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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提到他宋東峻,可是幸樂村的頭號大帥哥,
但凡是女的,從三歲到九十九歲,看到他無一不是臉紅又心跳的,
就這個城市來的小妞當他是害蟲,老用帶著防備的眼神看他,
怕什麼?他是會把她給吃了嗎?
事實證明,她果然有先見之明,
因為看她明明是來悼念為理想拋妻棄女的亡父,卻嘴硬的不肯承認,
他突然覺得她可愛又令人心疼,
於是情難自禁的──
給她一個熊抱,馬上再來一記狼吻,
然後就是被痛揍成豬頭的下場,
不過,是男人,鎖定目標就不會輕言放棄,
所以為了把她留在山上,
他甚至偷走她車子的輪胎、水箱和電瓶……
說他卑鄙,哎哎哎,他只是成大事不拘小節而已啦……
楔子
因為常年埋怨一個人所衍生的自我掙扎,和失去怨恨對像而不知所措—
到底哪一個比較痛苦?
簇新的銀灰色奧迪A41。8T,以著箭矢般的速度,一路從機場離開,往國道南下方向駛去。
擋風玻璃後的淨秀絕色,在墨鏡的遮掩下,原該深沈得叫人瞧不出任何心思,卻在幾次無意識、反覆噬啃飽滿唇瓣的自虐性動作裡,洩漏了擱藏在心裡的緊張、掙扎。
她渾身緊繃,就像是一根被拉至極限的琴弦,只要稍加施力就會斷裂成兩半。然而儘管如此,驅使她往前的力量,依然強烈得叫她不由自主。
沈靜尹心裡再清楚不過,打從她將座車駛向南下國道的那一瞬間,她就已經背叛了自己、背叛了母親。
但是,她就是無法說服自己不去。
竟然死了……那總是把病人擺在第一位,不斷的在她生命裡每個重要階段,上演惡性循環缺席的父親,竟然死了!
面對長期怨懟對象的忽然消失,沈靜尹孤冷的心沒有因此獲得解放,反倒被隨之而來的空前迷惘與痛苦,深深的糾纏。
她不只一次的在心裡發出質問——
怎麼可以就這樣一死了之?
她還沒有當面質問他,為什麼要犧牲她無辜的童年,為什麼要犧牲她所剩無幾的家庭生活,身為始作俑者的父親,居然就這樣不負責任的死去。
獨獨留下這無解的失落,像刺似的佔領她的心。
濕潤,惹紅墨鏡下的眼,沈靜尹得頑強的抵抗,才能不讓其氾濫成災。
駛下國道,衛星導航系統接手她的何去何從。短暫的繁華後,車子徹底的遠離市區,直往偏僻的山區奔馳而去。
途中,行動電話幾次霸道的響起,沈靜尹充耳不聞,近乎麻痺的放任尖銳鈴聲肆虐,而她就像是一具無感知的軀殼,機械性的朝唯一的目標前進。
遠山層巒迭嶂,起伏綿延,路徑一度凹凸不平,崎嶇難行,征服的信念砥礪著她的前進,直到山坳村落裡,零星錯落的建築,從遙遠來到眼前,沈靜尹的目光落向前方不遠處的路旁小診所,苦澀也隨之揪佔她的胸口。
車子就停靠在略顯寒傖的小診所前的空地。拉起手煞車,她顫抖的打開車門,摘下鼻樑上的墨鏡。
就是這裡—幸樂村。斑駁低矮的房舍、搖搖欲墜的診所看板、嘎吱作響的門扇……沈靜尹夢裡不知來過幾百回,每一次都是委屈不平的淚眼指控,渴望的回應卻始終不曾給予。
她,從小就渴望父愛,卻一直是被父親遺棄的孩子,為了博取父親一丁點的關注,她努力讓自己成為一名傑出的醫生,就是要向父親證明,他的理想,她也可以做到。
可就在她茁壯到足以獨當一面,信心滿滿的等著父親投以讚許目光的時候,他卻死了,這叫她情何以堪?
