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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23 19:34:55

前言:

  要她做言情小說的女主角?
  太好了,她就知道她是天生麗質難自棄。
  她要嫁億萬富豪要嫁王子要嫁超人……
  什麼?眼前的男人難道就是……
  要他當言情小說的男主角?
  是誰這麼有眼光看出他超凡的魅力?
  他要準備墨鏡了,
  免得走在街上被粉絲包圍。
  女主角嘛他要求的不高,
  美若天仙出得廳堂入得廚房,
  對丈夫言聽計從……
  什麼?女主角就是她?


楔子  

  誰是我的最佳男女主角?某然拿出一個小本子猛翻,不想寫精英人物了呀,想寫一些平凡人……  

  「周小姐,請問你的年齡……」某然拿著小本子很認真地記著筆記。  

  「二十四歲。」通常能毫不猶豫地說出自己的年齡的女子,通常自信心都很強,很好,某然拚命點頭。

  「身高……」周小姐沉下了臉,送某人一個白眼,「無可奉告。」某然摸摸鼻子,知道自己踩到了周小姐的痛腳。

  「嗯,請問您的擇偶標準是什麼?」終於問到了重點了,某然直起了腰,一雙大眼發出晶亮的光芒,專注地等待著眼前大美女的答案。  

  「嗯……」周小姐側頭凝眉細思,真不愧是美女級人物,皺眉都這麼好看,某然陶醉地想道,「第一,身高一米八零以上,我夠矮的了,為了下一代考慮,一定要找高個子的。」嗯,有遠見,某然點頭如搗蒜。  

  「第二,學歷嘛……不能太高,也是不能太低……大學畢業剛剛好。」  

  「你說學歷不能低我能理解,學歷不能高……又是為了什麼?」  

  「學歷高的男生,都襆襆的……」周小姐皺皺鼻子,顯然是想起了某些不愉快的經歷,「而且學歷越高的男生,就越呆,看起來笨笨的,除了本專業的事,什麼都不懂(以下列出N條缺點,因為怕被扁,某然很聰明地隱去)。」

  「哦……還有呢?」  

  「第三,一定要是北方人,我最看不慣南方小男人那種娘娘腔了,心眼又多,不如我們北方男人實誠……」咳,方言露出來了,周小姐看來和我是同鄉。  

  「還有沒有?」  

  「還有……就是些具體的了,有車有房有票子,還要高大英俊,溫柔體貼,如果是那種深負國仇家恨,是某國的反恐精英,或者是國際大盜,前面的條件可以略減……」  

  周小姐陷入長篇大論中,聽得某然的下巴直往下掉。  

  「小姐,您要的是超人吧……」  

  「你不是作者嗎?你讓我嫁皇帝或上帝都沒問題,不就是敲幾下鍵盤的事嘛……」  

  「嗯……是……」某然答道,如果被她知道是「平凡」,男主不歪眼斜鼻就很對得起她了,她會不會拿四寸的高跟鞋扁我?心虛地看著周小姐腳下金光閃閃的高跟鞋,某然決定一溜了之……  

  「周小姐,您還有事吧?您忙,您忙……呵呵!」某然在乾笑了兩聲後,迅速逃離「犯罪」現場。

  「等等,好吧,我降低標準,給我一個王子就行了。」  

  王子?有王子我還自己留著呢。某然心道。  

  「紀先生,請問您的年齡……」不同的時間,同一地點,共樣的採訪人,拿著同樣的小本子,同樣認真地寫寫畫畫,只是這次的「受害者」是名男士。  

  「二十九週歲。」紀先生一邊說著,一邊細心地整理起桌上的餐巾紙。  

  「哦,請問您的身高……」紀先生溫和的笑臉立刻轉陰,擺弄著餐巾紙的手,僵住了,「哦,對不起。」某然顯然忘記了上次的教訓,也忘記了奶奶當年「當著矬人不說矮話」的教誨。  

  「沒什麼,我身高一米七一。」紀先生果然有風度,他很快以微笑化解了尷尬。  

  「那紀先生的擇偶標準是……」  

  「我的擇偶標準?然……你不會想讓我當男主角吧?」  

  咳,狡猾的男人,居然猜出了我的目的……  

  「當然……是,你不覺得現在高大全的男主形像太過盛行了嗎?我就是要讓別人知道普通男人的魅力……再說紀先生真的是非常的優秀。」迷湯,猛灌迷湯,我家的迷湯是免費滴。  

  「嗯,是,但是,不要把我寫得太好了,我怕引來麻煩。」紀先生正了正領帶,對自己被選中成為言情小說的男主非常的滿意。  

  「不會的,您放心,我們都用化名……」自戀,這個紀先生看起來挺斯文的,原來也是水仙一族,某然驚訝地發現自己和水仙好像特別有緣,是不是也因為她自己也是水仙一根……這個問題暫不討論。  

  「我的擇偶標準嘛……身高要是一米六五以上,但不要是高跟鞋鞋一族。」  

  「為什麼?」某然傻傻地問。  

  身高一六五,還是為了優生考慮,不要愛穿高跟鞋的,是為了男人的自尊。  

  「你這麼聰明,應該會理解。」紀先生以微笑躲過某然地追問。  

  「第二,要入得廳堂,下得廚房,最後一點很重要,女人還是要有一身好的廚藝,這樣老公才幸福。」

  「嗯,可以理解。」  

  「第三,最好是南方人……」這次輪到某然臉色難看了,北方女孩有什麼不好嗎?事實上她認為北方女孩漂亮大方,是最佳伴侶選擇……「大家都是南方人,生活習慣相近,自然就好相處了,還有……北方女孩嗓門大,脾氣急,動不動就上演全武行……」  

  原來是受電視電影小品毒害N深的人,這也難怪,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哼,既然你對北方女孩這樣有偏見,我就乾脆讓你……心眼沒綠豆大的某然決定給這個南方人點教訓。  

  「第四,要性情溫柔體貼,上關心長輩,下愛護幼小,中間愛護老公,愛護花草,愛護小動物,總之要有愛心,還要有恆心,百折不撓,最好能追我千年也不放棄,還要百依百順,受盡千般苦萬般難,仍癡心不悔……」某然的眼皮越變越沉,不由自主想與周公談天,問問他老人家,世上到底有沒有他說的這種女人。  

  「然?」紀先生提高了聲音。  

  「哦……說得很好,真的很好,只是這種女人,好像太少了吧?」除了十幾年前某電視劇裡曾經出現過一次以外,基本上她就沒再見到過。  

  「你不是作者嗎?你敲一敲鍵盤,讓我娶仙女都沒問題……」某然眨著大眼睛,剩下的就只有乾笑了。

  「好吧,看來你也挺為難的,我降低標準,給我找一個公主吧。」  

  公主?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了,哪裡來的那麼多公主,你等著吧,等著我給你找公主——  

  某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天空中閃電劃破了夜空,雷聲震醒了人們的甜夢,狂風吹動著雨滴,狠狠地砸向某然家年久失修的窗戶,某然拿出筆記本,坐在電腦前挑選著目標,電腦的螢光照在她的臉上,讓她一時竟如同鬼魅……

  嘻嘻嘻,就是你了,還有你,你們跑不掉了……  

第1章(1)  

  星期日,一向是商家們撈銀子的大好時機,其時又正值春夏之交,正當換季,商家在最顯眼的位置推出當季新款,又刻意挪出個位置對過季的服裝進行甩賣。  

  「哎呀,你快一點,我還要買鞋子。」周微顰緊修飾得極為精緻的柳眉,不耐煩地站在人群外催促著正埋首於大量過季春衫中的孫亞男。  

  「催什麼催嘛,鞋子又跑不了。」孫亞男繼續在一群搶購的中年婦女中間努力地跟自己喜歡的襯衫作戰,努力挑出自己最滿意的商品。  

  「可是我早就相好的新品高跟鞋會跑,今天可是打折促銷的最後一天……」周微焦急地說道。  

  「今天也是春裝甩賣的最後一天。」孫亞男頭也不回地說道。  

  「你……」周微攏了攏用離子燙燙得筆直的黑色長髮,無奈地換了個姿勢繼續等,孫亞男什麼都好,就是太不像女孩子了。  

  像這種過季的春裝,她是絕對不會買的,服裝這東西,一年一個樣,再加上過季甩賣的都是人家挑剩的,現在買的衣服,到了來年便穿不出去了,買回家也只是浪費空間。  

  不過這一點對孫亞男來說就沒什麼影響,她最愛穿的就是寬大的格子襯衫配牛仔褲,這兩樣東西基本上樣式不會變太多,一條顏色正的牛仔褲可以穿五六年。  

  「好了,我們走吧。」孫亞男拿著戰利品衝出重圍。  

  「喂,又是格子襯衫,你衣櫥裡至少有五件類似的……」周微為她的品味歎息。  

  「還有一件粉藍色的,要不然我回去換?」  

  「別換了,就這件吧。」再換下去商場要打烊了,兩個女孩拎著幾個袋子,向商場四樓的鞋類專區衝去。

  「喂,我在商場,嗯,明天開始上班,媽,你就別再操心了,我已經在外面這麼多年了,不會有事的。」紀輝一邊拿著手機和老媽聊天,一邊尋找著自己的目標,明天就要到新公司上班了,他要有一個新形象。  

  看見了,男鞋專櫃就在那裡……  

  「快點呀,如果我的鞋子被搶走了,我……」周微拉著孫亞男風風火火地向前奔著,踩著足有四寸高的高跟鞋的她,行動利落得不可思議。  

  看見了,她最愛的品牌的專櫃就是那裡……  

  「呀!」  

  在一聲驚呼後,三個人撞成了一團,「小姐,你沒事吧?」天哪,他怎麼這麼倒霉,逛個商場也會闖禍。

  「沒事。」周微站起身,仔細地檢查著自己新購置的黃色套裙,還好,沒有被刮到,還有自己的高跟鞋,還好,沒有掉皮。  

  「還好。」孫亞男活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沒受傷就好,她才不在意衣服有沒有被刮破。  

  「對不起,實在是對不起,我剛才只顧著……打電話……」這位被他撞到的小姐好像很漂亮,她的黑色直髮長長地披散在肩頭,黃色的套裙更加襯出她白嫩的肌膚和嬌好的櫻唇,只是鞋跟好像太高了點,細細長長的,像是兩根釘子,怪不得剛才一碰就倒。  

  「下次還是注意點。」這個冒失鬼長得還挺不錯的嘛,他穿著淺藍色的襯衫和合體的西褲,不是很俊帥的那種典型卻顯得很斯文,只是……個子好像……她有一六一加上鞋跟超一六六,這個男人頂多比現在的她高不了多少,以男人論,算是中等偏矮了。  

  「嗯。」注意到她眼神裡的含義,紀輝不由得對這個女孩剛剛升起的好感消失無蹤,他生平最恨的就是別人嫌他個子矮,個子矮怎麼了?個子矮有罪嗎?再說他超過一米七了,雖然只有一點點,可是也不能把他歸為矮人的行列呀。

  他討厭的就是高跟鞋的發明者,美化了女人,卻讓男人陷入了尷尬的境地,她明明該比他矮很多,現在卻差不多可以與他平視。  

  「周微你不是說要買鞋嗎?快點,再一個小時就要打烊了。」孫亞男催道,她最沒耐性逛商場了,買完了自己想要的,立刻就想離開。  

  「好吧。」  

  短暫交會的一男一女,在互看了一眼後,又各自走向自己的目標,這次的小插曲,僅僅是他們人生中的一次最微不足道的事件,也許在十分鐘後,他們就會忘記剛才發生了什麼事。  

  「小姐,您再看看這一款,這是今夏最流行的一款了。」某名牌女鞋的專櫃內,導購小姐介紹著自己的產品。

  「嗯,鞋跟有多高?」周微接過那雙鞋子,仔細看著,買這個品牌的鞋子,足足會花去她半個月的工資,她可是不能不慎重。  

  「三寸半。」周微點了點頭,將鞋子放在地上,觀察著鞋子的弧度,高跟鞋買錯了可是會累死人的。

  「還有沒有更高一點的?」周微一邊試穿鞋子一邊問道。  

  「更高一點的……有……我馬上給您找來。」導購小姐從一排鞋子中,挑出一雙亮粉色的細跟高跟鞋,「這雙鞋的鞋跟是四寸。」  

  「四寸?周微,你買那麼高的鞋幹什麼?」在一旁等得快要睡著的孫亞男在聽到四寸的時候,立刻被嚇醒,四寸的高跟鞋,足以扭斷一個人的脖子——腳脖子。  

  「哼,公關部新來的那位劉小姐,有一米七吧?還是兼職模特,我不能輸給她。」周微接過那雙四寸的高跟鞋,穿在腳上。  

  她一向是公司裡最美麗的風景,不過自從那位劉小姐來了之後,她的地位便有地搖之勢,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其實她已經夠漂亮了,五官細緻皮膚又好,再加上儂纖合度的身材,時髦又會打扮的她,絲毫不輸給任何的明星,惟一的缺憾就是她剛過一六零的身高,這已經成了她心中永遠的痛了。  

  「我有一七五,怎麼沒見你嫉妒過我?」孫亞男懶懶地說道。  

  「你再高也是假小子,我嫉妒你幹什麼?」周微邊說邊站起身,走到鏡子前,不停地變換著姿勢。

  孫亞男一年四季都以褲裝示人,襯衫T恤出現的頻率高得嚇人,再加上剪得短短的頭髮和一張娃娃臉,經常被人誤認為是高中男生,性情又大而化之,基本上她不把她當女孩子看,又何談嫉妒。  

  「也是。」孫亞男點了點頭,別說周微不把她當女人,她自己也不把自己當女孩子,從表情到動作,無不帶著中性的瀟灑。  

  「好了,就這雙了,小姐包起來。」周微留戀地看著那些被她試穿過的鞋子,其實裡面有幾雙她也非常喜歡,真希望有一天能成為富婆,可以大聲地對導購小姐說:「這雙,還有這雙,都包起來……」  

  可這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中了五百萬的大獎……為了這個美麗的目標,周微幾乎每個月都會花兩塊錢買一張彩票。

  只是迄今為止她只中過十塊錢的尾獎,咳,沒有偏財運,不過她深信瞎貓總會碰到死老鼠,每個月到了投注的時間,總會買上一張碰運氣。  

  「小姐,穿這種鞋子,能增高多少?」在對面的男鞋專櫃裡,紀輝挑選著內增高的男鞋,其實他還應該感謝內增高鞋的發明,可以讓他們這些男士們找回一點點自信。  

  「能增高三厘米。」導購小姐帶著可親的笑容回答。  

  「三厘米……有沒有能增高更多的?」  

  「有,我們這裡有最高能增高五厘米的鞋子……」  

  紀輝搖了搖頭,「增高五厘米太多了,太容易被看出來……」  

  「不會的,我們的鞋子設計精良,絕對不會出紕漏,您看……」導購小姐從鞋架上拿下一雙黑色的男式皮鞋。

  「呃……好吧,我試一下。」紀輝穿上鞋子,在站起來的瞬間,頓覺整個世界都變得有些有不同……原來上面的空氣果然比下面的好……「這種鞋子,給我三雙包起來。」  

  「好的。」  

  「等一下,我不要你們的包裝袋,用黑色的塑料袋把鞋跟盒子包起來。」紀輝說道。  

  「明白。」小姐訓練有素地從櫃檯下抽出黑色的塑料袋,這種袋子,她們每天要用一百個以上,而標示著品名的購物袋……則乏人問津。  

  腳上穿著新買的鞋子,手裡拎著滿滿噹噹的黑塑料袋,紀輝神清氣爽地向外走去——  

  「本店將在十分鐘後打烊,請還沒有離開的各位先生小姐盡快離開。」廣播中傳來悅耳的女聲,不過聽在周微的耳裡卻如同催命符。  

  她最心愛的口紅還沒有買呢,怎麼一下子就打烊了呢?拉著悠哉悠哉地四處亂望的孫亞男,她急急忙忙地跑向電梯,期望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一樓的化妝品專櫃。  

  「幹什麼這麼著急?還有十分鐘呢。」個子比她高出一截的孫亞男被動地被她拉著往前跑,周微什麼都好,就是性子太急。  

  「你還說,還不是因為你,如果不是你一直在磨,我早就買完鞋子去買口紅了。」周微一邊拉著孫亞男向前跑一邊說道,她穿著細高跟的尖頭鞋,跑得卻異常的穩。  

  「你都有十幾條口紅了,還要買……」  

  「別廢話了,快走。」周微還是一心向前衝,好的,電梯就在眼前了,只要她進了電梯,然後直接到一樓,再然後就可以買到口紅了,時間剛好……  

  「等等!不要跑得這麼快,小心!」前面有人!眼尖的孫亞男想要拖住周微,但是一切已經太晚了——

  「啊!」兩隊人馬又一次撞在了一起,這一次是在電梯口。  

  幾個購物袋被撞得飛了起來,又落在了地上,裡面的鞋子衣服撒了一地,男人手裡的黑色塑料袋被撞破,印著增高鞋三個紅色大字的鞋盒露了出來……  

  清晨的一縷陽光,斜斜地照進這間昏暗的半地下室裡,這間房間大約有二十平方米大,擺了三個衣櫥和兩張單人床之外空間所剩無幾,不過收拾得乾淨利落,在窄小的桌上,甚至擺著一盆吐著芳香的茉莉花。  

  兩張單人床上分別睡著兩個女孩,左邊床上的女孩刻意地用白色浴帽將長長的黑髮包好,一雙露在被子外的玉足上塗著淺粉色的透明蔻丹,保養品淡淡的香味和脂粉的香味雜在一起,成為一種奇異的香。  

  另一張床上的女孩的睡姿則「自然」得多,被子早已經被踢到了床的角落,解放出來的雙手大張,雙腿一條伸直一條曲起,短髮早已經被她滾成雞窩狀。  

  「鈴鈴……」舊式的鬧鐘聲響起,左邊床上的女孩,像是身上裝了彈簧般一躍而起,開始在房間裡陀螺似的忙碌,而右邊床上的女孩,則是換了個姿勢繼續睡。  

  「起來啦,快點……」三十五分鐘後,早已經把自己打理得光鮮亮麗的周微推著依舊高臥不起的孫亞男。

  「讓我再睡十分鐘,就十分鐘……」孫亞男喃喃地念著。  

  「快點啦,每次都這樣,最早睡的是你,最晚起的還是你……」  

  「那是因為我不用每晚保養做面膜,早晨起來更不用花十分鐘弄頭髮,二十分鐘挑衣服化妝……」孫亞男閉著眼睛說道。  

  「世界上只有醜女人沒有懶女人,真不知道你怎麼會放任自己墮落成這樣的,明明是清秀小佳人的。」周微的目光早已經移向在燈光下有明顯反光的鏡子,唉,她每天最重要的事情之一就是照鏡子,偏偏這種地下室,從早到晚都要開燈,鏡子的效果並不符合她的要求。  

  「有誰會想到,我周微居然是住地下室的……」周微搖了搖頭,其實她對居住品質什麼的沒有太大的要求,對化妝品和衣服倒是要求到吹毛求疵的地步,不過地下室裡潮濕的環境嚴重地影響了她的寶貝衣服的存放期,對化妝品也是傷害極大。  

第1章(2)  

  「你又不是沒機會住別墅,追求你的大款還少了。」周微是一個挺奇怪的人,初見她的人,總會把她和虛榮拜金聯繫在一起,可是如果你真的那麼看,你就倒霉了。某位名門公子,以別墅一間,跑車一輛,現金若干為條件,想要包她……下場就是被她扇了兩個火辣辣的耳光,打掉了他兩顆槽牙。  

  「切……女人的幸福是要靠自己賺的,以我的才智和美貌,十年之後還怕自己買不起別墅嗎?幹嗎要自貶身價,成為男人的附屬品?」周微皺了皺眉,她今天的口紅……美則美矣,但還是差強人意,如果能用昨天她沒有搶到的美X蓮新品唇膏,效果肯定會更好。  

  「那個該死的矮男人,害得我買不到新口紅,簡直是罪大惡極……」周微決定將這筆賬記在牆壁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山不轉人轉,她就不信再也碰不到他,她一定要報這一箭之仇不可。  

  「咳,人家並不矮……」  

  「哼,還不矮嗎?不矮會買內增高的鞋子穿?那種男人不但個子矮,對自己也是超沒自信的那種,爛人。」

  「喂,就許你買四寸高的女鞋來提高自己的海拔,就不許人家買內增高的男鞋,男人同樣有愛美的權利。」孫亞男忍不住為那個可憐的男人抱不平,那個印有紅色的增高鞋字樣的鞋盒連同鞋子一同「大白於天下」時,那男人的臉都綠了。

  「小家子氣。」周微撇了撇嘴,在瞄到鬧鐘上的時間後,她急急地站起身,「不和你扯了,我上班去了,你自己也快點,免得被老闆罵。」在上了幾級台階後,她來到門口,慎重地將腳伸入嶄新亮粉色女鞋內。  

  「我不怕,學校離家這麼近,等下我不遲到就好了。」孫亞男閉上了眼睛。  

  周微歎了口氣,人從來都不平等的,像是她和孫亞男,同一年大學畢業,她幹的是朝九晚五的辦公室工作,說好聽點是白領,但實際上卻是沒有一點的自由,而且工作枯燥乏味,生活一成不變。  

  反觀孫亞男,順順當當地進了一間小學教體育,每天除了領孩子玩基本沒別的事,工資雖少點,但是福利高,錢多事少離家近,指的就是他們這些當老師的。  

  她的心思轉得飛快,腳卻沒有閒著,很快的,她便加入到了洶湧的上班人流中……  

  清晨六點三十分,某公寓內響起了悅耳的鬧鐘聲,又很快地停了下來,緊緊裹在男人身上的被子被掀開,男人披著睡袍起身走向浴室。  

  十分鐘後,男子神清氣爽地從浴室走出,拉開衣櫃的門,從一整排的阿曼尼西裝內挑出自己喜歡的那一套穿好,然後在鏡前優雅地替自己繫上領帶。  

  六點五十分,現在他可以享受早餐了,男人來到餐桌前,只見桌上已經擺好了西式的早餐,男人坐入惟一拉開的高背椅,開始享受美味的食物,當他吃完最後一口吐司時,時鐘剛好指向七點十分。  

  男子走進書房,對桌上的文件做最後的整理,當他準備完一切之後,時鐘步至七點三十分,男子拿著黑色的公文包出門,開著自己銀白色的跑車,從郊區一直開車至市中心的辦公地點。  

  七點五十五分,跑車停在了二十層的辦公大樓的地下停車場,當他從電梯裡出來,走到掛有財務部標誌玻璃門前,發現已經有二十幾名員工在門口等他。  

  「紀總經理早。」  

  「大家早。」嗯,他是新上任的總經理,他微笑著從人群中穿過,一路留下男同事們讚歎的眼光和女同事們愛慕的眼神,正當他要拉開自己辦公室門的時候,突然耳邊響起了鬧鐘聲,好刺耳的聲音,是什麼人把鬧鐘搬到了辦公室?

  「呼!該死!」紀輝的美夢被可惡的鬧鐘驚醒,他睡眼惺忪地對鬧鐘投去含恨的一瞥……啊!已經七點半了!今天可是他上班的第一天!  

  慌亂地從床上跳起,他抓起昨晚準備好的西裝便往自己的身上套,該死的,是誰把襯衫的扣子扣上了?不管了,從下面套進去,把白襯衫當套頭衫穿好,他又開始和西裝長褲奮戰,領帶……先搭在脖子上再說。  

  他從雜亂的書桌上拿起公文包,將昨晚準備好的東西塞進去後,急急忙忙地向外跑去,鞋子!在跑到門口時,他發現自己穿的竟然是室內拖鞋,又急急忙忙地穿上心愛的增高鞋。  

  該死,該死,他怎麼命這麼苦,不但起晚了,而且還趕上塞車,看來他今天百分百要遲到了,今天可是他新生活開始的第一天呀,趁等紅燈的空檔,他一邊抱怨一邊繫著領帶,該死,前面的車怎麼一點都不動,他用力地按了幾下喇叭。

  都怪他的低血壓,一入睡便不易醒,從小到大,一貫形象良好品行端正少惹事端頗有人緣的他就是擺脫不掉遲到的陰影,他本想著新工作要有一個新開始的,昨晚臨睡前,他刻意將鬧鐘上到六點半,結果竟然還給他出狀況(不是鬧鐘不盡責,它頑強地從六點半一直叫到七點半,沒想到還是被主人怪。)!  

