷冷的提醒她,“你要是不怕,儘管說,沒人攔著你。”休有團弟。
  “你!”薛婕妤恨恨瞪了她一眼,自從上次病了一場之後她總覺得有人要害她,被她懷疑的人之中,首當其衝的就是任昭儀,“你少在這裡假好心。”
  “要是不想留在這兒大可以回去。”秦卿卿淡淡的看著薛婕妤,後者縮了縮身子,對任昭儀可以這副脾氣,對秦卿卿她可不敢。
  見她不知聲了,秦卿卿收回了視線,“要是還想留在這兒的,就老實呆著。”
  ......
  沈香茉在快中午的時候開始疼,到了下午這疼痛加劇,再也走不動了,按著金嬤嬤的指示,沈香茉緩緩在床上躺了下來,穩婆過來檢查,“娘娘,還未開?,您可得忍著,別泄了這口氣。”
  崔媽媽進來送吃的,喂兩口就疼一陣,待好轉了沈香茉則是加緊的多吃幾口,補夠了體力,為了以防萬一,崔媽媽還把一支老山參拿出來切了片備著。
  到了天黑,屋子內外都點了燈,隨著疼痛加劇,沈香茉的兩條腿都跟著打顫,兩個穩婆和金嬤嬤商量之後,半個時辰後,金嬤嬤扶著沈香茉的腿提醒,“娘娘,要準備生了。”
  沈香茉也熬不住了,一股熱流淌下來,濕了褥子。
  金嬤嬤見羊水顏色清透的很,一點都不濁,微松了一口氣,“娘娘,如今蓄著力,疼的時候使勁兒,這雙生的孩子個頭小著,胎位正的就不難生。”
  沈香茉點點頭,熟悉的疼痛來襲時候就按著金嬤嬤所說做,外屋季熠辰帶著輝哥兒等著,半響輝哥兒就張頭過去看,小手摟著季熠辰的脖子,“爹爹,娘。”
  “娘在屋裡生小弟弟。”季熠辰抱著他想讓他去睡覺,輝哥兒不肯,一定要留在這兒,父子倆就坐在外頭等著。
  ......
  此時玉明殿后的燒水房中忙碌的很,架起的爐子裡還燉著湯,那頭另外擺兩個爐子燒水,幾個宮女進進出出,秋裳在門口守著。
  半響前頭主殿那兒兩個宮女過來,“秋裳姑姑,崔媽媽說得再燒兩大桶水過去。”
  秋裳跨步進了燒水房,親自動手另外起了爐子,架了水壺燒著後,拎著另外已經燒好的,倒到木桶中讓宮女先拎一桶回去。
  小宮女拎著水桶匆匆朝著主殿那兒過去,走廊過半時迎面過來一個宮女,臉上有焦急的神色,看到她拎著水桶過來了,忙上前來,“這個給我,你去催一催。”
  小宮女不疑有他,把水桶遞給她提醒,“交給崔媽媽。”
  “我知道,你快去。”宮女拎著水桶朝著主殿走去,後頭小宮女也轉身去燒水房催促,這邊這個宮女拐到了角落中,見著四下無人,在暗處把水桶放了下來。
  入夜聲音最大的地方都在主殿那裡,不過這裡往燒水房來去的人很多,宮女眼底閃過一抹陰霾,快速的從衣袖裡拿出一個瓷瓶,沒有絲毫的猶豫,摘了蓋子把一瓶子的液體都倒在了水桶中,只見升起來的霧氣中透了一抹奇異,轉瞬消失不見。
  宮女把瓷瓶直接扔在了草堆裡,拎著水桶從暗處出來左顧右盼一陣,收斂著神色朝著主殿那兒走去,沒幾步,前面觀天帶著兩個侍衛過來,宮女抓著水桶的手一緊,默不作聲的要從他們身側過去時,觀天開口,“站住!”
  止步後水桶裡的水跟著晃了一下,宮女放下水桶低著頭請示,“大人,娘娘那兒急用水,奴婢要趕緊過去。”
  “你是何人。”觀天看她低垂著頭,心生懷疑,“抬起頭來。”
  宮女慢慢抬頭,無辜的看著他們,“大人,奴婢是奉命去燒水房取水的。”
  “我又沒問你,你說這麼多做什麼。”觀天上下看了她許久,“不是兩個人去燒水房,怎麼只有你一個人回來。”
  “崔媽媽一下要的多,秋裳姑姑正在燒,奴婢這兒先拎過來。”宮女神色鎮定的解釋。
  觀天看了她一會兒,眼神微閃,最後抬手,“快去吧。”
  猶如是得了赦令,宮女拎起水桶朝著主殿那裡過去,觀天看著她遠去,命一個侍衛在這附近搜東西,又命另外一個捷進路去主殿通稟崔媽媽,等那宮女過了拐角,觀天跟了上去。
  ......
  水拎到了主殿外後,宮女本要進去送給崔媽媽,被莫離攔在了外面,“放下吧,我拎進去就行了,還有一個呢,怎麼是你先過來的。”
  把對觀天說過的話重複說了一遍,莫離當著她的面把水桶拎進去了,這宮女看著她進去,眼底閃過一抹異色,很快斂去,轉身朝著玉明宮宮門的方向快步而去。
  離開了玉明宮後她匆匆來到玉明宮外的一個小花園,四下無人,閃身進了小閣樓的後面,隔了一道半人高的圍牆,宮女躲到了樹後,蹲下身子快速的把衣服換下來,抬手在自己的臉頰下側摸了摸,用力的撕下來,一張美顏露在了撕下來的面皮底下。
  似乎是撕的用力了,脖子那兒還有傷口,她抱著換下的衣服四下看過之後從樹後出來,就在這邊牆垣上,有兩個人站在那兒一直看著她遠去。
  “皇上,要不要追。”
  剛剛從樹下出來的那一刹那季熠辰就看清楚了那張臉,他沈凝著神色抬手,“不必打草驚蛇,東西找到了沒。”
  “找到了。”觀天把宮女扔下的小瓷瓶拿出來。
  “你現在就出宮去驛館,把這個送去給南疆來的那幾位客人。”
  ————————————————
  此時已經是後半夜,沈香茉疼了半宿孩子還沒生下來,金嬤嬤她們的神色已經不如剛剛那般輕鬆,腹中的胎兒位置是對的,可因為是兩個,如今羊水越來越少,胎位有些歪了。
  金嬤嬤伸手進去探了探,摸到腳的時候神色越漸凝重,和穩婆商量過後,外頭崔媽媽端進來一盆子藥湯,金嬤嬤伸手浸潤過後又在熱水中洗淨,擦乾手後到了沈香茉身下,輕輕拍了拍她的腿,“娘娘,如今我要推位,您可千萬忍著。”
  一個穩婆在前面輔助推肚子,摸著摸準了頭的方向,金嬤嬤伸手進去,沈香茉悶哼了一聲,咬牙忍著。
  這個過程非常慢,金嬤嬤和穩婆交換了一個眼神,找對了方向,一個在肚子上慢慢推,一個在底下順位置,約莫過去了一柱香的時辰,金嬤嬤滿頭是汗的點了點頭,鬆手出來,沈香茉這兒襲來的是鋪天蓋地的垂痛。
  來不及洗手,金嬤嬤只簡單的擦了一下就扶住了沈香茉的腿,“娘娘,用力!”
  這一次順利很多,沈香茉只用力了四五回就露了頭,金嬤嬤她們面露喜色,用手撐住,前面一個穩婆趨力推著,沈香茉只感覺到一陣拖拽,金嬤嬤順利的把孩子拉了出來。
  雙生的孩子很小,第二個出來之後還沒第一個大,金嬤嬤第一時間和沈香茉報了喜,“娘娘,頭一個是哥兒,第二個是姐兒。”
  哭聲嚶嚶弱弱,比起輝哥兒生下來的時候小很多,沈香茉抬眼看去,剪了臍帶後兩個孩子裹入了繈褓中,她身下一輕,胎衣順下來了。
  這一回她是沒多少力氣等季熠辰進來,見金嬤嬤開門出去報喜,沈香茉眯了眯眼,沈沈的睡了過去。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7:02:19


  季熠辰派出去的人很快把李家人搜到了,這能在外替李淑太妃辦事的人,除了這李家的舅舅之外別無他人,抓到刑部的時候。李稟和李淑太妃一樣還是拒不承認,直到官府的人把東西從他家搜出來,又把他派人出去找東西的行蹤揭露,李稟還在那兒狡辯。
  不過在刑部關了一夜之後,這傢夥全招了。
  要說這計畫早在沈香茉懷了第一胎的時候李淑太妃心中就隱隱有了想法,可惜的是沒機會下手,當時田氏有了身孕。就只差了那麼點日子,李淑太妃這心中就有了瘋狂的念頭,她要讓田氏肚子裡的孩子比太子妃的早出生。
  大補。各種補藥,把田氏腹中的孩子八個月補的人家臨盆似的,李淑太妃這才滿意,當時的她深覺得這一胎必定是兒子,更加認定了早出生的皇孫能入皇上的眼。
  自打進了睿王府做側妃開始,淑太妃本來是沒有這麼遠大的目標,當時面臨著被大哥所賣,嫁到睿王府後日子過的比在家的好,她是真心想要好好伺候王爺和王妃,畢竟生了個兒子,雖然處處受制,比起別人,日子過的都算是舒坦。
  可壞就壞在世子成親之後,王妃給她兒子許了一門這樣的親事。
  淑太妃當時心裡就開始不平了,繼而霍亂。先帝駕崩。睿王爺討伐,登基,她成了淑妃,兒子變成了皇子,這麼一飛躍,淑太妃的心境整個兒的就變化了。
  當初不敢想的,如今都敢想的,以前不敢要的,現在都想去爭取,這年頭你不爭不搶。都不會有。
  她開始嫉恨皇后,開始鄙視海德妃,這入了宮,不想當皇后的不是好妃子,不想奪皇位的不是好皇子,海德妃和過去一樣安靜淡定的脾氣,讓當時的淑太妃覺得像一面和自己對比的鏡子,但是別人能對比出自己的扭曲來,她卻只能對比出海德妃的不是。
  把兒媳婦的身子養的這麼好,入宮時還診斷一切都好,出宮後沒多久,田氏就開始不對勁,夜裡早產,隔天難產。
  淑太妃心中早就預想好了,保小,再不行,剖腹也得把孩子生下來,這兒媳婦她早就看不順眼了,無鹽女怎麼配的上自己兒子,必須要家世好的才可以。
  繼而,田氏早產生下了一子,難產去世。
  晉王府裡的皇長孫,淑太妃不知道多得意,但是皇上卻不買帳,又不是太子妃肚子裡出來的,有什麼好高興,這能稱得上太孫的,也就只有太子妃肚子裡出來的孩子。
  誰能想淑太妃還能喪心病狂的繼續後面的事,太子妃也生下了兒子,她就讓孫女時常到太子妃這兒,但是東宮防的很緊,孫女一次都沒有見到太孫,只是在太子妃這兒玩了一會兒。
  淑太妃也不氣餒,趕著給兒子娶了滿意的兒媳婦,在錢氏順利有了身孕後,來能拉著兒媳婦一塊兒幹,讓哥哥李稟到處去人家得了重病死去的人家家中要小孩子穿過的衣服,病得越重越好,什麼初診天花肺癆都可以。
  李稟拿了銀子先進了一回賭場,輸了個精光後才去找衣服,跑的還挺遠的,收集了一個多月,滿滿一大箱子要送來給淑太妃,結果,他們搬去了景殿行宮,不好下手。
  後來她又把念頭動到了孫女頭上,要讓孫女傳染給太孫,連著十來日給她穿那些衣服,覺得她有點不對勁了,忙把她送入宮來,這時蓉姐兒和皇后的關係已經很好,就算是見不到太孫,能傳染了皇后,那她腹中的孩子絕對是生不下來。
  這麼些年來,淑太妃就是做了這些事,她還絲毫不覺得自己錯了,她想為兒子多爭取一些,覺得自己兒子沒有比當今皇上差多少,不過是嫡庶的區別而已。
  可到底還是栽了。
  等刑部尚書把李稟帶到李淑太妃面前,她就知道自己栽了。
  ————————————————
  沈香茉得知李淑太妃把所有的事都承擔了下來,都是她預謀所做要害皇后和太子,她並不信,這些事,難道晉王爺不清楚?
  難道他會不知道田氏怎麼死的,他會不知道那些衣服的來歷,他會不知道淑太妃要對自己女兒下手?
  但是晉王爺摘的挺乾淨的,這些事他的確都沒做,做的都是李淑太妃和晉王妃。
  李淑太妃到底安的什麼心,如今也昭然了。
  刑部大牢中皇太后看著坐在裡面的淑太妃,當年讓她進睿王府的時候,她根本不是這個樣子的,雖然有些小算計,還喜歡貪便宜,但她並沒有害什麼人,可入宮之後,她卻開始變得張狂,變的想要更多,她何止要自己兒子登上皇位,她還要當皇后,當皇太后。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麼。”淑太妃看著皇太后,數天沒有梳妝了,她整個人狼狽的很。
  “你有什麼值得我看笑話的,現在你自己看著,都覺得自己是個笑話吧。”皇太后聽了刑部尚書稟報前因後果,這李淑太妃的哥哥,在到了宜都之後就替她辦了很多事,宮裡頭養著這個一頭狼,她竟然現在才發現。
  “你要是沒有那出身,你要不是嫡出,你要是也家道中落了,我們誰輸誰贏還不一定。”李淑太妃不甘心,這輩子她理應還能走的更長遠一些,她不甘心。
  “可惜這些都是你自己所想,我羅氏出身,在宜都城時就被賜婚,當時成了王妃,前去封地,你這才有機會被我選到睿王府來當側妃,我的孩子是嫡出,我羅家,不會家道中落。”人各有命,出身好壞哪兒有的比,李淑太妃這樣的出身,又不知比那些貧苦的要好上多少倍。休場在巴。
  “多說無益,如今是階下囚,你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
  皇太后笑了,“兩日後你會被送去廬山庵堂苦修,後半輩子,你就在那兒度過吧,長伴青燈,好好為自己所做的事情懺悔,好好想想蓉姐兒,你這當祖母的,可還有半點般配在,那孩子視你如此親,你拿命去抵都不夠。”
  聽說要送離開宜都,李淑太妃還是神情有變,她以為是在冷宮中關一輩子,卻不想直接要把她送走,廬山的庵堂,天高皇帝遠,到時候她死在那裡恐怕都沒人知道,李淑太妃冷哼,“這時皇家還要做這臉面。”
  “有個這麼歹毒的母妃,皇家卻是丟不起這個人,恐怕晉王爺可要深受困擾。”皇太后說的極淡,“你身為妃子,這臉,丟在家裡也就算了。”
  “那你何不乾脆賜我毒酒一杯。”李淑太妃哼著,死了一了百了。
  “蓉姐兒還在受苦,你這做祖母的罪魁禍首,怎麼能死的這麼輕易,你可以在廬山那裡安享晚年,不用擔心,晉王妃很快也會過去陪你。”皇太后如今不生氣了,搬著石頭盡砸自己的腳,恐怕不用她罵,李淑太妃的腳也已經夠疼。
  “她孩子都沒了,你們還不肯放過她!”淑太妃眼底閃過一抹懼怕,安詳晚年,這晚年恐怕並不長。
  “她沒了孩子能怪誰,其心可誅,這種人留不得,她也不配養晉王世子,這些日子,我已經把晉王世子接到了景殿行宮。”皇太后淡淡的看著她,“往後這孩子就由太上皇與我教養。”
  “你們!”李淑太妃氣急攻心,一口腥甜沖上來,“你們還要奪我孫子,我兒可還活著!!!”
