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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 | 2010-12-24 21:06:09

  「左,邵齊自然是有事才會來找你。」董語霏看不過去。雖然對莫名其妙被拖出來當陪客的事有點不悅,但她還是決定幫陽光男孩一把,要不然,還不曉得要在這裡陪站多久呢。
  「是嗎?」善善看向邵齊,就見邵齊連忙點點頭,接著便遞給董語霏一個感激的微笑,好像他們兩人之間有什麼默契存在似的。
  善善忍不住一臉困惑的問:「那你找我有什麼事?」
  「校慶的時候攝影社的成果展我想請你當我的模特兒。」
  「我?模特兒?」善善驚訝的張大了嘴。
  是她聽錯了吧?這位風靡整個學校的風雲人物竟要她……對,就是她左善善,一個毫不起眼的女孩子當他成果展的模特兒?這有沒有搞錯啊?遠有什麼事能使她更驚訝的呢?
  善善的反應讓邵齊有點擔心,她這是什麼反應啊?
  「左善善?」邵齊嘗試性的喚了一聲。
  善善回過神,一臉奇怪的看著邵齊,忍不住擔憂的對他說道:「邵齊,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需不需要去看看醫生啊?」
  「嘎?」邵齊讓善善的話弄得有點迷惘。「什麼意思啊?」
  就在場面有點失控,兩個人對彼此的說請邏輯不能達成共識時,幸好,現場還有保持理智的人存在,董語霏看不下去的拖著善善往回走,在宿舍大門闔上之前拋下一句「意思是她答應了。」
  「霏霏,你什麼意思,為什麼要說我答應了。」
  一回到房內,善善不可思議的對著董語霏嚷嚷。
  「有何不可呢?」董語霏才是一臉奇怪的看著她。
  「當然不可了。」善善比手畫腳,「那……那你也是知道的,流言都傳成這樣了,要是……要是再跟他有什麼牽連,那我就真的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
  「拜託,不過是拍個照,有什麼好跳到黃河去的?」董語霏一臉「你別大驚小怪」的模樣看著她。
  「會讓人誤會的。」善善忍不住皺眉。
  「誤會什麼?大家都是年輕人,做個朋友嘛!難道犯法了?」
  「不是犯不犯法的問題……哎喲,你知道我在說什麼的。」董語霏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讓善善急的不知道該怎麼說話了。
  「我當然知道你在說什麼。」董語霏推推眼鏡。「左,你想太多了。」
  「這不是我想的多不多的問題,況且,撇開流言的事不說好了,我根本就不適合做什麼模特兒,你怎麼可以答應他呢?」
  「助人為快樂之本嘛!」董語霏露出一個皮皮的笑容。
  「這個忙大可不需要我幫,我相信學校內多的是女生樂意幫他的。」善善委屈的嘟著嘴。
  「多交一個朋友沒有壞處的吧?」董語霏好笑的看著她,「尤其你根本就缺乏與異性朋友相處的經驗,跟邵齊在一起,我相信你會有收穫的。」
  終於說到重點了,而這正是她最不想面對的。善善的一張小臉快擠成一團了。
  「左,你別這個樣子,我是為你好,我相信只要多一點和異性朋友相處的經驗,就能幫助你釐清你的情感,讓你認清楚,像現在這種分隔兩地的相思是否是必要的?」董語霏展開勸導,「邵齊是一個好的人選,他年輕、外向、好相處,年齡相近的你們不怕沒有話題好聊,還有,他有搶眼的外型、不算低的IQ,不會在初次印象就讓你的小哥哥比了下丟……反正,就是這樣了,先別說什麼以後的發展了,至少大家先做做朋友嘛。」
  看著董語霏的侃侃而談,善善的心情莫名的感到低落。
  「分隔兩地的情感,真的無法維繫嗎?」輕聲的,善善開口問道。
  這問題巳經困擾她好幾日了。心田腦海中展煜慎的形象愈來愈模糊、心感到有點漂浮不定的同時。
  董語霏斜睨她。「問題是……靠你這樣維持……有用嗎?」
  「你的意思是,這世上沒有人能維持長距離的感情羅?」善善有點不能相信。
  「有是有啦,不過,那也只是極少數的例子,能做到的人大都是一種類型,那就是不把愛情當成生活必需品的人。」
  見到善善不甚瞭解的表情,董語霏自動地補充說明,「說白話一點,這種人很實際……也可以說是死心眼啦,他們不懂得變通,也不懂得什麼叫作浪漫,跟這種人朝夕相處在一起只會讓人覺得乏味,我想,也就只有這種乏味的人才能熬得過分隔兩地的相思了。」
  抿著唇,善善不接腔。
  「總結一句,左,我只是想讓你認清自己的真正心意,不希望你是為了延續童年時期的想法而劃地自限的把自己給綁死了,你還這麼年輕,正值生命綻放到最燦爛的年華,不能因為目前沒有戀情的發展就認定了自己對兒時同伴的感情,你好歹得確認一下的是不是?要是你虛擲了這些年的光陰後,這才發現自己當初的堅持是錯誤的,那豈不冤死了?找誰來賠你的青春呢?」
  「但是……」明知道董語霏說的有道理,但善善仍有她的顧慮。
  「還有什麼好但是的?」
  「交邵齊這個朋友有點危險,我不想成為校園裡的女性公敵。」這便是她煩惱的。
  要知道,不是她想得太多、庸人自擾,實在是邵齊在學校的知名度太高了,想想,先前他們之間在什麼都不是的情況下就能傳出緋聞了,那要是朋友……就算是最、最普通的朋友,想來也就只有被渲染得更不堪的分了,她可不想自找麻煩。
  「反正耳不聽為淨,別理那些閒言閒語就是了。」董語霏聳聳肩。謠言止於智者,對於那些聽信謠言的蠢蛋,她董語霏向來就懶得多予理會的。
  「跟邵齊做朋友……」善善仍有點運疑,不能確定自己是不是要跟學校內最有人氣的風雲人物有來往。
  看出善善的猶豫,董語霏安撫她,「我知道要你一下子就放開自己是有點難,但多交一個普通的異性朋友也不是壞事嘛,而且,這並不□觸你根深蒂固的自我設限,只是做做朋友,又不是要你跟他進教堂,是不是?」
  「拜託,他只是要我幫他拍照,你怎麼會扯到教堂?」善善蹙眉,打從心裡不能接受自己跟別人配對的念頭。
  「對了,就是這樣的想法!只是拍個照!」董語霏彈了一下手指,很高興善善終於有點開竅了。
  「那你要跟我去。」善善沒來由的冒出一句。
  「Why?」董語霏著實愣了一下。又不是小學生上廁所,還得攜伴不可。
  「這是條件。」善善翻開書,開始有心準備期中考的考試了。
  「什麼鬼條件?干我什麼事啊?」
  「別忘了,從一開始就是你幫我答應他的。」善善提醒她。
  「喂,那是……」
  善善揮揮手,打斷董語霏成串想辯駁的話。「不用再說了,事情就這麼說定了。」
  「誰理你啊?」董語霏一臉的莫名其妙。
  「反正你去我就去,要不,什麼都免談。」善善一臉沒得商量的果決。
  接下來時間裡,當善善專心於期中考的準備時,不時可以聽見董語霏的喃喃自語什麼嘛,真是好人難做#@%*&$……這一輩子,藏原新彥永遠都無法忘記那一場改變他一生的比賽!
  因為那場比賽,無論是天才的美名、御形家的瘧承權、大眾的焦點、或原本只屬於他的讚美……沒了!什麼都沒了!
  就因為那場比賽,他失去了一切,而這全賴他那個莫名出現的表弟!展煜慎!
  這夠讓人想不到的吧?
  展煜慎?表弟?這兩個名詞之間會畫上等號還賁是讓人有點意外。不過,千真萬確的,這個掠奪他所有的人,正是他的遠房親戚,那個跟人私奔的阿姨所生的孩子!母子兩之間的相像讓人無法懷疑這一點。
  對於那場改變他一生的比賽,藏原新彥想了許久。
  怎麼會這樣的呢?輸了,他輸了……怎麼會輸的呢?真是……輸得好、輸得妙、輸得聒聒叫!
  哈!真是太讓人愉快了,終於有個人能代他承擔這一些沉得壓死人的責任了!不說長輩們那些永無止境的期望了,單是能擺脫那些壓死人不償命的家族大包袱……光是想想,藏原新彥就算是作夢都會偷笑。
  自從展煜慎出現後,婆婆的注意力全被轉移了,那些永無止境的枯燥課程雖然沒有結束,但只要想到遠方有人跟他一樣,得學這些無聊的商業理論……嘿嘿,不是他壞心,但他心裡確實覺得平衡多了。
  還有,當展煜慎被接來日本後,擁有讓人艷羨的高智商又年齡相近的兩個人難免被比較,所有能分出勝負、比出高下的事全讓長輩們注意著,而沉靜寡言的展煜慎也果真不負眾望,每次總是「殿殿吃三碗公飯」的小勝他一籌。
  從沒有人知道,在每一次的比較、讓展煜慎比下去後,藏原新彥的心裡有多高興啊。
  大凡來說,每個人總想當第一名,但他藏原新彥才沒那麼傻,老當第一名……那是多累人的一件事啊?再說,第二名有什麼不好的呢?他就偏偏只愛做第二名,沒興趣讓自己拚了命去爭取那第一名的榮耀。
  很奇怪的論調,是不?但會有這樣的想法,當然是他藏原新彥的智慧所在了。
  舉例說明好了,就像現在,雖然逃不過宿命、還是無可避免的得替御形家族出力,但身為第二名的他可就比老是第一名的展煜慎好命多了。
  首先,他不用背負整個御形家族的成敗使命;接著,不用為整個御形家族名下產業的連作傷害寶貴的腦細胞;再來,他可以不用跟嚴肅正經的婆婆同住;最後,也就是讓他最高興的一點了,他不用頂著御形家族大當家的身份讓媒體當猴子觀察!
  哈!綜合以上幾點,他這個擔任輔佐與執行工作的特別機要秘書,怎麼能不替自己感到幸福呢?
  若要問起他對展煜慎的觀感……說老實話,他藏原新彥這輩子很少佩服人,不過,對於展煜慎這個小表弟,無可否認的,藏原新彥在心中是佩服他的。
  當然,不光是因為展煜慎在電視擂台上打敗他的緣故──雖然或多或少也有一點啦──真正讓他佩服的是他這個人……嗯,該怎麼說呢?……可以說是天上人間少有的稀有人種吧,他還真不是普通的逆來順受耶,婆婆交代他做什麼事、不管是多麼困難、多麼匪夷所思的事,這些不可能的任務他就一定會做好不說這個,只要想到這個展煜慎竟然能跟婆婆同住到現在就讓他覺得不可思議了。
  那樣一個性情古怪、嚴肅、不荀言笑、又老愛嫌東嫌西的老太婆……他怎麼能忍受啊?藏原新彥百思不得其解。
  一直以來,藏原新彥總覺得展煜慎的人格是傾向「阿信型」的性格,真的!這可是他多年研究所得到的結論。
  也就是因為看慣了展煜慎逆來順受、埋頭苦幹的樣子,今天會發生這樣的事,也就難怪他會這麼樣的吃驚了。
  「慎,你不要反應這麼激烈嘛。」清了清喉嚨,藏原新彥簷任起說客的職責。
  展煜慎沒說話,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只是靜靜的整理桌面上的東西。
  「我知道事情讓人有點無法接受,但你也知道的,你都二十五歲了,也該是適婚的年齡了,那荻野家的小姐條件也不錯……」摸摸鼻子,藏原新彥自己都覺得有點講不下去了。
  說老實話,所有對展煜慎的佩服累積到今日,那當真是達到登拳造極的境界了,現在不能說是佩服、該說是崇拜,真的,他無比的崇拜這個表弟。
  這些年來,雖然御形婆婆已不管事,但她的威信與聲望依舊非比常人;常常,一個隨便的眼神就讓人難以招架了,更別提那對厲眼的怒目而視,面對她,尋常人絕對是只有嚇得落荒而逃的下場,若要說貼切一點的話,那就是小寶寶看見她,十個有九個會嚇得哇哇大哭,剩下那一個不哭的是因為睡著了不知道要怕。
  從沒有人敢違背御形婆婆的決定,直到今日,這樣的紀錄終於被刷新了,而那人不是別人,正是讓他佩服到五體投地的表弟!展煜慎!