她想要額手稱慶這殘忍的結果,但這一路上,心卻空洞得摸不著邊際,找不到棲息。雙眼木然的望著身前的小診所,心緒翻飛之餘,愕然發現,那名為父親的形象,竟陷於撲朔迷離、無法具體的泥沼中。
無形的力量驅使她上前推開那扇單薄的門—
映入眼簾的是老舊的洗石地板、斑白的慘灰牆壁,她按下牆面上的開關,一盞搖搖垂吊在天花板上的日光燈,發出微弱的光線,就連四周用來遮掩牆面的衛教海報,都泛黃得厲害。
不同於印象中的強烈刺鼻,瀰漫在這裡的藥水味,是淡淡的,帶點寂寥的。
拉開看診室的紗門,吱啞的聲響成了唯一的回應。
侷促的空間裡,看診的桌椅就這麼克難的擺放在裡頭,唯獨角落的簇新鐵櫃,是那麼小心翼翼的保護著其中的藥品。
眼前一度飛快的浮掠幾幕身影忙碌的畫面,是殘缺記憶中的爸爸,沈靜尹十分肯定。只是她不明白,難道就是為了維持這樣窘迫的醫療環境,所以她才被父親給遺棄了?
隨著手指的逐一碰觸,蒼白的臉龐露出哀傷,她緊緊的閉上眼睛,試圖緩解雙眸傳來的灼熱。
灰色的寂靜中,耳邊傳來清晰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當看診室的紗門再度發出吱啞聲響,她難忍激動情緒的回過身去。爸爸—
熱情霎時灰飛煙滅。不是她渴望的臉孔,而是全然陌生的男人,糾皺眉宇的同時,也以著同樣意外的神情,瞬也不瞬的盯著她。
「我看見診所裡有燈光,所以進來查看。」宋東峻用他低沈厚潤的嗓音解釋著自己的出現。
強烈的失望,重重的打擊了沈靜尹,逼得原本就淚眼婆娑的她更是要喘不過氣來,鬱悶的痛楚掐住她脆弱的呼吸,讓她的世界天旋地轉起來……
還來不及發出求救,眼前驟然一黑。
眸光一黯,「小心,撐著點!」箭步上前,宋東峻充滿力道的臂膀及時環抱住下墜的輕盈身軀。
像是溺水的人,在黑暗中攀住唯一的浮木,他的衣服被她緊緊揪住。
爸爸死了,她最愛的爸爸,同時也是她最不諒解的爸爸……死了。
第1章(1)
寬仁綜合醫院
結束跨越長夜的值班工作,沈靜尹離開急診室後,並沒有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而是搭上電梯,來到院長室。
「早安,梅秘書,我母親上班了嗎?」
沈靜尹有一頭微卷的波浪中長髮,一雙得天獨厚、充滿靈氣的大眼睛,小巧的菱角嘴透著飽滿瑰麗的水澤,即便身上只是套著急診室醫生的制服,那不施脂粉、渾然天成的美麗,依然是如此的動人心魄。
別說是男人,就連同樣身為女性的梅秘書,有時都不免因為貪看這張絕色麗容而恍惚。
回過神,她趕緊起身,「早安,沈醫生,院長還沒有進辦公室。」斂去目光,藉以掩飾自己不知道是第幾次的恍惚。
「我方便進去裡面等她嗎?」
「當然。院長預計在十分鐘內會抵達。您先請進。」梅秘書領著她走入再熟悉不過的地方,「要不要喝杯咖啡?」
搖搖頭。「你忙吧,不用管我。」一夜沒睡,沈靜尹現在只想休息,並不期望精神被再次振興。
「好的,如果有什麼需要,請隨時喊我一聲。」
「嗯,謝謝你。」沈靜尹終於扯動嘴角,露出今天的第一抹淡笑。
「寬仁」是爺爺一手創立的醫院,用的是曾祖父的名字,以玆紀念。
獨生子的父親為了自己行醫天下的浪漫理想,從繼承醫院的責任裡逃開,可憐身為媳婦的母親,只得不負公公的期望,咬牙挺身接下院長的職務。