  “晉王爺傷心過度,短時間怕是照顧不好安哥兒。”皇太后看她捂著胸口,冷聲吩咐看管的侍衛,“看緊了,別讓她尋死,兩天之後送去庵堂時必須要還活著。”
  李淑太妃和晉王妃解決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7:01:58


  看著迎上來的宮嬤嬤,李淑太妃的聲音尖銳,“大膽!”
  屋子裡正好有太醫出來,沈香茉下令。“給淑太妃換上衣服,帶她進去看看小郡主。”
  李淑太妃根本抵不過幾個宮嬤的桎梏,從景殿行宮離開時的精緻的妝容此時早已經散了,她怒目看著沈香茉,眼底透著威嚴,“皇后,你這是要做什麼。明知小郡主得的是天花還要本宮進去。”
  “淑太妃,蓉姐兒入宮今日是第四日,這四天之內。晉王府和您那兒都不曾派人過來問候,您說您疼蓉姐兒,如今難道不該進去看看這孩子。”沈香茉挺腹看著她,臉上一抹諷刺,“怎麼,現在惜命到連自己孫女都不願意去看一眼了,你若不進去,怕是以後沒有這機會了。”
  “胡說,你等這樣詛咒蓉姐兒!”李淑太妃從不覺得皇后是個厲害的角,以前在睿王府的時候,這聾啞的世子妃能有什麼殺傷力,後來等她會開口說話了也是溫和的脾氣,溫和的人怎麼說說出這樣的話呢,李淑太妃覺得這不像她。
  “也好,太醫署這兒不缺屋子。將那衣服拿過來給您貼身穿著。看十天半月後您還是不是活著,到底是誰不想蓉姐兒活著!”沈香茉忽然淩厲了神色瞪著李淑太妃,“是本宮命人給她穿的那衣服,還是本宮想讓她死!”
  皇太后不是沒有從李淑太妃那兒搜出東西來,等到了皇后面前她依舊是不承認,沈香茉冷哼,“死到臨頭,來人,帶進去,蓉姐兒正念叨著祖母。讓淑太妃好好陪陪小郡主。”
  宮嬤聽命就要把李淑太妃拉進去,使勁掙紮都沒有用,李淑太妃的眼底裡自然是有驚恐,她以前又沒得過天花,進去萬一傳染上,還不得死,“混帳,你們放開,混帳,誰敢拉著本宮,統統拉下去砍頭!”
  任她怎麼罵都沒有人,人還是被拖進了門口,忽然院子那兒傳來一聲呵斥,“站住!”
  人影快速朝著這兒過來,李淑太妃看到是晉王爺來了,這哭的妝容全花的臉上終於露出一抹喜色,“川兒啊,她們要殺了為娘,你快救我。”
  季熠川黑沈著臉,“皇后娘娘何必如此。”
  沈香茉沒說讓她們停,當著季熠川的面,那兩個宮嬤嬤直接把李淑太妃拖進去了,還沒拉到床邊,只聽見啊的一聲,等宮嬤嬤把人抬出來,李淑太妃已經是幽幽暈過去的樣子,一旁就有太醫,掐著人中就醒過來了,李淑太妃這會兒哪裡還顧忌什麼形象,摸爬滾打的到了季熠川身旁,嚇得渾身發抖,“川兒,她們要害人,她們要害人。”
  “不知淑太妃有沒有好好看看蓉姐兒,昨夜小人兒醒了半個時辰,一直想要找爹爹和祖母,這好不容易進去一趟,沒看清的話,等會兒再進去好好瞧瞧。”沈香茉冷淩著神色,素日裡的溫柔?他們現在沒有這資格看。
  “晉王妃小產,腹中的孩子已經沒了,如今別說證據不齊,就算是她對娘娘您不懷好意也已經自食惡果,娘娘何必如此。”季熠川把母妃扶起來,沈著臉語氣也是冰冷。
  “如此說來,她自食其果還是她的委屈了,本宮這回沒有受害,姑息養奸還等她下回出手不成。”沈香茉冷哼,“晉王爺要證據,來人,把小郡主身邊伺候的養娘和宮女帶上來。”
  ......
  三個人被侍衛押送了過來,已經在司刑所裡審問過一次,大刑不下,折磨的不輕,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部都招了,生怕再被折騰一回,所以沈香茉問的時候,就算是晉王爺和淑太妃在,她們也不敢有所隱瞞。
  “半個月前晉王妃來了一趟景殿行宮,給小郡主帶了不少東西,其中還有一箱子的衣物交給了太妃娘娘,十來天前太妃娘娘就要我們給小郡主穿箱子裡帶來的衣物,那些...那些衣服都不乾淨,太妃娘娘還不許我們洗,入宮時穿的那一身,已經穿了四五日了。”
  養娘戰戰兢兢的解釋,她們起初也不知道這衣服到底是什麼,心裡頭隱隱都覺得不對,可不敢違抗太妃娘娘的命令,誰能想這是得過天花的人穿過的衣服,如今小郡主生了病,她們合著要操心自己有沒有問題。
  “胡說八道!”李淑太妃出口反駁,“本宮怎麼可能對蓉姐兒做這些,你們,你們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在這裡汙蔑本宮,來人啊,把她們給我拖下去!”
  養娘急忙磕頭,“娘娘明鑒,奴婢絕無虛言,當時奴婢還問過太妃娘娘,太妃娘娘卻說那是別人穿下的衣服,給小郡主穿了她身子骨能好一些。”
  到底養娘是真不知情還是裝著不知情,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口中所說的那些衣服的來歷,沈香茉見淑太妃拒不承認,“那些景殿宮中搜出來的衣服,難不成太妃您不止心瞎,眼也瞎了,還是要把您送去司刑所裡,您才肯招認?”
  沈香茉輕描淡寫說出司刑所三個字,李淑太妃臉色慘白,“你...你敢。”
  “本宮有何不敢。”
  “你害死晉王妃腹中的孩子還不夠,你的心腸怎麼就這麼歹毒。”李淑太妃剛說完,她一旁的余媽媽沖過來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打的李淑太妃徹底愣住了,季熠川的臉色也黑沈在那兒。
  余媽媽厲聲呵斥,“休得胡言亂語汙蔑娘娘的名聲。”
  李淑太妃這輩子活到現在,可從來沒有這麼被人打過,還是被一個老媽子打,她的臉色又青又紅,精彩無比。
  “太妃慎言,本宮何時害過晉王妃,晉王妃腹中的孩子是怎麼沒的,晉王爺可清楚的很,不過晉王爺看似也不甚重視自己的孩子,容的了女兒如此,大約也無所謂晉王妃腹中的孩子在不在了。”沈香茉霜著神情,涼涼道。
  “大嫂,縱使母妃做錯了什麼,你這樣也太駁了顏面。”季熠川捏緊著拳頭,扶著已經哭得要尋死覓活的李淑太妃,“更何況此時還未清楚。”
  “還要怎麼清楚。”沈香茉打斷他的話,“不如晉王爺告訴本宮,這事兒該怎麼辦。”
  沈香茉直視著他,眼底裡不屑並無掩飾,他哪裡夠資格當爹,哪裡夠資格做田氏的丈夫,蓉姐兒就在那邊的屋子中,當爹的當祖母的都無動無衷,甚至到現在,他們都沒問一句蓉姐兒的病到底怎麼樣了。
  從皇后這兒看過來的眼神太過於銳利,好似是看透了他,季熠川臉上有慍怒,更多的是憤怒,沈香茉的話,太不給面子。
  壓著這一股怒意,季熠川問,“皇后娘娘想要怎麼辦。”
  “本宮會把這件事查的清清楚楚,就算是責罰,也會讓晉王爺你心服口服,至於如何處置,皇上和太上皇那裡自有論斷。”沈香茉看李淑太妃是要暈過去的架勢,還是念著屋子裡的蓉姐兒,又問了他一句,“晉王爺難道不進去看看小郡主。”
  很多年前大周朝寮北地帶爆發過一場天花疫情,當時死了很多人,最後幾乎是半座城都燒了,火光沖天,就算是如今被人提及,也依舊是記憶猶新。
  此病活下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那次感染的好幾百人中,活下來的僅是幾個,一些老弱病孺必定是先喪命的,所以季熠川對女兒的性命並沒有抱著多大的希望,可在沈香茉的注視之下,他走進了那個屋子。
  ......
  屋子裡都是藥味,還彌漫著一股煙,牆角裡一直燃著草藥,偌大的床上就躺了蓉姐兒一個人,身軀小小的。
  床很特別,底下是竹子搭建起來的,中間留了空隙,又在上面蓋了薄席,再放上褥子,床下放著幾個盆子,盆子中燒著的都是藥,以此熏著蓉姐兒。
  蓉姐兒臉上都是紅疹,還有手臂上,身上也都是,過不了幾天,這些紅疹會發成水泡。
  上午時燒退了些,下午又漲了上來,反反復複,太醫都不好說這病情,季熠川站在床邊看了一會兒,神情複雜。
  短短幾天的時間,蓉姐兒瘦了很多,睡夢中她還喃喃著話語,季熠川蹲下身子,看著她捏緊的小手中放著的人偶,那是以前田氏給她做的,已經舊了,但她怎麼都不肯扔,一直帶在身旁。
  他對不起這個孩子。
  屋外李淑太妃還在催促兒子趕緊出來,這屋子裡怎麼能久留呢,那可是天花啊,她的兒子死了,她要怎麼活。
  等季熠川出來,說要帶李淑太妃離開時,門口那兒卻被侍衛攔住了,皇后娘娘不在,唯有觀天冷冰冰公式化的宣佈,“皇上有令,事情查清楚之前,李淑太妃要留在宮中司刑所中不得離開。”
  李淑太妃急忙抓住了季熠川的手,“不可能,本宮要回景殿宮,你們誰敢攔。”
  觀河看的不是李淑太妃而是季熠川,“晉王爺,還請不要為難下官。”
  “若本王定是要把人帶走呢。”忽然手段強硬起來的皇上和皇后,這讓季熠川有些始料未及。
  “那臣等只有得罪了。”觀天拱手,兩側的侍衛上前要拿人,季熠川本來就是沒什麼身手之人,李淑太妃要被帶走,他攔不住。
  季熠川沈凝著神色看著母妃被帶走,走出了太醫署,他朝著外宮走去,沿途經過了花園,一側的小竹林內傳來了叫喊聲。
  ————————————————————
  沈香茉回到了玉明宮,坐下之後神色有些疲倦,雪盞和瑞珠過來替她更衣,“娘娘,太醫署那兒您下回別去了。”就是在屋外,未曾進去,她們幾個也都不放心。
  “派人去景殿行宮,和皇太后稟明這兒的情形。”沈香茉擺了擺手,進內屋休息,再度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太醫署那兒回稟了一次蓉姐兒的情況,崔媽媽進來送湯,沈香茉坐在那兒,怔怔發呆好一會兒。
  連季熠辰進來她都不曾察覺,直到他站到她的身後扶住她。
  “在想什麼。”季熠辰摸了摸她的頭髮,白天的事他都知道了,本來這些都可以交給他來辦,但他也知道,她就是想為蓉姐兒討個公道。
  “太醫說蓉姐兒的情況好轉了些。”沈香茉歎了一口氣,“你說,天底下怎麼會有這麼狠心的親人。”
  話說了一半,沈香茉心底裡早已經有了答案,怎麼會沒有呢,她不也經歷過了這樣的親人。休場巨亡。
  “若是蓉姐兒撐過來了,往後就留在宮中,你不是挺喜歡她的。”季熠辰拍了拍她的肩膀,“過些日子,南疆那邊就應該有消息了。”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7:01:37


  晉王府內突如其來了這樣一幕,當觀天和觀河當著晉王妃錢氏的面把箱子打開來時候,她起先是疑惑,等看清楚箱子裡的東西之後。她的神色劇變。
  如今的晉王妃是四個多月的身孕,小腹已經隆起,天知道她有多寶貝這肚子裡的孩子,可即便是再寶貝,她對箱子裡這兩件小人衣服的反應也是過度了,等晉王妃反應過來過來,崔媽媽和觀天他們已經把她的反應盡收眼底。
  “這...這是什麼東西。”晉王妃退不得。微蒼白著臉色,試圖要避那小人衣服遠遠的,觀天卻將它拿了起來朝著晉王妃走去。晉王妃幾乎是失聲尖叫,“你不要過來!”
  後面兩個侍女急忙扶住了她,晉王妃呵斥觀天,“大膽,你敢再往前一步!”
  “晉王妃到底在怕什麼,這不過是兩件小人衣服罷了,這還是小郡主身上穿著的衣服,險些忘了通稟晉王妃,小郡主如今在宮中昏迷不醒,生了大病。”崔媽媽一看她這反映就知道晉王妃是知情,如若不然,誰看到這麼兩件衣服會有這樣的反應,她是怕啊,怕這衣服上的血跡,怕這衣服的來歷。
  晉王妃身後的丫鬟擋在了觀天面前。她深吸了一口氣。冷笑,“崔嬤嬤這是何意,小郡主好好的入了宮,如何生了大病。”休剛池弟。
  “可不是,人如今就在太醫署,太醫診斷,小郡主是得了天花。”崔媽媽指了指那兩件衣服,“這兩家衣服,娘娘命老奴送過來給晉王妃,命老奴看著晉王妃。親手接下小郡主的衣服才能回去覆命。”
  晉王妃臉色一瞬慘白,後退了一步,跟隨觀天他們而來的侍衛直接把她們團團圍了起來,觀天手裡是皇上的諭令,誰敢上前阻攔,晉王妃只能看著觀天一步一步走近,把手上的衣服朝著她伸過來。
  那兩塊斑駁的血跡太過於顯眼,就像是兩個惡魔,多看一眼都會生病,晉王妃失控的顫抖著嘴唇,“大膽!皇后娘娘憑什麼這麼下令。”
  “小郡主身上的衣服都是當初晉王府內送過去的,憑什麼?就憑她是皇后娘娘,晉王妃,可別認不清自己的身份,你若不接,那就是抗旨。”崔媽媽嘴角揚著一抹笑意,晉王妃是有多害怕那血跡,她對小郡主的病就知道的越清楚,誰懷了心思讓小郡主穿上這樣的血衣入宮,還要和太子殿下相處,其心可誅!
  “你們...你們欺人太甚!”晉王妃如何會去接那衣服,她想逃離都來不及,別說碰它們一下,“你們是要害人是不是,是要害我腹中的孩子!”
  晉王妃有些失控,她一聽到小郡主得了天花,她就越加失控,那證明這衣服真的是有用,可這衣服,如今是擺在她的眼前,她的孩子可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晉王妃正想著,身子無意識的往後退,忽然後腳跟踩空,啊的一聲,晉王妃直接跌下了臺階,七八格的臺階,她滾了兩圈摔在了地上,腹部壓低。
  伺候的丫鬟急忙沖上去,晉王妃抱著肚子,疼的哎哎直叫,等把她扶起來人就不對勁了,她痛苦著神情,肚子一陣的抽疼,繼而是一股熱意從身子下流淌,蔓延到腳下時,一抹殷紅,直接嚇暈了晉王妃。
  晉王府的前院亂成了一片,崔媽媽見那群丫鬟急匆匆把人抬回了後院,又去請了大夫過來,崔媽媽也不急著走,帶著這個一大幫子的人,直接在前院候著,直到晉王爺的到來。
  ——————————————————
  季熠川回到了王府,先是得知女兒得了天花,再得知晉王妃腹中孩子不保,滑胎小產,兩件事加在一塊兒還沒消化,崔媽媽直接把那兩件血衣拿給他看。
  口氣冷淩,“這是在小郡主身上發現的衣服,不是小郡主的血跡,知從何而來,老奴過來詢問晉王妃,卻不想晉王妃的反應如此大,在聽聞小郡主得了天花之後,怎麼都不肯拿這兩件衣服,晉王爺,如今小郡主在宮中生死未蔔,這血衣的用意歹毒,皇上下令,擒到人後絕不姑息。”
  季熠川是真的才剛剛知道這件事,但並不代表他絲毫的不知情,倘若他不知情,這衣服又是如何能順利送去景殿行宮,給小郡主穿上,還穿了這麼多天。
  “蓉姐兒得的是天花。”季熠川重複的問了崔媽媽一遍,內院中丫鬟從從過來,“王爺,王妃醒了。”
  崔媽媽抬手,“王爺好好去看看王妃吧,何以心虛到這地步,孩子都能嚇沒了。”
  平日裡誰要是失了孩子,崔媽媽都必定要心疼一番,可晉王妃沒了孩子,崔媽媽一點都同情不起來,自作孽,不可活。
  ......
