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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3-25 16:07:07

前言:

神秘的狂門少主凌風,其實有個不堪回首的過去──
雖然他離開了那個女孩,卻仍把她放在心中的某個角落。
但不期然重逢,竟換來她無情的一巴掌!難道她還在氣他?!
可是對他來說,這次相遇絕不是偶然,更不是關係的結束!
他相信這是老天爺的眷寵,把機會再次交到他的手上,
而他會緊緊守候她,不會再讓她從他闇黑的生命中溜掉……

自從那個人從她的人生中缺席後,冷冰雪就將心封印起來。
她成立與他對抗的組織,就是要找機會好好「回敬」他!
可是當復仇計畫順利進行,情感與理智卻在兩端撕扯著她。
難道她還忘不了他?不!她絕不會讓自己的情感再次淪陷!
她這次出現,一定要他後悔,甚至比她之前更加痛苦……


楔子  

  有一群出生豪門世家、擁有過人本領的「異人」,在機緣巧合下相遇。他們狂妄自傲、率性而為,並且惺惺相惜。

  不平凡的他們突發奇想成立一個組織,方便他們隨心所欲做一些驚世駭俗、刺激冒險的事情。這個組織名為「狂門」,顧名思義,就是集合「狂徒」的門派。

  他們專門替人排難解紛,只要你的任務新鮮有趣,他們很樂意為你效勞。

  由於他們的工作介於正邪之間,行事又任性瘋狂,所以黑白兩道皆對他們尊重三分、懼怕七分,絕不會與之為敵。

  「狂門」的總部位於新加坡與馬來西亞之間,一個地圖上找不到的秘密島嶼。

  為了維持最優秀的精英組織,「狂門」會以投票方式選出少主,再由少主任命統帥、軍帥及元帥的人選。組織內所有職權一經任命,便要對少主絕對效忠。

  基本上,所有人都有機會成為下一任少主。

  不知不覺間,狂門流傳至今,已經是第四代了。

  現任「少主」凌風,他的出身十分神秘,無論背景、來歷都是個謎,只知道他來自一個暗黑世界,喜歡掛著慵懶笑容的他素有「笑面虎」之稱,而且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

  謀略組的「統帥」為歐陽義希,中日混血的他,是統領日本黑道的鬼塚家族二少爺。

  行動組的「軍帥」為邢霜,她是一名孤兒,少主曾是她的救命恩人。

  後援組的「元帥」費迪文,醫術出神入化,金髮藍眼的他是英國名門望族。

  如果你有任何疑難雜症需要人幫忙,不妨碰碰運氣,與他們聯絡……

第一章

  他永遠不會忘記那一夜,那夜細雪飄搖、寒風刺骨,他儼如一尊雕像,孤獨的佇立在夜色中,如子夜的黑眸緊盯著一扇窗戶。

  他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只知道他應該離去,可是雙腳卻像灌了鉛、生了根、動不了,貪婪的雙目一瞬也不瞬。

  直至屋內有了動靜,深鎖的大門打開一條縫,他才毫不猶豫轉身離去,即使身後的呼喊如何聲嘶力竭,即使身後的人兒撲倒在雪地上,也絲毫無損或動搖他的意志,

  他強忍心中的痛楚,強迫自己頭也不回,緊握拳頭消失在暗黑中,從此走出她的生命。

  那年,凌風十五歲。

  她始終忘不了那一夜,那夜下著皓皓的白雪,寧靜的黑夜分外詭異,她輾轉難眠,踱向窗前,驚訝地發現大門外的頎長身影。

  從他發上肩上的積雪,她知道他站了很久很久,沒有遲疑,她立刻飛奔下去。

  她急得連鞋子也忘記穿上,外套也沒有披上,僅穿單薄睡衣的她裸足奔入寒夜中,只因為心愛的他近在咫尺。

  可是迎接她的,卻是他無情的、逐漸遠去的背影。

  心一緊,她高呼、狂奔、跌倒,他都沒有停下,甚至沒有回頭看她一眼。

  她躺在深雪中顫抖的身軀遠不及內心冰冷,她的生命中從此不再有他。

  那年,冷冰雪十三歲。

  商廈林立,綠樹成蔭,繁華的購物區路邊是異國風情的露天茶座,再加上醒目的仿自由女神像,使人有如置身紐約街頭。

  露天茶座的一隅,有三對帥哥美女吸引了行人的目光。

  在太陽底下更加火紅的紅髮男子有一雙懾人的漂亮眼瞳,身旁的美麗女子微鬈棕髮過肩,臉龐明艷照人。

  另一個金髮藍眸的男子輪廓立體,氣質優雅如貴族紳士,他輕擁著一個如天使般笑容甜美的亮麗女子。

  最後是一個笑容慵懶的男子,黑髮束在腦後,看來平易近人,與身旁冷若冰霜的高傲美人形成強烈對比。

  難得狂門全體成員齊聚一堂,悠閒地在露天茶座閒談磕牙,全因為一對新人將在三日後步入教堂。

  「婚禮的事安排妥當沒,還有沒有什麼事需要幫忙?」京極希代子熱心地問。

  如沐春風的准新娘李可柔,輕靠在未婚夫懷中笑著說:「你們只要早點到就行了。」

  「那還用說,咱們一定會,霜兒與我還有得忙呢。」希代子與冰山美人邢霜交換了個眼色。

  心忖她們指的是鬧洞房,准新郎費迪文滿臉討好。「我最疼愛的小霜兒,還有親愛的希代子,你們兩個千萬要手下留情!」

  個性一如他頂上紅髮火爆的歐陽義希搶著說:「咱們當然會手下留情,就像我與希代子結婚時一樣,我們會把你給的『厚禮』如數奉還!」

  那時費迪文鬧新房,害歐陽義希差點不能洞房,回想起來還是讓他很生氣。

  這紅獅小子一向與費迪文對沖,別指望他會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整人機會,於是費迪文轉向邢霜求救。

  豈料刑霜攤攤手,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抱歉,恐怕我幫不了你,你知道狄恩斯的脾氣,他一向有仇必報。」

  當初刑霜被狄恩斯拐走,把費迪文氣得跳腳,在刑霜與狄恩斯的喜宴上,喝得爛醉的費迪文找狄恩斯的碴,兩人更大打出手。

  此事狄恩斯一直耿耿於懷,獲悉費迪文要結婚時,狄恩斯當場拍掌大笑,磨拳擦掌等待報仇雪恨。

  唉!這就叫做自作孽不可活,誰教費迪文平時作惡多端。

  「你們儘管衝著我來,千萬別難為可柔!」費迪文保護性地擁著可柔,三名幸福女子不約而同相視而笑。

  歐陽義希則吹了聲口哨譏道:「哎呀,歡迎你加入愛妻同盟會,會長一職非你莫屬!」

  「這個我可當仁不讓。」費迪文假惺惺地笑。「至於怕老婆會長一職,相信沒人敢跟你搶。」

  歐陽義希給費迪文一個超級白眼,然後陰險地對愛妻希代子道:「我們可要好好從長計議,準備一份難忘的賀禮,反正咱們已經結婚了。」

  「嘿,還好我不是最後一個。」費迪文笑言。

  五對眼睛同時瞟向一直在旁納涼的凌風。

  他嘴角噙著一抹笑意,斯文開口:「你們有耐性的話就慢慢等,反正我不急。不過看你們這麼急著結婚,應該我會先喝到小孩的滿月酒。」

  凌風輕鬆反將他們一軍,害他們不敢再拿他開玩笑。不過他說的不無道理,從沒聽聞過少主與任何女人扯上關係,連八字都沒一撇,說不定他有斷袖之癖?

  突然一股不尋常的濃烈殺氣接近他們,凌風俊臉上促狹的笑容僵硬,一抹修長身影籠罩他頭頂,擋去陽光,明顯是針對他而來。

  邢霜已握住一把微型手槍,費迪文手握一把軍用小刀,歐陽義希則把玩桌面上的叉子,眾人神色戒備,好奇的眼睛不動聲色打量來者。

  那女人好美、好冷、好酷,黑色西褲套裝的中性打扮,及肩的黑亮直髮遮住女子半邊臉,更顯得輪廓精巧細緻。尖瘦的下巴、緊抿的紅唇,黑白分明的鳳眼透著寒芒,眼神複雜難懂。

  他們從沒見過這名女子,不過唯一肯定的是來者不善,因為她身上散發著一股強烈的恨意與敵意。

  凌風唇邊僵硬的笑容隱去,抬頭盯著女子的黑眸同樣複雜難懂,兩人不發一言四目交接,旁若無人地凝視對方,專注的表情讓人猜不出端倪。

  驀地,女子揚起玉手。

  啪!一個火辣鮮紅的五指印印上凌風古銅色的臉,女子出手之狠連旁人都感覺得到,絕對是一個使盡氣力的耳光。

  本來吵鬧不休的茶座頓時死寂一片,差點跳起來抓住女子的歐陽義希被希代子按住。

  凌風慢慢轉回被打歪的頭顱,唇邊噙著一抹莫測高深的笑容。女子鳳眼一瞪,悻然轉身。

  不遠處等待女子的高大頎長身影,親暱地摟著女子的肩頭雙雙離去。因為背光的關係,看不清那個男子的樣貌。

  凌風緊盯那雙背影發怔。

  從沒看過少主失神的狂門成員面面相覷,看來那個女子與少主的關係非比尋常。

  邢霜把一條濕毛巾放入凌風手中,驀然驚醒的凌風知道自己失態了,把毛巾敷在紅腫的臉上,對邢霜的體貼感激一笑。「謝謝。」

  「要我去調查一下嗎?」歐陽義希忍不住問。

  「不用。」凌風簡短卻不容置喙的拒絕。「失陪一下。」

  凌風離席後,五顆頭顱立刻聚在一起小聲討論。

  「那個女子到底是何方神聖?」歐陽義希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

  「她與少主有什麼深仇大恨,竟然一碰面便摑他耳光?」費迪文也百思不解。

  「他們應該很久以前就認識了。」邢霜猜測。他們待在少主身邊少說也有十多年,卻從不知道有這號人物。

  「難怪少主會對女人沒興趣,原來早已心有所屬。」希代子語驚四座。

  四對疑惑的眼睛投向她。

  「如果他們不是男女關係,絕不會一碰面便像天雷勾動地火。」這可是女人的直覺,希代子自信滿滿。「你們感覺不到剛才他們眼中迸發的火花嗎?」

  他們還來不及響應,驚覺遠處數點銀光閃動,然後便是「咻——咻——」子彈掠過的聲響。

  匡啷!

  歐陽義希一手推倒桌子作掩護,抱住希代子趴下,費迪文同時護住可柔,而邢霜已一個箭步滾到凌風身邊。

  身手敏捷的凌風來回閃避,子彈從他身邊呼嘯而過。對方明顯是針對他,邢霜很快找到槍手的位置,迅速反擊。

  她一向彈無虛發,全射中槍手,迫得槍手落荒而逃。

  危機解除,費迪文立刻上前查看。「你們沒受傷吧?」

  「沒有。」

  「會不會是御龍幫所為?」歐陽義希猜測。

  凌風默然沉思。這次狙擊的目標是他,到底是誰想取他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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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龍幫是台灣最具勢力的黑道組織,自半年前公然向狂門下戰書後,一直與狂門作對,百般阻撓狂門執行任務。

  雖然是故意找碴,不過全都是對事不對人,並沒傷害或攻擊狂門的人,更遑論取他們性命。

  「他們的目標顯然是少主,不過不像是職業殺手所為。」費迪文坐在沙發上蹺著二郎腿,把玩著瑞士軍刀。

  「對,職業殺手通常都是單獨行動。」歐陽義希半坐在沙發扶手上。「御龍幫一直在找碴,會不會趁咱們在台灣的期間,故意來個下馬威?」

  「御龍幫雖然是黑道組織,但還算重情重義,他們應該不會無緣無故取少主性命。」邢霜美目一轉。「除非受人之托。」

  凌風雙手插入褲袋中,站在落地玻璃窗前俯瞰街上的車水馬龍,挺直的背部對著他們,自始至終未發一言。

  「會不會與那個女子有關?」希代子大膽假設,她並沒錯過凌風不自然地一僵的背影。

  「不會。」凌風終於開口。

  雖然他們對那個女子的身份好奇得很,可是卻沒人敢問出口。

  凌風回轉身,神態一如往昔,笑著自嘲:「我得罪的人可多著呢,是誰要取我性命並不重要,反正他們不會得手。」

  果然不愧是狂門少主。試問,從暗黑地獄來的惡魔之王還會怕死嗎?

  「為了安全起見,請少主暫時不要單獨行動,讓我跟在身邊。」不是邢霜小看凌風的自保能力,而是以防萬一。

  費迪文舉雙手同意。「我贊成。在還未摸清楚敵人底細之前,少主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放心,我會調查清楚。」歐陽義希拍胸脯保證。

  凌風毫不在乎地聳聳肩。「我可不介意有美人相伴,只是某個醋罈子一到,必會大發雷霆。」

  他所指的當然是愛妻如命的狄恩斯。一旦遇上要邢霜涉險的事,狄恩斯永遠投反對票,最後往往演變成夫婦一起出任務,造成狄恩斯已儼如狂門的一分子。

  凌風的揶揄惹得邢霜俏臉上出現一抹紅霞。「對不起,我不會再讓他給大家添麻煩。」

  其實他們都知道狄恩斯是因為太愛邢霜,不能忍受她拿性命去冒險,更不想看到她受半點傷害之故,所以對狄恩斯的咆哮早已聽而不聞。

  「總之,你們不用太擔心。」凌風彈一下手指,發出響亮的「答」聲。

  打發他們離去後,凌風步入浴室,檢視臉上的五指印。

  想不到還會與她相遇。十四年了,他們已經十四年沒見,他的雪兒已經長大成人,他差點認不出她。

  她的氣色很好,美得令人目眩神迷。她的美艷清冷緊緊擄獲他,一向心如平鏡的他內心沸騰不已。她的出現讓他猝不及防,她的耳光更讓他措手不及,他活該被打,活該被她討厭憎恨,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她身邊的男子是誰?是她的情人還是丈夫?凌風不敢想像她已為人妻、為人母的可能,所以他不要歐陽義希調查她,因為他不敢面對,不敢面對有關她的一切,甚至不敢靠近她半步。

  凌風不能接近她,他知道自己越接近她越不能自拔,他沒自信全身而退,所以他只能選擇逃避,一如十四年前一樣,他仍是個懦夫。

  在這十四年裡,凌風真正做到絕情絕義,對她不聞不問,完完全全踏出她的生命,彷彿兩人從未認識。他把十四年前與她有關的回憶全部封印起來,藏在心底最深處,不敢靠近、不敢觸動。

  以為自己可以真正遺忘,原來全都是自欺欺人。再次重逢,她輕易粉碎他多年來辛苦築起的圍牆,對她的思慕之情,一下子如打開的匣子全湧出來,再也關不住鎖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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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淋浴後的凌風披上浴袍,濕漉漉的黑髮披散肩膀,頭頂覆著一條白毛巾。

  他罕見地倒了杯酒,想要排解鬱悶的心情。

  他一手撐著頭、一手晃著酒杯,卸下嘻皮笑臉的面具,俊容異常嚴肅。

  凝視著琥珀色的液體,他的思緒回到從前,回到十多歲的年少時候,她是他最疼愛的小公主,而他則是她最依賴的騎士……

  喀喀喀!

  一陣敲門聲響起,他的回憶被打斷。「誰?」

  「Room  Service,送晚餐來。」

  凌風扯下頭上的毛巾打開房門,眼前赫然出現一把黑色手槍!

  令人驚訝的是,開門的剎那,子彈還未發射,手槍便被毛巾捲走,所有事情幾乎都在一秒內發生,下一秒,女服務生立刻揮動短刀刺向凌風。

  凌風躲開,左腳踢向女服務生的手腕,短刀應聲飛脫落地,右腿又馬上掃去,女服務生反應很快地雙手一擋,雖然擋下他的攻擊卻擋不住他的力道,站不住腳跪在地上。

  凌風右腿運勁,硬生生把女服務生壓倒,迅雷不及掩耳地抓緊她的雙手,反扣在她身後。他只兩三下就將女子擒下,身手敏捷、出手之快令人咋舌。

  女服務生還未有動作,凌風又突然揚起手,撕去她的人皮面具及假髮,竟是一名金髮碧眼的美艷女郎。

  「不愧是狂門少主。」被箝制住的女子凱羅琳冷笑,多年前她已領教過凌風的身手,想不到他又更上一層樓。

  「好久不見,凱羅琳。」凌風一眼便認出她。

  「真榮幸,凌少爺還記得我這個小人物。」

  但凱羅琳?加爾絕不是小人物,她是美國大毒梟傑克?鍾斯的女人。數年前狂門接受國際刑警委託,圍堵剷平當時勢力如日中天的大毒梟傑克的巢穴,成功破獲價值數億美元的毒品,並把傑克送入監獄。

  「傑克終於逃獄成功了嗎?」凌風放開她,一副久別重逢的老朋友般閒聊。

  揚言必定會找凌風報仇的傑克,說過只要他能重獲自由,第一件要做的事情,便是要置害他失去一切的凌風於死地。

  凱羅琳站起來整理儀容。這個男人還是一樣自信,他放過她是因為根本沒有把她放在眼內。但小看敵人就是養虎為患,凌風的過分自信遲早會害死自己。

  「托凌少爺鴻福,我們好不容易相聚。」凱羅琳一直處心積慮幫傑克越獄,多次失敗後才成功,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找凌風復仇。

  「所以迫不及待、遠道而來找老朋友敘舊?」他扯扯嘴角揶揄。

  「難得凌少爺在台灣,咱們當然要好好款待。」凱羅琳如貓般的綠眸,狡黠地緊盯著獵物。

  凌風則還是悠哉游哉的。「台灣好像不是你們的老家?」

  「傑克交遊廣闊,他有很多好朋友在台灣,咱們已經拜託他們盡地主之誼,務必熱情招待凌少爺。」她直言無諱。

  「例如御龍幫?」他也打開天窗說亮話。

  「希望你還喜歡下午的歡迎儀式。」她承認。

  「未免太隆重了。」他並不欣賞。

  「凌少爺可是咱們的貴賓,當然怠慢不得。」她嬌媚地笑。「難得狂門團聚,正好可以向各位打聲招呼,而且狂門還添了不少新面孔,很熱鬧的樣子。」

  言下之意,他們的目標不單只是凌風一個,還會對其他人不利,尤其是毫無招架之力、不能自保的女眷們。

  「傑克不至於弄錯對象吧?」凌風毫不在意地聳聳肩。「他儘管浪費時間在別人身上,我不介意在旁看戲。」

  哼!口是心非,她才不信他會見死不救!她遲早會逮到這個自視過高的男人的弱點,屆時一定會教他低頭求饒!

  「只怕你是當局者迷。」凱羅琳瞇起眼譏誚,慢慢退至門口,撂下一句話。「慢慢享受這趟旅程吧!」

  凌風絕對相信狂門各人都有自保能力,唯一擔心的是希代子與可柔……突然一個倩影閃過腦海,教他遲疑了。

  他緊握拳頭。不會,傑克不會知道她對他的意義,絕對不可以讓傑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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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素白玉指輕拍enter鍵後,跳動不休的屏幕變為黑暗。

  冷冰雪呼出長長一口氣,往大床上一倒,水眸盯著天花板,回想起今日突然遇上凌風時的情景。

  那瞬間,她失去了平日的冷靜,多年來的怨恨湧上心頭,不及細想,她已不由自主靠近他。

  十四年沒見,他猶如陌生人,不再是當年對她呵護備至的騎士,而是一個成熟穩重的俊帥男子,令她五味雜陳。

  排山倒海的怨怒襲向她,她毫不考慮狠狠甩了他一巴掌,力道連她自己都嚇了一跳,而凌風竟然還笑得出來。之後隱隱作痛的手掌令她清醒,她憤然轉身離去。

  她真蠢,鬧什麼笑話、演什麼鬧劇啊?

  她衝動失控,而凌風卻滿不在乎,她真是自取其辱、愚不可及!

  他可能已經把她忘得一乾二淨,但她永遠都忘不了他,尤其是那一夜,他狠心拋棄她的那一晚。

  那夜的寒風刺骨、她的心被撕裂,對他的信任依賴、他的承諾誓言,他全部拋棄,他的背叛令她失望透頂。

  他替她築起的城堡圍牆、他編織的美夢童話,他親手粉碎。他摧毀了她脆弱的心,直至現在她仍感到心痛如絞。

  真可笑,她的心早已不在了,隨著他的背棄,她的心已經死了,現在這顆躍動的心並不是她的,不再是當年只為他跳動的脆弱心靈。

  十四年可以改變太多太多事,一切已經不同,如果不是他的背叛,絕對沒有今天的冷冰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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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年前飄洋過海往美國舊金山逐夢淘金的華人,在異鄉受盡欺凌迫害只為生存下去;沒有金錢、地位、權勢的華人,只能靠自己的雙手力爭上游。

  力圖自保的華人紛紛聯群結社,組成不同的社團,目的都是為求生存。在多番衝突鬥爭中,他們漸漸明白團結便是力量,於是乎一股勢力逐漸形成,將所有華人團結在一起。

  這股勢力越來越大,在白人社會裡嶄露頭角,甚至幾乎進入白人上流社會,成為經濟政治支柱、操控美國命脈的幕後黑手。

  這個由白手起家至叱吒風雲的組織號稱狂門,至今已有百年歷史,依然屹立不倒,還日益茁壯,全賴出類拔粹的後代領導有方。

  五十出頭的凌嘯天是第三代傳人,凌氏企業的最高負責人,他四個兒子均為家族效力。令人津津樂道的第四代傳人,排行第三的凌風自小便肩負狂門少主之職。

  凌家的先祖是狂門的創始人之一,凌家每一代都憑著超凡的領導才能獲選為狂門少主。

  當年狂門之所以會接受國際刑警的委託,合力剷除大毒梟傑克?鍾斯,是因為傑克與凌家有過節。

  傑克雄心勃勃,他想要操控美國的毒品市場,甚至囊括全世界的毒品交易。

  傑克妄想染指凌氏王國的版圖,把毒品傾銷至世界各地。他拉攏凌氏不果,就私下在凌氏的碼頭及管轄範圍內偷運毒品,暗中進行非法勾當。

  凌嘯天發現後怒不可遏,便把對付傑克這燙手山芋丟給凌風負責。

  那次圍剿徹底把傑克的毒品集團瓦解,向來深謀遠慮、極為狡猾的傑克,栽在一個只有二十多歲的黃毛小子手裡,簡直是他畢生恥辱,令他誓言絕不放過凌風。

  「傑克?鍾斯於三個月前越獄成功,迅速集結殘餘勢力。」歐陽義希修長有力的手指沒有半刻停下,飛快地在鍵盤上敲打。「傑克被捕後,凱羅琳?加爾便無故失蹤,原來她隱姓埋名,一直在墨西哥替傑克經營毒品生意。」

  「爛船都有三根釘,他們的生意做得不錯哦,她倒還有點本事。」歐陽義希吹了一聲口哨,讚賞道:「果然是傑克的紅顏知己,對他不離不棄,想不到這種男人也會談情說愛。」

  「這也不足為奇,連『紅番』都會愛得死去活來,何況是個毒犯。」費迪文嘴癢,忍不住磨牙。

  「對對對,連『黃金獵犬』也會談戀愛,真是天下之大,無奇不有!」歐陽義希猛點頭。

  「橫刀奪愛,強搶別人新娘的戲碼也演得出來,真是無賴兼卑鄙小人!」費迪文閒閒地回嘴。

  「全能家庭煮夫兼隨傳隨到全天候傭人,還真好用。」歐陽義希打趣道。

  互揭瘡疤的兩人瞪著愛妻,怪她們大嘴巴,把自己的情史告知全世界,害得他們沒半點隱私。

  再也忍俊不住,無辜的希代子與可柔爆笑出來,歐陽義希與費迪文則面黑黑,互瞄一眼後,暫時停火休戰。

  凌風瞥了四人一眼,不懷好意的笑容令人毛骨悚然。「瞧你們心情不錯,剛好告訴你們一個壞消息。」

  糟糕!少主說出口的壞消息,肯定是不得了的大事!