  不過他做的夢還是挺不錯的,比如豪華公寓……雖然他現在住的只是普通的兩居室,但麵包會有的,公寓也會有的,還有成為事業有成的人,那一直是他的奮鬥目標,雖然他的新工作只是業務主任,但至少已經離目標進了一步。

  「早上好。」  

  「早上好。」周微的笑容顯得有些僵硬,該死,新鞋子好夾腳,她的腳好像已經被磨破了。  

  「早上好,周微,今天的妝不錯。」主任從她的面前經過,讚許地向她點了點頭。  

  「謝謝。」主任今年不過三十歲,是標準的知性美女,她心中的偶像之一,不過被偶像誇讚的喜悅並沒有減輕她肉體的痛苦。  

  不好意思直接在同事面前彎腰脫鞋,周微盡量保持上身的挺直,藏在桌上的手拚命向下,再加上腳的幫忙,終於把兩隻已經成為謀害她雙腳的凶器的鞋子脫了下來。  

  好舒服……自由的雙腿在辦公桌下擺動著,解放出來的腳趾在絲襪下跳著舞,周微露出了滿意的表情,開始投入工作,十指在鍵盤上不住地飛舞。  

  「周微,聽說了嗎?主任要升職了。」坐在她左面的胡麗麗,越過辦公桌的隔板,八卦地說道。  

  「聽說了呀,主任工作那麼賣力,升職也正常。」周微笑道,手上的動作幾乎沒停,這份企劃書她上午之前要做完的。  

  「嗯,也是,最近我們公司中層幹部一直在換,聽說業務部從外面新招來一個主任,據說挺年輕的,還是個業務高手,從上面傳來的消息是帥哥一個,可惜袖珍了點。」胡麗麗不愧為八卦女王,公司的事上至總裁上小學時的成績,下至清潔女工有幾個孩子,都一清二楚。  

  「有帥哥?那咱們公司的女性有福了。」周微隨口應道。  

  「一個小小的業務主任,月薪加提成不過四千多,又是外地人,一個月賺的錢還不夠付貸款的呢,所以他只能是我們這些平凡女人的最佳選擇,你就好了,長得漂亮,什麼樣的大款找不到。」胡麗麗甩著手裡的文件夾,又羨又妒地說道。

  「找大款?我為什麼要找大款,也許那一天,我找個掃大街的就嫁了。」  

  「掃大街的?掃大街的能養得起你嗎?」  

  「我能養得起我自己就好了。」  

  「小姐,我記得你和我一樣是月光族吧,何談養得起自己?」  

  「所以我會慢慢學會理財的。」只要她能抵抗得住商店裡新衣服的誘惑的話。  

  「噓,大頭目來了。」坐在她們身後的同事輕聲提醒道,只見業務經理和企劃經理帶著一個有點眼熟的男人走了進來。  

  糟了,為了貪舒服她已經把鞋子給脫了,這下可糗大了,周微的腳在辦公桌底掃著,卻怎麼也找不到鞋子,她又不敢彎腰去找。  

  「小紀呀,這裡就是市場部,和我們是鄰居,美女如雲,以後可以好好地相處呀。」業務經理誇張的大嗓門響徹整間辦公室。  

  「是,我會注意的。」美女如雲?新上司可真會誇張,他第一天上班,他不急著交待工作,反而頗有興致地帶他參觀公司,還把市場部經理給拉著作陪,真是沒效率,不過紀輝的臉上還是帶著感興趣的笑容。  

  勾到鞋子了,不過怎麼這麼難穿?周微偷偷向下瞄了一眼,發現自己的腳尖一直在往鞋後跟努力,當然穿不上。

  「經理好。」周圍的同事們都已經站起向拜見經理了,她怎麼能繼續坐著?腳晃晃悠悠地踩在高跟鞋上,周微艱難地站起。  

  「周小姐,你真是越來越漂亮了,紀輝,我來給你介紹,周微,我們公司最漂亮的小姐。」  

  「哪裡,哪裡。」該死的經理,打完招呼還不快走,在這裡哈啦什麼?我快要站不住啦,周微在心裡嘀咕道。

  「周小姐真的是……」是她?紀輝認出了眼前的人正是昨天與自己在百貨公司結下「孽緣」的那位漂亮小姐。

  「是你?內增高先生?啊!」周微驚呼倒,一驚之下,她的腳突然一滑,整個人失去平衡前向栽去,幸好有辦公桌擋著,讓她不至於摔得太慘,不過美麗的下巴卻直接與電腦屏幕相親,發出了好大的響聲,最慘的是,她的鞋子從辦公桌下飛了出去,落到了經理們的面前。  

  整個辦公室內一片死寂,「這……其實天這麼熱,脫鞋也無可厚非,哈哈……」經理說著不好笑的笑話打著圓場。

  周微的臉漲得通紅,該死的,都怪那個紀輝,讓她在同事面前出醜,紀輝,我和你勢不兩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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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23 20:06:01

第10章(1)  

  工作,忙不完的工作,紀輝坐在辦公室裡帶著一肚子怨氣審閱著文件,幸好今晚微微是有人陪的,否則他說什麼也要曠工去見她……  

  「鈴……」  

  「喂,微微嗎?」紀輝接起手機。  

  「怎麼,你沒跟你妻子在一起?」電話那頭傳來宮主驚訝的聲音。  

  「沒呀,你有事嗎?我今天加班,應該是幫不了你了。」  

  「該死的,竟然偷跑,你聽我說,你現在馬上到麗苑餐廳去,晚了就來不及了。」  

  「我還有工作……」  

  「你的工作重要還是老婆重要?聽我的,否則你哭都來不及。」宮主掛上了電話。  

  「莫名其妙。」公主都沒有見過周微,怎麼會從一開始就問她的事,還說什麼晚了就來不及了……

  不管他,紀輝又重新投入工作中,可是心卻怎麼也靜不下來,「還是打電話問一下……」  

  「亞男,微微跟你在一起嗎?」  

  「沒有呀,她說會跟你一起慶祝,怎麼?你們沒在一起?」  

  「嗯,今晚臨時有點事,我馬上去跟她會合。」打發了電話那頭孫亞男的追問,他拿起掛在衣架上的西裝外套,抓起車鑰匙急匆匆地離開了辦公室。  

  「好些了嗎?」王梓替剛剛從洗手間裡補完妝出來的周微,並紳士地替她拉開椅子。  

  「好很多了,謝謝你,我剛才的樣子是不是特難看?」周微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嗯……現在想想……是挺醜的。」王梓笑道。  

  周微一愣,她真的沒想到王梓也會開玩笑,他看起來就像是那種嚴肅得過分的人。  

  「被我嚇到了?其實我……」  

  「不是,我只是沒想到你也會開玩笑,這家餐廳怎麼人這麼少?」周微這才注意到,這家餐廳裡除了樂隊跟侍者之外,看不到一個客人。  

  「因為這裡我包下了。」  

  「為什麼?」  

  「因為今天是一個特別的日子呀,生日快樂,微微。」他的話音還未落,幾個侍者便推著用鮮花裝飾的手推車,在車上燃燒著點點燭光的,正是一塊心型的蛋糕,樂隊奏起生日快樂歌。  

  「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王梓跟侍者合著音樂的節拍,圍繞著周微唱道。  

  「這真是……」周微驚訝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今天是你的生日,我從幾天前就開始準備了。」王梓輕聲說道。  

  他的話讓周微的心情更加複雜了起來。  

  他頂多算是老公的上司,自己的朋友,這麼精心地準備自己的生日……其實有些事,不該再忽略下去了。

  「王梓,我想我們該談談。」看著一臉興奮的王梓,周微有些困難地說道。  

  「先許了願再說吧,我還有禮物要送你。」王梓從西裝口袋裡拿出一個紅絨盒。  

  「嗯……呃……我想對你說,謝謝你出於朋友的友誼替我準備的一切,但是……我想我們今天就到這裡吧,我還要回家等老公。」周微站起身,「我走了。」  

  「等等……」王梓叫住了她,「你不想知道我替你準備了什麼禮物嗎?」  

  「……」周微回過頭,王梓慢慢地打開紅絨盒,裡面是一枚心型鑽戒,「這個禮物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心中猛地一緊,周微再次舉步欲走。  

  「晚了嗎?明明只晚了幾個月而已,你為什麼不肯接受我的禮物?」  

  「不是幾個月的問題,問題是我愛紀輝,我是他的妻子。」  

  「可是他連你過生日都不能陪你。」知道自己被拒絕的王梓略微有一點激動。  

  「那也是我們夫妻兩個之間的事情。」周微冷冷地說道。  

  「如果我說……他這麼長時間不回來是因為他跟另外一個女人在一起……」  

  「王梓,你竟然敢不守約定?」一個身穿白色蕾絲長裙的小姐衝了進來,指著王梓大聲地吼道,在她的身後,是一臉不敢置信的紀輝。  

  「我跟你有什麼約定?」王梓冷下了臉。  

  「你敢爽約?」宮主驚訝地看著他,「這個女人有那麼好嗎?讓你背叛我?」宮主指著周微說道。

  「王梓,宮主,你們最好跟我解釋清楚這一切。」紀輝走了過來,他的話雖然是對另兩個人說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周微。  

  「事實很清楚,就是我喜歡周微,我們現在在一起,周微,這個叫宮主的女人,就是這些日子以來你老公時常晚歸的原因。紀輝,我承認我勾引你老婆,不過你跟宮主在一起對你更有利不是嗎?你是個有野心的男人,跟宮主在一起她會滿足你所有的野心,你的成績會比現在好千倍不止。」王梓把一段外人聽起來很荒謬的話說得光明正大。  

  「而且周微的心已經不在你身上了,她現在愛的是我,我們在一起已經很久了……」王梓伸手欲攬周微的腰,被周微掙脫了。  

  「紀輝,你聽我解釋……」周微不敢相信,眼前的這個王梓就是她一直以為誠懇坦白的朋友,他竟然敢這樣形容他跟她之間的關係。  

  「你不用跟他解釋。」王梓冷笑道,紀輝表情陰晴不定地看著他,「你跟我在一起,馬上就可以過上上流社會的生活,而且我也不會跟別的女人糾纏不清讓你傷心……」  

  「你住口,王梓,我看錯你了,紀輝,你聽我說……」周微拉住表情仍然曖昧不明的紀輝的手說道。

  「你不用說了。」紀輝的語氣聽不出他到底有沒有生氣,還是根本就氣瘋了,將周微拉到自己身後,他向王梓走去,「你的意思是說我跟宮主在一起,你跟周微在一起,是最好的安排,我們都能得到我們想要的是不是?」  

  「是,我相信這是雙贏的局面。」  

  「你他媽的放屁!」紀輝將全身的力氣集於右手,狠狠地給了他一拳,毫無防備的王梓向後栽去,在撞倒餐桌後摔倒在地,半天沒有起來,「如果有個又老又瞎的老女人說讓你當比爾·蓋茨,丫的你會不會賣身?」  

  「周微對我很重要。」王梓用泛著血絲的眼睛盯著紀輝,緩緩從地上爬起。  

  「她對我更重要!」越看他越氣的紀輝又給了還未站穩的王梓一拳,這次王梓連自己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現在,宮主,你要向我們夫妻解釋,這些日子以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紀輝冷冷地對正準備開溜的宮主說道。

  「沒什麼……」發現紀輝很暴力,而且很不好惹的宮主訥訥地說道。  

  「不行,我也要解釋。」周微站到了紀輝的身旁,握住了他的手,紀輝馬上回握住她的手。  

  「那……那你們等我把他扶起來,我們找個地方談。」宮主彎腰扶起半邊臉腫得老高,嘴角流血的王梓。

  「其實呢,王梓是我家的養子……正確地說是童養婿,他是七歲那年被我爸爸從孤兒院領回來的,這是我家的傳統,我爸爸,我外公,我外公的岳父……都是這麼來到我家的,而且他們都叫王梓,我跟我媽媽,我外婆,我外婆的外婆,也都叫宮主……」  

  這個家族的人得了童話中毒症,周微跟紀輝對視一眼,差點兒笑出聲來,「我家還有一個傳統,那就是從訂婚的那一天起,王梓跟宮主半年的休假,他們可以做他們任何想要做的事,但是要在半年期滿之後回家結婚,王梓跟武氏的老闆是大學同學,他選擇在這裡過他半年的自由生活。」  

  「你們過你們的自由生活,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周微問出紀輝也想要問的話。  

  「其實王梓很自卑的……」  

  沒看出來,紀輝跟周微看了一眼高傲地仰頭呈四十五度角的王梓,他明明是襆得不行才對,「他一直說,他想娶的人不是我,而是能看清他並不是真的王子,真的貴族的人。」宮主瞄了一眼周微。  

  「唉……」原來是自己那次自己逞一時口舌之快惹的禍,周微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第10章(2)  

  「那你為什麼要找上我?」  

  「我也想要自由自在地玩一下,體驗一下跟不同的男生在一起的感覺呀,我想一事不煩二主,既然王梓找上了周微,我乾脆就……」  

  「你……如果你不是女人,我真想……」紀輝揮動了一下拳頭,嚇得宮主只眨眼。  

  「我們沒有惡意,我們只想等到期滿之後就離開……誰知道王梓竟然要玩真的。」宮主替自己辯解道。

  「我從一開始就是在玩真的。」王梓站起身,深深地凝望了周微許久,「我不會放棄的。」移開視線瞪了紀輝一眼,王梓步如疾風地走了。  

  「家族不會准許你這麼亂來的,我要告訴爸媽。」宮主也跟著跑了。  

  「然後呢?」在電話裡聽完周微講述整個故事,半天合不攏嘴的孫亞男追問道。  

  「沒有然後了。」  

  「紀輝回家沒有跟你發脾氣?沒有追問你跟王梓的事?」  

  「沒有呀,再說他追問我,我也會追問他跟宮主的事。」周微滿不在乎地玩著電話線,廚房裡傳來紀輝切菜的聲音。

  「你跟他的情況不一樣啦,那個王梓說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話,他不多心才奇怪呢。」孫亞男煞有介事地說道,「你當心等事情過了他跟你翻舊賬。」  

  「他才沒有那麼小心眼呢。」周微有些心虛地說道,「不跟你聊了,我要回家陪吃飯。」切菜的聲音停了,現在是炒菜的聲音,看來應該快開飯了。  

  「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  

  「去你的,你還比我小呢。」周微啐道,「不聊了,吃飯了,再見。」  

  「哇,老公,你什麼時候學會這一手的?」周微誇張地說道,只見餐桌上擺著青椒炒肉絲,番茄炒雞蛋,雖說簡單了點,但是對於跟自己一樣不善廚藝的老公來說,實在是太難得了。  

  「自從上次以後,我試著學了一下廚藝,原來很簡單。」紀輝笑道,「還有兩個菜,我馬上就炒好。」他得意地說道。  

  「我也學了廚藝,剩下的菜我來炒。」周微走進廚房,在十分鐘後,她也端出了兩盤菜,一盤是白菜炒黑木耳,一盤是口磨炒胡蘿蔔片。  

  小兩口對著桌上的四盤菜,手裡拿著筷子猶豫了半天不敢下筷,「還是我先嘗你的手藝。」紀輝將筷子伸向周微的白菜炒木耳……  

  「等等,我們一起嘗。」周微也將筷子伸向紀輝做的菜,兩個人幾乎同時夾起菜,同時放入口中。

  「怎麼樣?」  

  「好甜,你加糖了?」周微問道。  

  「有點鹹了……不過應該挺適合你的。」紀輝用水沖去嘴裡的鹹味,周微一向口重,吃飯時總要配泡菜。

  「唉,我做的你嫌鹹,你做的又太甜……怎麼辦?」  

  「簡單呀。」紀輝起身走進廚房,拿出一個大菜盆,將四樣菜通通倒進大菜盆裡,「我們一起吃。」

  「呵呵……你跟我想的一樣……」兩個人甜甜蜜蜜地吃起不鹹不淡不甜不膩的晚餐。  

  「你……你真的不介意王梓說的話?」晚飯後坐在電視機前看電視時周微沉吟了許久後問道。  

  「什麼話?」眼睛盯著電視的紀輝反問道。  

  「就是什麼我跟他相愛之類的話……」  

  「那些話理他幹什麼?」紀輝輕嗤道,「他雖然比我有錢,比我帥,職位比我高,外語比我好,比我聰明,比我出眾,但是我知道,在你的眼裡我才是最棒的,否則你也不會嫁我。如果我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又怎麼能當你老公?而且呀……我知道,你是平民肚腸平民心,過不了貴族的日子,就是你一時迷惑被他騙走了,到最後還是會回來的。」

  「什麼被騙走呀,那你跟宮主呢?」周微問道。  

  「我跟宮主?我們是不可能的嘛,我跟你一樣呀,長著一顆平凡人的心,面對著那種童話公主式的女人,真是不敢高攀吶。」紀輝拉長了聲音說道。  

  「所以呢,王梓跟宮主自去過他們的幸福生活,我們也有我們的幸福。」紀輝攬緊身邊的老婆。  

  「嗯。」周微感動地棲在他的懷裡,兩個人繼續看電視,就在這時,電視裡開始播放廣告,主角正是周霖最愛的男明星。  

  「哇,現在看來他真的挺帥的,怪不得周霖那麼喜歡他。」周微驚歎道。  

  「什麼帥?你覺得他有我帥嗎?」她言者無意,紀輝聽者有心。  

  「他當然比你帥,你看他的眼睛,像是會放電一樣……」已經完全被帥哥迷住的周微說道。  

  「我不許你看他,你說,我跟他到底誰帥?」  

  「當然是他帥,不信你打電話問周霖或隨便哪個女生。」  

  「不對,明明是我帥。」兩個人纏夾不清起來,完全沒有注意到廣告已經播完,而在屏幕的最下方出現一行小字,「王氏企業第一順位繼承人宮主與第二順位繼承人王梓於今日舉行婚禮……」  

  「完了?」紀先生驚呼。  

  「完了?」周小姐尖叫。  

  「我要的白馬王子呢?」  

  「我要的公主呢?」  

  「已經出現了呀。」某然得意地在電腦前蹺著腳啃西瓜。  

  「你說那兩個阿達?」  

  「人家再阿達也是王子跟公主,所以是你們自己放棄王子跟公主的,不是我沒給你們機會。」某然將西瓜籽吐到面前的小盤子裡。  

  「不行,不能就這麼完了,否則我們跟你沒完!」紀先生一拍電腦桌,某然勞苦功高的電腦被震得顫了三顫,某然終於明白為什麼一些小說裡男主都是跺一腳地球抖三抖的人物了,因為男主角的力氣大,嚇得作者不得不如此,不過某然可不是那麼膽小的人,我是吃軟不吃硬。  

  「對,否則我們跟你沒完。」周小姐說道,「如果你繼續的話……我送你我妹私藏的仔仔簽名海報。」

  所以為了仔仔的簽名海報,這篇文還沒完。  

遇鬼記  

  農曆七月十四,盂蘭盆節,說白點就是——鬼節!  

  鬼節要做什麼?  

  今年的鬼節,正好與奧運會閉幕式同一天,而閉幕式安排在後半夜,前半夜紀輝跟周微乾脆看鬼片應景。

  「你抖什麼?」周微聲音微顫地問臉色煞白的紀輝。  

  「我……我沒抖。」紀輝吞了吞口水。  

  「那是我抖了?」周微只覺得渾身上下涼颼颼的,冷風從四面八方傳過來,還是夏天呀,怎麼這麼冷(廢話,因為你家還開著空調呢。)?  

  「我……我不看了……」周微從紀輝的懷裡坐起身,「我去洗澡,比賽開始的時候叫我。」周微往浴室走去。

  走到浴室的門口,周微覺得裡面黑洞洞的,不知道藏了些什麼,就在這時,周圍的冷風吹得更加厲害,她瑟縮了一下,伸出冰冷的手按亮了浴室的燈,清冷的燈光照亮了整個浴室,所有的潔具都在燈光下反射著幽冷的光,而鏡子,則誠實地反射著一切……  

  二十分鐘後,周微走出浴室,她看了一眼坐在沙發上,看鬼片的丈夫,又因為電視裡可怕的鏡頭嚇得趕緊閉眼,不看了,不看了,她去睡覺。  

  身後傳來腳步聲,紀輝聽出是周微回房睡覺的聲音,但是就是不敢回頭看,不知道為什麼,他感覺怪怪的,好像身上的汗毛都立起來了,像是……電視裡的那種東西已經侵入了他的房子。  

  關掉了電視,「還是不看了,睡覺,睡覺比較好。」他連碟片都沒有退出來,就直奔主臥室。  

  躺到周微的身旁,紀輝握住了她的手,「你的手怎麼這麼冷?」她手上的溫度讓他猛地一顫。  

  「我的手……冷嗎?」原本背對著他的周微轉過身上,一張不屬於人類的白臉與紀輝面對面。  

  「鬼呀!」紀輝尖叫,從床上一躍而起,又摔倒在地上,兩眼一翻,暈了過去。。  

  「鬼?鬼在哪裡?」周微左顧右盼,在看清鏡子裡白色的影子後,不禁也尖叫了起來,「鬼呀!」她也跟隨著丈夫暈倒。  

  只見鏡子裡的女人,長髮被盤在頭頂用髮箍束得緊緊的,臉上一片慘白,只有嘴巴跟一雙眼睛露在外面……

  答案很正確,就是某個人在洗了澡之後想起已經兩天沒有做面膜了,調了一份珍珠粉面膜……  

  因為當時的兩個人都被嚇昏,所以周微的面膜是第二天早晨才洗的,足足洗了一個小時才把已經幹掉的面膜洗淨。

  更別提還要清理床單被罩上面的面膜渣渣……  

  這件事告訴我們兩個道理,第一,不要在鬼節這天看鬼片;第二,看鬼片可以,不要做面膜。  


  —全書完—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11-23 20:04:30

第9章(1)  

  「老公,你幹什麼去?」週六一大早,周微便被身旁的人起床的聲音吵醒。  

  「見一個客戶。」紀輝從衣櫃裡拿起襯衫後將頭埋在衣服堆裡挑領帶,真是的,那位宮主小姐,不知道發的什麼瘋,要去遊樂園玩,唉,現在在他的眼裡,她已經不是長公主了,而是讓人頭痛的小公主。  

  「週六也不讓人休息,真是的。」周微翻了個身,用被子蒙住頭打算繼續睡。  

  「別用被子蓋住頭。」換好衣服的紀輝發現周微整個人蜷在薄被裡,拍了拍她的臀部說道。  

  「空調溫度太低,我冷。」周微掀開被子瞪了他一眼,蒙住頭繼續睡。  

  「那就調高一點,二十五度足夠了。」紀輝去拿空調的搖控器,真是的,晚上睡覺還要調到十八,怪不得有的時候半夜他覺得冷,而且電費打著滾地往上漲。  

  「不要,二十五度熱死了,要是冷的話我會自己調。」周微從被窩裡鑽出來奪過搖控器,她不怕冷,最怕熱了,B市的九月簡直是烤箱,天知道她的家鄉早已經是初秋了,中國還是太大了。  

  「好吧,我走了,88。」在老婆的臉蛋上啾了一下,紀輝匆匆忙忙出門了。  

  「困死了。」大大地打了個哈欠,周微縮回被窩睡起了回籠覺。  

  等她再次恢復清醒,她在床上翻了一個身,瞇起眼睛看了一下表,已經十點多了。  

  每天早晨像是趕場一樣地洗漱、化妝、吃早餐,然後在第一時間衝出門,忍受上下班高鋒時段的交通,從車陣中衝殺出來殺到公司。  

  然後在電腦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做不完的CASE,讓人心力焦瘁的人際關係,員工食堂裡乏善可陳的午餐……

  週六她准許自己「墮落」。  

  起身趿著拖鞋走到臥房外,客廳一片凌亂,她懶懶地將東西歸位,倒在沙發上打開電視機,無聊地換著台。

  「現在的節目越來越無聊了。」十分鐘後,周微確認沒有讓自己感興趣的節目,起身離開沙發,走到廚房看了一眼,廚房裡的簡易餐桌上擺著已經涼透的包子,蓋得嚴嚴實實的鍋裡放的應該是粥,沒食慾,不想吃。  

  周微打了個哈欠,揉著乾澀的眼睛走到浴室,明明已經睡了十二個小時了,怎麼會越睡越困?  

  從浴室裡出來,她沒有像往常那樣往自己的身上塗保養品,連睡衣都沒有換下,又懶懶地縮在了沙發裡,好不容易趕上個週六,她連化妝都懶,週六了,給皮膚也放假吧。  

  電視屏幕上的畫面在不停地跳轉著,每個頻道在屏幕上留存的時間不超過二十秒,在把所有的頻道翻過一遍之後,她彎腰翻起了碟片。  

  「都是些爛片。」將手裡的碟片丟回CD筐,周微捧著電話薄開始煲電話粥。  

  「喂,小萍嗎?」  

  「哦,在工作呀,那我不打擾了。」看來不只是她老公週六要工作,心裡總算平衡了一點,周微翻動電話薄,選了另一個號碼。  

  「喂,小芬嗎?」  

  「什麼?你要給老公準備午餐?還有七個月你就要做媽媽了?這樣哦,那我不打擾了,有空再聯絡。」週六還要給老公準備午餐?太慣著男人了……  

  ……  

  「不,我沒什麼事,嗯,還是老樣子……沒有,我跟紀輝還在一起呢,我們沒離婚。」這次是她主動放下電話,這個人好八卦,而且以打探別人隱私為樂,她真是不敢哈啦了。  

  「喂,亞男……」周微最後撥通了亞男的電話,不是她跟亞男的關係不好,而且這個人,一到週六,必定守在電腦前打遊戲……膽敢打擾者——通常沒什麼好下場,如果不是仗著交情鐵,她是不敢打這個電話的。  

  「看在我們幾十年的交情,我給你三分鐘的時間。」孫亞男眼睛盯著電腦屏幕說道,她現在正在打在線麻將,滿腦子的條、餅、萬。  

  「我……我無聊啦!」  

  「無聊?無聊就看電視,電視沒好看的就看碟,家裡的碟看爛了就租A片,增加生活情趣。」  

  「什麼A片,你這樣還像為人師表的嗎?」  

  「這個時候打擾我我就這個態度,該死。」孫亞男一心二用,打錯了一張牌。  

  「你說什麼?」  

  「都怪你啦,我打錯牌了,本來差一步就要上聽了。」  

  「你現在在打麻將?」真是的,前兩年她迷傳奇,上次聽說迷CS,現在又打起了在線麻將……  

  「嗯,是在線麻將啦,真是的,本來要贏的牌,被你攪黃了,你不是喊無聊嗎?來玩吧。」  

  「不要,我對線上遊戲不在行。」周微搖了搖頭,「我們去逛街怎麼樣?」  

  「不怎麼樣,天氣太熱了,我不想出去。」孫亞男在電話那頭拚命地搖頭。  

  「去吧,去吧,我這就去找你。」  

  「不去,十分鐘到了,拜拜。」亞男無情地掛上了電話,繼續投入方城之戰。  

  「真是無情呀,我想出去玩,來個人陪我出去玩!」周微尖叫道,她的話音未落,門鈴聲便響了起來。

  咦?是亞男良心發現?她就是飛也沒這麼快呀,該不會是老公回來了吧。周微興沖沖地去開門,「老公,你回……」眼前的人讓她差點兒被自己猛然吞回的話噎死。  

  「是……是你?」怎麼會是王梓,他怎麼找到這兒來的?  

  「你不換身衣服嗎?」王梓皺著眉頭說道,周微這才注意到自己還穿著吊帶式短睡裙,裙擺短得沒法遮住屁股……

  「呀……」她猛地關上門,一路跑回臥室,套了件長睡衣,又跑到外面開門,「您先請進。」將王梓請進客廳後,又跑回主臥室,將門鎖起來換衣服。  

  「你平時也這麼毛躁嗎?」王梓擰緊了眉頭看著換好衣服出來的周微。  

  「不是的,我是……」你跟他解釋幹嗎?他又不是你上司,「我是沒心理準備家裡會來客人,才會慌了手腳。」基於禮貌她還是解釋了。  

  「你為什麼不去上烹飪課了?」  

  「國內的烹飪課都是為了考廚師證之類的,對家庭幫助不大,我寧願看食譜。」周微從茶几上拿起一本食譜給他看。

  「不說這些了,我們算是朋友吧?」  

  「呃?嗯,算是吧。」王梓這個人接觸的時間長了,就會發現,他平時跟人交流時,不太會說話,總是直來直去,不顧及別人的感受,在公司裡雖然是上司的身份,人緣遠不及紀輝,不過是個出色的領導者跟談判高手加業務高手就是了,這些都是她從同事跟紀輝嘴裡知道的。  

  「哦,既然我們是朋友,今天一起出去開車兜風吧。」  

  「嗯?」周微又驚訝地看著他。  

  「我買了輛新車,法拉利二零零四年新款。」他說得像是他買了一件新衣服那麼簡單。  

  「原來的那輛呢?」  

  「你說那台奧迪A6?給別人打工就不能開太好的車,那輛車我只是上班開。」  

  「哦。」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王梓,她開始懷疑他是真的王子了。  

  「你不能去嗎?」  

  王梓垂下了眼瞼,雖然看起來滿不在乎的樣子,可是周微感覺他好像是受傷了。他雖然是丈夫的上司,但是好像在B市真的沒什麼朋友,她又說了是他的朋友,總不能丟下他不管,而且今天她確實無聊。  

  唉,最主要的原因是,讓這麼帥的男人失望她會遭天遣的……就當她小小的精神出軌好了,她只是看看帥哥而已嘛,又沒有真的動心,所以可以原諒。  

  「好吧,我去,我們先去看看你的新車。」周微站起身來,在她答應的一剎那,她看見了他眼裡的欣喜,嘿嘿,這個人還是一個挺好滿足的大孩子嘛,就是他酷酷的外表騙人而已。  

  「你知道嗎?我剛開始還真是不太喜歡你。」在某餐廳內,剛剛兜完風的周微在與王梓聊了一會兒後,說道。

  「我知道。」  

  「你這個人呢,雖然很帥,但是感覺跟人之間永遠有距離,不過還是有許多人喜歡看你……」  

  「你是其中之一嗎?」  

  「嗯……喜歡看你的臉,不喜歡你這個人……好像這種態度挺怪的,你不生氣吧?」  

  「沒關係,我習慣了。」  

  「不過呢,現在我覺得你這個人還可以啦,只要說話的時候注意一點,以後你的朋友會越來越多的。」

  「我只是說實話而已。」  

  「唉,你還真是有錢人家的小孩,只有有錢人家的小孩才會這麼坦白,像我們,從小就要應付學校裡的人際關係,工作後要自己打拼,自然就圓滑了,坦白果然是一件有錢人的享受。」  

  「什麼?」  

  「這不是我說的,是紀輝說的,他為自己的圓滑找來的辯詞,不過我挺同意的,可是你談生意的時候怎麼辦?會不會得罪客戶。」  

  「我只說我該說的,把該告訴他們的告訴他們,他們相信我。」其實這也是公司為什麼讓他跟紀輝搭擋,一個誠懇卻不太善於處理人際關係,一個有點過於圓滑,有時會讓客戶失去信任,然而處理人際關係卻是高手,兩個人其實從某方面來講是絕配。  

  「這樣……」周微點了點頭。  

  「現在呢?現在你喜歡我嗎?」王梓狀似漫不經心地問道。  

  「嗯,喜歡呀,你是我的朋友。」周微伸出了友誼之手,誠懇的人難得,雖然有的時候說話難聽,但是有這樣的一個朋友還是不錯的,至少不必擔心他會騙你。  

  「朋友。」王梓握住了她的手,眼裡閃過一些什麼。  

  「你看,我漂亮嗎?」穿著休閒式的無袖短上衣,同色的棉布裙,腳上穿著圓頭荷葉邊的休閒鞋,宮主今天打扮得像是一個剛進校門的大學生,連頭髮都被她紮著馬尾,看來她是想徹底地改變風格了。  

  「很漂亮。」紀輝點了點頭,「不過……」  

  「不過跟我平時不一樣?其實呢,在不同的場合要穿不同的衣服,我只是在對的場合穿對的衣服而已,談判的時候要穿正裝,吃日本餐要穿和服,去玩自然要休閒到底嘍。」  

  「嗯,是的。」可是你根本是千面女郎好不好?衣著再怎麼變,一個人的氣質不可能隨著衣著而改變,而她卻是換身衣服改變一下氣質。  

  穿正裝的時候她莊重而不失柔美,穿和服的時候她完全像一個日式美女,穿休閒服的時候,整個人完全變成了學生的樣子,他現在別說搞不清楚她的性情,連她的年齡都搞不清楚了。  

  不過無論什麼時候的她都像公主,真正的公主,陪她玩一下就玩一下吧,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機會陪公主玩的,除了羅馬假日裡的那個幸運的男主。  

  「我們走吧,去遊樂園!出發!」宮主攬過他一隻胳膊,向前進發。  

第9章(2)  

  原來美女也不是那麼好陪的,在陪她玩過三次過山車,五次海盜船,又在摩天輪上發現自己原來恐高的紀輝有了深刻的體認。  

  趴在休息區的簡易桌上,紀輝覺得自己好像從來沒這麼累過,他發誓以後養了兒子,第一件事就是對他說不要陪女生到遊樂場去玩,就算這個女生是公主也一樣。  

  冰涼的飲料瓶被貼到了紀輝的臉上,將他立時凍得精神了許多,他猛抬頭看站在自己旁邊笑的很甜蜜女孩,「你幹什麼?」  

  「我們到鬼屋去玩吧。」宮主指著左邊豎著誇張的鬼造型牌子,門口還有兩個戴著鬼面具的人賣票的鬼屋。

  好像農曆七月還沒過吧?看那裡就陰森森的,聽說有的鬼屋裡因為陰氣太重,會招來真的鬼……紀輝打了個冷顫,「今天玩得太累了,再說我還要回家陪妻子,下次再說吧。」  

  「你、怕、鬼?」宮主鬼聲鬼氣地說道,聽得紀輝的脖子後面直冒涼氣。  

  「不是的……」  

  「那就進去吧。」宮主拖著一臉不情願的紀輝進了鬼屋。  

  「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胡麗麗一臉不高興地推了推望著窗外失神的周微,她最近總是這個樣子,經常走神。

  「呃?你說什麼?」發現自己又走神了,周微抱歉地一笑,最近她跟王梓的來往越來越多,剛開始的時候是他找她一起上烹飪課,送她回家,後來到兩個人一起到城市的各個角落找美食……雖然她自認襟懷坦蕩,可是……那種跟除了丈夫外的另一個男人越走越近的感覺真的是怪怪的。  

  還有紀輝,他最近不知道在忙什麼,節假日經常不回家,晚上也回來得一天比一天晚,她一問他,他總說是有公事……可是他的公事有那麼忙嗎?  