  晉王府內短短半個時辰進行到了這兒,那邊景殿行宮內,皇太后的做事風格雷厲了許多,派人直接把淑太妃給帶了過來,李淑太妃還愣的很,直到聽到皇太后說小郡主在宮中得了天花。
  李淑太妃這演繹的哭伎就要開始,皇太后的下一句話直接讓她把這些眼淚給咽了回去,“從小郡主身上脫下的衣服,皇后已經命人送去晉王府給晉王妃了,小郡主的東西,給晉王世子用也是可以,既然姐姐病了,做弟弟的,陪一下姐姐也是應當。”
  李淑太妃當即亂了分寸,皇太后可真不是說說而已,而皇太后看她那神情,基本也了然了七分。
  兩件小人衣罷了,至於這麼大的動靜,皇后讓方嬤嬤傳回來的話果真不假,“你竟真的是拿孩子的性命在賭,你可知,太醫署中如今蓉姐兒性命堪憂,已經連著昏迷了好幾天,高燒不退,渾身起著紅疹。”
  李淑太妃縮了縮身子,“臣妾,並不知道這些。”
  “你當然不知道,你在這行宮中也沒照顧好你這個孫女,滿心惦記的都是自己的孫子,蓉姐兒吃穿用度你不在意,如今她生了病,你多少日子沒有派人入宮詢問了,你根本是無所謂她的生死。”哪個當祖母的能狠心到這地步,竟然能動心思到自己孫女身上,不管死活。
  “臣妾沒有,臣妾以為蓉姐兒在宮中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皇后娘娘又喜歡她。”
  皇太后冷冷打斷她的話,“是啊,皇后娘娘又喜歡她,才會毫無防備的讓她去和太子見面,只要多玩上幾日,昏迷的人就成了太子了。”
  “臣妾絕無此意。”李淑太妃急忙跪著解釋,門口那兒跑進來一個宮女稟報,說是晉王妃小產。
  李淑太妃愣在當場,直接癱在那兒不會動了,繼而又有宮女進來,手裡還抬著一個箱子,皇太后命她們把箱子抬到院子裡,打開來一看,裡面竟是一堆的小人衣,那都不是上好錦布綢緞做的衣服,大大小小也都不是按著蓉姐兒的尺寸,還有新舊,宮女蒙著面把衣服倒出來,空氣裡一股難聞的味道彌漫開來,裡面有好幾家衣服都髒兮兮的,似是沾著什麼髒東西,紅紅黑黑的。
  “這些東西,你是從哪裡找來的。”皇太后指著那些衣服,李淑太妃還沒有反應過來,半響回神看著那些衣服,她的眼底裡也有些害怕,這些衣服都是被鎖在屋子裡的,皇太后是怎麼派人找到的。
  “臣妾不知道。”李淑太妃矢口否認,“這些東西不是臣妾的。”
  “從你宮裡搜出來的不是你的,那按著你的意思,還是有人故意給蓉姐兒穿上那血衣送入宮去,意圖對太子和皇后娘娘不利,既然如此,你這當祖母的肯定不會想害自己的孫女了。”
  李淑太妃點點頭,“臣妾怎麼會害蓉姐兒,太后您也是知道,臣妾不知道多疼那孩子。”
  皇太后似笑非笑,“如此甚好,蓉姐兒在昏迷的時候一直想要爹和娘,來人吧,替李淑太妃收拾收拾,讓她進宮去陪小郡主,有人陪著,能活下來的,盡力保下來。”
  李淑太妃怔怔在了那兒,半響都沒有反應過來,等他回神,皇太后已經起身,而過來的兩個宮嬤,把李淑太妃直接拎了起來,拖出了屋子,直接要把她帶出去,押上馬車送到宮中陪小郡主。
  ————————————————————
  沈香茉何以如此確定,一試便知。
  這不是別的小病痛,天花致死,要傳染,撐過去活下來的幾率太低了,每當是有人得了天花死去,所有家當衣統統都要燒掉,包括生前用過的所有東西,尤其是貼身衣物,若是留下來被別人穿了,極易感染天花。
  毫不知情的,誰拿到衣服會是如此反應,而她們也是不得不激動,那衣服,可是會傳染的。
  疾病的恐懼把她們心底裡的一面暴露出來了,脫不了干係還不過是隱晦的詞語罷了,沈香茉這一試,都沒法掩蓋住。
  ......
  李淑太妃這樣被押送到宮中送去太醫署,引起了不小的動靜,宮中諸位妃子開始懷疑起太醫署裡究竟是誰病了,李淑太妃還在太醫署內,蓉姐兒躺著的屋外不肯進去。
  此時哪裡還有半分太妃的樣子,她渾身上下都是狼狽,光是這院子裡都能聞到的藥味,進出都蒙著面的宮女,還有一直在燒著薰藥的,進去對於李淑太妃來說,就是死路。
  沈香茉走近,“怎麼,太妃娘娘不敢進去。”
  李淑太妃抬起眼簾看沈香茉,一入眼就是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想到晉王妃也是因此小產,李淑太妃的眼底裡閃過一抹怨。
  這一抹怨恨斂去的不夠及時,讓沈香茉看到了,她抬手讓門口的人開門,“蓉姐兒日日夜夜惦記著祖母,太妃娘娘,孫女生了病,您怎麼能不進去陪著她,支持她呢,您該進去的,這樣她的病才能快一點好起來,你這做祖母的,怎麼忍心讓她一個人在裡面。”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7:01:20


  薛婕妤病了,初始只是頭疼腦熱,做什麼事都沒有多大的精神。吃了一些清心丸以為沒事了,三兩天過後。薛婕妤這病情開始加重。
  等請太醫過去看的時候,短短不過三四日的功夫,薛婕妤竟一下消瘦了許多,她不斷的咳嗽,咳出來的都是泛著一絲紅,微腥的血痰,從早到晚胃口倒是沒有受什麼影響。就是整個人虛弱的很,像是生了大病。
  溫太醫和叢太醫都有過來診斷,診斷出來的結果。薛婕妤體虛,如今的時節裡夜裡清冷,薛婕妤開始的症狀似是感染了風寒,後來漸漸的加重,到如今已經是躺在床上沒多少力氣了。
  沈香茉不放心,親自過去瑤花宮看,薛婕妤的模樣嚇了她一跳。
  這段短短數日內,整個人瘦的,連臉上的肉都消減下去大半,顯得眼睛尤為凸出,蒼白中呼吸微弱,唯有在吃東西的時候薛婕妤才有些力氣,她看到沈香茉的時候哭了,“娘娘,我想見我娘。”
  “等你身子好了自然能宣薛付夫人入宮。如今你這般。豈不更讓薛家人擔心?”沈香茉拍了拍她的手,薛婕妤哭的可憐,搖頭,“娘娘,我想見我娘。”
  忽然病了,皇上那兒也不會應允她見薛家人,沈香茉看了溫太醫一眼,後者跟著她到了外屋,沈香茉詢問,“這都六天了。可有確信?”
  “尚無,不過薛婕妤今日比昨天要好一些,脈象平穩不少。”起初是有風寒的症狀,如今卻不是了,這咳血又不似肺癆,體虛又不是發熱,忽然間消瘦這麼多,像是有什麼抽空了她的精力似的,溫太醫也覺得奇。
  “有平穩下來就好。”沈香茉點點頭,“按著藥方再看兩日,若是好轉過來了就行。”
  ......
  第八天的時候,薛婕妤的病好轉,有力氣了,臉色也紅潤了些,就是消瘦下去的得慢慢補回來,胃口還是很好,咳嗽也不見血痰,溫太醫放心了,回稟到玉明宮中,沈香茉也松了一口氣。
  命人去查這段日子來薛婕妤的行蹤,莫離來稟,薛婕妤在頭疼的前一天,在明月閣裡呆過半日。
  清妃入宮兩個月不到,薛婕妤是頭一個去明月閣的人。
  “聽薛婕妤身邊的宮女說,當時薛婕妤的語氣並不好聽,說了清妃娘娘不少話,清妃娘娘卻還和善的把她請到了明月閣裡面,半日後薛婕妤離開,回了瑤花宮後第二天一早起來,頭疼腦熱身子就開始難受了。”
  沈香茉深吸了一口氣,“去把當初慕蘇留下的錦盒拿來。”
  瑞珠進了內屋,把一個漆黑的木匣子取出來,打開來,裡面是幾顆泛著青綠的珍珠,取過底下的錦袋,沈香茉把珍珠放進去,入夜季熠辰回來,沈香茉讓他不離身的戴著錦袋。
  “怎麼了?”季熠辰見她神色凝重,打開錦袋看,這青綠的珠子在夜色燭火下散著琉璃的光芒,十分的漂亮。
  “把這戴上,去哪裡都不許摘下來。”沈香茉拿過來又給他系上,確認的提醒,“不要摘下來。”
  “這不是慕蘇留給你清毒的。”休每麗才。
  當初是擔心沈香茉的蠱毒會沒有清乾淨,額外向慕蘇求了這個,沈香茉留著沒有用,如今卻派上了用場,“薛婕妤病的蹊蹺,我不信人有青春永駐之數,清妃行徑太古怪,我不放心。”
  說起沈鶴越,沈香茉對這個三叔是恨極了,可不予置否的是,在她小的時候,還沒發生那些事時,三叔對她很好,還會給她講在外遊歷跑商時發生的事,“當年眼疾去找慕蘇,她還是那模樣,很多年過去請她來宮中,她依舊是容顏未變,南疆有很多奇異古怪之術,三叔曾經說過,還有以血養血之術,惡毒程度令人髮指。”
  可惜會這些的人少之又少,又有派別門規,不得隨意出來,大周朝的律法是寫給會守規矩的人看的,那些不肯守規矩的呢,當時害季熠辰的不就是一個。
  “你懷疑她也會?”季熠辰每次去明月閣,明月都會給他準備吃食,和當初在花滿樓中一樣,手藝也沒怎麼變,只是他吃的不多,兩個人周旋套話,更像是博弈。
  “這些應當是不外傳的,臣妾只是懷疑,她背後有人這麼指使。”沈香茉就是有這樣的直覺,三番四次想來玉明宮請安,中途攔截只為了見她一面,見了之後又言辭刺激,她入宮的目的,恐怕是相當不單純。
  夫妻倆對視了一眼,皆從對方的眼底看到了了然。
  ————————————————
  此時的玉明閣內,明月看著外面的天色暗了,命人備好酒菜,又進內屋換了一身衣服出來,讓宮女把酒菜都端到了靠窗的地方,窗外是明月閣的夜景,十分宜人。
  沒多久皇上來了,季熠辰一進來,明月當即迎了上前,雙手輕輕挽住了他,“你可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
  季熠辰想了想,並不作答,明月扶著他坐下,一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撫過去時袖子若有若無的刮過了他的臉龐,“今天,是九年前你說要為我贖身的日子。”
  明月款款在他對面坐下,抬手為他倒了一杯酒,“儘管當時沒能贖身,如今卻也能夠陪著你,也算是如願了。”不等他喝,明月自己先喝了一杯。
  挪開杯子時,嘴角泛著些酒水,浮在殷紅的嘴唇上,格外的誘人,季熠辰一手拿著杯子,指腹輕輕的摸著,並沒有要抬手喝酒。
  明月也不在意,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輕歪著身子看他,控訴,“熠辰,你變了,從前我的任何一個神情你都放在心上,如今你對這些都不在意了。”
  “為什麼我還記得你,你卻已經把我忘了。”明月喝了好幾杯,微醺,趴在了桌子上看他,神情很委屈。
  “朕沒有忘了你。”季熠辰抬手,在她的注視下抿了一口酒,隨即又放下了,“不如你告訴朕,你想要什麼。”
  明月等了一會兒,都不見他再舉杯喝餘下的,起身晃著到他身旁,整個人倒在了他的懷裡,纖指在他嘴唇上描過,季熠辰伸手過來的時候,她則是貓一樣一口咬住了他的手指。
  季熠辰皺眉,明月是下了狠手,直接咬出了血。
  她貪婪的舔了一下被她咬出血的手指,季熠辰捏緊拳頭收回來,明月趴在他身上,勾著他的衣袖,“你知不知道,為了你,我吃了多少苦。”
  “每一次結痂,揭開舊的時,猶如有千萬隻螞蟻啃過,我卻不能動彈,那是一個很漫長的過程,半個時辰,一個時辰。”明月拿起他的手撫在自己臉上,“我一共經歷了十二回。”
  最後真的是疼麻木了,汗水下來時滴在了傷口上,她又疼瘋了。
  “我想過死,可都熬下來了,終於等來了時候,可以回來找你,可以不用擔心我的樣子會嚇到你,我以為你還堅守著我們的約定。”明月揮淚雨下,“我不在意你已經有皇后,我也不在意你給我什麼樣的位置,我只在意你心裡是不是都是我。”
  隨著她的話,季熠辰心底裡忽然鑽心的一陣疼,來得快,去的也快,腦海中有片段混沌,繼而脖子那兒垂掛珠子的地方一股冰涼氣息從珠子內透露出來,那是蚊子叮咬的感覺,有什麼飛快的從珠子那兒朝著他腦袋追逐而去,那一股清涼一直從頭頂灌下來,一瞬清醒。
  這個過程很快,只是幾個呼吸之間,季熠辰卻感觸深刻,他微眯著眼睛,張開眼時,明月正盯著他看,眼底閃過一抹緊張那個,試探的喊了他一聲,“熠辰。”
  季熠辰的手自然而然的放在了她的腰上,輕嗯了聲,只見明月神情鬆散了下來,更是柔情的抱著他,“熠辰,晚上留在我屋裡吧,你說要娶了我之後才能真正擁有我,如今你就可以了。”
  明月沒有抬頭,看不到他的神情,季熠辰剛剛的溫柔散去,一瞬冷了下來,說出來的話卻還柔和,“可以什麼?”
  “我...一直在等你啊。”明月嗅著他身上淡淡的香氣,這是屬於成熟男子才有的味道,早就沒有了九年前的青嫩,這可是當今皇上,大周朝的九五之尊。
  撇開別的不說,往後能夠一直留在他身邊,對於她來說那是最好不過的結果了。
  明月話音剛落,門口那兒有敲門傳喚聲,來祿在外稟報,“皇上,瑤花宮那兒薛婕妤暈過去了。”
  季熠辰把她推起來,明月拉住了他,捏得很緊,“皇上。”
  “薛婕妤暈倒了,朕得過去看看。”季熠辰柔聲安撫她,明月不肯,“那您,等會兒還過來嗎?”
  “天色已晚,你好好休息,不必等朕了。”季熠辰摸了摸她的臉頰,明月低垂下頭,眼底閃過一抹不甘心,等季熠辰走到了門口,她忽然抬起頭看著他,臉上的神情顯得有幾分詭然,可季熠辰並沒有任何反應,直接出去了。
  明月不可置信的看著那合上的門,不可能啊,明明是起了效!
