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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她原本打算終生不婚,
依靠沖繩島這家小小的民宿,
將驟逝的妹妹、妹夫留下的孩子扶養長大,
誰知不知從哪兒冒出了一個莫名其妙的男人,
看起來明明只有三十幾歲,
卻自稱是她妹夫的「叔叔」!
而且一出現就要她包袱款款,
帶著孩子跟他一起住!
喂喂喂!
他難道不知道嗎?
雖然中間夾著一個孩子,
但兩個未婚男女住在一起,
很容易會……「出事」的!
楔子
北衝繩 恩納村 瀨良垣御 法川家
屋子內外瀰漫著哀傷的氣氛,只因這個原本幸福快樂、總是充滿笑聲的家正在辦喪事。
一個多星期前,原先由三個大人跟一個小孩所組成的四口之家,在一夕之間只剩下了兩個人——二十八歲的阿姨速水唯衣,以及五歲的外甥御法川康博。
「唯衣,」住在附近的多田太太坐在神情憔悴的唯衣身邊,低聲地安慰著,「節哀順變,有什麼需要的,儘管開口……」
「謝謝你,多田太太……」她感激地一笑,眼底卻充滿哀傷的情緒。
妹妹夫妻倆的意外身亡,對唯衣來說是個打擊,因為他們是她最親的親人。而現在,她只剩下五歲的小外甥康博了!
因為悲傷,她吃不下也睡不著,整個人清瘦了許多,也憔悴了許多。幸好這是個居民不多、人情味卻很濃厚的南方小島。島上的人幾乎都彼此熟識,非常熱心地幫忙打理喪葬事宜,讓唯衣輕鬆不少。
她跟妹妹一家人是在五年前來到瀨良垣居住的,先前他們住在名護市,都是一般的上班族。
她們的父母在她高三時車禍身亡,當時妹妹米美還是個國中生。她們靠著保險金過活,而她也順利且盡責地將米美帶大。
米美是她的妹妹,但有時也像是她的女兒。她們的感情非常的親密,也因此,即使是在米美婚後,她們還是住在一起。
米美跟她的丈夫御法川貴俊相識在二十歲那年,也在二十歲那年結婚。
當時,貴俊還是個大學生,在一次的旅行途中跟米美相識且相戀。他倆的戀情在短短幾天內急速加溫,直到他要離開的時候,他們已經幾乎分不開了。
貴俊離開不久又回到沖繩,並向米美求婚。她覺得他們簡直瘋了,卻還是選擇給予祝福。
而也就是在他們決定結婚之時,她跟米美才赫然發現貴俊的「身份」。他是東北盛岡的財閥御法川家的少爺,家世顯赫且家財萬貫。學業未完成的他突然要跟一名南方女孩結婚之事,受到家族及父親的強力阻撓。
於是,他離開了御法川家,以私奔的方式跟米美共結連理,至今從未與他家人聯絡過,就連兩年前從報上得知他父親病逝的消息,他也沒選擇現身露面。
「那是個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家。」貴俊總是這麼說,「在那個家裡,無法過一個正常人的生活,也無法得知何謂活著的快樂。」
她並不瞭解貴俊家的情形,但她感覺得出來他一直想逃離那個家,那個很多人都羨慕,且期待自己能擁有的家。
婚後,她跟米美夫妻倆離開了名護市,來到人口稀少、遊客還比居民多得更多的瀨良垣定居,而康博也是在這裡出生的。
雖然米美夫妻倆的婚姻並沒有得到太多的祝福,但他們感情融洽,出身富裕家庭的貴俊也沒有富家少爺的嬌貴及惡習。
康博出生不久,他們在商量後決定於此經營民宿,提供一些青年學生到此住宿或露營。
幾年下來,他們的民宿就算在秋冬的淡季,也會有固定的客人上門。
她以為他們能一直這麼快樂地生活下去,沒想到他們夫妻倆居然在二十五歲這年離開她、離開康博。
像是受到詛咒或是無可逃避的宿命般,米美夫妻倆居然跟她的雙親一樣,死於車禍意外。只不過當時她已經是個高三的大女孩,而康博……可愛又可憐的康博才五歲!