  「聽說御龍幫也會來湊熱鬧,熱烈歡迎咱們。」凌風沒事人一樣投下炸彈。「而且目標可能不止我一人。」

  兩位美人已笑不出來,而兩位俊男的臉色簡直比包青天還要黑。

  「哼!他們敢動希代子一根汗毛就試試看!」歐陽義希殺氣騰騰。

  「如果可柔有什麼損傷,別怪我不給面子!」費迪文陰沉如地獄使者。

  邢霜蹙起柳眉。「只怕他們趁機搗亂,搞砸後天的婚禮。」

  「哎呀,那豈不熱鬧?」可柔誇張地說笑,緩和肅殺的氣氛。

  費迪文緊繃的線條頓時柔和下來,他對可柔會心一笑,知道她善體人意,想安撫他們。

  「總之大家小心,盡量別單獨行動,隨時保持聯絡。」凌風仍然輕鬆從容,一派悠然自得。

  每人心思各異,自有打算。

第二章  

  一對出色男女在街上並肩而行,惹來不少路人側目。

  黑髮男子高大俊逸,臉上總是掛著一抹溫柔戲謔的笑容;身旁有點冷傲的大美人則不苟言笑,眉目如畫、清麗脫俗。

  邢霜陪著凌風閒逛,她知道他漫無目的晃蕩是想吸引敵人的注意,故意成為箭靶,他的用心良苦全落入她眼內。

  費迪文與可柔前往教堂綵排婚禮,而歐陽義希與希代子亦一同前往,一來看看有什麼可以幫忙,二來以便互相照應。

  不想他們成為攻擊目標,所以凌風才特意出來引人注目。

  雖然凌風表面上毫不在乎,實際上比誰都更關心每個人的安危,更不想因為自己的關係而連累他們受到傷害。他就是一個面冷心熱,從不率直表達感情的男人。

  邢霜自小跟在凌風身邊,很清楚他這種彆扭的個性;他善於偽裝,總是用笑臉隱藏自己,不讓人看清他的真面目。

  本來保持一點距離的兩人突然親密起來,凌風輕擁住邢霜的肩頭,她抬首望向笑容促狹的他。

  「如果讓那個醋罈子油王看到咱們這麼親密,你猜他會不會砍斷我的手?」凌風微微低頭,朝邢霜眨眨眼。

  真不老實!邢霜在心中嘀咕。

  其實他是在保護她,因為人多擁擠的關係,為免被人潮分散以及碰撞,他才會摟著她,可是他就不會大大方方說出來。這個笑容溫柔無害的天使,對付敵人時的狠絕又像不折不扣的惡魔。

  「少主就是喜歡欺負我,明知我不像費迪文那樣伶牙俐齒,又不及義希頭腦靈活。」她嫣然一笑。

  「哎呀,你的牙還不利、腦袋還不靈光嗎?」他誇張地反問。「你抬槓的功夫又進步了不少,我就說你不要太靠近那群壞男人,瞧他們都把你帶壞了。」

  「沒辦法,誰教我『身邊』儘是壞男人。」她的暗示再明顯不過。

  「喂喂喂,你別把我算進去,我可是碩果僅存的一等一新好男人哦!」他不忘自我吹捧一番。

  「對,這個好男人還身手了得。」邢霜眨動美目,指指凌風身後的不速之客。「正好有個機會讓你大顯身手。」

  他回首瞥見一群黑衣男子。「恐怕咱們要運動一下了,不過聰明的話應該先找輛車。」

  「贊成。」她話聲方落,兩人便開始行動。

  為數不少的黑衣男子把凌風與邢霜團團圍住,手持利刀蜂擁而上。黑衣男子采人海戰術,凌風與邢霜每擺平一個,又有人緊接而上,玻璃櫥窗破裂以及慘叫聲不絕於耳。

  黑衣男子人數眾多,所以不能用槍解決,只能近身搏擊,一時三刻絕不可能將他們全擺平。但如果繼續消耗體力,只會對凌風與邢霜不利,一定要突圍!

  凌風向邢霜匆匆使個眼色,邢霜迅速掏出手槍朝某個方向掃射,應聲倒下及躲避的黑衣男子讓出一條路,他們趁機殺出重圍,拋離追兵。

  凌風與邢霜快要到達街口的時候,見一輛豪華轎車停下來,車門霍地打開。

  「快上來!」低沉有力的男聲吆喝。

  毫不猶豫,邢霜率先跳上車,凌風殿後甩上車門,車子絕塵而去,留下那群黑衣男子氣憤地大罵髒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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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間剛剛好,你出現得正是時候。」凌風找了個舒適的坐姿,氣定神閒地開口。

  天生散發著王者風範的狄恩斯,凜冽的俊臉好不嚇人。他惡狠狠地瞪了凌風一眼,再瞧瞧多日不見的愛妻,臉色雖柔和不少,但仍舊深沉。「我的心臟不好,你就不能行行好,不要再嚇我了行不行?」

  「你別這麼誇張。」邢霜忍住笑,伸出小手撫平狄恩斯擰緊的眉頭。「你的心臟夠強,我才是被你懾人的氣勢壓得透不過氣呢!」

  面對嬌妻,鋼鐵都化為繞指柔。捨不得邢霜難受,狄恩斯放鬆緊繃的線條,一隻鐵臂挽住她的纖腰,把她帶入懷裡抱怨。「你非要每次的歡迎儀式都搞得這麼驚險刺激嗎?」

  狄恩斯的親密舉動惹得邢霜滿面紅霞,她尷尬地瞟了凌風一眼,嬌斥霸氣的丈夫。「你放開我,少主在看呢!」

  「你們自便,不用理我。」可惡的惡魔毫不避諱、目不轉睛盯著他們看。「我不介意當觀眾。」

  「可是我介意!」狄恩斯咬牙切齒瞪著這個超級電燈泡。如果不是凌風在場,他早已狠狠吻住愛妻了!

  他不客氣地質問罪魁禍首。「你這次又惹上什麼麻煩事?」

  「沒什麼,只是有人看我不順眼。」凌風笑著打哈哈。

  「討厭你的人比比皆是。」狄恩斯嘲笑。「是誰終於忍不住出手?」

  「傑克?鍾斯與御龍幫。」凌風無奈地攤手。

  狄恩斯吹了一聲口哨。他對傑克?鍾斯的事也略有耳聞,想不到傑克的行動這麼快,護妻心切的他立刻申明:「你別拖霜兒下水!」

  邢霜再也忍不住,挑高柳眉冷聲問:「狄恩斯?扎哈圖先生,你是不是忘了什麼事?」

  狄恩斯對少主的惡劣態度邢霜已經不想與他計較,但在結婚前他們有約法三章,她不會退出組織,而他亦不能干涉她的任務,她有絕對的行動自由。

  被愛妻連名帶姓警告,狄恩斯連忙討好。「霜兒你別誤會,我不是干涉你的行動,我的意思是,以凌風的機智和身手,不太需要你保護。」

  沒辦法,誰教狄恩斯被邢霜吃得死死的!有一回他對她的任務大表反對,她足足與他冷戰了一個月,然後一聲不響離開,又不把行蹤告知他,害他每晚獨守空房之餘還外加提心吊膽。

  有了一次教訓後,他學乖了,知道愛妻吃軟不吃硬,當她連名帶姓稱呼他時,他還不見風轉舵,就等著自討苦吃了。

  一旁的始作俑者兼觀眾則憋笑得快要內傷。向來威武不屈的一國之君,對愛妻低聲下氣巴結,如果讓他的子民看到,會有何感想?

  還不快出聲幫幫我!狄恩斯猛對凌風使眼色。

  「沒錯,小霜兒你不用保護我。」凌風大方發揮日行一善的美德。「我打算回總部。」

  「現在?少主不參加費迪文的婚禮了?」邢霜忙問。

  「我可不想搞砸他的婚禮。」只要凌風出現,御龍幫極可能埋伏大批狙擊手。「現在直接去機場,我搭最早的班機回新加坡。」

  「我陪少主回去。」邢霜也贊成,這種情況下少主實在不宜留在台灣。

  不待凌風反對,有人已叫苦連天。「我才剛下飛機,現在又要坐?」

  「你可以在這裡等,反正我送少主回總部後,還會回來參加婚禮。」邢霜板著臉說。

  好不容易趕過來,狄恩斯才不要與邢霜分開,他認命地拿出行動電話撥號。「馬蘭,立刻安排包機飛新加坡。」

  「現在?王才剛剛下飛機……」電話那端,馬蘭奇怪不已。

  狄恩斯終於找到發洩的對象,拿著電話大聲咆哮:「對!現在、立刻,我三十分鐘後到機場!」

  凌風與邢霜相視而笑。可憐的馬蘭還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無辜地被刮了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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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龍幫在台灣黑白兩道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幫規甚嚴的御龍幫行事快、狠、絕,雖然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過他們奉行有仇必報、有恩必還的法則,所以還算得上恩怨分明、重情重義。

  御龍幫分為三個堂口,分別是御風堂、御火堂以及御海堂,御龍幫由三位堂主於十四年前共同創立,他們的權力平分,無分輩分高低。

  御園是御龍幫的總部,亦是三位堂主的居所,守衛十分森嚴,閒雜人等不得擅入。

  一抹身影急步疾行,直闖入御園內的議事廳。

  「海堂主,火堂主與風堂主正在開會。」一名守衛急忙報告。

  「我知道。」御海堂堂主,別號冷焰,沒有停下腳步,冷眼掃視守衛,逕自推門而入。

  室內兩名高大俊美的男子同時轉頭,看向擅闖的女子。

  御風堂堂主向逸飛,別號飛焰,一頭貼服柔順的黑髮散落額前,瘦削頎長的身軀顯得溫文儒雅、風度翩翩,隨和的個性深得幫內上下愛戴。

  他瀟灑地雙手插入褲袋,神情複雜難懂,盯著冷焰的眼神別有深意。

  御火堂堂主列焰陽,別號烈焰,不苟言笑的他氣勢懾人,一身黑衣與古銅色肌膚互相輝映,嚴肅又淡漠的眉宇下是張稜角分明的剛毅臉孔,渾身充滿高傲張狂的霸者氣勢。

  「很抱歉打斷你們的會議。」冷焰向他們點頭。

  「冷焰,你來得比我想像中要快。」烈焰狹長的黑眸審視冷焰。每個人都會有死穴,連一向冷靜自製的冷焰也不例外,她衝動的舉止可謂破天荒。

  自知失態的冷焰緊握拳頭。只要事關那個男人,她總是會不自覺失去控制。「我只想確認一下,你們是否已經接下追殺狂門少主的委託。」

  烈焰與飛焰飛快交換眼神,剛才他們正好在談論這件事情,正主便出現了。

  「難得有人與咱們同仇敵愾,何樂而不為?」面無表情的烈焰讓人看不透他的想法。

  「可是咱們的目的只是要打倒狂門,並不是要取他性命。」冷焰神色黯然。

  「那有什麼分別?只要那個男人一死,狂門自然瓦解。」烈焰緊盯著冷焰。「你的敵人就是御龍幫的敵人,我們不會放過任何對不起御龍幫的人。」

  「但是我希望能以自己的方式解決。」

  「冷焰,你這樣拖拖拉拉已有半年,是時候做個了斷。」烈焰有感而發。「我已經接下委託,你可以與飛焰一起行動。」

  「好。」深知幫規不容許出爾反爾,冷焰只有答應。

  烈焰頗含深意地瞥了一眼冷焰,再投向一直保持沉默的飛焰,然後大步離去。

  「飛焰,你為什麼不告訴我?」烈焰離去後,冷冰雪上前質問向逸飛。她指的是昨天御風堂派出大批人馬追殺凌風一事。

  「難得冷冰冰的冷焰會燃燒。」向逸飛笑咪咪地撥開遮住冷冰雪半張美麗容顏的髮絲,面冷心熱的她只有在他面前才會流露出真性情。

  「你早就知道烈焰接受了委託?」一向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冰雪,並沒阻止他親暱的碰觸,因為除了凌風以外,向逸飛是第二個改變她一生的男人,亦是她生命中第二重要的男人。

  「你知道烈焰之所以會這樣做,完全是為了你。」他笑而不答。「就算咱們拒絕接下這筆生意,也會有別人做。」

  向逸飛說的是實情。不擇手段的傑克?鍾斯要殺凌風,沒有人可以阻止得了。

  「可是我不要他死。」冷冰雪的美目閃過一絲痛苦。

  在得知凌風被人追殺後,她居然開始擔心他。那夜他明明已經踏出她的生命,變為一個毫不相干的陌生人,她不應該在乎凌風的生死,不該擔心他的安危,可是她卻該死的擔心不已,甚至考慮破壞幫規推掉委託。

  雖然冷冰雪一直很恨凌風,但她從沒有殺他的念頭,她只要擊敗他,讓他後悔當初狠心拋棄她,加倍奉還他對她的絕情絕義,還有就是……

  「你放心,他還不會死。」向逸飛滿面鄙夷。「想不到狂門少主這麼想當縮頭烏龜,他昨日已經逃回狂門總部。」

  「真的?」她頓時心寬不少。

  「他動作太快,連傑克都始料未及。」向逸飛瞇眼思忖。「只要他留在總部,要殺他似乎不太可能。」

  因為狂門的總部太隱蔽,從沒有人知道正確位置,不過即使找到,也不見得混得進去。

  冷冰雪內心充滿矛盾,喜憂參半。喜的是凌風暫時生命無虞,憂的是只要傑克一日不放棄追殺他,他的性命便會受到威脅,除非凌風永遠留在總部,不然傑克一定會逮到殺他的機會。

  凌風絕不能死,她還未打敗他,還沒讓他嘗到苦果,她不會眼睜睜讓別人殺了他!「給我兩個星期,我會解決一切,你先別插手。」

  「你打算做什麼?」與她認識十四年,向逸飛對她可說非常瞭解,她對那男人的情意他亦很清楚。

  她別開眼躲避向逸飛洞悉的目光,視線飄向窗外,落在遠方。「其實烈焰說得對,我與他還是要有個了斷。」

  十四年來,向逸飛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冷冰雪,而她的全副心神總是在那個男人身上,他討厭這樣。

  咱們很清楚,冷焰一直深愛著那個男人,你再這樣拖拉下去不是辦法。這是你的機會,與那個男人決一勝負,把她的心奪回來吧!

  烈焰的話言猶在耳,他對飛焰的感情早就瞭然於胸。

  向逸飛目光炯炯,這個他愛了十四年的女子,從冷冰雪昏倒在他懷裡那一刻開始,他便一直珍而重之地守護著她,只要待在她身邊,向逸飛便感到心滿意足。

  他從不奢求她的回報,從不妄想冷冰雪會愛他,但現在向逸飛多希望她回頭看他一眼,多渴望她看看他再也藏不住的濃烈愛意,在她回到那個男人身邊以前。

  「忘了他吧!」向逸飛伸手扳正冷冰雪的下巴,姆指在她頰上摩娑。

  向逸飛異常的舉止令她詫異,對上他深邃又陌生的熾熱眼眸,冷冰雪心一凜。

  平日溫柔關懷的眼神變得熱情如火,她還來不及逃,他就攬住她的纖腰,低頭堵住她的紅唇。

  她驚訝得全無反應,任由他親吻自己。

  感覺向逸飛灼熱火燙的唇舌入侵,冷冰雪猝然推開他,雙手掩住唇瓣,難以置信地瞠大美目。

  她視他為最親的人,也是她最依賴的向大哥……不!她不想去深思他怪異的行為,不想懂得他的情愫,他不可能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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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縷縷輕煙飄散,金髮男子叼著一支雪茄,一手拿著酒杯,舒適地靠在沙發內閉目養神,還有雙纖纖玉手正替他按摩頸肩。

  男子的右眉眼角有條醒目的刀疤,破壞了他尚稱英俊的容貌,還增添了股暴戾之氣。

  緊閉的鷹眸霍地睜開,他已經很久沒有好好享受了。他的王國、他所擁有的一切毀於一旦,全拜那個可惡的暗王之子所賜!

  「只幾年不見,那個兔崽子竟變得這麼沒種,倉皇而逃?」傑克?鍾斯陰森的藍眸迸出火光。

  「如果他是個行事魯莽、有勇無謀的匹夫,你不會恨他入骨。」凱羅琳?加爾訕笑。

  「你對他的評價似乎不錯。」傑克語氣不滿。

  「這幾年凌少爺成長了不少,已經不再是當年的黃毛小子,現在是個很有魅力的男人。」凱羅琳半開玩笑地說,不知是真還是假。

  「哼,你竟敢在我面前讚賞別的男人?」傑克警告。

  「是在你背後。」凱羅琳幽他一默。

  傑克用力擲下酒杯,粗野地拉她入懷,瞇眼盯著她。「難不成你看上他了?」

  凱羅琳發出嬌笑,雙手撫上他性格的臉龐。「我就是喜歡你吃醋的樣子……」

  「還有殺人。」傑克眼中迸出嗜血的光芒。

  為了傑克,凱羅琳什麼都肯做,甚至出賣身體勾引男人。

  她不介意為傑克付出,因為那些碰過她的男人最後只有一個下場——被掠奪一空,傑克還會親手殺了他們。

  凱羅琳撫著他眉上的疤痕,那是凌風給他的禮物,他一直處心積慮想要加倍奉還。「御龍幫好像很有把握,誇下海口說會在兩個星期內做掉凌少爺,還要求咱們不要插手。」

  「很好,如果他們真有本事取他性命,我不介意假手他人,雖然不能親手解決他有點遺憾。」傑克捻熄雪茄,埋首在她胸前。

  「還有一個有趣的消息。」凱羅琳攬住他的頭顱,享受他的親吻碰觸。「數日前,有一名女子當眾掌摑凌少爺。」

  傑克一頓。「是誰?」

  「還在調查中。」凱羅琳浮起一個玩味的笑容。「那名女子與他的關係一定非比尋常。」

  「事情越來越有趣了……」

  討論到此為止,他吻上她的紅唇,享受情人間的熱情繾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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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逃避向來不是解決問題的好方法,越是躲就越避不了,越不想面對就越會被迫面對。

  凌風注視著屏幕上的委託信,按下回復鍵,確認送出,然後打印,拿著燙手的委託書離開房間。

  費迪文與可柔的幸好沒出什麼岔子,婚禮順利結束;在台北的婚禮後,他們立刻動身前往費迪文英國的老家,再次舉行另一場更盛大的世紀婚禮。

  凌風之所以會逃得那麼快、那麼急,他心知肚明,除了不想連累他們外,他在逃避,逃避一個他永遠忘不掉的女子,躲開他一直藏在心裡的人兒。

  除了害怕面對她,他更害怕牽連她,所以他夾著尾巴逃走,為的只是與她劃清界線,不讓人發現他們的關係。

  可是事與願違,凌風捏緊手上的委託書,心意已決。

  不能再逃了!

  有什麼事情比保護心愛的人更加重要?

  凌風找不到任何理由拒絕這項委託,即使明知有詐,他都義無反顧往這個陷阱跳下去——只為贖罪與補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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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3-25 16:13:57

第九章

  今夜天氣很好,萬里無雲,明月高掛,星光點點,仲夏夜的微風徐徐,很適合情侶們在花前月下談情說愛。

  凌風對著良辰美景,感到無比蒼涼,他的心空空洞洞的,有種孑然一身、遺世孤獨的感覺。

  諷刺,真是諷刺!一個對他來說很重要、一直想守護,無論如何也不想傷害的人,到頭來,原來他一直在傷害她。而且是他傷她最深最痛,是他親手摧毀了他們的愛情!

  凌風可以理解冷冰雪的怨恨,他活該承受她的報復,但他卻面對不了她愛上別人的事實,這比她想殺他還要讓他痛苦。

  凌風從不知道原來自己如此脆弱,他還以為自己可以放得下。既然十四年前他走得義無反顧,今天他一樣可以,如果他真的愛她,就應該放手,衷心祝福她。

  可是——他會瘋掉!想到她依偎在那個男人的懷裡,對那個男人撒嬌,凌風就受不了,他妒忌得發狂,控制不了殺人的衝動。

  凌風把痛苦扭曲的臉龐深埋在雙掌中,頓感挫敗無力,多想喝一口忘川水,停止相思、忘卻痛苦。

  這時,一陣鈴聲響起,他的行動電話螢幕一閃一亮,沒有來電顯示。

  一股不詳的預感油然而生,他按下接聽鍵。

  「喂?」凌風凝神聆聽。

  「凌少爺,好久不見了。」純正美國口音的英語傳來,是傑克·鍾斯。「別來無恙。」

  「托福。」凌風臉色一凜。傑克想玩什麼把戲?

  「精神不錯嘛,看來復原得很好。」彷彿老朋友,傑克客套起來。

  「多謝關心。」

  「此言差矣,如果不是凌少爺您罪孽深重,又怎會落得如此下場?」傑克幸災樂禍地說。

  「說到罪孽,我又怎及得上鍾斯先生?」凌風譏誚。

  「哈哈!我這個人雖然壞事做盡,還有個紅顏知己在身邊,沒被愛人出賣。」傑克開懷大笑。

  刺耳的笑聲直中凌風的死穴。「廢話少說,你到底想怎樣?」

  「年輕人真沒耐性。」傑克還意猶未盡,難得找到凌風的弱點。「我只想告訴你,御龍幫的冷焰名不虛傳,不僅長得美,做事又心狠手辣,很對我的胃口。」

  傑克已經知道他們的關係了?

  凌風緊握的拳頭咯咯作響,如果傑克敢動雪兒一根汗毛,他絕不會放過傑克!

  「我與御龍幫的人不太熟。」凌風語氣森寒。

  「我也是,所以我正打算與她好好聯絡感情。」傑克奸笑。「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會代你好好疼愛冷小姐。」

  「恐怕你找錯對象了,她與我已經毫無關係,你想怎樣,悉隨尊便。」凌風矢口否認。絕不能讓傑克知道雪兒對他的重要性

  哼!以為他是傻子,竟這樣耍他?

