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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1-6-6 21:01:33

本篇最後由 nike 於 2017-8-31 16:08 編輯

友情提醒:蔑視一切禮法,挑戰道德與倫理的極限。這將是一本極為無恥的書,並且會越來越無恥。
  一個年輕的銷售經理,因為一次意外經歷,來到了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成為蕭家大宅裡一名光榮的——家丁。
  興辦實業,經營社團,小小家丁,如何玩轉商場、官場、戰場和情場?
  冷若冰霜的公主,深宅豪門的怨婦,名震天下的才女,陰狠毒辣的魔女,無人褻瀆的仙子,誰將成為他征服的獵物?
  這個家丁不是人,鯉魚也要躍龍門。
  輕鬆、yd、無恥將是本書的主調,衛道士勿入!




正文 第一章 公子,公子(1)


  春風和藹,楊柳依依,寬廣的玄武湖有如一面碩大而光滑的鏡子,在夕陽餘暉的照耀下,閃爍著金色的光輝。

  寬敞的湖面上波光鱗鱗,遊船如梭,船上不斷的有嘻笑聲傳來,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小姐們出遊,情景甚是熱鬧。

  無數的學子仕人凜立船頭,眼望著千金小姐們乘坐的花船,露出狼一般的渴望神情。待到接近花船,他們頓時來了個大變臉,裝出一副正直清高模樣,目不斜視,折扇輕搖,吟詩作賦,盡顯風流。

  幾家官船掩了簾子泛舟湖上,躲在簾子後的千金小姐們,偷偷打量著來來往往的風流才子,挑選著中意的人兒。

  站在玄武湖邊,如果一定要找一個詞來形容林晚榮此時的心情的話,那就是——倒黴,真他娘倒黴。

  到這裡都一個月了,黴運就一直沒有離開過他,也許,從決定參加公司的旅遊團到泰山旅遊的那一刻起,黴運就伴隨著他了。特別是在旅行的名單中看到那個小妞的名字的時候,他就有種不安寧的感覺。

  而事實,也證明了他的猜測。

  林晚榮對著湖水,狠狠的吐了口吐沫,心情才稍微好了一點,一種暢快的感覺油然而生。這口吐沫吐的真爽啊,好久沒這麼痛快了,媽的,這個年代應該不會有帶著紅袖章的老太太屁顛屁顛的來罰我五十塊錢吧。

  林晚榮打量著清澈水面中自己的倒影,劍眉星目,鼻如懸膽,笑容可親,如果換上一身仕服,恐怕比喜歡在湖中瞎吟幾首破詩的那些傻X才子們還要風騷幾分。

  只可惜一身青布長衫,腳上一雙漏了頂的破布鞋,與那些風流才子們的行頭比起來,實在是有些寒酸。再加上與路上行人完全不同的齊額短髮,頭上連個綸巾都挽不起來,更是與這種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路邊走過的小妞們,只要打量一眼林晚榮的這身裝扮,根本不用看臉,就直接將他PASS了,目光直接投向了在寒風中凜立船頭凍得瑟瑟發抖的那些所謂才子們。

  忽然,路邊的美女們像發了瘋般向湖邊擠來,不斷向湖面上遠眺著,鶯鶯燕燕的驚叫聲甚是悅耳。

  「哇,快看,快看,是金陵第一才子候躍白候公子唉——」

  「哇,好帥啊——」

  「哇,好癡情哦——」

  「唉,這是哪家的小姐有如此福分——」

  林晚榮順著小妞們的眼光所指,向前看去。

  只見湖面上順水漂來三艘畫舫,每艘都有兩層,大概六七米高。燈籠高掛,飛簷樓閣,稱得上是氣宇軒昂。

  三艘畫舫上都是旌旗飄揚,左邊一艘與右邊一艘各有一副巨大的條幅從船頂直落下來。

  右邊為「春風撫我意」,左邊為「只為君傾心」。

  中間一艘船上,一個年輕公子哥站立船頭,面如冠玉,撫扇輕立,面帶微笑,長衫飄飄,說不出的風流瀟灑味道。

  三艘畫舫對面卻是一艘更大的精美的畫舫,比候公子的三艘畫舫更大,飛簷樓閣,說不出的氣派。只可惜圍簾深深,看不清裡面人兒的模樣,船頭迎風飛舞的一個巨大燈籠上,寫著一個燙金大字——「洛」。