  轉而是一股腥甜沖上了她的喉嚨,明月沒能忍住,吐了一口鮮血在地上,燭火之下,那血呈著黑紅,不同尋常。
  ————————————————
  季熠辰的確去了瑤花宮,薛婕妤沒有暈過去,她只是無病呻吟著想要皇上過去看看她,她這一暈,不論真假總是給了季熠辰離開的理由。
  從瑤花宮離開後,夜已深了,季熠辰去玉明宮,沈香茉還沒睡。
  披著外套坐在那兒翻書,季熠辰過去一看,沈香茉翻的是關於南疆的書籍,記載甚少,看了許多本都未能對她要找的多幾句描述。
  季熠辰換下衣服,從脖子上解下繩子放在沈香茉面前的小桌子上,本來應該是泛著青綠幽光的珠子,此時就是一顆白珍珠。
  青綠幽光散去之後變成了極其普通的珍珠,沈香茉覺得驚奇,拿起珠子在手裡端詳了一下,看不出哪裡異常可就是沒了那光芒。
  而珠子會變成這樣,是明月在酒菜裡動了手腳,亦或者,她咬的那一口。
  沈香茉不放心才讓他把珠子掛在脖子上,沒想到才半日的功夫回來就是這樣的結果,連那明月閣都進不得。
  “若是說這珠子有所反應,那必定是蠱毒無疑。”沈香茉把剛剛那本書翻開給他看,寫的是奇人奇事,杜撰成分比較大,但是有提及這蝕毒之物,“要不,我們再尋一次慕蘇。”
  “明日派人去南疆。”季熠辰沈凝著神色看著泛白的珍珠,再請慕蘇已經無用,南疆和大周簽協數年,如今有人要利用此動手腳,背後的苗頭是要迫不及待往外露。
  ......
  季熠辰想罷了,還是連夜派人出宮去蘭城外找慕蘇,也不知能不能尋到,而宮中這兒,明月閣中明月是痛苦了一整晚,她躺在床上,底下的盆子裡都是她嘔出來的黑血,外面天未亮,她使了渾身解數從床底下拖出了一個箱子,打開來,箱子裡面層層開鎖拿出巴掌大的盒子。
  她坐了起來,打開盒子,昏暗中瞧不清楚盒子裡到底是什麼,可能看到的是數對泛著幽色的眼睛,明月伸手放在盒子裡,過了一會兒,她的神情比剛剛吐血時還要痛苦。
  黑暗中明月的臉色發青,又轉瞬發黑,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直到盒子裡發出一陣窸窣聲,窗外漸亮的天能夠看到這盒子裡的東西蜷縮成了一團,明月的神色恢復如常,她輕吐了一口氣,把盒子重新鎖了回去。
  ————————————————————
  十月底十一月,宜都迎來了一陣寒潮,天氣驟冷,宮中生病的人也不少,沈香茉的身子越來越沈,每天夜裡她都睡不好,十一月中時,景殿行宮中淑太妃命人帶著蓉姐兒入宮來看她。
  說是蓉姐兒想她了,吵著鬧著要入宮來,淑太妃是沒辦法,只好命人帶著孫女入宮來,養娘帶著蓉姐兒進屋後就在旁候著,沈香茉看一言不發的蓉姐兒,抬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入宮不開心?”
  蓉姐兒搖搖頭,“伯娘,我想弟弟。”
  晉王妃有孕,蓉姐兒被送去了淑太妃那兒,小世子還養在晉王府中,這一晃差不多得有半年了,蓉姐兒一趟都沒回晉王府,若不是這孩子時常惦念,再小個一兩歲,早就忘了自己還有個弟弟。
  沈香茉看她消瘦了不少,心疼得很。
  “伯娘,我可以看看輝哥兒嗎?”蓉姐兒仰頭看她,眼底裡有期盼,“看到輝哥兒我也像看到弟弟了。”
  沈香茉見她臉色看起來並不佳,也不忍心這孩子心裡頭再難受,“輝哥兒還在睡,伯娘讓崔嬤嬤帶你過去看看,好不好?”
  蓉姐兒笑著點點頭,“好,我就在旁邊看看,絕不吵醒他。”
  崔媽媽帶著蓉姐兒下去,沈香茉坐在那兒雪盞給她按著泛腫的腿,不過一炷香的功夫,秋裳忽然跑了進來,“娘娘,小郡主暈倒了。”
  沈香茉一怔,“趕緊去請叢太醫過來。”
  雪盞扶著沈香茉起來,到了一側的廂房,金嬤嬤把熟睡中的輝哥兒抱了出來,沈香茉讓她把孩子抱到自己屋裡去,走進去一瞧,剛剛從她屋子裡出去的蓉姐兒,此時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渾身滾燙。
  進宮的時候沈香茉是覺得她精神不太好,以為是想著小世子,想回晉王府去才提不起神來,誰想她是生病了。
  外頭叢太醫很快來了,沈香茉讓開身,叢牧上前給蓉姐兒把了脈,又摸了摸她的額頭,就短短那會兒的功夫,蓉姐兒體溫上升的很快,出的汗後背的衣襟都已經濕透了,崔媽媽尋了衣服過來要給蓉姐兒換上,剛脫下外套,一向沈穩的崔媽媽驚了一聲。
  還在為蓉姐兒針灸的叢牧轉頭一看,神色一凝。
  蓉姐兒襯裡的一件小襖子上,胸口這兒是彌漫著一塊血跡,似是已經幹了,黑紅的印在上面,崔媽媽以為是受了傷,往下脫才發現就只是這小襖子上面沾著這麼大一塊血跡,並不是小郡主身上有傷。
  崔媽媽反應的極快,“雪盞,快帶娘娘回屋子去。”
  雪盞趕緊扶著沈香茉出去,這兒崔媽媽利索的換下了衣服,除了這小襖子之外,蓉姐兒貼身的一件襯衣裡後背角落竟然也有一塊血跡,可蓉姐兒身上是沒有傷口,她的衣服每日都有人換,誰會給郡主穿這樣的衣服。
  叢牧意識到了事態,“小郡主是什麼時候暈倒的,暈倒之前有沒有發汗頭暈之類的症狀。”
  “入宮的時候臉色就不大好,精神也不佳,提出要來看小殿下時皇后娘娘命老奴帶她前來,趴在床邊也乖巧的很,只伸手摸了摸小殿下的臉並且吵醒他。”崔媽媽說著,臉上閃過一抹異色,“她還拉了一會兒殿下的手。”
  “還請崔媽媽去稟明皇后娘娘,下官要把小郡主帶去太醫署。”叢牧如今尚且不清楚郡主高燒昏迷的緣故,但看那兩件帶血的衣服,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不能把人留在玉明宮中,如今太子年幼,皇后娘娘還懷有身孕,出不得一點差池!
  崔媽媽點點頭,“此事老奴做主了,還請叢太醫把小郡主帶去太醫署。”
  ......
  叢牧把蓉姐兒帶到了太醫署,崔媽媽讓彩蝶跟了去照應,這兒屋子內,崔媽媽把那兩件衣服放了箱子裡一併送去了太醫署,命人把廂房裡裡裡外外的被鋪全部都換了一遍,艾草薰屋,擦洗桌椅窗框。
  連帶著沈香茉這兒屋子裡的東西也都換了一遍,蓉姐兒坐過的凳子,碰過的杯子碗碟全部都拿了出去,輝哥兒的換下的衣服燒掉,特地讓太醫署開了藥給輝哥兒服下,玉明宮上下皇后娘娘在內,都喝了藥。
  別人還想不透崔媽媽為何緊張成這樣,不就是小郡主發了熱生病,可三天之後,太醫署那兒回稟的消息證實了崔媽媽的擔心並不是多餘,第三天一早開始,蓉姐兒身上起了紅疹,溫太醫在內多位太醫診斷,小郡主得的是天花。
  ——————————————————
  這事兒是往死裡瞞著沒讓人傳出去,送小郡主過來的養娘和宮女此時還關著,難怪淑太妃那兒好幾天能不聞不問,就算是要在宮裡住一段日子,也不會連個人都不派過來看看。
  沈香茉更氣的是,他們竟然拿一個孩子做文章!
  “幸的是太子殿下和娘娘都沒什麼事。”金嬤嬤心有餘悸,若是太子因此有什麼意外,她也得跟著捨命了,晉王府的小郡主娘娘和陛下都很喜歡,誰能提防這麼個孩子,那兩件血衣的用意可真是歹毒。
  “如今那是還沒相處,若是多住上幾日,一直和輝哥兒在一起玩,她不暈過去不生病誰能發現。”沈香茉冷冷道,“把那養娘和兩個宮女送去司刑所,大刑審。方嬤嬤,還得請您回一趟景殿行宮。”
  方嬤嬤站在一旁神色凝重,“娘娘放心,老奴省的。”
  方嬤嬤離開後沈香茉又看向崔媽媽,“那兩件血衣是不是在太醫署。”
  “是,娘娘。”
  “用箱子裝起來,去皇上那兒調人過來,親自送去晉王府,當著晉王和晉王妃的面打開它,本宮要看看他們究竟會是什麼反應。”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7:00:58


  沈香茉不願意見到的,總有人會想方設法見她一面,十月初時宮中有小宴,丹桂秋宴。邀請了不少官員家眷前來,主持的大小事宜都是德妃和任昭儀兩個人一手操辦,沈香茉這身子越發的動彈不得,只是聽她們說了大概後提點意見。
  秋宴這天,宴會過半時,沈香茉要離開宴會現場回玉明宮的路上,遇到了明月。
  十月的天入夜已經挺冷得了。沈香茉由雪盞她們攙扶著,一襲宮裝,除了肚子之外別的地方還不顯得臃腫。但是比起眼前的明月來,沈香茉這一身的衣服恐怕是穿的多了。
  冷風吹過拂面都泛著冷,明月還是一襲白色宮裝,領口微低,露出漂亮的鎖骨,站在那兒能看的分明是內裡襯著的衣服衣袖很短,外面的宮裝又是紗似的,藕臂若賢若現。
  白色的金錦宮裝搭配簡單的首飾,長髮挽起只用了幾根簪子固定,看起來倒真是有幾分出塵的味道,就是這表情,略微不符。
  “皇后娘娘吉祥。”明月行禮,抬頭看她,確實是一張男人會為之動容的臉,小巧的臉龐上五官精緻。從中透露出來的不是勾人攝魂的嫵媚。而是清麗難忘的容顏,這樣的容貌一見就能印象深刻,再見便是沈溺。
  當年的睿王世子看上的人,自然是不會遜色。
  “你在這兒做什麼。”明知她是來攔自己的,沈香茉還是要開口問。
  “幾次去玉明宮求見娘娘都不予,臣妾就只能在這兒候著娘娘,臣妾入宮也不過短短一月多的日子,臣妾斗膽相問,娘娘為何不見臣妾。”聽那語氣沈香茉就知道她並非如她的外貌那樣的柔弱。
  試問一個女子落水後,毀了容。是用什麼辦法在這九年裡治好了自己的臉,還能活的好好來宜都找皇上,她的本事肯定不小。
  “清妃,聽聞你以前是花滿樓裡的花魁頭牌,怎麼有些道理,你是越活越回去了呢。”沈香末的淡淡的看著她,“本宮既不想見,那就是不想見,有什麼理由是要清妃你如此追根問底的要知道,難不成,皇上讓你入宮,本宮還得一日三次必須接見你的請安,本宮不想見你,那也是常理。”
  宮中妃子,皇后娘娘想見就見,不想接見的,還能有誰三番四次來問為什麼?這不是討人嫌麼。
  明月緊咬嘴唇,“娘娘是不是因為陛下和臣妾的過往才不願意見臣妾,那時陛下與臣妾是屬真心,否則臣妾也不會熬過了這九年來找陛下。”
  “所以皇上成全了你,讓你入宮了。”沈香茉接了她的話,“可你的身份並不能記入皇家族譜,沒有冊封大典,也不必參加宮中宴會,更不必來本宮這兒請安。”
  這皇家,怎麼能讓一個妓子的名字記到族譜上去,更不會把她昭告天下一樣讓朝堂官員知曉,皇上要在宮中養這個一個妃子,誰都不會有意見。
  “臣妾,能伺候皇上已經滿足。”明月咬了咬牙關緩緩道。
  “沒錯,你的任務就是伺候皇上,所以,你就只抓牢皇上的心就夠了,其餘的事,後宮之中,你無需管,玉明宮這兒也不必來請安。”沈香茉看她眼底有詫異,“在你之後,皇上在外帶回來很多女子,當時住在睿王府的娉婷院,娉婷二字也是皇上自己想的,這裡面的女子,有從花滿樓裡出來的,也有樂坊,戲樓裡,她們這些人入宮之後,只能留在東宮,不必請安,更不會出席什麼宴會。”
  明月沒料到皇后見到她後是這樣的反應,沈香茉最後才添了一句,“做你該做的,其餘的事,你一件都不需要多餘。”
  ......
  明月低垂著頭,臉色並不好看,她似乎是在思考什麼,半響,再抬頭時已經是泫然欲泣,“臣妾有罪,以後不會再如此,可皇后娘娘,臣妾還有個不情之請。”
  沈香茉沈默不語,明月已經自顧著往下說,“還沒出事前,皇上曾答應臣妾要讓臣妾風光大嫁,臣妾也知道這只是皇上的安慰罷了,但皇上說,他為臣妾做了嫁衣,是一隻金雀繡在衣袍上,他說這樣的衣服這世上僅此一件。”
  明月頓了頓,希冀的望著沈香茉,“這件嫁衣皇上後來一定是下聘時到了皇后娘娘那兒,能否請娘娘,讓臣妾看一看那嫁衣,便是看一眼也好,臣妾也能了卻了心願。”
  “胡扯!”沒等沈香茉說話,身後的瑞珠直言呵斥,“皇上給娘娘的嫁衣是蘇家大小姐命人繡出來的,與你何干,竟能說出這樣無理的要求,想看娘娘的嫁衣。”
  “臣妾沒有騙人。”明月撩起袖子,沈香茉在她的上手臂看到了一個紋身,紋的就是一隻金孔雀,開屏的塗畫繞著她的手臂,這金孔雀和沈香茉嫁衣上的的確一樣。
  好一番計謀,當初蘇家小姐還說起,難能見得世子這麼用心,如今從明月口中倒聽下來,這嫁衣倒是為了緬懷葬身火海的明月才命人去做的,穿在沈香茉的身上,這嫁衣也不是為她而做,而早在很多年前就應該是明月的了。
  當時還是世子的皇上按著自己‘心愛’女人的喜好命人去做嫁衣,因為無法再送給明月,也就只能留給沈香茉了,簡而言之,如今的皇后娘娘,是撿了別人的東西。
  “本宮的嫁衣豈是誰想看就能看的。”沈香茉嘴角勾起一抹笑,“清妃也真是本事,本宮的嫁衣上繡沒繡金孔雀你都知道,你這傷養的,蘭城就這麼大的地方,你的消息可真夠靈通的。”
  明月神情微僵,很快閃了過去,當時她的確不在蘭城養傷,“但這樣的事,只稍在外打聽一下就能知曉,臣妾不是消息靈通,臣妾只想看看那嫁衣。”畢竟,那當初是為了她而設計的。
  “清妃,本宮有個建議。”沈香茉微低頭看她,一字一句,“你的所有事情尋皇上就行了。你入宮來,不也是為了伺候皇上,嫁衣的事,不論是替誰所想,如今那就是本宮的。”
  ————————————————
  沈香茉離開有一會兒了,明月還站在那兒,這皇后娘娘油米不進,說什麼都沒有用,可真是個頑固的人。
  明月想著,腦海裡忽然想到什麼,眼眸一縮,無端的露出幾抹淩厲來,抬頭看天空,如今是烏雲蓋月,瞧不清楚。
  轉頭看侍奉的宮女,明月冷聲問,“今日初幾。”
  “初五了娘娘。”明月算著日子,嘴角泛起了一抹笑,不在花園裡多作停留,轉身回了明月閣。
  翌日一早,麻煩找上門來了。
  ......