  事情的起因很單純:御形婆婆擅自安排了相親,不知情的展煜慎受徵召到達現場後,一發現是相親的場合便看也不看一眼的甩頭就走──
  事這可是史上出現的第一個不買御形婆婆賬的人!然後,他就在這裡了,因為不言不語的展煜慎散發出一種讓人感到不安的氣息,那他這個特別機要秘書就被派來瞭解他的情況了。
  「慎,好歹你也說一句,不然我怎麼知道你是怎麼想的?」沒辦法,悶葫蘆采一貫反應,堅決不答話就是不答話,藏原新彥只好不恥下問了。
  停下手邊整理的工作,展煜慎瞇著眼看著他,讓人意外的接腔了。
  「你問我怎麼想?」那語氣讓人莫名的感到危險。
  「呃……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面臨這樣的事你一定不高興,本來的嘛,莫名其妙被抓去相親,你是該不高興的。」表示認同,是安撫的首要原則。
  冷哼一聲,展煜慎冷冷看著他。
  「不過,你也該體諒一下婆婆,她年紀那麼大了,老人家嘛,總是會有含飴弄孫的心願,那你又正逢適婚年齡……」
  「適婚年齡?怎麼?不都說長幼有序?應該先解決你的婚事的吧?」展煜慎直視藏原新彥的眼,看得他都有點心虛。
  「不說適婚年齡好了……」清咳爾聲,藏原新彥連忙轉移話題,「我想,婆婆大概是平常只看見你忙著公事又沒交女朋友,這也難怪老人家會興起幫你相親的念頭……」
  「我為什麼會這麼忙呢?」這一次,展煜慎更不留情了。
  這下子,藏原新彥更加沒話說了。誰讓他當常腳底抹油,硬是把他分內該做好的事全一古腦的留給展煜慎「順便」處理。
  沒理會藏原新彥詞窮的窘樣,展煜慎繼續整理手上的東西。
  想了老半天,依舊想不出好的安撫辭令,藏原新彥只好無言的看著展煜慎收拾東西,然後,他愈看愈不對、愈看愈不對……
  「慎,你在做什麼?」
  「該是我離開的時候了。」頭也不抬的,展煜慎騫然冒出這一句。
  「你別開玩笑了。」藏原新彥嚇了好大一跳。
  哇,拜託,別嚇他,他的心臟無法負荷這樣的玩笑。
  展煜慎不理他,手上整理的工作沒停下。
  「別這樣子嘛,就算是相親的事你再如何的不高興好了,事情沒那麼嚴重的。」藏原新彥像是有點神經質一樣,緊張的去抓住展煜慎忙著做分類處理的手。
  雙手被牢牢的握住,展煜慎沒有任何推拒的反應,他只是看著他,一雙漂亮的眸子盛滿了疲累。
  「慎……」藏原新彥說不出話來,那一雙毫無光彩、了無生意的眼讓他心有不忍。
  「當初會接下御形家的責任,只是為了補償我母親心中的遺憾,十年了,這十年內我所做的,相信沒有人比你更清楚,就算是替我母親贖罪,我相信,我做的夠多了。」
  「慎,你是御形家的一份子、是唯一的繼承人,婆婆不是為了要讓你贖罪才讓你接下家族的經營權,你不要這樣說自己。」藏原新彥有點著急。不知怎地,展煜慎的樣子讓他的心感到很不安。
  「這些巳經不重要了。」展煜慎平靜的語氣中有著不可錯認的哀傷,「我累了,很累、很累……」
  「累?沒關係,你休幾天假,讓自己輕鬆一下。」藏原新彥連忙建議。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暗啞的低語訴盡他未說出口的感傷。
  他能逆來順受、犧牲一切的為御形家做盡所有的事,但惟獨他的情感,這已經是他所僅剩的了,任何人都無法干預,更別想以他的婚姻來當成利益輸送的籌碼。
  這場不在預期內的相親觸犯了他內心的最底限,也冷卻了他一直放不下的責任心,對於御形家……他不覺得有留下的必要了。
  在展煜慎的注視下,藏原新彥心虛的鬆開他的手。
  「這些是所有的機密文件,全交給你了,屬於御形家的,我沒帶走一分一毫。」展煜慎將手邊的文件一古腦的推向他。
  展煜慎毫不眷戀的轉身而去讓藏原新彥慌了手鯽,將東西丟在桌上後,連忙追了出去。
  「你這是幹什麼?御形家的不就是你的?你可是御形家唯一的繼承人。」藏原新彥對著離去的身影大喊。
  展煜慎停下了腳步,緩緩的轉過身看著藏原新彥,「這是問題嗎?」
  藏原新彥語塞。當然知道事情會演變成這樣,癥結是出在哪裡。
  眼睜睜的,藏原新彥看著展煜慎頭也不回的走了。
  當真是揮揮衣抽,不帶走一片雲彩啊!藏原新彥在心中苦笑,知道這下子死定了,不說婆婆將怎麼怪罪他沒把人留住的事了,光想到展煜慎出走後,那些多得嚇死人的工作就全落在他頭上。
  婆婆啊,沒事搞什麼相親大會呢?你的安排真是要害死人了!
★第6章
  透過鏡頭,邵齊終於明白,當初他為什麼會直覺的想找左善善拍照了。
  或者,她不是最亮眼、最漂亮的一個女孩子,但她有一種屬於她左善善式的美麗,一種當你發覺後、便會逐漸深受吸引的獨特魅力。
  該怎麼說呢?跟一般女孩子比起來,她顯得有點安靜,只要仔細一看,就能發覺,她的一雙眼睛水汪汪的,澄澈得像個孩子,白皙的肌膚讓她像個細緻的日本娃娃,白白嫩嫩、水靈水靈,尤其是每當她笑起來的時候,唇畔便會浮現兩個小小又稚氣的梨窩,無端端的惹人憐愛。
  在看多了那些自許美麗、只會爭奇鬥艷的女孩子後,左善善的存在……該這麼說的吧,那感覺上就有點像在一堆花枝招展的洋娃娃中發覺到樣式最乾淨單純的日本娃娃,雖然不是當中最漂亮、最惹人注目的一個,但只要發現到她的存在就絕無法漠視那份純淨之美……
  「喂,你們到底好了沒?」
  忘我的世界讓突如其來的叫喚聲打斷,枯等快一個小時的董語霏覺得有點受不了了。
  搞什麼嘛!難得的假日,明明跟她說是出來野餐、「順便」拍照的,結果呢?讓她像個白疑一樣的盯著那一籃食物發呆,真是沒人性耶。
  「霏霏,你餓了是不是?」善善知道,最終讓董語霏肯答應出來的,是邵齊準備的那一籃子食物,看她那樣子,只怕早餓壤了。
  「你說呢?」董語霏沒好氣。沒辦法,原本她對邵齊的野餐提議是存有少許的幻想的,總認為像邵大才子這樣的人才,想得出野餐「兼」拍照的這種上道提議,地點應該也不會讓人太失望才是。
  結果呢?……學校的花園!他竟然選了學校的小花園當拍攝地點!
  有沒有搞錯啊?他哪裡不選就偏偏選在沒情調的學校裡?沒錯,這個小花園由於位置偏僻了些、也少有人來這裡閒逛,所以還能稱得上幽雅靜謐,但光想到是學校的一隅……哇咧!就算它再怎麼有情調也都變得沒情調了。
  媽的!枉費她這麼看好他的IQ,真是浪費她的好感了。
  「你餓了?沒關係,餓了你可以先吃嘛。」放下手中的照相機,邵齊爽朗的笑了笑。
  「你不知道吃東西就是要人多才好吃嗎?」董語霏瞪了他一眼。
  哪來的奇怪理論啊?邵齊笑得有點尷尬。
  「要不,我們休息一下,你說好不好?」善善揉揉笑得發僵的臉頰,徵詢邵齊的意見;畢竟,食物是他帶來的。
  「好啊。」邵齊笑笑,沒什麼特別的意見,反正他剛拍完了一卷,也得停一停,讓他有時間換一下底片。
  像是訓練有素般,董語霏巳經在最短的時間內把野餐要用的餐巾墊子給舖好了,連同那一大籃的野餐籃也了提過丟,正努力忙著將野餐籃內的食物一一端出來。
  趁著邵齊換裝底片的時刻,善善終於有機會問出這個讓她困惑許久的間題,「真奇怪,你怎麼會想找我當你的模特兒呢?」
  擺了一上午的POSE,她腦子裡就一直想著這個讓人難解的問題。
  陽光般的燦爛笑容浮現,邵齊開朗的笑容亮眼得讓人感到炫目。
  「等照片洗出來,你就會知道了。」邵齊賣了個關子,裝妥新底片後,大大的笑容裡儘是滿滿的自信。
  可惜,善善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身上,早巳隨著董語霏取物的動作而轉移。
  像是變魔術一樣,就看見董語霏一樣一樣的將食物從野餐籃中拿出來,接連不斷的動作看得善善有點吃驚。
  「哇……好多東西喔,你怎麼準備了這麼多?」感覺邵齊所準備的份量足夠餵飽一個籃球隊,他以為他在餵豬嗎?
  「說好了出來野餐嘛,又不知道你們喜歡吃什麼,所以就多準備了一些。」邵齊笑笑。
  董語霏沒空跟他們瞎扯那些外交辭令,餓得前胸貼後背的她抓起三明治就吃。
  「霏霏,你真有那麼餓嗎?」看見董語霏的吃相,善善噗嗤一笑。
  「沒辦法,我在發育。」董語霏口齒不清的說道。
  發育?一口可樂差點讓邵齊噴了出來。
  「你在發育?」好不容易才吞下那口差點吐出來的可樂,邵齊狐疑的眼光打量著她。
  看了半晌,邵齊附和似的點點頭……
  「嗯……確實是需要再發育,祝福你。」
  有點壞心的,邵齊戲譫的以可樂代酒,還煞有其事的舉杯致意。
  本以為,這樣挑釁的舉動會讓董語霏興起一場層槍舌戰的,不料,她就像是沒聽見一般,不但不把邵齊當一回事,還非常努力的吃著她的東西,手上的三明治一口接一口,等全塞到嘴裡後還拿起一個牛角麵包蓄勢待發。
  在董語霏努力的把食物塞滿她空洞的胃時,善善跟邵齊就以一種歎為觀止的神情怔怔的看著她,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吃得這麼「凶猛」?
  沒在意兩位旁觀者的奇怪眼神,董語霏照常吃她的,等到她將牛角麵包也塞進了嘴裡,還喝光了一整瓶桂花酸梅湯來幫助吞嚥後,她這才拍拍屁股、慢條斯理的站了起來。
  「左,我看……我們可以走了。」吃飽喝足,就是走人的時候了。
  「嘎?」善善有點無所適從,一開始叫她來的人是她董語霏,怎麼現在要她半途而廢的也是她董語霏?
  「哇,這招也太陰狠了吧,你把左善善帶走了,那我今天還照什麼相啊?」邵齊哇哇大叫,連聲抗議著。
  「沒辦法,像『我們』這種『確實需要再發育』的身材,怎麼可以浪費你邵大才子的底片呢?所以還是讓我們回去,等過一陣子發育完全後再來讓你照相好了。」董語霏聳聳肩,臉上還裝出一臉的無可奈何。
  既然巳經讓她吃飽喝足了,誰還甩他要照什麼相啊?也不探聽清楚,找喳找到她董語霏的頭上,有沒有搞錯?當她董語霏是軟柿子、是那麼好欺負的?
  直到這時候,邵齊才發現自己適才的失言,因為他竟忘了左善善跟董語霏她們兩人的身材相若,說她董語霏身材上的不是,就是說左善善的不是……這下子,留了個話柄正好讓董語霏拿去當籌碼,真是失誤。
  「霏霏,邵齊他不是故意的。」善善失笑。她還是想了一會兒才明白現在的情形,敢情是咱們董大姑娘不高興了,正在欺負人呢。
  「這可難說了。」董語霏推了推鼻粱上的眼鏡,「左,聽話,我們回去等發育完再來讓邵大才子照相好了。」
  知道董語霏在刁難人,善善忍著笑跟著她走。
  「好了、好了,我認輸了行不行?」邵齊連忙追了上去。
  「道歉。」董語霏要求。
  「對不起。」邵齊認栽。
  若邵齊以為這隨隨便便的三個字能換取和平,那他可就錯了。
  就看董語霏斜睨了他一眼,拿喬的推了下眼鏡,「不行,不夠誠意。」
  邵齊沒撤,總算明白為什麼董語霏會讓班上同學評列為孤怪、難纏的份子。
  「全是我不好,就請你大人有大量,別跟我一般見識了。」邵齊像唱大戲一樣,又是打恭又是作揖的,深怕董語霏真的無理取鬧,要是左善善受到慫恿,真的被帶走了,那他上哪兒再找一個人來取代呢?