  「是洛小姐啊,金陵第一美女兼才女洛小姐——」站在林晚榮旁邊的一個女子高聲叫道,臉上滿是興奮的神色,顯然是這位洛小姐的粉絲。

  金陵第一才子是個什麼玩意兒,林晚榮是完全不在乎的。而這個金陵第一美女兼金陵第一才女,更是讓他有些不屑。這年頭,稍微會玩兩句文字的女人,都說自己是美女。在他那個時代,靠身體寫作的美女作家們,比牛頭上的虱子還多,早就見怪不怪了。

  「聽說候公子追求洛小姐已經兩年了,他身為金陵府尹的公子,又是名揚江浙的才子,以他的家世,他的文采,唉,我要是洛小姐我早就幸福死了。」一個花癡女道。

  「切,洛小姐號稱金陵第一才女第一美女,論文采,不比候公子差,又是江蘇總督的千金,論家世,比這候公子還要高上一籌。所以,洛小姐不一定會看的上候公子哦。」另一個顯然是洛小姐鐵桿粉絲的女子分析道。

  「依我看,金陵第一才子和金陵第一才女,他們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對,不說這金陵城中,就說江浙幾省,再想找出似他們這麼般配的一對,也很困難哦。」花癡女接道。

  林晚榮無奈的搖搖頭,女人天生好八卦,在哪個時代都一樣啊。

  湖中的風流候公子已經將自己畫舫停在洛小姐船邊,正抱拳躬腰,顯然是在對洛小姐畫舫裡說著什麼。

  過了良久,那洛小姐畫舫裡才走出一個俏麗的丫鬟,站在船頭上對候公子說了幾句什麼,那候公子臉色一陣失望,接著又是一陣喜悅之色。

  林晚榮離他們距離太遠,根本聽不見他們說什麼,不過看那候公子的臉色甚是奇怪,這姓洛的小妞到底是接受還是拒絕了他呢?這猴公子怎麼一會失望一會高興的。

  旁邊的花癡和粉絲顯然是一樣的疑惑,見洛小姐的畫舫慢慢向湖中心遊去,洛小姐的粉絲愉快的道:「怎麼樣,我沒有說錯吧,候公子不一定能打動洛小姐的芳心。」

  花癡切了一聲道:「我看未必吧,看候公子此時的樣子可高興的很,說不定是月上柳梢,佳人有約也說不定呢。」

  這倒也是,以這個世界的風俗來看,畢竟男女有別,談情說愛自然是要找個沒人的地方,月黑風高才好辦事。

  候公子見洛小姐的船已經漸漸行遠,卻依然羽扇輕搖,面帶微笑,注目凝視,那所謂的風流多情的樣子讓林晚榮一陣不爽。

  小子,得意什麼,論起泡妞,你爺爺我的手段比你高了千倍萬倍,瞧你那副花癡樣。林晚榮忿忿不平的想到。

  已是晚秋時節,馬上就要入冬了,湖面上寒風習習,候公子似乎是難耐寒意,肩頭抖了一抖。

  林晚榮眼尖,將那動作看的一清二楚,忍不住嘿嘿冷笑,日,凍死你丫的這些只要風度不要溫度的傢夥,我還道春天怎麼來得這麼早,原來是你這廝和小妞們一起發春了。

  林晚榮的冷笑引起了旁邊幾名女子的注意,她們目光落在林晚榮的身上,見到他那寒酸的打扮和短短的頭髮,俱都捂嘴輕笑起來,等到看見他的樣子,便都臉上一紅,不敢看他了。

  林晚榮一米七七的個頭,由於常年堅持不懈的體育鍛煉,身形板直,充滿了力量,容貌也很是不賴,皮膚是那種健康的小麥色,與這個時代清一色的白面才子們比起來,更有一種動人心魄的魅力。