  傑克挑明了說:「既然這樣,我就不客氣了,我會好好疼愛她,然後再送她一程……」

  臉色鐵青的凌風緊握電話,他閉上眼,按捺怒氣。「你想怎樣?」

  「想要她好好的話,你就乖乖來受死!」傑克扯起一抹得逞的笑容。

  「時間地點?」不管雪兒是不是真的在傑克手上,凌風決定與他做個了斷。

  「兩小時後,到碼頭8號倉庫,記住,你一個人來,不然就等著收屍!」傑克撂下話後便掛斷電話。

  凌風看看手錶。他不想驚動其它人,與傑克的恩怨,他打算獨自解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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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來美好的夜色突然變得暗淡無光,烏雲遮天。

  凌風準時到達,他站在空無一人的8號倉庫前,身後轉來輕微的細碎腳步聲,他霍地轉身。

  冷冰雪依約前來,卻在看見轉身的男子時吃驚得愣住了。

  想不到會看到對方,凌風與冷冰雪兩人同時愣住。

  槍傷還未痊癒的凌風看來糟透了,沒有血色的臉頰滿面鬍髭,面容憔悴憂鬱,只有那雙深邃黑瞳仍然炯炯有神。他瘦了很多,記憶中的他一向風度翩翩、自信迷人,唇邊慣性地掛著一抹玩味的笑容,她從沒見過他這副落魄的模樣,心痛難過問過她眼眸。

  朝思暮想的人兒站在眼前,凌風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清冷美艷的她仍舊教他抨然心動,他並沒錯過她眼中蘊藏的複雜情意,希望他沒認錯,因為他很想知道,在她冷酷無情的偽裝下,到底對他還有沒有情。

  並末洩露太多感情的他們很快回過神來,藏好心中的秘密。

  他們都不笨,知道這是傑克的詭計,傑克的如意算盤是要他們兩敗俱傷。

  毫不猶豫,冷冰雪拿出手槍,槍口直指凌風。

  微風吹起她前額的髮絲,如冰雕般的美麗容顏若隱若現,目光冷凝,彷彿地獄來的奪命羅剎。

  「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還來送死?」冷冰雪睥睨凌風。

  凌風撫著傷口,滿臉怨憤,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好狠的心!」

  「只能怪你辜負我在先,我只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冷冰雪訕笑。

  「今天我總算認清你。」凌風忍痛承認。

  「你應該要感謝我手下留情,留你一命。」冷冰雪收起手槍。「在我還未改變主意前走吧,我不想再見到你。」

  她這個笨蛋!想打發他走,她以為自己可以對付傑克嗎?!

  「很抱歉,約我來這裡的並不是你。」凌風不為所動。「傑克!你這只縮頭烏龜打算躲到何時?」

  可惡!他這副病入膏肓的模樣還想與傑克對決?!他真的活得不耐煩了!冷冰雪氣極敗壞。

  但在她還未有所動作前,傑克已慢慢從黑暗中步出。「我可是用心良苦,出於一片好意,讓你們這對舊情人好好敘舊,說悄悄話。」

  比起數年前的意氣風發,現在的傑克·鍾斯顯得沉穩內斂、老謀深算。

  「我還以為牢獄生活可以磨掉你的惡習,想不到你還是一樣討人厭。」凌風故意舊事重提,想激怒傑克。

  「小子,你還是一樣,一點也不可愛,目中無人。」傑克打量凌風。這小子的確長進了不少,可惜負傷的他只是只無牙老虎。

  傑克步向冷冰雪,放肆的藍眸梭巡過她全身,並朝她伸出大掌。「還是海堂主冷焰來得可愛,久聞不如一見,幸會。」

  冷冰雪冰眸一厲,倏地舉槍指著傑克。「你是什麼意思?」

  「子彈無限,小心走火。」傑克用手格開槍口。「你別亂開槍,不然咱們會三敗俱傷。」

  回應傑克的話,一記子彈落在冷冰雪腳邊以示警告,是躲在貨櫃的凱羅琳放冷槍,想必她的槍口正對準他們。

  「傑克,你與我的恩怨,咱們爽快做個了斷,你別婆婆媽媽扯進外人來。」凌風滿臉不耐煩。

  「我與你的帳,又怎及得上你與海堂主的帳來得『淵遠流長』?」傑克笑得不懷好意。「我這個人一向很有耐性,待你與海堂主的帳算清了,咱們再慢慢算也不遲。」

  「我與這個無情無義、心狠手辣的女人已經恩斷義絕,像她這種見異思遷、水性陽花的女人,我才不屑和她有任何關係。」凌風憤然道,眼中儘是鄙夷之色。「你最好立刻消失,別在這裡礙手礙腳!」

  你快走!別留在這裡!凌風在心裡吶喊。

  在傑克的嚴厲注視下,冷冰雪瞇眼冷笑。「傑克你儘管好好教訓他,但別讓他死得太快,便宜了他!」

  「我也正有此意。」傑克撫摸右眉的疤痕,亮出一把銀光閃閃的短刀,一步一步走近凌風。

  「我一直很想在你這張討厭的俊臉上刻幾道刀疤,一定會更好看。」傑克手起刀落,凌風敏捷地避開。

  傑克浮起殘酷的笑容,雙目閃著嗜血的光芒,攻擊既狠且毒。

  冷冰雪看著扭打的兩人,一幕幕觸目驚心的場面讓她出了一身冷汗。

  受傷的凌風又怎是傑克的對手?

  傑克重重一拳打在凌風胸上,凌風終於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冷冰雪咬緊下唇,快要控制不住上前阻止傑克的衝動。她無法再袖手旁觀,傑克快要把凌風活活打死了!

  傑克一手抓緊凌風的咽喉,打得興起的他雙目通紅、笑容猙獰,揚起持短刀的右手,就要狠狠刺下去——

  「住手!」冷冰雪大喝,一顆子彈及時打掉傑克手上的短刀。「放開他!」

  傑克抬首瞪著冷冰雪,好像要把她生吞活剝似的。

  不過當他瞥見凱羅琳被一名男子挾持著後,他只好放開凌風,然後發出一陣響徹雲霄的狂笑。

  與冷冰雪一起來的向逸飛暗中伺機而動,順利制伏了凱羅琳,並及時出現解救了凌風。

  傑克止住猖狂的笑聲。「御龍幫一向都是這樣對待委託人的嗎?」

  「我說過還不是取他性命的時候,你這樣打法,根本就沒戲唱下去。」冷冰雪解釋。

  傑克壓根不相信冷冰雪的鬼話。

  「如果你們還想活命的話,放了她。」傑克揚起手上的控制器威脅。「這裡已經裝滿炸藥,只要我一按下去,誰都別想活命。」

  冷冰雪與向逸飛交換個眼神,知道傑克不是在虛張聲勢,但是放了凱羅琳這張王牌,形勢對他們不利。

  「只要你交出控制器,我自然會放人。」向逸飛提出交換條件。

  傑克用力一腳踢在凌風身上,凶悍暴戾的臉容儘是肅殺之氣。「別威脅我,我很樂意同歸於盡。立刻放了她!」

  向逸飛逼於無奈,最終還是放了凱羅琳,凱羅琳立刻扶起凌風,槍口對準他的額際。

  「狂門少主的命,無論如何我都要取走。」傑克走近冷冰雪,殺氣騰騰的逼視她。「多謝兩位堂主幫忙,你們可以離開了。」

  這時,凌風突然吐了一口血,凱羅琳下意識伸手扶住他,凌風趁機拐了她一肘子,兩人打了起來。

  同時,冷冰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腳踢中傑克的手,控制器立刻飛出去,眼明手快的向逸飛第一時間接住控制器。

  冷冰雪一手劈向傑克,逼得傑克反擊。

  想不到冷冰雪的拳腳功夫這麼厲害,傑克不得不卯足全力與她對打。

  本欲上前幫忙冷冰雪的向逸飛,在見到凌風快要被凱羅琳打倒時,連忙出手幫忙口

  拳腳交加,傑克被冷冰雪重重一腳踢得倒地,他立刻掏出手槍對準冷冰雪,不過冷冰雪快一步撲向他,兩人就這樣在地上打滾,僵持不下。

  突然「砰!」一聲,觸目驚心的槍聲響起,所有人全都停了下來,同時看向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傑克與冷冰雪。

  時間彷彿靜止了,三人不由屏息,好像連心跳都停了。

  傑克與冷冰雪依然沒有動靜,最後是向逸飛先放開凱羅琳,衝上前查看。

  「雪!」

  謝天謝地!那一槍打在傑克的胸膛上,躺在地上的傑克,睜大不可置信的猙獰藍眸,死不瞑目。

  「我沒事。」向逸飛扶住冷冰雪。

  「不——」

  聲嘶力竭的叫喊來自凱羅琳與凌風,淚流滿面的凱羅琳對冷冰雪開了一槍,不顧一切的凌風飛撲向凱羅琳阻止,而回過頭的向逸飛則擁住冷冰雪撲向一邊。

  所有事情幾乎在同一秒內發生,凌風阻止不了凱羅琳,子彈飛嘯過他臉頰,直沒入血肉之軀中。

  尾隨而來的邢霜給了凱羅琳致命的一槍,費迪文與歐陽義希亦同時趕到。

  凌風掙扎著站起來,急忙搜尋冷冰雪的身影。

  滿身鮮血的冷冰雪坐在地上,緊緊擁著向逸飛。

  冷冰雪並沒中槍,中槍的是向逸飛:

  「不!」冷冰雪努力抹去向逸飛唇角不斷湧出的鮮血。

  「雪……」向逸飛又噴出一口鮮血。

  「不,你別說話,你流了很多血!」冷冰雪扯下衣袖,按住向逸飛的傷口。

  「雪……你讓我說……我一定要告訴你……不然我怕沒機會……」向逸飛拉住冷冰雪抖得厲害的小手。

  「不,你會沒事的,沒事的……」冷冰雪叫著,淚水潸然而下。

  「雪……」向逸飛乏力地伸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我愛你……只要你能幸福……即使要我犧牲一切……我也願意……為了你……我什麼都願意……」向逸飛臉帶笑容,了無遺憾地閉上眼。

  「不!」冷冰雪淚流滿面,用力搖晃向逸飛。

  突然一隻大掌阻止冷冰雪,低沉有力的男聲在她頭頂響起。「如果你不想他死的話,就放手。」

  淚眼婆娑的冷冰雪連忙抬起頭。

  是費迪文!

  有如尋獲救星,冷冰雪握緊費迪文的手懇求。「我求你救他!拜託你,一定要救他……」

  凌風疲憊地閉上眼,一滴眼淚自他眼角悄悄滑下。他知道,他將永遠失去最深愛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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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冰雪獨自呆坐著,毫無表情,漠然空洞的眼神沒有焦距。

  她覺得自己好卑鄙好自私,她一直知道向逸飛對她的愛意,她卻裝作不知,找盡借口矇混過去。

  她一直在利用他無私的付出,她以兄妹之情,堂而皇之拴住他的人和心,把他留在自己身邊。

  她還記得十四年前第一次與他碰面的情形、還有對他莫名的親切感。

  可能是那天的陽光太猛烈、天氣太悶熱,快昏倒的她意外地跌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一雙有力的鐵臂牢牢扶住她。

  接住她的是一個斯文俊秀的少年,少年的眼神溫柔、笑臉溫暖,她目瞪口呆,還以為眼前是自己深愛的人。

  少年與凌風十分相似,像的不是相貌,而是氣質神韻。

  十四年來,冷冰雪一直以為自己已經變得堅強獨立,不需依靠別人,原來她只是由一座城堡搬到另一座。

  如果沒有向逸飛的扶持鼓勵,沒有他的愛護關懷,她早已倒下,不可能撐得下去。

  直到今天,為了她,向逸飛甚至連性命都不要!他從不要求回報,一直默默守在她身邊付出,他為她所做的一切,她怎能無動於衷,怎能繼續視若無睹?

  他的恩情,她無以為報,唯一能做的,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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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傷口裂開、臉腫瘀青,凌風全身多處傷痕。不過身體上的傷,無論有多嚴重都會復原。傷口會復合,瘀腫會消散,可是心上的傷口,卻永遠好不了。

  冷冰雪一直在照顧死裡逃生的向逸飛,她衣不解帶日夜相伴,無微不至地照顧向逸飛,可是卻對一牆之隔的凌風不聞不問。

  入院至今,凌風沒有見過冷冰雪,她從沒來探望他,甚至連一句問候都沒有,視他如陌生人,彷彿從未認識。

  她好狠心,吝於對他付出半點關心,現在在她眼裡只有向逸飛,她全心全意愛著的男人。

  兩人雖然近在咫尺卻遠在天涯,即使相距三步也遙不可及。

  凌風很不甘心,他很想打碎他們之間的牆,很想拉近彼此的距離,回到只有彼此、眼裡心裡都容不下別人的從前。

第十章

  向逸飛的復元情形十分理想,全賴冷冰雪的悉心照料。

  午睡醒來的向逸飛,發現趴在床邊的冷冰雪,為免驚醒她,他不敢移動,側頭打量倦極入睡的她。

  眼底下的黑眼圈已成為她近日的新特徵,老是不聽勸告的她總不肯回家好好休息,她不眠不休細心照顧他,她對他的好,他全知道。

  即使知道她所做的一切,可能是出於補償,他還是很高興。

  難得有機會與她獨處,這段期間的朝夕相處,每一次聊天、每一件小事情,點點滴滴,他都銘記在心。

  向逸飛知道這段期間她一直沒去看凌風,她刻意與凌風劃清界線,表明她與凌風恩斷義絕,再無任何關係。

  但她真忘得了,真的不再愛那個男人了嗎?她騙得了所有人,甚至她自己,卻騙不過他!

  在她身邊十四年,他的眼睛一直看著她,他的心沒有一刻離開過她,對一個他用心愛了十四年的女子,他還不瞭解嗎?

  如果她以為這種方法他會接受,她實在太貶低他的愛了!

  他憐惜地輕撫她的秀髮。這個傻瓜,別辜負他的一片苦心,他是真心希望她得到幸福。

  「對不起,我睡著了。」悠然醒來的冷冰雪揉著眼睛說。

  向逸飛靠坐在床上,為她連日來的辛勞奔波心疼不已。

  「我復原得差不多了,你不用每天留在這裡,回去休息吧!」

  「我不累,在這裡可以偷懶睡午覺,回家可不行呢。」她伸個懶腰,站起來鬆鬆筋骨。

  「這裡真像動物園,老是看到一隻睡不飽的熊貓和瘦得不像話的猴子。」向逸飛揶揄。她實在太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老天,你不知道這是現在最流行的妝嗎?」她捧著雙頰大呼。「瘦就是美,你不懂得欣賞就別亂說!」

  「恕我沒品味,我實在不欣賞這種另類藝術。」他笑著搖頭,頗有深意地道:「你還是留給別人欣賞吧。」

  冷冰雪不自然地僵直,他的言外之意,她聽出來了。

  「很抱歉,請你屈就一下,別指望可以擺脫我。」她若無其事地說笑。

  向逸飛深深瞥她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拍拍床邊示意她坐下。

  她順從地坐在床沿,他溫柔地把遮掩她小臉的髮絲勾到耳後,梭巡她憔悴的臉蛋。

  「你這是何苦?」向逸飛神色凝重,開門見山。

  「我一點也不苦,辛苦的人可是你,我是賴定你了,你甩不掉我了。」她一臉認真。

  「我是真心希望你得到幸福。」他握住她的手。

  「你會給我幸福的,對不對?」她緊握他的大掌。

  「你的幸福,不在我這裡。」向逸飛搖頭,他們心知肚明。

  「從今以後,我的幸福只會在你身上。」冷冰雪清澈的水眸堅定。

  如果這是事實,他會毫不猶豫擁抱她,給她承諾,但——

  「你能忘記他嗎?」他目光如炬。

  她肯定地點頭。「可以,只要給我一點時間。」

  「時間?十四年夠嗎?」他嘲諷。「你別騙自己了,你曾有過十四年的時間可以忘掉他,可是你忘得了嗎?如果你真的忘得了,你早就忘了。」

  冷冰雪為之語塞。他道出她的心底話,一個鐵錚錚的事實,不過——

  「我會努力,你相信我,我會努力忘掉他!」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為難自己,是為了報恩?』他逼問.

  果然什麼事都瞞不過他!

  但她不認為自己在報恩,比起讓她痛了二十七年的苦戀,她寧願選擇比較輕鬆的感情!

  「自小到大,我就生長在溫室裡,備受呵護寵愛,不知人間疾苦,一直依靠別人活著。」想起往事,她目光朦朧。

  「直到我遇見你,你讓我認識這個世界,你教我一切,讓我變得堅強、獨立。我之所以是我,完全都是因為你,因為你在身邊一直支持我,你對我很重要,是個不可缺少的人!」

  她告訴自己,向逸飛是個值得她愛的人,她該珍惜他、回應他,她可以愛他,一定可以!

  她的肺腑之言使他動容,可是——

  「愛情不是同情,不能施捨,也不該拿來當報酬。」

  「但是我不能自私,只要自己幸福。」她痛苦地搖頭。「如果我的幸福是建立在你的痛苦上,我絕不會幸福!」

  「你這個傻瓜!」他要罵醒她。「愛情的國度裡不可能沒有人受傷痛苦,不是所有人都能兩情相悅終成眷屬,天底下沒有這麼好的事!」

  「我知道,但是我不要你犧牲!」冷冰雪不願再看到他為了她受傷。

  「難道你就想看到三個人一起痛苦?」他笑,她還是不明白!「你愛我嗎?」

  「我……可以試。」這個問題,她問過自己不下數十次。

  「你不可能做到。如果你真的可以愛我,你早就愛了,還需等到現在?」向逸飛一針見血。

  「何況即使你能,你也不會愛我像愛他一樣深,我永遠都不可能勝過他。」向逸飛有自知之明。「身為男人,我也有自尊,我要的愛是世上唯一、無可取代的,我不當第二。」

  他的當頭棒喝終於讓冷冰雪醒悟。她差點重蹈凌風的覆轍,自以為是為對方著想,把自己的想法強行加諸在他人身上,她差點親手毀了三個人的幸福!

  「對不起……」她有點哽咽。

  「讓我保留最後一點尊嚴。」他撫摸她的秀髮,最後一次說出愛意,向自己十四年的苦戀告別。「我愛你,所以我衷心希望你得到幸福!」

  「謝謝你!」冷冰雪緊緊抱著他,淚水不受控制的滑下。

  向逸飛閉上眼,同樣用力抱緊她。這個他深愛了十四年的女子,縱使再不捨眷戀,還是該放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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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要幸福?談何容易!

  向逸飛把冷冰雪趕了出來,要她回去休息,她唯有無奈離去。

  穿過花園亭台時,她望向天際的彩霞,想起剛才與向逸飛的對話。與她擦身而過的人,有多少人能夠擁有幸福?她很幸運,有兩個男人如此深愛她!

  冷冰雪歎了口氣,繼續邁步。

  突然一隻大掌抓住她的手腕,她反射性揚起手刀戒備,在看清來者後又頹然放下,轉而握緊拳頭。

  「有沒有時間,我們談一會兒?」身穿白袍的凌風迎風而立,憔悴的俊容有種憂鬱的感覺。

  「嗯。」該來的還是躲不了。

  凌風與冷冰雪在花園偏僻的角落坐下來,在一張長椅上各據一方,目不斜視。

  眼前是一片落霞美景,被夕陽染紅的天空,色彩斑斕瑰麗,朵朵雲海飄浮,美不勝收。

  不過心思各異的兩人,此刻沒有半點心情欣賞這片景致,誰都不願打破沉默。

  在花園意外看到她的剎那,凌風欣喜若狂,貪婪地打量久違的倩影。

  眉頭深鎖的她消瘦了很多,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樣。向逸飛平安無事,她不是該開心高興嗎?為何還愁眉苦臉的?

  看到她離去時,他不自覺上前,下意識想留住她。在他還沒意識到自己想要做什麼時,他已抓住她。

  「你的傷……還好嗎?」彷彿沉默了一世紀,冷冰雪終於開口,語氣冷漠而疏遠,目光始終直視前方,沒有看他。

  「沒啥大礙。」凌風的語氣同樣平板,一雙黑瞳直勾勾地盯著落日餘暉。「他的情形如何?」

  「差不多好了。」

  再也沒有話題,兩人再度沉默。

  他們何時竟變得沒話可聊?以往總有說不完的話、訴不盡的心事,現在呢?

  「事情告一段落了,你有什麼打算?」他旁敲側擊,其實很想問——

  「你放心,御龍幫不會再找狂門的麻煩,從此再無瓜葛。」她向他保證。

  再無瓜葛?她倒說得輕鬆自在,他可聽得痛徹心扉!

  再也忍不住,凌風脫口而出:「那我們呢?」

  冷冰雪的、心跳漏了一拍,迎上他深邃的無底深潭,卻瞧不出他的情緒,看不透他的心思,她自衛地譏誚:「你不是不屑與我這種見異思遷、水性楊花的女人有任何關係嗎?」

  如刺蝟的她難以接近,凌風同樣不懂她的心。「當時情況危急,我是逼不得已才這樣說。」他解釋。

  「你說什麼都沒關係,我不會放在心上,反正我們以後各走各的。」她故意說得灑脫,想試探他的真心,這是她給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冷冰雪的絕情令他的心痙攣,連最後一點希望也幻滅。

  「你還恨我嗎?你現在愛的……是不是向逸飛?」凌風神情哀傷。他在等她的判決,只要她承認,他會死心,會祝福他們。

  凌風像站在懸崖邊搖搖欲墜,她的一句話,可以輕易把他推落無盡深淵,足以令他粉身碎骨!

  他打算放棄了?!與十四年前一樣,他再次選擇逃避?他們的愛情始終像建立在薄冰上,脆弱得不堪一擊。是她太天真,以為這次他不會再逃!

  「你知道我為什麼要組織御龍幫?」冷冰雪看著滿天彩霞,一顆心如灌滿水銀般沉重,再也負擔不起。

  「因為我想站在你身邊,我不斷磨練自己變得堅強,就是要成為任何方面都不輸人的女子,證明我可以配得上你!

  向逸飛一直在我身後陪著我,默默付出,不求回報。他為了深愛的人,什么都願意做,甚至犧牲性命都在所不惜。他是一個勇敢去愛的男人,比起一個只會逃避、自以為是、不敢勇往直前去愛的男人,他更值得我愛。」如果連激將法都沒用,她也認了!

  凌風還能說什麼?他輸得徹底,敗得透徹。

  「我祝你們……幸福快樂。」好不容易,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

  「你是真心的嗎?」她霍地轉頭,死命瞪著他,臉蛋刷白。

  她的心好痛好痛,他好殘忍!

  他雙眼直視前方,不敢看她,害怕自己控制不了,不顧一切乞求她的愛。

  在見到他點頭承認時,她聽見自己都感到陌生的冰冷聲音。「我會的!」

  再也難掩傷心絕望,冷冰雪站起來離去。她抬頭挺胸,步履筆直,她不能在他面前倒下,只有淚水悄悄滑落。

  凌風一直看著她離去的背影,看著她再次踏出他的生命,永遠失去她!

  天!他到底在幹什麼?他怎會這麼懦弱?如果他就這樣放棄,連他都要鄙視唾罵自己,他不配當個男人!

  凌風追上去,不顧一切抱住她,緊緊擁著她,發自內心吶喊:「不!那全是假的,全是騙人的,那不是我的真心話!」凌風豁然開朗,不再婆婆媽媽,他要勇敢爭取自己的幸福!「我不會祝福你們,我不會大方地把你拱手讓人,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愛另一個男人,我受不了!

