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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他很神奇呀!
身為公寓管理員,
不但精通十八般武器,
凡是壞掉的東西他都能修好。
還有著一手賺錢的好功夫,
隨便出去轉轉,
借他的三十六萬就生出一百多萬來,
比小強的繁衍速度都快。
最詭異的是,
有錢有勢有修養的大小姐追著喊著要嫁給他,
他卻聲稱只做她的「老公」!
哦,抱歉,是她聽錯了,
不是老公,只是勞工而已。
好吧!身為小氣房東,
就算只是勞工,
她也不想出租給他人使用。
楔子
上天啊!那萬能的上天啊!
請在我的頭頂上方下一場黃金雨吧!最好只下在我一個人的頭頂上,若是黃金雨下多了,直接造成黃金價格大面積滑坡,我還是沒錢過日子啊!
放下合起的雙手,芳有有如吃飯般每天例行的祈禱正式宣告結束——事實證明不是老天爺耳朵不好,就是萬能的功能成了「萬萬不能」,任憑她燒香拜佛,也沒見財神爺的腳踩上她的肩膀,連輕輕蹭過都不曾。
還是認命點做好她的小小服務生吧!掰著指頭,芳有有開始每天例行的第二件事——算工錢。
她做一個小時的工能賺到六塊二毛錢,一天做十個小時就是六十二塊錢,一個月按三十天算就是一千八百六十塊,碰上二月還少一百二十四塊錢,好在現在是七月,連續兩個月都有三十一天,她一個月能有一千九百二十二塊錢的進賬。
每個月與人合租那套兩室一廳才五十七平方米的八十年代末的公寓還要付房租四百八十塊,再加上水電費、天然氣費和必要的手機費,七扣八扣,她一個月的薪水估計只能剩下一千兩百塊。
這就意味著如果要還上每個月一千塊的債務,那她就只剩下兩百塊錢餬口。
雙手合掌,她還是繼續祈禱上天下場黃金雨在她頭頂上吧!
上天啊!那萬能的上天啊!請賜予我金錢的力量吧!只要有了錢,我芳有有……
「您是芳有有小姐嗎?」
「呃?」芳有有挑挑眉頭,揚著職業化的微笑裝作忙著打可樂的樣子——你是誰啊?上班時間跟客人搭閒話,你想害我被罰錢啊?衰神,給我滾遠點!
「我是芳檉老先生的代理律師。」
芳檉?名字是挺熟悉的,可惜她的腦子都用來算賬了,沒空間裝人名。
「您是芳檉老先生的孫女,對嗎?」
難怪那麼熟!原來芳檉是她爺爺的名字——芳有有開始裝薯條,忙碌的手不斷地向當班經理申訴:我沒有跟客人閒聊。
「很抱歉地告訴您,芳老先生上周剛剛故去,享年八十一歲。」
死了?芳有有歪著腦袋想她應該表現出什麼樣的心情才符合邏輯呢?節哀順變?是她還是眼前這位紅了眼圈的律師?
「那個……客人您……需要面紙嗎?」這樣應對應該沒錯吧?
律師拿了一張印著快餐標誌的紙巾拭了拭眼角模糊的淚光,扶了扶眼鏡,端出職業律師的架子,「現在我正式地告知你:芳有有小姐,芳老先生在他的遺囑裡,將他名下的芳鄰公寓留給了你……」
裝薯條的鏟子掉在了地上,誰還在乎這個?
要扣錢?來吧!她芳有有不在乎了。
「什麼?你說什麼?」
「芳老先生將他的芳鄰公寓作為遺產指定贈予你。」
一棟公寓從天而降!
那可是一整棟公寓啊!
上天啊!你真給我下了一場超重量的黃金雨啊!感情你想用錢把我砸死,真是太好了。
第1章(1)
前往芳鄰公寓的路上芳有有一直在想像它的模樣——
位於黃金地段,有著三十層高的現代化豪華公寓樓,每四戶共用兩個電梯,配有專門的物業管理人員,有專職保安二十四小時巡邏,並配有紅外線監視器。公寓大堂中掛滿了廣告位,對於芳有有這位公寓主人來說,那可全是錢啊!