  他們的婚姻剛剛半年,甜蜜的感覺怎麼一下子就沒了?  

  「我跟你說,我的一個老同學,結婚才不過一個月就離婚了。」胡麗麗八卦地說道,「真是看不出來,他們當初談戀愛就談了八年,沒結婚前好得跟一個人似的,一結了婚,我同學跟我說,熱情就像是被誰偷走了一樣,再也找不回來了,你跟紀輝現在怎麼樣?」  

  「我們?我們挺好的呀。」  

  「我跟你說,你可不能大意,男人回家的時間越晚,發生外遇的幾率又大……」  

  「他……他都是按時回家的。」攪動著咖啡杯裡暗褐色的液體,周微很自然地替紀輝掩飾。  

  「那就好,你可要看緊他,他們做業務的接觸的圈子很雜的。」  

  「嗯,我會注意的。」看緊,她最近好像連他的面都難得見到一次了,怎麼看緊?而且是傲氣使然吧,她總覺得紀輝都整天不回家,她也可以出去玩,於是對王梓的邀約也就來者不拒,最讓她氣憤的是紀輝居然對此一無所覺。

  「你別光嘴上說,兩夫妻還是要常相處會比較好一點……」  

  「我們常在一起的,今晚我就會去接他下班。」其實兩個部門是對門而已,只是紀輝下班的時間沒準,而且也不用打卡,所以同時上下班的時候並不多。  

  「今天是什麼日子?」  

  「保密。」周微露出神秘的微笑,看了看自己放在手邊的包,但願紀輝還記得這個日子,周微暗道。

  「喂,某某鮮花店嗎?我要訂十二朵玫瑰,嗯,送到××區××路××單元××室,嗯,好的,卡片上面寫『你是我心中最美的玫瑰』就好了,好的,寫『夫紀輝』就好了。」  

  「是某某蛋糕店嗎……」今天是微微的生日,也是他們婚後的第一個有紀念意義的日子,紀輝自然不敢怠慢,剛忙完一天的工作,就開始忙著訂花訂蛋糕。  

  最近他們夫妻在一起的時間,莫名其妙地減少許多,這裡面當然有宮主攪局的成分在,也有王梓安排給他的工作加重,而且需要他出面的應酬越來越多,有的時候他真懷疑這兩個人是聯手在擠壓他們夫妻在一起的時間(人有的時候離真相很近,卻總以為自己想錯了,可憐的紀輝。)。  

  幸好這次的談判已經快結束了,那位公主大人應該要回家了,他虧欠了她,這次的生日,就當他補償微微好了。

  「副理,你在訂禮物嗎?」小陳探進頭來。  

  「要進來就進來,別鬼鬼祟祟的。」紀輝輕斥道。  

  「是,我進來了。」小陳抱著一堆文件進了他的辦公室,「過生日的人真多,咱們經理大人也在訂花訂蛋糕。」

  「是嗎?」紀輝不以為意地反問,「你手裡拿的是什麼?他該不會又叫我加班吧?」他知不知道他是新婚?再這樣加班下去他的老婆早晚會跑。  

  「唉,上司的命令,這些東西明天早上要出現在他的辦公桌上。」小陳無奈地聳聳肩,把文件堆到他的桌上。

  「不行,我今天不能加班。」微微婚後的第一個生日,如果他不陪她過的話,恐怕是真的要準備離婚了,天知道女人多注意生日紀念日之類的東西。  

  「經理說這是急件。」  

  「我自己去跟他談。」紀輝站起身,現在離下班時間不到半個小時了,這些文件光看恐怕就要三四個小時的時間。

  「他說了,這些文件很重要,你必須看完,還有,他已經下班了。」小陳同情地看著紀輝,最近王梓突然看紀輝不順眼起來,不顧他剛新婚的事實,總是丟一大堆的事情給他做……  

  「下班了?」真是官高一級壓死人,紀輝憤憤地拿起電話,辦公室沒人接,手機也一樣,看來真的是下班了。

  王梓莫非是針對他?雖然他們的關係並沒有多好,但是也達不到有仇的程度呀,可是……看著桌上相框裡巧笑嫣然的周微又看著桌上的文件,紀輝陷入兩難中。  

  「你還是聽他的吧,據說連老總都拗不過他。」小陳善意地勸道,「你好好跟嫂子解釋,她會體諒的,再說只要不過十二點,什麼時間都可以過生日。」  

  「只能這樣了。」紀輝心情有些沉重地拿起電話,「喂,是我。」  

  「紀輝,我剛……」下班了,正在業務部門口……周微後面的話還沒有說出口,紀輝下面的話讓她的心一下子涼了半截。  

  「微微,生日快樂,我晚上要加班,我們晚上再慶祝好嗎?」紀輝小心翼翼地說道,電話的那一頭是近乎死寂的沉默。  

  在很久以後,周微終於開口:「還是工作重要,生日就算今年慶祝不了,還有明年,明年不行還有後年……」

  「微微……」  

  「我走了,約了亞男她們慶祝,沒有你更好,我們幾個女人正好可以說悄悄話。」  

  「那……祝你們玩得愉快,一下班我就去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會回家的。」周微撂下電話,心中五味雜陳,他記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可是卻沒時間陪她……只想快點離開業務部的門口,周微沒有進電梯間,而是選擇走樓梯,她不想讓同事看見她這個樣子。  

  「愛漂亮沒有極限……」手機的鈴聲再度響起,以為是紀輝改變了主意,周微連來電顯示都沒有看就接起了電話。

  「喂……」  

  「微微,生日快樂。」電話那頭傳來亞男輕快的聲音,「我知道你今晚肯定跟紀輝有節目,禮物就在我手邊擺著,明天你來我家我再給你。」  

  「什麼你家我家的,那裡明明還是我的家。」心一下子又沉到谷底,周微強打精神說道。  

  「現在是我家,嫁出去的女人,你沒有再哭著跑回來真好。」亞男笑道。  

  「你說什麼呀……我才沒那麼沒出息呢,一受點委屈就往娘家跑。」  

  「好了,不敢打擾你們相聚的時光了,我已經看見紀輝在瞪我了,替我瞪回去,拜拜!」亞男掛斷了電話。

  臉上的表情漸漸凝固,周微坐在樓梯上,看著手機發呆,他會不會來電話,也許剛才只是一個玩笑,他只是想給她一個驚喜,她的婚姻沒有出現問題,一點問題都沒有。  

  手機鈴聲再度響起,這次她看了來電顯示,不是紀輝的,是老家的電話,「微微呀,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

  「當然記得。」一聽見媽媽的聲音,周微就覺得喉頭發熱,她拉長了聲音,盡量隱藏自己的情緒。

  「你這丫頭,從記事起就沒忘記過自己的生日。」  

  「還不是因為媽做的長壽麵好吃,我吃過一次就忘不了了。」  

  「你這丫頭就是嘴饞,不知道紀輝受得了受不了你。」  

  「他比我還饞。」  

  「你呀,從小嘴巴就不讓人,當心在外面吃虧。」  

  「媽……」眼淚圍著眼圈只繞,周微險些對著電話裡哭出來,「媽,紀輝在叫我呢,你過生日的時候我一定帶紀輝回家。」  

  「你快去吧,工作要緊,春節的時候再回來吧,別耽誤工作。」  

  「耽誤不了,媽再見。」掛斷手機,周微再也隱藏不住埋在心底裡的痛苦,對著手機不顧形象地像是個孩童一樣地大哭起來。  

  許久之後,她的身後響起了腳步聲,周微連理都不想理會的繼續哭,腳步聲在她的身旁停下,「給你。」一包紙巾被遞到了她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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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23 20:03:05

第8章(1)  

  為了雪恥,也是為了省錢,要知道每天花錢吃外面的東西可是一筆不小的開銷,周微報名參加了廚藝班,卻在那裡碰到了她怎麼也想不到的人。  

  「王……王經理?」周微差點兒被口水嗆死,她跟王梓雖然不熟,但是他看起來就像是坐在長餐桌前,用銀製的刀具,有英國管家伺侯的人,怎麼可能會在這裡站在菜板前,彎腰學切菜?  

  不過……他可真是英俊,她長這麼大還沒有見過比他更英俊的男人,聽說他是公司裡女職員票選公司第一白馬王子。

  如果他的性情再平易近人一點,搞不好她都會背叛紀輝改投他一票,不過王子就是王子,只可遠觀,跟他離得這麼近,他又一副家常的打扮,讓她覺得有點不自在。  

  「你們認識?」帶她進來的輔導老師問道,「他已經在我們這裡學了一期西點製作,現在正在學做家常菜,水平不低哦。」  

  「你是紀太太吧?」王梓發現了她,禮貌地走過來跟她打招呼。  

  他今天穿的是休閒穿,腰上還紮著圍裙,可是這並不能改變他原有的氣質,真正的王子就算是穿著花圍裙也是王子,周微深刻地意識到了這一點。  

  「是。」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的周微回答道。  

  「你們認識就好了,學員太多我一個人顧不過來,王先生你就多帶帶周小姐吧。」輔導老師把周微領到案板前,分配好給她的砧板,教了她幾個基本動作後就要她自己練習。  

  周圍的學員們三三兩兩地在一起練習著,時不時地還會交談幾句,只有周微跟王梓這一邊異常的安靜,只有菜刀敲擊砧板的聲音。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會在這裡?」王梓首先打破沉默。  

  「現在流行新好男人,男人們喜歡廚藝的人也挺多的。」周微有些不自然地笑道。  

  「其實做菜給自己心愛的人吃是幸福的,只是有些人沒有體會到罷了。」王梓說出一句讓周微有些耳熟的話後,繼續切自己的菜。  

  「王經理好像不喜歡跟同事玩在一起……幾次聚餐都沒看見你。」兩個人不能總這麼幹著,周微沒話找話地跟他聊。

  「我們工作時在一起就行了。」王梓一句話堵死周微下面的話。  

  她訕訕地笑了一下,放棄與他搭話的努力,這位王梓據說談業務的時候跟客戶挺能套瓷的,看來是她級別太低,所以人家懶得應付。  

  「張太太的手藝不錯吧?」就在她放棄想要跟他說話的努力後,王梓又冷不丁地說道。  

  「還……還好。」周微低下頭,盯著雪白的利刃說道,王梓真是她見過最奇怪的人,不知道為什麼紀輝這麼忌憚他,在她的眼裡他就是神經有點搭錯線的阿達而已。  

  「她的手藝明明是最好的。」王梓又冒出這麼一句,周微驚訝地看著他,發現他的表情沒有什麼異常後,又低下了頭,算了,也許是她聽錯了。  

  周微完全放棄了與他搭話的努力,王梓也沒有再冷不丁地來一下,所以接下來的課時兩個人是在沉默中度過的,但是周微這樣的美女永遠不會寂寞,沒過多久她的身邊就圍上來幾個示好的男士女士,她的周圍很快就熱鬧了起來。

  「真是討厭。」周微將包頂在頭頂上,無奈地站在廚藝班的門口,看著下著暴雨的大街,今年B市的雨水特別大,動不動就來一場特大暴雨給你看。  

  才不過半個小時的樣子,整條馬路已經成了水鄉澤國,來不及排出的水已經浸到馬路牙子的三分之一的地方。

  「要搭車嗎?」一輛純黑色的奧迪A6停在廚藝班的門口,車裡面的人探出頭來說道。  

  「多謝了。」認出車主正是丈夫的上司業務部經理王梓先生,周微只猶豫了一下就上了他的車,在這種天氣並不好打車,她又沒有足夠的勇氣在雨裡等公交車,王梓此舉無疑是雪中送炭。  

  「你的衣服濕了。」王梓扭過頭看了她一眼,眉頭微皺地說道,一個小小的包在這種大雨裡能擋住多少雨水,雖然時間不長,她的上衣已經半濕了。  

  「對不起,弄髒了你的車。」周微用面紙小心地擦著自己的臉,幸好今天的妝化得比平時淡而且睫毛膏是防水的,否則就糗大了。  

  「你該換件衣服。」王梓一邊說一邊四下看,在發現到一個熟悉的標誌後,停下了車,「我們進去買件衣服換。」

  「呃?」周微半天才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她也看到了那個標誌,不過她寧願自己看錯,她就算是再愛美,也不敢踏進那家店。  

  「走吧。」王梓半命令地說道,竟有一種讓人無法違背的威嚴。  

  周微聽命下了車,走進店裡,在他的指揮下挑出一套衣服換好,走出店門才發覺自己竟然這麼聽話。

  「錢我會還給你的。」就算是會賠上她一個月的薪水。  

  「不用了,就當我送你的。」王梓滿意地打量著她,像是在欣賞自己的一件傑作,「找個地方吃飯去吧。」

  「什麼?」  

  「雨會下很久,這種天氣開車很傷發動機。」王梓做出了解釋,「這間店旁邊的西餐廳不錯,我們去吧。」

  「如果不是我已婚,我會以為這個以為自己是王室成員,總是擺出高中的樣子的男士在追求我。」坐在西餐廳臨窗的位置上,一邊看雨景一邊吃著意大利麵條,周微看著坐在自己面前吃著小牛排的男士,心中暗道。  

  不過這種話她是不會說出口的,萬一表錯情,她可能會一輩子戴著面具出門,不過有一點她是肯定的,這個男人的家裡一定非常有錢,否則以他比丈夫高不了多少的工資,怎麼可能開得起那樣的車,吃得起這樣的店,買得起她身上穿的這套衣服。  

  「其實周小姐很有潛力做業務的。」將自己盤中的食物吃掉三分之二後,王梓開口說道。  

  「呃?」  

  「你做這一行會比紀先生有發展,可惜你的美貌成為你跨入這個行業的致命傷。」  

  他到底是在誇她還在損她?這種論調她並不是第一次聽說,人們喜歡美女,卻也總喜歡質疑美女的能力。

  「有些小公司,喜歡以美麗的業務來招攬生意,但是像我們這樣的大公司,反正會盡量避免這樣的事。」

  「我不是做業務的財料,從我上中學的時候賣報紙勤工儉學,卻有中年伯伯問我多少錢能買我一夜開始我就知道,只要這個世界還是男權世界,我就不適合賣任何的東西,除了我自己,而我又恰恰不想賣我自己。」被動挨打從來都不是周微的性格,嚥下口中的意大利面,用紙巾擦掉嘴角的番茄醬,她開始反擊。  

  「周小姐喜歡音樂嗎?」像是沒聽出她話裡的反諷之意,王梓輕描淡寫地將話題一轉。  

  「如果流行音樂包括在內的話。」周微留心觀察起窗外的雨勢,決定等雨小一點就走人。  

  「其實女人還是要懂點藝術才行,那樣才是德才兼備又氣質的美女。」王梓示意侍者撤下他面前的盤子。

  「要甜點嗎?先生?」侍者問道。  

  「你要甜點嗎?」王梓問周微。  

  「不要,順便把我的盤子也拿走。」如果王梓請她吃飯的目的就是想氣死她的話,那麼他的目的至少達到了一半。

  「兩位要什麼飲料?」侍者邊收盤子邊問道。  

  「給我一杯摩卡。」  

  「給我一杯奶茶就行了。」咖啡對皮膚不好,她不會因為生某個不相干的人的氣而自虐地要咖啡,雖然現在她非常想要一杯黑咖啡。  

  「好的。」侍者離開了他們這張桌子。  

  「這家店的西餐不夠正宗,如果不是下雨我根本不會來這裡。」王梓有些傲慢地說道。  

  「是嗎?」把她羞辱了一番又要挑剔這家店嗎?「像我這種斗升小民,怎麼會懂什麼是真正的西餐呢?」

  「其實真正的西餐應該是……」  

  「王經理,我也聽過一種理論……」周微打斷了他的話,「這種理論說,越窮的人呢,越希望自己有錢,等有了一些,錢之後呢,馬上就會穿在身上,讓所有的人知道他有錢,出身越低賤的人呢,越希望自己高貴,所以在有了一點契機後,不僅自己會打扮得像貴族,言行舉止更是比貴族還貴族。」  

  王梓臉一陣青一陣白地看著她,眼神更是變化萬端。  

  「我當然不是在說您了,外面的雨停了,我走了,下次有空再聯絡。」一口氣說完告別語,周微拎起包走出西餐廳。

  爽,真是爽透了,可以戲弄一下這位王經理的滋味可真好,走在大街上,周微的心情如同雨後的天空一樣的好,她並沒有注意到,一個眼神從她走出西餐廳,就一直跟著她,直到看不見她為止。  

  得體的套裝,得體的化妝,得體的坐姿,連笑容跟喝茶的姿勢都那麼的得體,在王氏企業與武氏的第N輪談判中,紀輝如同在座的所有男士一樣,第一眼就看到了這樣的一位美女。  

  如果單論五官,她不及周微明艷,第一眼看上去還顯得有些平常,但她屬於那種經得起品味的美,讓人每看她一次,都覺得她比前一次美。  

  再說她的談吐,從頭至尾她只說了兩三句話而已,卻如同春風拂面,讓人不禁欣然,既能緩和談判的緊張氣氛,又讓另一方覺得己方的要求是多麼的合理。  

  紀輝注意地看了一下她的名牌,宮主,別的女人叫公主,他會以為她的父母童話故事或者武俠小說看多了,但是眼前的女子,明明就是一位公主呀,嬌嫩可人的是小公主,她就是那種可以繼承王位,替父母分擔政事,提攜弟妹的長公主。

  她的名字還讓他想起了另一個人,他的頂頭上司王梓,紀輝又觀察了一下上司的臉色,好像自從踏進這裡,他就一直目不斜視,連多看一眼坐在他側前方的宮主都不曾,唉,還是領導有定力呀,他這個已婚男人算是輸給他了……

  談判的休息時間,雙方的代表分別進行私下磋商,煙癮犯了的紀輝跟王梓打了聲招呼,出門抽煙。

  「紀先生?」那個讓他一輩子恐怕都忘不了的聲音在他的身後響起,紀輝手一抖,手裡的煙差點兒掉下來。

  「宮小姐。」紀輝轉過身,盡量讓自己顯得輕鬆地跟宮主打招呼。  

  「不知道紀先生晚上有沒有空,我想請您共進晚餐。」宮主禮貌地遞上一張散發著花香的名片。  

  「這……」紀輝接過名片,上面印著簡單的姓名聯絡方式等等,在背面用清秀端正的筆跡寫著一家著名的日本餐廳的地址。  

  「請您不要推辭,是有關工作上的事。」如果有這樣一位美女,向你發出邀請,而且她又是你的客戶,你能怎麼辦?當然是……  

  「好的,我們晚上見。」  

第8章(2)  

  「微微,晚上我不回去吃飯了,晚餐你自己吃吧。」發了一條短信到周微的手機上,紀輝換了一件嶄新的白襯衫,又掃了掃西裝上面的塵土,去赴美女的約會。  

  他不會自戀到美女是因為看上他了所以才約他,畢竟在到場的人裡,最帥最有權威看起來最有錢的人是王梓,而不是他這個小小的配角,但是跟美女見面,多少總要隆重一點,男人的劣根性使然啦。  

  剛剛踏進日餐廳的和室內,紀輝便被驚得差點兒忘了脫鞋,只見在日式的矮桌旁坐著一位和服美女,寬袖束腰和服,盤得整齊光鮮的髮髻,散粉塗白得玉面跟艷紅的朱唇……都讓紀輝有錯置時空之感。  

  「紀先生,您來了。」和服美女開口說道,這才喚回了紀輝的心神。  

  「呃……是,宮小姐好。」紀輝彎腰行禮。  

  「紀先生請進吧。」宮主請他進門。  

  紀輝拘謹地走了進來,盤腿坐在她的對面,手心裡不自覺地冒著冷汗,畢竟沒幾個人有經驗跟一個身著和服盛裝,像是日本公主一樣的女子面對面。  

  「啪啪……」宮主輕拍玉手,和式的紙門從外面被拉開,幾位身著簡易和服的待應,端著托盤上菜。

  「紀先生請。」宮主為紀輝斟酒。  

  「多謝。」這是什麼陣仗?這位公主到底是誰他來幹什麼來了?展示自己美麗的和服?  

  「紀先生已經結婚了嗎?」宮主問道。  

  「呃?我是新婚。」紀輝回答道,並刻意亮出自己戴著婚戒的手指,不妙,多年來培養的直覺這樣告訴他。

  「已婚就好。」宮主低聲說道。  

  「什麼?」  

  「我說您結婚了真好,您太太一定很漂亮吧?」  

  「我太太只是庸脂俗粉,怎敢在您的面前稱漂亮?」基於中國人的謙虛美德,紀輝說道。  

  「呵呵,您這個人可真有趣。」宮主笑道,「您知道我是誰嗎?」在笑過之後,宮主面容一整。  

  「恕我愚昧。」好歹也是堂堂大學畢業,紀輝談吐也風雅起來。  

  「您這個人就是有趣,我姓宮,王氏的老闆娘也姓宮。」  

  「呃?」難不成是王氏的外戚,怪不得談判的時候那些人對她這麼的恭敬。  

  「你猜錯了,我是王氏老闆的女兒,因為王總是宮家的贅婿,所以我姓宮。」  

  「您?」這一次的生意,至多不過是幾百萬,所以才只有業務部的經理出面,己方的大頭目都沒有露面,王氏就派出公主來?未免有點……  

  「我不參與這次談判的事,我來無非是想在B市玩玩而已,會議只是列席聽一聽叔伯們怎麼談生意而已。」

  「原來如此,那宮小姐為什麼要找我來這裡?」既在她只是列席,那找他談生意這一條就說不通了。

  「我呢,剛來B市不久,對風土人情什麼的都不熟悉,我想請紀先生陪我走一走,逛一逛……」宮主漸漸說到正題,一雙看似輕澈透明的眼眸裡,藏著無限的算計。  

  「這……」  

  「不會佔用紀先生太多的時間的。」  

  「其實陪同王小姐遊玩的事,可以找公關部的同事……」  

  「我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我的身份,再說,今天談判的時候,那麼多人我就覺得你還不錯。」宮主聲音輕快起來,露出了調皮的一面。  

  「可是……」  

  「你放心,我會讓他們跟你們的王經理打聲招呼的……」  

  「王經理知道你的身份?」  

  「他自然知道。」  

  「好吧。」  

  「太好了,就從今天開始,紀先生您好好地陪我吃這頓飯吧。」宮主興奮地說道,一時間竟如同小女孩般可愛。

  「好的。」但願周微不會知道這件事,如果她知道了自己要給一位大美女當導遊,自己就慘了,這位宮主小姐在他的眼裡已經沒有初見時那麼高貴,而是麻煩兩個字。  

  「微微,晚上我不回去吃飯了,晚餐你自己吃吧。」  

  周微看見這條短信的時候,正是她最尷尬的時候,見到這條短信,她真的想長歎一聲。  

  她今天還沒有下班,業務部的王梓經理就打電話給她,約她在停車場見,為了避免誤會,她刻意最晚下樓,等她來到停車場時,王梓大人已經靠站在奧迪車旁,滿臉不高興地等著她了。  

  「我請你吃晚餐。」王梓頗為紳士地打開副駛一側的車門,不過他高高在上的語氣可不怎麼紳士。

  「對不起,我還要回家陪老公吃飯,那套衣服我已經乾洗好,不過在公司不方便還您……」  

  「那套衣服是送你的。」王梓皺著眉頭說道。  

  「我可穿不起那種衣服。」回家之後她刻意翻了一下時裝雜誌,那套榜上有名的衣服,至少值她三個月的工資。

  「你和我吃晚餐,就當是還了。」王梓放低了姿態。  

  「對不起,我不陪吃。」周微板起了臉。  

  「不是……我是真的很希望請你吃飯。」王梓姿態擺得更低了。  

  他英俊的臉,再加上高貴的氣質,突然間露出一點點求人的意思,讓周微有一點不知所措起來,拒絕這麼英俊的男人,會不會遭天遣呀,她那一點點的好色細胞蠢動起來。  

  「這樣吧,我打電話問問我老公。」到時候就推說紀輝一定要她回家好了,周微邊想邊拿出手機。

  「他今天沒空。」王梓的話跟手機的短信幾乎同時飛過來。  

  「這……好吧。」周微尷尬地說道,這個人會算命不成……唉……只能陪他去了。  

  晚上九點鐘,周微跟紀輝前後差不到十分鐘地返回家門,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直撲主臥室舒適的大床。

  「你回來了。」周微閉著眼睛問剛剛撲倒在床上的紀輝。  

  「你好像也剛回來。」紀輝同樣閉著眼睛說道。  

  「你說,一個又帥又有錢又有風度的男人,拚命請我吃飯送我東西,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呀?」周微說道。

  「你說,一個又漂亮又有錢氣質又好的女人,找盡借口邀我出去玩,是不是對我有意思呀。」  

  「不像呀,我們已經結婚了,他又不像是缺情人到搶別人老婆的程度。」以王梓的條件,隨便勾勾手指,十六至三十六歲的美女會排成隊給他挑,怎麼會找上她這個下屬的老婆?  