將來這個棒子,勢必也會理所當然的交接到她手中。
前提是,如果,她沒能替大家找一個,足以擔任起院長職務的夫婿的話。
嘖,多令人窒息的如果!沈靜尹打從心裡的蔑斥。
梅秘書離開後,她拉開辦公桌前那張氣派又昂貴的人體工學訂製皮椅,揀了個最舒服的姿勢,將需要休息的腦袋枕上椅背,雙腳不甚莊重的蹺上前方的辦公桌,放肆的想要尋覓一段眠憩……幾分鐘也好,在母親來到,她面向她道聲再見之前。
幾個小時後,她得代表母親出發到葡萄牙,參加即將在里斯本召開的國際醫學會議,想要在飛機上好好休息這件事,對一向淺眠的她來說,一直都是天方夜譚。
她知道,如果她夠聰明的話,就應該要把握現在,然而,不管她怎麼努力,一雙圓大的眼睛依然苦無睡意。
「Damn!到底什麼時候我才能練就隨睡隨醒的好睡功?」沈靜尹對著空氣懊惱的嘀咕。
突然,桌面下一截意外露出抽屜的紙張,攔截了她的注意,她縮回雙腿正坐起身,拉開抽屜。
那是一封信,上頭的字跡厚實而潦草。
彩映吾妻,靜尹吾女:
當你們看到這封信時,我已不在人世……
短短的幾句話,彷彿一株名為痛苦的籐蔓,惡劣的纏上沈靜尹,縛得她措手不及。
雙手顫抖的緊抓住信紙,倉卒又狼狽的目光飛快的掃過所有內容,因為高度懷疑,她甚至反覆再三確認,直到腦中所留下的訊息清晰得不容錯辨……
死了!怎麼會?
痛楚來得劇烈又狂猛,叫人喊不出一聲疼,偌大的眼睛充滿血絲,沈靜尹整個人足足僵硬了好幾分鐘,直到辦公室的門被推開。
「你不是該準備出發到機場去了?」
走進辦公室的蘇彩映,見到女兒的第一句話,沒有噓寒問暖或驚喜,而是一如往常般屏除所有情緒的冷淡口吻。
望著母親高貴孤傲的身影,沈靜尹頓時被激怒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她揚起手中的信件,聲調微微顫抖。
眉心皺擰,蘇彩映麗容瞬黯。
靜定的凝視女兒臉上的憤怒,一會,抹去自己心裡的灰愁,筆直的走上前去,取過她手中的信,「那不重要。」
三兩下就撕碎紙張,隨手往字紙簍扔去,冷漠而無情。
「為什麼沒有告訴我?」沈靜尹的詢問裡,有著一時無法消化的情緒哽咽。
「我並不認為需要告訴你。」
「難道我不是你的女兒?」
看了她一眼,「我以為這是再肯定不過的事實。」
須臾,蘇彩映伸手將女兒摟進懷裡,低聲哄撫,「只是個不相干的人的來信,我早該扔了的,那一點都不重要。乖,聽媽的話,忘了這些,回去整理整理,你該出發到機場去了。」
母親的擁抱,讓心思紛亂無措的沈靜尹暫時被安撫了。
然而下一秒,她還來不及沈溺於這份溫柔,母親已經用不容小覷的力道狠狠推開她,態度堅定的鞭策著她走回自己的方向,面對她一如既往的人生。
連訴苦的機會都沒有,踉蹌後退三兩步後,沈靜尹忍不住回頭,「爸爸他……要怎麼辦?」
面無表情。「不怎麼辦,我們還是會繼續這樣生活著,完全不會受他生或死的影響。乖,去把衣服換下,然後出發,希望葡萄牙的天氣會不錯。」
話落,門毫不留情的掩上,斷絕了沈靜尹希冀的援助。
總是這樣,冷漠,幾乎可以說是她感受最深的一種情緒了。
拖著蹣跚的步伐,她的心情還陷在那封捎來死訊的信件裡。