  我不能失去你,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愛你,不管你愛的是誰,我都一樣深愛你。我不會放棄,我不會再放開你!我不是偉人,我只是一個自私卑鄙的小人,我會用盡所有辦法、不擇手段拆散你們,不管你愛不愛我,我都要把你搶回來!」

  冷冰雪任由凌風抱緊,聽著他的真情告白。他的每字每句都直達她的心坎,溫暖了她的冰天雪地,滋潤了她乾旱枯竭的心,她不禁淚如雨下。

  不過這次流下的,是喜悅悸動的淚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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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收拾好了嗎?」冷冰雪愉快的聲音響起。「烈焰在車裡等我們。」

  今天是向逸飛出院的大日子,所以冷冰雪與列焰陽一早便來接他。

  「嗯。」向逸飛把手提行李袋的拉鏈拉上。

  「可以走了。」穿戴整齊的凌風出現在門外,他也是今天出院。

  真巧,凌風與向逸飛兩人「同出同入」,不過待遇可差遠了。

  「我不是來接你的。」冷冰雪瞟了凌風一眼,然後過去挽著向逸飛的臂膀。「我們走吧。」

  自從凌風向冷冰雪表明心跡後,他果然變得積極進取,展開緊迫盯人戰術,只要冷冰雪來探望向逸飛,凌風便厚顏無恥地過去向逸飛的病房串門子。

  雖然凌風與向逸飛互相看彼此不順眼,但礙於冷冰雪的關係,他們都盡了最大的努力,克制大打出手的衝動。

  「一起走吧,反正順道。」已經習慣冷冰雪的晚娘臉孔,凌風若無其事笑說。

  「順道?你知道我們要去哪裡嗎?」冷冰雪挑起柳眉問。

  「不同路也不要緊,我可以順便兜風。」凌風滿臉討好。

  「很抱歉,我們不需要電燈泡。」冷冰雪沒再理會凌風,親蔫地挽著向逸飛離去。

  在門外等凌風的三人面面相襯,在心中歎息,他們就是不想看到少主郡副沒出息兼沒骨氣的模樣才不入內。

  原來大丈夫真的能屈能伸,在愛人面前連尊嚴都可以不要!

  凌風瞪著冷冰雪與向逸飛離去的背影,又恨又妒,他恨不得棒打鴛鴦,把心愛的人兒搶回來!他不會放棄的,他一定會重奪伊人的芳心,讓她再次愛上他!

  感到背後一股強烈怨慰的視線,向逸飛故意親密地擁著冷冰雪的肩頭。「你打算何時才把我們的關係告訴那個可憐的男人?」

  「適當的時候。」冷冰雪水眸狡黠地眨眨,笑容甜美可人。

  冷冰雪不打算輕饒凌風,故意讓他繼續誤會,以為她愛的是向逸飛,無非是要凌風再多受點苦頭。所以她不會太容易被凌風追到手,她要好好刁難他,他以後才會更加珍惜她,不會再輕易放棄他們的愛情。

  「希望是他還沒發瘋,拿刀子來捅我前。」向逸飛對她擠眉弄眼。

  「那才精彩啊!」坦白說,冷冰雪還滿喜歡凌風為她爭風吃醋的模樣,還有重新追求她的熱情與魄力。

  「你今晚真的要在這裡過夜?」向逸飛再三確認。

  冷冰雪與列焰陽接向逸飛出院後便回到御園,冷冰雪一直留在御園,沒有離去的打算。

  「有問題嗎?這裡也是我的家。」不像向逸飛與列焰陽長居御園,冷冰雪很少留在御園過夜。

  「問題不在你身上,而是在門外苦苦守候、快要變成石柱的門神。」列焰陽有點幸災樂禍。

  「在他還沒衝進來向我要人前,你最好給他一個交代。」向逸飛無奈催促。

  凌風一直跟在他們後頭,「護送」他們回來後便在門外等候,一直不上月離去,讓御園的守衛嚴陣戒備,以為狂門的少主來找礦。

  「又不是我叫他等的。」冷冰雪抱怨,揮手招來一個傭人。「把門外那個人趕走,看了礙眼。」

  「是。」傭人領命去也。

  「我要睡了。」冷冰雪站起來回房。

  這個女人真無情,就這樣打發等了她一整天的癡心漢?向逸飛與列焰陽相視而笑。

  冷冰雪真的無情嗎?

  當然不,她在床上輾轉難眠,一顆心懸在某人身上,不知他是否還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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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為什麼不回去?」冷冰雪從黑暗中出現。

  凌風靠在車旁抽煙,滿地的煙蒂可想而知他等了多久。看到伊人出現,他馬上笑逐顏開。

  「我怕你被大野狼吃掉,所以在這裡站崗。」凌風的黑瞳依舊晶亮有神。他真的不想她與別的男人「過夜」,他很妒忌。

  「你在說自己吧?」冷冰雪嗤之以鼻,知道他緊張,心中竊喜萬分。

  「我想見你。」凌風含情脈脈瞅著她。

  冷冰雪的心早已融化投降,不過不想太便宜他。「你回去吧,我要睡了。」

  「反正你都醒了,陪我去散步。」既然她肯出來,表示她的心裡有他,凌風扯起一抹慵懶的笑容。

  「我沒有夜遊的習慣。」她拒絕。

  「那陪我聊天。」他不死心。

  「我與你無話可說。」她搖頭。

  凌風瞇起眼,富磁性的嗓音性感沙嗄,企圖迷惑她。「那就多陪我一會兒。」沒機會讓冷冰雪拒絕,凌風一手拉她入懷,低頭吻住她。

  冷冰雪緩緩閉上眼,知道自己抵抗不了多久,很快就會淪陷在他的柔情裡。

尾聲

  三個月後

  冷氏大樓內,精神抖擻的冷冰雪正埋頭苦幹。她頭髮留長了,已經留到肩膀,因為某人的關係。

  專注工作的她並沒聽到敲門聲,更沒發現一個高大身影已站在她辦公桌前,直到有人輕敲桌面,她才如夢初醒。

  「冷小姐,賞個臉,一起吃晚飯吧?」向逸飛瀟酒地伸手作邀請狀。

  「求之不得。」冷冰雪立刻丟下工作,拿起包包走人。她不是工作狂,難得找到可以早點下班的借口,豈會錯過?

  向逸飛抱著冷冰雪的肩頭,兩人有說有笑地離開。

  「你想吃什麼?」向逸飛體貼地問。

  「無所謂,你決定。」冷冰雪聳聳肩。

  「不過恐怕咱們吃不成了。」向逸飛抿起一個饒富興味的笑容。

  「為什麼?」

  回答冷冰雪疑問的,是突然出現在她眼前的粉紅玫瑰花。

  「雪兒,送給你的。」帶著溫文儒雅笑容的凌風出現。

  凌風轉頭惡狠狠地瞪了向逸飛一眼,用力拍開向逸飛放在冷冰雪肩頭的大掌,然後一手拉開冷冰雪,刻意與向逸飛保持距離。

  冷冰雪不悅的視線射向凌風,還未待她發難,見慣不怪的向逸飛十分合作,向凌風搖搖雙手以示清白,然後飛快了親一下冷冰雪的臉頰,迅速閃人。

  「算你走得快!」氣得在向逸飛背後大叫的凌風,恨不得把他大卸八塊!

  如果不是向逸飛向他坦承,冷冰雪只當他是哥哥,凌風是絕對不會讓他如此放肆的。

  不理會凌風,冷冰雪逕自離去,凌風立刻跟過去,滿臉討好。「今天是我重新追求你的第一百天,所以我特別訂了一百朵玫瑰送給你,希望你喜歡。」

  在這三個月裡,凌風整天守在冷冰雪身邊,死纏爛打,臉皮厚到家。

  表面上冷冰雪半推半就,拿這顆牛皮糖沒轍,允許他在身邊放肆,實際上她很享受他的追求。

  「我最討厭玫瑰花。」冷冰雪輕哼,拒絕他的心意。

  「下次我送百合。」凌風面不改色,仍然堆滿笑容。

  「我討厭花。」她故意找碴。

  「下次我送禮物。」他像極了巴結奉迎的哈巴狗。

  「我討厭你。」

  「下次我……」凌風膛目結舌,冷冰雪則得意洋洋地睨他。

  「下次你別出現。」

  他被她氣得吹鬍子瞪眼睛。「你休想擺脫我!」

  「咱們走著瞧。」她大步離去。

  他連忙捉緊她的小手不放。

  「你放手!」她掙扎。

  「不放。」他握得更緊,鐵了心不會再放開。

  「你很討厭!」她槌他。

  「打是情,罵是愛。」他好不得意。

  「你真的很討厭!」她瞪眼。

  「我真的很愛你。」他還是笑咪咪的。

  「我不愛你!」

  「我最愛最愛你。」

  「我最最最討厭你!」

  「我最最最最愛你。」

  「……」

  「……」

  凌風到底何時才能苦盡甘來,守得雲開見月明?只有天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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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顆頭擠在門外,全豎起耳朵貼在門上偷聽。

  「我不相信!」歐陽義希壓低聲音怪叫。

  「我也不相信。」希代子支持丈夫。

  「不可能!」連狄恩斯也來參一腳。

  「不會吧?」連邢霜都覺得不可能。

  「真的嗎?」李可柔則是半信半疑。

  「千真萬確,如假包換。」費迪文細聲回答。「少主三十年來從沒碰過女人,他是……」

  房門霍地被打開,六人狼狽地跌在地上,抬頭就瞧見一張嚇人的笑臉,正是笑容特別溫柔親切的凌風。

  「你們在這裡做什麼?」惡魔的笑容維持不到半秒鐘,立刻伸出魔爪怒吼。「全都活得不耐煩了?!」

  被凌風一喝,六人忙作鳥獸散,然後便聽見重重的關門聲。

  他們不死心地繼續討論。

  「少主一定是惱羞成怒了!」

  「咱們是出於一片好心耶……」

  「對啊,免得他手忙腳亂。」

  「……」

  「……」

  原來,今晚是凌風與冷冰雪的新婚之夜,凌風好不容易抱得美人歸,良辰美景,又是他的「第一個」洞房花燭夜,怎能讓人來破壞?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3-25 16:10:50

第六章

  好不容易,歐陽義希終於查到冷冰雪的資料,慎重起見,他約了少主及邢霜一起商討。

  本來凌風不想離開冷冰雪,讓她獨自留在冷宅,可是歐陽義希堅持的語氣令他知道事情的嚴重性。幸好這兩個星期並沒有發生什麼事,只要冷冰雪留在宅中不外出,應該還算安全。

  衡量過後,凌風決定晚上與邢霜一同去找歐陽義希。凌風千叮萬囑冷冰雪,不可以私自離開房子半步,他才安心出門。

  凌風前腳剛走,冷冰雪立刻拿起電話吩咐御海堂的手下。「跟住他。」

  冷冰雪倚在窗邊,盯著大門外與凌風會合的身影。

  她知道狂門的人一直在保護凌風,看來事有蹊蹺,不但凌風要出去,連狂門的人也一併帶走,發生什麼事了?

  納悶的冷冰雪警覺地發現門外有個不速之客。

  閃身而人的向逸飛,視線貪婪地落在兩星期不見的伊人身上,思念之情令他忍不住來造訪。

  自那次在御園一別後,冷冰雪便沒再見過向逸飛,她倏地想起那次的親吻,他後來有向她道歉,並解釋他是一時情不自禁,她也樂於配合當作沒事。

  知道兩人已回不去以往單純的關係,但她不想破壞長久以來的互信互賴,對冷冰雪來說,向逸飛一直是個很重要的人,這十四年來全因向逸飛的扶持,她才能變得堅強。

  她不想失去他,希望能夠永遠保有這份友誼,所以她自私地忽略他的感情,�避他的愛意,因為她知道自己永遠無法回報他。

  「進行得如何?」向逸飛瀟酒地走入屋內,和藹可親的笑容、溫柔的眼神,語氣關心,一如以往。

  「一切順利。」冷冰雪回過神來,不想說太多。

  順利?是指他們感情進步神速,她已經重獲他的心吧?他們好到什麼程度,上床了嗎?向逸飛忍不住胡思亂想,越想越不是滋味。

  「那太好了。」不過他表現出來的卻是祝福。「兩個星期的期限快到了,你打算何時下手?」他們的糾葛越早解決越好。

  她的冰眸一凜。「放心,我不會拖太久。」

  「需要幫忙嗎?」

  她堅定地搖頭拒絕。「不用,我自己解決。」

  「你別勉強,如果你下不了手……」向逸飛最擔心的就是,她根本狠不下心。

  「無論如何我都要親自解決,這是我的問題,不要別人插手。」她斬釘截鐵。

  知道冷冰雪一向固執好勝,他拿她沒轍。「好,但是你別逞強,狂門少主不是簡單的角色,他不容易被擺平,如果你需要幫忙,一定要找我。」

  對他的關、心,冷冰雪無以回報。「我知道了,謝謝你。」

  他寵愛地揉揉她的發頂,這親暱的動作,代表他的支持與鼓勵。「我走了,萬事小心。」向逸飛來匆匆去匆匆,一如出現般閃電消失。

  冷冰雪再度陷入沉思,她與凌風還需要一點催化劑,加速彼此的感情。

  她再次拿起電話,細細吩咐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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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冷家相隔不遠,同在陽明山上有一棟別緻的別墅,佔地不大,但設計別具心裁,是歐陽家名下的產業。

  歐陽義希的外公是台灣金融界首屈一指的大企業家,為了就近保護少主,歐陽義希與邢霜就住這棟別墅。

  室內氣氛凝重,凌風與邢霜靜心聆聽歐陽義希的報告。

  「十四年前,冷家移居回台灣,冷堯光把生意一併轉移回來,台北成為冷氏的重心總部,冷家一直住在陽明山大宅。

  冷冰雪是個模範生,讀書時是個乖寶寶,品學兼優,畢業後便一直幫忙打理冷氏,她的營商手腕高超,待人處事圓滑世故,聰明美麗又多金的女子誰不愛,她的身邊從來不乏追求者,不過她從沒交過半個男朋友。」最後那句,歐陽義希特別加重語氣,惹得凌風給他一個大白眼,邢霜則抿嘴一笑。

  其實這些籠統的資料,他們早已知道,接下來才是重點。

  歐陽義希把一張男子相片遞給少主及邢霜。「表面上她的生活單純規律,不過她與相片中的男子一直秘密來往。雖然查不到他們的關係,但是他們往來密切,而且行為舉止比一般朋友還要親密。」

  歐陽義希用眼尾偷瞄少主的反應。他平日的笑臉已不復見,黑瞳冷冷地盯著相片思忖。

  「這個男子的身份可精彩了,他是御龍幫御風堂堂主,外號飛焰的向逸飛。」歐陽義希好不容易才查到向逸飛的身份。

  「他好像有點眼熟。」邢霜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見過向逸飛,不過相片中笑咪咪的向逸飛,給人的感覺很像少主,同樣是面善心狠的角色。

  「當然眼熟了,因為咱們全都見過他,他就是那天在露天茶座接走冷冰雪的男人。」

  那天因為背光的關係,所以他們看不清向逸飛的面容,不過凌風一眼便認出來了,而且還隱隱感到向逸飛與冷冰雪的關係匪淺,是個勁敵。

  「冷冰雪與向逸飛的關係可謂保密到家,就連冷氏夫婦也不知道,顯然冷冰雪不想被人發現她與御龍幫有來往。」歐陽義希指出。

  「冷冰雪會隱瞞父母不足為奇,冷家是正當商人,當然不想被人知道與黑道組織扯上關係。」邢霜分析。

  「Bingo!」歐陽義希的姆指與中指擦出響亮的「喀」聲。「所以根據我的調查,並綜合以上意見,假設向逸飛與冷冰雪關係『密切』,而向逸飛知道冷冰雪與少主的關係『非比尋常』,所以向逸飛看狂門不順眼,故意與咱們作對,接受傑克的委託,趁機剷除少主。」

  「正因為冷冰雪與向逸飛的關係特殊,所以少主留在冷家的期間,御龍幫不敢貿然對少主不利,可是……」邢霜腦筋一轉,有點想不通。「如果冷冰雪有危險,向逸飛自然會保護她,她何需再請保鑣?」

  「可能是冷冰雪想幫向逸飛引少主現身。」歐陽義希想到。

  歐陽義希與邢霜同時噤聲,轉頭看向凌風。

  自始至終凌風並末發表任何意見,只是一臉高深莫測,害他們不敢再繼續揣測下去。

  邢霜附在歐陽義希耳邊,壓低聲音道:「如果冷冰雪真的與向逸飛情投意合,她不會與少主打得火熱。」

  「或許冷冰雪腳踏兩條船,把兩個男人迷得團團轉,為她拚得你死我活。」歐陽義希小聲回答。

  在收到凌風凌厲的視線後,他們立刻噤若寒蟬。即使向天借膽,他們也不敢當著少主的面說這些話。

  「你們不用插手,我相信謎底很快就會揭曉。」凌風回復吊兒郎當的模樣,好像不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你們也別再猜了,我與雪兒的關係,遠比你們想像中複雜。」

  雪兒?這麼親暱的稱呼,少主終於承認他與冷小姐的關係了!

  「繼續調查向逸飛,我要他的所有資料。」凌風交代。

  「是。」當然,畢竟是情敵,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嘛:

  凌風不再理他們,逕自站起來離去。

  他在想什麼,只有天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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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勁!凌風踏入冷家大門就發覺異樣,門外的守衛不見了!

  該死,他的雪兒不會——

  他飛快衝上樓。冷冰雪的房間一片混亂,看得出曾有打鬥的痕跡。

  他慌忙找尋心愛的人影,最後在角落發現一個蜷縮的身影,懸在半空的心頓時落地。

  「風哥哥……」冷冰雪撲進凌風懷裡,雙手用力攀住他頸項不放。

  「發生什麼事了?」凌風擁住顫抖害怕的人兒。他不該離開她身邊的!

  「剛才可把我們嚇壞了,凌先生你又不在。」女傭同樣餘悸猶存。「方纔突然有三個男人衝進來要捉走小姐,幸好我及時找到園丁守衛過來幫忙,才把他們趕走了。」

  「麻煩你,斟杯熱茶給小姐。」

  凌風扶著冷冰雪坐在床沿,撫摸她的背安慰。「沒事了,別怕。」

  感覺她的身體不再輕顫,凌風輕輕推開她小心審視。

  沒明顯的皮外傷,只是頭髮凌亂、衣衫不整。他小心翼翼為她撫平髮絲,再整理衣衫。

  舉止溫柔的他惹得冷冰雪眼眶一熱,癟起小嘴,好不可憐地瞅著他哭訴。「他們突然闖進來,問你在那裡,我說我不知道,然後他們便想捉走我,我好怕……」

  難道是傑克派來的,想抓她來威脅他?

  「風哥哥,到底發生什麼事,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她十分擔憂。

  「很抱歉,把你捲進來,連累你受到傷害。」他拭去她的淚痕。

  她搖首。「我不怕受連累,我只怕你會有危險,我真的很擔心。」

  「這是很平常的事,幹我這行難免會樹敵,你別擔心,我可以應付。」如果真是傑克打她主意,他絕不會放過傑克!

  「你千萬要小心,別讓自己受傷。」

  看到她憂邑的眸子,凌風於心不忍。「我愛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會在乎心疼嗎?」似曾相識的話反過來出自他口中。

  瞧他一臉戲謔,冷冰雪忍不住捏住他的臉頰反唇相譏。「我知道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反正你的面皮已經厚到刀槍不入了!」

  「會痛耶!」他誇張地哇哇大叫。「就算刀槍不入,並不代表麻木不仁。」

  明知凌風故意逗她,她還是被他有趣的表情逗笑。冷冰雪的歡顏令他放寬心。

  「誰教你沒半點正經。」她改而雙手撫摸他的臉頰,目光留連在他的劍眉朗目上。「有沒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

  他拉下她的雙手,緊緊裡在自己的大掌中。「需要保護的人是你,我才是你的保鑣,怎麼變成你來保護我?」

  「那又有什么關係,想要守護一個人的心情,並不是只有你才有。」衝口而出的心底話,連她都為之愕然。

  「這次你是不是又要逃避,再次一走了之?」冷冰雪無比認真的逼視著他。

  「雪兒……」凌風愁眉深鎖,不知該說什麼。

  「因為不想帶給我麻煩,不想連累我受傷,你是不是又要像十四年前一樣,逃得遠遠的,永遠不再見面?」不想再問在心裡,冷冰雪把話說得清清楚楚。

  原來她知道,她什麼都瞭解!他還以為自己走得瀟灑,但冰雪聰明的她全都瞭然於心。

  「我不會再逃了。」凌風溫柔的手指撫平她眉宇間的傷痛。「自從我下定決心接受委託,再次回到你身邊,我便已經決定不再逃避,我會留在你身邊保護你,這次我不會再放開你。」

  她目光存疑,她才不會再次輕易相信他的承諾。「我現在的心臟很健康,我可以好好照顧自己,我不需要你的施捨憐憫。」

  「你以為我一直在同情你?」她竟全盤否定他的愛?!

  她不得不這麼想,凌風的背棄一度令她缺乏自信。「我一直很想知道,你是不是因為同情我才對我好?如果不是我體弱多病,你不會一直留在我身邊,如果你不是施捨憐憫,你怎能不辭而別,怎能背叛承諾……」

  不想再聽到更多令他心碎的話,他吻上冷冰雪的唇瓣,狠狠吞噬她的小嘴,以行動來證明他對她的愛與渴求。

  「你少看扁人,我不出賣感情的。」他撫著她被吻得紅腫的唇瓣,緊盯著她嫣紅的臉蛋,不再隱藏滿腔愛意。「我愛你,從不因為你的病,也不是受你的身份影響。」

  不枉她精心安排這場戲,她終於如願聽到凌風親口說出那三個字!

  她投進他懷裡,用力抱住他,緊緊地擁住。

  她要記住這一刻,永遠永遠記住這一刻的悸動!

  凌風摟緊懷裡的人兒。集合所有調查的資料,他不能不懷疑她的接近是另有目的。但從不感情用事的他,即使再懷疑,此刻仍選擇相信她,亦甘願被她所騙!

  捧著熱茶,一直站在門外的女傭笑意盈盈,手上的熱茶已經變冷,不過看來小姐已經不需要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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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兩情相悅的凌風與冷冰雪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生活,難能可貴的感情,失而復得的愛人,一切美得好不真實。

  在廚房忙了一整個下午的冷冰雪,好不容易終於弄好三菜一湯,忙得團團轉的她突然被人從後抱住,嚇得她手滑了一下,精心傑作差點前功盡棄。

  「哎呀,你別嚇我,差點被你搞砸了!」冷冰雪噘起嘴抱怨。

  「誰教你弄了大半天,我已經餓得要吃人了。」凌風摟緊她的腰,啃咬她雪白的頸項。

  「哇!你住嘴……別這樣……」他搔得她嬌笑連連,閃身躲避。

  他趁機偷襲,給她一個長長的熱吻。滿桌的佳餚美食,都不及身穿圍裙、滿頭大汗的佳人來得吸引人。

  火辣纏綿的擁吻後,凌風依依不捨放開她,呼吸紊亂。他一向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已瀕臨崩潰邊緣,只要在她身邊,他總會情不自禁想吻她、想好好愛她,想得他心胸發燙。

  冷冰雪發覺自己對他的親吻碰觸半點抵抗力也沒有,每次被他擁抱親吻,她的理智總會飛到九霄雲外,像是一片雪融化在他懷裡。

  「你最會吃豆腐了!」冷冰雪靦腆地推開他。

  「誰叫你秀色可餐。」他意猶未盡。

  「花言巧語。」她把一個盤子放在他手中。「快幫忙把菜拿出去。」

  凌風飛快地偷親她一下,才捧著盤子出去。

  深愛的人兒,尤其是個滴水不沾的千金小姐,悉心為自己準備晚餐,凌風感到幸福無比,夫復何求!