  「嗯,是不像,我們已經結婚了,她又不是缺男朋友缺到搶別人老公的程度。」以宮主的條件,隨便拋個媚眼,十六至三十六的帥男會排成隊給她挑,怎麼會找上他這個有老婆的男人。  

  「唉……」  

  「唉……」  

  「睡覺吧,反正我有你就好。」兩個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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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23 19:59:05

第7章(1)  

  看女人化妝後的臉,絕對是一種享受,看女人化妝的過程,絕對是一種折磨,趴在高背椅的椅背上,紀輝張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老婆,你已經夠美的了,別化了。」  

  「不行,這是我們結婚後我第一次跟你一起出去玩,自然不能太馬虎。」周微對著鏡子眨了眨眼,檢示自己的眼部化妝。  

  「對了,看見我沒化妝的臉,你是不是很失望啊?」周微突然停下了動作,為了讓自己的形象完美,再加上習慣,每次紀輝起床後,她的妝多半已經化完了,好像這還是紀輝第一次看見她化妝的樣子。  

  「還好啦。」其實周微的五官還是挺清秀的,不化妝的樣子單純乾淨得像是小女生,不過這一點他是不會說的,免得周微太自滿。  

  「什麼叫還好?」周微氣得差點兒畫歪了唇線。  

  「叫淡妝濃抹總相宜行不行?老婆快點,不然等一下他們要來電話催了。」紀輝看了一眼放在一邊的手機。

  「馬上就好了。」周微這一馬上,又用去了一刻鐘,等他們出門的時候,業務部同事的電話早打爆了。

  張忠實的家跟這座城市裡大多數的人一樣,是單元房裡的鴿子籠,不過他比較幸運,住在頂樓,有一大片的天台可以使用,平時可以晾晾衣服被子,養兩盆花之類的,在有聚會的時候可以用來烤肉,加上他有一個手藝不錯的老婆,這裡也就成了公司裡單身漢們最愛光顧的地方。  

  當紀輝跟周微手牽著手,爬了七層樓,來到這棟老式單元樓的頂樓時,人差不多已經快到齊了,這一姍姍來遲的新婚夫妻,自然成了大家調侃的對像。  

  「看看這是誰,手牽著手就來了,在家裡還沒親熱夠嗎?」馮彬大聲地說道,引來周圍的人一陣大笑。

  「人家是新婚,自然沒親熱夠,眼紅嗎?眼紅自己找一個回家親熱去。」同事甲笑道,「嫂子,別介意,他是眼紅。」  

  「沒什麼。」周微很得體地笑道,眼睛四下裡尋著應該出現在這裡的女主人。  

  「周微來了,快來幫忙。」張忠實的妻子劉嫻端著一大盤雞翅雞腿肉串之類的食材走上頂樓,她並不漂亮,皮膚白白的,五官只是清秀而已,衣著也不像周微那樣時髦,燙成卷髮的長髮梳成了一個馬尾,只是普普通通的裝扮,按周微的說法,她的衣服是兩年前的式樣,不過很大方很有女人味,看起來就是那種賢妻良母。  

  「嫂子,這些東西都是你一個人準備的?」周微用崇拜的眼光看著劉嫻,美女跟美女是天敵,既然劉嫻不是美女,自然不是她的敵人,又有她最欣賞的優點,當下周微便把她劃入好友的隊伍中來了。  

  「是呀,我嫌外面的東西不新鮮,這些都是我從農貿市場批回來,自己加工的。」劉嫻很理所當然地說道。

  「嫂子真好,要是我,大概會直接買半成品回來,給那些人烤。」周微有些笨拙地把土豆片穿在竹籤上。

  旁邊的男士們已經架起了烤肉架,正為誰升火而爭執不休,到最後終於推舉出紀輝,在經過一翻努力後,紀輝在同事們的起哄聲中終於讓那一堆炭冒出了煙,大家歡呼著到周微跟劉嫻這邊取食材。  

  「小心手。」趁著取食材的工夫,紀輝小聲在周微耳邊說道,「我剛才在那邊看你拿竹籤,嚇死了。」他偷偷地在老婆柔嫩的手上摸了一把,這麼漂亮的手怎麼能受傷?  

  「我會小心的。」周微同樣小聲地說道,「你的臉髒了。」周微拿起餐紙替紀輝擦掉臉上的炭灰,卻沒發現周圍的人都在看他們,他們自以為私密的甜言密語也早已經傳到了所有人的耳朵裡。  

  「哇哦……好甜蜜……」馮彬誇張地叫道。  

  「怎麼樣?你嫉妒呀?」紀輝摟住自己的嬌妻,示威似的說道。  

  「算了,周微,你別在這裡陪我這個黃臉婆了,陪你老公到那邊烤肉去吧。」劉嫻笑道。  

  「謝謝嫂子。」紀輝拱了拱手,在眾人的哄笑聲中拉著老婆跑了。  

  「熟了嗎?」周微問正在翻動著雞翅的老公。  

  「應該是熟了吧。」紀輝用牙籤戳了戳雞翅,發現裡面還有血絲,真是奇怪,別人的肉早熟了,為什麼他們的肉就是不熟?「老婆你餓了嗎?」  

  「我餓了。」周微哀怨地說道。  

  「我去別人那裡『找』吃的給你。」紀輝向她眨眨眼。  

  在兩分鐘後,就有人發現,自己烤熟了的肉不翼而飛,變成了半生不熟,還有點焦的雞翅。  

  「嗯,馮彬的手藝一般,醬料沒抹勻,下次不偷他的了。」兩個小賊你一口我一口地邊吃邊道。  

  「還是嫂子的手藝好,這肉烤得就是香。」紀輝把一塊雞腿肉送到老婆嘴裡。  

  「嗯嗯。」嘗到美味的周微咬了一口他手上的雞腿。  

  「我的肉呢?我的肉到哪兒去了?」馮彬手裡拿著半焦不焦的雞腿,四處找著兇手。  

  「你的肉不是長在你身上呢嗎?」男主人張忠實笑道。  

  「我是說我烤好的雞翅……」馮彬眼光一轉,發現了縮在角落裡,你儂我儂的一對犯罪嫌疑人。  

  「你的肉丟了看我們兩個幹什麼?」紀輝先聲奪人。  

  「你們手裡拿的雞翅我看著怎麼這麼眼熟?」馮彬往紀輝他們這邊走來。  

  「天底下的雞翅長得都一樣。」紀輝三口兩口地啃掉雞翅膀消滅證據。  

  「都一樣你幹嗎偷我的,把我的雞翅還來!」馮彬伸出了手。  

  「還你,下次醬料抹勻點。」紀輝把只剩骨頭竹籤跟殘肉的雞翅還給馮彬。  

  馮彬手拿著只剩殘肉的雞翅,「不行,我的雞翅不是這樣的!」  

  「不是這樣的呀?既然不是你的,那我拿回來。」紀輝又從馮彬手裡把雞翅拿了回來,真不愧是吃人不吐骨頭的業務老手,下手穩狠准,不給競爭對手任何反應的時間,動作毫不拖泥帶水,良心那東西也沒出來搗亂。  

  「好了,好了,你們別爭了,我這裡有烤好的。」見他們這邊正為了雞翅糾纏不清,劉嫻端著烤好的雞翅送了過來。

  「還是嫂子好。」馮彬跟紀輝眉開眼笑地擠到劉嫻跟前搶奪雞翅。  

  「這個是我的。」  

  「我的。」兩個人四隻手在盤子裡搶來奪去。  

  「呀,下雨了。」剛剛只是有些陰的天,突然飄落了幾滴雨滴,而且有漸漸加大的趨勢,八月的天空總是會時不時地來場西北雨。  

  大家七手八腳地把東西抬回張忠實家,天那邊的辟雷閃電便向這座城市襲了過來。  

  「天氣預報說今天有雷陣雨,沒想到來得這麼快。」同事甲歎道,摸摸半飽的肚子,燒烤吃不成了,難道他們要餓著?  

  「你們大家先坐著喝杯茶,我去做飯,還好材料都是現成的。」不知何時鑽進廚房的劉嫻,魔術般地端出茶點來招待客人,「沒什麼好茶,點心也一般,你們先墊墊肚子。」  

  「動作快一點,大家都餓壞了。」感覺頗有面子的張忠實端起一家之主的架子,命令道。  

  劉嫻的聲音只讓人感覺如沐春風,看得一群男人直了眼,自從男女平等以來,女人越變越凶悍,像劉嫻這種溫良嫻淑的女人,他們過去只在電視裡見過,那個張忠實走的是什麼狗屎運?  

  周微看了一眼滿是艷羨之色的老公,心裡感到有點不是滋味,「你是不是感覺嫂子特溫柔,特有女人味……」

  「嗯,馬上開飯。」劉嫻笑不露齒地說道。  

  「是呀,嫂子雖然不是什麼美女,可是只要相處一下,就能發現她的魅力,中國五千年的婦女美德全都在她的身上,等一下你吃到她做的菜,你就知道什麼叫出得廳堂,進得廚房了。」品嚐著劉嫻親手沖泡的香茗的紀輝,沒聽出老婆話裡的酸味,還大大地將劉嫻讚揚了一翻。  

  「我去幫嫂子的忙。」周微美目含嗔地瞪了他一眼,發現他還是在品著茶,當下便從坐位上站起,跟著劉嫻進了廚房。  

  「微微,你是不是要藉機向嫂子偷藝呀?」馮彬笑問。  

  「她呀,能及得上嫂子十分之一,我就滿足了。」  

  「你小子知足吧,像周微那種絕色美女,秀色就夠可餐的了,如果再善廚藝,你不怕被兄弟們嫉妒死?」

  「可是人再美,也得吃飯呀,你們不知道,我們整天不是方便面就是叫外賣。」  

  話音傳到廚房裡,周微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好呀,敢在背後編排我,看我回家怎麼修理你!摘著芹菜的周微用力扯著菜葉。  

  「微微你不會做飯?」正在廚房裡洗洗切切的劉嫻問她。  

  「……」周微低下了頭,心裡把紀輝罵得狗血淋頭,他又不是不知道,她最愛面子,他竟然這麼不留情面地在背後說她。  

  「其實呢,洗衣煮飯是女人的本分,也是一種樂趣,你不覺得,看著自己心愛的男人,吃自己做的飯是一種享受嗎?」劉嫻的目光飄向遠方。  

  「可是我太笨,總是學不會。」  

  「沒誰天生就是笨的,過去我學音樂的時候,我的老師曾經說過,世界上天生的音癡,比真正的音樂天才還少,這句話放在廚藝裡也是一樣的。」  

  「你學過音樂?」周微看著那雙切菜的手,覺得好像跟音樂一點邊都沾不上。  

  「我年輕時,附庸風雅學了一點,後來工作了也就放棄了。」劉嫻頓了頓說道,「來,我教你做菜,其實方便面很沒營養,外賣又貴,就算是紀經理會賺錢,也不能那麼花……」  

  「嫂子,小寶呢?我聽說小寶很可愛的。」面子有些掛不住的周微轉移了話題,小寶是張忠實跟劉嫻的獨生子,今年剛滿週歲。  

  「今天家裡人來得太多,我把他送到奶奶家去了。」  

  「丁冬……」門鈴響起,「又是誰來了?同事們應該都到齊了呀?」周微眉頭緊皺地說道。  

  「劉嫻,小妹把小寶抱回來了,說是在奶奶家時一直哭,非要找媽媽不可。」張忠實抱著臉上猶掛著淚痕的小寶來到廚房門口。  

  「你們家的這個孩子也不知道像誰,跟奶奶一點都不親。」站在張忠實身後,長得跟他很像的女孩態度不善地說道。

  「他是跟我跟慣了。」劉嫻趕忙擦乾手上的水,接過小寶。  

  「媽……呃……嘛……」小寶扯著媽媽的衣服,露出一六顆牙齒的笑容。  

  「真是好漂亮的寶寶。」周微逗弄著小寶,小寶長得很像她媽媽,很清秀,皮膚白白的,好像能隱隱看到血管。

  「就是太粘人了,除了我跟他爸爸,誰都不跟。」劉嫻為難地笑道,「張忠實,你哄一會兒他吧,不然晚飯……」

  「真是麻煩。」張忠實不耐煩地接過小寶,「在奶奶家裡呆著得了,小妹跟媽都夠沒用的,連小孩子都擺不平。」

  也許是被父親不耐的情緒感染,更也許是不想離開已經「久違」的媽媽,小寶在張忠實的懷裡來回地動著,一雙小手不停地往劉嫻這邊伸過來。  

  「老實點,真是的。」張忠實拍掉他的小手,「真是的,劉嫻你快點,我可不能哄他多久,哄孩子哪是男人幹的事。」  

  「喂,他是不是你兒子?哄他一會兒怎麼了?」被他話裡話外不尊重女性的態度激怒了,周微氣憤地說道,「你不哄我哄,小寶,到阿姨這裡來。」  

  「弟妹這……」張忠實尷尬地說道。  

  「我正好沒事,我哄他。」周微從他的懷裡抱過小寶,同樣是夫妻,素質卻相差天地,張忠實在公司裡還算一把業務好手,怎麼回到家跟未開化的野人似的?  

  整個準備晚餐的過程,周微都抱著小寶看著劉嫻忙個不停,看著溫婉氣質高雅的劉嫻,周微越看越覺得奇怪,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指的就是這種配對吧。  

  「嫂子真的是個好女人。」在廚房裡親眼看著劉嫻是怎樣神乎其技地做好一桌菜的周微,在回家的路上感歎道。

  「是呀,聽說還是音樂系的才女,不知怎麼的就嫁給張忠實那麼一個俗人了。」紀輝一手把著方向盤,一手握著老婆的手。  

  「你們男人是不是都特別喜歡那種女人?唉,如果我是男人,肯定非嫂子不娶。」一向自恃美麗與智慧兼具的周微,開始感到有些自卑。  

  「不是呀,各花入各眼,我就是被你這個迷人的大美女給迷了去了,不過現在想想還真有點後悔,畢竟過日子還是實際需要比較關鍵,」紀輝很欠扁地說道,「我記得小時候有個電影裡說過,漂亮的臉蛋能種出大米來麼……哎喲?!」周微的纖纖玉手捏住他腰間最嫩的肉,手力一擰,讓他知道什麼叫禍中口出。  

  「我就知道,你們男人就是口是心非,說什麼愛我,捨不得我下廚,其實骨子裡還是想要會做飯的老婆。我發誓,我一定要練好廚藝給你看!」她摟著紀輝的脖子,在他的耳邊大聲吼道,嚇得紀輝把不住方向盤,汽車在公路上一陣蛇行,差點兒跟旁邊的車擦撞,惹來前後左右一片罵聲。  

  學廚藝的第一條就是,必須得有好家什,周微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從結婚以來,一直形同虛設的廚房翻了個底掉,確認當初老媽有沒有替她把所有的廚具置齊,結果,當然是——沒有。  

  知女莫如母,女兒的底細周母比誰都清楚,所以當初替她準備嫁妝,備辦日用品時,根本就沒考慮到廚房用品。

  除了還沒拆包裝的一個電飯煲,亮白嶄新連商標都沒撕的不�鋼鍋,一把鏟子,一個水壺,十個碗,十雙筷子(碗筷會這麼多,是因為人家根本不會拆套出售。)外,沒找到任何東西。  

第7章(2)  

  「媽,你怎麼什麼都沒給我買?」周微抄起電話,對電話那頭的老媽抱怨道。  

  「你應該說我什麼還沒給你賣。」正在看電視劇的周母眼睛盯著電視,撥空回答女兒沒頭沒尾的問題。

  「廚具你就沒給我買,我剛才看了一下,什麼都沒有。」  

  「結婚兩個月了,你才知道廚房裡什麼都沒有?你說我準備廚具給你幹什麼?」周母一句話,堵得女兒啞口無言。

  「可是人家現在想學廚藝了嘛……」自知理虧的周微,軟了口氣。  

  「你想學廚藝?我去看看,太陽是不是打西邊出來了?」周母拉長了聲音,她根本不相信女兒會學廚藝。

  「媽……我這次是認真的……我從小到大,哪一次說話不算數過?我從來都是言出必行。」  

  「好吧,我信你一次,你那邊的廚具不夠,我念你寫,明天你就去把東西買回來。」  

  「是。」周微樂顛顛地去找紙跟筆。  

  廚藝不是那麼好學的?切,以她周微的聰明才智,只要肯動手,滿漢全席都能給你燒出來,不然拿大學畢業的成績單來給你看(大學畢業的成績單跟廚藝有什麼關聯?)!  

  廚具買回來了,然後是食材,揣著老媽的私房秘方,周微直奔超市,等她把菜拎回了家,紀輝這才相信愛妻這次是玩真的。  

  「紀輝,你知道天下最好吃的菜是什麼菜嗎?不是八大菜系,而是東北燉菜,好學又好做,今晚就給你露一手。」撂下豪言壯語的周微,拎著菜直奔廚房,留下忐忑不安的紀輝在客廳裡等著。  

  「媽,你到底教微微什麼了?」越想越不對的紀輝打電話向岳母求援。  

  「沒什麼,我把她最愛吃的排骨燉豆角的食譜傳真給她了,放心,這道菜挺好做的,不用炸,不用煎的,應該不會出問題。」  

  「真的不會出問題?」  

  「不會的,不過紀輝,等一下她就是做鹹了,做淡了,為了你以後的幸福,你也一定要吃下去,受到鼓勵她才會繼續學廚藝,知道嗎?」  

  「我知道了,媽,你放心。」  

  先把排骨用開水焯至八成熟……水冒泡了,應該是開了,周微念著食譜上的話,將買的時候已經切好的排骨放入水中。  

  八成熟是多熟呢?真是的,又沒有什麼標準,老媽也不寫清楚點,算了,差不多燙一下就得了,周微將排骨撈出。

  將炒鍋的火打開,將油放入鍋中,再將排骨跟豆角一起放入鍋中翻炒,一直炒到豆角變綠為止,切,豆角本來就是綠的嘛!  

  沒等油熱就將豆角連排骨一齊放入鍋中,周微用力炒了兩下,手酸,不炒了,填水,放鹽,將水倒進鍋裡,周微蓋上了鍋蓋,「開鍋後將火關至中火,燉二十至三十分鐘。」這個簡單。  

  (以上行為,是某然第一次下廚的親身經歷,拿來獻醜了,其實排骨要焯至發白,豆角要大火炒到深綠,否則怎麼燉都不會熟的。)  

  三十分鐘後,周微打開鍋,發現豆角一個個都很有精神地直直地躺在鍋裡,「好像跟平時的不一樣……可能是B市這個地方的豆角不好。」  

  「紀輝,開飯了。」周微將自己的製成品端上了餐桌。  

  「哇,好香呀,沒想到我老婆這麼有天分。」紀輝人未到聲先到,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表揚一通再說。

  「那是,你也不看是誰做的。」周微驕傲地說道。  

  「老婆,飯呢?」紀輝掀開電飯煲,卻沒有看見飯的影子。  

  「呀,我忘了做了,親愛的,我們今天吃麵包好不好?」周微拍了拍紀輝的臉。  

  「當然好,我去拿。」要說這種拿來就能吃的食物,他們家裡可能比超市還全,紀輝輕車熟路地找到麵包。

  「開動。」周微的筷子在盤子邊比了半天,終究沒有下第一筷。  

  「我先吃,我可是餓了。」將她那點小心思盡收眼底,紀輝寵溺地夾起一塊排骨。  

  「咯吱……」好硬的肉,紀輝乾笑一下,「荷荷……我再試試豆角好了。」他夾起一塊豆角放入口中,是半生的……他忍住想要吐出來的衝動,抬頭看著老婆那充滿期待的美目,回憶起岳母大人的教導,牙一咬,眼一閉,將豆角整個放入口中吃了起來。  

  「好吃,真的很好吃,老婆你真的很有做菜的天分。」  

  「真的嗎?」原來劉嫻嫂子說的是對的,看著自己心愛的人吃自己做的飯,實在是一種享受,周微單手托腮,看著紀輝吃菜的樣子,覺得比吃滿漢全席還飽足。  

  「我也嘗嘗……」  

  周微夾了一塊豆角到自己的碗裡,眼看要露餡,紀輝指著盤子說道:「你看,有一根頭髮……」  

  「在哪裡?」就在她一閃神,紀輝已經把她碗裡的豆角夾走了,放入自己的口中,「真的很好吃。」

  周微一愣,最瞭解紀輝的就是她了,他明明是在裝相,「這菜是不是有問題?」周微邊說邊夾了一口菜,放入口中,「呸!根本沒熟……」  

  「微微,親愛的,你聽我解釋……」  

  「不用解釋了,我根本不是做菜的材料,我笨得要死……」周微將菜連著盤子整個倒進垃圾桶。  

  「娶個老婆,連飯都不會做,你還娶老婆幹什麼。」她走到灶台前,將只用過的一次的菜刀案板,通通丟進垃圾桶。

  「不是的,娶老婆又不是為了讓她煮飯給我吃,我娶你是因為我愛你呀。」紀輝從背後抱住她,輕吻她帶著油煙味的髮絲,「你今天能下廚,我真的很感動,你為我這麼辛苦,做出什麼都是最好吃的。」  

  「可是我什麼都不會做。」周微低下頭,從小到大,她的學業成績都是第一流的,穿著打扮更是講究,總是走在時代的前沿,工作後更是頗得上司賞識,可是卻在廚藝上栽了跟頭。  

  「誰說我老婆什麼都不會做的,我老婆煮的方便面世界一流,我吃一輩子都不會膩。」紀輝扳過她的身體,抬起她的臉,她臉上的沮喪讓他心疼。  

  「可是我真的很差勁。」當女兒,當學生,當社會人,她都很有自信,可是做人家的妻子,她是真的沒信心。

  「誰說的,你是最棒的。」紀輝啄吻她的鼻尖,「你看,我不是一樣什麼都不會做,如果是我做飯,我搞不好會把廚房燒掉也說不定……」  

  周微環住他的腰,將臉埋入他的懷裡,「你真的不嫌我什麼都不會做?」  

  「我也什麼都不會做,睡覺還愛打呼,老婆你嫌不嫌我?」  

  「不嫌,所以,我們誰也別嫌誰了吧。」  

  「不過有件事……我手下的那幾個人,鬧著要來咱們家裡玩,我答應了,你能在幾天內,學會幾個像樣的菜嗎?」紀輝有些心虛地說道。  

  「叮……」微波爐的聲音跟門鈴聲幾乎是同時響起,周微將外賣的包裝扔進垃圾筒,便衝出去開門。

  「嫂子好。」業務部的帥男們,通通擠在周微家的門口,一個個西裝革履的,手裡還都拿著禮物,看起來不像是到這裡搓一頓的,倒想是討周微的歡心的。  

  「紀輝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嗎?」  

  「經理在停車呢,我們幾個先上來了,嫂子,這是給你的禮物。」馮彬首先遞上包裝精美的禮物。

  「嗯,這次我們來辛苦您了,這是給你的禮物。」帥哥們的禮物紛紛送上,弄得周微一頭霧水。  

  「我記得上次到張忠實家裡,沒有禮物這回事吧?」還是別人都送了,他們去得晚沒看見?那可就太失禮了。

  「這幾個小子,這麼慇勤,還不是想博美人一笑,我老婆太醜,他們看不上眼,那捨得花錢買禮物。」跟紀輝一起去停車的張忠實說道,他的身後跟著笑嘻嘻的紀輝。  

  「我們進去了,外面太熱了。」被揭穿的幾個小伙子跑進了房。  

  紀輝在經過周微聲邊時小聲地問道:「怎麼樣了?」  

  「不會給你丟人的。」周微比了個OK的手式。  

  「紅燒雞翅,油燜大蝦,素什錦……」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菜品熱騰騰地被擺上了餐桌,看得本來不對周微手藝抱什麼希望的同事們目瞪口呆。  

  「大家還愣著幹什麼呀?」  

  「沒、沒什麼,我們在等嫂子入席。」馮彬笑嘻嘻地說道,心裡卻直嘀咕,會不會是只有賣相好看,吃起來卻……糟了,他臨來的時候忘了吃胃藥了。  

  「你們先吃吧,廚房裡還有幾個菜,我馬上端過來。」  

  「我跟你一起去。」紀輝站起身,跟著她走到廚房,「怎麼樣?」  

  「五星級酒店的外賣,我們半個月的伙食費全進去了。」周微苦著臉指著垃圾桶裡的外賣包裝袋。

  「沒關係。」紀輝捏捏她皺起來的小鼻子,「只要我老婆不丟面子,多花點錢沒關係。」  

  「哇,味道真好,嫂子,你的手藝快趕上三星級的廚師了。」飯廳裡暴發出一陣一陣的驚歎聲。  

  「沒眼光,明明是五星級的,早知道訂街邊買盒飯的王大媽的小炒好了。」周微悻悻地說道,當賢妻良母挺容易的,只要你捨得花錢,不過離月初還有兩個星期,這兩個星期她跟紀輝該怎麼過?
引言 使用道具
zerosmall
王子 | 2010-11-23 19:56:49

第6章(1)  

  「借問瘟君欲何往,紙船明燭照天燒……」送妹妹上了火車的周微,現在真的有一種送走了瘟神的感覺。

  「瘟神送走了……我是不是就失去利用價值了?」不知何時冒出來的紀輝輕拍她的肩膀,「真想不到你連這麼古老的詩都背得出。」  

  「沒辦法,我媽狂迷他的詩,據說我出生那天還在背沁園春。」周微聳聳肩,對他的問題不置可否。

  「看來我是真的沒有利用價值了。」紀輝做仰天長歎狀。  

  「不,你還有利用價值,幫我搬家。」周微笑道,她踮起腳,拍了一下紀輝的頭,「沒穿增高鞋,顯得有點矮。」

  「喂,明明是你的鞋跟太高好不好?還有,拿破侖不過才……」  

  「別提拿破侖了,世界上的矮子有千千萬,拿破侖卻只有一個。」周微眉眼帶笑地說道。  

  「你這個女人,簡直是拿傷我的自尊當樂趣。」終於發現她的惡質,紀輝再次感歎人不可貌相這句話。

  「呵呵……」在鬥嘴中大獲全勝的周微笑得直打跌。  

  「你妹妹今天是不是穿綠色七分袖襯衣,白色七分褲?」  

  「怎麼了?」  

  「她就在你身後。」紀輝指著周微的背後說道。  

  「啊?快躲起來,我們裝著不認識。」周微慌亂地推搡著紀輝,該死,剛才她跟紀輝鬥嘴的樣子她不會全看到了吧?完了,完了……正在她研究著腳下二十幾公分長的地縫能不能讓她鑽進去時,她看見了紀輝眼角眉梢的笑。

  「哈哈……」紀輝叉著腰狂笑不止,不過他並沒有笑多久,周美女的皮包連著粉拳一起向他襲來,嚇得他急忙逃命去也。  

  走進窄窄的單元門,現在雖然是七月天,但是單元樓門一米遠的地方就開始照不到陽光了,樓梯間的感應燈,腳步重的時候亮一下,稍微輕一點馬上又關上了。  

  一扇一扇相隔不遠的門裡是陌生的鄰居,這座漂泊的城市裡漂著的人們很少有在一個地方住超過一年的,更別提建立鄰里間的友情了,再熟的人也不過點頭之交而已。  

  拖著行李走在地下室的走廊,早已經習慣了這些的周微對身後的紀輝一笑,「有什麼感覺?」  

  「懷念,剛畢業那兩年我也是住這樣的地下室。」紀輝笑了笑,「不過你們兩個女孩子住在這裡是不是太不安全了點?我剛剛看了一下單元門,鎖是壞的,什麼人都可以進來,這裡的住戶也……」他側身上一對染著五顏六色的頭髮,衣著暴露的姐妹花通過,她們身上兼價的香水味讓他皺了皺眉。  

  「習慣了也就沒什麼了,再說亞男會保護我。」  

  「亞男?」亞男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貫耳,只是上一次見面的時候太匆忙,早已經忘了她的樣子,只記得是一個非常中性的女孩,不知道性格是什麼樣的,總不會是另一個周微吧?印象裡不像,但是物以類聚這句話……當他看到開門的女孩時,物以類聚這四個字,立刻變得毫無道理。  