沈靜尹被迫假裝沒有這件事情—脫下醫生袍服,著手穿回黑白橫條紋的海軍風針織線衫,白色窄版短外套、長褲,以及黑白經典仕女鞋,恢復她無懈可擊的時尚裝扮,孤單的拎起行囊,驅車前往機場。
她也想要和母親一樣的若無其事,可就在登機的前一秒鐘,幾乎輾平她胸口的激烈躁動,讓她再也無法平心靜氣的假裝沒有這回事。
先是停止前進,下一秒,她無視那些催促,叛逆的選擇轉身離開。
拋下遠在葡萄牙的醫學會議,沈靜尹心裡唯一所想的,就是要用她所能付諸行動的速度,直奔那個叫做幸樂村的窮鄉僻壤。
沈靜尹緩緩的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硬邦邦的病床上,滿室的黑暗僅靠著一盞微弱的老燈,在力圖抗爭。
是一間勉強稱之為病房的獨立房間,老舊得過份,本該是雪白無瑕的牆面,斑駁脫落的油漆,顯得好不淒涼。
支抵著沈重的自己,沈靜尹正坐起身,一件蓋在胸前的陌生男用風衣外套,順勢滑落。
誰的?打哪來的?她沒有一點頭緒。
只能用依然渾沌的腦袋,努力回想著昏迷前的一切……
對!有個男人。
因為她開啟的燈光,引來一個陌生男人的突然出現,身陷痛苦思緒的她,竟然將對方誤以為是爸爸!
天啊,多荒謬的奢望,爸爸怎麼可能會出現?
身為女兒的她,都已經被忽略這麼多年,況且,他都死了,而她腦袋裡居然還會存有這種不切實際的幻想,真是傻氣得可憐。
搖頭,沈靜尹嘲弄異想天開的自己,同時也對依然渴望父愛的自己感到無限的悲憐。
她扯開身上的外套,慌張的下床想要馬上離開這裡。
才踉蹌的套上鞋子,原以為已經消失的男人,竟然出現了……
微亂的短髮下,有兩道濃黑的眉,炯炯有神的眸子則顯得侵略性十足,英挺的鼻、充滿戲謔意味的唇,輔以稜角分明的下顎線條,拼湊出眼前充滿陽剛氣味的臉孔。
他堵住病房的唯一出入口,姿態慵懶、饒富興味的瞅著神情慌張的沈靜尹,渾身散發的迫人氣勢,隨著他的步伐,無聲無息的朝她席捲而來。
「謝天謝地,你總算醒了,要不然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宋東峻扯動嘴角,勾勒出一抹惑人的弧度。
他很高大,膚色黝亮的健碩身子,幾乎要撐破他身上的棉T,休閒短褲下的雙腳,大剌剌的站在這空間有限的簡陋病房,讓原本就窄小的空間更顯侷促壓迫。
微弱的燈光在他身上形成龐大的陰影,隨著他的走動,像一隻巨大的野獸,不斷的朝她逼近。
不發一語,沈靜尹帶著防備的看著他朝自己走來,緊繃的身體不自覺的往後退去,直到跌坐回病床上。
他想做什麼?為什麼還不停下?
蒼白的恐懼佈滿她細緻的瓜子臉,她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倘若這個男人有任何不禮貌的舉動,她就算是死,也絕對不會讓他好過的!
別以為她是嬌弱的女子,而忽略了她骨子裡的堅強靈魂。
宋東峻的目光,瞬也不瞬的鎖定她。
眸光靈透、鼻樑秀挺、唇若玫瑰、膚色潔皙,帶有卷度的中長髮恣意的披散在肩膀上,柔軟而亮麗。
不是沒有看見她眼裡的敵意,但他不以為忤,反而是讚許的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
不錯,這漂亮的女人不是空有外貌,還知道什麼叫做危機意識!