還有那些高級白領、粉領,甚至是金領穿梭於公寓樓內,他們會將房租提前交到她手上,每天光是數錢她就數到手軟,她去得最多的不是快餐店,而是銀行——往裡面存錢啊!
這樣的情景光是用想的就讓她興奮得直冒虛汗……
哈哈哈哈!發大財了。
感謝你,我偉大的、已經忘記長相並且死去的爺爺。
按照律師先生的說法,97路車坐到底就能看到芳鄰公寓了;還是按照律師先生的說法,芳有有揣測,能一眼就看到的公寓想必是又高大又雄偉又富麗堂皇的。
依然是按照律師先生的說法,下了公交車的芳有有不太肯定自己面前的這棟公寓是否是她繼承的那一棟。
的確是商住兩用的公寓,最下面是一間兩三百平方米的商舖,可惜一眼就看得出來空置已久。上面一棟五層小樓獨自飄零在灰濛濛的城市裡,方圓一公里內連個三層樓的建築物都看不見,的確如律師先生所說,一眼就能看見。
公寓門口那碩大的四個字——「芳鄰公寓」把芳有有剩餘的聯想全部粉碎,她實在看不出來它跟自己想像中的豪華公寓有任何聯繫。
芳有有摸索著走進公寓,這樓不知是哪年建造的,一層一戶,甚至沒有電梯。每一戶分三室兩廳一衛一廚,卻有兩百平大,雖是一個門卻足夠兩戶住。
該說它當初的設計就不合理,還是埋怨它的主人一點賺錢頭腦都沒有?
據她分析,這棟公寓不但難以出租出去,還得負擔高額的物業維修費用。這哪是黃金雨啊?這分明是在她慘痛生活中再潑點硫酸嘛!
上天啊!那萬能的上天啊,你放過我吧!
「你就是芳老爺子的孫女?」
上天不但沒放過她,還跑出來教訓她?芳有有耳朵打了一個蒼蠅,猛回頭沒見到老天爺,倒是正對上一位身材高大的男人。
他剃了個平頭,一米八的個頭配上輪廓分明的臉一看就跟那種憨厚型的傻男人扯不上邊。
根據以往的經驗教訓,裝可愛對這類型的男人完全不起作用,芳有有索性真刀真槍跟他幹上了。
「我叫芳有有,是這間公寓的繼承人。你上次交房租是什麼時候?我不知道你已經幾個月沒交房租和物業管理費了,但我希望你能盡快將這些錢都補齊交給我,否則我會重新刊貼租房廣告,到時候可別怪我強迫你搬家。」對付惡人就得比他更惡——誰讓他看起來一臉絕非善類的模樣。
「我不是房客。」
「啊?」
難道是來要賬的?她就知道自己命不好,天上就算下起黃金雨也不會落到她頭上。爺爺不會將一筆高額的債務連同這棟破爛公寓一起留給她吧?看來者身形高大威猛,比拳頭,她不夠硬;比膽色……她還是尋找最近的路線逃命吧!
「我是這裡的管理員——翟潛。」
如此說來……
收回準備逃命的腳丫子,芳有有挑挑眉頭,一副有錢賺的模樣,「現在我們是勞資關係嘍?」
你是我員工,我是你老闆,我幹嗎怕你?