  「你回來了?」穿著兩件式睡衣的亞男睡眼惺忪地靠在門框上,一邊抓著滿頭的亂髮一邊說道。  

  「都幾點了?你怎麼才起床?」  

  「昨晚連線打了一夜的CS,剛剛睡下。」亞男一邊伸懶腰一邊說道,就在這時,周微閃出了一個空當,讓她看到了她身後的紀輝。  

  「你?哈哈……這次你還否認嗎?」  

  「否認什麼?別問得沒頭沒腦的。」周微推開了她拖著行李進門。  

  「否認你跟門外的那個傢伙有一腿呀。」  

  「什麼呀,說話難聽,我要整理行李了,你們自己認識一下吧。」想起自己之前信誓旦旦地說的那些話,她決定先尷尬兩分鐘再說。  

  「你好,我就是跟周微有一腿的那傢伙紀輝。」紀輝朗笑著伸出手。  

  「你好,我是周微的室友孫亞男。」孫亞男一邊與紀輝握手,一邊對周微眨眨眼,上次還說只是普通朋友,這次就以男友之姿帶回家來了,周微還真是夠會瞞的。  

  「亞男,你收拾行李幹什麼?」  

  「我要回家呀,晚上八點半的火車。」亞男聳聳肩,「我排休一個星期,正好可以回家看看。」  

  「不會吧,你要留我一個人住這兒?」  

  「我以為你暫時不會回來住,而且我一個星期就回來,不過現在你也不用擔心,請他來護駕好啦。」孫亞男指了指紀輝,  

  紀輝馬上做出挺胸抬頭,「嗯,你相信我好了。」  

  「去,我可不信你,我一個人能住。」周微有些心虛地說道。  

  「到時候叫紀輝經常來看看也就行了。」  

  「好吧,我盡量早點回來。」孫亞男也有點不放心,她們在這裡住了有兩年了,雖然沒發生什麼大事,但是小偷小摸還是有的,周微一個人住……她只走一個星期,應該會沒事吧。  

  「你幾點的火車,要不要我送你?」紀輝紳士地問道。  

  「不用了,這個時間路上肯定要堵車,還是坐地鐵去比較穩妥一些,時間差不多了,我得走了,等我回來我們約個時間吃頓飯。」簡單地跟紀輝打了個招呼,亞男拖著行李離開。  

  「原來女孩的閨房是長成這樣。」亞男走了,紀輝的態度也輕鬆起來,他大方地參觀,雖簡陋,但處處透出周微味道的小房間。  

  「別說你沒看過女孩的房間。」周微白了他一眼。  

  「我說女朋友,別對男朋友這個態度嘛。」  

  「誰是你女朋友?我可不記得我答應過你什麼。」  

  「沒答應?唉,你這麼說,我可以告你始亂終棄的。」紀輝歎了口氣,坐到了床頭。  

  「誰對你始亂終棄了,你別破壞我名譽,你別亂坐,那是我的床。」  

  「坐的就是你的床,你都睡在我的床上了,我為什麼不能坐你的床。」紀輝示威似的用力坐了兩下。

  「你!」周微一時語塞,扯過凳上的靠墊便向他砸去,紀輝機靈地一閃,周微舉起靠墊還欲再打,沒想到手卻被紀輝握住。  

  「你再打我可還手了。」  

  「你敢!」  

  「我發過誓,世界上除了我媽,只有我老婆跟我女朋友才可以打我。」  

  「那我當你女朋友好了。」周微用力踩他的腳。  

  「這可是你說的。」紀輝握住她手腕的手一使力,將她拉入懷裡,對她的櫻唇期待已久的唇,也不失時機地印上了她的。  

  「你佔我便宜。」  

  這是她終於能開口說話後說的第一句話,她的聲音瘖啞而低沉,兩個人的視線交纏在一起。  

  「我承認。」  

  「我要討回來。」周微輕聲說道,櫻唇緩緩印上他的。  

  「你討回來的方式我很喜歡。」  

  當佔便宜的跟討回來的人,吻夠了的時候,天已經有些黑了,雖然小小的斗室裡看不出光線的變化,然而時鐘上的數字卻讓人無法忽略。  

  「晚上怕嗎?」  

  「不怕。」周微搖了搖頭。  

  「其實,如果你真的害怕的話……我願意……」  

  「我不願意。」  

  「我可以睡亞男的床。」  

  「那也不行,很晚了,你走吧。」  

  「好,晚安,有什麼事的話,隨時打電話給我,我二十四小時開機。」  

  「好啦,相信我,我也是一個人出來闖很多年的人。」周微將紀輝送到門口,「再見……」  

  「不來個吻別嗎?」紀輝站在門口說道。  

  「好吧。」周微略略踮起腳,在他的臉頰上印上一個香吻。  

  真的只剩下她一個人了……送走亞男的時候還沒什麼,送走了紀輝,真的感覺真整個房間都空曠得嚇人,心裡覺得有點毛毛的幾乎想開門叫紀輝回來。  

  不怕,不怕……她一邊給自己打氣,一邊將防盜門鎖好,屋內的門也被插緊,坐在電腦前,她決定以跟網友聊天來消磨時間。  

  「呼……」剛剛坐到電腦椅前,她突然覺得背後冷颼颼的,像是有人故意吹氣,「不怕,不怕,子不語怪力亂神,那只是風……」  

  「嘩嘩……」風透過敞開的氣窗吹了進來,吹得白色蕾絲窗簾如同幽靈般的舞動……貞子、花子……鬼片裡的女鬼在她的眼前一直晃。  

  「風……只是風,我現在要關窗……」周微一邊深呼吸一邊給自己打氣,起身走到窗前……她住的這種半地下室,窗戶的最上方就是馬路,窗跟馬路之間有大約一尺的距離,中間以鐵柵欄隔開——如果不是天太熱,她們平時是不會開氣窗的。  

  她剛剛走到窗邊,就看到窗口上的馬路好像站著一個人……黑乎乎的只能看清人的兩條腿……這不夠可怕,因為畢竟外面是路,最可怕的是……等她走到跟前,那條腿突然不見了……  

  「那個人只是離開了……」她閉著眼睛關上氣窗,等關好之後一睜眼……只見一個露著白牙的男人,正蹲身低頭往下看……  

  「喝……無聊。」看清了是人,她反倒不是很怕了,胡亂將窗簾掛好,又拉上一層遮光的厚窗簾,周微再次感歎地下室的沒有安全感。  

  「喵……喵……」一聲緊似一聲的貓叫震得她頭皮發麻。  

  「沒事,沒事,沒事……」她不停地給自己打氣,可是……還是太可怕了呀,用二十秒鐘的時間關掉電腦,周微迅速鑽進被子裡,睡著了就不怕了……  

  「咚,咚,咚……」有節奏的敲擊聲響起,周微被嚇得渾身發抖,這個城市裡,她認識的人並不多,知道她家的更少,怎麼會有人半夜敲她的門……  

  關掉室內的燈,周微壯著膽子走到門旁,透過貓眼觀察,門外空空如也,敲擊聲也停了,躡手躡腳地回到床上,周微把她剛才聽到的歸為幻聽。  

  「咚,咚,咚,咚……」敲門聲又響了起來,這次她聽得真切,像是有人用木棍之類的東西,敲擊她的防盜門。

  「幻聽,還是幻聽。」她用被子蒙住自己的頭。  

  「紀輝,你快來!」再也沒有勇氣下床觀察,周微抓起電話,撥通了熟悉的號碼。  

  「呵呵……」一邊往煮方便麵的鍋裡打著荷包蛋,紀輝一邊偷笑。  

  「你笑什麼?」在旁邊切黃瓜的周微問道。  

  「我在想你那天晚上的樣子,我走之前,還以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說到這裡,紀輝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去。」周微拿鍋鏟作勢要打他,但到最後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不過我真該感謝你的膽小,不然我怎麼能這麼快就享受到跟你同居一室的樂趣呢。」  

  「別亂破壞我的名譽,你跟我至多是室友,室友聽明白了沒有。」周微強調道,雖然因為不敢一個人在家裡住,而連夜搬到了紀輝這裡,她還是堅持擁有自己的房間。  

  「所以我才說同居一室嘛,面好了。」紀輝抓起周微切的黃瓜絲放進鍋內,伸手又從碗櫃裡拿出兩個麵碗。

  「面好啦,這麼快,不行,這次我一定要看看你是怎麼打荷包蛋的。」  

  「哎呀,咱們兩個我會打就行了嘛,你會煮方便麵已經很了不起了。」紀輝暗暗感歎計劃不如變化,當初他一心想找出得廳堂入得廚房的女友,沒想到卻找了雖出得廳堂,卻入不得廚房的周微,唉,其實夢想能實現一半就很不錯了,他這樣安慰自己。  

  「不行,我不信我學不會,你再跟我說一遍要領。」  

  「再煮下去面就糊了。」  

  「這個面是出了名的久煮不爛,再說一遍嘛。」  

  「好吧,打荷包蛋的要領是,在水開後,要先關火,待水花落下去之後,再打蛋,水不開,雞蛋會散,水花太大,雞蛋同樣會形狀不完整。」  

  「哦……」周微拿過一個雞蛋,心裡一邊想著他說的要領一邊操作,可是……這次水倒是沒問題,就是在打入雞蛋的同時,順便把一大片的蛋也打了進去……  

  「媽,姐姐家就住這裡。」蹦蹦跳跳的少女,在看到熟悉的小區後,歡快地對身旁的中年婦女說道。

  「哦,這裡的房子,不會很便宜吧。」婦女皺著眉頭說道。  

  「姐姐說是租出國留學的同學的,只是象徵性地交點租金。」  

  「哦,你這個孩子,也真是的,剛剛到家沒幾天,又要殺回來,說什麼提前體驗大學生活……你姐知道了非氣死不可。」  

  「呵呵,姐姐不可能知道的,她還以為我考的是老家那邊的大學呢。」  

  「你沒告訴她你所有的志願填的都是B市的大學?」  

  「沒有,我沒說,萬一考不上的話多丟人。」母女兩個一邊聊天一邊往前走,並沒有注意到了一對同樣拿著地址條的中年夫妻,從她們的旁邊走過。  

  「你這個老太婆,就是多疑,輝輝是多好的孩子,肯定不會亂來的。」  

  「他離咱們這麼遠,亂不亂來的你知道?你個死老頭子,如果不是因為你攔著,我早就來了。」  

  「咳,那攔了半個多月還不是沒擋住,真是的,你這個急脾氣呀,也不知道會給孩子添多大的麻煩。」

  「我是他媽,麻煩他怎麼了?」  

  「叮鈴,叮鈴……」  

  「門鈴響了,你快去開。」周微將紀輝推出去開門,順便關上了廚房的門。  

  「媽,爸,你們怎麼來了?」  

  紀輝的一句話,嚇得周微丟了一魂二魄,啊?紀輝他父母來了?這可怎麼辦好,她現在可還沒有見公婆的心理準備。

  站在門口的紀輝也同樣的慌亂,他甚至忘了請二老進來,「你們來怎麼也不提前通知我一聲?」  

  「提前通知你,好讓你做好準備呀,跟你同居的女孩在哪兒?」  

  「媽,我真的沒有……」已經走入他視線的一個眼熟的女孩,跟中年婦人,讓他驚得忘了要說什麼。

  「你們為什麼站在我姐姐的家門口?」周霖奇怪地問道。  

  「微微,你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周母幾乎要被女兒氣炸了肺。  

  「輝輝,你現在還有什麼好解釋的?」紀母對兒子怒目而視。  

  「你真是讓我太失望了,太失望了!」兩位母親幾乎同時說道。  

  「媽,你聽我解釋。」  

  「沒什麼可解釋的,我沒想到我的兒子,竟然也染上了那些壞習氣,沒結婚就住在一起,你把咱們紀家的門風都敗盡了。」  

  「微微,你真的是太讓我失望了,我一直覺得你是最讓媽媽放心的女兒……沒想到你今天……」周母說著說著哭了起來。  

  「妹妹,別哭,遇上這樣的小冤家,總歸是我們命苦。」紀母握著周母的手說道,兩個人淚眼對淚眼,竟無語凝焉。

  紀輝跟周微像是一對犯了錯的小學生一樣垂手站在一旁聽訓,紀父只能看著兒子直搖頭,而周霖,則抓著自己的頭髮,懊悔自己竟白白放過了邀功領賞的機會。  

  「紀輝,你說這件事該怎麼辦吧?」  

  「這……」  

  「這什麼這?既然你也拿不定主意,那我替你做主,你們必須在一個月內結婚!」  

  「媽……」紀輝訝然道。  

  「對,必須結婚。」周母說道。  

  「我不。」周微搖頭。  

  「你還敢搖頭?如果你不想死的話就給我結婚!」  

  「對!結婚是你們惟一的活路,否則我們就連手殺了你們再自殺!」兩位初次見面卻一見如故的母親配合得天衣無縫。  

  「不就是結婚嗎?我剛剛是想跟你們說,其實我們準備忙完這一陣就結婚的,是吧微微。」紀輝不停地向周微使眼色,其實現在結婚也沒什麼不好,只不過把日期提前了而已,而且有兩位老人逼婚,也省得他費腦筋求婚。  

  「是。」她還能說什麼,周微點了點頭。  

  他們結婚了,過程快得讓他們自己都難以相信,不過婚後的生活倒是一直……甜甜蜜蜜……好吧,有點問題,因為紀輝有一個周微無法忍受的毛病……  

  「不行了,我要搬回來。」  

第6章(2)  

  你剛剛結婚的室友,如果拖著行李,戴著墨鏡,一身狼狽地出現在你的面前,你會做何感想?反正孫亞男是被嚇得失神整整三分鐘。  

  站在門口的周微還是穿著細細高高的高跟鞋,也許是知道自己沒什麼精神,所以刻意穿了條淺粉色的裙子,不過這跟她臉上大大的墨鏡顯得不太協調,長長的秀髮依然梳理得很整齊,然而卻失去了往日的光澤,膚色亦是暗淡無光,她這個樣子不像新娘子,倒有點像是失婚婦女,所以也難怪孫亞男被嚇成這個樣子。  

  周微推開了她直奔久違的床鋪,順手將墨鏡摘向來丟在一旁,露出帶著血絲的眼睛,什麼黑眼圈、眼袋、小痘痘一齊向孫亞男打著招呼。  

  「好困……我已經連續一個星期沒睡好了。」周微閉上了眼鏡,想要與久違的周公約會,可是已經回過神來的孫亞男自然不能讓她睡消停。  

  「一個星期沒睡好?紀輝沒那麼強吧?」孫亞男顯然想歪了。  

  「去你的!姑娘家的少開黃腔。」周微掀開床罩扔向她,連衣服都沒脫就鑽進被窩,「我要睡覺,不許打攪我!」

  「那又是怎麼回事?紀輝家附近有人裝修?不過我前兩天看到紀輝,他的臉色挺不錯的。」  

  「他整天吃得飽睡得好,臉色當然不錯了!」周微恨聲說道,她找到了自己最舒適的姿勢,閉上乾澀的雙眼。

  「到底是為什麼呀。」孫亞男推著她,就是不讓她睡。  

  「亞男,我跟你說,千萬不能相信男人的外表,結婚前至少要試婚一段日子,我就是吃虧在我媽身上了,不然的話怎麼可能還沒對他瞭解清楚就結婚……」知道自己不解釋清楚就別想睡安穩覺的周微閉著眼睛說道。  

  「他……他……他不能人道?」孫亞男狠狠地抽了一口涼氣。  

  「不是!你能不能往正常的方面去想?」  

  「不能,你剛剛跟他新婚幾天就嚷著識人不清,鬧著要回來,除了這個原因還有哪個?」孫亞男對著周微搖了搖頭,美女怎麼總是這麼多的事情呢?  

  「他睡覺打呼嚕啦!」  

  「咳……打呼嚕?我還以為什麼大不了的事呢。」孫亞男不以為意地說道。  

  「你知不知道,他打起呼嚕來比火車還響,而且還會半路暫停,剛開始的時候我還以為他突然窒息了呢,差點沒叫救護車。」  

  「這有什麼呀,我爸也打呼嚕,也沒見我媽怎麼樣過。」  

  「你媽可真偉大,我告訴你,他打起呼嚕來跟放炮沒什麼區別,睡相要多難看有多難看,我從結婚第一夜就開始被他的呼嚕聲不斷地吵醒,已經連續七天沒睡成囫圇覺了,我不跟你說了,我要睡覺,誰敢打攪我的睡眠,殺無赦!」周微用被子蓋住自己的臉。  

  「唉……」孫亞男歎了一口氣,回到自己的床上,拿起一本小說,讀了起來,等著吧,等一下肯定會有人來把她叫醒。  

  「梆梆……」兩個小時後,門被人敲響,已經看完兩本小說的孫亞男輕輕地放下書,看了一眼睡得滿頭大汗的周微,輕手輕腳地走到門口開門。  

  「她在嗎?」來人是個相貌英俊的男子,西裝革履的上班族打扮,手裡還拎著公事包,一看就是剛剛下班。

  「在,正在睡。」孫亞男輕聲說道。  

  男子也壓低了聲音:「她來了多久了?」  

  「兩個多小時了,紀輝你們到底怎麼回事?她說自己幾天沒睡好了。」孫亞男白了他一眼,雖說打呼嚕是生理現象怪不得他,可是周微的樣子也太慘了點。  

  「唉。」紀輝搖頭歎氣,打呼嚕,男人無傷大雅的小毛病之一,沒想到周微會跟他鬧個沒完,還說要分房睡。

  開始他以為她是在鬧脾氣,直到今天他下班後接不到自己心愛的老婆,問她的同事才知道她整個下午都沒上班,回到家又發現她的衣服少了一半,這才知道事情嚴重了。  

  「我出去了,你在這裡等她睡醒吧。」孫亞男拿起自己的包,對紀輝說道。  

  他點點頭,示意自己清楚了。  

  坐在周微的床畔,紀輝用紙巾擦拭著周微額上的汗,她睡覺的樣子像是小孩子一樣,脾氣也像小孩子,半點委屈都受不得。  

  結婚都一個星期了,就因為他打呼嚕這件事,她一直對他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看來她是真的受苦了吧,這幾天下來,他好像還是第一次看見她睡得這麼安穩。  

  日暮時分,周微戀戀不捨地從睡夢中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坐在床邊的丈夫,「你來幹什麼?」

  「來看你呀。」紀輝微笑道。  

  「我不用你看。」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周微翻過身去不看他。  

  「微微,你別這樣。」紀輝推了推她,見她還是不為所動,紀輝乾脆掀開被子鑽進被窩。  

  「出去,你幹什麼,離我遠點。」周微在被子裡一陣踢動,卻踢不走紀輝,「你這個人真討厭,跟到這裡來幹什麼?我跟你說,你不答應分房睡,我就永遠不回去。」  

  「你見過新婚夫妻分房睡的嗎?」紀輝的手臂纏上了她的腰,真香呀,好像什麼東西被老婆碰過都會留下誘人的香氣,被她睡了幾個小時的被子裡更是香氣迷人,「再說你只是不適應,以後慢慢會習慣的,我媽被我爸吵了幾十年,不也……」  

  「住嘴!睡眠不足的人又不是你,你看看,我的臉上都有痘了!我青春期都沒長痘!」周微最愛美了,吹彈可破的皮膚一直是她的驕傲,沒想到現在居然變成了這個樣子,「再這樣下去,搞不好連魚尾紋都會出來!我不要變黃臉婆!」

  「誰說的,我的微微是全世界最漂亮的女人,誰敢說你是黃臉婆?再說有這樣漂亮的黃臉婆嗎?」紀輝戲謔地捏捏她的臉頰。  

  「黃臉婆,我就是黃臉婆,都是你害的!」越想越氣周微抓過他的手放在嘴裡就咬。  

  「啊呀,謀害親夫呀!」紀輝誇張地叫道。  

  「親夫就是用來謀殺的!叫你讓我睡眠不足。」周微嘴裡說著狠話,用力咬著他的皮肉的牙齒卻由咬變含。

  「我錯了,我錯了親愛的,這樣,你跟我回家,我答應你想辦法治我的呼嚕還不行嗎?」把老婆弄回去就是勝利,至於答應了什麼,他是完全不放在心上,「在我治好之前,你先用這個。」紀輝從西裝褲的口袋裡摸出一對耳塞。

  「不要,用這個耳朵痛。」周微奪過耳塞,扔到地上,「我們分房睡,不分房睡我就不回家。」  

  「親親,我們才結婚,你忍心叫你老公獨守空房嗎?」摟住她的纖腰,紀輝不停地哄勸著。  

  「獨守空房也是你自找的。」周微捏住他有些不安分的手,用力一擰。  

  「哎喲……」  

  「活該,誰叫你吃我的豆腐。」  

  「老婆的豆腐不就是給老公吃的嘛。」紀輝死性不改,將目標轉向她白皙誘人的頸子,不停地啄吻。

  「不行,這是別人家裡,你幹什麼,流氓……亞男隨時會回來。」周微掙扎著,可是單人床的面積太小,紀輝的身體如影隨形地纏著她。  

  「她不會這麼不識趣。」紀輝在吻與吻的縫隙間說道。  

  「不行,你不答應分房就休想碰我……」周微堅決地推開他,紀輝同樣堅決地又纏上來。  

  「老婆,你捨得你冬曖夏涼的老公嗎?分房睡誰替你蓋被子,誰給你講睡前故事,誰陪你……」紀輝在她的耳邊無聲地說了幾個字……  

  「你幹什麼,色狼……」  

  孫亞男從外面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八點多了,床鋪早已經被整理得平平整整,一對衣冠楚楚的男女正在廚房嬉鬧著準備晚餐。  

  「真是的。」孫亞男搖了搖頭,她有一種預感,室友結婚並不代表整個世界清靜了,只是代表類似今天的這種事還會一再地發生。  

  「亞男,你回來了,過來吃飯。」周微從用木板隔出來的小廚房探出頭來。  

  「好,今天是什麼面?」孫亞男問道。  

  「紅燒牛肉麵,新牌子,嘗嘗看?」周微從廚房裡端出兩碗熱氣騰騰的面來,沒走幾步就來到小屋惟一的飯桌兼書桌旁,將面放在上面。她跟紀輝包括孫亞男在內的三個人,惟一會做的就是煮方便麵,所以孫亞男問的什麼面,是指什麼口味的方便麵。  

  「我切了點黃瓜在裡面,不過沒找到雞蛋。」紀輝同樣端著兩碗麵從廚房裡出來,他有一項對周微跟孫亞男來講神乎其技的技術,就是能在放便面裡打荷包蛋,周微學了很久都沒有學會,足以證明強中自有強中手,廚白外面有廚白。

  「你們兩個討論出結果沒?」孫亞男抄起筷子,不客氣地開動起來,餓死了,為了給這兩個人獨處的空間,她在外面一直晃到現在,只吃了一個麵包墊胃。  

  「我們討論的結果是周微回家,我去治病。」紀輝沒拿筷子的那隻手握著周微的手,甜蜜得讓孤身一人的孫亞男牙根直泛酸。  

  「看病?看什麼病?」  

  「你不知道打鼾是種病嗎?而且很有可能是各種慢性疾病的前照,所以我才讓他去醫院治。」周微甜甜地說道。

  我看根本是你嫌他打擾你的睡眠。孫亞男繼續搖頭。  

  「麵條不好吃?」  

  「不是,麵條還可以,只是吃起來太肉麻。」孫亞男瞄了他們一眼。  

  「什麼肉麻?」周微傻傻地問道。  

  「這裡面摻了太多濃情蜜意,吃起來怎麼能不肉麻。」  

  「呼嚕嚕,呼嚕嚕……呼……荷……」在猛地一吸氣之後,男人的呼吸一下子停了,周微坐起身,厭煩地看著身邊的男人。  

  「豬!」他打呼嚕的樣子讓她想到豬,將弄得自己耳朵生痛,又沒起多大作用的耳塞從耳朵裡拿出來扔到地上,周微瞪著佈滿血絲的眼睛仇視地盯著睡得兀自香甜的男人,「呼……」男人終於呼出了那一口氣,翻了個身,用腳丫子搔了搔自己的小腿,繼續睡。  

  憑什麼她睡不著,而他卻睡得這麼好?盯著他的睡臉,周微越看越恨,不由得惡向膽邊生,纖纖玉手移到了男人的大腿處,挑了一塊肉最嫩的地方,用力一擰,「啊!」甜甜蜜蜜的新婚套房內,傳來了殺豬一般的慘叫。  

  「有老鼠,有老鼠鑽到被子裡了,還咬人!」紀輝在一聲痛叫後,從床上一躍而起,扯起被子拚命地抖,向要抖出裡面所謂的老鼠,卻看見新婚妻子正瞪著他。  

  「沒老鼠,是我掐的。」周微勇於承認錯誤。  

  「我睡得好好的,你掐我幹什麼?!」紀輝吼道,他顯然已經忘了自己的呼嚕。  

  「你睡得好好的,我呢?被你的呼嚕攪得睡不著!」周微雙手叉腰,吼得比他更響,「你說了會去看醫生,可是你去了嗎?」  

  「打呼嚕只是小毛病,哪有為了打呼嚕去看醫生的。」紀輝打了個哈欠,深覺老婆是在小題大做,他抱著被子躺回床上,想要繼續睡,「老婆,別鬧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那你白天是怎麼說的?」  

  「我白天說什麼?」已經快要睡著的紀輝說道。  

  「你白天說了要去看醫生,還說一定要治好打鼾的毛病!」男人說的話果然不可信,白天時還信誓旦旦,一轉身就忘了。  

  「哦,我打電話回家問我媽了,她說我爸年輕時也是這樣的,我爺爺也是,這是遺傳,不是病。」紀輝在半夢半醒中說道。  

  「問你媽?這種事打電話回家問你媽幹嗎?是不是說我這個媳婦給你氣受了?」周微隔著被子捶紀輝。

  「不是,我哪敢呀。」紀輝握住她的手,「老婆,乖一點,明天我還要工作,別這樣了,放我一馬好不好?」他睡眼惺忪地抬頭看時鐘,已經兩點了,老婆怎麼還這麼有精神?  