  也難怪那幾個女子看他一眼便不敢再看,這個男人,對她們心靈的衝擊力是相當大的。

  當年在北京大學讀書的時候,林晚榮也是小有名氣的黑馬王子,暗戀他的女生不在少數。

  「哪裡來的鄉巴佬。。。。。。」

  「看他那寒酸樣。。。。。。」

  「黃兄,與這廝站在一起,恁地辱沒了你的身份,咱們離他遠點。。。。。。」

  旁邊的幾名才子模樣的傢夥,在看完候公子的好戲後,自信心本已深受打擊,旁邊的美女們卻又完全無視他們,反而把目光聚集在了林晚榮身上,才子們怎不惱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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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91351
侯爵 | 2011-9-29 19:04:29


正文 第六三四章 姐夫,你好傻

青旋一席夜談,解決了所有難題,心中的爽快自不用兩碗稀粥、將巧巧做的點心吃了個底朝天,又與兩個兒子戲耍了會兒,這才趁著天氣晴好,大搖大擺出了門來。

    街上人群熙熙攘攘、往來如潮,吆喝聲、叫喊聲不絕於耳,販夫走卒,百戲雜耍,讓人眼花繚亂。林晚榮心情甚好,一路哼著小曲,東走走、西逛逛,碎銀子不斷的使出,買了許多小吃、零食提在手中,倒像是專門逛街來的。

    四德跟在他身後,嘴里叼著塊鴨脖子,咬的有滋有味,含混不清道︰“三哥,我們這是要去哪兒啊?!”

    “噓!”林晚榮轉過頭來,偷偷壓低了聲音︰“我們今天去的地方,你可得替我保密,對誰也不能說!”

    四德眼前一亮︰“窯子?!”

    三哥憤憤一腳踢在他屁股上,不滿道︰“混到我這個份上還用逛窯子嗎?窯子逛我還差不多!”

    四德敬佩的點點頭,那倒是,現在全京城的小姐丫鬟們,誰不知道三哥的大名?若聽說他要逛窯子,還不都得排著隊等他?到時候誰嫖誰、誰掏銀票,那都是說不準的事!

    二人出了城門,直往北郊行去,過不上半個時辰,便到了玉佛寺前。

    半年沒回來,這玉佛寺已舊貌換新顏,不僅磚塊瓦礫清理干淨,那笑臥的彌勒佛也整飭一新。聖坊改成教書育人地學院之後。來往頻繁,上山的道路也重新修建拓寬,比之昔日尋訪青旋之時,已是通暢了許多。

    聖峰之上,雲霧籠罩,煙嵐環繞。亭台樓閣。飛檐走碧。直似雲中仙境。林晚榮來來回回巡視一圈。遙想與青旋和寧仙子的經歷。仿佛就在昨日一般,心中溫馨無比。

    拾級而上,蒼松翠柏,鮮花遍地,遙望瓊樓玉宇聳立絕峰之顛,仿佛天上宮闕般清幽美麗。他心里念著仙子姐姐,腳下步伐加快,快到山頂之際。便聽陣陣笑聲隨風傳來。

    這地方是一片鮮艷的桃李園。落英繽紛,七彩的花瓣如同紛飛的雨點,燦爛奪目。二十余個年輕地男女,正在園邊賞花嬉鬧,笑聲此起彼伏、絡繹不絕。

    昔日地聖坊已改成了學堂,文理工農醫皆有傳授,有這些年輕地學子們來此遊玩也屬正常。林晚榮搖頭一笑。正要繼續上山,卻聽一個清朗地聲音道︰“香君,你瞧這些花兒好不好看?”

    那說話的人是個年輕公子,約莫十七八歲模樣。手執一柄折扇。面帶微笑,長身而立。生的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周圍的女子,臉帶紅暈。羞羞答答,目光多是落在了他的身上。

    這小白臉再好看,林晚榮也不會留意的,倒是他那一聲“香君”。讓人皺眉。

    這公子是對著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說話,那小姑娘年紀不大,卻是玉面紅唇,隱隱有種顛倒眾生的魅力。

    聽那公子獻殷勤,小姑娘輕輕道︰“你看到地花朵都是死地,好看是好看,卻是少了些靈性!我見過最美麗的花兒,便是在這園中。落英紛飛、桃花如雨,有情人生死相依,那花瓣就如人心,片片都有真情!”