「現在請你回答我三個問題。」
翟潛攏了攏眉頭,到底還是選擇沉默地等待她來提問。
眼見著自己在氣勢上稍勝一籌,芳有有更來勁了,「一、你在這裡干多久了?二、你每個月薪水是多少?三、你享受什麼待遇?」
「三年、兩千、食宿全包。」
還真是簡潔幹練,跟他的髮型頗為相似。
明人面前不說暗話,她也把自己的目的跟他說白了:「一千塊錢包食宿,你要干就留下來,不干就走人。」想當初她當侍應生的時候,老闆的態度比這個惡劣多了,每天累得半死,除去食宿也不一定能剩下一千塊錢結餘,還不包食宿。
翟潛撇撇嘴沒說話,芳有有把他的態度自動歸結為接受了,「既然你沒意見那就這麼定了。」
活了二十三年,頭一回手下有了可以奴役的人,要是不使用實在太對不起辛苦了這麼久的自己,芳有有搖手一指地上的大包小包,「你——去幫我拎行李。」
翟潛不動聲色地一手拎起兩件行李箱跟在芳有有後面,「提醒你一句,不要把芳鄰公寓給賣了。」
「你管我?」他一點當員工的自覺都沒有哪!居然管起老闆的閒事來了。
「我不想管你,只是想告訴你,芳老爺子遺囑的附加條款中有一條,如果他的孫女把芳鄰公寓轉賣,那麼遺囑就自動變更,你將不再是這棟公寓的繼承人,芳鄰公寓自動轉到我的名下——我是好意提醒你,別把這麼大的公寓便宜了我這個外姓人。」
拎著手裡那些丁丁噹噹的東西,翟潛滿肚子疑問,這來的到底是什麼人?連熱牛奶的鍋子都搬來了?她是不是連用過的廁紙都有回收的習慣?
遺囑中居然還有這麼一條附加值,芳有有竟全然不知。爺爺到底在打什麼算盤,既然已經把芳鄰公寓送給她,幹嗎又備下這麼一手?她瞇著眼斜瞅著他,「你不會在騙我吧?」
「有意義嗎?」他那口氣彷彿在說:誰要跟你這個小毛孩子玩這種下三濫的把戲?
芳有有決定有時間去找那個外表看似理性,實則無比感性的律師大叔問個清楚,在這之前她得先安頓下來再說——之前與人合租的公寓已經退給房東了,如今的她是個連棲身之所都沒有的流浪漢。
「先告訴我,平時你住哪兒?」
「一樓的公寓。」那裡一直是他盤踞的空間。
「那就把我的行李都放在你那兒吧!」她說得倒是一派瀟灑。
怕她沒聽清楚,翟潛耐著性子重申一次:「我住一樓公寓。」
「我知道。」不然她還不住呢!「你一個人住一間公寓,如果我再單住一間,那整棟公寓就只剩下三間公寓可以用來出租。還不如我們倆共用一間,騰出更多的空間給房客,好賺更多的錢。」
「我不習慣與別人合租。」他橫擺著的眉頭豎立著不容動搖的威信。
換作別人看他那臉凶氣或許會被嚇得妥協,她從小看那些要賬的地痞流氓的臉色長大的,還會怕他?
直接踏進他的地盤,她用行動宣告自己的主權:「從今天開始我就住這裡了,你把東西收收,給我騰出一間房來。」
「我說了,我不習慣和別人同住。」
「我也說了,我決定住在這裡。」現在到底誰是東家,誰是員工?她叉著腰仰著頭微瞇著小眼瞪他。
見自己兇惡的嘴臉嚇不倒她,翟潛索性玩起智取的招數,「我可是個大男人,你跟我同處一室不怕不方便?」
「方不方便我說了算。」她最討厭別人威脅她。
小丫頭不怕死?翟潛二話不說,長臂一伸脫去了上衣,赤裸的胸膛直接在她面前晃悠來晃悠去,他毫不避諱。
以為這樣就能嚇到她?芳有有拿出身為東家的氣魄,「我以東家的身份命令你把衣服穿起來,否則我扣你這個月的工資。」
「我現在在自己的住處,我願意穿著衣服,還是滿房間裸奔這是我的事,你管不著。」
比橫,她還會輸給他不成?不就是脫衣服嘛!誰不會啊?
芳有有學著他的樣子,雙臂一伸,轉眼間上身就剩下一件小可愛了。
她到底是不是女生?居然跟他比脫衣服?說心裡話,翟潛驚訝極了,可臉皮卻繃得緊緊的,不肯退讓,更不願就此認輸——個性如此,他也不想的。
也不知道哪根神經搭錯了位置,他的口中居然竄出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話來:「有本事你接著脫啊!你看我會不會眨眼。」
「脫就脫,誰怕誰?」
一股火氣升上胸口,芳有有二話不說連小可愛也給脫了,上身僅著貼身的內衣。光滑的肌膚暴露在涼風中,冷颼颼的空氣和同樣冰冷的羞辱感讓她渾身打顫,她卻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靜對著他。
下意識裡她明白,如果此刻征服不了眼前這個男人,這輩子也休想讓他信服她這個東家。
這場征服翟潛的戰鬥卻遠比她想像中難打,他居然可以臉不紅心不跳眉不皺地緊盯著她,目光交替間,他們彼此心裡都清楚,誰先挪開目光,誰就輸了這場戰鬥。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僵持仍在繼續……
不知過了多久,芳有有只覺得全身冰冷,可臉頰上卻有滾燙的液體在一路向下攀爬,滾到嘴邊竟是鹹的。
她哭了?