  薛婕妤是正巧散步經過明月閣,從外看進去,這環境清幽的地方把她那兒好太多了,薛婕妤心裡頓時引起一股憤憤,一個來歷不明的女子,指不定是什麼地方出身,皇上怎麼會這麼寵她。
  正巧明月出來,兩個人撞上了,明月本還想和善的笑笑,卻只見薛婕妤直接冷哼了聲,看著她一襲宮裝先發了難,“不知道的還以為家裡頭死了什麼人了,整日穿白身,還在宮裡走來走去,不知多麼晦氣!”休每有圾。
  內宮中可以穿的花裡胡哨,可以是爭奇鬥豔的,唯獨是沒有喜歡穿白衣服,這和奔喪有什麼區別,宮裡頭這樣晃來晃去的,別提多礙眼了。
  “有識之士多青衫白衣,薛婕妤此言差矣。”明月看出了她的敵意,這笑意也沒顯露的這麼深刻了,只是掛在臉上,淡的也像是在敷衍。
  “你也說了是有識之士,你是妃子,就該守宮中的規矩,別仗著皇上就盡做些丟人臉面的事,聽說你還好幾回去皇后娘娘那兒求見,可真是沒有自知之明,皇后娘娘不願意見你,你還死乞白賴的要靠上去。”薛婕妤瞥了她一眼,“真不知道你是做什麼的。”
  薛婕妤一張利嘴,把她去玉明宮求見的事又諷刺了一遍,明月神情裡閃過一抹慍怒,很快斂去,浮現一抹笑意看著她,“如今我也無事,不知薛妹妹肯否賞臉,到我明月閣中坐會兒。”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7:00:42


  季熠辰站在那兒,距離她不過幾步遠,他應該上前把她扶起來,更應該把此時傷心無比的她納入懷中安慰。
  但是他沒有動。就只是站在那兒,聽著她哭,看著她難過。
  並不知多久過去,明月抬起頭來,她和當年一樣,美的動人,是那種讓人疼惜到想要納入懷抱的。唯獨是少了最初那靈氣逼人的脫俗。
  她慢慢的起身,倚在那兒看著他,神情裡的悲鳴不言而喻。“太長的時間過去了,你若忘了我,我也不會怪你。”休華斤劃。
  季熠辰抬眼,雷雨過後的窗外傳來一陣鳥鳴聲,他這才把視線投注在了她的身上,“朕並沒有忘記你。”
  明月眼底閃過一抹希冀,“那...你還記得我們當初的約定嗎?”
  季熠辰深看了她幾眼,他當然記得,“你想入宮。”
  明月低下頭去,掩飾著眼底的黯然,“我只是想陪著你而已,九年來我無時無刻不這麼想,這也是支持我活下來的動力,每一次揭開舊疤都是煎熬,生不如死的日子太長了。唯有在夜裡想起你。我才能堅持下來。”
  她經歷過些什麼,季熠辰如今看不到,過去也不清楚,她弱不禁風的站在那兒,盈盈淚水望著他,“我...我以為你和我一樣,還堅持著我們當時的約定。”
  她的眼底都是棋盤和眷念,她想他,每日每夜。
  “熠辰,你還記不記得當初我們一起去遊湖。你在湖中央的船上和我說過的話。”明月眼底一抹熠熠,“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你說,即便是睿王爺不同意,你也會盡全力把我帶進睿王府,你會只對我一個人好。”
  季熠辰神色未變,“沒錯。”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這麼多年過去,你孩子都已經有了。”明月蒼白的臉上浮現一抹慘容,“你已經娶親。”
  也不知季熠辰在想什麼,半響,他看著明月,神情裡露出一抹柔和,“當初答應你的朕沒辦法兌現了,不過,朕可以封你為妃。”
  ————————————————
  皇上在皇宮南側立了一座明月閣,皇上接了一個不明來歷的女子入宮,封她為清妃,這個女子的名字和明月閣相同,不用想也知道明月閣就是為清妃命名的。
  這清妃生的動人,一襲白衣,比宮裡頭好多妃子都美。
  皇上封了清妃之後並沒有舉行晉封大典。
  自從這個清妃入宮之後,皇上連續十天留宿在明月閣,皇后這兒來的都不如以前頻繁了。
  短短半個月,宮裡就被這樣的一些傳言所彌漫,玉明宮內,應該反應最為激烈的皇后此時卻十分從容的坐在坐榻上,陪著兒子認圖片。
  抓周後輝哥兒就一歲了,三天前他學會了喊弟弟,妹妹太難他不會,就整日的對著沈香茉隆起的肚子喊弟弟。
  快六個月的身孕,如今胎動頻繁了許多,有時輝哥兒喊多了,這肚子裡的兩個小傢夥也不安分,像是在回應他似的,微動著,能醒上小半個時辰。
  “娘!”輝哥兒忽然高喊了聲,沈香茉應他,他扭頭過去看向門口,下意識的找人。
  這時辰,本來皇上每天都會過來看看兒子,這幾天公事繁忙沒有過來,輝哥兒惦記著,總是會轉頭過去看。
  他看了一會兒,門口那兒是有人進來,不過不是皇上,而是莫離。
  “娘娘,清妃在玉明宮外等著,說是想求見娘娘。”
  沈香茉把被輝哥兒弄亂的圖片收拾一張一張疊起來,語氣很淡,“傳話過去,不見。”
  莫離出去沒多久後,又回來了。
  “娘娘,清妃跪在門口,說是給娘娘燉了湯,是一點心意,娘娘若是不見,她就一直跪在那兒。”
  沈香茉挑了挑眉,“既然她喜歡,那就讓她跪在那兒。”
  ......
  莫離把話傳到了玉明宮的門口,明月跪在那兒的身子一僵,這樣都不肯見她。
  “莫離姑姑,還望您能明示,不知臣妾做錯了什麼,皇后娘娘不肯見臣妾。”明月攔住莫離,神情急切的很,一襲白衣在地上都拖髒了,這模樣,就是被人欺負的。
  “清妃娘娘,皇后娘娘的打算奴婢如何得知,奴婢不過是奉命行事罷了,娘娘這些日子身體欠安,您還是回去吧,即便是跪著,娘娘都不會見您的。”莫離命門口的宮嬤看住了,轉身回了玉明宮,明月跪在那兒,神情變幻。
  不是說皇后娘娘是和善的人,待後宮妃子都很好,不可能會刻意難為宮中的妃子的,可這又是為什麼,她來了半月,請安不用來,就連好幾次來玉明宮這兒求見都不能。
  明月百思不得其解,半響,神情中有些恍然,難道皇后知道她和皇上的事,這才不願意見她?
  這個答案是明月比較能接受的,皇上讓她一個花滿樓出身的女子入宮為妃,還封了這麼高的份位,就算是她心裡清楚皇上在明月閣什麼都沒做,但在外人看來,她大概是第一個極盡受寵的人,皇后如何能待見她呢。
  “娘娘,奴婢扶您回去吧。”一旁宮女上前扶她起。
  明月擺手,抬頭看著那玉明宮的牌匾,嘴角勾起一抹笑,“這時辰,皇上額應該過來了才是。”
  ————————————————
  如明月所料,皇上很快就來了玉明宮,季熠辰看到跪在那兒的明月,神情微頓,“你在這兒做什麼。”
  明月委屈的抬頭看他,“臣妾想求見皇后娘娘,但是皇后娘娘不願接見臣妾,是不是臣妾犯了什麼錯,幾次過來皇后娘娘都不願意見臣妾。”
  這還真是頭一回皇后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別的妃子,季熠辰心裡苦笑一陣,面上卻是正色,“既然皇后不願見你,你就先回明月閣去,別跪壞了身子。”
  明月神色微僵,這時不應該皇上帶她進去麼,為何也讓她回去。
  更是泫然欲泣的看著皇上,明月委屈的很,“娘娘是不是很討厭臣妾。”
  季熠辰看著她,蹲下了身子,抬手輕輕撥了撥她的頭髮,語氣溫和了許多,“怎麼會呢,你想多了。”
  明月要伸手去抓的時候他已經挪開了手,她期盼著看他,“臣妾為皇后娘娘煲了湯,皇上您能不能帶臣妾進去。”
  “起來吧。”季熠辰看著她,說的意味深長,“明月,你大可不必為了這些迎合朕,你以前是什麼樣子,如今也該是怎麼樣子才是。”
  明月神色一僵,正欲開口,季熠辰早她一步吩咐來祿,“送清妃回明月閣,賜玉露膏,別跪出了傷來。”
  皇上既不帶她進去,也不送她回去,還說了這麼一番話,明月心裡已經翻起了驚天駭浪,他變了。
  可九年時間過去,誰不變呢,一天的時間都有可能變化更何況是這麼多的年歲,他變的她捉摸不透。
  以前她是怎麼樣的,高傲,清冷,對金銀財寶都不屑一顧。
  可這樣的她,更不能吸引到如今的皇上,所以她也必須跟著變,才能抓住他。
  如今這一根線,好似是越來越淡了,明月心中有些慌,她怕自己來遲了,來得太晚了。
  ......
  季熠辰進了玉明宮,輝哥兒終於等到了爹爹,顯得很高興,拿著手裡的布偶沖著他揮了揮手,季熠辰走過來欲抱他,耳畔是沈香茉清冷的提醒聲,“換衣服。”
  季熠辰無奈的看了她一眼,“我沒碰她。”
  “那也得換。”沈香茉讓瑞珠把衣服拿上來,他脫了外套後換上瑞珠遞過來的,換下的那一件直接被瑞珠拿下去了。
  季熠辰得以坐下來,陪了兒子一會兒,把他交給金嬤嬤抱下去,屋子裡雪盞她們退出去了,他這才能好好的看著沈香茉,可沈香茉不理他,低頭繡著手上的帕子,一刻鐘的功夫,一隻彩蝶躍然在繡帕上。
  “吃醋了?”季熠辰討好的看她,沈香茉淡淡的回撇,“臣妾沒這功夫。”
  “香茉。”季熠辰喊了她一聲,把繡帕和針線都拿開,讓她和自己對視,“你摸摸這兒。”
  沈香茉掙脫不開他的手,被他拉到了他的胸膛前貼住,繼而聽到了他的哀歎聲,“你這般,這兒都慢了半拍。”
  “胡扯什麼。”沈香茉微紅了臉,抽回了手。
  “她忽然入宮,這其中究竟是為了什麼還要查清楚。”季熠辰這才正經下神情,“當年究竟是誰救了她。”
  “畫舫中人都死了,既然是失去意識落水的,在河裡漂浮必定有人發現,若是已經沈下去了,被漁民撈上來的只可能是屍首。”
  沈香茉聽他這麼分析,揶揄的看著他,“也許是沈了一會兒浮起來被救的呢。”
  季熠辰無奈,“好夫人,為夫答應你,一定潔身自好,絕不失身與人。”
  沈香茉輕哼了聲,“誰要你潔身自好了。”可眼角還帶著一抹笑意,算是信了他所說的話。
  只不過要查底何其難,真有什麼目的的,必定是有備而來,沈香茉嘴角微揚,其實不用她出手,如今後宮中都對這忽然降臨的清妃娘娘好奇的很呢。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6:55:41


  等他再低頭去看時,看到她隆起的肚子,這念頭又熄了下去,她如今的身子經不起如此大的折騰。
  沈香茉轉頭過去。季熠辰輕抵著她的額頭笑道,“就如此成全了他們?”
  “若是你要把她一直留在宮中,也不是不妥,畢竟她選秀入宮,就是皇上的妃子。”沈香茉的聲音低了幾分,似乎是在委屈什麼。
  季熠辰笑的愉悅,“那就按著你說的辦。”
  沈香茉眼眸一亮。“真的?”
  “嗯,若是她們想走的都可以走,我有你就夠了。”看著她露出女兒家的神態。季熠辰的心情也變得不錯,“這宮裡,人少一點能安分點。”
  知道他指的是一群有樣學樣生病的妃子,沈香茉挨著他顯露出一些倦意,季熠辰把她抱到了床邊,“還有些事,我今夜在乾清宮。”
  沈香茉點點頭,看著他出去,襲來的困意抵擋不住,很快便沈沈的睡去了。
  ......
  夜半時忽然一陣雷鳴聲響起,沈香茉從睡夢中被吵醒,外面磅礴大雨的聲音傳來,透過緊閉的窗戶,那時不時襲來的閃電幾乎是要把房頂給擊破,轟隆隆的巨響在整個皇宮上空響起。休華場巴。
  很多人都被吵醒了。崔媽媽起來看皇后醒了。到一旁倒了杯水,沈香茉坐起身子喝了一口,“這麼大的雨,讓來福去找一下觀河,巡邏的小心些,宮中各處看的仔細點。”
  “皇上剛剛已經命人來過來,娘娘放心吧。”崔媽媽扶她躺下,外頭又是一陣巨響,沈香茉隱隱約約有聽見什麼哭聲,抬頭看崔媽媽。“是不是輝哥兒醒了,抱到本宮這兒來。”
  崔媽媽到了右側的廂房,沒多久,金嬤嬤抱著哭鬧不止的輝哥兒過來了,從睡夢中被吵醒的小傢夥哭的太可憐了,放到床上後直往沈香茉懷裡鑽,他也是被雷雨閃電給吵醒的,吵醒之後就大哭不止,怎麼哄都哄不好。
  “娘抱抱,乖,沒事了。”沈香茉摟著他,輝哥兒抬著淚眼濛濛的眼睛,委屈著,張口咿咿呀呀,半響,忽然喊了一聲娘。
  沈香茉臉上一喜,“再喊一遍。”
  似乎是找到了竅門,輝哥兒仰著腦袋,張口啊啊了兩聲,奶聲奶氣的喊了一聲,“娘。”
  “哎。”沈香茉應了他一聲,笑著摸摸他的頭,“真棒!”
  “娘。”
  輝哥兒又喊了一聲,喊上癮了,沈香茉應一聲他就喊一聲,聽得一旁金嬤嬤她們都笑了,外頭一陣雷鳴,輝哥兒又害怕的躲在了沈香茉的懷裡,委委屈屈的抱著她。
  沈香茉安慰了他好一會兒這才又睡過去,外頭雷聲還在響,比之前的小了些,快二更天,大雨依舊是磅礴。
  “就睡在本宮這兒吧。”沈香茉抱著輝哥兒讓他躺在裡側,崔媽媽擔心會壓著她,沈香茉把被子抬了抬,“足夠大了,怎麼會睡不下他,不礙事。”
  ——————————————————
  開了個先例,輝哥兒這小機靈就賴上了沈香茉睡,偏不依金嬤嬤,到了夜裡入睡前就哭鬧,還學會和季熠辰爭寵了,季熠辰只能睡臥榻,他就能睡床,挨著沈香茉怎麼都不肯撒手,一聲一聲軟糯喊著娘,把沈香茉整顆心都喊化了。
  等到了九月,沈香茉看起來有六七月身孕時,讓金嬤嬤摸肚後確認,的確時雙生,消息傳到了景殿宮那兒,太后娘娘為此特地入了宮一趟,她和崔媽媽她們是一個想法,雙生的確喜人,可眼下這雙生的,可兇險的很。
  “怕是撐不到臨盆的日子,八九月就要生了,到時候宮中該準備的都得先準備妥當。”皇太后如今看兒媳婦是比以前順眼多了,大約是這麼多年過去也認了,生下嫡孫之後如今這麼快又有了身孕,能開枝散葉的,她就放心。
  “眼下這些事兒有德妃替你打理,你就好好歇著,方嬤嬤入宮來替你操持一段日子,待你順利生下孩子再回去。”皇太后留下了方嬤嬤給沈香茉,這是宮裡頭的老人了,跟在皇太后身邊多年,辦事很有一手。
  “母后,您那兒也得方嬤嬤照應,兒臣這兒不缺人。”景殿宮那兒伺候的人比宮中少了許多,若再卻方嬤嬤,太后身邊難免不利索。
  皇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孰輕孰重。”
  “是啊娘娘。”方嬤嬤在一旁搭話,“有老奴在這兒,太后娘娘也能安心,也不嫌身邊伺候的人多,娘娘您如今身子重,什麼都得仔細些。”
  如此說沈香茉也沒法拒絕了,皇太后留下了方嬤嬤在玉明宮內,和崔媽媽一塊兒值守陪夜,輪著方嬤嬤的夜裡,季熠辰是越發的不自在,唯有輝哥兒,在娘親床上賴的舒坦,最後父子倆對著吃醋了,夜半的時候季熠辰把輝哥兒從床上拎起來到臥榻上和他睡,第二天一早起來,又是一頓吵。
  見到吵架的,沒見過這麼吵架的,休沐日時一大清早,父子倆坐在臥榻上,一大一小互瞪著對看。
  快一歲的輝哥兒前半月學會喊娘了後,別的話也不利索,不過昨天他剛剛學會了一個字。
  於是沈香茉起來後耳畔都是父子倆這麼吵的聲音。
  輝哥兒糯聲,“壞。”
  季熠辰氣定神閑,“你壞。”
  輝哥兒瞪眼,“壞!”