  善善看不下去,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
  「你當你在唱大戲啊?」董語霏忍俊不住,躲在鏡片後的雙眸映著晶亮的光彩。
  「霏霏是跟你鬧著玩的,你別當真。」看邵齊一臉出神的模樣,善善以為他讓董語霏搞迷糊了,是以出言解釋。
  邵齊就這麼直直看著董語霏,想確定一下他剛才所看見的。
  「你看什麼看?」邵齊的注視讓董語霏不自在,像是要被看穿了一樣。
  「喂,董語霏,你可不可以把你的眼鏡拿下來?」邵齊沒頭沒腦的冒出這麼一句。
  「幹嘛?」充滿防備性的眼神看向邵齊。
  「跟你同學三年了,好像沒看過你拿下眼鏡的樣子,好奇嘛。」邵齊皮皮的一笑。
  邵齊這一講讓善善也好奇了起來,她這個同居人也沒見過呢!
  「是啊,霏霏,我好像也沒看過你拿下眼鏡的樣子耶。」善善附和。
  「就那個樣子嘛,有什麼好看的。」董語霏想隨使帶過這個話題。
  「看一下又不會怎麼樣,你就拿下來讓我們看一下嘛。」邵齊堅持不放過她,他想確定一下,剛才那一閃而逝的耀眼光彩是不是出於他的錯覺。
  「你很無聊耶。」董語霏不理他。
  「霏霏,不要這樣嘛,每次都看你那副又醜又大的眼鏡,要是哪一天你換眼鏡了,說不定我還真的會認不出你,你就拿掉眼鏡,讓人家看看你的廬山真面目嘛。」善善的好奇心巳被激起,忍不住央求著。
  「是啊,說不定很上相,讓我幫你拍幾張照片,我會把你照得美美的喔。」邵齊拿起相機對著她,一面用話慫恿。
  「謝謝你喔。」董語霏沒好氣,回過頭避開鏡頭,「麻煩省省你的底片吧。」
  邵齊的自尊心因董語霏無心的舉動而略略的遭受到打擊,怎麼?他這個攝影社社長都親自出馬了,她大小姐還嫌棄哩。
  好強的個性容不得遭受這種拒絕,董語霏避若蛇蠍的態度惹毛了他,邵齊拿著相機追著她跑,說什麼也得替她拍一張照片來證明一下自己的技術。
  看著董語霏跟邵齊像對鬧脾氣的小孩子一樣,玩著你追我躲的追逐,袖手旁觀的善善不自覺漾著淺淺的笑容,只不過,沒一下子的時間,輕愁攏上心田,隨著沒來由的愁緒,她的視線像是失焦了一樣,思緒已不知不覺的飄向遠方,浮雲一別後,流水十年間……憶君迢迢隔青天……何當重相見…………何當重相見……努力躲著鏡頭,董語霏無法克制胸腹中逐漸上揚的火氣。
  「喂,你有毛病啊,別把鏡頭對著我。」有違她在班上留下的老成自持的沉穩形象,董語霏生氣的大叫……不,咆哮著。
  「你才是有毛病,讓我照張相是會死啊。」邵齊沒理會她,擺明了是跟她拗上了,就看他手捧著相機,努力的想找出一個合適的角度,只等董語霏回過頭。
  「我警告你,別再把鏡頭對著我。」
  「我就偏要對著你,怎麼樣?」
  「相不相信我會毀了你的照相機。」就她所知,他手上的那台相機可不便宜。
  「是嗎?那你好歹也得回過頭來拿我的照相機……要不,你要怎麼毀了它呢?」一連串「吐槽」的話像是有自主性的從嘴裡冒出來,邵齊從不曉得自己有這種邪惡的天分。
  「你到底想怎麼樣?」董語霏被惹毛了。
  「不怎麼樣,不過是想替你拍張美美的照片罷了。」
  「請你不要搞錯對像好嗎?你該注意的目標是左善善吧?」
  對喔,怎麼光顧著和她瞎鬧,竟把左善善晾在一邊?
  董語霏的話讓邵齊產生反射性的反應,就看他連人帶鏡頭的轉過頭去看善善,透過視窗,他愣了一下。
  是他看錯了嗎?那是一個不一樣的左善善,迷離的神情有種說不出的韻味,怔怔的直視前方,像是在想些什麼,又像是一個期盼情人歸來女子。
  介於女孩的椎氣與成熟女人的風情,醞釀出一個讓人陌生的左善善、一個絕對惹人注目的左善善。憑著攝影者的宜覺,邵齊用腳指頭都可以確走,這絕對會是一副絕佳的好作品,當下,快門不斷的被按下──他不會笨到錯過這樣難得的鏡頭。
  突然,鏡頭裡的女子有了轉變,散渙的焦距漸漸凝聚,未知的神情轉為不可確定的驚喜,那種發自心中的喜悅洋溢於表,就像是在黑暗中沉睡許久的蛹,好不容易才等到了晨曦的到來,在暖陽的照射下忙不迭的破繭而出、展現最美麗的神采。
  像是個發光體般亮了起來的善善,美麗不可方物,自然,邵齊按下快門的速度是一張快過一張,他想捕捉下所有的她,就怕漏掉了一絲絲微小的改變……但……左善善怎麼會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有這麼樣丕變的神情呢?
  這個疑間才剛攏上心頭,然後,邵齊經由鏡頭發覺了答案。
  那是一個相當出色的男子,玉樹臨風、卓爾不凡,整個人散發著一種領袖的氣質,一張清俊有型的面容是由漂亮的五官所組成的,看得出是一個不常笑的人,雖然他現在正不吝嗇於這麼做,可是只要用心一點,不難發現他的笑容只針對他面前的人,就像是全世界都讓他拋在一邊,只有他眼前的人才是唯一重要的。
  像是分離後的久別重逢,兩個人隔著一小段距離相互凝望著,那種眼中只有彼此的爍爍眸光,就好像是要訴盡所有隱藏在心中的相思般,輻射著兩人才能懂的熱;浮現在臉上的淺淺笑意是因對方而起,就像是天地間僅剩下他們兩個人,而他們終於找到了彼此……邵齊持著照相機屏息以待。
  他在等。直覺讓他深深相信,只要再等一會兒,一定能讓他拍攝到好的境頭畫面。
  如同要印證邵齊的假設,兩個對立的發光體在下一秒奔向對方,會合的剎那迸出耀眼的火光,絢爛奪目,灼熱得讓人燃起燎原的感動。
  喀嗦、喀擦的快門聲不絕於耳,一張、兩張、三張……邵齊忘我拚命按下快門,那是一種身為攝影愛好者的狂熱,無法容忍自己錯過任何一個足以成為永恆的珍貴鏡頭。
  但……該死的!
  底片竟是這般不堪使用,剛才才換上的不是嗎?怎麼拍沒兩三下便已見底了呢?邵齊手忙腳亂的卸下用完的底片,只期望在最短的時間內再重新換上一卷新的。
  從頭至尾便靜靜觀看一切的董語霏制止了他。
  「你幹什麼?」邵齊的語氣無法不衝。
  「夠了,你拍的那些已經夠你包辦整個成果展了。」知道這種時候,久別重逢的兩人最需要的就是獨處,董語霏不敢相信邵齊竟是這般的不識相。
  「你不懂的……」邵齊無法解釋,那種生怕錯過好作品的意念。
  「是的,我不懂,但我知道,要是你再繼續的留在這邊礙眼,我會讓你一張照片也得不到。」趁邵齊沒注意,像泥鰍一樣的滑溜身手一閃,董語霏已摸來了那卷剛被卸下的底片,並作勢要抽出底片。
  「還給我。」邵齊著急。
  「那你走不走?」董語霏要他選擇。
  邵齊陷入嚴重的兩難局面。
  「我給你三秒,一、二……」
  那個「三」字還沒來得急被唱名,趕在董語霏抽出他最得意的心血前,邵齊便心慌意亂的急急做下決定!
  「我走!」董語霏冷哼一聲,挾帶著底片,偵著一臉心有不甘的邵齊離去。臉上,難掩一抹得意之色。
  想跟她鬥?
  哼!門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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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置身於熟悉又懷念的懷抱當中,善善秀氣的小臉蛋上漾滿了不可置信的驚喜神情。
  小哥哥不再是模糊的了,他是這樣的鮮明、這樣的真切,一顆心空下來的部位在此刻全被填滿,恢復完整的心房刻畫著一個鮮明的影像,而這影像正有力的懷抱著她。
  這是在作夢嗎?
  如果是,那她永遠都不想要醒來……
  「善善?」展煜慎心疼的拭去掛在她眼角的淚珠。
  「小哥哥……你真的回來了?」哽咽的鼻音訴盡她的害怕,害怕這一切只是一場夢、一場因為思念而起的南柯一夢。
  可以說是積非成是吧,這幾天,董語霏的話在她腦海中發生效應,讓她原本就巳有些不安的心產生一種不確定又恍惚的感覺,一顆心隨著那些專家的理論、道理浮浮沉沉的飄蕩許久。直到適才,在乍見想念已久的身影時,她還以為自己快要瘋了,竟然幻想起身在遠方的容顏……現在的小哥哥是幻覺嗎?應該不是吧?要不,這讓人熟悉的懷抱怎會這樣的真切?
  「是我,真的是我,我回來了。」媲美廣播主持人的好聽嗓音訴說著他的保證,輕輕的在雪白額際烙下一印,成功的撫平善善所有的疑慮與擔憂。
  「我好想你,真的好想你喔。」將自己緊緊埋入那副思念巳久的胸膛,善善直言不諱的傾訴她的思念。
  「有像我這樣的想你嗎?」展煜慎向來淡漠的俊顏上流露著外放的情感,擁著懷中的軟玉溫香,力道正不自覺的加緊。
  承受著展煜慎有力的擁抱,直到這時候,善善那一顆飄蕩的心終於落了下來……直直的掉落在展煜慎為她張敢的口袋中!
  原先所存在的不安與猜疑全被隔絕在外,她知道,她的心會有她的小哥哥細心替她呵護守候著,沒有什麼空間或時間的問題,董語霏所有的假設是永遠也不可能成立的,會讓她心口產生這樣灼熱的感覺的,這世上也就只有她的小哥哥了。
  「我想你的,一定比你想我的多。」露出一個帶著淚光的淘氣微笑,纖細的少女心思開始有心情計較這些了。
  展煜慎並不跟她爭辯這種問題,他依舊是擁著她,像是想藉由這樣緊密貼合的擁抱感受什麼似的。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展煜慎那一顆因疲憊而顯得空洞的心開始湧進一股暖意、一種讓他覺得自己還是活著的感覺……那是源自於善善所傳達給他的力量,空洞的心不但溫暖了起來,也像是獲得重生般的活了過來。
  善善靜靜的被擁抱著,她感覺到了,她的小哥哥心裡頭有傷,他好累、好累……
  「小哥哥?」善善心疼,環在他身後的小手不捨的輕拍他寬闊的背,像是呵護、疼惜一個受委屈的孩子般。
  她想呵護他的那份心意,展煜慎心領神會,臉上的表情不自主的放柔了。
  「我沒事了。」放鬆了擁緊她的力道,展煜慎摸摸她的粉頰,露出一個沒事的笑容。
  看著那張魂縈夢牽、熟悉卻因分離而顯得有一絲絲陌生的俊顏,善善的心湧起一陣難受的感覺,不想再分離,她真的不想再跟她的小哥哥分開了……
  「小哥哥,你不要回去日本了好不好?我不要再跟你分開了,每次,我都要等好久好久才能見你一面,總是一天一天數著,希望生日能快點到來……咦?我的生日還沒到耶?」難受的話語急轉直下,善善七不搭八的冒出疑問。
  突然讓她想到,距離她的生日還有一、兩個月哪,怎麼……怎麼小哥哥現在就回來了?
  看著她後知後覺的發現疑間,繼而產生困惑的可愛神情,展煜慎的心中溢滿了憐愛。
  「這一次,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像是承諾般,展煜慎寵愛的在粉嫩的頰上親了下,「以後,你不用一天一天的數著日子,只為期盼生日的到來,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真的?」善善的高興只維持了一下下。
  哪有那麼好的事?上天怎麼可能會無緣無故變得這麼眷顧她了?善善極有自知之明。
  「是發生什麼事了嗎?」無法不感到懷疑,尤其適才展煜慎所表現出身心皆疲累的模樣,這讓她有些擔憂。
  「沒事。」
  「小哥哥?」善善不肯相信。
  知道她不肯輕易放過這個問題,展煜慎輕吐一口氣,這才以平淡的語氣隨意帶過,「我不能讓人奪走我所僅有的。」
  善善有聽沒有懂。
  小哥哥「僅有的」?那是什麼啊?