  「不好,明天就只有你一個人要上班嗎?我也要上班,你怎麼不放我一馬?我今天絕對不會心軟了,你讓我睡不好,我也不讓你睡好!」周微像是擂鼓一樣地繼續捶紀輝。  

  「你再這樣我生氣了!男人打鼾的又不止我一個,別人的老婆都沒鬧你怎麼這麼能鬧?」泥人也有三分土性,睡眠不足的紀輝也發起了火。  

  「別人的老婆怎麼樣我不管,反正我是不能忍!」周微大聲地吼道。  

  「我也不忍了!」為了打呼嚕這件事,她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他又是哄又是勸的,結果她還是這麼不依不饒糾纏不清的,紀輝下了床,抱起被子,拿起自己的枕頭便往外走,「我到外面睡總行了吧?!」  

  「紀輝,你給我回來!」周微看著他負氣離去的背影,越想越覺得自己委屈,人家的新婚妻子都是被捧在手心裡,她倒好了,被老公罵,被老公嫌,「你出去就別回來了!」周微帶著哭腔吼道,吼完了眼淚也下來了。  

  「唉……」前腳剛剛踏出門口的紀輝重重地歎了一口氣,抱著被子又走了回來,「好,都是我的錯,我不走了還不行嗎?」  

  「不行,你不走我睡不著。」周微哭嚷道,可是握住他睡衣的手卻怎麼也不肯松,「嗚,你走吧,你到外面睡我就清靜了,還回來幹什麼……嗚……」  

  「好了,好了,是我錯了。」紀輝摟住老婆哄勸道,「不哭了,乖,都是我的錯,我不該打呼嚕,我罪該萬死還不行嗎?」他用手指替愛妻擦著眼淚,結果是越擦越多。

第6章(3)  

  周微是越哭越覺得自己委屈,「你就是罪該萬死,你這個騙子,結婚前從來沒說過你有打呼嚕的毛病……騙子,大騙子。」  

  「好,好,我錯了。」可是紀輝心裡認為自己一點錯沒有,你聽過誰在婚前會對妻子說,喂,我睡覺打呼嚕,如果你不能忍受的話就不用嫁給我了。  

  「你知不知道,我因為睡眠不足整天昏昏沉沉的,我現在可是關鍵階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部門內定了要從我跟另一位同事之間選一個升職,所有的眼睛都在盯著我……都怪你,現在我已經落後了!」周微捶著他。  

  「好,好,都是我的錯,這樣,你先睡,我後睡,你是不是就聽不見我打呼嚕了?」算啦,跟老婆爭什麼對錯,紀輝哄她。  

  「好,你不許在我之前睡。」周微嘟著嘴說道。  

  「好,好。」紀輝上了床,將老婆抱在懷裡,像是哄小嬰兒一樣地哄著她,「你睡吧,我在這看著你,你睡之前我絕對不睡。」紀輝強忍著困意說道。  

  周微在紀輝的懷裡蹭了蹭,閉上了眼睛,由於之前鬧得太凶了吧,她的腦海一片清明,一點睡意也沒有,「輝,我睡不著。」  

  「睡不著?我們數山羊好不好?一隻羊,兩隻羊,三隻羊,哈……」紀輝打了個哈欠,揩了揩眼角分泌出來的液體,繼續數,「四隻羊,五隻羊……」他這是何苦,辛苦地追老婆,又裝修又辦喜宴,好不容易老婆娶到手了,又要受這份罪。

  「不數了,再數你就要睡著了,我要聽故事。」睜著了無睡意的血絲眼的周微,推了推一直在打瞌睡的老公。

  「故事?老婆你想聽什麼故事?」紀輝一邊問,一邊絞盡腦汁地想故事,上次聽故事好像是在幼兒園大班的時候吧,裡面講些什麼他早忘光了。  

  「隨便。」  

  「隨便,這世界上哪有隨便這個故事……」  

  「那你唱歌,唱搖籃曲。」  

  「搖籃曲?好,好,月兒清,風兒靜,樹葉兒遮窗稜……」堂堂七尺男兒,在老婆的逼迫下捏緊了嗓子唱起了搖籃曲,居然還字正腔圓。  

  「撲哧……」周微偷偷抬眼看他為難的臉色,不由得笑了出來,剛剛升起的一點睡意,又跑光了。

  「你……唉……」誰叫他好色,娶了個如花似玉脾氣卻不好的老婆,看著老婆的如花笑顏,紀輝在「你」了一聲之後又沒詞了,「我們還是講故事好了。」  

  「從前有個人叫白雪公主,她有一個後母,後母有一塊鏡子,鏡子大概有智能語音系統,每次後母問誰是天下最美麗的女人,鏡子都會回答說當然是你我的王后,可是有一天系統突然染上了病毒,後母再問誰是天下最美麗的女人時,回答說是白雪公主……  

  「然後白雪公主遇到了睡美人,睡美人有嗜睡症,總是睡不醒而且又愛吃,整個人都胖成了一隻豬,可是因為她的父親很有勢力,沒人敢說她醜,所以所有的人都叫她睡美人……」  

  紀輝講著七拼八湊又加上自己想像力的童話故事,周微在他的故事聲中閉上了眼睛,沉入夢鄉與久違的周公下棋,不久就發出細細淺淺的鼾聲。  

  「同樣是打鼾,為什麼你的就那麼動聽,我的就是噪音呢?」除了鐘擺聲之外,沒人回答他,他也聽不到任何回答,因為他也睡著了,一個響亮一個纖細的鼾聲在臥室裡交相呼應。  

  「哈……」紀輝邊打哈欠邊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昨晚從兩點一直折騰到三點,當他跟妻子被鬧鐘叫醒時,他只覺得自己睡比沒睡還累。  

  「副理,昨夜很操勞嗎?我今早來的時候看見夫人,也是一樣睡眠不足的樣子。」業務部的主任馮彬,調侃著紀輝,周微跟紀輝是同一個公司不同部門的,周微在市場部,紀輝是業務部副理,他們兩個人的戀情是典型的辦公室戀愛,兩個部門的同事是他們愛情的見證,再加上,紀輝雖然是業務部副理,但是因為過去也是業務出身,平時又平易近人,跟下屬的關係一直不錯,所以他們開起玩笑來也都毫不顧慮。  

  「別提了。」紀輝靠在自己辦公室的玻璃門上,用力揉著自己的臉,真累呀,結婚可是真累人。  

  「副理,你雖然年輕,可還要悠著點,來日方長。」已婚多年的張忠實以過來的人的身份說道。  

  「根本不是這個原因,是微微她不讓我睡,我終於知道什麼叫做疲勞戰術了,再來這麼幾次就是鐵人也受不了了。」紀輝往自己的額頭上抹清涼油。  

  「嫂子為什麼不讓你睡?是不是逼問你過去的風流史?」馮彬擠眉弄眼地笑道。  

  「她要是追問我的風流史就好了,我一貫作風嚴謹整個人清清白白,她是因為我打呼嚕才不讓我睡的。」紀輝終於說出原因。  

  辦公室裡一陣沉默,不久之後爆發出一陣笑聲。  

  「打呼嚕?這就難怪了,幸好我沒那個毛病。」張忠實首先反應過來,「不過我看經理你斯斯文文的,沒想到也有這個毛病。」張忠實打趣道。  

  「唉,經理呀,我們真是同病相憐,想我上大學的時候,就是因為打呼嚕打得太嚴重,被幾個室友聯合排擠,一直到畢業後還有人把睡眠不足賴在我頭上。」馮彬握住他的手搖晃著,「不過結婚後會有麻煩嗎?那我可慘了。」

  「你們先別笑,哥兒幾個,有誰知道什麼地方能治這個毛病?」看來是不治不行了,誰受得了每天睡到一半被人推醒,還要哄老婆睡覺,現在紀輝可是發自內心地想要治好這個病。  

  「好像有幾個大醫院有專門的鼻鼾門診,你去試試看吧。」  

  「只有這樣了。」  

  「我是不是太過分了?」望著猛往自己鼻子裡滴藥的老公,周微心頭的罪惡感冒了出來,「老公,實在不行咱們就別治了,反正又不是什麼大毛病。」  

  已經兩個月了,紀輝拿自己當試驗場,什麼片劑,栓劑,散劑,只要是聽說對鼻鼾管用的藥拚命地往自己身上試,效果倒是沒看見,周微的罪惡感卻被勾了出來。  

  「我老婆的幸福就是我的幸福,怎麼能不治呢?這個藥據說挺靈的,我們試試看好了。」紀輝仰著脖子躺上了床,力求藥物能更好地發揮,他不求別的,只求老婆能讓他睡一個安穩覺。  

  「好吧。」也許真的管用呢,周微打了個哈欠,也躺上了床,臨近午夜,周微越睡越覺得不對,總感覺少了點什麼,是不是晾在陽台上的衣服沒收?還是她忘了鎖門?忘了關煤氣?越想答案越可怕,周微睜開了眼,臥室裡靜極了,只有她自己的呼吸聲跟鐘擺的聲音。  

  太靜了,她一轉身,看見睡在自己身邊黑乎乎的影子,影子只有胸腔在起伏,如雷的鼾聲不知怎麼消失了。

  藥起作用了吧,意識到自己感覺缺了點什麼,是缺了呼嚕聲,周微一笑,躺回到自己的位置,繼續睡。

  十分鐘,她又醒了,這次她感覺一陣心慌,沒有了熟悉的鼾聲,她怎麼感覺身旁的人不是自己的丈夫似的?像是睡在陌生人的身邊,一點安全感都沒有。  

  她扭開燈,看著身邊人的臉,是紀輝,不是旁人,味道也對……給自己吃了一顆定心丸,周微繼續睡,可是五分鐘後又醒了,紀輝是不是因為藥物過敏,出了什麼事吧?她摸了摸紀輝,是熱的,可是怎麼這麼熱?  

  她將手放在紀輝的鼻下,呼吸也熱熱的,「廢話,呼出冷空氣的那是殭屍。」她又打開了燈,紀輝閉著眼睡得正熟,根本不知道愛妻正在瞎折騰。  

  「沒事了。睡覺。」周微關燈躺下,又坐了起來,不對,紀輝的臉怪怪的,她又打開了燈,將紀輝的臉扳了起來,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瞧了個遍,是紀輝,不是外星人易容的。  

  可是不打呼嚕的紀輝怎麼可能是紀輝嘛……周微揉著紀輝的臉,想要揉下點什麼,又發現捏他的臉好像挺好玩的,到後來有點玩上癮了,紀輝的五官揪在一起好醜,完全沒有平時的帥樣,眉毛弄成挑眉怎麼樣……她睡不著,開始玩老公。

  「嗯?呃……你幹什麼?」就是死人也被她玩醒了,更何況是紀輝。  

  「沒、沒幹什麼。」周微將手背到了身後。  

  「三更半夜的你為什麼不睡?」紀輝看了一眼時鐘,一點半,「還是藥根本就沒效?」他的腦子裡已經在想該怎麼樣安撫老婆了。  

  「不是,不是,你睡吧。」自知理虧的周微搖了搖頭,將他的手放回被子裡,替他拉好被子,還拍了拍,「你睡吧,睡吧,我也睡了。」周微躺回自己的位置。  

  「奇怪。」紀輝看了她一眼翻了個身繼續睡,也許是因為藥效已經過了,或者是因為他醒來過,反正他睡著不過十分鐘後,鼾聲又一次響起,在他鼾聲的陪伴下,周微也安心地睡著了。  

  「老公,這些藥都丟了吧,反正也沒效,有什麼副作用就完了。」周微首先把昨夜紀輝用的藥水丟進垃圾桶。

  「那你不嫌我打呼了?」紀輝說道。  

  「不嫌了,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嘛,嫁個能打呼嚕的老公,我只當自己倒霉。」周微得了便宜還賣乖。

  「好吧,對了,後天張忠實跟他妻子結婚滿三週年紀念日,要開PARTY烤肉,你去不去?」  

  「好呀,我早聽說張大嫂是賢妻良母,我一定要去見識一下。」周微笑道,心裡面卻有較勁之意,在公司裡就時常聽說這個有名的張大嫂,這次一定要看一下她到底是何許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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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23 19:55:57

第5章(1)

  「絲……」當粘有消毒水的棉簽碰觸到紀輝的皮膚時,他咧了咧嘴,又因為牽動唇角的傷口,大大地皺了一下眉。

  身後的人動作停了一下,但是很快又繼續清洗著他身上的傷口,為轉移自己的注意力,紀輝打量著原屬於自己,現在已經被周微借去的房子。  

  原本由鐵藝和布藝組成的略顯冷硬的房子,在周微進駐後,其實嚴格說來,這裡的格局和擺設並沒有改變多少,只是添了些小飾品,平添了些許柔和,女性的氣息充斥著這間原本陽剛氣十足的房子,也讓這裡變得可親了起來。

  「你妹呢?」看到茶几上擺著的,幾張印著眼熟的美男圖的DVD,紀輝想起了這裡的另一位住客。

  「她?跟幾個網友跑出去玩了。」周微皺了皺眉。  

  「網友?」報紙上的什麼與網友約會卻遭遇強姦搶劫的信息在他的腦中變得明顯了起來,愛屋及烏,他實在不希望周微的妹妹出什麼事。  

  「嗯,據說是在一個叫什麼花什麼雨還是雪的文學網站上認識的,一群女孩子,翻不起大浪來的,那群孩子裡我看我妹最野,我倒擔心她把人家教壞了。」周微說道。  

  「那就好。」  

  「先別提我妹的事,你這身傷是怎麼回事?」周微板起了臉,拷問道,「如果不是我追出去,在小巷子裡發現你,你還不知道在那裡躺到什麼時候呢。」  

  「沒什麼,遇見幾個不長眼的小流氓打劫。」紀輝輕描淡寫地說道,這種事他並不希望周微捲進來。

  「打劫?打人才對吧,我看你身上的傷,有些根本是故意下重手打的。」周微意有所指地說道。  

  「誰知道呢。」紀輝轉回頭對她笑了笑,卻又牽動了唇角的傷。  

  「很疼嗎?要不要去醫院看看有沒有什麼內傷?」  

  「不用了,我避開了要害,應該只是皮肉傷。」望著周微關心的臉,紀輝感覺一陣溫暖。  

  「到現在還不肯說實話,我看到朱葛的背影了,肥成那樣蠢成那樣的男人我只見過他一個。」周微板起了臉,一張俏臉面沉似水。  

  「真不明白你們這些男人,隨時隨地地想逞英雄,我現在就打電話報警,捉住那個豬哥。」她站起身,將手伸向電話的方向。  

  「等等。」紀輝拉住了她的手,「別報警,我讓他降了職,又鬧家庭危機,被他打一頓正好扯平,這次就算了,下次他再招惹我,就沒這次這麼便宜了。」  

  周微沒有動,只是看著他握著她手腕的手,「晚……晚飯還沒吃吧,冰箱裡還有水餃,我煮點給你吃。」

  「謝謝。」紀輝聲音有些沙啞地說道,兩個人的目光交錯在一起,許久沒有分開,直到兩人的腹鳴聲打破了一切——

  「我去煮水餃。」  

  水餃很快就端上來了,周微低頭佈置著餐桌,紀輝已經扣好因上藥而解開的衣扣,兩個人之間曖昧的氣氛卻變得越加的濃烈起來。  

  「你這個樣子……明天不能上班了吧?」替他調好醬汁,周微心疼他臉上的傷,紀輝比她想的像個男人,雖然個子矮了點,不過經過這次的事,他的形象在她的心中又提高了一個層次,變得高大許多。  

  「不行,有幾筆業務一直是我在跟的,新經理很精明能幹,做他的手下,一不小心就會被他落下,說實話,有的時候我還真的挺懷念那個朱哥的。」紀輝半開玩笑地說道。  

  「聽說他對下屬不錯。」周微笑道,她跟那位新任經理只有幾面緣,沒留太下深的印象,只記得他是一個又高又帥,笑起來挺有魅力的男人,也許是因為從英國留學歸來的原因吧,舉手投足都散發著一種貴族氣質,不過這也讓那位經理大人不知不覺中,與他們這些所謂的平民,拉開了距離,據說業務部的人,連跟經理開句玩笑都不敢。  

  「是不錯呀,不過做他的手下真的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一組的主任只是在開會時報錯了一個數據,他連原始資料都沒看一眼就指了出來,弄得我每次在開會前,一定要把所有的數據背熟,感覺比朱哥在時累多了,不過,薪水倒是增加了不少。」  

  「這叫有得必有失?」周微笑了起來,「算了,不談公司的事了,你很久沒有買新衣服了,是吧?」

  「什麼?」紀輝低頭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今年是沒有做新西裝,男式的衣服式樣變化的少,有一兩套不錯的西裝,就足以應付各種場合了。  

  「不只是衣服,領帶的搭配也有問題。」周微對著他的領帶皺了皺眉。  

  「不會吧,我的領帶一直搭配得不錯,經理大人都沒有挑出毛病。」紀輝驚訝地說道。說到服裝,他雖然沒周微那麼在行,但也不會犯戴錯領帶的毛病。  

  「我指的並不是戴錯,而是你的搭配太死板,顯得沒有什麼活力……這個週末有空嗎?我們去逛街。」周微往他的碗裡夾了一個水餃。  

  「逛街?」紀輝回憶起陪母親逛街的情景,那絕對不是愉快的回憶。  

  「對呀,逛街,放心,我不會花你的錢的,我們各算各的。」  

  不是錢的問題。你問十個男人,裡面有九個會認為陪老婆或女朋友是一件苦差,剩下一個去得心甘情願的,十有八九是那種正在追求階段的准男友,所以……「好吧。」這就算是追女友必要犧牲之一吧。  

  「副理,經理請你過去一趟。」目光在他五顏六色的臉上停留了一下,經理秘書小陳忍住笑說道。

  「我馬上就過去,小屁孩你笑什麼?」經理的秘書小陳是新畢業的大學生,二十二歲的大男孩,活潑開朗,是業務部的開心果,也是他一直很疼愛的小兄弟,不過他顯然對他太好了,才慣得他這麼沒大沒小的。  

  「如果不是知道紀哥你沒結婚,我還以為你被老婆修理了呢。」小陳索性光明正大地嘲笑起他來了。

  「去你的,明知道我是光棍一個,還故意氣我。」紀輝用手裡的文件夾打了小陳一記。  

  「我哪兒敢氣紀哥你呀,不過紀哥的臉實在太好笑了嘛。」話還沒說完,小陳就又笑了起來。  

  「先別急著笑,小陳,上面的臉色怎麼樣?他找我到底什麼事?」  

  「嗯……不太清楚,不過聽他的口氣不像是什麼大事,不過就算有事我也不見得能看出來,唉,我終於知道小說裡的喜怒不形於色是什麼意思了,說的就是他嘛。」所以名義上他是經理最親近的人,事實上他還是跟紀輝親些。

  「算了,我過去了。」紀輝歎了口氣,你的上司在你面前大吼大叫教訓你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下一步會做什麼,最可怕的是你做什麼他好像都清楚,事實上他一直認為,他除掉上一任朱葛經理的事,新上司也一清二楚,他一直認為自己算得上是足智多謀,但跟新上司一比,就顯得遜色太多。  

  他輕敲經理辦公室的有機玻璃門,在敲了兩下後,裡面傳來了經理的聲音:「請進。」他的聲音並不是很大,但很富有穿透力,跟紀輝略帶南方口音的綿軟普通話又是一個對比。  

  「經理,你找我?」紀輝客氣地說道,雖然是同樣的一間辦公事,但是內裡的裝修與氣氛,卻與朱葛在的時候大不相同,新任經理王梓收起了朱葛浮誇多餘的裝飾,只是以綠色植物與一些小配件點綴辦公室,卻顯得這裡硬是比別的地方,多出了許多的尊貴之氣。  

  「你先請坐,咖啡還是茶?」王梓示意他坐下。  

  「茶就可以了。」自從親歷了周微對上任經理「謀害」未遂,他就發誓再也不喝外人在他看不見的地方泡的咖啡。

  「有關於這幾個案子,我想請你說明一下。」王梓指著桌上的幾個檔案。  

  紀輝認出這些都是業務部去年跟今年頭幾個月失敗的案子,他把這些找出來幹什麼?  

  「我想總結一下我們過去失敗的原因,並不是想清算誰,你可以放心。」看出了他的心思,王梓笑道。

  笑容應該是給人以親切感的,可他的笑卻很難給人這種感覺。  

  「其實我來的時間也並不是很長,所以有些事我也不是很清楚。」紀輝笑道。  

  「沒關係,共同討論嘛。」王梓打開了一個文件夾,「這個應該是我們跟宋氏的案子……」  

  一個上午的時光就在討論中度過,直到昨天受到重創的腰開始酸痛,抗議他過度的緊繃,紀輝這才注意到,自己自從坐到了新任經理面前,腰就開始不自然地繃得筆直。  

  「紀輝有一件事,雖然是你的私事,但是我想我們該談一下了。」話題討論到一半,王梓的口氣突然一轉。

  「什麼事?」紀輝的神經繃得更緊了。  

  「你是不是跟妻子或女朋友之前有了什麼矛盾,我注意到你最近一直住在辦公室。」  

  「不是,是我的房子前一陣子因為水管漏水被水泡了,我乾脆重新裝修,在裝好之前只能在公司住了。」紀輝在一愣之後,說出早已經編好應付同事的理由。  

  「是這樣……不過辦公室是辦公的地方,並不是住人的地方,你是副經理,這一點應該很清楚吧?」王梓說得很客氣,但其中的強硬意味任誰都聽得出來。  

  「我會盡快找房子搬出去的。」其實在王梓提起話頭的時候,他就已經隱約明白他的意思。  

  「還有你臉上的傷,我們做業務的,隨時都會見客戶,所以一定要注意自己的形象……」王梓的眼睛掃視了一下他臉上大大小小的傷之後說道,「你現在的形象並不適合見客戶,從今天開始,到你傷好為止,你最好留在公司休息,你手裡的案子先轉到我這裡吧。」  

  削權?紀輝進入備戰狀態,「這幾個案子我從頭跟到尾,一直是我跟對方聯絡,突然換人……對方會不會懷疑我們公司內部出現問題?」  

  「這……」王梓看著他,其實紀輝突出的業績跟傑出的表現,他比誰都清楚,有這樣的一個屬下對誰來講都是一件值得慶幸的好事,前提是他會安分地當你的助手,紀輝有野心,這一點他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了,如果自己表現得稍微軟弱一點,恐怕不到一年半載,自己的經理寶座就會被紀輝搶走,他的前任就是他的借鑒。  

  這是一匹烈馬,如果你不能馴服他為自己所用,那麼他會毫不猶豫地將你踩死在馬蹄之下,反之如果駕馭得好的話,這又是一匹千里良駒,馴馬的第一件事,就是給一點教訓,讓他認清誰才是發號施令的人,不過現在顯然不是揮鞭的時機。

  「好吧,不過我希望不會聽到任何關於你頂著一臉的傷去見客戶的傳言。」  

  走出經理辦公室,紀輝長長地吐出一口氣,每次跟經理見面他都要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實在是太累了。

  不過辦公室是不能住了,他要住哪裡?按著自己酸痛的腰,他往自己的辦公室走去,卻沒有想到更大的意外在等著他。  

第5章(2)  

  「喂?週末不能出去了?」周微皺了皺眉,她轉了個角度避開胡麗麗的視線,「那個經理怎麼這麼不通情理?找房子?只住一兩個月,找房子太虧了,這樣吧,我盡量讓她快點回家,你先在外面住兩天旅店可以嗎?嗯,好吧,辛苦你了。」周微的眉頭越皺越緊,怎麼辦,紀輝的辦公室不能住了,難道真的要讓他有家不能歸去住貴死人的賓館?過去他們是冤家對頭,她自然很少替他著想,他越慘她就越高興,現在他們的關係不同了,她自然捨不得他吃苦又破財。  

  周霖呀周霖,你還沒玩夠嗎?我看你簡直是樂不思蜀了,今天晚上回家就動員她回去,她不走趕也要趕她走。

  四十和弦的音樂奏響「看我七十二變」的樂音,周微拿起自己的手機,「喂?」  

  「姐,是我,我在家裡接了個奇怪的電話,越想越不對勁,所以來問你。」  

  「我不是不讓你接陌生人的電話嗎?」  

  「那個人連打了幾遍嘛,又是外地的號,我怕耽誤你的事,所以接了,不過那個好奇怪,一個勁地找什麼輝……」

  「那個人還說什麼沒有?」完了,周微的腦袋「嗡」了一聲,心知自己最怕出現的情況出現了,她不讓小妹接陌生人的電話,就是怕會有紀輝的親朋好友打電話找他,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我說這是我姐姐的家,她就一直追問我你的事,聽說你是武氏財團的人,就在電話裡又哭又罵的。」

  「你!接到那種電話直接掛了就是了,你為什麼還和她說那麼多?」頭暈,周微無力地說道。  

  「人家覺得奇怪嘛,那個人說我們住的地方是她兒子的家……姐,你不會是有一個同居人吧?」周霖拐來拐去終於問到了重點,嘿嘿,終於讓她捉到了,「而且是男人,嘻嘻,我今天早上刷牙的時候在馬桶旁發現了一個刮鬍刀片……現在可是人證物證俱在……」  

  「小妹,我說你小還真是小,那個刀片是我自己用的,不然你以為你姐怎麼過夏天?怎麼穿吊帶裙?」周微舌粲蓮花地說道。  

  「我沒誤會,姐,我還問了這棟樓的管理員,你的房子房主姓紀,是個男的。」周霖也不是省油的燈。

  「我沒跟你說過原房主姓紀嗎?他是我的大學同學。」她實在沒有想到小妹這麼有八卦的天分,但願那個管理員沒有跟她說更多。  

  「姐,不要不好意思嘛,現在未婚同居太普遍了,只要你們是正當的男女關係,以結婚為前提發展,爸媽是會同意的。」周霖在電話那頭蹺著腳,玩著電話線頭頭是道地說道。  

  「周霖,把你腦子裡的歪念頭消掉!」周微對著手機低吼,「我現在就可以給你我在美國同學的電話,你可以找他求證!」現在只有下這一步險棋了。  

  「真的不是呀?害得我白高興一場。」真是的,本以為查到了姐姐的「姦情」,爸媽怎麼樣也會賞她一台電腦,沒想到是一場空歡喜,周霖在電話那頭打蔫。  

  「我還在工作,有什麼事回家再說,B市亂得很,以後不准隨便接電話。」周微在電話這頭恐嚇道。

  「知道了,拜拜。」  

  總算解決了,周霖終究年輕,被她唬了過去,不過這一場虛驚正好證明留她一天在B市,就多一天的危險,加上紀輝的事,必須要送她走。  

  「媽,你到底要我和你解釋多少遍,我沒有未婚同居……」經理辦公室內,紀輝同樣聲嘶力竭地向老媽解釋道,不過他老媽吃過的鹽比他吃過的米還多,自然不是那麼好唬的。  

  「你沒有?那你說說看,為什麼我打電話過去接到電話的是一個小女生?她還說這是她姐姐家?」

  「媽,這是一個誤會,最近我們小區的電話一直在竄線……所以我才讓你有事打我的手機的。」  

  「打錯電話了?不可能吧,對了,那個小姑娘說她姐姐是你的同事。」好像抓住了什麼把柄,紀母的語氣強硬了起來。  

  「是姓周的是吧?她姐姐是我的同事,我們兩家住對門,電話竄線不是一次兩次了,有幾次都是互相接到找對方的電話,我們公司的同事都知道。」  

  「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你兒子我是那種隨便的人嗎?」聽出母親已經信了七八分了,紀輝開始猛灌迷湯,「您就是不相信我,也該相信自己這麼多年的教育是不是?我從小到大什麼時候給你惹過禍……  

  「先別提這個了,媽,你最近身體怎麼樣?什麼時候能來B市呀,我一直想吃你做的菜。」紀輝輕鬆地轉移了話題。

  真是多災多難的一天,幸好他能夠從容應對,不過同居……什麼時候他能跟周微化暗為明,過上幸福快樂的日子呀?

  一邊哄著老媽,一邊想著自己感情上的事,手裡還不停地敲著鍵盤,紀輝一心三用。  

  「小妹,我今天打電話給媽,她說她想你了,叫你趕快回去。」晚餐的飯桌上,周微說道。  

  「我不回去,我還沒玩夠,很多想買的東西都沒有買。」周霖夾了一塊瘦肉到碗裡,「我想一直呆到開學。」

  「不行!」呆到開學?紀輝怎麼辦?  

  「姐,你喊什麼呀?」周霖白了姐姐一眼,真是的,一點也不開放,如果真的有同居男友多好,她至少會騙到爸媽的獎品,又有姐夫可壓搾。  

  「我知道你都想要什麼,這樣吧,以五套日本原版漫畫,你走不走?」這可是她問公司裡的小妹得出的答案,像老妹這個年紀的女孩,最受不了這種誘惑了。  

  「加原版台灣言情四十本小說也許我會考慮。」眼睛一亮的周霖漫天要價。  

  「不行,那東西貴得要死,支持原創,大陸原創正版經典合輯一套。」周微落地還錢。  

  「那些家裡也有得買。」周霖忍痛說道,經典合輯呀,她盼了好久,站在專賣店門前看了三天,可是手裡的錢已經花得差不多了,才沒有買。  

  「爸媽會給你錢嗎?」周微戳她的痛處,「你帶到B市的零用錢,快花光了吧?」她妹妹,她最瞭解了,看她這些日子每次回來幾乎都是空手而歸,就知道她沒錢了。  

  「好,加一部手機就成交。」周霖不肯讓步。  

  「手機?你打劫呀!」  

  「諾基亞3122,彩鈴彩屏彩信,一千六,你不買我不回家,一直住到大學開學。」周霖耍賴道。

  「好,成交,以上的言情小說漫畫通通取消,只有一部手機,不許超過一千。」周微提出最後的條件。

  「不超過一千的能買什麼樣的……好吧,好吧……」反正B市也被她玩遍了,回家就回家,不過沒有抓到姐姐的「奸」實在是遺憾呀,如果她知道她曾經很接近正確答案,卻被姐姐四兩撥千個給蒙過去了,會不會氣得吐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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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23 19:46:31

第4章(1)  

  「喂,再給我講講你和紀輝連手智斗豬哥經理的事……」早餐時間,孫亞男興奮地推著正在嚼白吐司的周微。

  只有白吐司和牛奶,再加果醬的早餐,不是因為她們作風西化,實在是因為這幾樣東西方便又快捷,而且成本又低,營養還算豐富。  

  「有什麼好講的?不就是那個紀輝陰謀得逞嗎?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那些壞心眼,小人。」嚥下口中的食物,周微淡淡地說道,經歷了一次完美的合作並不能讓她對紀輝升起多少好感,「喂,你可別出去亂說,讓別人知道我就完了。」好像想起了什麼,周微警告道。  

  「知道了,我沒那麼大嘴巴。」孫亞男還是難掩興奮之情,「用那種方法修理豬哥真是太好了,我要學起來。」

  「你學他幹嗎,又沒人敢騷擾你。」周微白了她一眼,小孩子不學好,偏學那個紀輝,「你有柔道三段的資格,那些男人想斷手才敢動你。」  

  「唉,鬥智總比鬥力高一級,紀輝……真沒看出來他這麼有本事,下次你介紹我認識他……」  

  「愛漂亮沒有極限……」蔡依林的看我七十二變的音樂響起,周微拿起放在桌上充了一夜電的手機,是家裡的電話,「喂。」  

  「姐……人家要考試了,你都不打電話回家問一聲。」電話那頭傳來小妹的抱怨聲。  

  「要考試了?不是才……」六月,對哦,高考已經改在六月了,「對不起,小妹,我忘了嘛。」  

  「算了,我也不缺人鼓勵鞭策。」電話那頭傳來小妹有些無奈的聲音。  

  「那二小姐一大早的打電話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周微刻意用調侃的語氣說道。  

  「姐,考試結束後,我想到B市去看你,放鬆一下。」  

  「什麼?你要來?」周微的表情絕對稱不上興奮,不是她和妹妹的感情不好,只是她現在的居住條件,環顧四周,說實話,她在老家的香閨都比這間房大。  

  「是呀,姐,不方便嗎?」小妹的聲音裡流露出些許興奮,周微知道她一定又想歪了。  

  「不是,只是我工作忙怕沒時間陪你。」  

  「沒關係的,你給我一張地圖,我肯定自己就能當好自己的導遊。」小妹笑道,「姐,你到底答不答應嘛。」

  「這……」如果被小妹知道她「成功」的姐姐居然住地下室,她敢保證,第二天就會有人把她打包送上火車運回家。

  「好了,我要上學去了,考完試我就去找你。」  

  「喂,喂……」周微徒勞地想要喚回妹妹,但是回應她的只有無情的嘟嘟聲。  

  「怎麼了?」正在往吐司上抹番茄醬的孫亞男問道。  

  「我妹要來。」  

  「那不挺好的嗎,我可以弄一張行軍床來……」擺在哪裡?孫勝男左右四顧,發現她們的小屋連再擺一張椅子都有問題,「沒關係,大家都是女孩子,擠一擠就成了。」  

  「什麼沒關係,我和我爸媽說,我是和人合租一間兩室一廳的公寓。」  

  「什麼?你可真敢說呀,在B市,稍微好一點的地段,叫間公寓的月租金就在二千元以上,我們一個月才賺多少?不吃不喝剛剛夠房租錢。」  

  「他們不瞭解嘛,如果他們知道我是住這種地下室,肯定會不放心我在這裡……」  

  「和他們解釋一下不就行了嗎?B市的房價全國最高他們又不是不知道,說到底就是虛榮心在作怪。」

  「好,我承認我虛榮,現在她馬上就要來了,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涼拌。」  

  「你說我趕在她來之前……去租一間公寓怎麼樣?」  

  「好,好主意,可是你有錢嗎?」孫勝男一句話擊中她的軟肋,她是標準的月光族,每個月兩千多一點的工資到了月底能剩幾塊銅板就該偷笑了。  

  「算了,我這裡還有一點,借你應急好了。」孫勝男歎道。  

  「也只有這樣了。」小妹呀小妹,你為什麼要心血來潮跑來B市觀光,害得你老姐要大出血……等等……如果她沒記錯的話……呵呵……  

  品茗茶社,簡單而高雅的中國古典風裝修,配上仿古的傢俱和隨處都可聽見的古琴曲,讓人彷彿乘上了時光機,回到了遙遠的古代。  

  不過這裡來來往往的人,卻都是現代都市裡的忙碌人群,在尋求一片淨土的同時,也給這裡帶來了俗世的喧囂。

  一間單間內,一對男女對坐,桌上擺的是清熱涼咽的極品菊花茶,菊花在水中伸展著,有一種詩意的美,只可惜品茶的兩個人,都不是詩人,討論的話題更是和詩沾不上邊。  

  「什麼?借房子?」一口茶水差點兒從紀輝口中噴出,不過他的自制力還算比較強的,茶水在他的喉間滾了幾滾又落回食道裡。  

  「你上次不是說欠我一個人情嗎?現在你還人情的機會來了。」她說的好像是要借他家的房子,是對他天大的恩賜似的。  

  「你借房子幹什麼?」初時的震驚平復,紀輝不動聲色地問道。  

  「這個就不用你管了。」說自己騙家裡人說住的是公寓?這種話她可說不出口,太傷她的面子了。

  「不行,你不說清楚我不借。」紀輝搖了搖頭。  

  「我只打算借一個月,不會弄壞你的房子的。」周微說著不著邊際的話,就是不肯回答他的問題。

  「這個問題就這麼難回答嗎?我記得上次我們合作時,我對你可是襟懷坦白絕無欺瞞。」手裡捧著菊花茶,紀輝的話也帶著些許文氣,他來自江南的水鄉,普通話雖好,但還是會帶著不自覺的軟儒鄉音。  

  「好吧,我說了。」這次是她求他,她手裡又沒真的抓住他什麼把柄,所以在強硬了一會兒之後,周微的態度終於軟化,開口講出了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妹妹呆不久的,所以一個月足夠了。」  

  「好吧,但我有一個條件,第一是不能改變我房子的佈局,但細節上你可以隨意修改,第二,我保留隨時探視我房子的自由。」  

  「第一個我能做到,可是第二個……」探視的自由?如果和小妹……那事情不就穿幫了?  