她臉頰上的兩行淚讓翟潛渾身一怔,手自然地拿起自己脫去的T恤拋向她的肩膀,他沉默地背過身去將她的行李拎到原本供他單獨使用的大臥室。
這一戰就算是他輸了,上天注定他終身臣服於她的腳下。
芳有有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哭了起來,好像很多年來積聚的委屈全都壓到了這一刻,一直壓出了她的淚腺所能承受的範圍,然後便是決堤。
她不想哭的。
很小的時候,她看過媽媽哭,夜深人靜的時候躲在背著檯燈的角落一陣陣地抽泣著,可是她哭完了,爸爸還是選擇跟媽媽離婚,繼父還是拿了媽媽所有的錢跟別的女人跑了,媽媽還是要背負高額的債務。
後來媽媽病了,病得很辛苦,卻反倒不再流淚。
所以從很小的時候開始,芳有有就知道,眼淚是這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除了顯示自己的懦弱無能,再無他用。
這天的淚水來得突然,讓她不知所措,甚至覺得丟臉。
她不理會幫她提著行李進臥房的翟潛,一個人鑽進了洗手間,只想逃避自己的眼淚。
沒來由的惱火讓她拿起洗臉台上的電動剃鬚刀去剿滅牆角的灰塵、蛛網,她讓電動剃鬚刀馬力全開,對著斑駁的牆壁充當起除草機的作用,不到片刻工夫,牆皮脫落了,剃鬚刀不轉了。
餘怒未消,她像個不懂事的兒童,摔倒了就踹地——她有勁沒處使的雙手又把憤怒撒在洗衣機上。一下子搗這個按鈕,一下子轉那個鍵,洗衣機一會兒甩干、一會兒放水,不到三分鐘徹底罷工。
她繼續尋找下一個洩憤的目標……
「你鬧夠了沒有?」
翟潛靠著門框悠悠然地看著她瘋子似的舉動,「這些東西可都是公寓自帶的,折騰壞了,作為東家你還得拿錢去買,划算嗎?」以她錙銖必究的個性,他不相信她還下得去手。
這回他估計失敗,芳有有十年難得發回瘋,一旦發作神也救不了。她一把將他拽過來,魔爪直接伸向他身後的門,用盡全身氣力甩上門,她也將自己滿身的戾氣一併甩掉了。
被抽掉氣力的身體頹然地倒在門邊,她就像一根被搾乾汁液的甘蔗,撒了一地的是她疲憊不堪的心。
翟潛默默蹲到她身旁,用自己的衣服包裹住她因生氣而微微泛紅的身體。
許久許久,他們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她指著他的鼻子大哭——
「你欺負我!」
我哪有?他在心裡爭辯,嘴上是半個字也不敢再提。
「你一個大男人欺負我這個弱小女生。」
你這副模樣哪一點符合弱小女生的形象?再說,又不是我扒光你的衣服,是你非跟我賭氣脫衣服的,大不了你下回再脫衣服,我奉陪到底,這樣你總不吃虧了吧——黑眼珠積聚到眼眶上方,面對她的含淚控訴,他只是悶不吭聲地陪她坐在冰冷的地磚上。
「你還……你還佔我便宜!」
第1章(2)
事關名節,翟潛不得不為自己討個清白,「我哪有佔你便宜?你又沒脫光,我也沒動手,再說,你……你全身上下也沒什麼可看的。」他說的是實話,可以舉三根手指向老天爺發誓的大實話。
因為他的實話,芳有有覺得自己脆弱的心靈再一次受到創傷。快速穿起他提供的遮羞衣服,那一瞬間他的氣味將她的週身緊緊包裹,冰冷的身體忽然恢復溫暖,她的手握著衣擺,心情竟比剛剛更加難以平靜。
也許是洗手間的空間太小了,她才會覺得呼吸困難。站起身,她拉住門把想要逃離這個狹小的、有他存在的空間。
這一拉才發現,剛剛她甩得太過用力,洗手間的門……打不開了!