    英俊公子聽得精神一震。急忙道︰“賢妹喜歡這桃花雨?那為兄便多采幾朵,鋪在你的門前,保教你歡喜!”

    小姑娘有些惱了︰“這花兒生在樹枝上才美麗,你要摘了下來,那便是斷了它的根源,鋪在門前,與一團亂泥無異,比那多情桃花雨,更是相隔十萬八千里!再說了,無緣無故的,我要你的花兒干什麼?”

    她語如黃鶯,說話又脆又快,一點也不留情面。

    公子臉上紅了紅,忙道︰“香君說的對,花要有根才能有情,這次是我錯了,為兄給你陪個不是。”

    小姑娘哼了聲,似也不願意搭理他,偏過頭去與身邊地女伴說著話。

    林晚榮聽得一樂,半年沒見,小師妹還是那麼的牙尖嘴利啊!

    說起這個李香君,倒真是個奇怪的人物。炮轟聖坊時初次見她,她還紮著兩個小辮子,仿佛十二三歲模樣,粉雕玉琢,煞是可愛。可等到下了山,她抹去小辮,卻是身材容貌漸變,又仿佛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看地人眼花繚亂!

    這丫頭到底幾歲?林晚榮沒問過青旋,自己也說不上來!只是今日記掛著寧仙子,不願在此多留,也沒與小師妹打招呼,拔腿就往山上行去。

    李香君轉過頭來,盯著他背影看了幾眼,忽然大聲道︰“侯方域侯公子,我喜歡那桃花,你去與我摘幾片來!”

    侯方域?林晚榮聽得心神一震,這就是青旋說過地姓侯的那小子?還真有這麼一號人物?他竟然真地和小師妹混到了一塊?!

    “三哥,還上山麼?”四德見他停住了腳步沈吟,忍不住小聲問道。

    林晚榮微微一嘆,侯方域也好,李香君也罷,該說的都與青旋說過了,相信她自會想辦法,若是老天執意要讓小師妹遇人不淑,那也不是我能改變地事情!他自我安慰了幾句,微微點頭,帶著四德沿階而上。

    “姐夫,姐夫——”傳來,似帶著無限的驚喜︰“你怎麼也在這里?!”

    姐夫?這丫頭叫誰呢?林晚榮心下疑惑。

    四德眨了眨眼,悄悄道︰“三哥,那位小姐好像在叫你呢!”

    叫我?他急忙回頭過去,只見侯方域侯公子正爬在樹上摘桃花,李香君卻站在園子邊上,跳起來向他招手,笑得無比甜蜜。

    這丫頭眼楮倒厲害。隔著老遠都能認出我來。他嘻嘻笑著走過去,點頭道︰“喲,是小師妹啊!好久不見,都長成大姑娘了,我差點沒認出來!”

    李香君不滿地哼了聲︰“你是故意認不出來地吧!前幾日師姐生寶寶,我回去探望。你這人滿大院子的晃悠。

    看見我!”

    你倒是看見了我,怎麼不給我打招呼?他笑著道︰“那是因為客人多,才沒留意到你。你放心,下次再辦酒席,我一準記著你!”

    —

    “香君,這位是誰啊?”侯公子也不知怎麼爬上樹去的,采了兩枝鮮艷的桃花。殷勤送到小師妹手中。聖坊之上四季如春,別處地桃花早已敗落多時,唯獨這里卻是粉嘟嘟地一片,甚是美艷!

    侯方域果然生的唇紅齒白、一表人才,林晚榮打量他幾眼,笑著道︰“這位就是侯公子麼?我姓——”

    “他姓舒,”李香君笑著截斷他的話︰“大名叫書好!”

    “舒書好?!”侯公子念了一聲,滿臉的疑惑。

    四德噗嗤笑出聲來,林晚榮亦是莞爾。這是當日炮打仙坊之時,他誑騙李香君時用的名字。沒想到小師妹還記得。

    周圍的男女學子們本就在留心聽他們說話,聞這一言,頓時笑聲四起,頗有些好奇的打量這位舒先生。

    侯公子也已意會過來,這是李香君在拿他開涮呢!他不能對香君怎樣,唯有對著林晚榮怒哼了聲︰“在下侯方域。商邱人士!受前任國子監祭酒舉薦,來聖坊進修學習!但不知兄台如何稱呼?”