  季熠辰點點頭,“嗯,你壞!”
  輝哥兒惱怒,“壞!壞!壞!”還帶著伸手要打季熠辰。
  季熠辰伸手大掌給他打,純粹是欺負兒子現在還不會說話,“嗯,你壞,以後不能跟你娘睡覺,那是我睡的。”
  輝哥兒聽著他的話愣了愣,繼而,嘴巴一咧,哇一聲大哭了起來,邊哭邊喊娘,沈香茉走過去把他摟到懷裡,輝哥兒哭的可傷心了,一副‘爹欺負人’傷透了心的情緒,小手抱著沈香茉的肚子,還不忘記回頭瞪季熠辰。
  孩子越大,情緒越豐富,堪堪會坐的時候輝哥兒就知道要搶東西,如今跟著要搶娘親,特別的會仗勢欺人,知道什麼人可以依靠的,每每都喊沈香茉,指控爹爹欺負人。
  季熠辰一把撈過他,往上空拋了一下抱在懷裡,輝哥兒更是大哭,季熠辰翻過他拍了一下屁股,“男子漢大丈夫,有淚不輕彈,怎麼跟個娘們似的就知道哭。”
  沈香茉瞪了他一眼,“你這麼大的時候沒哭過?”
  季熠辰抱著輝哥兒下床,要帶他去外面走走,面不紅心不跳的否認沈香茉的質疑,“沒哭過,我小的時候都不哭鬧,不信你問父皇和母后。”
  看輝哥兒朝著她伸著小手要娘親抱抱,季熠辰直接三兩步把他帶到了屋外的院子裡,清晨空氣中帶著一些微涼,季熠辰把他放到地上,雙手扶著他的小胳膊,要他學步。
  放下去輝哥兒就抬起雙腿不肯落地,故意蜷著腿耍無賴,季熠辰一身黃袍,坐著這樣的姿勢看起來也不違和,父子倆就這麼杠著,看誰先折服。
  ......
  可惜就是自己的兒子,輝哥兒的脾氣就隨了季熠辰的,你要我學步我偏不,我就吊著,仰頭看爹爹,眼淚還掛在眼角呢,嘟著嘴就是不肯把腳放下去,沈香茉在門口都看著樂了,最後實在是拿他們來沒辦法,下臺階走到了他們對面,朝著輝哥兒拍了拍手哄,“來。”
  輝哥兒扭頭過來,沖著爹爹示意要他帶他過去,季熠辰不肯,“自己走過去。”
  輝哥兒忙著要逃離他,這才松了腳落地,由季熠辰扶著,邁步朝沈香茉過來。
  終於到了沈香茉懷裡,輝哥兒賴著怎麼都不肯鬆開了,生怕被爹爹再抓去,扭頭看了季熠辰好幾眼,委屈的樣子,眼底都是控訴。
  就此事,三個人正要回屋用早膳,來祿走了過來,“啟稟皇上,宮門口半夜來了個女子,大雨時被守門的士兵發現,趕著不肯走,今早暈過去了,說是找皇上您的。”
  “是什麼人。”
  “並不知是何身份,士兵發現她手上捏著這個。”來祿呈遞上來一塊玉佩,季熠辰接過拿在手中,等翻過來看到後面的字時,整個人狠狠的怔住了。
  ————————————————
  沈香茉已經帶著輝哥兒進去,再回頭找他時候,門口那兒季熠辰已經不在了,“皇上人呢。”
  “來祿公公剛剛前來,皇上跟著公公走了,說是宮門口有人來尋。”莫離也沒看清楚那玉佩上有什麼,只覺得皇上那一刻的反應有些奇怪,沈香茉走出屋子看院子出口,對他這樣急匆匆的不告而別,心底裡湧起一股異樣。
  ......
  這邊宮門口,季熠辰匆匆趕到,外宮士兵休息的小院裡,此時人已經抬到這兒大的屋子裡休息。
  季熠辰緊捏著那玉佩,推門進去,簡樸的床上躺著一個白衣女子,素面皎潔,臉色泛著一抹蒼白。
  頭髮濕漉漉的貼在臉上,因為受凍,嘴唇發紫,她的衣服也都濕了,躺在那兒像是沒了聲息的人,呼吸都顯得這麼微弱。
  季熠辰走近幾步,看清楚了容顏,眼神無比的複雜。
  “去叫一個宮女過來,拿乾淨的衣服替她換上。”季熠辰吩咐來祿去找人過來,他站在了床邊,低頭看安靜躺著的人,剛剛情緒上的激動,好像在此刻不知為何,熄下去了不少。
  抬手想要摸摸她,確定是不是真的是她,床上的人醒了。
  睜開眼看到眼前的人,女子飛快的抓住了季熠辰伸過來的手,牢牢抓在手中,似乎是在確定是不是他,繼而起身抱住了他,濕漉漉的衣服都貼在了他的身上,略微沙啞的聲音傳來,“熠辰,我終於見到你了。”
  許多回憶在這一刻湧上腦海,九年前他在花滿樓中遇見了她,第一面,是她的開苞之夜。
  她一襲白色紗衣站在臺上,宛若是不小心落入凡塵的仙子,清新脫俗,和花滿樓裡任何一個女子都不一樣。
  當時的他失了心迷了竅,重金買下了她的第一夜,視若珍寶,捨不得碰她。
  當時的他還許諾,要把她帶回睿王府,總有一天可以堂堂正正擁有她,而不是這樣的方式。
  可沒等他做這些事,沒有兌現任何答應她的,她就在畫舫中葬身火海,屍骨難尋。
  現在。
  時隔九年,她又出現了。
  ......
  明月抱著他,不願鬆手,季熠辰一句話都沒有說,直到宮女進來他才開口,“先把衣服換了。”
  明月心底裡有彷徨,伸手接過了衣服,季熠辰背過身去站在門邊,背後窸窣的傳來換衣服的聲音,等宮女稟報後他才轉過身看她,宮女拿過來的也是一襲白衣,這麼多年過去,她的樣子一點都沒變。
  明月下了床,還有些虛弱,走到了窗邊一手扶著窗框,輕輕倚上,轉身看他,眼底裡一抹苦澀,“你成親了,如今是高高在上的皇上,我,不該來找你的。”
  季熠辰淡淡著,“畫舫著火了。”
  “是啊,畫舫著火了,船上的人都燒死了,我跌下畫舫時已經沒了意識,等我再度醒來是在一戶漁夫家中,他們撈網時把我從水裡撈上來。”明月說著,聲音顫抖,更添沙啞,“我的臉被燒毀了,我的聲音...”
  她雙手捂住自己的喉嚨,她的聲音,因為煙熏的關係,變成了現在的沙啞難聽,而她的容貌,她奔走了許多地方,尋訪了無數名醫,花了九年的時間才恢復到以前的樣子。
  “我不敢來找你,直到半年前最後的傷疤褪去。”明月抬頭看他,淚水瑩在眼底,“我知道你娶親,也知道你成了太子,你所有的事,我都知道。”
  季熠辰眼神一閃,轉過視線,“朕命人找了三個月,河道下遊都打聽過了也沒有你的消息。”
  “我...”明月捂臉,慢慢的蹲下了身子,泣不成聲,“那是找人的官兵經過屋子門口,我聽到了卻不敢說話,我那樣子,如何能見你。”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6:55:20


  再想著要靠近皇上,這些人大都還是心中有數,急進的都被禁足了,餘下的一些非但沒同情上昔日的好姐妹。都透著樂呢,後宮中的哪有長久的姐妹情,少一個是一個。
  到了八月初,沈香茉四個多月的身子時,晉王府那兒傳來了晉王妃有喜的消息,沈香茉關切的也只是孩子的去向,蓉姐兒被送去了景殿行宮交給淑太妃撫養。用的理由也是如今的晉王妃身子沈照應不過來。
  到底是多沈的身子會照應不過來一個有五六個人同時服侍的小郡主,據她所指,蓉姐兒還是單住一個院子。
  “她那是怕了吧。”沈香茉吩咐崔媽媽備些小孩子喜歡玩的送去景殿行宮。“新婚之夜蓉姐兒就不喜歡她,她這一胎精貴的很,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可傷不起。”
  “再備一些滋補的送去晉王府,多送一些。”沈香茉轉而下令,崔媽媽下去準備後雪盞扶著她起來,沈香茉低頭看自己堪比別人五六月身孕的肚子,有些無奈,“該不是真應了溫太醫的話。”
  就在半月前溫太醫過來診脈,看她比別人大了許多的肚子,粗判斷也許是雙生。
  雪盞她們沒因此覺得高興,雙生意味什麼她們就算是沒親眼見得,聽的也許多,“娘娘,興許是小殿下長的好呢。您如今胃口也好。叢太醫如今不是還不能確信。”
  “希望如此。”沈香茉摸了摸肚子,心底裡還是對溫太醫的話確信一些,昨夜第一回 胎動時她就覺得不對了,這兩端動著的可是頭一回。
  ......
  崔媽媽把準備好的滋補品禮單拿過來給沈香茉過目,過目後命人送去了晉王府,隔天的時候,晉王府那兒晉王妃就命人送了謝禮過來,一樣都是懷有身孕的,皇后娘娘這兒送的是什麼,晉王妃在一樣的基礎上減了三成回禮。既做足了道理,又不會越過皇后娘娘所準備的。
  沈香茉看著那禮單只是名字變了變,少了幾樣東西而已,笑了,“這晉王妃,也是個會做人的。”可不比以前的田氏差多少,就是以前田氏誠意足,如今這個從裡到外還透著一股傲氣,當初新房那一幕,只不過是新人羞罷了,能說明什麼呢。
  “聽聞是晉王妃本想把世子也送去淑太妃那兒養一段日子,被晉王爺給拒了,還直言晉王妃若是養不好,他自己把世子交給側妃撫養。”這晉王府裡頭自從娶了新的王妃之後氣氛就沒有以前那麼和祥了,田氏在的時候,對兩位側妃的都關照的人,相處的都算融洽,如今這不是這麼一回事。
  “送到了淑太妃這兒,是好是壞都和她無關了,若是她順利生下個男孩,這世子養在景殿行宮這兒,和晉王爺能親近到哪裡去。”若真是個好的繼母,早就把兩個孩子都養在自己身邊了,可這晉王妃連表率都懶得多做,一等自己有了身孕就想著要把世子和小郡主都給送走。
  “若是交給了側妃撫養,晉王妃心裡頭該舒坦不起來了。”崔媽媽把晉王府兩位側妃的事兒簡單說了一下,當初賜婚的時候晉王府的側妃身份也不低,都比當時的晉王妃田氏要高,要是世子交給側妃撫養,那這晉王府可真就是各據為山,自立為王了。
  “推了才容易。”沈香茉還是念著田氏的好,起身帶著瑞珠她們前往東宮。
  ————————————————
  搬出來之後東宮這兒沒幾個院子還住著人了,秦良娣還在,茗品院和茗申院那些人不論願不願意,都被季熠辰送出宮安置了。
  秦卿卿這兒的院子更顯得落寞,幾個宮嬤守在門口,見到皇后娘娘到來,忙行禮,替她開了門,也不知是不是宮女仗著人勢,見秦良娣如今這副下場,連院子都懶得收拾了。
  花園邊上許久不曾修剪的樹杈都已經露到了外面,就連小徑上也都是隨便掃掃,也沒想到皇后娘娘回過來,負責院子的兩個小宮女如今只敢跪在角落裡,生怕娘娘追究她們的責任。
  秦良娣的屋子外還守著一個宮嬤,推開門,裡面秦卿卿坐在那兒,看到沈香茉過來,有些驚訝。
  “皇后娘娘吉祥。”秦卿卿趕緊請安,瞧見沈香茉的身孕時候更是驚訝,娘娘不是才四個多月的身孕,怎麼瞧著,像是懷太子殿下時五六月的樣子。
  “你也覺得誇張了是不是。”沈香茉笑了笑,秦卿卿搖頭,話變少了許多。
  沈香茉坐下來,看著她消瘦了不少的臉龐,“今日前來是有幾件事要說。”
  “娘娘您請說。”
  沈香茉讓瑞珠出去命人抬衣服進來,一面抬著一面說,“本宮如今懷有身孕,身子也越來越沈了,後宮中的事,需要你幫本宮一把。”
  秦卿卿一怔,她不用被關了,那衛臨呢。
  “秦老將軍已經幾番上奏要見你。”沈香茉清楚這件事攔不住,秦老將軍的做派,秦良娣生病這個理由肯定用不長,“到時候你這病好了,也該見一見秦家人,讓他們放心。”
  秦卿卿抿了抿嘴,沈香茉知道她最關心什麼,“至於衛大人,皇上命他去辦三件事,辦妥了,就放你出來。”
  “臣妾斗膽,娘娘,如今是否說事情已經辦妥?”
  沈香茉搖頭,“尚未,本宮要你提前出來,是為了秦家的事。”休肝歡巴。
  秦卿卿的心底升起了一抹希望,到底還是期盼著皇上和皇后能夠成全他們,“娘娘,若是臣妾出去了,那皇上那兒。”
  “這就不是你要擔心的事,三天后你病癒,晉封你為妃,你協助本宮打理後宮庶務,直到本宮生下孩子為止,至於衛大人那兒,不論他是否辦妥了這些事,本宮都會幫你。”屋子裡的東西已經放的差不多了,好幾身的宮服,連晉封大典的宮裝都已經準備妥當。
  “有娘娘一句承諾,臣妾定當盡力而為。”秦卿卿更相信皇后娘娘,她說會幫她,一定就會幫她和衛臨的。
  “好。”沈香茉是佩服她對衛大人的堅持,還有衛大人寧願自己死去,也要保下她安慰的情衷。
  後宮的規矩再嚴厲,不都也是人定的,不破不立,哪裡來的新規矩呢。
  ......
  在東宮這兒吩咐完,入夜季熠辰回來,沈香茉就提起了這件事,“不能總攔著秦大將軍,他一定是起了疑心,再怎麼樣病了,晉封都不會少。”
  “衛臨還沒完成第二件事。”季熠辰淡淡的著,“等他完成了,自然可以帶秦卿卿離開。”
  沈香茉瞪了他一眼,“你在生什麼氣,那好啊,就讓衛大人死在外面好了,秦良娣心灰意冷,就會留在宮中做個任人擺佈的。”
  惹怒了娘子,季熠辰趕緊拉著她的手哄,“我沒有生氣,但是這事兒也不能就這麼輕易算了,你想,若是秦將軍以後知道實情,我們豈不是共犯?”