  「來,你快嘗嘗看。」冷冰雪催促他試菜,這可是她第一次下廚,難免緊張。

  不負所望,他喝了一口雞湯,嘗了一口石斑魚,夾了一塊牛肉,然後又吃了小排骨,仍然不予置評。

  「如果太難吃,你別勉強。」她蹙緊柳眉,不抱任何希望。第一次下廚失敗,不足為奇。

  「怎會難吃?很好吃!」雖然味道強差人意,但是誠意可嘉,心意滿分。

  「真的嗎?」她狐疑地逐一嘗試,然後很快又放下筷子。「這樣還叫好吃,你的味覺是不是有問題?」

  「我不是味覺有問題,而是這裡有問題。」凌風指指心口,笑得好不幸福。「只要是你煮的,對我而言便是人間美味。」

  瞧他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彷彿真的是什麼美食,怎能教她不感動不窩心?「傻瓜!」

  「你不會下了毒吧,怎麼我好像吃上癮了?」他越吃越起勁。

  冷冰雪神色一黯,要取他性命的念頭一閃而過。

  「當然下毒了,讓你走不出我的五指山,以後非留在我身邊不可!」她得意洋洋。

  「難怪別人說最毒婦人心。」他搖頭。「其實你不必下毒,反正我也走不了,因為我的心在你身上。」

  「肉麻當有趣!」冷冰雪瞟了他一眼,嬌斥。

  「女人不是都喜歡男人肉麻又有趣嗎?」

  「你好像很懂女人喔……」她拷問意味十足。「這十四年來,凌少爺有過多少女人?」

  「冷小姐又有過多少男人?」向逸飛的臉飛快閃過凌風腦海。

  「我沒有。」冷冰雪回答得十分爽快。

  「我也沒有。」凌風同樣爽快。

  「我不信,你騙人!」她一口咬定,不容他否認。「以凌少爺的條件,起碼數以百計,還是多得記不清了?」

  「你在吃醋嗎?」他可惡地問。

  「我才沒有這麼無聊!」她矢口否認,心裡不悅。凌風口口聲聲說愛她,背地裡還是左擁右抱。

  女人,永遠是口不對心的動物,她明明已經擺著臭臉,分明在乎嫉妒得很,卻還是不肯承認。

  「一個也沒有。」凌風坦承。

  「什麼?十四年來一個也沒有?」打死她也不信。

  「我可以發誓。」他舉起三根手指。

  「你不會還是……還是……」不可能:冷冰雪難以置信地指著他,結結巴巴地說不下去。

  他不可能還是處男,一個二十九歲的處男耶!

  「喂!你別說出口,那關乎男人的尊嚴。」凌風臉色黑得不能再黑,額際青筋暴現。對她的一片忠貞,為她守身如玉竟被她恥笑,天理何在?

  「天呀!你一定是天底下最後一個二十九歲的……」她掩著嘴巴驚呼。

  「你還說!」他連忙喝止。

  「你不用害羞,我會替你保守秘密的。」她笑得彎腰流淚。

  「看來你需要一點教訓了。」凌風作勢要捉住她,她立刻笑著逃開。

  「最好別讓我逮到你!」他狠狠撂話,追著正逃往客廳的她。

  「哎呀,救命呀!」她邊逃邊叫。「有人要殺人滅口啦!」

  笑得樂翻天的她不到幾步就被他抓到,一起倒在沙發上。二話不說,他封吻她的嘴巴,把她吻得喘不過氣。他不會放過她,非要好好懲罰她不可!

  相對滿室溫馨甜蜜的氣氛,在外面站崗看守的人便顯得蕭索得多。

  「慘了慘了!」歐陽義希一片愁雲慘霧。

  「怎麼了?」正來接班的邢霜問。「少主出事了嗎?」

  雖然聽不到少主與冷冰雪的談話內容,不知道他們發展到什麼程度,但是只要看到他們親熱的樣子,用腳趾頭想也知道他們正在熱戀中。

  「死定了死定了!」歐陽義希抱頭慘叫。「少主這次死定了,你瞧他們打得有多火熱!少主明知這個女人居心叵測,還是一頭熱栽進去,你說這次少主是不是死定了?」

  邢霜瞟了屋內一眼。跟在少主身邊多年,她從沒看過少主動真情,現在的少主極為陌生,他在冷冰雪面前毫不做作,展露出他不為人知的一面。

  看得出來少主真的愛冷冰雪,可是冷冰雪呢?她愛少主嗎?

  這個女人仍是謎團,邢霜分不清她是敵是友,到底她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第七章

  當你置身於快樂的頂端,一下子被人無情地扯下來,急速下跌至粉身碎骨,那種打擊挫敗,是否最傷、最痛、最恨?

  真相往往是殘酷無情的,自以為身處幸福快樂的天堂中,殊不知卻是邁向地獄的前奏。

  微黃燈光的偏廳,播放著抒情的懷舊英文老歌,凌風擁著冷冰雪翩翩起舞,踏著優雅緩慢的華爾滋舞步,享受這浪漫醉人的時刻。

  凌風挽緊她的纖腰,閉起雙目,下巴輕柔地廝磨她的發頂,感受懷裡的軟玉溫香,沉醉在溫柔鄉里。

  冷冰雪側頭靠在他健碩的胸膛上,透過落地玻璃窗盯著窗外的景色。

  窗外下著毛毛雨,微風細雨惹人愁煩,真是火上加油。這種惱人的天氣,這麼浪漫的氣氛,再適合「表明心跡」不過。

  她把玩他的長黑髮,慵懶地問:「為什麼留長頭髮?」她記憶中的凌風都是俐落的短髮。

  「為了你,為了想念你。」他吻吻她的發頂。

  「真諷刺,我是『長髮為君剪』,而你則是『短髮為卿留』!」她譏諷。

  「我走了之後,你就把頭髮剪了?」他有點錯愕。

  「嗯,一直到現在我都不留長髮。」為免睹發思人。

  「為什麼?」凌風撫摸她的髮絲,很懷念她那把長長烏絲穿過指間的柔順滑溜觸感。

  「因為已經沒有存在價值了。既然喜歡它的人不在了,留著也沒意義。」冷冰雪知道他愛極了撫摸她頭髮的感覺,所以她一直為他而留。

  小時候為他做的事,淨是些傻事。

  「你真懂得如何折磨我!」他停下腳步,收攏臂膀,在她耳際咬牙切齒。她從不放過任何一個讓他心痛內疚的機會。

  被他抱得有點透不過氣,她輕輕推開他,靜娣他的俊容,決定給他最後一個機會。「你有沒有後悔過十四年前離去的決定?」

  他低頭,與她四目相視。凌風不想傷害她,但更不想欺騙她。「當日我決定離開你的時候,我對自己說,不論往後發生什麼事,我都不後悔。」

  他沒有迴避,選擇面對。「如果重來一次,我還是會選擇離去。」

  她的眼眸迅速結冰凝霜。失望嗎?其實她早該猜到,是時候結束這場遊戲了!

  「你知道為什麼我一直不肯做換心手術嗎?」她幽幽問。

  「沒有任何手術可以保證百分之百成功,不敢冒險,也是人之常情。」他可以理解她的苦衷。

  「那是騙你的。」冷冰雪無情的直勾勾看進他眼瞳。「真正的原因是我想把你永遠留在我身邊。」

  他抿唇不語。

  「只要我的心臟有問題,你就會留在我身邊,細心呵護我,所以說什麼我都不肯接受手術。」她道出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這是留住你的手段。」

  他震驚,半信半疑,小心審視變得全然陌生的她。「你根本不需要這樣做。」

  她訕笑。「我知道,因為無論我的心臟有沒有問題,你都會離開我。」

  冷冰雪離開他的懷抱,背對他站在落地窗前,目光落在遠方,語氣平板,沒有半點溫度。

  「有沒有健康的心臟、強壯的身體,可不可以自由奔跑,對我來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在我身邊,愛我一生一世。」

  之前她堅持不肯接受換心手術,是害怕再也見不到他。雖然她心臟不好,但是有他在身邊照顧她,把她捧在掌心呵護寵愛,她每天都活得很幸福。

  「直至十四年前,我終於醒了,原來我一直活在你建造的城堡裡,過著童話般的生活,以為自己是最幸福快樂的小公主。其實一切都是假的、騙人的!」她無奈苦笑。

  凌風盯著她孤獨的背影,想把她緊緊擁在懷裡,讓她忘記過去所受的傷害,好好補償她疼愛她    可是他什麼都沒做,只是緊握拳頭,靜靜佇立聆聽她埋藏在心底的話。

  「結果你親手打碎了這個美夢,做了十三年的美夢。」她緩緩轉身,唇邊浮起一個饒富興味的笑容,不過眼神是從沒有過的冷酷。「到底你有多愛我?」

  她的質疑令他心寒心痛。

  「你讓我瞭解現實的殘酷,被最信任最愛的人背叛。我終於知道跌倒的時候,只能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沒有人會扶我一把。」她始終忘不了那夜,絕望地獨自躺在冰天雪地裡,心死心碎的感覺。

  「所以我要堅強,證明給你看,沒有你,我也可以活下去,而且活得更好。」冷冰雪以充滿挑釁的眼神逼視著他。

  凌風撫著她的粉頰,對上她冷冽的視線,他神情複雜。「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是我傷你太深。但我只想讓你知道,無論以前還是現在,我對你的心始終沒變,我做的每件事都是為你好,我只想守護你……」

  她揮開他的雙手,憤怒斥責。「你自以為對我好、為我著想,就可以完全不顧我的感受,安排我的人生嗎?!你走得理直氣壯,到底知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

  「當時我們還小,我沒有能力保護你,所以才忍痛離開,我認為對我們來說那是最好的決定,畢竟你年紀還小……」凌風萬萬想不到他的離開,會對她造成這麼深的傷害,

  「你看不起小孩子的戀愛嗎?」她怨瞪他,感到痛心疾首。「你好自私,你根本就對我的愛沒信心,以為我是小孩子在玩家家酒遊戲,所以你考驗我們的愛情,測試我的愛!」

  凌風沒法反駁,當時他對她的愛真的沒信心,以為她愛得不深,很快就會把他忘記。

  「對不起,原來我比自己想像中還要懦弱沒自信,或許我真的在試驗我們的愛情。」他滿面愧疚。

  「結果,我用十四年的時間證明一切,證明我並沒有忘記你,證明小孩子的戀愛也會刻骨銘心。」冷冰雪要的從來不是他的道歉。

  「雪兒。」他執起她的小手,誠心誠意懇求。「原諒我,讓我們從新來過,我會好好珍惜你、愛你。」

  「很遺憾,我已經不再需要你的愛了。」她抽回手,無情地宣佈。「凌少爺,遊戲結束了,我們的關係到此為止!」

  「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他倒抽一口氣,生硬地問。

  「聰明如你,不會不明白我的意思吧?」她等了十四年,就是為了這一刻。「從你踏進冷家家門開始,我的熱情款待、情話綿綿全都是假的,我不愛你,我一直都在演戲!」

  「不可能!」凌風凝眸注視不再熟悉的容顏,到底那一個才是真正的她?

  過去兩個星期的幸福甜蜜,她的巧笑倩兮、柔情蜜意一一掠過他腦海——

  全都是假的?是她裝出來騙他的?

  不可能!他不相信!她的演技不可能如此精湛!

  「我不相信,你不可能在演戲,我不相信那全是虛情假意。」固執的火苗在他眼內燃燒。

  「你相不相信都與我無關,總之我們以後各走各的,再無任何關係。」她一副無關痛癢的表情。

  「雪兒,別這樣,如果你還生我的氣,你要怎麼罰我都可以!」他試圖挽回她的心。「讓我們重新來過!」

  「你還不明白?當我被你傷得體無完膚後,你以為我還可以若無其事面對你,還可能再愛你嗎?」她語帶譏誚。

  凌風動搖了,畢竟他曾對她殘忍,冷冰雪一樣可以對他絕情絕義。可是在他懷裡的她是如此情深款款

  「你真的對我再沒半點情意?你不是等了我十四年……」

  「哈哈,你未免太高估自己的魅力:」她毫不客氣打斷他。「我的確等了你十四年,但不是等你回心轉意來愛我,而是要好好回報你的『大恩大德』!」

  他真的失去她的愛了嗎?十四年前的痛,今天他還要再嘗一遍?

  「雪兒,我是真的愛你。」他毫不掩飾心中的傷痛。

  盯著他痛苦受傷的表情,她不為所動。「可惜,我已經不再愛你了。」

  十四年來她一直想做的,便是把他的愛狠狠擲回他臉上,讓他嘗到失去愛人的痛苦絕望!

  冷冰雪的冷眼旁觀、毫不在乎將凌風狠狠推落深淵。他首次嘗到害怕的滋味,他害怕永遠失去她!

  「不,雪兒,你還愛我的,是不是?!」他用力抓住她的雙肩,不讓她逃避,望進她靈魂深處,想看透她的心。

  他兩泓深邃黑潭牢牢盯住她,如漩渦般把她的理智捲走,害她差點亂了心神。

  她迅速武裝出冷漠不屑,再次無情拒絕他。「不,我不愛你。感情是勉強不來的,如果你是男子漢大丈夫,就該拿得起放得下。」好像嫌不夠,她還要刺激他。

  她的瀟脫,令他聯想到一個男人。她的變心是不是因為那個男人?

  「你放得下,是因為你已經找到取代我的人?」凌風的心變冷,明知不該如此說,他還是控制不了,滿胸的妒意佔滿他的思緒。

  「你說什麼?」她有點惱怒。

  「你愛上御龍幫御風堂堂主——向逸飛了吧?」他抓住她的手肘,通紅的雙目妒火狂燒。

  冷冰雪微愕,他查到什麼了?他知道她的身份了嗎?

  她的默然不語無疑等於承認移情別戀,凌風的心頓時像被人撕裂般痛楚,苦不堪言。醋意橫生的他失去理智,猝然擁住她,吞噬她的紅唇。

  她不斷槌打他的胸膛,拒絕他的吻,但他抓著她的後腦,用力撬開她的唇瓣。

  她狠狠咬了他一口,用力推開他,並飛快甩了他一個巴掌。

  已經把話說清楚了,沒必要再與他糾纏下去。冷冰雪不再理會他,逕自步向大門。

  「凌先生,容我提醒你,現在起你不再是我的保鑣,請你明天立刻離開。」她打開大門,說出最後一句話。「我不想再見到你。」

  「雪兒!」清醒過來的凌風連忙喚她,在距離她三步之遙處站定,冷靜的說:「無論你愛我與否,我都深愛著你,我不會放棄,我說過不會再放開你。」

  背對他的身子晃了一下,她唇邊扯起一抹耐人尋味的淺笑。

  下一秒,一道黑影出現,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她身後的人開了一槍。

  在這麼近的地方開槍,措手不及的凌風閃避不了,中槍倒地。

  冷冰雪霍地轉身,看著倒在血泊中的凌風,她來不及上前查看,已被一隻大手強行拉離。

  窗外仍然下著毛毛細雨,一陣微風吹起,飄搖不定的樹葉發出沙沙聲響。

  雨中,本來兩條極速疾奔的人影突然在路邊停下來,兩人的頭髮衣衫已濕透,模樣狼狽地對峙著。

  冷冰雪寒透人心的冰眸緊盯向逸飛,胸膛起伏不定。

  向逸飛清冷的視線堅定不移,無懼她責備批判的目光。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殺他?!」已分不清臉上的水滴是雨還是淚,冷冰雪大聲質問。

  「你忘了這是委託嗎?」不再和顏悅色,向逸飛的態度異常冷漠。

  「我說過叫你別插手!」

  「兩個星期以來,你有很多機會可以下手,可是你沒有。」他指出。「你根本沒打算殺他。」

  她解釋。「那是我的計畫,我要他完全信任我,心甘情願付出……」

  「你還在騙我?」她的欺騙讓向逸飛有種受傷的感覺,他所熟識的冷焰已經不在了。「你們過得真是甜蜜恩愛,羨煞旁人。你早就被他迷得失了心掉了魄,你根本捨不得殺他!」

  他的當頭棒喝令她不得不承認。「是的,我從沒打算殺他,我不但不殺他,我還要保護他。」

  「你說什麼?」他瞇起眼。

  「我不會讓他死,任何人也不能殺他,我要保護他!」從頭到尾她的目的都不是取凌風的性命,所以她才不要向逸飛插手,她不得不騙他。

  「你瘋了?那個男人如此待你,你還對他死心塌地?你忘了他曾經辜負你、狠狠傷害你,你忘了嗎?」向進飛很痛心,為她,也為自己。

  「我沒有忘記,就是因為我沒有忘記,所以他絕不能死。」冷冰雪咬牙切齒,目光透出濃濃的恨意。「死了之太便宜他,我要他生不如死,我要他活著承受痛苦煎熬!」

  「你真的沒有說謊?你不是因為還愛著他,才捨不得他死?」他最不願看到的就是她的欺騙。

  她不想利用向逸飛的信任,可是她更不願看到凌風被殺。

  「我才剛剛親手撕裂了他的心,讓他嘗到被拋棄的滋味,你就衝進來殺他,破壞我的計畫!」她指責。

  他銳利的目光審視她,最後轉為熟悉的關懷愛護。「如果你真的不愛他,就別再管他了,以後也不要再見他,我不想看到你傷心落淚。」

  冷冰雪呼吸倏地一窒,心虛地轉過身。「我決定的事情,不會改變。」

  語畢,她留下黯然神傷的向逸飛,飛快離去。

  手術室門外的紅燈仍然亮著,表示手術還在進行中。歐陽義希與邢霜已焦急等了數小時。

  「都是我不好,沒有好好保護少主……」邢霜深深自責。都怪自己辦事不力,竟然沒有發現入侵者,讓人有機可乘偷襲少主。

  聽到槍聲後她急忙趕去,可是早已人去樓空,只剩下躺在血泊中的少主。

  「你別自責。」歐陽義希輕拍邢霜的肩頭安慰她。「想不到那個女人竟會如此無情。」他指的當然是冷冰雪。

  「不一定是她做的。」邢霜始終認為冷冰雪不可能會對少主痛下殺手。

  「哼,少主中槍後她便不見蹤影,即使不是她做的,也與她脫不了關係!」歐陽義希一拳打在牆上。「我們對她太掉以輕心,早該多防著她!」

  現在說什麼都無濟於事,已發生的事誰都無力改變,唯有祈求少主吉人天相。

  「真希望費迪文在這裡,可以替少主動手術。」邢霜感歎。「有沒有把少主的情形通知費迪文?」

  「希代子已經通知他了,他應該正趕過來,幸好地沒有跑太遠。」

  現在唯一能做的,只有漫長的等待。

  噗一聲,軟木塞飛彈出去,白色泡沫四濺,琥珀色的香檳流了滿地。

  「Cheers!」兩隻高腳杯碰撞,傑克摟著凱羅琳,啜了一口香檳。

  「有什麼好慶祝的?」傑克意興闌珊地撫摸她的秀髮。

  坐在他懷裡的凱羅琳則高興多了。「起碼成功了一半。」

  「想不到御龍幫還真有兩把刷子,可惜功虧一簣。」傑克滿不在乎地搖晃一下酒杯。

  「雖然凌少爺福大命大死不了,不過好像只剩下半條命。」凱羅琳對他眨眨左眼。

  「你想趁人之危?」相處多年,傑克還不知道她的心思。

  「不趁現在取他性命,日後要殺他可難多了。」凱羅琳輕刮一下他的下巴。

  「可能是個陷阱。」他提醒。

  「讓我去證實一下吧。」她知道狂門做事光明磊落,不屑暗算設陷阱。

  「想必他們會嚴陣以待,你如何接近他?」

  「山人自有妙計。」凱羅琳舒適地靠在他胸膛,碧眸閃著狡猾的光芒。

  「小心點。」他寵愛地吻她,一點也不擔心。

  明知凱羅琳在為他冒險,傑克卻沒有阻止,因為他信任她的能力,她一向喜歡為他做事,她所做的每件事都是為了他,甚至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

  只差一公分子彈就射中凌風的心臟,即使再世華陀都回天乏術。

  麻醉還未退,凌風仍然處於昏迷狀態,失血過多的他臉色蒼白得嚇人,身體仍然虛弱,歐陽義希與邢霜寸步不離他身邊,二十四小時貼身守護。

  「請問你們是病人的家屬嗎?」一名護士小姐走進來,她手上拿著一個堆滿醫藥用品的盤子。

  歐陽義希與邢霜一副戒備狀態,同時打量護士小姐。

  「有什麼事?」歐陽義希靠近護士小姐問,並飛快查看她的盤子。

  「醫生想請你們過去一趟,向你們講解病人的情況。」

  歐陽義希向邢霜點一點頭,使個眼色。「我過去,你留在這裡。」

  「麻煩你出去等候,我要替病人量體溫及檢查傷口。」護士小姐放下盤子。

  邢霜文風不動,冷冷地拒絕。「不行。」

  護士小姐愕然,想不到家屬不肯離去,她唯有退而求其次。「那麼請你站到旁邊,我要拉上布簾。」

  邢霜瞄了一眼護士小姐塗著紫紅寇丹的雙手,不發一言退至一邊。

  拉上布簾,護士小姐專業地替凌風量體溫,然後解開他的衣衫,撕開膠布,查看傷口有沒有發炎。

  嘖嘖!果然傷得很重,傷口不知縫了多少針。不過真可惜,就差那麼一點點,那顆子彈真不長眼睛!

  檢查完畢,護士小姐預備替凌風穿回衣服,一把細小的刀片不知何時出現在她手中,她伸手對準凌風的咽喉就要劃下——

  布簾「刷」一聲被人拉開。

  「我來。」邢霜冷冷的聲音響起,冰一般冷的手及時握住護士小姐的皓腕。護士小姐迅速收手,與邢霜對望,兩人都瞭然於心。

  「麻煩你了。」護士小姐笑意盈盈,若無其事轉身離去。

第八章

  護士小姐離開病房,迅速閃人,並脫去偽裝。原來護士小姐是凱羅琳假扮的,想不到卻被邢霜識破。

  突然一個黑影出現在凱羅琳身後,她還來不及反應,已被一個硬物抵住背部。

  「回去告訴傑克,以後別再打狂門少主的主意!如果他少一根頭髮,我就唯你們是問!」威嚇的女聲警告著。

  「你是誰?」凱羅琳猜不出女子的身份。

  「你不用知道,總之以後你們不准再出現。」冷冰雪的臉一片森寒。

  「憑什么我們要聽你的話?」凱羅琳試探。

  冷冰雪冷笑一聲。「隨便你,不過別怪我沒有給你們機會。」

  「好有自信喔……」凱羅琳出其不意向身後射出暗器,然後飛快轉身。

  凱羅琳與冷冰雪打照面,冷冰雪的槍口依然對準凱羅琳。

  「小姐,你會不會弄錯對象了?咱們好像素未謀面,從沒過節。」被髮絲遮掩了半邊容顏,這個女子很冷很艷,有點眼熟,在哪裡見過?凱羅琳一時三刻想不起來。

  「咱們沒有任何過節,不過狂門少主與我的過節可大了,所以任何人都不准動他!」冷冰雪雙眸迸出火光。「他是我的獵物!」

  「原來是同道中人。」凱羅琳美眸一轉。「或許,咱們可以合作。」

  「我說了,他是我的獵物,我從不與人分享獵物。」冷冰雪豈不知凱羅琳打什麼主意。「我不再說第二次,你們休想跟我搶獵物,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目的已經達到,冷冰雪收起了手槍,迅速在黑暗中消失。

  口氣很大哦!她到底是何方神聖?凱羅琳心生不忿。別以為這樣她就會嚇得乖乖聽話,她絕不讓任何人破壞傑克的好事!