  「好了,別談那些了,你怎麼一點都不覺得奇怪,為什麼我會在這裡?」知道她聽不明白,展煜慎也沒有詳談的打算,索性換個話題。
  「對了,小哥哥,你怎麼會在這裡?」在展煜慎的提醒下,善善這才想到,而且連帶發現兩名同伴巳失去了綜影,「咦,他們兩個呢?剛剛還在這裡的啊?」
  「你的朋友巳經離開好一會兒了。」十年的光陰讓展煜慎習得一身眼觀四面、耳聽八方的本領。
  董語霏脅迫邵齊離開的全部經過都讓他看在眼裡,雖不知道董語霏是何許人也,但她的玲瓏心讓展煜慎印象深刻──要是讓展煜慎知道,許多讓善善心生不安的長篇大論全是由董語霏這個始作俑者灌輸的,不知道展煜慎將是作何感想?還會對她有好印象嗎?
  「他們什麼時候走的?怎麼沒告訴我一聲?」單純的腦袋瓜子只能裝進一個問題,先前的疑問巳讓她先擱在一邊了。
  「我還以為,你的注意力應該是擺在我身上的。」睽違許久的好心情使得展煜慎佯裝不悅的逗弄她。
  「小哥哥……」有點無措,難得的相聚,她並不想惹小哥哥不開心的。善善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看著他。
  「快一年沒見,怎麼沒變聰明一些?逗著你玩的……」展煜慎帶著寵愛的神情揉亂那一頭如雲的髮絲,「你的朋友們早走了,那一個帶著誇張眼鏡的女孩子……」
  很詳盡的,展煜慎將看到的經過全告訴了她。
  「哈!真奇怪,怎麼他們兩個人就像相斥的磁鐵一樣,碰在一塊兒就是鬥嘴?」善善咯咯直笑,解決完一個問題後,這才想起先前的問題,「對了,小哥哥,你怎麼知道我跟同學在這邊拍照呢?」
  「我一回到台灣就先撥了通電話回家,乾媽跟我說的。」兩句話,展煜慎便解釋完得知她行粽的來由,沒提及他因濃烈的思念而讓計程車司機飛車趕來的經過。
  展煜慎不經意提到的「回家」兩個字,讓善善的心頓時覺得暖洋洋的。
  「家」!他始終是把這邊的家當成歸處,那是他們共同的家呵……一雙纖細手臂沒預警的擁住他,善善漾著傻笑,再次將臉蛋埋入他的胸膛。
  「怎麼了?」展煜慎察覺出她沒來由的喜悅。
  「沒有。」善善悶著聲音,但仍聽得出她洋溢出來的欣喜之情。「真好,幸好我有打電話回家跟媽咪說,不然,我就見不到你了。」
  善善滿心幸福的感覺,沒想到那一通報備的電話會獲得這麼好的回饋。
  「要不要說說,怎麼有這麼好的興致跟同學在這邊拍照?」心急著見她,他一得知她的去處便掛上電話趕了過來,沒來得及聽完這整件事的來由。
  「我們是野餐,『順便』拍照。」善善糾正他,不由分說的拉著展煜慎坐到滿是食物的餐巾上。
  「野餐?這麼好的興致?」
  「是邵齊提議的,這些東西也全是他準備的。」順手拿了塊小蛋糕遞到展煜慎的嘴邊餵食,善善逕自笑了起來,連忙說出她對這些食物的感言,「像不像是在餵豬?」
  咬了一口蛋糕的展煜慎哭笑不得的看著她。
  「啊!我不是說你,你當然不是豬,我是說這些食物多得像是在餵豬啦。」善善發現自己的口誤,急急忙忙的表明她的意思。
  展煜慎但笑不語,兩人之閒的默契讓善善知道他的不介意,又開始高高興興的接著說了下去!
  「都是邵齊啦,他莫名其妙的跑來找我拍照……你知道嗎?他可是我們學校裡有名的才子耶,本來……」
  現成的野餐便宜了這對久別重逢的人兒,善善比手畫腳的敘述與邵齊相熟的經過:從同班同學的點頭之交,經過一撞之後的結識……當然,她也說了女同學不理性的仇視,與董語霏大力的支持後,致使她在這裡拍照的原因。
  好多好多的話想要對他訴說,善善不再是那個文靜的她了,在展煜慎的面前,她就像只開心的小雲雀,吱吱喳一喳一的訴說這一年來所曾發生過的趣聞,就如同想一次填補分別時所留下來的空白。
  帶著笑意,展煜慎滿臉寵眷的側耳凝聽。
  那讓他夜夜思念的甜美嗓音呵,此刻是這般的真實,她真的在他身邊,在他的身邊荷風送香氣,竹露滴清響。
  伴隨著蟲嗚唧唧,刻畫心頭的深深思念一一被訴盡……
★第7章
  「對不起!」
  好不容易,董語霏終於在就寢時間等到善善的歸來,忙不迭的對她深深作揖,表示自己的抱歉。
  「嘎?幹嘛跟我道歉?」剛與展煜慎道別,善善的心魂還置身在觀看夜景的浪漫中,對於董語霏突如其來的舉動有點不知所措。
  「我先前說過的一些話,要是你還記得……那就麻煩你擦掉,千萬別放在心上。」從沒有像現在這樣的懊惱,她真是錯的太離譜了。
  「怎麼突然這麼說?」
  「我錯了,長時間的愛情雖然很容易就這麼不了了之,但你跟你小哥哥絕對不包含在這種情況當中,你們兩個絕對可以永無止境的延續你們的感情。」
  「可是……」還記得那一連串的專家之言,善善有點搞不清楚狀況。
  「沒什麼好可是的了。」
  「但……為什麼?」想不清董語霏怎麼會臨時推翩她自己說過的話?
  「你聽我說,你們兩人的感情基礎並不比別人薄,相對的,你們之間的牽絆比別人深出許多,還有,你們沒有明確的表示彼此的情意,是因為你們的默契早已讓你們心中明白,在彼此都心知肚明的情況下,這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
  「真的嗎?」她並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對小哥哥的心意,真的像董語霏說的這樣嗎?她只不過覺得……每當兩人難得的見上一面時,那感覺就好像未曾分離過一樣,他們依舊是那樣的熟悉著彼此,她忙著訴說分別後發生的事情,而小哥哥則靜靜的聽她訴說……
  「當然是真的,左,你這次是可以百分之百的相信我,即使你可能還釐不清那份女人對男人的情意,但那無妨,因為你們兩個人最後終是注定要在一起的,時間、空間的相隔對你們而言,那並不是重點、也不重要,只因你們的心,早已緊緊的相連在一塊兒了。」
  「你怎麼突然會這麼說?」前後差異實在太大了。
  「眼見為憑!」董語霏笑笑,「你大概不知道吧,當你跟你的小哥哥在一起時,你變得好漂亮,像是散發出光芒般的讓人炫目。」
  真的嗎?善善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
  「左,若我先前的話曾造成你的困擾,我一定要跟你道歉,當時,我雖然常聽你說起你們小時候的情景,但並不能夠明白你們之間的情形,看到你甚少節交異性的朋友,總認為你是因為延續童年時的記憶而困住了自己的感情,於是就雞婆的對你灌輸了一些讓你不安的觀念,本以為是在幫你,誰知道……我竟錯的這樣離譜。」
  偏著頭,善善聽得很仔細。
  「記得我說過的嗎?只有不把愛情當成生活必需品的人才能熬得過分隔兩地的相思,我倒忘了,你就是這樣的人種:實際!不把愛情當成生活必需品,因為你的愛情就在你的心中,即使是分離,這樣的情意在你的心裡依舊是存在的。死心眼,當你在心中認定了你的小哥哥後,就再也不憧得變通了。至於浪漫……除了對你的小哥哥外,只怕你還不懂浪漫這兩個字該怎麼寫。」
  這番話……究竟是褒還是貶?
  善善有點困擾,不知道該怎麼界定董語霏的一番話。
  「總而言之,不光你一個死心眼的人,你那個小哥哥是比你還要死心眼的那種人,我相信,只要是他所說出的話就必定是他會遵守的承諾,即使是分隔兩地、或歷經十年,因為你們之間的牽絆,並不是童年時的戲言而已,而是在相遇的最初便已認定了對方,並在心中深刻的刻畫下那份情意。」
  董語霏一改前言的大表認同,善善清秀的小臉上漾起一抹含羞的笑容。
  「好了、好了,別再談我們了,你呢?怎麼會一聲不響的突然走掉?」差點讓她忘了這件事了。
  「我可沒有當電燈泡的習慣。」董語霏聳聳肩。
  「你怎麼這麼說?」粉頰不知何時早已染成瑰麗的粉紅。
  「本來就是,我還順便幫你們清場,留給你們小兩口獨處的時間,如何?夠好心的吧?本來想用個禁止進人的欄杆將小花園圍起來,好方便你們辦事,但又怕欲蓋彌彰反倒引起旁人的好奇心,所以這念頭才作罷,怎麼樣,沒人進去打擾你們吧?」語意中可發揮的空間可多了,董語霏邪惡的思想全隱含在話中。
  「董、語、霏!」粉紅色的色澤又加深了一些,善善跺腳。
  「唉……害什麼羞呢?久別重逢的卿卿我我是天經地義的,誰管你們是一壘、二壘、還是三壘打,只要沒人看見,就算是要做些愛做的事也沒人管得著。」
  「你的思想真邪惡。」善善窘得找不出話來抗議。
  「我就不相信你們永遠都不做。」董語霏實事求是。
  「你……」
  「我怎樣?」董語霏一臉皮癢欠K的模樣。
  瞪著她,善善語塞。
  董語霏沒理會她,拿起雜誌,帶著勝利之姿光榮退出戰場。
  這一回合,左善善明顯落敗。
  「醫生,情況怎麼樣?」
  「不好,她的癌細胞已經擴散了。」
  「癌細胞?!」藏原新彥完全呆愣住。
  「發現得太晚,病人年紀太大,抵抗力又弱,加上先前又堅持不做化療,這種情形……我們實在無能為力。」
  後來,醫生是什麼時候離開的,藏原新彥並不清楚,他已經讓醫生的宣判給嚇呆了,等他消化醫生所留下的訊息後,巳經像個白疑一樣呆站了許久。
  怎麼會這樣的呢?他還以為婆婆是年紀大了、貧血,所以才會昏倒被送進醫院,誰知道……誰知道……癌?!
  怎麼會是癌症?怎麼可能是癌症?婆婆得了癌症為什麼不說?她沒道理不說的,更別提她還堅持不做化療?這簡直就是找死嘛!
  千頭萬緒,藏原新彥的心亂成一團。
  沒錯,他是不欣賞婆婆的個性,剛愎、跋扈、嚴肅、不懂幽默為何物……但,就算她再如何的討人厭,不管怎麼說,她總是養大他的婆婆啊!在他的心中,她就像是個無法擊倒的女巨人般,怎麼這會兒……癌症?這實在是太突然了!
  「藏原先生,御形婆婆找您。」特別看護帶來老當家的旨意。
  站在病房前,藏原新彥整理好紛亂的心緒後,這才推門而人。
  「婆婆。」
  「把你的同情收起來,我還沒死。」冷冷的語調,一如她御形明子才會有的語氣。
  真是不可愛的病人!藏原新彥在心中直嘀咕,原先的悲傷巳經去了大半了。
  「當家的位子不好坐吧,新彥?」御形明子開門見山。
  這幾年,她雖不管事但不代表她什麼都不知道。
  這兩個孩子誰有什麼樣的性子她豈會不清楚?新彥這孩子玩心重,雖是大將之材卻無法定下心來,明的暗的,常將事情全推到慎那孩子的身上,想來,慎掛冠求去的這幾天,新彥怕不叫苦連天了。
  「婆婆?」藏原新彥不解其意,只得陪笑。
  「去把慎找回來。」
  這麼直接的命令讓藏原新彥頓了一下。
  他沒聽錯吧?婆婆說的是慎?那個從離開後就沒讓她開口提過的展煜慎?
  「怎麼?你想繼續坐當家的位子?」
  那種「大夥兒心知肚明」的語氣讓藏原新彥不好意思的輕咳兩下,他知道,所有混水摸魚的事是逃不過婆婆的眼睛。
  「我立刻讓人去找他回來。」恭敬的語氣下是竊喜居多!總算能解脫了!