  “等秦大將軍發現他們,什麼事兒都成了,秦將軍難不成還會把人送回宮?”沈香茉又瞪了他一眼,“那就是秦家自己關起門來的事。”
  季熠辰覺得媳婦所言十分在理,點點頭,“把她帶出來後打算如何處置。”
  “晉封德妃,讓她協助臣妾打理後宮,以前東宮時她就做的很不錯。”沈香茉提醒他道,“除了她,後宮中還有背的妃子能擔此重任?”
  這一群不成氣候的,季熠辰還真是想不起來。
  “若是衛大人半年都無法完成,臣妾生下孩子,不如就讓他們離開吧。”
  沈香茉不忍心,季熠辰看著她,一會兒,抬手摸了摸她最近有些生了肉的臉頰,“要什麼成全他們。”
  抬手扶了一把,沈香茉靠在他耳邊輕輕說了幾句,季熠辰一開始聽的還認真些,可聽著聽著,耳畔微微酥麻,直接被她吐納時飄過的溫熱氣息給轉移了視線。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6:54:57


  任家的家世自然沒有薛家好,往內裡說,任昭儀的小姑姑是嫁到了薛家做三房的填房,薛婕妤出自大房嫡幼。身份自然是高了任昭儀很多。
  小的時候任昭儀時常回去薛家,沒少看到薛家人對姑姑的態度,因著是填房,薛家三房之前的夫人還留下了兩個兒子,娶姑姑進門。就是為了照顧人去的,而不是指望她再給三房添丁。
  大一些的時候任昭儀就不願意去了。因為她知道任家有的這一切,其中還有薛家的幫忙。
  薛婕妤這才會有看低她一等的眼光看她,聽她說不能招惹皇后娘娘,輕哼了聲,“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我是問你,怎麼才能見到陛下。”
  任昭儀笑了笑,“你不是很有本事麼,你自己去啊。”
  以前她剛入宮的時候還會憤憤不平,現在東宮上下就她一個人留下來了,她反而是持著看好戲的心態,這一群入宮的也都不是省油的燈,可又有哪個能敵得過皇后娘娘的,尤其是皇上那兒。她可不得看好戲了?
  人群散了一些,薛婕妤瞪著她的神情更沒有收斂,“任品秋,你不要太得意,你姑姑可也有交代的。入宮之後要你好好扶持我。”
  “我扶持你?”任昭儀笑的更開心,“這才入宮幾個月,你的規矩都學到後頭去了麼,本宮是昭儀,你是婕妤,一口一個你我。這是你應該有的規矩?”
  任昭儀還真不怕她受寵,隨後想起了什麼,“倒真的是有個事要關照你,在這宮中,皇上和皇后娘娘最重的就是規矩,往後這稱呼上的事,可別再出錯了。”
  薛婕妤瞪著她,“比我早入宮三年,如今還只是個昭儀,你要還想任家好,就先好好扶持我,將來等我當上了貴妃,說不定還會提攜你一把。”
  任昭儀看了她好幾眼,最後是抿著笑意,從她身邊款款而過,淡淡撇下一句話,“好啊,那本宮就等看著你當上貴妃的一天。”
  ——————————————————布鳥麗血。
  剛入宮的,總是年輕氣盛一些,那些現在她們有的,在東宮時任昭儀都有過,經歷了三年,任昭儀也算是看明白了,靠著皇后,比靠著皇上靠譜!
  只是這樣的道理對於這群才入宮沒幾月的妃子們來說屬於無稽之談,不靠著皇上靠誰呢,如今就指望她們之中誰能生下皇子,每天從玉明宮請安回來之後要做的事情,就是卯足了勁想辦法見皇上。
  這不,欣華苑中的許嬪想出了一個好辦法,生病。
  ......
  七月中雷雨過後,氣溫涼爽的很,玉明宮這兒傍晚,輝哥兒坐在那兒,一勺一勺吃著沈香茉喂給他的蛋羹。
  小傢夥胃口好,吃什麼都是用吞的,一點都不帶嚼,沈香茉故意放慢速度他還不樂意,小手伸過來就要抓勺子扒碗。
  這時瑞珠進來稟報,“娘娘,欣華苑那邊來人了,說是許嬪受了些風寒,有兩日了還不見好。”
  “昨日不是讓陳太醫過去看了。”沈香茉抵不過輝哥兒的抓,給他喂了一勺,小傢夥見她視線又轉到別的地方去了,氣呼呼的啊啊了幾聲表示抗議,沈香茉轉頭看他,神情微肅,輝哥兒看娘親要生氣,立馬轉換了神情,乖巧的坐在那兒,還學會賣笑了。
  “陳太醫看了,也開了藥,不過似是不見好,奴婢剛剛去看,許嬪面色蒼白的,咳的厲害。”這病的,一天比一天厲害。
  沈香茉把碗裡的蛋羹都喂給了輝哥兒,遞給金嬤嬤,一旁的雪盞扶著她起來,沈香茉吩咐,“讓叢太醫過去瞧瞧。”
  正說著,皇上回來了,屋子內金嬤嬤抱著輝哥兒出去,沈香茉命人把煲著的湯端過來,“今日回來的早呢。”
  “誰生病了。”季熠辰淨手後坐下來,“今日上朝,秦老將軍提出要入宮見一見秦良娣。”
  “欣華苑內許嬪病了有兩日,今日回來的早,不如等會兒皇上過去看看罷。”沈香茉把湯挪到他面前,“秦良娣在東宮如今還好。”
  “欣華苑朕過去一趟就行了,你留在玉明宮。”季熠辰幾口喝了湯,遂想起什麼,“秦良娣那裡,要是衛大人辦得好,朕自然會順了他們的意思。”
  沈香茉看著他出去,微歎了聲,事關皇家顏面,皇上答應衛臨,替他辦妥三件事就放了秦良娣,如今才是第二件,秦家那兒遲遲不見有消息,如今是開始急了。
  命人去欣華苑送些滋補的藥,沈香茉折回了內屋中休息,這邊欣華苑內,躺在床上的許嬪聽聞皇上在來的路上,這病了兩日的身子,臉色頓時好了很多,強撐起身子要宮女替她添妝,一旁的嬤嬤壓住她提醒,“嬪娘娘,如今您可是病著,病著還添什麼妝,豈不像是故意裝著迎皇上。”
  “對,對。”許嬪又躺回去,沒等多久外面就傳來了皇上駕到的聲音。
  季熠辰走進屋子,裡面散著一股濃重的藥味,帷帳那兒輕紗曼舞,許嬪蒼白著臉色躺在那兒,見皇上來了,神情裡閃過一抹驚喜,由一旁宮女扶著要起來給他請安,季熠辰身旁的來祿上前扶了許嬪一把,笑的和善,“許嬪大可不必多禮。”
  “嬪妾有罪,皇上日理萬機,還要您前來探望嬪妾。”許嬪柔柔的靠在那兒,生了病的人總有軟弱惹人疼惜的模樣,許嬪本就生的嫵媚,如此這般更顯得柔弱。
  “生了病何罪之有。”季熠辰看一旁桌子上只喝了一半的藥碗,眉宇微皺,“這些藥你沒有都喝完?”
  許嬪瑩瑩著眼淚,“嬪妾自小怕吃藥,太苦了,嬪妾想過一會兒再服用。”
  “一帖藥一次喝完,沒有半碗半碗喝的道理,藥效會散。”季熠辰看了一眼桌子上另外放著的一甕類似蜜糖的罐子,心下對許嬪這病有了些疑慮,不好好喝藥的,這病能好?
  一看皇上的臉色有些不對,許嬪有些委屈,“嬪妾每天都有喝完,就是今日實在是太苦了這才剩下。”
  “是啊皇上,嬪娘娘她只是今天午後醒來,人難受著暈吐了一回這才如此,陳太醫開的藥,都有按時服用。”一旁嬤嬤多添了一句,許嬪點點頭,卻是沒有再多解釋幾句。
  “看來是朕錯怪你了。”季熠辰輕笑著忽然說了這麼一句,許嬪愣了愣,隨即面頰開始泛紅,低下頭去雙手捏著被子緊張得很。
  半響,許嬪像是鼓足了很大的勇氣,抬頭看著季熠辰,“皇上,您能不能,留下來多陪嬪妾一會兒,妾身,妾身都未曾和陛下好好說過話呢。”
  許嬪見皇上沒說什麼,伸出手來,怯生生的到了他面前,輕輕的拉住他的衣袖,仰頭看著他,眼底裡都是期盼。
  怎麼能放好這麼好的機會,等了兩天才等到皇上過來,勢必是要皇上在欣華苑多留一些時間才行。
  許嬪這句話剛說完,還在期盼皇上會答應,這時門口那兒傳來了嬌俏的喊叫聲,陸嬪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外頭的宮女怎麼攔都攔不住,陸嬪身後還跟著欣華苑中跟許嬪同住的燕貴人,兩個人一?進來,這屋子一瞬就顯得熱鬧了。
  像是瞧見了意外的驚喜,陸嬪看到皇上在,忙跪下行禮,後頭的燕貴人也下跪請安,起來之後,兩個人站在那兒盈盈若盼的樣子,床上許嬪一副病怏怏的樣子根本沒法和她們比。
  許嬪是咬碎了一口銀牙往肚子裡吞,什麼時候不好過來偏偏是這個時候,成心要攪局是不是。
  “妾身也是來探望許嬪的,今早未見她去皇后娘娘那兒請安,有些擔心。”陸嬪關切的看向許嬪,“如今可好些了,得好好保重身子才行。”
  “是啊,許姐姐都病了兩日了,皇后娘娘那兒都派人來瞧過好幾回。”燕貴人的聲音很好聽,猶如鳴翠一般,她笑的含蓄,就站在那兒,這姿態,盡是拗著最好看的。
  許嬪在心裡把她們二人罵了一通,什麼來看她,明明是沖著皇上來的,打扮成這一副花枝招展的樣子到底是給誰看的。
  可面上,還得也是笑盈盈的神情,沖著陸嬪微點了點頭,又沖著燕貴人笑,把她們都謝了一遍。
  ......
  屋子裡的氣氛顯得怪異,陸嬪和燕貴人想著法子要吸引皇上,許嬪則是要催著她們趕緊走,到最後,天快暗的時候,陸嬪和燕貴人的屁股就像是和那凳子黏在一塊兒了,季熠辰起身,淡笑著囑咐許嬪好好休息,離開了欣華苑。
  一等皇上離開欣華苑,許嬪當即就沖著陸嬪和燕貴人發難,“你們這是來看人呢還是故意截皇上,還要不要臉了,往我這兒一坐就是半天。”
  “話可不能這麼說啊許嬪,我過來看看你,如何就成了我不懷好意,我身在花韻苑怎麼會知道皇上在你這兒。”陸嬪終於起身了,揚著聲調,“莫不是我打攪到皇上來看你了,那可真是對不住。”
  “你騙誰啊,這香囊是剛剛掛上去的吧,不就是為了吸引皇上,裝腔作勢。”許嬪說的急了,咳了幾聲。
  陸殯抬手掩了掩香囊,笑的自然,“可別急壞了身子,天色不早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你。”
  陸嬪扭身出去了,燕貴人行禮過後也出去了,許嬪氣的拿起一旁的枕頭摔在地上,委屈哭了,“嬤嬤,你看她們,都是些什麼人,故意挑著陛下來的時候到我這兒來,明明陛下可以留下多陪我一會兒的。”
  “您可別自己氣壞了身子。”一旁宮嬤嬤忙安撫她,“陛下能過來對您來說就是大好事,她們跑著上來湊的也是無趣。”
  “那怎麼辦,這次皇上沒有留下來過夜。”許嬪咬嘴,生氣的臉上泛著些許的紅潤,“要不再多病上幾日。”
  “萬萬不可啊娘娘,若是再病上些日子,可是要讓人起疑。”
  許嬪心一狠,“這機會也不可錯失,要讓皇上記住我,就得再來一次,否則,今天這樣誰知是哪個入了皇上的眼。”
  ————————————————————
  許嬪的病一連四天都還沒好轉,第五天的時候,皇上又過去看了一趟,這回許嬪學聰明了,在外讓宮女攔住,不許別人進來探望,在內想辦法留住皇上,接連病了四五天,人是顯得虛弱,就算是沒什麼關係的看著也覺得不忍,季熠辰在欣華苑留到了入夜,天黑了後才離開。
  消息在各個宮苑中傳開來,事情朝著許嬪不可預計的方向發展,大家都病了。
  陸嬪胸口悶疼,燕貴人感染了風寒,陳美人頭疼,還有的,夜裡受了涼,早上起來還暈了。
  玉明宮這兒早上請安一連少了四五個人,都說是身子抱恙,沈香茉也察覺到了她們為什麼如此,也不說破,差人去各宮苑送東西探望,等過了兩三日,許嬪這兒繃不住病好了,一早請安時,玉明宮內還缺了幾個不死心繼續‘病著’的妃子。
  薛婕妤是萬分的瞧不起這些人的行徑,裝的太明顯了,見許嬪坐在對面,哼笑著,“可真是大病了,去看過的沒去看過的都病了,許嬪你還是多在欣華苑裡休息一下,別把這病氣過到了殿上來。”
  許嬪的情緒已經夠鬱猝的了,她卯足了勁做的事,後頭被人效仿著,如今看就像是她故意病了這麼久,像一個笑話,又聽薛婕妤這一陣諷刺,剛剛病癒大的許嬪直接在偏殿上暈倒了過去。
  沈香茉看到許嬪暈倒,眼簾都沒抬一下,外面余媽媽帶著兩個嬤嬤進來,直接把許嬪給抬了出去,看的眾人一愣著,沈香茉喝了一口清茶,抬頭看她們,嘴角泛著親和的笑意,“近日來傍晚多雷雨,入夜屋子裡就別放冰盆子,以免像許嬪一樣,若是再有人病了,本宮這兒就只能派人挨個兒宮苑的去清理了。”
  沈香茉說完,底下坐著的有人臉色微變了變,過了一會兒,旁邊廂房內許嬪醒了,余媽媽前來稟報,沈香茉抬手,雪盞扶著她過去。
  後頭薛婕妤她們也跟了上來。
  ......
  許嬪臉色有些蒼白,靠在那兒見皇后娘娘進來忙要行禮,沈香茉抬了抬手,看著她意有所指,“既然還沒養好身子就在欣華苑裡再多休息幾天,不用過來請安了。”
  “娘娘,妾身的身子已經好了。”許嬪忙搖頭,她剛剛只是,被薛婕妤給氣的。
  見她這麼說,沈香茉也沒有多理會,命人把她送回了欣華苑,外頭任昭儀她們也都跟著離開了玉明宮。
  只是後頭幾個頭疼腦熱的,都沒輪著皇上前去探望,其中的陳美人還妄圖用這樣病怏怏的身子與偶遇皇上,直接觸怒到了皇上,隔天,陳美人內在的四個‘病弱’妃子被一?禁了足,罰俸半年。
  用的罪名是:擾亂後宮。
  有樣學樣的在那兒受凍裝病,都這麼喜歡生病,乾脆直接禁足,讓你們想躺多久就躺多久,自己宮苑都不用出。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6:54:31


  閔柔死了,羅晉帶著屍首回去,季熠辰只允了他兩個月的假,必須及時趕回來。
  羅晉想把她帶回老家去。就算是她家裡安葬,起碼也是葬在那一片土地上,離開的這天,宜都城裡下了一場大暴雨,沈香茉站在屋外的走廊中。一直望著天上垂直落下的大雨。
  七月的天一場大雨能涼快不少,從上午下到了傍晚。沈香茉午睡起來,金嬤嬤抱著輝哥兒過來,如今小傢夥正在學步,懶的很,喜歡爬,一放到床上就往沈香茉的懷裡鑽。
  沈香茉扶了他一把,他也知道她隆起的小腹碰不得,就愛窩在她懷裡,咿咿呀呀說著別人都聽不懂的。
  “娘娘,這幾天小殿下快要開口了,您多和他說說話兒。”金嬤嬤在一旁說著,輝哥兒知道她說的是自己,扭頭過去沖著她嘿嘿笑了笑,抬手摸了摸沈香茉的肚子。然後身子一歪,頭輕輕的靠在了那兒,像是在聽什麼。
  “輝兒。”沈香茉摸摸他的頭,“來娘這兒坐。”布鳥匠才。
  沈香茉拍了拍自己身側的位置,輝哥兒抬起頭看她。坐在了床上,又朝著沈香茉手臂那兒爬去,爬定了之後靠在了她胳膊裡,躺著姿勢,看起來逗趣極了。
  母子倆玩了一會兒,季熠辰回來。輝哥兒又鬧著要爹爹抱,孩子越大精力越旺盛,他是午後睡飽了起來鬧騰,季熠辰是剛忙完回來,這一折騰,最後輝哥兒趴在他身上睡著了,季熠辰也累得不輕。
  .......