「你快點修門啊!讓我出去!」
翟潛已經試過了,門鎖卡住了,沒有工具他根本沒辦法把門打開。聳聳肩,他示意自己無能為力。
「你是公寓管理員哪!你要是連個洗手間的門鎖都修不好,我爺爺憑什麼每個月給你兩千塊錢,還包你吃住?」
「現在已經縮水成一千了。」在這個小氣房東的驅使下,他相信總有一天他會白給她幹活,還幫她數鈔票的。
「你要是沒辦法在三分鐘之內把門鎖給我弄開,你相不相信,我會讓你的薪水降到五百?」她出語威脅,沒辦法,實在是太想離開這裡了。
披著男人的外套,跟光裸著上身的他單獨待在洗手間裡,怎麼想都有點詭異哪!
翟潛心裡也不禁嘀咕起來——我一邊努力撬鎖一邊還得聽你威脅,我招誰惹誰了?
「你那麼急著出去幹什麼?」他曾經在一個地方學過很多種技術,就是沒有學過撬門撬鎖這類偷盜技巧。
她抱著肚子動又不敢動,連大氣都不敢喘,還能是為了什麼?「我要入廁。」
「這兒不就有嗎?你還要出去幹什麼?」
「不是我要出去,出去的那個人應該是你。」他在這兒,她還怎麼入廁啊?
「我背過身不會看你的。」誰喜歡看別人上廁所啊?他又不是變態。
她也不是,所以不想讓別人傾聽自己上廁所時一瀉千里的水流聲,「總之你快點把門弄開啦!」
「要我快點弄開是吧?」他二度確認,「這可是你說的!」
在得到她的首肯後,他腳起腳落,好端端一扇洗手間的門硬是被他給踹得四分五裂散落在地。
芳有有嚇得小便都憋回去了,滿心裡直為自家的門哀悼,「你……你就這麼把它給踹開了?」
「你說要快點弄開的。」罪不在他。
「是!是我說的,可我沒說你可以把門弄壞吧?所以,修門的錢從你薪水裡扣。」她是東家她說了算——誰讓他有個女東家,還是嗜錢如命的小氣女東家,怪他倒霉。
現在,面對沒有遮蔽的洗手間,芳有有更是有尿不敢尿了。
折騰了一圈,待芳有有用過二樓的洗手間再轉回到一樓公寓裡,翟潛正在試用洗衣機。再看滿地的螺絲起子和運轉正常的洗衣機,她猜測他已經把它修好了。
「這麼快就修好了?」
「好在壞得不是很徹底,否則就得重買零件安裝,起碼有兩天用不了它了。」說著他又動手拿起他的電動剃鬚刀,這個更簡單了,清除刀片夾層內的髒物,很快就修好了。
不理會杵在那裡做驚訝狀的芳有有,他逕自從儲藏間裡翻出石灰粉、塗料、水泥、混合膠等物件,大有做粉刷匠的勢頭。
「你幹嗎?」
「洗手間裡的那扇牆原本就被水泡壞了,如今被你徹底毀容,我趁著這個機會給它做美容吧!」
他手腳麻利地拌石灰、摻水泥、抹塗料,哪裡該用烘乾機,何時上塗料,他門兒清!