  「我是要『你』去找他回來。」御形明子點醒他。
  藏原新彥心中了悟。是啊,隨隨便便的說客怎麼能請得動慎呢?
  「是,我立刻去,不過……」藏原新彥遲疑。有些事還是得先澄清,要不,怎能增加說服的籌碼呢?
  「說。」御形明子蹙眉。
  「關於相親的事……我想……」讓慎離去的主要原因總是要先解決。
  「這你就別管了,我自有打算。」擺擺手,御形明子示意他離去。
  「是。」慎,我巳經盡力替你爭取了。藏原新彥在心中告解著。
  「慢著。」御形明子突然出聲,喚住藏原新彥離去的腳步。
  「還有什麼事嗎?」
  「要他把左家那個小女娃也帶回來。」
  藏原新彥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看他詫異的模樣,御形明子怒目而視,「還不快去?」
  拜邵齊之賜,善善終於明白一夕成名的滋味了。
  那感覺……那感覺真是……好、可、怕!
  天啊,這輩子她從沒面臨過這麼可怕的事,不過就是幾張照片嘛,怎麼會引起那麼大的轟動?她還是她,原本的那個左善善啊,為什麼大家會突然的對她好奇起來?
  最誇張的是,甚至於連相處三年的同班同學也注意起她,一對對關愛的眼神不時的留連在她身上,就好像她多出了一條尾巴一樣,害她在準備園遊會的餐點時都有點戰戰兢兢的,根本沒辦法做事。最後,在那些讓她聽得一清二楚的竊竊私語聲中,她著實忍無可忍了,決定親自上攝影社的展覽場地走一趟,看看邵齊到底是把她拍成什麼模樣。
  這絕對是一個錯誤的決定,因為這樣的決定讓她深陷於無法脫身的困境中!
  展覽會場擺了一幀幀的照片,其中最讓人注目的便是由攝影社社長包辦下的作品,一連五張,每一張的主角全是她,左善善!
  不得不承認,邵齊鏡頭下的她,是善善自己都覺得陌生的。
  他怎麼有辦法將一個平凡的她柏成這樣的漂亮呢?尢其是全場的焦點、那張特別放大的照片,那是她與小哥哥相擁的畫面,他是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魔法嗎?要不,他怎麼能讓照片看起來這麼美?
  善善還沒來得及想出其中的玄機,那些攝影社的社員就像是貓兒見到腥一樣,從善善無法想像的四面八方圍了上來。他們每個人的目的全都是一樣,都想跟她約個時間,請她當他們的模特兒,在這些社員的包圍下,一些前來參觀的人也發現了她的存在,一窺她廬山真面目的好奇心讓人潮團團的將她擠在中間,讓她進退不得,狼狽萬分。
  「喝。」善善吐了一口氣,現在光是回想當時的場面都讓她害怕。
  「沒事了吧?」展煜慎關懷之情洋溢於表。
  此刻,他們正逃回了展煜慎在飯店內的住所,為了逃離那場災難,善善就連班上的園遊會也丟下了,她實在是嚇壞了。
  「幸好你來了。」坐在床沿邊的善善緊緊抱住他,小臉蛋埋進他的腰腹間喟然而歎。
  就像是她的屠龍王子,當她心裡害怕、不安的時候,他便提著寶劍、以頂天立地的昂藏之姿翩然出現……雖然,因為他的出現讓場面更加失去控制,但他沉穩練達的領袖氣勢輿冷漠的態度適時發揮效用,就像是摩西隔開紅海般的氣勢,人牆自動割開,而他們靠著這條通道這才得以離開……
  「沒事了。」站在床邊的展煜慎讓善善緊抱著,撫著她的髮,就像是想為她撫去一切的不安情緒。
  「要是你沒來,我還真不曉得該怎麼辦呢?」平靜下來後,再回想就開始覺得有點好笑了。「我到現在才知道,原來自己也有製造混亂的本錢。」
  善善竊笑的語氣惹笑了展煜慎。
  鬆開緊擁展煜慎的手,善善向後一躺,以手當枕,愜意的陷入自己的思維當中。
  展煜慎不吵她,逕自撥了通電話,讓客房服務替他們送些點心過來。
  「這些人還真不是普通的盲從耶。」善善突然開口說道:「因為幾張照片,就認定我一定是個絕世大美女,真是一群無聊的人。」
  感覺身旁的空位陷了下去,善善回頭一看,發現展煜慎的姿勢比她舒服多了,不像她,兩條腿還留在床下。
  當仁不讓的,善善立即脫了鞋跟進,手腳並用的爬到展煜慎的身邊躺好,就像年幼時兩人相擁而眠的模樣一般。
  「或者,他們只是發現真正的你。」看著她孩子氣的舉動,展煜慎的心中有些惆倀。
  他視若珍寶的寶貝,終究還是讓人發覺她的美麗……
  「什麼意思啊?」依偎在他的身邊,善善才懶得花心思去想,她都是直接要答案的。
  「善善,你還願意當小哥哥的新娘嗎?」在看見邵齊為善善所拍的照片後,這問題有必要再問一次。
  白皙的嫩頰迅速浮現兩朵紅雲。
  「小哥哥,你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女孩兒家的矜持,讓她無法再像五歲時候那樣的坦然面對這種問題。
  「沒什麼,我只是想,說不定會讓我的小善善遇上年齡相仿、志趣相投的人……」
  擁有一顆單純的心並不代表她駑鈍、愚蠢,善善一個翻身,趴到展煜慎的身上後,不悅的用手摀住他的嘴,打斷他未竟的話。
  「沒有什麼『說不定』!」善善生氣的大聲抗議,眼眶在下一秒紅了起來,微撅的小嘴表示她心中的委屈,「你是不是在日本有新交的女朋友了。」
  「沒有。」輕輕移開捂在嘴上的小手,展煜慎低喃。
  「那你為什麼不要我了?」孩子般澄澈的眼睛委屈的瞅著他。
  展煜慎的那些話只能讓她歸納出這樣的結論。
  「我不是這個意思。」展煜慎歎了一口氣,緊緊的將她擁入懷中,力量之大,像是想把她揉進心口一樣。
  「那你是什麼意思?」由胸口傳出的聲音聽起來悶悶的。
  「我只是擔心,要是有一個人像我一樣的看出你的好、你的美,而你對他的印象也不錯……我怕,我會失去你。」在見到邵齊為善善所拍的照片後,這樣的疑慮就一直縈繞在他的心頭,他無法不去在意。
  帶著點慵懶、帶著點孩子氣……那位叫邵齊的男孩將善善嬌憨的特質掌握的很好,相信他已發現到善善身上那些值得讓人珍惜的特質了,而善善對他的印象似乎也是不錯……想到這些,他真的無法不為後續發展感到憂心。
  「笨蛋!」
  罵人的聲音悶悶的從胸口傳來,展煜慎著實為這「笨蛋」二字愣了一下。
  「笨蛋、笨蛋!小哥哥是笨蛋!」這次,不再是罵而巳,善善掄起粉拳努力的捶著身下的昂藏身軀。
  「善善?」都說滴水會穿石,善善的粉拳用起力來還真讓人有些吃不消,展煜慎一個翻身,兩人位置立即互換。
  「你不可以把我推給別人。」讓他箝制在身下的善善,表情泫然欲涕。「我們已經說好了,以後要永遠在一起的,你是不是想要反悔?不讓我做你的新娘了?」
  「善善……」凝視她的眼燦爛如星,展煜慎啟齒輕喃,表明了他從未變過的真心,「我永遠不會反悔,今生今世,我,展煜慎,只願娶你為妻。」
  承諾發自於肺腑,真誠的心意昭然若揭,隱含語意中的濃情黏膩得化不開,組合成一幅最動人的詩篇,惹得善善又紅了眼。
  「那你怎麼可以懷疑我?」眼中的水霧達到飽和狀態,圓滾滾的淚珠自眼角滑落。
  「我沒有。」展煜慎心疼,連忙拭去她的淚。
  「你就是有。」善善委屈的指控。
  看著她含淚欲訴的纖柔嬌樣,展煜慎的心一緊,再也說不出話。
  掙脫了他的箝制,善善用力的抱緊他。「小哥哥,我相信你,所以你也不能懷疑我的心意,我,左善善,這輩子是賴定你了。」
  「善善……」展煜慎擁著她,對於她堅定的請語千頭萬緒,但就是找不出話來說。
  他也希望如此啊,但她這樣的小,對於感情……
  「別再把我當小孩子了,我已經快要滿十八歲了,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別再說我不愛聽的話了。」知道他的心思,善善嬌蠻的撂下話。
  看著他的善善擺出一副小土匪的嘴臉,展煜慎驀然釋懷了。
  未來……不管如何發展,但至少,他擁有她此刻的心,在讓別人奪走她之前,他得好好的守候著她,而惹她心傷是最不必要的。
  「我不說就是了。」往攻瑰唇瓣蜻蜓點水的點了下,展煜慎承諾後便翻身躺好。
  展煜慎難得的親密舉動讓善善粉紅了一張俏臉,帶著滿意的笑容,善善一手撫著紅唇,安諍的蜷縮依偎在他胸膛。
  靜謐的氣氛持續了好一會兒,像是想到什麼似的,善善驀然出聲!
  「小哥哥?你打算一直住在飯店嗎?」
  為了想多陪陪她,展煜慎索性就在她學校附近的飯店住了下來,兩人利用她放學後的時間做了許多以往認為是奢侈的事!逛街、閒聊、喝下午茶……甚至是相對默默無語,留在他的房間內看各自的書,要不,就像現在,兩個人靜靜的相擁著,感受彼此的存在。
  很無聊吧?對他人而言簡直就是無可救藥的悶,但對這兩個長期分離的人兒來說,那可就不是那麼一回事了。
  因為長久的分離使他們格外珍惜這樣的相聚時光,他們所想要的,是那一種有對方在身邊的感覺,就好像身體的另一半回歸自己身邊的歸屬感,對方的陪伴讓彼此的心感到寧靜、踏實。或許,這種沒有言語的相處模式在旁人看來是最無趣的模樣,但他們彼此都認為,只要能陪伴在對方的身邊就是最美好的一件事,言語對他們來說……那已不是最重要的事了!
  「怎麼會突然想到這個?」展煜慎有些詫異。
  「我覺得你還是在附近找個房子租下來比較好。」這念頭她已經想了好久了,只不過先前忙著張羅園遊會的事就耽攔了下來,現在可得好好的計畫一下了。
  「哦?」展煜慎洗耳恭聽。
  「小哥哥,你老住在飯店裡也不是辦法,這要花好多錢的,而且,你住的還是五星級的飯店,費用一定是很『高貴』。」想到費用問題,本科學商的善善不由自主的開始計算起這陣子住飯店的費用。
  算了老半天,結果結算下來的金額讓善善皺起一張小臉,就像是要哭出來了。
  「如何?」看她哭喪著臉,展煜慎故意問。
  「完蛋了,小哥哥,我們會破產,沒錢舉辦婚禮了。」
  「怎麼說?」展煜慎覺得有一點好笑,尤其是聽到她談及「婚禮」時,那股暖意讓心中的笑容不禁又擴大了幾分。
  「現在你兩袖清風,就算我把小豬的錢全挖出來,恐怕也付不出全部的房錢。」善善滿臉的苦惱,在思及小豬原本的使命後就更「郁卒」了,「人家小豬的錢原本是準備買一個很漂亮的戒指送給你的……小哥哥,你要離開御形家怎麼不卷款潛逃?聽媽咪說他們是很有錢的家族,你好歹也A一點錢以後再走嘛!」
  原本感動於她的小豬用途,但聽到後來,展煜慎忍不住笑了出來。
  「你還笑,沒錢繳房錢了。」善善依舊苦惱著。
  敲門聲響起,打斷展煜慎所有想解釋的話。
  「誰?」善善愣了一下,想不出會有什麼人來找展煜慎。
  「客房服務。」像是聽見善善的疑問般,門外喊了一聲。
  「送點心的。」展煜慎提醒她,剛才他特地叫的。
  善善衝上前去,想要制上展煜慎開門的意圖!
  「不要,我們已經沒錢了,不能再浪費在吃點心上了。」
  來不及了,在她說話的同時,展煜慎巳開了門,而且還轉過頭來取笑她。
  「別說傻話。」在善善想爭辯前,展煜慎巳回過頭去,只不過,很明顯的,當他看清眼前的人後,整個人不自覺的僵了下。
  除了送餐點來的服務人員外,他的身邊站了一個人!
  藏原新彥?