  「你放心,我會盡量避開你妹妹的。」猜出了她的心思,紀輝打消了她的疑慮。  

  「好吧,我答應。」儘管心裡感覺怪怪的,周微還是答應了他的條件。  

  「這是我家的鑰匙。」紀輝將鑰匙交到了周微的手上。  

  「那你呢?」手裡拿著紀輝家的鑰匙,周微終於想到了紀輝好像只有這一處房產,如果給了她,那他是不是就無家可歸了?  

  「我住辦公室。」心中有愧了?有愧就好,紀輝曖昧一笑。  

  周微從來沒見過一個馬上就要無家可歸住辦公室的人笑得這麼燦爛。  

  敲擊鍵盤的手停了下來,周微對著面前的電話開始發愣,紀輝讓出房子一個多星期了,妹妹也已經來了三天了,要不要打一個電話詢問一下他的現狀?  

  雪白的貝齒咬著櫻唇,周微猶豫許久,拿起電話又放下,最後終於撥通了內線,「晚上有空嗎?我想請你吃飯?」

  「今晚嗎?你等一下我看看。」  

  電話那頭傳來翻動記事本的聲音,切,又不是什麼大老闆,弄得那麼正式幹什麼,周微心中暗想,不過在另一方面,她也不得不佩服此人行事的周密。  

  「今晚應該沒事……怎麼想起約我吃飯了?」  

  他的聲音裡帶著笑意,周微將其直接解讀為不懷好意,她開始後悔打這個電話,「你到底來不來?不來就算了。」

  「去,當然去,周小姐請吃飯,我怎麼可能不去。」他聲音裡的笑意更濃了。  

  「吉祥川菜館,七點鐘你不來我就走,沒別的事我掛了。」沒等電話那頭的人反應過來,周微直接掛了電話。

  「真是討厭,早知道不該打電話的,這下他不知道要怎麼想了,搞不好以為我暗戀他也說不定,其實他這種人,別說住辦公室,就是住伊拉克也能活下來。」周微小聲嘀咕著。  

  「剛才給誰打電話?」  

  在她的頭頂上方傳來胡麗麗充滿興味的聲音,真是的,就算是坐隔壁,她也不能一點隱私權都沒有吧?雖然有時候她也挺喜歡和胡麗麗哈啦的。  

  「朋友。」她敷衍道,開始佯裝忙碌地翻動著文件。  

  「朋友?男的?」胡麗麗兩眼發光地問道。  

  「女的。」周微拉長了聲音說道,拿出一支筆在一份文件上寫寫畫畫的。  

  「你在修計劃書?」  

  「是呀,是急件。」其實這份文件要一個星期以後才交,要是平時她可能會跟胡麗麗哈啦別人的八卦或聽她的牢騷,但對暴露自己的隱私毫無興趣,什麼事如果讓胡麗麗知道了,就等於讓全B市的人知道了。  

  「好吧,我也忙自己的事去了。」不好意思打擾她的工作,胡麗麗悻悻地坐回自己的位子,不過周微一個神秘的男性朋友的事她可是記下了,雖然未經當事人證實,但什麼事能瞞得過她胡麗麗的火眼金睛?  

  滴噠滴噠……手錶上的長針指向七,七點正,在門口站了許久的周微深吸一口氣,推開餐廳的門,「一看見他不在馬上轉身就走。」她嘴裡默念著,卻在下一秒鐘發現紀輝正向她揮手。  

  「你真準時,我以為美女都喜歡遲到。」紀輝笑道。  

  他身後的茶博土用四川特有的茶壺替兩人倒滿茶水,周微已經吃過無數次的川菜了,但每次看到茶水從這種細細長長的茶壺嘴裡流出,總有一種特別的感覺。  

  「我喜歡準時,故意遲到太矯情。」將長髮攏塞入耳後,周微端起茶杯喝茶,「你點菜了嗎?」  

  「沒有,還是你點吧。」紀輝將菜單交到了周微手上。  

  她也不推辭,熟練地點了幾道菜,「你還要加幾道嗎?」說這話時,周微其實是有準備挨宰的準備的。

  「不用了,這些足夠了。」紀輝頗有風度地笑道。  

  周微回他一笑,稱等待上菜的空檔,兩個人聊了起來。  

  「你妹沒發現什麼破綻吧?」  

  「沒有……她還一直說你的房子不錯,周圍的環境好呢。」周微笑道,「再說她現在整天都快玩瘋了,不到晚上不回家,哪有時間找什麼破綻。」  

  「玩瘋了?她一個人嗎?」  

  「是呀,她呀,從小就野,只要給她一張地圖,告訴她要乘幾路車就行了,我看她現在搞不好比我更熟悉B市。」周微沒想到兩個人之間的氣氛竟會這麼和諧,她本來以為兩個人會吵架的,甚至連吵架的台詞都想好了。  

  「是嗎?你妹倒真是挺有趣的。」  

  「你呢?住辦公室還習慣嗎?」  

  「還可以,而且省了上下班的時間,可以多睡一會兒。」紀輝輕描淡寫地說道,如果住辦公室的代價就是能和她一起像朋友一樣吃飯聊天的話,那麼他認為值得。  

  「呵呵……」菜上來了,兩個人開始邊吃邊聊,在紀輝刻意的帶動下,席間的氣氛一直很好,兩個人之間僅存的那一點敵意消失與無形。  

  到了買單的時候,周微本想自己付錢,沒想到紀輝卻搶先一步接過賬單,「哪有讓女士付錢的道理。」接著便拿出錢包付了賬。  

  「可是明明說好是我請。」  

  「沒關係,下次你再請吧。」紀輝笑道。  

  「喂,周微嗎?我手裡有兩張首映式的入場券,你有沒有興趣?」咳,這好像是很俗的理由,至少有一萬個人用過十萬次以上,不過,老辦法有的時候往往是最管用的辦法。  

  「好呀,我最近都很閒。」他是不是在追自己呢?抱著電話,周微陷入了短暫的思考當中。  

  「那太好了,明天我們電影院門口見。」這樣會不會太明顯了呢?不過……周微會答應,就表示兩個人之間已經達成某成默契了吧。  

第4章(2)

  「對了,上次我說我請你,結果是你付的賬,這次看完首映式我們一起吃飯吧,說好了,這次一定要我請。」

  「可以呀,我還沒嘗過美女請客的滋味呢。」兩個人在電話裡談笑風生,很難相信這兩個人在不久前還是對頭冤家。

  「他這個人呢,真的很不錯耶,比我想像的強多了。」將電話夾在肩與頭之間,周微一邊修剪腳趾甲,一邊與電話那頭的孫亞男聊天。  

  「是嗎?我記得有人說他,無聊又小氣,而且很虛偽。」電話那頭的孫亞男,拉長了聲音說道。  

  「此一時彼一時嘛,人與人之間是需要瞭解和溝通的。」左腳完工,現在是右腳,夏天的腳趾甲最討厭了,總會勾破絲襪。  

  「那你跟他溝通瞭解的結果呢?」  

  「結果是……這個人還不錯,可以作為一般朋友相處。」  

  「只是一般朋友?男女之間有純潔的友誼嗎?」孫亞男用極疑慮的聲音說道,彷彿在思考什麼重大的問題。

  「沒有嗎?」  

  「有嗎?」  

  「沒有嗎?」  

  ……  

  兩個人開始了港片式的一問一答,在糾纏了幾個回合後,仍然不肯示弱,「姐,你的手機響了。」正在客廳看DVD的周霖推開了周微的房門。  

  「我替你接了,是個男的喲。」周霖眨眨眼,曖昧地說道。  

  「誰叫你亂接我電話,臭小鬼。」周霖趕忙從床上下來,搶過妹妹手裡的手機,真不該把手機放在客廳裡,結果被這個小鬼接到了。  

  「亞男,我有電話,等一下再聊。」周微一邊看來電顯示一邊說道。  

  「是他的嗎?聊完了別忘了繼續討論我們剛才的問題。」孫亞男笑著掛斷了電話。  

  周微將無繩電話放回原位,「喂,你好,我是周微。」  

  「我是紀輝。」電話裡傳來紀輝帶著一絲南方口音的普通話,  

  想起剛才和孫亞男討論的問題,周微不知不覺地有點感覺不自在。  

  「剛才接電話的是你妹?聲音跟你挺像的。」  

  「是我妹。」發現妹妹還站在門口好奇地看著她,周微揮手叫她走,周霖吐了吐舌頭,關上門跑開了。

  「我有件重要的東西忘在家裡,你看什麼時候方便能回來取?」  

  「什麼東西?我帶到辦公室給你好了……我不是不想讓你回家,而是我妹妹精得很,萬一讓她遇見你……」

  「我瞭解,嗯……這樣吧,明天我有幾筆業務要談,你晚上下班的時候在停車場等我好了。」  

  「不麻煩嗎?」  

  「沒事,反正我也要回公司取車,談業務可不能開我那輛破捷達。」紀輝笑道。  

  「知道了,對了,你還沒說你要什麼東西呢。」  

  「一個聯絡薄,我放在客廳的抽屜裡了,裡面有一些很重要的電話。」  

  「好的,我知道了,沒……什麼事的話,晚安了。」說出晚安兩個字的時候,周微竟覺得有些依依不捨。

  「晚安。」  

  「姐,剛剛誰來的電話?」門又被推開,周霖鑽進來一個頭,斜坡式的齊劉海蓋住了她的左眼。  

  「一個你不認識的人。」  

  「姐,你有情況哦,我要給老媽打電話。」周霖興奮地說道,已經玩瘋了的她,終於記起自己這次來B市,除了玩還有替老媽打探姐姐感情動向的使命。  

  「有什麼情況?一個電話能說明什麼?大驚小怪的。」周微瞪了妹妹一眼,不過心——卻莫名地有點虛。

  「沒有就沒有,那麼凶幹什麼,我去看我的仔仔去了。」周霖哼了一聲,扭頭走了回去。  

  「喂,那個什麼流星花園,你看了有幾十遍了,還在看,不就是四個長得還可以的男生嗎?有什麼可看的。」

  「帥哥看一百遍都不會煩,你們這些老女人是不會懂的。」周霖很酷地揮了揮手。  

  「臭丫頭,DVD機是我的,碟也是我買的,不許你看。」  

  「我就要看,否則我打電話回家,說你學壞了,關在房間裡跟男人講電話,一講就是一個小時,還不許我聽……」周霖一副奸臣的嘴臉。  

  「什麼一個小時?不到十分鐘而已,你這個臭丫頭,我要沒收你所有的F4海報。」周霖到北京的第一件事就是搜刮F4的周邊站品,戰利品已經快堆成山了。  

  「你敢……」一聽周微要動自己的寶貝,周霖立刻進入備戰狀態。  

  「你!真是不知道老媽是怎麼教你的,當初我掛小虎隊的海報時,她差點兒沒氣死。」周微自語道。

  「現在老媽想開了,說是與其說跟那些不三不四的男孩子混在一起,不如讓我愛偶像,反正不會出什麼事。」周霖聳聳肩。  

  「壞小孩,去看你的DVD去吧。」懶得再和小妹吵,走回房間。  

  「吵不過就走,沒品。」周霖搖了搖頭,「仔仔我回來了!」  

  下班前十分鐘,大部分的人都已經暗暗地停下手裡的工作,來去無牽掛的單身男女開始盤算今晚會有什麼節目,有家有業的開始盤算今晚買什麼菜,那家超市的菜又便宜質量又好。  

  「微微,那個首映你去看了嗎?聽說電影不怎麼樣,我去過的幾個朋友都後悔死了。」胡麗麗站起身來,推了推正在敲著鍵盤的周微。  

  「還可以吧。」事實上她根本沒看內容,只顧著跟紀輝聊天了,一場電影看下來,她只記得華麗的背景和還算帥的男主角。  

  「你就是厚道,說出個還可以,我的幾個朋友,把電影從頭罵到腳,從導演一直罵到女主角,又罵到服、化、道。」

  「不至於吧。」周微輕描淡寫地說道,「人家總是付出了努力的,再不好也不能那麼罵人家。」  

  「所以說你厚道呢,花那麼高的票價,卻看一部爛片,我朋友都氣死了。」  

  「你總說爛片,其實你還沒看過吧?沒看過怎麼知道好壞?」反正那部電影,成就了她跟紀輝之間的一次還算不錯的約會,看在這一點,她也力挺那部電影到底。  

  「也對,所以我打算今晚就去看,你陪我去吧。」胡麗麗央求道。  

  「我已經看過一次了,再說,我今晚還有事,你不是有很多男朋友嗎?隨便找一個出來陪你好了。」周微整理著文件。  

  「那些人根本不是我的男朋友,你不要破壞我的行情。」  

  「你不是……不是跟那些人發展得都不錯嗎?我算算,有保安部的小林,業務部的小方,財務部的小王,還有公司之外的……」  

  「那些只是比普通朋友好一點點而已,平時也就是吃吃飯,跳跳舞什麼的,我還沒有選定正式的男友,這就叫遍地撒網,重點撈魚。」  

  「業務部的老馮,我看對你還不錯,有沒有進你的網裡呀?」  

  「他?只是一般朋友而已,不列入我的計劃內。」時鐘指向五點,下班的鈴聲響起,「我不跟你聊了,我要走了,順便決定那個幸運兒可以跟我一起看電影。」說白了,前面她的一大段話,無非是在向周微顯示自己有很多人追,很有行情。

  「無聊。」看著她的背影,周微暗道。  

  她低頭慢慢整理文件,一直等到辦公室裡的人完全走光了,才拿起自己的包起身離開,她還沒決定是否要跟紀輝發展下去,所以她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她跟紀輝的事。  

  坐在捷達車裡,紀輝點燃了一根煙,注視著電梯的方向,公司裡的同事出來了一波又一波,就是沒有周微的人影,猜到了周微的想法,紀輝一笑,女人就是這麼麻煩,什麼事情都想得太多。  

  「梆梆。」車窗被人敲響,紀輝轉頭一看,看到了他此生見到的最肥最油的一隻手,他當然一眼就認出了手的主人——朱葛,業務部的前任經理。  

  「紀經理,好久不見了,聽說紀經理最近春風得意,而且抱得美人歸。」朱葛彎下腰,看著坐在車裡的他。

  「抱得美人歸?」紀輝挑了挑眉。  

  「哼,如果不是那天我在影院外,看見你跟周微那個賤人在一起,我還蒙在鼓裡,原來我被降職,蹲班房,都是你跟那個周賤人玩仙人跳!」  

  「朱經理,你說這話就太難聽了吧。」紀輝做出了錯誤的決定,打開車門,與朱葛直接面對面,當他看到朱葛後面的幾個壯漢後,立刻就明白,自己犯了多嚴重的錯誤,看了一眼電梯門,他只希望周微能夠越晚來越好,最好別來。

  可是電梯的指示燈卻顯示,有人正在下樓,很有可能是周微,他一個男人被打一頓沒什麼,如果周微……

  「朱經理,你這是幹什麼,有話好好說嘛,不如我們換個地方,好好談談。」他攬過朱哥經理的脖子,像是服軟般地說道,在他不注意的時候,猛地將他推向那兩個壯漢,乘他們跌成一團時,向外跑去。  

  「臭小子,快追!」被撞懵了的朱葛,好不容易從兩個壯漢身上爬起,搖了搖混沌的頭說道。  

  「是。」三個人一同往紀輝跑走的方向追去。  

  他們離去後,電梯門緩緩開啟,周微走出電梯,在走到紀輝的捷達車前時,卻只看見敞開的車門。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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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23 19:44:44

第3章(1)  

  又是一次男人的聚會,不過場所移到了已婚的張忠實家裡,張忠實的太太笑臉迎人,把幾個大男人的肚子餵得飽飽的,又切了幾個果盤泡上一壺茶。  

  「實在沒什麼好招待的,你們先湊合一下吧。」張忠實的妻子並不漂亮的臉上洋溢著溫柔的笑。  

  「已經夠好的了,謝謝大嫂。」幾個男人誠惶誠恐地說道。  

  「你們先聊著,我回娘家去一趟,碗什麼的就不要動了,等我回來收拾。」深知這是一次純男性的聚會,張忠實的妻子避了出去。  

  「真是賢妻良母呀。」幾個未婚的王老五,感歎道。  

  「張兄,這麼賢惠的妻子是怎麼騙來的?」望著張妻的背影馮彬艷羨地說道。  

  「還用騙嗎?我們從大學起就在一起。」張忠實的臉上滿是得意的笑容。  

  「真該讓那個周微看看,什麼樣的女人才是最美的。」紀輝想起了自己的新仇人,「那女人,怕是連水都不會燒。」

  「你放心,像她的那種姿色,怎麼可能嫁入尋常百姓家呢?到時候人家成了少奶奶,別說是燒水,怕是連被子都不用疊,哎,悔不生為女兒身呀。」  

  「就你?五大三粗的,要是成了女人,怕是連鬼都給嚇死了。」張忠實吐他的槽,「不過說到周微,你發沒發現經理對她很特別?」  

  「我們當然沒你那麼會揣摩上意嘍。」馮彬笑道。  

  「去你的,經理的那點心思,連瞎子都看出來了,紀輝,你可要小心了,那女人一旦得勢,第一個拿來開刀的可就是你。」張忠實將話題引向紀輝。  

  「誰不知道經理的老婆是母老虎?再說了,經理那個笨蛋能坐上經理的位子,全靠他老婆娘家的關係,周微就是當了經理的情兒,也風光不到哪去。」入公司比較久的馮彬說道,「再說我看那個周微也不是那樣的人。」  

  「難說嘍,這年頭,是個頭臉整齊的女孩都想要傍大款,咱們經理……也算是有錢人吧?」  

  「只怕周微對他還看不上眼。」馮彬鐵口直斷,「根據可靠情報,追周微的人裡,億萬富豪級的人物也不是沒有,可是人家就是不動心。」  

  「什麼可靠情報?來源還不是你的那個老同學胡麗麗?說,你和她到底什麼關係?」張忠實一拍桌子,做出審判犯人狀。  

  「什麼關係?你想是什麼關係就是什麼關係吧。」馮彬曖昧地笑道。  

  兩個人的話題越扯越遠,完全沒有注意到紀輝已經陷入沉思當中。  

  「豬哥,老烏龜,死色鬼,敢摸我屁股,我讓你爛手、爛腳、爛肝、爛肺……」茶水間內,周微拚命地往咖啡杯裡加鹽、味精、雞精等無色的調料。  

  「覺得你姑奶奶我好欺負是不是?不整死你我不姓周。」端起咖啡杯聞了聞,沒異味,用指尖沾一點舔一下,呸,什麼味,言情小說誠欺我也,裡面的女主加多少奇奇怪怪的東西受害人都照喝不誤,依我看除非對方味蕾麻痺,否則第一口就會穿幫。  

  沒關係,我有秘密武器,放心,不是砒霜,周微並沒有被氣到失去理智的程度,從化妝包裡拿出一瓶沐浴液,「哼,八十塊錢一瓶,據說是由純牛奶中提煉而成,奶味十足,當奶精給你放進去了,死色豬便宜你了。」重新泡了一杯咖啡,周微一口氣倒進去半瓶「奶精」,喝死你。  

  「經理,這是王氏企業的所有資料,我已經整理出來了。」紀輝將一摞資料放到朱經理的桌上。  

  「哦,你放在那裡吧。」朱葛看也不看地說道。  

  他左手摸著自己的右手的掌心,一副陶醉的樣子,又軟又有彈性,搞不好還是處女呢,想到這裡,他就忍不住流口水。  

  「經理,王氏是我們要爭取的大客戶……」真是豬哥,真不知道這種人怎麼當上經理的,馮彬上次不是說是靠裙帶關係嗎?哼,拚死拚活地努力,竟然不及……你等著,早晚有天擠掉你。  

  「你放心,我會看的。」朱哥的眼睛一直飄向門口,美人說去替他倒咖啡,怎麼還不回來?  

  「經理你……」  

  「我進來了……」周微端著咖啡推門而入,只見業務部一號討厭人物朱葛和二號討厭人物紀輝聚集一堂,「紀主任也在?」她精心準備的笑臉立刻垮下去一半。  

  「他馬上就要走了,微微,這就是你泡的咖啡?看起來這麼的與眾不同。」自動改了稱呼,朱葛經理涎著臉笑道。

  「是嗎?」周微羞澀地低下了頭,死色鬼,我的咖啡當然與眾不同啦,保證你喝到吐血。  

  「經理,這樁案子的重要性我想你比我清楚,三天後王氏的人就要來了,如果到時候經理還是一點準備都沒有的話,上面怪罪下來……」看也沒看周微一眼,紀輝繼續說道。  

  「好了,好了,我馬上就看,微微,你的咖啡先給紀先生喝吧,我看他說了不少的話,又要監視我看文件,肯定會非常的缺水。」朱葛經理話裡藏刀地說道。  

  「可是……這咖啡我可是專門替您泡的呀。」紀輝雖然討厭,但是還沒達到要用毒咖啡伺候的程度,她周微一向恩怨分明。  

  「乖,先給紀先生,等一下你再替我泡一杯好不好?」又是一個拜倒在他西裝褲下的美女,成熟男人的魅力果然不可抵擋,朱葛經理撫了撫自己頭上足足塗了二兩發油的發,眨動死魚眼向周微拋了個媚眼。  

  「好吧。」周微面露難色,內心開始天人交戰,給他喝?可是這個紀輝只是個性討厭,罪不至死呀,不給他喝?朱葛經理在旁邊看著呢,到時候如果懷疑咖啡有問題……  

  磨磨蹭蹭地走到紀輝身後,周微將咖啡送上。  

  紀輝的眉頭越擰越緊,送一杯咖啡給他就這麼難嗎?給那個老色鬼沖咖啡倒挺積極的……  

  就在此時,周微的腳下突然一絆,手裡的咖啡脫手,直直地飛向紀輝,他躲閃不及,差不多有半杯灑在了紀輝的西裝上,另外半杯一點也沒浪費地灑在了紀輝面前的文件上。  

  「呀!對不起,真是對不起……」周微有些做作地尖叫道,玉手摀住嘴掩住上翹的嘴角。  

  「你!」應該尖叫的是他好不好?這可是他最好的西裝之一,他第一次拿到工資時犒賞自己的禮物。

  「哎呀,微微,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不知自己逃過一劫的朱葛經理佯怒道,「快快帶紀先生去打理一下,唉,文件也看不成了,只好麻煩紀先生再打印一份給我了。」  

  「好的,紀先生真是對不起。」周微很有誠心地道歉。  

  「哼。」紀輝瞪了她一眼,拂袖而去。  

  「真是沒風度,微微,不要太在意哈。」  

  「本來就是我的錯,沒事的話經理我回去了,還有事情要做。」死色鬼這次便宜你了,下次不整死你我不姓周。

  「好吧,對了,周小姐,明晚有空嗎?我買了音樂會的票,訂了『麗都』酒店西餐廳的位子。」  

  「這……不太好吧,怎麼可以讓經理破費?」酒店西餐廳?擺明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邀約,她會去才怪。

  「唉,你和我之間談錢幹什麼?微微呀,我找你主要是想談工作,你在這邊的工作差不多也做完了,你們錢經理又多次和我商量新主任人選的事,我想聽聽你的想法。」朱葛道貌岸然地說道。  

  「是嗎?那……經理,你讓我考慮一下好嗎?下班前我給你答覆,等我哦。」等死你,再過一百年我也不可能答應那種邀約,不過目前還是想辦法從這間只剩下一個人跟一匹「色狼」的辦公室全身而退最重要。  

  「好吧,等你的消息哦。」朱葛再次眨動死魚眼,慪得周微差點兒吐出隔夜飯。  

  「死色鬼,想佔我便宜?瞎了你的狗眼,明天姑奶奶我就交辭職報告,不行,不能白白吃這麼大的虧,明天走之前我記得扁他一頓。」高跟鞋憤怒地踩踏在人行路上,幾乎要將地磚踩碎,周微身上的怒氣幾公里外都聞得到,嚇得路上的行人紛紛走避。  