  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冷冰雪跟蹤凱羅琳,歐陽義希則跟著冷冰雪。

  歐陽義希把剛才冷冰雪與凱羅琳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他納悶地端詳冷冰雪,猜不透這個女子到底在玩什麼把戲。

  冷冰雪停下腳步,等著一直跟在她身後的男子現身。

  「你到底是誰?」歐陽義希目光緊盯著她。

  「以狂門『統帥』的通天本領,不難查到我是誰。」冷冰雪冷眼打量他。

  她對狂門瞭如指掌,而他們對她卻一無所知。

  「是你做的?」他指的是射殺少主一事。

  「是不是沒有分別,你們已經一口咬定是我幹的。」她覺得沒澄清的必要。

  「既然你要殺少主,多個有力盟友不是更好嗎?」歐陽義希不明白為何她要阻止傑克。

  「如果閣下的聽力沒有問題,自然知道原因,不需要我重申。」她語帶嘲諷,一語道破他的跟蹤。

  「不論冷小姐的本事有多大,都不會再有下手的機會!」他並不是虛張聲勢,只想她知難而退。

  「你大可放心,我暫時還不打算取你們少主的性命,一死了之太便宜他了。」她表明態度。

  「你是什麼意思?」他發覺這個女子越來越神秘。

  「你們少主自會明白。」她一扯嘴角。「我與他的恩怨,你們不會懂。」

  這次歐陽義希並沒有阻止她離去。

  冷冰雪說得沒錯,她與少主的恩怨情仇不是他們外人可以插手,只有他們自己能解決。

  不過他們不會讓任何人動少主一根汗毛,任何人都不能:

  本來在歐洲度蜜月的費迪文與李可柔,收到希代子的電話後立即終止旅程,為免可柔成為箭靶,費迪文先護送她回總部,然後第一時間趕過來。

  在檢查完凌風的傷勢,確定並無大礙後,他們立刻辦理出院手續,把凌風接回歐陽家的別墅,靜心養傷。

  「你真走運。」替凌風完成每日的例行檢查後,費迪文閒閒地挪渝。

  凌風之所以能死裡逃生,當然不是靠運氣,亦不是殺手的槍法奇差,而是凌風反應夠快,及時避過致命的部位。

  受傷後的凌風變得沉默寡言,只簡單告訴他們,殺他的是御龍幫的向逸飛,其餘則三緘其口,什麼都不說。

  雖然他們很想知道當時的情形,但礙於少主傷勢嚴重,需要好好休息養傷,而且少主的性子變得深沉陰鬱,害他們不敢再追問下去,只有繼續調查冷冰雪,及加強防備。

  又休養數日後,凌風的氣色稍為好轉,臉色不再蒼白嚇人,精神亦不錯,所以費迪文才敢開他玩笑。

  「害你不能好好度蜜月,真的很抱歉,可柔有沒有生氣?」凌風靠坐在床上,疲倦地扯動嘴角。

  「放心,她很明白事理。」提起愛妻,費迪文笑逐顏開。只有可柔與希代子兩個活力十足的小女人留在總部,不知她們會不會把總部鬧翻了。

  反觀少主的死氣沉沉,費迪文知道少主這次的「外傷」遠遠不及「內傷」來得嚴重。「這是我第二次看到少主受重傷,第一次在十四年前,咱們相識那天。」

  「對,那次真感謝你伸出援手。」凌風回想起來,自己兩次受傷都與冷冰雪有直接或間接關係。

  「兩次都是同一個人所為?」費迪文猜測。

  知道費迪文細心,不過凌風可不打算承認。「你多心了。」

  「是嗎?可是這世上能傷得了少主的人可沒幾個,尤其傷的是這裡。」費迪文拍拍胸口暗示。

  「你何時轉科,當起心理醫生了?」凌風訕笑。

  這時,歐陽義希興奮地衝進來,隨後而至的邢霜則眉頭深鎖。

  「我終於查到了!」歐陽義希迫不及待報告。「少主,我查到冷冰雪的真正身份了!」

  凌風掃視憂心仲仲的他們,顯然並不是好消息。「說。」簡單有力的一個字,由凌風口中逸出。

  「她是御龍幫的人。」歐陽義希說了一半反而躊躇起來,這個真相對少主的打擊一定很大。

  「說詳細點。」凌風追問。其實他早該猜到的,只是他不願相信罷了。

  「她是以冷酷無情見稱,外號冷焰的御海堂堂主。」歐陽義希一口氣道出「十四年前,冷冰雪、向逸飛與列焰陽組織了御龍幫,她與御風堂的堂主飛焰向逸飛,感情一向很好,是幫內公認的一對。」

  凌風感覺腦袋好像捱了一記悶棍,又像被人狠狠打了一拳、心口捅上一刀,痛徹心扉的感覺直入骨髓。

  他閉上眼深呼吸,強壓下胸中那股撕心裂肺的痛楚。

  「所以,這次的委託是一個陷阱,全是御龍幫精心策劃的行動,海堂主冷焰負責引誘,風堂主飛焰則負責執行。」凌風道出各人不敢說出口的想法。

  「其實少主動完手術不久,凱羅琳與冷冰雪曾來過。」歐陽義希把當時的情形與對話內容,一五一十告訴少主。

  「冷冰雪說她與少主的恩怨我們不會懂,少主自然會明白她的意思。」

  凌風掀起一抹殘酷的笑容。死了太便宜他?她還真的恨他入骨!

  「她人在哪裡?」凌風想見她一面。

  「少主受傷後,冷冰雪已經離開冷宅,之後並沒有回去,好像一直住在冷氏企業的辦公室裡。」邢霜回去冷宅多次,這是向冷宅傭人打聽到的消息。

  「海堂主冷焰是個言出必行的人,御龍幫應該暫時不會對少主不利,咱們反而要多提防傑克偷襲。」歐陽義希擔心老狐狸會有所行動。「傑克人正在台北,相信他會親自出馬對付少主。」

  「不如先讓少主回總部養傷,待少主復原後,咱們再從長計議解決傑克。」邢霜提議,她不想看到少主繼續受傷。

  「我贊成。」歐陽義希舉雙手同意。「費迪文,少主的身體狀況可以應付短途飛行嗎?」

  費迪文瞟一眼凌風,並不認為他肯在此刻離去。「少主的身體沒問題,只要少主願意。」

  果不其然,凌風堅決拒絕。「事情還未解決前,我不會離開台灣。」

  「可是,少主……」

  邢霜的勸告被凌風阻止,他合上眼假寐。「我很累,想休息,你們出去吧。」

  凌風的臉色真的不太好,費迪文示意讓他休息,然後與其它人一同離去。

  關上門,凌風倏地睜開眼。他現在怎麼睡得著?

  他盯著窗外的景致,眼神空洞,想起那張不帶感情的美麗雪顏。

  所有事情都是冷冰雪精心策劃的,半年前對狂門的挑釁是開始,接受傑克的委託是借口,接近他的真正目的,是存心報復他的背棄。

  她處心積慮安排兩人的重逢,讓他以為她還深愛著他,想與他重新開始;千方百計得到他的愛,使他墜入她編織的溫柔鄉,然後無情地把他一腳踢開,狠狠打落地獄,萬劫不復。

  現在的冷冰雪只是一個復仇天使,對他再也沒有半分愛,她的心已經繫在另一個男人身上,而他交出的心已遭她棄之如敝屐,狠狠撕毀。

  弄成今日的局面,全是他自找的。一切都是他一手造成,不能怪她絕情絕義,只能怪他當初辜負她在先,是他放棄她,他活該永遠失去她。

  那一槍打碎了凌風的心,比起十四年前的忍痛別離還要痛。他現在不得不承受她不再愛他的事實,面對永遠失去她的結局

  胸口一悶,一股鮮血直衝喉頭,他的嘴角沁出血絲。

  她如願以償,失去了她,教他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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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凱羅琳終於想起,原來冷冰雪就是那個曾當眾掌摑凌風的女子,於是她積極地調查冷冰雪的資料,直覺告訴她,冷冰雪與凌風的關係絕對耐人尋味,而且可以好好利用。

  「呵呵!有趣、有趣!」凱羅琳看完剛剛收到的郵件後,呵呵大笑起來。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她逮到凌大少爺的死穴了!

  一個白頭老翁彎腰駝背走進來,原來是喬裝外出的傑克。越獄後的傑克從不以真面目示人,難怪國際刑警一直找不到他。「什麼事情這麼開心?」

  凱羅琳雀躍地揚揚手上的資料。「我押對寶了!」

  傑克對鏡卸下臉上的偽裝,等待她的下文。

  「掌摑凌少爺、在醫院恐嚇我的女子叫冷冰雪,是美台富商冷堯光的獨生女,亦是冷氏集團的未來接班人。」她笑得不懷好意。「這種在溫室長大的千金小姐,你絕對想不到她的隱藏身份。」

  「你挖出什麼不得了的大醜聞?」努力卸妝的傑克問。

  「難怪冷小姐這麼目中無人,原來她是御龍幫御海堂堂主冷焰。」

  「你確定?」他半信半疑。

  「當然,我的消息來源不會有錯。」她好不得意地揚首。「更有趣的是,冷冰雪與凌風曾是一對青梅竹馬的小情人,十四年前她被凌風拋棄,她對凌風可謂恨之入骨。」

  傑克的興趣全被凱羅琳挑起,凝神聆聽。

  「這就是御龍幫之所以與狂門槓上,並接下咱們的委託,狙殺凌風的原因。」

  「原來是舊相好。」他心中飛快盤算。「凌風對她是否還餘情未了?」

  「可以請得動狂門少主親自出馬保護的女子,不單令凌少爺全無防備,還一擊偷襲成功,可想而知凌少爺對她的鍾愛了。」她絕對相信凌風還愛著冷冰雪。

  「哈哈!想不到這個小子聰明一世,卻栽在一個女人手裡!」真是大快人心。「被自己深愛的女人置之死地,他一定傷得很重。」

  「愛之深,恨之切。」同是性情中人,她可以理解冷冰雪的傷痛。

  「看來咱們可以拉攏海堂主,好好合作。」傑克雙目閃著嗜血的光芒。

  「你想到好點子了?」

  「有好戲可看了!」他撫摸額上的疤痕。是時候向凌風全部討回來了!

  一旦下定決心去做,便不能半途而廢,不可以放棄。冷冰雪一直持之以恆,不曾改變過心意。

  十四年前,凌風離開了她,她傷心難過、痛苦絕望,她恨他的背叛離棄,怪他的懦弱膽怯,怨他的自以為是……可是知道他出走的原因全是因為愛她,卻又教她恨不下去。

  明知要凌風做出這個絕情的決定,他同樣不會好受,同樣要承受痛苦的煎熬,理智叫她原諒他,感情卻叫她怨恨他。

  凌風的離開令她深深領悟愛情的苦澀無奈,同時明白一個不可改變的事實——她愛他,不管他傷她有多深,她還是一樣深愛著他!

  好不容易看清自己的心意,冷冰雪重新振作起來,決定好好鍛煉自己。她要變得堅強,為了成為一個可以匹配他、在各方面都不輸他的女子。

  她一直努力不懈,不斷磨練自己,那麼他再也沒借口逃避,再也沒理由拒絕她了。

  為了他們的將來,她會證明給他看,她可以保護自己,不會成為他的負累,還可以與他並肩作戰。

  不過在此之前,凌風對她造成的傷害、分開十四年的遺憾,絕對不可以原諒,她不會輕饒他!

  過去她一直為凌風而努力,是時候要他付出代價、受到教訓。所以冷冰雪把他曾給她的傷害一一奉還,讓他嘗到被人背棄的撕心痛楚。

  她的報復其實是個賭局,她在賭,賭他還愛不愛她,對她的愛有多深,他到底值不值得她愛。

  如果凌風承受不起她的報復,對她的愛意完全磨滅,再次放棄她,她會對他心死,徹底忘記他,因為他不值得她死心塌地去愛。

  但是如果他對他們的愛情還有信心,仍然信任她的愛,對她的愛堅定不移,冷冰雪會再次投入他的懷抱,放開胸懷與他重新開始。

  這是一場殘酷的測試,那天她道出真相,進行復仇考驗。她無情地拒絕他,把他傷得體無完膚,但她仍然記得他最後對她說的那句話——

  無論你愛我與否,我都一樣深愛著你,我不會放棄,不會再放開你。

  那一刻,冷冰雪好像打了一場漂亮的勝仗,成為這場賭局的大贏家,不過下一刻,一切化為灰燼,突然冒出來的向逸飛打亂了她的計畫。

  凌風一定以為這是她安排的,她與向逸飛串謀,先欺騙他的感情,玩弄他的真心,再來一槍了結他,他現在一定對她恨之入骨,說不定再也不想看到自己了!

  這就是他們的結局嗎?或許他們注定不該相愛,也無法長相廝守!

  冷冰雪這次踏進御園,雖然依然為了同一個男人,但是比起上次要冷靜得多。

  「烈焰。」在中國式的御花園內,冷冰雪找到正在品茗的列焰陽。

  「你來得正好,我也有事情要找你。」列焰陽氣定神閒喝了口茶。「坐。」

  冷冰雪在列焰陽對面坐下來,想著適當的措詞。

  「找我有什麼事情?」列焰陽嗅著清香撲鼻的杭州西湖龍井,他其實早已猜到她的目的。

  「關於傑克·鍾斯要狙殺狂門少主的委託……」冷冰雪有點難於啟齒。

  事情的來龍去脈,列焰陽已經知道得一清二楚。「咱們還有很多機會下手。」

  她決定坦白。「我決定了,我不會讓任何人殺狂門少主。」

  言下之意,冷冰雪非但不會完成委託,還會保護狂門少主。

  列焰陽緊抿嘴唇,洞悉一切的銳眼盯著她。「可以給我一個理由嗎?」

  「我與他的恩怨,不是用死可以解決。」這是她唯一的理由。

  「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還愛著那個男人?」雖然列焰陽一向不過問別人的私事,更遑論是感情,但這檔子事他也算是始作俑者,一開始他已管定了。

  不愧是烈焰,什麼事都瞞不過他。「要我眼睜睜看著他死,我辦不到。」

  她這個答案無疑是承認了,列焰陽雖然替飛焰可惜,可是感情是不能勉強的,既然她選擇了那個男人,他不會阻止。

  「希望你的選擇不會有錯。」他語重心長。

  冷冰雪對上他瞭然的黑眸,頓時明白列焰陽的暗示,他有點遺憾她沒有選擇飛焰。原來烈焰對他們的關心,遠遠超過她想像。

  「我可以回復傑克,他的委託咱們算是完成了,不過功敗垂成,從此御龍幫與他再無任何瓜葛。」在接下這委託時,他就有預測到這一步棋。

  「謝謝。」她低聲道謝。「麻煩你代我向飛焰解釋。」

  「我會的。」列焰陽點頭,這絕對不是一件好差事,只能怨自己多管閒事。

  「不過,你是打算繼續放著這顆炸彈在身邊,終日提心吊膽何時會爆炸,還是把這顆炸彈拆了,一了百了?」明顯地,列焰陽在給她一個建議。

  冷冰雪已想好,與其坐以待斃,處處防備敵人,何不轉攻為守。「最好的防守便是進攻,我想永久解決傑克·鍾斯這顆炸彈。」

  列焰陽滿意地點頭。「我今早收到傑克的通知,他感謝御龍幫的幫忙,雖然未能成功狙殺狂門少主,但以現在的情況,最適合乘勝追擊,為了可以好好合作,他想與咱們碰面。」

  「正好省我的事,不用花時間找他。」她也希望速戰速決,免得夜長夢多。

  「傑克點名要與海堂主冷焰單獨碰面,相信他已經知道你的身份,還有與狂門少主的關係。」他不忘提醒。「這會是個陷阱,他一定有備而來。」

  果然是只攻於心計的老狐狸。「即使明知是陷阱,我也要赴約,且看看誰的本領厲害!」

  冷冰雪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應付,如果她連傑克都對付不了,那表示她十四年來的鍛煉全白費了,她不配當御海堂堂主,更沒有資格待在凌風身邊。

  「萬事小心。」列焰陽並沒勸阻,因為他同樣相信她的能力,在御龍幫打滾了十四年,她這個御海堂堂主不是虛有其表。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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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3-25 16:09:10

第三章  

  「我反對!」歐陽義希先聲奪人。

  費迪文與可柔遠在英倫,總部內只有歐陽義希、希代子與邢霜,凌風把最新接下的委託告訴他們,歐陽義希第一個發難。

  「我已經回復委託人了。」凌風悠閒自在地雙手環胸。

  「既然少主已經接下委託,我們不能言而無信,就讓我來負責吧。」邢霜不疾不徐道。

  「沒錯,這一向是小霜兒的職責,不用勞動少主親自出馬。」只是保護一個千金小姐,歐陽義希不明白為何少主如此堅持。

  「我說了,我要親自負責這次的委託。」凌風重申,語氣平板卻不容反駁。

  三人面面相覷,還是不死心繼續勸告。

  「但是這樣做實在太危險了!傑克與御龍幫還虎視眈眈,如果由少主負責,恐怕會殃及池魚,連累到委託人。」歐陽義希換個角度遊說。

  「再說,這次極有可能是個陷阱,是他們拋出來的誘餌,對付少主的圈套。」邢霜有預感,這個委託並不如表面簡單。

  精明過頭的凌風又怎會察覺不出危險。

  她的出現、傑克的追殺、御龍幫找碴,看似巧合偶然,隱約又好像有關連,無形中好似有千絲萬縷把這些事串在一起。

  他不希望自己的猜測成真,即使明知是陷阱圈套,他也只能赴湯蹈火,因為他已決定不再逃避。

  「我已經決定了,別讓我一直重複。」凌風笑意隱去,難得神情嚴峻。

  三人知道再說下去只是浪費唇舌,少主絕不會更改決定。

  既然阻止不了,唯有另出對策。很有默契的歐陽義希與邢霜以眼神交換訊息,然後點了個頭。

  歐陽義希回答:「那麼這次的委託就勞煩少主了。」

  邢霜接著說:「而我們會負責少主的安全。」

  言下之意,他們不會袖手旁觀,將貼身保護少主。

  凌風睨著他們,好一會兒才應允。「隨便你們。」

  而當他們獲悉委託人的身份後,馬上知道少主之所以如此堅持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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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家是台灣數一數二的富商,三十年前移居美國,生意蒸蒸日上,本打算在美國落地生根,不知何故突然在十四年前回到台灣。

  冷堯光夫婦只一個獨生女,二十七歲的冷冰雪畢業後一直幫忙打理家族生意,現任冷氏總經理一職。冷氏夫婦對女兒疼愛有加,是冷家的掌上明珠。

  樹大自然招風,女兒之前差點被擄,愛女心切的冷氏夫婦於是聘請保鑣,保護寶貝女兒的安全。

  照理說,這種再普通不過、簡單平常又是長期性的委託,狂門是絕對不接的,但凌風不單接下,還親自擔任保鑣,冷家絕對不簡單。

  傭人領著凌風進入冷家,大道兩旁是花木扶疏的花園與草坪,正面是一幢歐陸風格的巨宅,驟看讓人以為身處國外,聽說完全是照冷家在美國的房子所設計。

  進入客廳後,已在等候多時的冷氏夫婦站起身,看見來人時當場楞住。

  「老爺夫人,這位是小姐的新任保鑣,凌風先生。」

  對傭人的介紹恍若未聞,冷氏夫婦沒半點反應。

  「好久不見,冷伯伯、冷伯母。」凌風扯起一抹笑,客氣而友善地打招呼。

  冷氏夫婦回過神來。冷堯光神色十分凝重,當年未經世事的小伙子已經長大成為獨當一面的大男人了,而他的出現意味著什麼?

  相對冷堯光的戒心,冷夫人則笑逐顏開,熱情地拉著凌風左瞧右看,滿眼欣賞之色。

  「阿風,真的是你嗎?好久沒看到你,你已經長這麼大了,咱們差點認不出來呢!」冷夫人親切地拍著凌風的手。

  「冷伯母一點也沒變,依然美麗動人。」凌風自小便很喜歡雍容華貴、慈祥又豁達的冷伯母。

  「嘴巴還是這麼甜,討人喜歡,這倒沒變。」凌家四位少爺當中,油腔滑調的凌三少爺最討冷夫人歡心,還有凌風與女兒的感情一向最好,本來她早就認定凌風是未來女婿了。「你們家人好嗎?」

  「很好,多謝冷伯母關心。」

  「真想不到狂門與凌家有關係。」冷堯光一句感慨,凌風聽來別有一番感受,兩個男人互相打量著對方。

  「對啊!冰雪的保鑣竟會是阿風好巧喔!」不知內情的冷夫人開心地說。

  「這樣好像不太好,要凌家的三少爺當保鑣,咱們過意不去。」冷堯光婉轉拒絕,一如十四年前,他不想與凌家有任何瓜葛。

  「冷伯伯別客氣,我現在只是狂門派來的保鑣而已。」凌風表明。

  「畢竟咱們兩家算舊識,還是不太好吧!」

  青梅竹馬的小情人,十四年後再度重逢會如何發展,誰都不知道,況且凌風已是一個精明幹練的男人,還有人可以阻止得了他嗎?

  「我向來公私分明,不會把私人感情帶進工作中。」雖然凌風臉帶微笑,可是看著冷堯光的黑瞳卻沒半點笑意。「過去的往事我差不多全忘了,如果不是這次偶遇,還真不知道你們已經回台灣了。」

  「可是……」冷堯光還是不放心,不過妻子顯然大力支持。

  「其實由阿風保護冰雪咱們才放心,不然讓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男人整天跟著冰雪,才教咱們擔心呢!」冷夫人覺得並無不妥,如果他們再次擦出愛的火花,她可是十分樂見其成。

  冷堯光欲反對的聲音被剛好回來的女兒打斷。

  「我回來了。」步履輕盈的冷冰雪穿著合身的套裝,俏臉上笑意動人,與數日前的冰山美人樣簡直判若兩人。

  「冰雪,你看是誰來了!」冷夫人迫不及待拉著女兒獻寶。

  「風哥哥?」冷冰雪的美目睜得如銅鈴,不可置信地瞪著凌風。

  凌風非常配合冷冰雪,對她揚起迷人的笑容。

  「嗨,雪兒。」這是兒時凌風對冷冰雪的稱呼。

  「討厭,人家已經長大了,不要再叫我的小名了!」冷冰雪俏臉嫣紅,為那害她怦然心動的炫目笑容失神。

  「對,已經變成大美人了。」凌風那雙會笑的眼眸在冷冰雪身上打轉。

  兩人的演技都可說是已出神入化,無懈可擊!

  「冰雪,阿風是你的新保鑣。」冷夫人笑咪咪地宣佈。「從今天起,他會跟在你身邊保護你。」

  「真的嗎?不是騙人的吧?」滿臉錯愕的冷冰雪目不轉睛盯著凌風。

  「冷小姐,以後請多多指教。」凌風坦蕩的回望冷冰雪。

  「萬歲!」冷冰雪眉開眼笑,親熱地挽著凌風的手臂。「好像時光倒流喔!風哥哥會像從前一樣保護我,對不對?」

  凌風迎上冷冰雪期盼的明眸,她純真的俏臉、甜美的笑容,讓他真以為時間又回到從前。

  滿室的溫馨、愉快的笑聲,而眼前的美人兒,仍然是那個最愛對他撒嬌的小公主……

  女人心,他真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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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指望她會懂他!