  吃過了食,沐浴過後,夫妻倆一個坐在那兒,一個靠著看書,半響,季熠辰放下奏章看她,有幾分專注。
  “怎麼了?”沈香茉也跟著放下書,季熠辰把桌子挪開,要她靠在自己懷裡,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聲音緩緩的,“你當時是有多害怕。”
  沈香茉知道他問的事以前的事,“應該是很怕,但是現在去回想,並沒有當初那樣的懼怕感。”
  她當時不過才八歲,這麼大的一個孩子要給自己撐起一片天,是多艱難的事,所以當閔柔說出那件事時,季熠辰的第一反應就是不能留她,而不是如閔柔所想的那樣,要去生氣。
  她裝聾作啞,讓別人覺得她失憶,都只是為了保護自己而已。
  所以他才會更心疼,那時候的她,得多無助,誰都不能告訴,只能一個人往肚子裡咽,做了最快的決定,讓自己看起來是一個無害的人才能保下性命。
  “你不怪我?”沈香茉轉頭看他,“我瞞了你這麼久。”
  “傻瓜。”季熠辰拍了拍她的額頭,“我要是早點知道這些事,你就不會受這麼多的委屈了,若是早一點認識你,我就能把你納入到我的羽翼之下。”
  那些噩夢,要強裝的東西,統統都可以放下,他可以是那個讓她無條件全力仰仗的人。
  “現在也不晚。”沈香茉輕笑著,靠著他,“現在這樣,一點都不晚。”
  ——————————————————
  夫妻倆有許久沒有這樣靠下來好好說話,季熠辰忙這一陣子,朝堂上的事雖然沒有大更替,可新皇登基總是有不少阻礙,要讓那幫老頑固低頭,還得熬上不少時間才行。
  聊到了夜深沈香茉已經昏昏著淺睡過去,季熠辰抱著她到床上,崔媽媽進來守夜,季熠辰在屋子內的臥榻上歇了下來。
  第二天等沈香茉醒來,他已經去早朝了。
  崔媽媽在外面準備了早食,從害喜過後她的食量一下增大了不少,她還恍惚的記得懷輝哥兒的時候都沒這麼能吃,可如今是常常饑餓,崔媽媽在原來之上又多添了兩頓小食,這才不至於讓她餓著。
  半個時辰後偏殿請安,大門開了後眾人魚貫而入,距離新人入宮也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沈香茉看因著家世身份初封比較高的幾位妃子,這兩個月的時間裡,她們來玉明宮請安的次數比較多,基本是為了能夠偶遇皇上。
  就連乾清宮到內宮的幾個花園內進出的妃子都不少,賞花的,逛花園的,都是使著渾身解數,想讓皇上去她們那兒。
  皇后娘娘如今有身孕,這麼好的機會不把握怎麼可以,若是運氣好的,懷上個一兒半女,如今宮中子嗣單薄,豈不飛黃騰達?
  所以每每前來玉明宮請安時,這群妃子也是穿的花枝招展,沈香茉一眼望去,就像是爭奇鬥豔的百花,誰都有不肯輸的勢頭。
  倒是任昭儀她們顯得平靜多了,入宮幾年之後,那一份爭鬥的心淡了不少,如今剩下的,看戲的居多。
  她們之中份位最高的是封了婕妤的薛國公之女,生的小巧玲瓏,是個不可多得的美人,她是這些人中最先被皇太后看中的,而後經由皇上這兒點了頭,暢通無阻的入了宮。
  她就坐在任昭儀下麵,抬頭看坐著的沈香茉,問的問題也直接,“皇后娘娘,殿下近日是不是都很忙碌,都不見他來臣妾這兒坐坐呢。”
  這句話背面的意思是皇后娘娘您懷著身孕,怎麼還老霸佔著皇上呢,後宮需雨露均沾,她們這些人可都沒被翻牌過。
  任昭儀看了她一眼,抿笑,“陛下如今日理萬機,正是忙時,怕是皇后娘娘這兒留的時間都不多,更何況是去後宮呢。”
  薛婕妤也乖巧,聽任昭儀這麼說了沒多問,坐在那兒就補了這麼一句,“等陛下忙忘了,那一定會來我們這兒坐坐呢。”
  她這期盼又顯天真的口氣,任昭儀繼續在那兒淺笑著,沈香茉吩咐完了事情之後就讓她們散了,等這一行人出了偏殿,到玉明宮門口時,任昭儀被薛婕妤叫住了。
  ......
  沒有剛剛在偏殿內的乖巧,薛婕妤盛氣淩人的看著任昭儀,“你入宮好幾年了,皇上的事你應該很清楚,我娘可說了,你會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任昭儀看著她這一副還是在薛家時的大小姐脾氣,輕笑著,“是啊,那我先告訴你一件事好了,就是啊,千萬別招惹皇后娘娘,你招惹了誰,都別去招惹她。”

引言 使用道具
蒙其·D·魯夫
王室 | 2021-9-8 16:54:14


  羅晉看著她,一會兒,抬手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髮,習慣了冷淩的日子。殺人如麻後,唯獨是對她,還有著一抹柔情。
  他的聲音清冷,“你要留在這宮中?”
  閔柔笑著,“是啊。我想留在這兒,你能幫我麼。”
  氣氛靜謐了一會兒。羅晉拉著她的手沒有鬆開,反而是越拉越緊,“我不能。”
  像是能預料到他說什麼,閔柔的神情越加柔和,“晉郎,我等了你太多年了,你為殿下也做了那麼多的事,我這個要求,並不過分。”
  安靜了一會兒,閔柔又添了一句,“晉郎,我變心了。”布餘助技。
  羅晉臉上的神情並不多,此刻顯露出一抹痛楚來,看著她眼底裡閃過的一抹熠熠。七八年前,那是什麼樣的光景,她放棄一切跟著自己來了蘭城,繼而的,他為了殿下。把她送到了睿王府。
  這一送就是七八年,所有的好時光都被消磨殫盡,有時候他自己也在想,回來的時候是不是還能夠回到以前,懷疑和憧憬並存著,所以此時此刻。他也沒有太心痛。
  閔柔坦誠的看著他,她變了,心變了,人也變了。
  四目相對,恍若是有無數的情感糾葛在裡面,半響,羅晉沙啞的聲音,“我去求皇上。”
  ————————————————————
  三娘已經被和羅晉一起來的人帶走了,歡歡喜喜。
  皇上任了官職,賞賜了府邸,可以正大光明的出現在眾人視野裡了,不必躲躲藏藏,還有幾個一直獨身的,有命活到現在,此時也還想著能娶妻生子,安樂的過完這一輩子。
  而閔柔,此刻卻被帶到了玉明宮中,當她看到坐在那兒小腹隆起的皇后時愣了愣,神情裡閃過著不明的情緒,跪下來之後,低著頭並沒有說什麼。
  沈香茉坐在那兒,有些腰酸,崔媽媽拿了個靠墊過來,她看了一眼跪在那兒的閔柔,“不服氣?”
  閔柔微抬了抬頭,“妾身不知娘娘是何意。”
  “你已經沒資格自稱妾身了,若你跟著羅晉,那自稱臣婦,若你不跟,尚未嫁人,那便自稱民女。”沈香茉淡淡的糾正她稱呼上的錯誤。
  閔柔輕笑,“妾身是殿下帶進府的。”
  沈香茉打斷了她的話,“所以說是要皇上親口拒絕了你才甘心,是不是?”
  閔柔不語。
  “你讓羅晉去和皇上請求,你真以為,皇上這情深意重的地步,還能允了羅晉,讓你留在宮中不成。”沈香茉背後酸脹,語氣越發的不客氣,“看來你到現在還沒想明白,自己入宮到底是為了什麼,你和三娘是一樣的人,別覺得是比別人辜負了你,有人在外拼殺都是為了回來能見你,他不欠你什麼。”
  也許是這句話刺中了閔柔最在意的,她的素日裡維持最好的神情有了一抹變化,“妾身等了他這麼多年。”
  “本宮已經說了,你不是不懂規矩的人,連稱呼都不懂,來人,掌嘴!”未等她說完,沈香茉冷淩著抬手,余媽媽帶著兩個宮嬤上來,把閔柔制住,上前就直接抽了五記巴掌。
  閔柔的嘴直接腫起來了。
  她狼狽的跪在那兒,眼底閃過一抹不置信,沈香茉冷笑,“怎麼,覺得本宮不會打你,這皇宮中誰都能受罰,就你是最特殊的?”
  “你是為了他等這麼多年麼,從本宮進睿王府開始,你的心思早已不在羅晉身上了,你先要毀本宮的身子,從海棠身上借刀,又把莉香除去,十五娘,紅芙,楊良媛,你手上的人命沾的不少了,你還覺得你是等了羅晉這麼多年。”
  閔柔張了張嘴,太疼了,她的眼神裡閃著不甘心,沈香茉沒讓她有說話的機會,“怎麼,還覺得你這是在主持公允,行俠仗義。”
  “這世上最要不得的,就是肖想不是自己的東西,還千方百計要得到它,你覺得世人欠了你,可你別忘了,最初跟著羅晉走的時候,你不是被強迫的,進睿王府,你也是自願的,沒人欠你什麼。”
  “妾身沒覺得有人欠我,可妾身待殿下情深意重,為何殿下會...”
  沈香茉的眉頭一肅,一旁的余媽媽沒等閔柔說完,直接又啪啪啪幾巴掌下來,打的閔柔直接嘴角出血,沈香茉低垂下頭去,沒有看她。
  這真的是她這七八年來第一次被這麼責罰。
  關在司刑所裡都沒這麼狼狽,那一巴掌下來都快要把她的牙床給打下來,滿口的腥甜,一口血跟著吐了出來。
  閔柔被余媽媽打趴在了地上,張嘴想要說什麼,疼的下巴那兒像是要掉。
  她還想說妾身兩個字,一旁余媽媽瞧見,抬手就在她胳膊上狠狠的掐了一記,閔柔疼的啊了聲,皇后的聲音傳來,“殿下吩咐過,等羅大人出宮,本宮這兒把你還給他帶走,不論生死。”
  閔柔的神色裡這才露出一抹倉惶。
  她一直覺得皇上和皇后不會殺她,羅晉是從很早已經就跟著殿下,忠心耿耿,不管怎麼樣,皇上看在這份上,也不會要她死。
  可皇后的話讓她真的失措了,她抬頭看著坐在那兒的皇后娘娘,刺痛了眼,心底裡湧起來更多的是憤恨,皇上喜歡她什麼,她不過也是個騙子。
  ......
  “娘娘,民女知錯。”閔柔斂去了所有的情緒,最後,她撐起身子跪在那兒,誠心誠意的和皇后道歉。
  “民女無知,不該妄想不是自己的,民女愚昧,不該做那些事傷人。”字字句句猶如是戳了她的心再說出來,閔柔蒼白著臉色把這些話說完。
  沈香茉定定的看了她一會兒,後背傳來的酸澀越來越強烈,懶於再繼續往下說,轉頭看余媽媽,“羅大人可在外等著。”
  余媽媽點點頭,沈香茉揮手讓她們把閔柔抬出去,“東宮那裡她的東西都收拾去,讓羅大人全部帶走。”
  閔柔愣在那兒被拖了出去,她還不知道羅晉用什麼把她換出來,等在玉明宮外看到了羅晉,閔柔只能是躲藏著不讓他看自己的臉。
  羅晉摟住她,“我們回家。”
  家?她哪裡還有家,現在宮裡也不是她家了。
  閔柔仰頭看他,“晉郎,能不能,離宮前讓我見殿下一面,就算是道別也好,感謝他這些年來的照顧,求你了。”
  羅晉低頭看她,眼底裡情緒閃爍分明,他沈聲,“好。”
  閔柔心頭一喜,還允諾著,“見過之後我們就離宮去。”
  “好。”
  ————————————————————
  閔柔在乾清宮的側殿見到了皇上,她真的是有太久沒有見到他了,大半年,她都沒有見過他身穿龍袍的樣子。
  季熠辰見羅晉帶她進來,眉頭一皺,這幅樣子她怎麼還敢過來。
  閔柔走到他面前跪了下來,“殿下,妾身有一件事,不知道當說不當說。”
  就連皇上臉上的厭煩她都可以忽略,見皇上沒出聲,閔柔壓低了聲音,腫著的嘴角勾起一抹難看的笑,“皇后娘娘她,是個騙子,她一直在騙殿下您。”
  季熠辰低頭看了她一眼,沒什麼情緒,閔柔像是受了多大的鼓舞,繼而道,“她騙您,她其實不是聾啞,她也沒有失憶,她都是裝的。”
  閔柔看皇上臉上一點都沒有變化,又補了一句,“皇上,皇后娘娘故意裝作聽不見,故意裝不會說話來欺騙皇上,她不是病好了,她只是裝不下去了,她是個騙子,皇后娘娘是個騙子!”
  閔柔越說越激動,伸手要去抓季熠辰的龍袍,“皇上您怎麼不信,皇后娘娘是個騙子,是個騙子,她一直在欺騙殿下您,她沒有病,她都是裝的!”
  季熠辰終於說話了,他緩和著語氣問她,“你是怎麼知道的。”
  “妾身,妾身見過她的三叔,妾身知道她是裝的。”閔柔有些得意忘形了,一下沒有收斂住,直接把沈鶴越給說了出來,季熠辰眉宇一動,是他啊。
  要是沈鶴越的話,以他的行事作風,恐怕閔柔早就給羅晉戴過綠帽子了。
  “原來如此。”季熠辰輕歎了聲。
  “皇上,您千萬要信妾身,妾身說的都是真的,皇后娘娘是個騙...唔。”閔柔急著點頭,話未說完,忽然臉上一抹痛苦,“...子。”
  她低下頭去,她的胸膛上從背後過來插了一把利劍,銀光寒閃,血滴從劍端滴落下來,掉在了地上,她艱難的扭頭過去,看著握劍的羅晉,神情裡盡是難以置信。
  “你...”剛張口,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季熠辰蹲下身子看著她,在她耳畔輕輕道,“關於皇后娘娘的事,你知道的太多了。”
  閔柔還想說什麼,後背的劍抽了回去,胸口鮮血迸射,她再沒力氣說隻言片語,無力的歪倒在了殿上,睜大著眼眸,裡面有驚恐,有害怕,還有滿滿的,不甘心。

引言 使用道具
您需要登入後才可以回覆 登入 | 加入會員

建議立即更新瀏覽器 Chrome 95, Safari 15, Firefox 93, Edge 94。為維護帳號安全,電腦作業系統建議規格使用Windows7(含)以上。
回頂部 下一篇文章 放大 正常正序 快速回覆 回到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