  「不請我進丟嗎?」
  頂著一張過分燦爛的笑臉,趁服務人員送點心進去時,藏原新彥不請自入。
  「你來做什麼?」相較於那張笑臉,展煜慎就顯得有些難以親近的冷淡了。
  「嘖嘖,別這樣嘛,我們分開這麼多天不見,有沒有想我啊?」笑顏在見到站在展煜慎身旁的善善時就顯得更加熱絡了,「真好,你的小情人剛好也在,這下子,事情就好辦多了。」
  其實,藏原新彥大可以以另一種方式來說服展煜慎,看是哀兵政策或什麼的,可是大多時候,他就是無法控制自己的想逗弄展煜慎的念頭。
  就連他自己也覺得有點沒道理,可是,沒辦法!使那張冷漠的臉多出些情緒向來就是他熱中的,好像是打從那場電視擂台賽第一眼看到展煜慎後,捉弄這個表弟就成了他人生中的最大樂趣,彷彿見著了面而不逗著他玩,那就很對不起自己似的!雖然,在他的心中是真的崇拜著這位阿信表弟。
  「什麼意思?」展煜慎直覺的將善善往身後藏。
  「不要緊張,我只是帶消息來的。」兩手一攤,臉上的笑容是無辜的。
  「說。」
  哇塞,這個「說」字的氣勢跟婆婆還真是像啊!
  藏原新彥在心中感歎著遺傳學的奧妙與神奇,不小心還瞄到服務人員讓那氣勢嚇得逃也似的退離畫面,他一面笑在心裡,一面皮皮的提供選擇,「消息有兩個耶,一個好的、一個壞的,你想先聽哪一個?」
  展煜慎冷冷的看著他,要他自己看著辦。
  「好啦,好啦,我說就是了,你別這樣看著我。」擺擺手,藏原新彥一臉的受不了,「先說壞消息,那就是,你還是擺脫不了御形家族,身為繼承人的你必須跟我回去,而且,必須帶著你的小情人一起回去。」
  雖然沒有明確的出言拒絕,但展煜慎清冷的表情巳說明了他的意願。
  「小哥哥。」從藏原新彥出現後就不發一詞的善善扯扯展煜慎的衣袖。
  有賴這些年來對日本語言下過一番苦心,讓她的日文造詣足夠聽明白他們之間的對話。不願意讓展煜慎再離開她,善善當下計上心頭,想到一個可解決房錢間題跟擺脫這些日本親人糾纏的好方法。
  「既然你離開的時候沒帶走一分一毫,讓這個人替我們付房錢應該不為過吧?」以為藏原新彥聽不懂中文,善善略顯興奮的建議,「反正他一定付得出來,那我們現在想辦法騙他待在這裡,然後我們偷溜,你說好不好?」
  善善語畢,就看見藏原新彥一臉奇怪的看著她。
  「不會吧?慎,你的小情人一點都不知道你的事?」
  媲美京片子的標準國語讓人驚異,可是讓善善聽得刺耳的是話中的意思。
  感覺,他們在談論的是一個她所陌生的人,但那人是她的小哥哥啊!小哥哥有她所不知道的事?……不喜歡這樣,她不喜歡這樣……
  「善善,別聽他胡說。」展煜慎拍拍她的手,想抹去她心中的不安,「我剛剛就想告訴你了,雖然我沒帶走御形家家業中的一分一毫,但我的職務是有給職的,在薪水方面,御形家從沒虧待過我。」
  那和緩的語氣與溫柔的模樣差點沒讓藏原新彥的眼珠子掉下來。
  「但那是日圓啊,會很多嗎?」善善不解。日本消費水準之高是世界有名的,而它的幣值又小,這樣能存下很多錢嗎?
  「每個月至少七位數以上,你說多不多?」配合善善,藏原新彥說的依舊是標準國語,只是,那戲譫的語氣實在說不上好。
  藏原新彥的問題讓善善反應式的開始換算,七位數……個、十、百、千、萬……哇,百萬耶,若以最基本的一百萬來計算,那一百萬以匯率換算後……
  「哇,小哥哥,你一個月能賺那麼多錢啊?」善善咋舌。
  「還好。」展煜慎溫存的笑笑,「由於沒有什麼其他開銷,我拿那些錢做了一些投資,那些投資的獲利都還不錯,賺了一點餞。」
  藏原新彥差點沒讓這些謙虛的話給嗆死。
  「只賺『一點』錢嗎?你好意思說那些翻倍、翻倍再翻倍的獲利是『一點』錢?」
  臧原新彥對善善搖搖頭,「小情人,你的小哥哥說話還真不是普通的謙虛啊。」
  翻借、翻倍再翻倍?!
  這樣精準的投資讓善善心中肅然起了敬意。即使不太明白確切的數目,但……她可以想像,那絕對是一筆讓人無法想像的天文數字?
  「原來小哥哥是個富翁。」突然有點煩躁──這些,全是她所不知道的。
  「這些錢是為以後所準備的,所以沒告訴你。」握緊她的小手,展煜慎只盼安撫她的心,不希望讓她存有不好的想法。
  「噢。」應了一聲,善善沒說話,心中直想著:以後?是指他們的結婚基金嗎?
  這念頭讓心中的不愉快感消除了一點點。
  「別聽他說的,嗯?」知道她不再鑽牛角尖,展煜慎摸摸她的頰,對她笑了笑。
  知道該快點終結藏原新彥的瞎攪和,就見展煜慎原本的一臉溫和在面對藏原新彥後瞬間變成冷然。
  「說完你的來意了?若說完了,就請你出去。」
  態度轉變之大讓藏原新彥有點心理不平衡。「喔,還有一個好消息。」
  見他故弄玄虛的停頓一下,展煜慎只是面無表情的等著。
  「婆婆得了癌症!巳經擴散了。」
  一口氣斷然的丟下訊息,趁著展煜慎消化還沒做出反應的同時,藏原新彥一聰明的腳底抹油,準備開溜大吉。「我就住在隔壁,有任何決定,記得通知我一聲。」
  門扉緊閉前,傳來最後一句──
  「回不回去,就看你了。」
★第8章
  「小哥哥?」善善有點困惑的看著他。
  是她聽錯了嗎?那個怪人說小哥哥的外婆得了癌症,這算什麼好消息?
  頹然的坐回床沿,展煜慎的心滿是苦澀。
  原來,他終究還是擺脫不了。
  去把門落上鎖的善善,一回頭就是看見展煜慎落寞孤寂的樣子。
  「小哥哥……」善善有些擔心。
  看著善善,滿臉寂寥的展煜慎向她招招手。
  善善走了過去,順從的站在他的兩腿之中,而展煜慎就像是溺水者看見浮木般,緊緊、緊緊的抱著她。
  「她是我唯一的血親了,連她……也要離開我了……」不該感到難過的,畢竟早在六歲時,他就選擇要好好保護自己的心,不再為其他人付出情感的。但是,為什麼他現在還是有難受的感覺呢?
  「小哥哥,你還有我……你還有善善啊。」善善心酸。
  她感覺到他心中的痛及所有的負面情緒了,善善心中不捨,擁著胸前的人兒,只希望能給予他所需的力量,撫慰他心中的苦楚。
  癌症?真絕的一步棋啊!
  發生了這種事,他心裡明白,現在……他是不得不回去了,可是這一回去,整個御形家的責任肯定是會落在他頭上,屆時想再離開,恐怕就再也走不了了。但……他不能留在那兒的啊!若他真回去了,那他的善善呢?這一走,何時才能再見到他的善善呢?
  「小哥哥,這次你別想丟下我一個,我要跟你去。」像是察覺他的心思般,善善突如其來的冒出這麼一句。
  「善善?」誘人的提議增加他的心理負擔。
  當然想有她的陪伴,但他卻又極其不忍讓她離鄉背井的過異鄉生活,尤其是御形這個大家族襄頭的那種勾心鬥角、人吃人般的利益爭奪圈,單純如她,若讓她置身其中,只要他稍有不注意的話,抬面下的排擠必然會讓她受盡委屈,他不能那樣做。
  知道展煜慎反對的意願,善善趕在他說教前連忙說道:「小哥哥,我是說認真的,我要跟你一起去,剛剛那個人不是說了嗎?他要我跟你一起回去的。」
  「不行,我不放心。」理智戰勝情感,展煜慎終究還是拒絕了。
  「有什麼好不放心的呢?有你在的,不是嗎?」
  「善善,事情並不全然是那麼單純的,有很多事情你都沒想到,在這邊,有你的朋友、你的父母及你所熟知的一切,還有,你的學業呢?這些全是問題。」展煜慎剖析現實面,「你的根在這裡,要你斷然的放下一切跟我到那邊去,這對你而言太不公平了,而且,我也不能一直待在你的身邊,當你一個人時,我會擔心的。」
  「小哥哥,你說得都很有道理,但是,你不覺得現在想這些……會不會太多、太遠了?我只是跟你去看看,說不定,沒多久我們就能回來了。」
  天真的論調讓展煜慎直搖頭,但善善一屁股坐到他的腿上又接下去說道。
  「況且,就算事情的發展很糟糕,讓你回不來了,那也沒關係啊,就讓我一直留在你身邊嘛!只要跟老爸、媽咪溝通一下,有你在,他們不會反對的。」善善說得滿是信心。
  「你的朋友呢?」展煜慎提醒她。
  「我深交的朋友平常就不多,到那邊,我可以跟霏霏通信。」
  「學校呢?」
  「我可以轉學的嘛,當你去上班的時候我就去上學,你不用掛心我在家中被人欺負的。」
  「還有其他的呢?語言、民情……那一些的呢?」在她的見招拆招下,若說拒絕的意念不動搖那是騙人的。
  「這方面並不成問題的,因為這幾年我一直很認真的在學日語,也許一開始沒辦法說得很好,但聽力上都過得去,至於其他……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想,我能慢慢適應的。」善善粲然的笑了笑。
  「善善……」展煜慎歎氣,有點拿她沒轍。
  「小哥哥,你別忙著想拒絕我的話嘛,人家是很認真的,你剛剛說了,要是我跟你去了日本,當我一個人的時候,你會擔心,那我現在一個人住校、在這邊孤零零的想你,你就不擔心了嗎?而且……你一個人在那邊……」
  抿著唇,善善的神悄有些落寞,而展煜慎圈擁著她,臉頰輕輕摩掌她絲緞般的髮絲,凝神細聽她的心情。
  「……人家也是很擔心的,常常想,你會不會喜歡上別人了?一個人在那邊過得如何呢?剛剛,你跟那個人說話時,我好妒忌,你知道嗎?」
  「怎麼會呢?」心疼她怨慰的神情,展煜慎幫她撥開散落前額的幾繒髮絲。
  「他知道我所不知道的小哥哥、那個跟我分別時的小哥哥……我不喜歡這樣,不喜歡!」善善生氣的抗議著,慎重發表聲明,「反正,我不要讓別人比我更瞭解你,不要再跟你分開──我、不、要!」
  好不容易才能相聚了,晃蕩不安的一顆心也好不容易才能棲息在他的心口上,這一次,她不會讓他離開自己的身邊,說什麼……她也不願意再獨自品嚐寂寞的滋味了。
  善善的心情,展煜慎何嘗不明瞭呢?只不過……所有想阻止她的勸導話語,不自主的中斷在她期盼、渴求的熒熒眸光中,或者,也是因為自己的小小私心吧。
  輕歎一口氣,展煜慎知道,這一次是別想說動她了。
  但願,這樣的抉擇……是正確的……由於校慶的關係補假一日,邵齊盼了一天才盼到隔天的上課……原本,今早一到學校後他就興匆匆想拿沖洗好的照片給她,只是,就像是要跟他的著急作對一樣,打一早開始,社團的事就一直讓他忙著,直到現在他才回到班上,沒想到同學卻告訴他──
  「左善善請假!」
  請假?怎麼會這樣的呢?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邵齊不明所以,本想找董語霏問原因的,誰知道她今天也沒來上課,害他一整天都想著左善善請事假的原因。
  就這樣,邵齊心不在焉的過了一天,剛從學生會出來的他正準備回班上,沒想到咦?那不是董語霏嗎?
  眼尖的讓他瞄到董語霏的身影,邵齊連忙追了上去。
  「喲,這不是我們邵大才子嗎?」剛從機場回來,董諳霏沒想到會看到他。
  「你別再挖苦我了,左善善呢?」
  「走啦。」聳聳肩,就好像是天經地義的事一樣。
  「走了?什麼意思?」邵齊完全無法明白她的意思。
  「去日本了,日本你知不知道?就是歷史上那個叫做倭寇的倭人國家,老跟我們搶釣魚台的那一個。」
  「謝謝你的註解啊,我還知道它的時區跟我們不同,是GMT+9,早我們一個小時哩。」邵齊沒好氣的翻翻白眼。
  「哇,真棒耶,邵大才子還知道這麼高深的學問,我讀幼稚園的表弟都還弄不清這時區的間題呢?」董語霏諷刺他,還故意的拍拍手、掌聲鼓勵。
  這董語霏說話一定要這樣挾槍帶棒的嗎?真是一點也不可愛!