  「滴滴……」一輛不知名的汽車在她的身後鳴笛。  

  「誰這麼沒有公德心……」周微回頭一看,只見一輛國產捷達車跟在她的身後緩行,見她回了頭,捷達車的主人停下了車,搖下了車窗。  

  「上來。」靠副駕駛一側的車門被人打開,「我送你回家。」  

  「你?」周微皺了皺眉猶豫了一下停下了腳步,是那個討厭的紀輝,他已經換了一身衣服,好像還洗了頭,一身清爽的樣子,「你該不會是叫我賠你乾洗費吧?」  

  「和乾洗費沒關係,我有事情要找你。」紀輝歎道。  

  「你有事情要找我?我們的業務新銳,紀大主任,找我能有什麼事情?該不會我又打錯報價單了吧?」

  「喂,前面的兩個人,你們演電視劇最好換個地方,丫的把車道都堵住了。」後面車上的司機大聲罵道。

  「快點上來吧。」  

  「好吧,你最好有重要的事。」周微坐上了他的車,發現他的車裡挺乾淨的,空氣裡還有淡淡的香味,這並不奇怪,許多男人都愛車如命,把車當老婆一樣地保養著。  

  「我們先找個地方吃飯。」他看了周微一眼,一打方向盤,車子轉了個方向,向前方駛去。  

  「你說什麼?!」周微幾乎被剛入口的奶茶嗆死,好不容易喘過氣來後,她有些失態地問道。  

  「我說我們合作,把朱葛擠下去。」紀輝氣定神閒地遞上紙巾。  

  周微拂開了他的手,「我為什麼要跟你合作?我記得我的關係沒有那麼好吧?再說我跟朱葛經理也沒什麼矛盾。」誰知道這個紀輝是什麼來路,搞不好他包裡藏著微型錄音機呢。  

  「沒什麼矛盾你會把含有化學成分的東西放到要給他的咖啡裡?」紀輝淡淡地說道。  

  今天下午他去送洗西裝時,洗衣店的人說他的衣服上沾的不只是咖啡漬,還含有去污成分的弱鹹性物質,應該是化妝品之類的東西。  

第3章(2)

  「你有什麼證據?」周微的表情一僵。  

  「我的西裝就是證據,只要送到專門的地方檢驗,很快就會知道裡面的成分到底是什麼。」  

  「你想怎麼樣?」該死的,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把他的西裝拿到手,先消滅證據,現在證據落在了他手裡……為報復上司,將沐浴液加入咖啡——記一個漂亮女子的瘋狂,她已經想到這件事傳出去後報紙的標題了。  

  「還是剛才那句話,擠掉朱葛,我已經不能容忍自己有那樣的上司了。」紀輝開門見山,「我的野心不只是一個小小的業務主任,現在……」  

  「就算是朱經理離開,經理的位子也輪不到你這個初來乍到的主任來幹。」周微可不是傻子,身在職場兩年,內外的關係她還是清楚的,「你不怕走了一個朱葛經理,又來一個別的阿貓阿狗?」  

  「這個不用你管,你只要做你應該做的事就好了。」  

  「呵,幫你對我有什麼好處?」  

  「至少不必受色狼上司的騷擾,還有,從今天起我欠你一個人情。」聰明、美麗而又精明的女孩……看來之前他想錯了,周微並不是一個花瓶,這麼說來,他並不是完全地被美色所迷……看著周微,紀輝的眼睛裡閃過一些別的什麼東西,但是很快被他喝咖啡的動作掩飾了過去。  

  「哦?這倒是一個挺不錯的條件。」討厭又囂張的紀輝欠她人情?也就是說日後他都矮她一頭嘍?又能教訓那個朱哥,而且她也不用辭職了,一舉三得,傻子才不幹。  

  「這麼說你同意了?」  

  「我並沒有說要同意,還有,如果事情被揭發了出來,主謀是你,我只是可憐的從犯罷了。」她連替自己辯護的話都想好了。  

  「好的。小姐,上酒。」兩隻盛滿紅酒的酒杯碰在一起,初次合作的兩人露出了笑容。  

  然後——  

  「喂,朱經理呀,真是對不起,今天公司人太多了,沒能抽出時間給您打電話。」  

  「呵呵……您可真是有品味,我聽我的朋友說那場音樂會是百年難得一聽的天籟……對,我答應了,好的,明晚見。」放下電話,她對坐在她對面衝她豎起大拇指的男人一笑,既然已經是盟友了,她當然不會吝惜自己的笑容,反正又不用花錢。  

  「好了,我要做的事已經完成了,不能陪你吃飯了,再見。」對著自己並不喜歡的人吃飯會消化不良的,周微站起身,送給紀輝一個微笑後,轉身離去。  

  「既能擠掉無用又礙事的上司,又能化解你跟我之間的矛盾,笑得傾國傾城的周小姐,你說我們之間是不是雙贏的局面?」舉起酒杯對人去座空座位點頭,紀輝同自己乾杯。  

  「微微,今天的音樂會怎麼樣?」握住佳人的手,朱葛經理半天捨不得放開。  

  「不錯呀。」如果身邊坐的不是你這隻豬的話。  

  「唉,你真是一個有品味的女人,我家裡的那個……上次我們一起去看音樂會,她居然半路睡著了,還在回家的路上大聲說看音樂會還不如花錢買幾斤肉吃吃,真是沒有共同語言呀。」朱葛雙眉緊顰,眉間的幾塊浸滿油光的肥肉差點兒被擠出油來。  

  「呵呵,經理夫人真是太幽默了。」周微抽回自己的手,並且決定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隻手消毒N次。

  「你不知道她,整天除了打麻將就是和那些太太們逛商店,無聊極了,身材更是走形得厲害,我說你也去健健身,她居然說那些都是騙錢的。」  

  「是嗎?可上次我見到經理夫人,明明是很雍容的樣子呀。」至少比你這個朱哥好看。  

  「那只是表面,微微呀,你不知道這些年我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朱葛用餐巾擦了擦臉上並不存在的淚水。

  「我瞭解……」抬腕看了看手錶,已經快到約定的時間了,「經理,我腸胃不太好,晚上不能多吃,所以……」

  「微……你別走……我定了房間,其實我並不是想幹什麼,只是……太寂莫了。」朱葛握住了周微的玉手,背誦著八百年前就過時的泡妞台詞。  

  「你定了房間?可是……」死色鬼,「可是我也已經定了房間,想要休息……」周微小聲說道,並從包裡拿出了金色的房卡。  

  「真的?」就說她是在暗戀我嘛,我朱葛真是走運呀,怪不得算命的說我有桃花劫呢,這樣的桃花劫來得越多越好,朱葛笑得幾乎要流下口水了。  

  「愛漂亮沒有極限……」音樂聲響起,周微露出抱歉的笑容,接起了手機,「喂?是媽媽呀,您說什麼?有事……喂喂……」周微對著手機自言自語了半天,「是我媽的電話,好像有很急的事,偏偏我的手機沒電了……經理,能借你的手機用一下嗎?」  

  「儘管用。」朱葛遞上自己的手機。  

  周微對他笑得更甜了,「經理,您先上去吧……」她將房卡遞到了朱葛的手中,「等我哦。」  

  「好的,我先上去了。」朱葛站起身,踩著彷彿在雲端飄浮的腳步往電梯處走去,真是太美好了。

  他的背影消息在電梯裡之後,背對著周微的男子將椅子轉了過來,「演得真好,你不考電影學院真是可惜了。」

  「不是不學無術的花瓶了?」周微輕輕地刺了他一記。  

  「原諒我當初有眼不識金香玉……」紀輝拱手為禮。  

  「算了,什麼金香玉,你和我都是在世俗裡打滾的市儈男女罷了。」周微將手裡的手機拋向他,「你要他的手機幹什麼?」  

  「打電話。」紀輝笑了笑,接過手機,按下了幾個號碼,「你好,嗯,快餐吧,記得要漂亮點的,對,是『麗都』1205房間,最好在五分鐘之內到,是,是很急……好的。」  

  「快餐?」  

  「是呀,我替他叫了一隻美味可口的『雞』。」  

  「你們男人是不是都對這些輕車就熟?」拿過他手裡的手機,周微研究著上面的號碼。  

  「在今天之前我根本沒聽過這個號碼。」  

  「別跟我解釋,我又不是你老婆。」  

  「會是的……」紀輝用幾不可聞的音量低語著。  

  五分鐘後,一個衣著暴露的女子上了電梯,來到一二零五號房門前,推開了並未上鎖的門。  

  十分鐘後,得到線報的警察在查房時,在一二零五號房間裡發現了一個剛從浴室裡出來的中年男子和脫光了衣服躺在床上的可疑女子。  

  疑似從事非法色情交易的二人被帶回派出所,據說一路上那個中年男子一直在辯解,說自己帶來的女孩並不是躺在床的那一個,但是沒有人相信他。  

  前台的工作人員揀到了一部手機,機主就是中年男子,最後一個電話正是打往某地下應召站的,人證物證俱在,中年男子又死都不肯說出自己單位和家庭的地址,看來只有在派出所裡呆一陣子了。  

  第二天,王氏代表來的時候,公司的員工發現業務經理不見了人影,總裁大發雷霆,業務主任紀輝臨危受命,終於力挽狂瀾。  

  三天後,終於說出自己的來歷的中年男子,被妻子領了回去,據說一路上受盡老婆的毒打,回到家後,等待他的又是一紙降職命令。  

  同日,公司裡來了一位新的業務經理,三十歲年輕有為的海龜派,紀輝因為在王氏的業務上表現出色,榮升業務部副經理,兩位從市場部借調的女職員,也離開了業務部,重回市場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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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子 | 2010-11-23 19:41:16

第2章(1)  

  「我跟你說,那個紀輝,要多討厭有多討厭,而且太虛偽,你看他剛來公司沒幾天,就跟上上下下打得火熱,我們辦公室的萬年冰山老處女你知道吧?昨天她居然誇紀輝能幹,要知道,過去她可是誰都沒誇過。」搬了把小凳坐在電視機前,周微一邊看電視一邊切著黃瓜,嘴裡還滔滔不絕地講著關於紀輝的種種。  

  「知道,我知道,你現在一回家就講紀輝的事,你累不累呀。」孫亞男拿著搖控器調著台。  

  「不累,我跟你說,紀輝的種種壞處簡直是罄竹難書,我們公司的人通通被他騙了。」拈一塊黃瓜片入口,周微口沫橫飛地說道。  

  「他既然讓那麼多人喜歡,身上總該有可取之處吧?要騙那麼多人可不容易。」孫亞男終於找到了喜歡的節目,放下搖控器。  

  「什麼可取之處?他身上惟一的可取之處就是個子夠矮,省空間。」周微惡毒地說道。  

  「小姐,你比他更矮。」孫亞男揭她的短。  

  「我是女人他是男人!我矮叫嬌小玲瓏,他矮叫土行孫。」  

  「我說你越來越沒氣質了啊,當心你的這副嘴臉加行頭被你的同事看見,你可就完了。」孫亞男指著她身上的衣服說道。  

  周微穿著寬大的T恤,下身穿著大花的韻律褲,腳踩拖鞋,頭戴便攜式蒸氣?油帽,臉上的妝早已經卸得一乾二淨,在她的腳下放著砧板,砧板上是剛剛從冰箱裡拿出來的黃瓜。  

  「我這個樣子只有你看得到,難不成你會出賣我?」周微笑嘻嘻地遞上一塊黃瓜。  

  「我不吃,一想到這東西等一下要貼在你的臉上,我就受不了。」孫亞男推開了她的手。  

  「你不吃我吃。」周微將黃瓜送入口中。  

  「我說你要切多少黃瓜?夠了吧?」  

  「差不多了。」周微放下刀,站起身,將黃瓜都收入盤中,轉身走了四步後,來到床邊,躺到床上,開始做水果面膜,「你不試試?很管用的。」  

  「我不試,黃瓜對我來講只有吃一種功能。」  

  「不只是黃瓜,現在流行的是綜合水果面膜,可惜咱們家冰箱裡只剩黃瓜了,明天我就給你演示一下。」周微漸漸停了口,蓋在她臉上的黃瓜終於讓她閉了嘴。  

  「唉,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女人。」孫亞男歎著吃,拿起周微還沒來得及切的一整根黃瓜,咬下一大口,用力地嚼著,黃瓜還是用來吃比較好嘛。  

  女人在一起講男人,男人在一起又講什麼呢?當然是講女人了,講漂亮的女人,幾個哥們湊在一起,一盤花生,一盤鳳爪,一盤熟食,幾瓶啤酒,就是一頓盛宴。  

  「咱們公司的那些女人,老的老小的小,條件好的不能碰,條件差的又覺得委屈自己,唉,所以說,想在本單位找女朋友,難了。」幾杯啤酒下肚,男人們打開了話匣子。  

  「怎麼說?」紀輝拈幾粒花生入口。  

  「條件好的,上面的那些年三十,主任經理級的我們不說,就說那幾個公司之花吧,趙小姐,業餘模特,見多識廣,自然眼高於頂,我們這些人,根本不入她的眼。」馮彬喝了口啤酒補充水分,「再說各大經理,總裁手下的秘書們,美麗者有之,智慧者有之,二者兼具的也不少,但是,人家是上面的人,關係沒搞清楚之前,誰敢亂下手?」  

  眾人頻頻點頭。  

  「公司裡最單純可愛的要屬那些助理小妹們了吧?可是學識低,檔次底,偶爾當小妹妹逗一下還行,若是真的想有什麼,唉,太掉價。」  

  「哎,你們怎麼不提周微?她也是美女一個吧。」不知是誰,提起了周微。  

  「馬上就提到她了,不要著急,要說美,她不在以上諸小姐之下,要說學識智力,更是沒得挑,可是……她太難琢磨,她既不像趙小姐那樣,擺明了只要金龜婿,又不像那幾個秘書,好像除了自家的頂頭上司看不到其他人,她到公司兩年了,沒聽說過她有男朋友……」  

  「可是我常見到一個騎摩托車的男孩接她,不過那個男孩好像挺年輕的,大概不到二十歲的樣子吧?」

  「那個不是男孩子,是她的室友,是個女的。」馮彬說道,「不過就是因為是女的,才可疑……」他故作神秘,「薔薇薔微處處開……」  

  「不會吧,不可能的,我說你是不是故佈疑陣,想讓我們止步不前,然後坐收漁利呀?」坐在他身旁的男同事推了一下他。  

  「糟糕,陰謀被你們識破了。」馮彬誇張地縮了縮脖子。  

  「你小子。」花生皮瓜子皮一起襲來,幾個大男人打鬧在一起。  

  「哎,紀輝,你怎麼不說話了?聽說你跟周美女之間有點小磨擦?」  

  「沒有的事。」紀輝輕描淡寫地說道。  

  「沒有的事?我可是聽說周大美女因為你出了大醜,一直懷恨在心。」馮彬推了推他,「這是危機也是轉機哦,至少她對你印象深刻,不至於像我們一樣同事了幾年還只是點頭之交,你小子,真有福氣。」  

  「想讓她印象深刻?踩她一腳再撞她一下,印象肯定深刻。」一個男同事捶了馮彬一記。  

  「去你的。」  

  見眾人的注意力已經不在自己身上,紀輝拿起一杯啤酒走到了陽台邊,拉開了窗簾,夏夜,天空總是那麼的純淨,只是遠處的霓虹總是會吸引他的目光,他愛純黑的夜,卻被霓虹吸引,人終究都好色的……他苦笑一下。  

  算了,既然是俗世之人,想那些感性的東西幹什麼?每天柴米油鹽還不夠煩嗎?薪水貸款、公司人事還不夠操心嗎?

  「紀輝,你站在窗口裝什麼深沉呀。」馮彬大聲招呼著他。  

  「來了。」沉思對都市人來說果然很奢侈,還是不要再想這些了吧,紀輝帶著無憂無慮的笑臉走了回去。

  「周小姐,看你的履歷,你打字不慢吧?」企劃經理翻著手裡的檔案說道。  

  「還可以吧,每分鐘不到八十字。」周微心中有了某種預感。  

  「那就好,最近業務部的電腦中了震盪波病毒,硬盤裡的客戶資料幾乎全完了,再加上他們沒有備份,所以要重新輸入,客戶資料可是很重要,很機密的東西,公司是信任你一貫的表現才……」  

  「業務部難道就沒人了嗎?」  

  「你也知道了,業務部的絕大部分人是專門負責外務的,怎麼可能坐在那裡輸入客戶資料,僅有的一個打字小妹,想要輸完那些資料,恐怕至少要兩三個月……」企劃經理頗有耐心地解釋道。  

  「其實我……」去業務部?豈不是要和那個討厭的紀輝整日相對?  

  「你跟胡麗麗一起過去吧,幫完忙就可以回來了。」  

  「好的,我服從分配。」周微臉色變了幾變,終究沒有發作,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呀。  

  「其實你也知道的,你們劉主任很快就會升職了,新主任的人選一直沒有定下來,你的表現好,公司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我一定會努力的。」有升職的機會?周微心中一喜,要去面對討厭鬼的惡感也沖淡了許多。  

  「好吧,你去吧,順便把胡麗麗叫進來。」  

  「好的,主任再見。」周微站起身,行了個禮之後走了出去。  

  「業務部,業務部……業務部的電腦中毒掛掉了,為什麼我們市場部的人要幫忙錄這些爛數字,爛資料?錄得我頭都大了。」  

  午休時間,整間業務部的辦公室裡只剩下兩個外來的女孩在忙碌地往電腦裡輸入資料,其他人早就以跑業務見客戶為由不見了人影。  

  手指有些笨拙地在小鍵盤上移動,周微不停地輸入煩人的數字,耳邊傳來胡麗麗的抱怨聲,雖然她心裡罵得比她還難聽,怨氣比她還大,可是臉上卻依舊是雲淡風輕,這種話她才不會在公司裡說,自毀形象呢,頂多回家和亞男抱怨一下。

  「因為咱們的經理大人,是業務部經理大人的姐夫,業務部經理大人又是總裁的親戚,有這幾層關係,我們自然要賣力。」周微說道,光是打字好累,真佩服那些運鍵如飛的人。  

  「這就是大公司的壞處,到處都有人事瓜葛,對了,業務部的經理……那個大豬哥,整天色迷迷的,好討厭。」胡麗麗繼續說道。  

  「算了,忍著吧,畢竟他沒真的動手動腳,頂多是嘴上佔佔便宜。」周微歎道,心中卻暗罵——死色狼,你動嘴我暫時忍你,你要是敢動手,我打斷你的門牙。  

  「手好酸,什麼時候能錄完呀?」胡麗麗一邊甩手一邊說道,原來專心打字的累和平時用OICQ聊天的累,根本不是一個級別的。  

  「公司全部的客戶資料,你說什麼時候能錄完?」  

  「這下業務部的人可非要請我們吃飯不可了。」胡麗麗說道,「他們部門裡別的沒有,帥哥可是不少,而且收入也可觀。」  

  「業務部請吃飯?」那不是又要遇見紀輝?在公司裡被迫和他低頭不見抬頭見就算了,在業餘時間她可不想再見到他,「我不去。」  

  「我說小姐,你還是去吧,你去了,業務部的那些帥哥才會積極參加,不過你可不許和我們這些可憐的中等美女搶獵物。」  

  「獵物?」周微反問。  

  「男人找女人叫獵艷,女人釣男人,為什麼不能叫打獵?」  

  「能,當然能。」  

  「兩位小姐辛苦了,又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麼,所以買了排骨飯。」  

  兩人正在談著天,見有人來了,立刻住了嘴。  

  「是紀輝呀……我們正餓著呢。」胡麗麗揚起了嫵媚的笑臉。  

  周微也意思、意思地笑了一下,「中午我不吃肉食。」  

  「對了,我忘記了小姐們都怕發胖。」紀輝表情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復了笑意。  

  「吃一次肉怕什麼呀,拿來我吃。」胡麗麗站起身接過紀輝手裡的盒飯,「兩葷兩素……微微,你頂多只吃蔬菜嘛,浪費了多不好。」  

  「我出去吃飯了。」周微拿著自己的包,向外走去,她知道她這樣很沒風度,但是面對紀輝,她就是有風度不起來。

  「喂,你……」看著她的背影,胡麗麗舉著盒飯,與紀輝尷尬相對。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如同狼嚎般的歌聲在立體聲音響的幫助下,響徹整個KTV。

  「切,你唱的是什麼呀,快下來吧!」剛剛唱一句,正陶醉在自己歌聲裡的男子旁邊的男子便被噓下台。

  「讓他唱,讓他唱,卡拉OK就是讓人自娛自樂的嘛,個個都像歌星,不早都發了。」馮彬擺擺手說道。

  「還是馮哥最好了。」  

  「不行,平時他虐待我們的耳朵也就算了,現在有市場部的MM在,不能讓他再丟我們業務部的臉了,你說是不是紀輝?」坐在紀輝旁邊的張忠實推了推他,尋求他的支持。  

第2章(2)  

  「我?我沒意見。」紀輝微微一笑,眼光不自覺地溜向另一邊,應該說今晚大部分男人的目光都被那個位置裡安靜地喝著果汁的女子吸引,「就不知道市場部的美女們是怎麼想的了。」  

  「我們的意見當然是……換人!聽說紀帥哥歌唱得很好,不如為我們高歌一曲如何?」胡麗麗說道。

  「好呀,好呀。」她的提議立刻引來包廂裡大部分人的贊同。  

  「我家紀輝一個人唱沒意思,請財務部那邊派一個人來跟紀輝合唱怎麼樣?」馮彬笑道。  

  「好,好,請周小姐上場,俊男美女配,不聽歌,養養眼也好。」  

  切,誰願意和那個紀輝合唱,見他氣就不打一處來,不過當然不能這麼說了,除非她不要她的淑女形象,「不行,我嗓子不好,五音不全,不能唱。」  

  「誰說的,周小姐你這可就不對了,太不給我馮彬面子了吧?周小姐的歌喉在公司裡可是有名的好。」

  「那是別人瞎說的,我真的唱得很不好。」  

  「馮哥,算了,既然人家不想唱,我一個人唱好了。」紀輝的語氣顯得有些生硬,顯然他看出了周微不是不想唱也不是不能唱,而是不想跟他合唱。  

  「那就只有這樣了,真是掃興。」馮彬無奈地說道。  

  「喂,你為什麼不唱?難道還記恨上次的事?」胡麗麗拉了拉拿起杯子繼續喝果汁的周微。  

  「不是,你不是說,不讓我搶你的風頭嗎?我自然是不敢唱嘍。」周微半真半假地說道。  

  「嘿嘿……」胡麗麗乾笑兩聲,「紀帥哥,她不跟你合唱我跟你唱!」胡麗麗站起身來,「姐妹,謝謝你啦。」

  臨上場前,她回頭對周微眨了眨眼,周微含著吸管對她比了個勝利地手勢。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同樣的一句歌詞,從紀輝的嘴裡唱出來,不知比剛才那人強多少倍。

  「輕輕的一個吻,已經打動我的情,深深的一段情,讓我思念到如今……」胡麗麗接得也算深情。

  「周小姐為什麼只喝果汁?來KTV卻只喝果汁的人實在是太少了。」張忠實端著一扎啤酒坐到了胡麗麗空出的位子上。  

  「沒辦法,我對酒精過敏。」周微笑道,其實她根本是千杯不醉,但是女人能喝實在不是什麼優點,相反還會惹來麻煩,所以從上大學起,她就一直對外人說自己對酒精過敏,因此也避開了許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人。  

  「原來是這樣,不過這對女孩子來說,可能是個優點,我最看不慣那些抽煙喝酒的女人了。」  

  「是嗎?看來你挺保守的。」周微應酬道,兩個人開始聊了起來。  

  「好!」不知不覺中,一曲已完,包廂裡的人大聲地叫著好。  

  「沒想到你歌唱得這麼好。」胡麗麗一邊拿紙巾擦汗一邊說道。  

  「你唱得也不錯,喝點什麼?」  

  「啤酒。」紀輝替兩個人倒滿啤酒,「我看你之前也喝了不少,還能再喝嗎?」  

  「沒關係的,反正喝醉了也有人送我回家。」  

  「是呀,這裡都是同事,出了事,也容易找到人負責。」馮彬在一旁插嘴。  

  「去你的。」胡麗麗啐道,「你以為別人都像你一樣呀?」兩個人是大學同學,關係比一般的同事還要親近些,開起玩笑來自然葷素不忌。  

  「怕了吧。」  

  「誰怕你呀。」  

  「不怕?我們來划拳。」穿著短袖T恤的馮彬做出挽袖狀。  

  「好呀,看誰先趴下。」胡麗麗豪邁地說道。  

  「紀輝你看這個報價單,幸好我發現得早,不然就出大事了。」從外面回來的馮彬,一邊喝著冰水解暑一邊說道。

  「怎麼了?」紀輝翻看著單子。  

  「整整多出了一個零,如果不是我在給客戶看之前,自己先看了一遍,這單生意就砸了。」馮彬指著報價單上一長串數字中的一個,用手指畫上一個圈。  

  「這個單子是誰做的?」  

  「小妹幹了這麼久了,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一定是市場部的那兩位小姐……」  

  「她們不是來幫忙輸入客戶資料的嗎?怎麼打起了報價單?」  

  「誰知道……」馮彬撇了撇嘴,「女人太漂亮了,智商肯定會受影響。」  

  「啪……」  

  正在打字的周微被突如其來的響聲嚇了一跳,她猛地一抬頭,看見面沉如水的紀輝站在她的面前,當下她便冷了臉,「有什麼事嗎?」  

  「這報價單是不是你打的?」周微拿過報價單看了一眼,又轉頭看了坐在她隔壁的胡麗麗一眼。  

  「是我打的又怎麼樣?」  

  「這上面多出了一個零你知不知道?」紀輝翻到有問題的那一頁。  

  「不知道。」  

  「那這個單生意最少值一百萬你知不知道?」  

  「我們小小市場部的人,怎麼可能會聽過這麼大的數字。」周微諷道。  

  「你究竟有沒有羞恥心,是你做錯了!你怎麼還能……」看著她那張滿不在乎的臉,紀輝幾乎口不擇言地說道。

  「什麼羞恥心?我又不是業務部的人,替你們打報價單算是幫忙,你不感謝我就算了,竟然還人身攻擊!」周微提高了聲音,兩個人的爭吵引來了周圍同事的注意。  

  「幫忙?在報價單上多打出一個零嗎?這種忙你大小姐還是少幫為妙!」  

  「多打出一個零怎麼了?你們拿去給客戶看之前為什麼不檢查一下?」  

  「誰說我們沒有檢查?如果沒有檢查的話我們就不是在這裡說了!」  

  「那這麼說是沒造成什麼了?那你還在這裡吼什麼?我還要工作呢,請你離開。」周微滿不在乎地說道。

  「你!花瓶。」紀輝頓了一下後,從嘴裡吐出花瓶兩個字。  

  「你說誰是花瓶?如果我是花瓶,會辛辛苦苦替你們錄這勞什子資料嗎?會看小妹忙得可憐替她打報價單嗎?」周微連珠炮似的說道,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裡面隱隱有火苗在閃動。  

  「紀輝算了,少說兩句吧。」馮彬拉住了他,「你的語氣太重了。」他小聲在紀輝的耳邊說道。  

  「不行,明明是她的錯,怎麼到最後她倒有理了。」紀輝氣呼呼地說道。他不是輕易生氣的人,但是周微這次真的是把他惹火了。  

  「周微行了,本來就是我們理虧。」胡麗麗碰了碰周微的手臂。  

  「不行,本來我想道歉的,一看見他那副嘴臉我就受不了。」  

  「你們在吵什麼?」滿面紅光,一身酒味的業務經理朱葛從外面走了進來,這是他今天第一次進辦公室,而時鐘已經指向了下午三點。  

  「經理,是這麼回事……」向來比較愛親近領導的張忠實,附在朱葛耳邊把事情的經過講了遍。  

  「哦,是這麼回事,既然沒造成什麼損失,就沒必要大驚小怪的,算了,算了吧,大家都回去做事吧。」

  「哼。」瞪了周微一眼後,紀輝被同事拉走。  

  朱葛經理走到周微跟前,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瞇瞇地說道:「沒關係,別放在心上,如果工作太累了,忙點完成也行,你的小手累出繭子了吧……」  

  他的手在周微手背上停留的時間越來越長,周微的臉色也越來越難看。  

  「沒有,其實工作並不累。」周微抽回了自己的手,「經理您忙去吧,我還有文件要打。」  

  「好的,改天請你吃飯,你可一定要賞光呀。」朱葛因酒精而泛紅的眼睛,像是盯著肉的蒼蠅一樣盯著周微。

  「好呀,到時候我一定去。」死豬哥,我咒你吃飯噎死,喝水嗆死,酒後駕車撞死,看來這業務部,是洪桐縣裡無好人了,我什麼時候才能回市場部?再在這裡呆下去我會死的。  

  經過了一場熱火朝天的吵架,全公司的人都知道,溫文爾雅的紀輝,在面對周微的時候總會忍不住噴火;一向淑女的周微,在紀輝面前也會變身為小辣椒。  

  兩個人之間的戰火由暗轉明,幾乎到了每見面必吵的程度,而且起因包羅萬象,大至幾百萬的業務,小至一支圓珠筆,都能起到導火線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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