  那個可惡的男人仍舊掛著一張天使般無害的溫柔笑臉,面對她,他居然可以若無其事,完全沒半點愧疚之色,還大言不慚說早已忘記過去所發生的事?!

  那些她矢志不忘、永遠都忘不了的回憶,他可以輕易抹殺,但是她不行。既然他忘得一乾二淨,就讓她來幫他恢復記憶吧!

  冷冰雪對著鏡中的自己起誓,她會讓凌風嘗到被人背叛拋棄的滋味,這十四年她所受的苦,她會加倍奉還給他!

  在父母面前,冷冰雪從沒變過,一直保有兒時的活潑開朗,她仍然是備受父母疼愛保護的寶貝女兒,可是背地裡,她是御龍幫中以冷酷無情見稱的冷焰。

  十四年前冷家移居回台灣,在機緣巧合下冷冰雪遇見向逸飛,從此改變了她的命運,她的世界變得不同。

  她與向逸飛及列焰陽組織了御龍幫,以冷冰雪的豐厚資金、向逸飛的聰明才智及列焰陽的強悍領導力,御龍幫日漸茁壯強大。

  在冷冰雪的堅持下,她開始接受苛刻嚴厲的訓練,吃盡苦頭的她咬緊牙關苦撐下去,始終沒有放棄。

  因為她要變強,她要成為令凌風刮目相看的強者,只有超越他,才可以證明她比他更厲害。為了今天,過去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冷冰雪在賭,賭如果凌風對她還有一點點情意,還在乎她關心她,她便有勝出的機會。結果凌風親自接下委託,證明了他還有心,接下來,她便要牢牢捉住他的心,讓他愛上她,然後她會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把他的心狠狠撕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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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人靜,凌風倚窗而立,任由長髮迎風飛舞,在煙霧迷離中沉思。他的頭腦異常清醒,思路卻一點也不清晰,找不回以往的清明。

  冷冰雪的舉動令他如墜入迷宮,她到底想做什麼、在玩什麼把戲,他真的不知道,他只知道現在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等,只能被動地走下去。

  一陣細碎的敲門聲傳來。

  「我可以進來嗎?」悅耳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不等他回答,推門而入的甜美人兒已推開房門。

  「風哥哥,你睡了嗎?」穿著單薄睡衣,赤著腳的冷冰雪靦腆地站在門口。

  「還沒。」凌風捻熄煙,離開窗邊,暗黑的房間只有隱約的月色射入。

  「太好了,我也睡不著呢!」冷冰雪跳上他的大床,宛如小女孩蜷縮在床上,大眼睛對凌風眨呀眨的。

  他的心倏地發燙,月色下的她美如仙子,純潔如孩童,他毫無防備,如被雷電擊中,怔怔看著她移不開視線。

  身穿白襯衫、休閒長褲,長髮披散的他,與平日斯文俊秀的模樣不同,帶點邪佞狂野。

  是黑夜的關係嗎?他看來像極了暗黑之王,猶如緊盯獵物的惡魔,她的心沒來由一震。

  「我是來道歉的。」冷冰雪迅速收斂心神,對他調皮地吐吐舌頭。「我想跟你說對不起。」

  凌風優雅地在床沿坐下,挑眉問:「為什麼?」

  她輕咬下唇,滿臉歉疚。「很抱歉,上次我打了你一巴掌。」

  還以為她打算裝蒜到底,想不到她會招認。

  「當時我實在太衝動了,你不要怪我。」冷冰雪雙手掩著微紅的臉頰,水亮明眸閃動。

  「你別介意,我沒放在心上。」凌風朝她揚起一抹慵懶的笑容。

  「你不問我原因嗎?你不想知道我為何打你?」她問得直截了當。

  她是真想開誠佈公?

  「因為我很生氣,十四年前你為什麼要一走了之?你什麼都沒有對我說,你為什麼要離開我?」冷冰雪神色哀傷,瞅著他質問。

  冷冰雪豁出去了,知道只有與他把話說開,才會得到他的信任。她的心撲通撲通亂跳,雖然明知答案,但她還是想聽到他親口說出來。

  她痛苦的眼眸擊中了凌風心裡最柔軟的地方,緊緊扣著他的心脈。

  他的不辭而別對她傷害有多深,他的違背承諾對她的打擊有多大,他都知道,因為他同樣不好過可是他不得不割捨這份愛戀。

  他的決定錯了嗎?他真的可以給她幸福嗎?

  他的身份背景太複雜太危險,冷伯伯說得沒錯,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她,自小體弱多病,她需要的是一個在她身邊不離不棄照顧她的丈夫,而他不但不能保護她,還只會連累她。

  況且那時他們年紀還小,年僅十五歲的他與十三歲的她,雖然確定彼此的情意不只是青梅竹馬,但難保他們長大後不會變心。

  即使凌風當時已很確定自己的心意,他是真的很愛很愛她,絕不是兒戲,可是他不能自私地綁住她。

  冷冰雪只有十三歲,從小到大他都在她身邊,在一起是很自然的事,但是她將來會遇到更多男人,會有更好的選擇。或許她會發現她愛的人不是他,所以他不該剝奪她選擇的權利。

  所以打著為她設想的旗號,自以為對她好,凌風忍痛離開了她。

  他逃得冠冕堂皇,但是這樣真的是最好的方法嗎?

  他複雜的神情、猶豫不決的目光,全落入冷冰雪的眼裡。她閉上眼,一顆晶瑩的淚珠滑下臉頰。「你還是不肯告訴我?」

  他還是什麼都不肯說?

  「雪兒,我……」凌風心痛地為她拭去淚水,無言以對。

  「你真的討厭我到一聲不響走掉?」

  「我怎麼會討厭你,我從來沒有討厭過你。」愛她都來不及,又怎會討厭她?

  「那到底為什麼?你答應過會照顧我一生一世,會保護我一輩子,全都是騙人的!你這個大騙子,為什麼要拋下我?」冷冰雪有點歇斯底里地捶打他的胸膛。

  這是她一直埋在心底的真心話,此刻她已分不清現實還是作戲。

  「對不起……」她的責備刺痛了他的心,任由她的拳頭落在他身上,皮肉痛遠遠不及他內心的痛。

  「你好狠心……好狠心……」她無力地垂下雙手,粉頸低垂,黯然垂淚。

  「雪兒,我對不起你,原諒我。」凌風擁她入懷,胸中漲滿自責內疚。

  不!我不會原諒你!我不能原諒你!她在心中吶喊。

  冷冰雪抬首凝睇他,無助得如十四年前的小女孩,乞求他的憐愛。「你永遠留在我身邊,不要再離開我,好嗎?」

  淚光瑩然的她楚楚可憐,多年來凌風自以為堅硬完美的保護外殼,一下子被她完全擊潰。

  面對她的懇求期盼,他回以一個深情的熱吻,囤積了十四年的思念和愛意,全都傾注在這一吻裡。

  她只愣了半秒,就回以同樣的熱情,剎那就像天雷勾動地火,既熟悉又陌生的碰觸、久違了十四年的渴望、兩顆分開了十四年的寂寞心靈,再度甦醒燃燒,彷彿要彌補這十四年的空白,交纏的唇舌吻進對方的靈魂深處。

  直至兩人都喘不過氣來,凌風才放開她,緊張地看著她紅透的赧顏。「你還好吧?你的心臟……」

  「全好了。」冷冰雪窩在他懷裡喘息,剛才那一吻的震撼令她措手不及。「我沒事,我已經做了換心手術。」

  「多久?」擁著懷裡的人兒,輕撫她如絲的秀髮,他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十四年前。那夜你走了之後,我發了一場高燒,熱度一直不退,我足足躺了一個月才康復,當時可把爹地媽咪嚇壞了。」

  凌風收緊臂膀感受她的存在,回想那個離她而去的晚上,即使明知弱不禁風的她會受不了,明知經不起半點風雪吹襲的她跌倒在地,他仍狠心不理會。他該死,他真該死!「對不起,都是我害的……」

  冷冰雪閉上眼,平靜的語氣彷彿在說別人的故事。「大病一場後,我下定決心接受換心手術。手術很成功,沒有任何排斥或併發症,休養了三個月後,爹地媽咪為免我傷心難過,決定換個新環境,所以才回來台灣。」

  其實大部分原因是冷家想與凌家斷絕關係。冷堯光當年向凌風清楚表明,不想與黑道背景的凌家有任何瓜葛。

  當時冷伯伯如何懇求他放棄冰雪,如何拜託他死心離去,仍然歷歷在目,猶如昨日。

  「你現在真的沒問題了?」懷裡的她實在太瘦了,好像一碰便碎的洋娃娃。

  「我已經是正常人了,可以跑可以跳,即使做劇烈運動都沒問題,只是心理還有點陰影,偶爾會覺得呼吸困難。」她緩緩平穩氣息。

  「我有一個醫術高明的朋友,有機會讓他幫你檢查一下。」凌風還是不放心,想著改天要費迪文幫她作全身檢查。

  「他也是狂門的?」對狂門瞭若指掌的冷冰雪知道他指的是費迪文,上回在一個時裝珠寶展中,她已領教過費迪文的本事。

  「對,其實你見過他了。」

  她一僵,屏氣凝神。難道她的身份被發現了?

  「當時他也在露天茶座,就是那個金髮男子。」凌風並未現她的異樣。

  「他們全都是狂門的成員嗎?你們看來感情很好。」冷冰雪記起他們有說有笑的模樣,氣氛十分融洽。

  「嗯,咱們就像一家人一樣,改天我介紹給你認識,你一定會喜歡他們。」凌風可以想像,她的出現必定會把他們嚇一大跳,然後便是喋喋不休的追問探究。

  「這十四年你一直待在狂門嗎?」可惜他們一定不會喜歡她,如果知道她是御龍幫的冷焰,說不定還會對她嚴刑拷問。

  「也可以這麼說。」凌風的下巴磨著她頭頂。「其實凌家與狂門密不可分,自小我父親就決定把狂門交給我。」

  「難怪你神神秘秘的,還不時弄得遍體鱗傷。」記起小時候,OK繃總是離不開他,他的借口永遠是不小心跌倒。

  「沒辦法呀,因為我要鍛煉身體,做個強壯的騎士,才能保護我最重要的小公主。」他忍不住開玩笑。

  哼,說得真動聽!

  她瞇眼譏諷地說:「那麼你一定是失敗了,所以才會落荒而逃。」

  他苦笑。「的確,我是個懦夫。」

  「現在還是嗎?」冷冰雪抬首,水眸瞅著他瞧。

  他與她四目相接,彼此眼中只有對方。十四年的別離,顯然兩人都沒有淡忘對方,時間與空間的阻隔並有沒淡化他們的愛情。

  凌風呼出沉重的一口氣,再度擁她入懷,在她耳旁承諾。「你放心,我不會再逃了。」

  他不需要再逃了,他們已經是成年人,有足夠的理智面對感情,而且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十多歲的黃毛小子,凌風有自信可以保護她。

  這次他會捉緊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放手!

  這與十四年前截然不同的溫暖健碩懷抱,令冷冰雪迷惑又眷戀。他的背棄、他的承諾,愛與恨之間,她看不清他的真心。

  她合上幽怨的眸子,放棄掙扎,任他有力的臂膀環住自己,思緒飄落在遙遠的記憶裡。

第四章  

  歡樂的笑聲、喧嘩聲充斥冷家大宅,賓客們大多是十來歲的小孩子,他們自由穿梭於花園中玩樂,父母們則在一旁閒聊。

  今天是冷家小公主冷冰雪的十二歲生日,冷氏夫婦特地為她辦了一場盛大的生日會,請來所有親朋好友一起慶祝。

  隔鄰的凌家亦是座上客,與冷冰雪一起長大的凌風,對小他兩歲的冷冰雪有份難言的情愫,可能冷冰雪是女孩子,也可能她自小體弱多病,凌風總有股想照顧她的使命感,彷彿她是他一生的責任。

  十四歲的凌風還是個半大不小的男孩,正在不斷長高的他身材瘦削,還有點稚氣的俊秀臉孔斯文白淨,正在四處找尋不見蹤影的小主角。

  最後,凌風在人工水池旁的花叢中,發現嬌小的倩影。

  「雪兒,原來你躲在這裡。」凌風好不容易逮住她。

  「噓!」冷冰雪食指放在唇上,把凌風一把扯下來,與她一起躲在花叢中,然後小聲對他說:「風哥哥,你終於來了!」

  「你躲在這裡幹什麼?」凌風屈起手長腳長的身材,動作有點滑稽。

  「我們在玩捉迷藏,瑪麗她們正在找我。」還長不大的冷冰雪伸長脖子,小心窺探敵情。

  凌風揉揉她的頭髮。「你這樣會把衣服弄髒的,你不想當漂亮的小公主嗎?」

  她嘟起小嘴嚷著:「不行!我不要被她們找到,頂多待會兒我再去換衣服。」

  凌風拿她沒轍,笑著搖頭,從口袋裡取出一個小禮物,吻吻她蘋果般紅潤嫩滑的臉蛋。「生日快樂,雪兒。」

  「謝謝!」冷冰雪眉開眼笑,接過禮物打開來一看,是一條項鏈,墜子形狀是六角形的雪花結晶,中間鑲了一顆五克拉的鑽石,周圍以碎鑽裝飾。「嘩!好漂亮喔,謝謝風哥哥!」她雀躍地一把抱住他,親密地摟著他的頸項。

  一陣少女清香撲鼻而來,感覺她早熟的少女身軀緊靠著自己,一股陌生的燥熱感在凌風體內流竄。

  「風哥哥,幫我戴上!」每年的生日禮物,凌風總是送她洋娃娃之類的玩具,老是把她當小孩看,幾次抱怨都無效,今年的禮物是她最喜歡的,這是否意味著他終於把她當成大人了?

  凌風替她戴上,瞧她開心得闔不攏嘴,不枉他為這份禮物花了不少心思。

  「你的生日願望是什麼?」每年凌風都會給她一個願望,並為她實現。

  冷冰雪羞答答地閉上大眼,傾訴少女心事。「我很喜歡、很喜歡風哥哥,希望當你的女朋友……」

  凌風噗哧笑了出來,很沒禮貌地打斷少女的告白,殘酷地打碎少女情懷。「你還是小孩子,你懂什么是喜歡嗎?」

  看來他真的把她寵得無法無天了,這種要求——

  冷冰雪立刻脹紅臉反駁。「我當然懂!我十二歲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

  盯著她認真固執的大眼和酡紅的雙頰,說他不動、心是騙人的,畢竟她是他最疼愛的小公主。

  「好,如果十年後你還喜歡我,我就讓你當我女朋友。」

  他的回答簡直氣死人,把她看扁了!要她等十年?他不被人搶走了才怪!

  「不行,我不要等十年,我現在就要當你的女朋友!」

  「雪兒……」

  凌風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豆大的淚珠滑下她粉頰,一滴一滴落入他心坎,融化了他的心。

  「風哥哥,你不喜歡我嗎?你討厭雪兒嗎?」冷冰雪好不傷心。

  「我怎麼會討厭雪兒呢,雪兒是我最疼愛的小公主,可愛的雪兒是我最重要的人。」凌風溫柔地拭去她的淚水。

  「真的?你會永遠留在我身邊嗎?我長大後你會娶我當新娘嗎?」雖然還不太懂情愛,但是她知道自己真的很喜歡他,她的心裡從來都只有他。

  「我答應你,我會照顧你一生一世,保護你一輩子,雪兒是我唯一的新娘子,在我有生之年,我都會不離不棄守護你。」他不自覺許下諾言。

  出自真心的承諾,無可置疑的真情,這刻他體會到一直藏在自己心中的情愫、她的重要性與無可取代的位置。

  冷冰雪破涕為笑,深深記住這個悸動的時刻,把凌風的承諾、他的面容仔細刻在心版上,小心珍藏在心裡。

  近在咫尺的俊臉令她目眩神迷,她情不自禁閉上眼,主動吻上他的唇瓣。

  他有如被雷電擊中,大手擁住她柔軟嬌小的身體,吻住她小巧的唇瓣。

  這是他們的初吻,不是小孩子蜻蜓點水般的吻,而是貨真價實的深吻。雖然兩人都技巧生澀,卻甜蜜醉人;她像朵棉花糖,又香又軟又粘人,教他捨不得放開。

  十二歲生日那天,是冷冰雪一生中最快樂的一天,亦是凌風一生中最難忘的一天。

  猶如初嘗禁果的亞當與夏娃,他們體會到戀愛的甜蜜,亦嘗到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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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多歲的孩子談戀愛是否太早?但如果是凌家的孩子就不會。

  凌家的孩子一向早熟,小小年紀已很成熟獨立,原因無他,別家的小孩還躲在父母懷裡撒嬌的時候,凌家的小孩正吃盡苦頭自力救濟;別人在玩耍嬉戲的時候,他們在刻苦鍛煉,所以比一般小孩懂事。

  凌家的教育方式是不干預、不給予,因為出身背景複雜的關係,凌家對下一代采開放式教育,不會管束小孩的行為,他們可以隨心所欲做自己喜歡的事情,家長不會干預阻止。

  同樣,孩子們想要什麼,就得憑自己的雙手掙,別指望家裡會給予任何幫助。

  所以對於小小年紀的凌風談戀愛一事,凌家上下沒有任何意見,沒有反對亦沒有支持;但是對冷家而言,這是不得了的大事,因此凌風與冷冰雪一直隱瞞戀情。

  為了瞞天過海,凌風總會在夜闌人靜的時候,在冷冰雪的窗下偷偷見面,秘密約會。

  兩小無猜的戀愛甜蜜幸福,騎士一磚一瓦地為深愛的小公主建造城堡,用他的雙手守護她;城堡裡的小公主更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但故事就此完結了嗎?

  在他們暗中交往一年多後,終於東窗事發,可是洩漏秘密的並不是某個看見的人,而是冷冰雪的身體。

  有先天性心臟病的冷冰雪向來呼吸淺促,很容易感到疲倦,所以充足的休息與心情的平靜是很重要的,任何影響情緒的事都會危害她的心臟,何況是談戀愛這等驚天動地的大事。

  過度喜悅的讓她的心臟負荷不了,她每天都像踏在雲端般興奮,一不小心便摔得粉身碎骨。

  她異樣的情況很容易讓家人察覺到,起初冷氏夫婦不以為然,性格樂天開朗的女兒一向愛笑,可是她臉紅紅的嬌俏模樣越來越可疑。

  瞞不住的少女情懷令冷夫人開始憂心,女兒的心跳明顯比平常快速,可是面色卻紅潤光彩,女人的直覺告訴她,女兒戀愛了。

  不用猜也知道對象是誰,雖然冷夫人很喜歡凌風,也不反對他們交往,但不免為女兒的身體擔心,明知丈夫的反應比較激烈,於是半默許地沒揭穿他們的戀情,只不動聲色在旁觀察。

  不過紙包不住火,最後還是被冷堯光發現了。

  在一個明月夜,冷堯光無意中碰見凌風握著女兒的手,兩人有說有笑的親密模樣,誰都看得出來是他們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當時的冷堯光既震驚又憤怒,差點衝出去當場逮住他們。

  但他冷靜一想,女兒會如何反應,她的心臟受得了嗎?結果愛女心切的冷堯光還是忍了下來。

  冷堯光思前想後,除了有種女兒被人搶走的傷心外,還有被女兒欺騙的憤怒,繼而是憂心忡忡。

  他知道女兒始終會長大嫁人,但身為父母,絕對不想看到女兒嫁入一個黑道世家,過著提心吊膽的非人生活,即使他們如此相愛,冷堯光還是堅決反對。

  瞞著妻女,冷堯光與凌風作了一次私下會談。

  冷堯光打量面帶微笑的凌風。他是個出色的孩子,他的成熟穩重已超乎一個十五歲的孩子,他明知這次會面的目的,仍然一副從容不迫的樣子,完全沒有半點心虛或驚惶失措。

  坦白說,冷堯光十分欣賞他的冷靜自制,頗有大將之風的他,日後必然是不得了的人物,不過現在仍只是一個涉世未深的少年。

  「不知不覺,阿風你已經長這麼大了。你將來有什麼打算,會繼承家業嗎?」冷堯光閒話家常。

  凌風眸光一凜,認真回答冷堯光的探聽。「冷伯伯言之過早了,我年紀尚小,決定將來的事情還太早。不過身為凌家人,我有自覺,自己走的路會比別人辛苦崎嶇。」

  「凌家的孩子果然不同凡響,既聰明又懂事,咱們冰雪可遠遠及不上。」冷堯光這話是褒是貶,凌風心裡有數。

  「你知道冰雪的身體,她的心臟一向不好,她要走的路亦十分辛苦。雖然我們不能替她分擔苦楚,但身為父母,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旁照料她,給予她一切所需,並為她鋪設一條平坦的路,盡可能讓她快樂。」冷堯光的身上發出慈父的光輝。

  「冷伯伯,有話不妨直說。」凌風早已做好心理準備,知道自己不被認同。

  「阿風,你別怪我直言,凌家是一個不尋常的家庭,咱們冷家高攀不起。當鄰居我歡迎,當冰雪的哥哥或好朋友我也沒意見;但若要結為親家,我絕對不允!」冷堯光疾言厲色。

  「冷伯伯,如果你反對我是因為我的家庭背景,對我來說不太公平。」凌風毫不退縮。

  「世界上沒有絕對的公平,我不是歧視你,而是你的家庭環境太複雜,對我們這種只想安穩生活的平凡家庭來說,你的世界太刺激太危險,我不希望女兒身處險境。」冷堯光直說。

  「冷伯伯,我與雪兒是真心相愛,我會好好保護她,不會讓她受半點傷害。」凌風相信自己有能力可以保證心愛的人。

  「阿風,不是我看不起你,而是世事難料、人心難測,十三歲與十五歲的孩子戀愛可以維持多久?你們能肯定你們的感覺不是親情而是愛情嗎?你們可以分得出喜歡與愛的分別嗎?」冷堯光輕易把少年的滿腔熱情,以及那顆純潔的赤子之心壓得死死的。

  凌風無法回答,只能緊握拳頭,本來堅定無比的信心開始動搖。

  「你們還小,未來變數太大,很多事情往往都不會在你掌握之中,是你始料未及的。很多時候不是個人的能力問題,而是保護心愛的人實在是太困難。單純喜歡對方是不夠的,你要設身處地為對方著想,才知道真正愛對方的方法。

  阿風,是冰雪配不上你,她不適合做凌家的媳婦,咱們冰雪沒這個福分,我求你離開她。」冷堯光低首,向凌風懇求。

  「冷伯伯,你別這樣。」凌風可受不起。

  「如果你是真的愛冰雪,為她著想的話,我求你離開她。」冷堯光鍥而不捨懇求。

  「冷伯伯放心,我知道該如何做。」凌風的黑眸沒半點笑意。

  冷堯光這一席意味深長的遊說與懇求,深深打動了凌風。不是凌風的意志不夠堅定、愛得不夠深,而是他實在是太愛雪兒了,所以他知道自己該如何取捨,他要保護心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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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這個決定是對是錯、是偉大是自私、是堅強是懦弱,凌風告訴自己絕對不後悔,無論往後發生什麼事情,他都不後悔。

  最終,他選擇默默離去,什麼都沒有告訴冷冰雪,甚至連道別也沒有,毅然走出她的生命。

  急著成長茁壯的凌風,為了磨練自己,扛下所有任務,無論大小事他都全力以赴。他的異常家人心中有數,既然這是他的決定,家人很有默契的沒有阻撓他,僅在背後默默支持。

  結果在一次襲擊的任務中,凌風受了重傷。其實以他當時的實力,這趟任務對他來說的確太危險,不過他堅持要親自上場,最後雖然順利完成任務,亦休養了一個月才復元。

  他所受的傷並非全無價值。那時收留身受重傷的凌風,並幫他療傷的人便是年少的英國貴族費迪文。這次邂逅讓凌風與費迪文成為莫逆之交,其後凌風更招攬費迪文加入狂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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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有次冷冰雪差點被擄,她就聽從父母的勸告,暫時放假留在家中休息。反正她幫忙打理冷氏後也很久沒有好好休息了,她樂得留在家中,況且還有一別十四年的「舊情人」陪在身邊,她才不會無聊。

  當然這全都是冷冰雪處心積慮的安排,因為她要利用這段時間的相處,把凌風的心掏出來,為此她千方百計拆他的圍牆,一步一步靠近他的心房。

  冷冰雪纖細的身影像一隻花蝴蝶,在溫室內來回飛舞,凌風則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欣賞伊人。他帶笑的眼睛在不經意瞥見她雪白頸項上的銀鏈時,黑瞳頓時變得深沉。

  「你一直戴在身上嗎?」凌風指指她胸前的項鏈。

  「沒有,你走了以後,我就把它拿下來了。」冷冰雪輕搖首,玉手撫上雪花鏈墜。「我一直小心收著它,直到遇見你,我才戴上。」

  他胸口一室,不知該說什麼。

  「你還記得這條項鏈?」她一瞬也不瞬瞅著他問。她故意戴上這條銀鏈,就是要勾起他的回憶。

  「當然,那是我送給你的十二歲生日禮物。」他怎可能忘記!