等著牆壁乾透的工夫,他又拿出木料來修復木門。芳有有不過是做個飯的工夫,那扇只能用殘骸形容的木門居然修復一新。
吃驚之餘,芳有有忽然問他:「你有什麼東西是修不好的嗎?」
他手上的活停了停,過了半晌方才吐出幾個字來:「人的身體和心。」
那一瞬間,芳有有覺得眼前這個看上去無所不能的男人好脆弱。
他是不是被傷過心,至今仍未修復呢?她好奇地想追問,終究還是忍了下來。
不知道是因為換了床的關係還是幾天之間發生了太多的事情,芳有有合上眼卻輾轉反側怎麼也睡不著。
醫生不是說了嘛!睡不著的時候千萬不要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想著讓自己的大腦停止運轉,最好的辦法就是起來轉轉反而有助於睡眠。
芳有有遵照醫囑,一骨碌爬下床,順著心意往公寓的最高處爬去。不期然,她唯一的員工也在那上面。他坐在天台邊沿,兩條腿懸掛在半空中不停地晃啊晃啊,好像隨時都會掉下去。
月光流淌在他高挺的鼻樑間,看上去卻是那麼落寞。
他不快樂,她看得出來。
有句古語叫:欲先取之必先予之,不是嗎?她效仿一回古人得了,「我在想爺爺為什麼要把這棟公寓留給我。」
「你是他的孫女兒啊!」
「可事實上,他有很多孫子、孫女,雖然他只有一個兒子。」這話得從她那個不爭氣的老爸說起——
「我很小的時候,爸媽就離婚了。我隨媽媽生活,對爺爺的記憶很模糊,倒是聽說爸爸是個不折不扣的揮金如土的二世祖。」對父親的記憶可遠不止這些,「我媽不是我爸的第一個老婆,也不是最後一個。聽說我爸有六七個孩子,到底是六個還是七個,恐怕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她湊到他耳邊小小聲地告訴他,雖然整個天台就他們兩個,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也看不到第三個人類生物,「據說,我爸的孩子中有一兩個還說不清楚是不是他親生的呢!」
具體情況她也全來自聽說,不過爸爸結過很多次婚倒是眾所周知的娛樂新聞。這兩年不怎麼能看到自己父親的花邊新聞了,好像是因為他把家產敗得差不多,已經基本遠離上流社會,所以他的風流韻事也就夠不上娛樂範疇。
「有這樣一個兒子,爺爺應該很生氣吧!是不是因為這樣,爺爺才寧可把芳鄰公寓留給我或者你,也不留給自己的親生兒子?」
「芳老爺子只是想守住芳家最後一點根基。」還有其他的理由,待芳有有住下來,她自己能一點點地感受到。
翟潛只是任兩條腿懸掛在半空中,那種飄飄然身在高處的寒意有助於他清醒,迫使他不再迷惘。
「不要賣掉芳鄰公寓,老爺子希望你能在這裡找到幸福。」
芳老爺子半身不遂的那陣子,每天做得最多的動作就是拿著她嬰兒時的照片,顫巍巍地指給他看。不太清楚的口齒訴說著她三歲前的種種醜事,翟潛都快能倒背如流了。對她的裸體,他可謂是一點都不陌生。
「你呢?你為什麼要留下來?」憑幾個小時的接觸,芳有有也能看得出來,他絕非尋常人物。憑他萬能修的手藝,到哪裡也比留在這裡掙得多。
「你是從哪裡學的這麼多維修手藝?」她好奇得很。
「監獄!」他從來不想刻意隱瞞他的過去從前,尤其是那段黑暗的歷史,「如果你平均兩個月就要換個監獄部門待待,而你的獄友中很多都是從社會底層爬進監獄的,他們掌握著各種足以讓自己或好或壞活下去的手藝,你自然就能學會修理更多的東西。」
感覺得出他來歷不凡是一回事,親耳聽到他曾經坐牢的事實又是另一回事。不知不覺間,她的雙腿竟也丟到了天台外面,晃啊晃地尋找著生命的平衡。
決定了!「我不問你的過去,只要你現在好好幹,沒準我會給你加薪水。」
他淺笑,要一個小氣的東家加薪水可真是天方夜譚,「你不怕我這個罪犯嗎?萬一我是因為殺人放火被關起來的呢?」
「既然爺爺肯留你在這裡工作,說明他相信你,而我……相信我爺爺。」
「看來,你對芳老爺子已經開始有瞭解了。」
「承蒙誇獎!」
那天晚上聊到最後,芳有有還是沒能完全瞭解翟潛的過去和背景,不過那不要緊,她開始相信總有一天,他會親口告訴她有關他的一切的……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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