「你睡了好久。餓了吧?我帶了晚餐給你,來吃點東西。」說話的同時,他不忘高舉手中的餐盒,藉以增加可信度。
單腳帥氣的勾來一張老舊的桌子,宋東峻逕自打開手中的保鮮盒,食物的香氣充斥整個空間。
第1章(2)
他看了始終處於高度防備的她一眼,沈靜尹果然馬上像刺蝟似的,冷傲的別開臉。
她的激烈反應,看在宋東峻眼裡,別有一番樂趣,讓他興起許久不曾有過的渴望親近。
低頭一哂,「過來。」隨意的口吻,就像是在喚一頭豢養的動物那樣。
沈靜尹遲遲沒有行動。
她怎麼可能接受素昧平生的陌生人給的東西?而且還是個居心叵測的男人。
這不是順理成章的讓對方有機會對她下藥嗎?
她只是暈眩昏厥,還不至於變成笨蛋,社會新聞上一樁樁血淋淋的教訓,她可不是一無所知。
「不用了,謝謝。」她斷然拒絕對方的好意。
她的拒絕,還真是一點都不婉轉。這個女人很冷淡,也很傲氣,明明氣質脫俗得像朵空谷幽蘭,卻又渾身長滿刺,十分矛盾。
不過,這更引發他的興趣。
偏僻的山野間,來了個這麼奇妙的美女,宋東峻感覺自己沈寂已久的玩興,正被她凜然的拘謹,強烈的挑起。
「不用怕,東茜做的晚餐,雖然稱不上百分之百的美味,但還不至於拉肚子。還是說,你怕我下毒?」閒涼揶揄的口吻,透露出他骨子裡的天生不羈。
只是,他的幽默與調侃,顯然不受青睞,惹惱了沈靜尹。當下,她更是打定主意,誓死不接受他施捨的善意。
「知道全球糧荒吧?不用急著體驗飢餓,等以後沒東西吃的時候,你不想飢餓都不行,所以,趁著現在還可以選擇,乖乖吃點東西吧!雖然你很輕盈,但是,我可不想扛著昏厥的女人在山上奔跑。」
「我不餓。」這個拒絕的理由夠充足了吧?
沈靜尹還沒來得及洋洋得意,不爭氣的肚子,偏偏在這種時候發出叫人尷尬的咕嚕聲響。
這種自打嘴巴的反應,害她當場窘得滿臉通紅,簡直無地自容。
笑吧!笑吧!笑死他算了。沈靜尹自暴自棄的想。
原以為他會藉機放肆的嘲笑,孰料,他只是專心著把食物從提袋裡拿出,對於她肚子發出的飢餓聲響是置若罔聞。
……她不懂他。
前一秒還放肆得叫人吹鬍子瞪眼,可下一秒,卻又寬容體貼起來。沈靜尹目光瞬也不瞬的予以鎖定,戒備,而且帶著審視的意味。
「你是誰?」她單刀直入的問。
「名字嗎?宋東峻。」他側過頭來,回答的同時不忘給她一抹意味深遠的笑,接著又回過頭去。
將他的名字念誦一回,目光像是受到召喚,又再度落向他。
沈靜尹心想,如果矍鑠的眸不那麼侵略,如果薄稜的唇少一點戲謔,如果可以用點什麼,來軟化他臉部線條所架構出的陽剛氣息,眼前這穿著棉、休閒短褲的男人,想必會更加迷人。
毫無疑問,他是狂狷、年輕的,然而在荒野奔馬的狂傲本質中,沈靜尹彷彿又在凝視的瞳孔裡,找尋到一種超乎年齡的沈穩、渾圓與篤實。
她看著他澈亮的黑色瞳孔,破天荒的感到情緒緊張得翻湧不歇……
天啊!她該不會是對這個陌生男人產生異樣的感覺吧?