低著頭,她悄悄拭淚,怕被關心她的鄰居們發現,也怕被需要她照顧的康博看見。康博只有她可以依靠了,她必須打起精神,堅強面對這殘酷又現實的一切,即使她覺得自己的心像是快碎裂了般。
「唯衣阿姨……」康博靠到她身邊,緊緊地抓著她,像是擔心她會不見了一樣。
「康博……」她將他抱住,緊緊地攬在懷裡。
康博抬頭看著她,像是明白她所有的傷痛般。明明感到傍徨無助又害怕的他,努力地在她面前表現出堅強的樣子。
「唯衣阿姨,你不要哭……」他伸出小手擦拭著她臉上的淚。
「康博……」她知道自己不該哭,但此刻他溫暖的小手卻觸動了她內心的脆弱及無助,她忍不住哭了出來,然後將他牢牢地抱住。
康博在她懷裡偷偷地、小聲地哭,兩隻小小的手緊緊地擰著她的衣服。
她對自己發誓,也在心裡向已到天國的米美跟貴俊承諾,她會好好地照顧康博,她會給他最好的生活及教育,她會代替他們夫妻倆繼續愛他、疼他。
第1章(1)
三天後,喪事雖已結束,但御法川家還是沉浸在一種哀傷的氛圍之中。
她跟康博都很努力地想走出傷痛,但還是經常因為想念米美及貴俊,而相擁哭泣。
「唯衣,你在家嗎?」門口傳來了多田太太的聲音,在廚房洗碗的唯衣走了出來,而原本在餐桌邊畫畫的康博也跟在她身後跑了出來。
「多田伯母……」嘴甜的康博喊著。
「康博,要不要到我們家玩啊?小新哥哥正在玩樂高呢!」小新是多田太太最小的兒子,今年九歲,平時跟康博很合得來。
康博一聽,綻開笑顏,「唯衣阿姨,我可以去嗎?」
唯衣溫柔的對他一笑,點了點頭,「當然可以。」
她希望康博能盡快走出父母雙亡的悲傷陰霾,雖然她自己的心情一時半刻還平復不了。
得到她的首肯,康博開心地拉著多田太太的手。
多田太太摸摸他的頭,「唯衣,那我就把康博帶過去囉!」
「嗯,謝謝你。」她十分感激的看著多田太太,因為她知道,體貼又細心的多田太太是想暫時把康博帶開,好讓她能一個人靜靜的沉澱心情。
是的,她需要好好的思考、規劃她跟康博的未來。當然,她更需要的是一段可以獨自面對哀傷、可以盡情大哭一場的時間。
「吃晚飯前,我會把他送回來的。」多田太太說。
「麻煩你了。」
「哪裡的話,大家互相照顧是應該的。」多田太太溫柔一笑,「來,康博……跟阿姨說再見。」
康博向唯衣揮揮手,有一點點迫不及待的感覺。孩子就是孩子,不管是生理還是心理的傷,癒合的速度及能力似乎都比大人來得強!
「康博,要乖喔!」看見康博臉上有著久未見到的笑容,唯衣其實鬆了一口氣。
孩子的笑容是良藥,她相信自己也一定能很快的站起來。
目送著多田太太跟康博離去,唯衣一個人怔怔的望著門口發呆——
「姐姐,我跟貴俊去補貨囉!」
「大姐,你今天做的菜超好吃的耶!」
「姐姐,有人打電話來預約房間喔!」
「大姐,你說說米美吧!她今天對我超凶的。」
以往,這屋子沒有一刻是安靜的,不管是什麼時候,都能聽見米美跟貴俊年輕又開朗的聲音。而從今以後,再也聽不到了……
「抱歉……」突然,門口傳來了陌生的男人聲音。
她猛地回神,發現門口站了一名身穿西裝、約摸四十歲上下的男性。
「你好,請問……」她收拾心情,狐疑地看著他,因為他一點都不像是來投宿的客人。
「這裡是御法川家嗎?」男人問。
她微怔,「是的,請問你有什麼事嗎?」
「你好。」男人走向了她,然後從口袋裡的名片盒取出了一張名片,以雙手遞給了她。
「敝姓秋山,是御法川克哉先生的律師。」他說。
唯衣心頭一震,立刻驚覺到眼前這個人是貴俊的家人派來的。
御法川家找到了他們的落腳地,而且找上門來了!但,御法川克哉是誰?據她所知,貴俊是獨生子,而他的父親好像也不是這個名字……
看她一臉迷惑,自稱代表御法川家的秋山律師對她說明了來意——
「御法川克哉先生已經知道貴俊少爺的事了,他非常震驚遺憾,也相當的傷心……」
她眉頭一皺,「請問御法川克哉先生是……」
「他是貴俊少爺的親叔叔,也是已逝的御法川老爺的弟弟。」他說。
這麼一說,她有點明白了。不過在這個時候,貴俊的叔叔為什麼會突然出現?貴俊的父親過世的時候,貴俊既沒回去奔喪,御法川家的人也沒試著找過他啊!