  「我好像沒有告訴你,這是我最喜歡的生日禮物。」她微偏螓首。「你還記不記得那天?」

  「嗯。」凌風點頭,不自覺陷入回憶當中,嘴角泛起笑意。

  那天,她稚氣的告白和他無禮的拒絕,最後演變成山盟海誓,還有那個甜蜜的初吻,現在回想起來,仿如隔世。

  想到那個初吻,冷冰雪驀地瞼紅耳熱,尷尬地移開視線,若無其事繼續修剪玫瑰花,邊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對,那天我很開心,玩得很高興,而且還收到很多禮物……」

  不知何時,他來到她身後,把她嚇了一跳。他雙手擁著她的纖腰,嘴唇貼上她的耳際。「沒錯,每一件事情都令人印象深刻。」

  凌風呼出的熱氣令她全身酥麻,她企圖掙開他的大掌,可是卻徒勞無功,他反而更用力擁緊她,整個人貼著她,還可惡地在她耳垂邊呼氣,用極性感的聲音調戲她。「……還有那個令人回味無窮的初吻。」

  冷冰雪的耳根子簡直要熟透了。「你別這樣……放開我!」

  「不放。」他欣賞她的羞赧,賴皮到底。

  「無賴!」她氣得跺腳。

  「無論如何,我再也不會放開你。」他穿牆入耳的魔音迷惑她。

  險此被他的甜言蜜語迷得昏頭轉向,她才不會讓他得逞!「你會後悔的!」

  「我不會……」他在她耳際起誓,突然——

  「哎呀!」凌風倏地放開她痛叫,而她很快轉過身,得意洋洋地朝他揚揚手上帶刺的玫瑰。

  「我說過你會後悔的。」這回輪到她笑了。

  雖然被扎到的傷口還在沁血,凌風根本不當一回事,他揚起手臂,自信十足地宣告。「這樣要讓我退縮,門都沒有!」

  他竟該死的俊帥炫目,害她怦然心動!

  冷冰雪深呼吸,穩住心跳。「這麼久不見,你還是一樣自負。」她掠掠秀髮,掩飾胸口的騷動。

  「你卻變得狠心,毫不留情。」凌風指的當然是她造成的傷口。

  「十四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她語重心長。「你也變了很多。」

  兩人默默無言打量對方,無可否認他與她的轉變都很大。不單是外表的成長,豐富的人生閱歷令他們的心智同樣成長,想法不再一樣。

  可是心意呢?他們的愛意是否一如以往?

  「時間可以改變很多事,但是有此一事無論經歷多久,都是不會變的。」他目光灼熱,一瞬也不瞬盯著她。

  「例如?」她心頭一顫。

  例如他對她的情、對她的愛。不過他不打算讓她知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例如玫瑰始終是玫瑰,它的刺還是一樣銳利。」

  他是故意的,故意讓她期待,故意教她落空。

  「是你自找的。」她才不會同情他。

  「對,都是我自找的,我活該受懲罰。」凌風黯然神傷,自怨自艾。「誰教我造孽太深。」

  「算你有自知之明。」

  凌風的哀兵姿態還是得到她的同情,冷冰雪拿出急救箱為他消毒傷口。

  沒辦法,誰教她嘴硬心軟。

  看著她小心翼翼為自己包紮傷口,即使要他身首異處,也甘之如飴。

  「好了。」她收拾用品,心有不甘地瞪著他。「看你以後還敢不敢亂來!」

  「雪兒。」

  不是以後,而是現在就要亂來!

  凌風柔情蜜意地喚她,然後一手攬住她不盈一握的腰肢,低頭作勢親吻她,又突然停下來,黑瞳深情款款地梭巡她的俏臉。

  他近在咫尺的大特寫,害她驀地心跳加速。

  「你的心跳得好快。」他語氣促狹,曖昧又性感的醇厚嗓音響起。

  「你……」她身體往後想拉開距離。

  猝不及防,他結結實實堵住她的紅唇,不讓她抗議。

第五章

  愁眉不展的冷堯光,看著女兒與凌風舊情復燃,再度重逢的小情人感情一日千里,他卻一籌莫展。

  雖然女兒的心臟已經沒問題,身體健康正常,但並沒有強壯到可以涉險犯難。而凌風仍然極為危險,不是可以托付終生的男人。

  不過他現在已成為一個厲害的男人了,顯然沒有十四年前好應付。

  冷堯光的煩惱盡入妻子眼中,她不是不明白丈夫的堅持,只是她相信凌風是個可以依靠的男人。

  她一直認為凌風有能力保護女兒,而且看得出來他是真的很愛冰雪,所以無論是十四年前還是十四年後的今天,她都樂見他們在一起。

  這天天清氣朗、陽光普照,冷氏夫婦悠閒地在露天花園享用早餐,而冷冰雪與凌風早已用餐完畢,正在不遠處與狗玩耍。

  冷氏夫婦看著女兒笑靨如花、開懷跑跳,不由感謝上天眷顧,又賜予她一個健康的心臟。換心手術很成功,身為父母,已經再無所求。

  「如果當年不是阿風離去,冰雪不會下定決心接受換心手術,現在就不會這麼健康。所以是禍是福,真是沒個准。」冷夫人感慨萬千。

  冷堯光盯著遠處與女兒玩得不亦樂乎的高大男子,本來的好心情一掃而空。「不論是禍是福,凌家都不是我們招惹得起的。」

  冷夫人瞟一眼異常固執的丈夫    趕快來個人敲他一記吧!「冰雪已經二十七歲了,一直沒談戀愛、沒交男朋友。女兒眼光高,誰都看不上眼,別說交男朋友,甚至連異性朋友都寥寥可數。」

  「你放心,憑女兒的條件,還怕找不到好男人嗎?」冰雪可是冷堯光引以為傲的女兒。「女兒嫁人後,你一定會很寂寞,難得女兒可以多陪陪咱們,你不用急著把她推銷出去。」

  「我才沒有推銷呢!不知是誰,老是對別人的孩子讚不絕口,硬要介紹給女兒認識。」冷夫人撇清。

  冷堯光捉著愛妻的手,相視而笑。

  「自從阿風來了之後,你沒發覺女兒變開心了,常常笑容滿面,而且還越來越漂亮。」冷夫人趁機導入正題。「難怪女兒一直不交男朋友。」

  冷堯光蹙緊眉。「我明白你想說什麼,但是凌風不可能給冰雪幸福。常常身處危險、生活沒有保障的男人如何給別人幸福、如何保護心愛的人?」

  「你所謂的幸福是指平穩安定的生活嗎?」冷夫人搖頭,不太同意。「如果要放棄心愛的人換取安穩的生活,即使長命百歲我也不會開心。但是可以與心愛的人在一起,即使活在危險之中,甚至不能長相廝守,我也死而無憾。」

  「女人就是天真愛幻想,以為愛情便是全部。這個世界不光只有愛情,現實是殘酷的。」冷堯光澆了妻子一盆冷水。

  是不是年紀大了,過了織夢的年齡,人便會變得現實,對愛情不再有憧憬,只是為了活下去而活?

  「是你不相信愛情,還是已經忘了?」冷夫人溫柔地看著丈夫,唇邊掛著幸福的笑容。「生活的確不是只有愛情,但是若沒有愛,活下去還有什麼意義?真心相愛的人攜手同行,互相關懷扶持,生命才有意義,生存才有價值。」

  冷堯光動容地回望妻子。是不是在爾虞我詐的商場打滾太久,他早已忘了曾經有過的悸動、對愛情的執著。

  「十四年前他們還小,你阻止他們談戀愛,我無話可說。可是現在他們已經是成年人,做事自己有分寸,會顧後果。」冷夫人娓娓勸說。

  「愛一個人不會計較他的出身背景,不論美醜貧富、健康與否。冰雪自小身體不好,不能像一般孩子玩耍,可是阿風從沒嫌棄她,視她為負累,反而處處為她著想,對她呵護備至,照顧疼愛。如果不是出自真心真意,是不可能做到的,那份心意對一個小孩來說,更是難能可貴。」

  多少年來,冷堯光對女兒的執著、對凌風根深柢固的成見此刻全都化為輕煙,頓時覺得豁然開朗,壓在心頭的大石也放下了。

  「唉!我老了,糊塗了,自以為聰明,還是你的眼睛最亮。」冷堯光把妻子的小手包在掌中。雖然青春不再,但在他眼裡,妻子依然美麗如昔,仍讓他心動。

  「女兒會長大,會有自己的生活,她有權選擇自己的幸福,父母只能在旁祝福她,衷心希望她快樂。」  冷堯光慈愛的目光落在遠方的璧人身上。

  冷夫人嘴角含笑,滿足地輕靠在丈夫的肩膀上。一如她當年的直覺,她知道女兒的選擇不會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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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矯健的身手、婀娜的泳姿,一尾漂亮的美人魚在泳池內暢泳,一隻虎視耽耽的老鷹則在上空盤旋。

  與愛犬追逐嬉戲、打球、游泳,這些再簡單不過的運動,換作是以前,凌風實在不敢想像冷冰雪可以做到,在他心中她一向是個弱質纖纖、需要極度保護的女子。

  小時候的她異常固執,任他說破嘴她都不肯妥協,絕不接受換心手術,她的堅持令她白白虛耗了不少光陰。

  現在健康又有活力的生命是如此可貴,在陽光下律動、恣立息揮汗的身影,是如此吸引人。她早該聽從勸告接受換心手術,就不用在床上度過童年。

  十四年的轉變真的太大,冷冰雪已經由一個天真無邪的少女,成長為成熟美麗的女子。本來弱不禁風的身體變得健康,太長的空白令凌風不再瞭解她,一堵無形的牆擋在兩人之間。

  有時凌風會覺得她很陌生、捉摸不定,她沉思的表情讓他無法猜透,她冷漠的眼眸令他無法接近,她似乎藏著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

  可是有時她又會像小時候那樣天真爛漫,賴在他身邊撒嬌,軟語細訴當年情。

  總而言之,這次的別後重逢,使凌風的心意更加堅定,對她的心他從沒變過,即使她變得複雜難懂,還是教他眷戀不已。他有信心可以拉近彼此的距離,打破十四年的隔閡,重獲美人芳心。

  水花四濺,冷冰雪攀上池邊,坐下來後脫掉泳帽泳鏡,一條大毛巾立刻覆在她頭頂,一雙大手拉她站起來,並溫柔地抹乾她發上的水滴。

  「謝謝。」冷冰雪接過毛巾,不讓那雙企圖下滑的大手繼續佔便宜。

  「好好舒展筋骨的感覺是不是很棒?如果你早點接受換心手術……」

  她抹頭髮的手一僵,打斷凌風的喋喋不休。「那時我不想死。」

  「那為何後來又肯動手術?」凌風沒好氣地撥撥她的秀髮。

  「因為我想死。」她眼神認真。

  想不到她的答案是這個,他愕然,心微微痙攣。

  「開玩笑的,瞧你這麼認真,被我嚇到了吧!」冷冰雪收斂眼中冷意,調皮地做個鬼臉。「我想可能是那次大病激發我的求生意志,我想要一個健康的心臟。」她若無其事繼續拭抹身上的水滴。

  到底哪一句才是她的真心話?凌風真的分不清,不禁有點苦澀。為了不破壞氣氛,他只好附和她裝傻。

  「你如願以償,有了一個健康的心臟,可是卻沒有強健的身體。」凌風責備的目光打量她略嫌瘦削的身材。

  「你到底有沒有好好吃飯,瞧你瘦得好像營養不良。」

  一件式黑色泳衣襯得她肌膚雪白如脂,沒有半點贅肉的身形比例完美,上圍還算飽滿,呼之欲出——

  大毛巾密密實實地包住她上半身,遮住他的視線,打斷了他的遐思,只露出修長雙腿的冷冰雪瞪著色瞇瞇的他。

  「與你無關,你對我不聞不問了十四年,現在才關心我,太晚了吧?」她存心氣他。

  她還真得理不饒人,在別人的傷口上灑鹽巴!

  「你非要這樣折磨我不可嗎?」他可憐兮兮的。

  「我愛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你會在乎、會心疼嗎?」冷冰雪並不放過他,非要他內疚不可。

  唉,難道她還看不出,他已經完全淪陷了——

  「你感覺不到嗎?」凌夙擰著濃眉,拉起她的小手放在自己胸口上。

  隔著薄薄的襯衫,他強勁有力的心跳傳到她掌心上,他帶笑的眼眸注滿柔情蜜意。

  「我當然有感覺到。」冷冰雪狡黠的大眼轉了一圈,馬上回敬。「你的心跳得很快喔,心臟一定有問題!」

  凌風哈哈大笑,朝她促狹地眨眼。「我的心臟的確有問題,你想不想知道是什麼問題?」

  她抽回玉手,興致缺缺地打個呵欠。「我沒興趣。」

  「你很不給面子哦。」她的冷淡反應無損他的興致。

  「誰教你的話題不夠吸引我。」冷冰雪不理會他,逕自穿上浴袍。

  「那麼我的人夠不夠吸引你,能勾起冷小姐的興趣嗎?」凌風伸手指指自己的俊臉,嬉皮笑臉地問。

  她認真地撫著下巴,左瞧右瞧,然後繞著他轉了一圈,扯扯他的長髮訕笑。「你這個人沒半點魅力,本小姐對你一點興趣也沒有!」她裝酷揚首。

  「不可能吧,像我這種絕世美男子,你怎會沒興趣?」他臉不紅氣不喘自誇。

  她忍不住噗哧笑了出來。「少往自己臉上貼金!」

  「口是心非!」他嘀咕抱怨。

  自信過剩的凌風絲毫沒有受到打擊,攔腰抱住正繞過身邊的冷冰雪,將她緊緊圈在臂彎內,狹長的電眼對她大送秋波,企圖把她迷得昏頭轉向。

  哼,別小看她的定力,她才不會讓他故技重施!

  冷冰雪沒有反抗,柔軟的身體反而貼上他,伸出皓腕攀住他頸項,眨動水汪汪的眼睛嫣然一笑。

  「你知道自己現在像什麼嗎?」她連聲音也甜膩膩的。

  「什麼?」軟玉溫香在抱的感覺讓他有點飄飄然。

  她踮起腳尖,唇瓣附在他耳上,教他一陣酥麻。「你像一隻慾求不滿的發情豬公。」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她用力一把推開他。

  嘩啦!

  水花四濺,凌風人已落在泳池內。

  「我想你需要好好冷靜一下。」冷冰雪高高在上地站在池邊,對他嬌媚一笑,然後扭腰轉身離去。

  哈!堂堂狂門少主竟然遭到暗算,中了這個小女子的美人計,難怪別人說色字頭上一把刀,他真不能掉以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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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暗中一個高大身影大剌剌坐在床沿,一雙漂亮得過火的眼睛色瞇瞇、曖昧地瞧著剛從浴室出來的男子。

  凌風披散著濕灑長髮,裸著上身,下身只圍了一條浴巾,無視房中多出來的黑影,悠閒自在地掠過他面前,倚在窗前點燃一根煙。

  「小心你漂亮的眼珠。」凌風瀟酒地一彈煙灰,笑得不懷好意。

  聞言色變的歐陽義希立刻收斂放肆的目光,可是藏不住嘴角那抹曖昧笑容。

  原來少主也會被人吃得死死的,下午在泳池畔發生的那幕讓他意猶未盡,他還想再看到少主落難的狼狽情形。

  呵!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像少主這種城府甚深的男人也不能倖免,怪不得少主堅持要接下這次任務,原來美麗的冷冰雪小姐便是那天當眾掌摑少主的女子,看來他們的「淵源」可深了。

  「你是不是看戲看累了,還想在這裡休息多久?」凌風字字句句夾槍帶棒。

  還以為熱戀中的男人、心情會好點,原來還是一樣,小鼻子小眼睛!

  歐陽義希不敢再怠慢,霍地站起來,正經八百地報告。「仍然找不到傑克的藏匿處,他這個星期全沒動靜。」

  凌風不置可否,繼續吞雲吐霧。

  「最奇怪的是,連御龍幫也沒有半點動靜,他們不可能不知道少主在這裡,除非……」

  歐陽義希停下來端詳凝神思索的少主,緩緩道出自己的猜測。「除非冷家與御龍幫的關係非比尋常。可能是冷家的面子大,連御龍幫都要敬重三分;要不就是御龍幫不敢動冷家。」

  每一個可能性都指出,冷家與御龍幫脫不了關係。

  「你調查一下,冷家回台灣後,有沒有與御龍幫搭上。」凌風暗下黑眸。「尤其是冷冰雪。」

  「是。」歐陽義希領命離去。

  之前少主三令五申不准他調查冷冰雪,所以他不敢貿然行動。

  其實他一直覺得冷冰雪不簡單,很想發掘她有什麼秘密,只是當真相大白時,事實是否會太殘酷,少主接受得了嗎?

  這些疑問以及所有謎團,很快便會有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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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嗎?」冷冰雪驚呼。

  餐桌上,冷堯光剛宣佈了一個重要消息。

  「我們後天啟程,先到舊金山老家走一趟,然後再四處玩玩。」冷堯光夫婦決定出遠門,慶祝他們結婚三十週年。

  「我們不會去太久,預計停留一個月左右。」冷夫人補充。

  「難得爹地與媽咪一起出門,你們盡情去玩,不用急著回來。」冷冰雪笑嘻嘻地看著恩愛的父母。

  「公司就交給你了。」冷堯光不忘叮嚀女兒。

  「爹地放心,包在我身上。」冷冰雪拍胸脯保證。

  「你別答應得這麼爽快,卻馬馬虎虎了事。」冷堯光故作嚴厲。其實女兒頗有經商天分,管理能力超高,只是她愛偷懶,從不盡全力。

  「是,我知道了。」冷冰雪努努嘴回答。

  「阿風,麻煩你替我們好好看著冰雪,這個丫頭被我們寵壞了,如果她有什麼不對的地方,你要多多包涵。」一如所有的父母,冷夫人對女兒的寵愛,言詞中表露無遺。

  「媽咪!」

  無視女兒的抗議,冷夫人繼續叮囑。「還有,你出門要小心點,一定要阿風陪你,別讓不法之徒有機可乘,讓我們擔心。」

  「別擔心,我會小心的。」冷冰雪做了一個OK的手勢。

  「阿風。」冷堯光看向凌風,目光慈愛,意味深長地托付。「冰雪就拜託你照顧了。」

  錯愕的凌風迎上冷堯光誠懇的眼眸,兩個男人敞開心扉盡釋前嫌,多年來的心結終於解開。

  「我會的,冷伯伯、冷伯母,你們放心,我會好好照顧雪兒。」凌風鄭重承諾冷氏夫婦。

  有種被人賣掉的感覺,冷冰雪哇哇大叫。「什麼嘛,你們當我是小孩嗎?我會照顧自己,你們別想把我賣了!」

  「難得有人肯要,咱們當然要趁機丟掉你這個包袱。」冷夫人開玩笑。

  「對呀,咱們都已經背了二十七年,是時候讓他人代勞了。」冷堯光笑呵呵地贊成。

  「你們!」冷冰雪佯裝生氣,嗔怒地瞪著父母。

  好像還不夠熱鬧,凌風也來參一腳。「沒辦法,既然冷伯伯、冷伯母說了,我唯有慷慨就義,委屈點幫你們這個忙了。」

  結果哄堂大笑,只有一人例外。

  「哼,你們少瞧不起人!」冷冰雪嘟著小嘴抱怨。

  冷家歡樂的氣氛彷彿具感染力,連月兒也在笑,星空特別閃亮。

  在書房埋頭苦幹的冷冰雪疲倦地轉動肩頸,鬆鬆筋骨、伸伸懶腰,放滿桌面的資料數據令她頭痛不已,讓她不能早點休息。

  「還沒睡?」進來的是冷堯光。「這麼勤勞?」

  「哈,當然,我可不敢打馬虎眼。」冷冰雪對父親擠眉弄眼。「你們行李都收好了?」

  「你媽咪正在忙,所以我偷個懶。」冷堯光打趣道。

  父親當然不是來偷懶,他必定有話要對她說。

  「冰雪。」他神情凝重,認真看著女兒。「爹地太固執,過去一直反對阿風,阻止你們在一起,你生爹地的氣嗎?」

  她緩緩搖頭。「我知道爹地疼愛我,所以才會這樣,我怎麼會生氣?」

  「如果不是我勸阿風離開你,你們便不用分開十四年,你真的沒有怪爹地?」冷堯光一直耿耿於懷,畢竟是他造成這遺憾的。

  「女兒我很明白事理,爹地都是為我好。」冷冰雪給父親一個安心的微笑,她真的沒有怪過父親。「況且風哥哥的離去不能全怪爹地,風哥哥不是個沒主見、只會聽從別人的人。」

  「你的意思是……」他仔細一想,的確,凌家的孩子怎會任人擺佈?

  「以風哥哥的性格,爹地的話頂多只是啟發,最終決定離開,絕對是他自己的意願。」對以前的凌風,她還算瞭解。

  「儘管如此,也不能抹殺阿風對你的一片真心。說到底,他也是為你著想才會選擇離開。」他相信凌風的為人,從沒否定過凌風對女兒的心意。

  「我知道。」她苦笑,就是因為清楚知道凌風離去的原因,以及對她的真心,所以她才不能狠下心恨他。

  「幸好全都過去了,你們以後要好好珍惜對方。」他拍拍女兒的肩膀鼓勵。

  「不行,我才不會輕易原諒他,不讓他吃點苦頭怎麼行!」她挑高柳眉,半開玩笑地撂話。

  哼!他打著為她著想的旗幟,卻無情地深深傷害她,絕不能原諒!

  她是個明白事理、對人寬宏大量,卻不輕易寬恕愛人犯錯的女人。

  情人眼裡,真的容不下一粒細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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