  邵齊惱怒在心裹也只能忍下了,「那我可不可以請問一下,她怎麼會不吭一聲的突然去了日本?」
  「唷,我為什麼一定要告訴你?」
  「董小姐、語霏同學,就算是我麻煩、拜託、請求你,好嗎?」邵齊自認說不過她。
  「誰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不過她請了好幾天的假,短期內不會回來的……咦?你急著找她幹嘛?」
  邵齊沒回答她,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本不想跟他多說什麼的,但看他那一臉的沮喪……難得的同情心莫名的氾濫了起來。
  「算啦,天涯何處無芳草,看開一些。」
  「你在說什麼?」邵齊跳了起來,連忙大聲否認。
  「你再否認啊?」董語霏冷冷的斜睨他,本想再說他幾句,但想了想……
  「哼,算了,我也懶的跟你爭辯這些,看你這種遲鈍的樣子大概也還沒發現……」董語霏不自覺的自言自語。
  「你到底在說什麼。」隱約中,邵齊是約略明白的,但他自己卻連忙否定了。
  哈!沒想到風靡校園的邵大才子是個感情閉塞的情感大白疑?這倒好,讓他省去了失去的痛苦,嗯……這就是所謂的傻人有傻福吧?
  董語霏悶笑在心中,但仍記得給他一些智者的忠告。
  「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分上我可以告訴你,現在雖然是說善善請了幾天假,但只怕沒多久,她的家人就會來替她辦轉學手續了」
  「轉學?」邵齊怪叫一聲,打斷她的話。
  這真讓人無法相信,也不過才隔了一天,左善善竟出了國,還要辦轉學了?
  「這告訴我們,千萬別小看女人為愛而產生的力量,為了她的愛情,她選擇跟心上人遠走他鄉……我這麼說,你總該懂了吧?」董語霏狐疑的看著他,像是看不起他的禪解力一樣。
  「她有喜歡的人?」說不上那種感覺,怪怪的。
  「別那樣大驚小怪的,總之,若想再看到她,我勸你……省省吧。」拍拍他的背,算是安慰他吧,董語霏瀟灑的離去。
  怔然的看著董語霏的離去,未識情滋味的天之騎子滿心的悵然。
  她有喜歡的人了,為了那個人,她選擇了跟他遠走他鄉,在他發現她的美、她的好之後……走了?她就這樣走了?
  酸酸澀澀的,這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直到置身御形家的祖宅後,善善才開始對整個御形家有了最、最初淺的基本認知,也是直到這時候,她才明白展煜慎身任的是多顯赫的要位。
  當然,要她這種只有最初淺認知的人來形容的話,這御形家還真是有錢的不像話啊!不說那些數都數不清、遑論要記得的名下產業了,也不提那勞啥子的貴族爵位,最讓善善感到不可置信、最誇張的是,他們竟有屬於自己的參議員?!
  參議員耶,那不是民選出來的嗎?而且,還不是一個、兩個喔,要不是讓她親眼目睹,說什麼她也不會相信的。
  那一天,他們才剛抵達日本,在機場時就有一部氣派非凡的大轎車來接他們,光是那輛加長型的禮車也就罷了,在那輛大轎車的前後還各有兩部車護送,這……有點讓人難以想像吧,就在無法想像的迷惑中,他們抵達了古色古香、純日式建築的御形祖宅,而後,她莫名其妙的跟著展煜慎參與了一場會議。
  那場會議是因為展煜慎的歸來而召開的,為的是向他交代當他不在時每個人的動向,也是因為這場會議,讓善善她得知這些與會人士的身份,就在一陣陣的驚異中,她才明白她的小哥哥是多麼了不得的一位大人物。
  說大人物那還真是不誇張,簡直可以說是驚動武林、轟動萬教了,身為這種政商權力一把抓的決策者,那還真的是跺一跺腳就會風雲變色、打個噴嚏都要擔心會不會引起經濟震盪……這些,全是藏原新彥閒來沒事時告訴她的。
  著迷的看著展煜慎辦公的專注神情,善善的心中有驕傲也有無限的敬佩,無法想像,要掌管這樣龐大的財團勢力是要付出多大的心力,也終於明白,以藏原新彥掛帥的智囊團為什麼會存在了。
  像是察覺善善的注視一樣,展煜慎倏然抬頭,四目相對,兩人會心一笑。
  「覺得無聊?」有些虧欠感,從他們抵達日本後,三天了,而他也埋首工作三天了。
  「沒有。」揚揚手邊的書,表示自己的有事可做,「你忙完了嗎?」
  展煜慎沒說話,招招手,讓善善一臉不明所以的走到他身前。
  「怎麼了?」善善有些不解。
  指指腿上,展煜慎示意她坐下。
  聽話的,善善將自己置身於他的懷抱中,然後,被緊緊擁抱住。
  「愛撒嬌。」嬌憨的笑容浮現,善善坐在他懷中細聲取笑著。
  展煜慎但笑不語,只是想這樣靜靜擁著她一會兒;善善由得他去,賴在他的懷中感受那種寧靜的靜謐氣氛。
  「會不會後悔跟我來這裡?」展煜慎突然出聲。
  搖搖頭,善善抓起他的大手數著手指頭玩,「我喜歡跟你在一起。」
  「還是決定要留下?」
  「嗯。」毫不遲疑的點頭讓展煜慎的心頭感到一暖。
  「傻丫頭。」大手包覆住嫩白的柔美,舉至唇邊輕吻了下。
  「我才不傻呢。」皺皺鼻子,善善抗議。
  「喝醉酒的人總說自己沒醉。」言下之意相當明白。
  「小哥哥。」仰起頭瞪視他,善善不滿的大發嬌嗔。
  氣鼓鼓的小臉蛋漾滿了盎然生氣,襯得善善煞是逗人,情不自禁的,展煜慎朝粉艷艷的紅唇上落下一印。
  兩唇相觸,這種鮮少出現的親匿舉動讓粉頰迅速飄上兩朵紅雲,善善迷惘的看著,他本想說些什麼,但又說不出來。
  看著她朱唇微啟,像是邀請似的,想等她再長大一些的念頭被佔拋一旁,動作輕柔的,展煜慎低下頭採擷他渴望巳久的甜美……倏然放大的特大號特寫讓善善自然而然的閉上了眼,唇上傳來的觸感讓她有些不知所措,這全然不同於以往那種短暫的輕觸而巳,她知道這是吻、她的小哥哥正在吻她……沒有傳說中的轟然觸電感,不過,也相差不遠了,可能是因為心裡非常緊張的原因吧,只覺得全身的血液全彙集到腦袋去了,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
  此刻,他的唇正緊貼她的,溫溫熱熱的,炙得人失去思考能力,而後,溫存的吮咬更是抽走她全身的力量。善善不知道該怎麼做,只能生澀的把自己交由他去帶領,領略這種唇舌交纏、蝕人心魂奇妙感覺……彷彿過了許久,直到兩人的氣息顯得紊亂,展煜慎這才戀戀不捨的放開她,看著她酡紅的粉頰、盈盈欲滴的迷濛雙眼……
  忍不住又落下一個啄吻,這才將她的小腦袋埋入自己的胸前,若不這麼做,那張被情慾薰染過的俏臉太過誘惑人,他怕自己會失控。
  「小哥哥?」害羞的聲音從胸前怯怯的傳來。
  「嗯?」沒著她的髮香,展煜慎有些心不在焉。
  絞著手指頭,善善鼓起勇氣,燙紅著一張臉以聲如蚊鈉的細小音量說道:「我喜歡你這樣親我。」
  展煜慎聞言一窒,擁住她的力量增加了幾分。
  「要是你再大一些就好了。」無法不感歎,他已經等了好久、好久……
  「人家的健康教育好歹也是低空飛過的。」善善小聲的替自己辯解,「我已經要滿十八歲了,是個發育成熟的女人了。」
  「是嗎?」順應話題,展煜慎打量著她。
  下意識的用手遮住前胸,善善有些不放心,「小哥哥,你會比較喜歡胸前偉大的女人嗎?」
  「嗯……什麼樣的標準才算『偉大』?」展煜慎逗她。
  認真想了下,實在想不出什麼具體的形容,兩隻手比量了半天,最後索性換個方式問。
  「像我這樣的你會喜歡嗎?」有點害羞,但一想到這問題事關兩個人的未來……毫不避嫌的,善善抓住他的手放置自己的胸前。
  「善善?」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展煜慎連忙掙開,向來冷靜的俊顏漾滿了不自在。
  「你不喜歡,是不是?」善善湧起受傷的感覺。
  「善善,不要考驗一個男人的耐力。」優雅的嗓音低了幾度。
  「嘎?」單純的臉上只有不解與受傷的表情。
  不想開口解釋,展煜慎讓她貼近自己,兩人無一絲間隙的貼合讓善善直接感覺他的變化,下一秒,善善的臉像只煮熟的蝦子般紅個通透。
  不自在的挪了下,沒想到卻讓展煜慎悶聲倒抽一口氣。
  「善善,別亂動。」聲音中流洩出些許的痛楚。
  僵在原地,這樣的情況讓善善不知所措。
  「別動,讓我抱著你,等一下就好了。」抱著她,展煜慎努力於平復那股騷動。
  不敢多說話,善善動也不動的讓他摟抱著。
  直到慾望被冷卻下來,善善這才敢開口說話,「小哥哥,我能影響你,這代表我還是有吸引力的是不是?」聲音中的竊喜成分昭然若揭。
  「是致命的吸引力。」朝她小巧鼻頭點了下,展煜慎正色的糾正。
  「真好。」善善滿足的喟然而歎,但在下一秒,就好像是想到什麼似的,那一張小臉瞬時變得無比的嚴肅。
  「小哥哥,你老實說,你以前親過多少人?」
  「怎麼會想到這種問題。」展煜慎有些詫異。
  「小哥哥?」善善執意問出一個答案。
  「沒有、沒有!就只有你一個。」沒辦法,展煜慎只好不自在的回答。
  「真的嗎?」善善竊喜在心頭。
  沒親吻過別人,是否就代表……
  「小哥哥,那你也沒跟別人上過床羅?」
  「善善!」無法理解,怎麼會冒出這種問題?
  「還是你巳經……」善善讓這可能性給嚇得睜大了眼。
  「你別亂猜。」身為御形家的紲承人,平日自是不乏投懷送抱的女人,但在他心中只有她一人的時候,他怎可能去碰別的女人。
  「那意思是小哥哥……你一直是守身如玉羅?」展煜慎的態度讓善善高興的問。
  俊俏的容顏泛起一抹淡淡的紅,完全不曉得該怎麼接她的話。
  不用展煜慎說什麼,善善巳經自顧自的用滿足的語氣又接著說道:「小哥哥是我的,我也是小哥哥的,我們是屬於彼此的。」
  慎重地說完感言,滿足的心情持續不到三秒,就看到善善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慘了!」善善一臉苦相,「我看過一本小說,上面寫說有一個男主角也是守身如玉,結果他什麼都不會,後來就把女主角弄得好痛,小哥哥,這是真的嗎?我看……你還是……」
  「你在說什麼傻話?」展煜慎哭笑不得,沒想到他的善善竟鼓勵他去偷腥。
  「我是認真的,我們兩個都沒經驗,要是等到我們結婚了,到時候,我們怎麼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這種事不會發生的。」展煜慎保證。
  「真的嗎?」善善懷疑,「但小哥哥也沒有經驗啊,為什麼你會呢?難不成這種事也有家教在教?」
  天真的話語讓展煜慎聞言失笑,知道她永遠不會明白的,動手揉亂那一頭柔細的青絲後,決走把這讓人尷尬的話題帶開。
  「別談這個了,下午想去哪裡玩?」
  忙著整理被揉亂的髮,本想抗議的話全化為驚喜,「不用上班了嗎?」
  現在的善善早忘了幾秒鐘前的對話了。
  「你說呢?」展煜慎逗她。
  忙了三天,就算是天塌下來也都讓他解決了。
  「其實你要是忙的話,可以讓藏原先生陪我去也可以。」善善不想絆著他。
  「不許。」提到藏原新彥,展煜慎的臉沉了下來。
  即便事隔多年,但他怎麼也無法忘懷這個死藏原新彥當年想跟他搶善善的嘴臉,說什麼他也不會將善善交給這個人,絕不!