難道他們知道貴俊死了,想把他的靈位及骨灰帶回盛岡老家去?不!貴俊屬於這裡,屬於米美,他在生前寧可放棄一切也要跟米美在一起,現在更應該讓他們兩人能繼續在另一個世界相守。
忖著,她激動地道:「我不會讓你們把貴俊的骨灰帶走!不會讓你們拆散他跟米美!」
秋山先是一怔,然後蹙眉一笑,「不,你誤會了。我是來通知你,御法川克哉將會把貴俊少爺的孩子帶回盛岡。」
聞言,她陡地一震。「你說什麼?」
「貴俊少爺有個五歲的兒子,對吧?」秋山一笑,「他是御法川家的人,也是未來的繼承人,所以克哉先生希望速水小姐你把康博小少爺交出來。」
唯衣十分驚訝,因為他們連康博的名字都知道,可以想見,在來這裡之前,御法川家已經將他們徹底調查過。
但是,什麼叫做「交出來」?康博是東西嗎?他是活生生的一個小孩,不是可以送來送去的物品!
「康博是我妹妹的小孩,我妹妹不在了,我會負起照顧他的責任,不需要御法川家費心。」她有點生氣。
秋山一頓,神情有些嚴肅,「速水小姐,希望你能清楚你自己的立場。」
「什……」
「貴俊少爺是御法川家的人,他的兒子自然也是。」他說,「雖然御法川老爺已經不在了,但克哉先生身為貴俊少爺的叔父,是有資格要求撫養康博小少爺的。」
「我是康博的阿姨,我也有撫養他的資格。」她說。
「你的意思是要跟御法川家打官司嗎?」秋山難以置信地看著她,然後再看看四周,「你沒有能力跟御法川家對抗的。」
唯衣感覺到被羞辱了,她很憤怒,但也非常不安。
她當然知道自己的立場,也明白自己無法跟御法川家對抗。她相信以御法川家的勢力及人脈,不出三天就能透過官方管道,將康博從她身邊帶走。
一想到她將可能連康博也一起失去,她慌了、急了!
「不。」她驚惶又氣憤地瞪著秋山,「誰都不能帶走康博!你走,馬上走!」說罷,她顧不得何謂待客之道,出手推人。
秋山沒料到她會伸手推他,反應不及,踉蹌退後了兩步。
他不敢相信地看著她,「速水小姐,你……」
「你快走!」她氣憤地看著他,「康博不稀罕當什麼繼承人,貴俊的叔叔應該有小孩,讓他的小孩去繼承好了。」
「什……」秋山懊惱不已,「你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自找罪受!克哉先生他……」
不等他說完,唯衣砰的一聲關上了門。
「速水小姐,我會再回來的。」門外,秋山很不高興地說著,「到時我會帶著法院的強制令來。」
唯衣沒響應他,只是全身肌肉繃緊地抵著門板,像是他隨時都會衝進來似的。
不一會兒,秋山氣呼呼地走了,而她這時才驚覺到自己竟然在發抖。
強制令?這也就是說,他再回來時,會以強勢的態度及方式帶走康博,不管她跟康博願不願意?
不!她不要跟康博分開!而她相信康博也希望跟她在一起。
御法川家從沒祝福過貴俊跟米美的婚姻,也從沒關心過康博,他們憑什麼在這個時候出現,並跟她爭奪康博的撫養權?