「你的習慣是在第一次見面,就非要把人看透為止嗎?怎麼我渾身燥熱,覺得自己好像快被某人的眼神扒個精光。」
他輕佻的揶揄笑語,果然惹惱了她,沈靜尹殺氣騰騰的目光,怒不可遏的瞪了他一眼。
「下流!」
然而在發現自己的怒火根本對他一點效用也沒有之後,她不得不悲壯的敗下陣來。赧怒的她連忙別開視線,並打從心裡的否認,自己的目光曾經如他所說的那樣逾矩。
當然,她更不會蠢得不打自招,幾秒鐘前的思緒,隨著他輕佻的言語,一度跳出限制級的裸男畫面。畢竟像這種足以叫一個淑女顏面掃地的事情,她是抵死都不會認帳的。
宋東峻感受到她並不是那麼友善,然而她不經意流露出的倔強卻很率直,就像個孩子似的,因為想要保護自己,所以刻意虛張聲勢。
他不在意的撇起嘴角,「放心,我不是什麼通緝要犯,就算我是,真遇到了,你也只能認命。」
他的論調讓沈靜尹又沒好氣的斜瞪他一眼。
哎呀,美女的燃點似乎是特別的低,明明不過是一丁點的不起眼星火,都可以引發她心裡的燎原大火。
好吧,為了不讓自己變成一具焦屍,宋東峻決定見好就收,暫時不挑戰極限。聽清楚,只有暫時喔!
「快吃,我可不想又看到你昏倒。」他拿出筷子,以著不容拒絕的方式塞進她手中。
一股毫無預警的電流螫痛了沈靜尹,她想忽視,可是刺麻麻的感覺卻遲遲甩不掉。
危險,是他給她的感覺,很強烈。
她遲遲沒有動筷子,無言的面容發愁的陷入沈思。
「我去泡壺茶,這裡應該還有些茶葉才對。」宋東峻從容退開,慷慨的給了她一點隱私。
果然,他的腳步聲一遠,糾緊的眉頭霍然鬆開,好像這短暫的共處一室,已經耗盡她所剩無幾的能量,她,岌岌可危。
飢餓又再一次的提醒她。這一次,是透過疼痛。
沈靜尹壓著痛點,目光瞪著眼前的食物,吃食的慾望在拉扯著她脆弱的神經。
她吞嚥了口中分泌異常的唾沫,不得不承認,雖然只是幾樣家常菜,卻在這種時候,推她陷入天人交戰的掙扎。
「就一口,就嘗一口。」她壓抑的對自己這樣說。
伸出筷子,夾取牛蒡絲,小心翼翼的送進嘴巴。
幾秒鐘後,超乎她所可以抵擋的食慾,鋪天蓋地的朝她席捲而來。
就算下一秒就得死,她沈靜尹也絕對不要選擇當一個餓死鬼!
棄守了理智的城池,端起白飯,她決定坦然面對飢腸轆轆的自己,不再誓死作對。
躲在門後的宋東峻看透她的掙扎,要不是拚了命的忍住,只怕他會被這個女人的倔強給逼出一場毀及個人形象的滾地大笑。
餓了就吃,這不是身為一個人類所擁有的本能嗎?真不懂她在抗拒什麼。
等等,他做什麼要這樣在意她?就只因為她美?
不,他記憶中見過的美女如雲,她絕對還不是最美的那一個,可是,她卻在這短暫的時間裡,完完全全的挑起他身為一個男人的狩獵本能,誘使他想要更近一步的親近她—
激怒也行,逗弄也好,就算惹惱了她,仍舊是大大的滿足了他。
天啊,他宋東峻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病態?難道是太久沒有一段穩定的感情,是以出現一個目標,他就陷入瘋狂?
宋東峻搖搖頭,轉身乖乖的找尋茶葉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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