  「可是你那麼忙……」顧慮著他的公事,善善沒發覺他微妙的男性心理正在吃味兒。
  「這裡我說了就算!」展煜慎斷然做了決定,「下午我就是要帶你出去,想好要去哪裡了嗎?」
  「真的?」善善開始雀躍起來。
  點點頭,展煜慎肯定的答覆。
  莊嚴的寺廟、遊樂場、古跡……著名的觀光名勝一一從興奮的腦袋瓜裡掠過,善善很努力的想著,但最後浮現的卻是一張冰冷倔強的寂寞容顏。
  「想好沒?想去哪裡走走?」
  一朵如花笑靨浮現,善善心中自有主意……一個讓人無法想像的好主意!
  當展煜慎帶著善善來到御形明子所居住的厲風堂探望她時,別說是御形明子覺得訝異了,就連帶人來的展煜慎自己都覺得奇怪,善善沒事要求來這裡做什麼?
  「真是稀客啊!」冷冷的語調,聽不出御形明子對他們的來訪究竟是高興還是不高興。
  由於御形明子正在品荼,展煜慎沒多說什麼,帶著善善靜靜的分坐兩側。
  「婆婆,為什麼不在醫院養病呢?」對於御形明子堅持回到御形宅院養病的做法,展煜慎有些無法認同,但即便如此,他說話時並沒有顯示出特別的溫度。
  「身為一個等死的人,我有權選擇等死的場所吧。」御形明子的語氣冷淡的像是在談論別人的死亡一樣。
  展煜慎蹙著眉沒接腔,而御形明子則是慢條斯理的打量一旁的善善。
  「怎麼?捨得把你的小紅帽帶到我面前了?」
  這一次,展煜慎抿著唇更不想說話了,他想到那場無端冒出的相親事件,至今,他仍無法諒解。
  夾在兩人之中的善善細細觀看一切,這一次,與御形明子的再次見面讓她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還記得初到日本的那一天,他們除了進行大半天的會議外,當天晚上他們也曾趕到醫院去探望過御形明子,不過由於他們抵達的時閒過晚,在他們進去沒多久,也沒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讓護士請了出來。
  當時,雖然沒機會跟小哥哥的外婆說上話,但她心中就一直有一個感覺,總覺得婆婆是個很寂寞的人,只可惜,之後她一直陪著小哥哥忙東忙西的,拖到現在才來看她老人家,也是直到現在,在看到他們祖孫兩人的相處情形後,她才肯定自己的直覺──這個御形婆婆是個寂寞的人,非常、非常寂寞的老人!
  道理是淺而易見的,因為這一對祖孫倆實在是太過於相像了,簡直可以說兩個人全都是一個樣兒!不知是怕、是懼或是不願?總之,他們全都封閉住自己的情感、不願讓外人知悉他們的內心世界,只懂得用冷淡來偽裝自己、當成防禦自己的保護色。
  但即便如此……他們還是需要愛的啊!她的小哥哥還有她,那婆婆呢?
  易感的心微微擰了起來,善善替老人家感到心疼。
  「婆婆,覺得怎麼樣?有沒有哪裡覺得不舒服的。」
  況默中冒出的話語有些突兀,尤其是這一句問候是夾帶在冷淡的對話之後,那還真不是普通的不搭軋。
  當然,出聲的人是不作第二人想、自然是善善了,雖然,她因使用日語而說得不夠俐落,但親切的語意卻洋溢於表,讓人輕易的感受到她的關心,但這樣的發言卻讓展煜慎不明所以的看著她。
  不光是展煜慎,就連御形明子也瞇著眼,再一次的打量著善善。
  「婆婆,或許這些話不該由我來說,但其實小哥哥是關心您的,只不過他這個人不會表達自己。」善善朝展煜慎露出一個笑容,這才接著說道:「他這人每次都把話藏在心裡,就算看著您健康亮起了紅燈而擔心不巳,他也只是把擔心擱在心上,我想,您老人家閱人無數,這些您應當比我更明白的。」
  善善的話讓御形明子看了展煜慎一眼。
  「是嗎?」凌厲的眼神在沒人注意時軟化許多。
  「善善?」不知道善善說這些話的用意,展煜慎低喊一聲。
  「婆婆,您看,小哥哥在害羞,每次他一害羞就是這種樣子。」漾著無害的笑容,善善好心的做註解。
  善善沒來由的行為、御形明子的注視……被當成目標的展煜慎抿著唇,僵直的背脊明白顯示他的不自在。
  敲門聲解救了展煜慎,入門來的是一個漂亮的女人,一身都會女性的知性風情,精明、幹練全流露在那張帶著點做氣的動人臉龐上,善善認得她,她是藏原新彥的妹妹、也是御形家族智囊團的一員,藏原雪螢。
  「什麼事?」原本軟化一些些的線條又恢復成先前冷漠、剛強的模樣,御形明子以毫無溫度的聲音冷聲問道。
  「一些急件需要慎的批示。」藏原雪螢必恭必敬的回答,心中卻困惑著:是她看錯了嗎?剛剛的婆婆.似乎……有些不一樣?
  「有什麼事會急到需要你親自送回來?」御形明子的語氣平淡,但那一雙眼卻了然的直視著她。
  沒讓藏原雪螢有回答的機會,展煜慎清咳一聲,自行接過發言權。
  「我看還是先把公事處理完再說吧,善善?」想在最快的時間內帶她離開這裡,問問她在做什麼。
  看著展煜慎招喚她的手,再看看圍繞在御形明子身邊的寂寞,善善難以抉擇。
  「怕我吃了你的小紅帽?」御形明子的口氣可以說是挑釁的了。
  展煜慎不予答辯,執著的看著善善,氣氛顯得有些僵。
  「小哥哥,你去忙吧,我再多陪婆婆一會兒。」善善斷然的做下決定。
  展煜慎挑眉,不敢相信他所聽到的。
  善善無言的看著他,雙方的視線在空中交會,就像是在做無言的溝通般,半晌,善善眸中祈求的眼光讓展煜慎頹然歎了口氣。
  「我們出去談吧。」偕同藏原雪螢,展煜慎離開厲風堂。
★第9章
  「怎麼會想留下來陪我這個老太婆?」
  就剩下她們兩人,御形明子開門見山,也不打算浪費口水。
  「沒什麼,只是覺得……該有人留下陪婆婆的,雖然婆婆不說,但我知道,婆婆的心裡是很寂寞的。」善善囁嚅。
  寂寞?御形明子愣了下。
  從來沒有人將這兩個字冠到她御形明子的頭上,無論是經歷了喪夫之痛或是痛失愛女之悲,她御形明子是個堅強、獨立的女強人,她沒有時間寂寞、也沒有時間去傷春悲秋,交到她手上的是整個御形家族,她忙都來不及了,怎麼會有時間寂寞?但……為什麼反駁的話就是說不出口?
  「婆婆?」善善有些不確定的看著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說錯了什麼。
  多年來的自我武裝、刻意裝出來的溴然與剛強,一瞬間,在那無偽的純淨眸光中而崩潰,御形明子無法再欺騙自己……沒錯,寂寞……她是這般的寂寞啊!
  一下子像是老了十歲一樣,御形明子不再是那個縱橫政商兩界的女強人,痀僂的身軀就像是尋常老人般的寂寞身影。
  「婆婆,我不是要惹您難過的,我只是想告訴您,不管如何,您都還有小哥哥,不會是一個人的。」善善急急的說道,澄澈的雙眸盛滿擔憂。
  「你是一個好孩子。」心中百味雜陳,御形明子對善善露出一個難得的笑容,很淺,但足以分辨出是一個淺笑。
  終於明白,為什麼慎那孩子將她視若珍寶了,這丫頭有顆敏感纖鈿的心,讓她自然而然的就能察覺出身旁人的心意,就像是空氣般,再密實防備的心也能讓她輕易滲透,不止如此,在她澄澈雙眸的注視下,再如何混淆不清的心也變得清明、寧靜……
  「婆婆,其實您很在乎小哥哥的是不是?」
  「能不在乎嗎?」輕歎一聲,御形明子也不想對她隱瞞,「不光是他,還有新彥跟雪螢,雖然,這幾個孩子都不姓御形,但在我的心中,他們全都是我的系子,而慎……是他們之中讓我最擔心的。」
  「嘎?怎麼會呢?」小哥哥有什麼需要人擔心的嗎?
  善善那一臉不解的迷糊樣讓御形明子笑了起來,就像個和藹的老人。等吊足了善善的胃口後,御形明子才說道!
  「不過,慎把你帶了回來,那我就不用再擔心他了。」
  「為什麼?」善善不解。
  「不談這個了。」不想再繼續這個間題,而正巧,一直放心不下的展煜慎匆匆趕回來,敲門聲終止了御形明子談話的興致。
  「剛剛說的,別跟慎提起。」御形明子交代。
  展煜慎進門來時就只能看到善善呆愣著點頭的模樣。
  「我累了。」趕在展煜慎說出離開的藉口前,御形明子直接下逐客令。
  展煜慎點點頭,示意要善善跟他走。
  「婆婆,那您要多休息。」善善叮矚。
  展煜慎等了一下,就見說完話的善善還是一動也不動的跪坐在原地。
  「善善?」
  展煜慎蹙眉,不知道她現在又想做什麼了,就連御形明子也不解的看著她。
  「我……」善善一臉可憐兮兮又傻呼呼的尷尬表情,指指自己的腿小聲的囁嚅道:「我的腳……麻掉了。」
  展煜慎微微愣了一下,又好氣、又好笑的攔腰抱起她,正要與御形明子告辭時,沒錯過她臉上那抹來不及褪去的笑意。
  斂起詫異,訥訥的,展煜慎告退。
  「婆婆,我們先走了。」
  擺擺手,御形明子沒接腔,待兩人離開後,忍住的笑容這才綻放開來。
  「小哥哥,你怎麼這麼快就回來了?」
  回到展煜慎的房間後,被放到床上躺好的善善忍不住問;原本,她想多跟婆婆聊一會兒的。
  「我再慢一點,你的腳就不光是麻掉了而巳。」輕敲了下她的小腦袋,展煜慎動手幫她推拿、幫助腿部的血液循環。
  「哎呀,小哥哥,不要啦。」善善笑著求饒,那種萬蟻鑽動的刺麻讓她受不了。
  「別管它,等一下就會好了。」
  「你呀。」像是想懲罰她似的,展煜慎又捏揉了一下這才放過她。
  「老實說,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不明白善善怎麼會對婆婆產生起興趣來。
  「她是你的家人嘛。」善善說得理所當然。
  展煜慎沒說話。
  「小哥哥,你別想瞞我,其實你的心裡很擔心的是不是?」刺麻的不舒服感已經褪去,善善爬了起來,湊到展煜慎的面前問。
  對著那張放大的真摯面容,展煜慎知道瞞不過也不想瞞,沒答話就是代表默認。
  「其實婆婆很關心你的……真的,我可以感覺的出來。」善善急忙附上保證,並加以詳加解釋,「只不過……你知道嗎?你們兩個人實在是太相像了,你們都不輕易表現出情緒,沒有人能摸清你們心裡的想法,這樣子的個性,即使彼此關心也讓對方無法察覺的。」
  展煜慎的不予置評讓善善笑了笑。
  握住他的手,善善這才繼續說道:「小哥哥,其實婆婆是個很可憐的人,你想想,她三十幾歲就失去了丈夫,拖著這麼大的一個家族,一個人勞心勞力的好不容易把女兒拉拔大了,結果呢?相依為命的女兒也離開了她,過了十幾年又發現女兒也先她一步的離開人世,你要她一個老人家情何以堪?」
  「這些我都知道。」反握住她的小手,展煜慎悶悶的回答。
  就是因為這樣,他才會忍受了十年,甚至在一怒之下離去後,一得知她得了癌症又馬上回來,還帶著善善一起回來這裡。
  「小哥哥,你還有我,但婆婆的身邊卻沒有人在陪伴她,這樣已經很可憐了,更何況現在她又病了,在人世間的時間也不多了,我們是不是該多陪陪她、關心她?」
  展煜慎沒說話,將她移到,目己的懷中,擁著她,下巴攔在她的小腦袋上,就這麼靜靜的不發一詞。
  「小哥哥,我知道你的性子與繁重的工作使你沒辦法陪著婆婆,但我可以代替你啊,反正你那麼忙,跟你到公司也只是看書而巳,不如讓我留在家裡陪婆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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