但,不管她肯不肯、願不願,她知道,御法川家是有能力那麼對付她的。
「不!康博是貴俊跟米美的孩子,不屬於御法川家!」
她不能讓秋山拿著法院的強制令回來找她,她必須在他們開始行動之前離開,帶著康博離開。
第1章(2)
翌日。
看著唯衣神情凝肅的收拾簡單的行李,一旁的多田太太露出了憂心的神情。「唯衣,這樣好嗎?」
她已經將御法川家想帶走康博的事情,簡單的告訴了多田太太,而多田太太也大概知道是怎麼一回事。
「我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她說。
在康博面前,她不想提及太多。她不想讓五歲的康博知道這種不屬於他這個年紀該知道的事情,他是在滿滿的愛裡成長的小孩,她不要他的世界因為御法川家的介入而變調。
「你們能去哪裡呢?」多田太太滿臉憂色,「康博從出生就住在這裡,他……」
「唯衣阿姨,」康博疑惑的望著她,「我們要去哪裡?」
「我們去旅行。」她說,「康博不是很想去迪斯尼樂園嗎?」
一聽見迪斯尼樂園,康博的眼睛都亮了起來。「我們要去迪斯尼樂園?」
「是啊!」唯衣盡可能在他面前表現得若無其事,「康博想去嗎?」
康博用力的點點頭,滿臉是笑。
「那我們可以帶小新哥哥一起去嗎?」
「這……」她面露為難,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
「康博,」見狀,多田太太立刻為她解圍,「小新哥哥要上學,沒辦法跟你們一起去玩。」
唯衣感激地看著她,「多田太太……」
多田太太輕拍她的手,無奈地道:「既然你已經決定這麼做,我也不便再說什麼……」
「謝謝你……」
「唯衣,我覺得……」多田太太欲言又止,似乎顧忌著一旁的康博。
「康博,」唯衣找了個理由支開了他,「你去跟爸爸跟媽咪說我們要去旅行,好嗎?」
「好!」康博立刻起身,高興地跑開了。
他前腳一走,多田太太立刻爭取時間。「唯衣,這不是辦法,你要帶著康博逃亡嗎?」
「我不能讓他們帶走他!」
「你應該跟他們坐下來談判。」多田太太說。
「他們不是一般人。」她說,「不管怎麼談,康博最終都會被他們帶走的!」
「你這麼一走,可能會變成綁架。」多田太太憂心的說道,「康博可以過這種東躲西藏的生活嗎?」
唯衣當然也想過這個問題,但千頭萬緒,她一時之間也理不清了。
不好的事情一件接著一件發生,讓她幾乎無法負荷。如果可以,她也想跟康博平平靜靜的在這裡生活啊!
「唯衣,你相信我嗎?」多田太太突然神情一凝。
唯衣微怔,訥訥地道:「當然,你是我們一家人最好的朋友。」
「那麼我就說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她刻意的壓低聲音,「你覺得這樣對康博好嗎?你覺得讓他過著顛沛流離的生活好嗎?」
「顛沛流離?」
「一旦你決定逃離,就無法再過平靜的生活,因為御法川家會想盡辦法找你們,你們可能連真實姓名都不能用。康博雖然還小,但再過兩年,他就要上學,你有沒有想過這些問題?」
「我現在沒辦法去想那些。」她神情苦惱,眼眶泛紅,一副幾乎要掉下眼淚的模樣。
「唯衣,」多田太太握住她的手,「雖然要跟康博分開是件讓人痛苦又難過的事,但也許讓康博認祖歸宗,對你跟康博都是件好事。」
唯衣一怔,不解地望著她。
「回到御法川家,康博可以過正常又平靜的生活……」
「跟我在一起就不行嗎?」唯衣情緒激動。
「從你帶著他逃離的那一秒鐘開始,他就失去了過正常且平靜的生活的機會。」多田太太毫不留情,一針見血的說出現實情況。
唯衣神情一黯,面露愁容。
「我這麼說或許很殘酷、很不體貼,但我說的是實情,我希望你考慮清楚。再說……」多田太太頓了一下,「你有沒有替自己想想呢?你不想結婚嗎?不想有自己的家庭嗎?」
「多田太太……」
「雖然康博不是你的小孩,但如果你要找對象,身邊帶著一個孩子確實是……」
「我不結婚!」她說,「如果我遇不到一個可以接受康博的男人,那我就不嫁!」
「好,你有這種犧牲奉獻的打算跟認知,我沒有意見,但康博呢?」多田太太說,「到底什麼才是對他最好的,你要想清楚。」
「難道你認為我該把康博交給自稱是他的家人,卻未曾在乎過、關心過他的人?」唯衣有一點點激動及憤怒。
她不是氣多田太太沒站在她這邊,而是氣她似乎真的對抗不了這樣的事實。
「我只是覺得你該跟對方平心靜氣的談一談。」多田太太說,「就算最後你真的不能跟康博一起生活,你也永遠是他的阿姨。」
「不。」她眉心一擰,「一旦他們帶走了康博,我就再也沒有見到他的機會了!」
她非常確定這一點,御法川家會斬斷她跟康博的親族關係。那高傲又尊貴的御法川家當初是如何的輕視米美,她是知道的。對御法川家來說,米美是配不上貴俊的。而她,她平凡的出身也不配成為康博的阿姨——一旦他成了御法川家的未來繼承人!
「貴俊曾說過,那是個讓人喘不過氣來的家,是個無法過正常人生活、不知何謂活著的快樂的地方。我不能讓康博在那樣的家庭裡長大,他應該是個快樂幸福的孩子!」
說罷,她拉上了行李的拉鏈,然後提著行李袋,大步地走出房間。
「唯衣……」多田太太跟了出來,似乎還想勸她。
但當她們來到平時兼當客人餐廳的客廳時,卻發現一名身材高大的陌生男子就站在門口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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