    侯方域倒是有些傲性,林晚榮微笑道︰“侯公子不要介意,這是香君與你開玩笑呢。我渾號三林,道上的兄弟都這麼叫我!”

    三林?這個名字生僻地很,侯方域微哼了聲,放寬了心思。

    “侯公子,你可不要小看了這位三林!”李香君嘻嘻一笑。無聲站在林晚榮身邊︰“他是我姐夫!”

    姐夫?侯公子瞪大了眼楮。旁邊的諸位學子也是大驚,其中一位小姐望住林晚榮,輕笑道︰“香君,你還有姐姐麼?怎麼沒聽你說過?不過你這位姐夫。倒是與一般白面小生不同,生的別具風味!”

    她所說的白面小生,自是指侯方域而言了,男男女女的學子們失聲輕笑,林晚榮大樂,笑得比他們還歡!

    李香君輕揚中桃枝,貼住臉頰,笑著道︰“姐夫,這是侯公子送我的花,好看麼?”

    侯方域心下一喜,急忙盯住林晚榮,期待著他的回答。

    李香君雖年紀幼小,卻已隱隱有股傾倒眾生的味道,林晚榮很認真的點頭︰“不錯,挺好看的!”

    “好看什麼?!”香君聽了卻甚是惱怒︰“這沒有生命地花枝,比之你與師姐的桃花雨,相差萬倍不止,又怎能好看?你這人,端地不老實!”

    根本就不是一回事情,怎能相提並論?李香君這丫頭年紀雖不大,性格卻是喜怒無常,倒把人嚇了一跳。林晚榮訕訕笑道︰“這個不能比的,以後你自然會明白!小師妹,今天我還有事,咱們改天再聊吧!”

    “你有什麼事,不就是急著去看我師傅麼?”小師妹忽然笑道︰“師姐答應了沒?要師姐答應了,你也得好好求著我!沒我點頭,你永遠上不了千絕峰!信不信?”

    林晚榮驀然睜大了眼楮︰不會吧,仙子對我說過的話,小師妹怎麼知道?

    望著他吃驚的樣子,李香君得意一笑,大聲道︰“侯公子,你送我這桃花,我姐夫說難看的緊!你還有什麼新花樣?”

    這是哪里跳出來地姐夫,香君似乎對他言聽計從?侯方域惱火不已,大聲道︰“若只是花枝,那自然算不得上乘!侯某身無所長,唯飽讀二十年詩文,今斗膽賦桃花一首,與那花簇,一起贈與香君賢妹。還望笑納!”

    “好啊,”李香君拍手笑道︰“侯公子的詩文遠近聞名,我最喜歡聽呢!”

    侯方域得了贊賞,頓時喜上眉梢,慢行了幾步,緩緩吟道︰“園中觀玉樹,杯里落影長。花紅一萬里,處處即吾鄉。”

    侯公子的才學果然名不虛傳。片刻之間便有一首詠桃花,周圍無不叫好。他朝諸人一一抱拳,得意之色溢於言表。

    小師妹興奮地拉住林晚榮胳膊︰“姐夫,你也來作一首,一定要壓過他。”

    林晚榮淡淡搖頭︰“我可不會寫詩!”

    “我才不信!”李香君望著他,輕聲念道︰“暮曉春來遲。先於百花知。歲歲種桃樹,開在斷腸時!這是什麼?”

    旁邊的幾個女學子聽得又驚又羨︰“香君,這,這詩是你作的?我仿佛在哪里聽過!”

    小師妹微笑搖頭,驕傲的拉住林晚榮胳膊︰“是我姐夫寫給姐姐的!‘歲歲種桃樹,開在斷腸時!’,這是我一生中,聽過最美地桃花詩!”

    你才多大年紀。這就最美了?林晚榮啞然失笑。

    這詩是三林所作?諸人吃驚地望住他,一片艷羨之色。

    侯方域被搶走了風頭,又見李香君對她這姐夫崇拜的緊,心中極大失落,惱怒之下哼道︰“光會作詩算得了什麼,只是耍耍筆桿子而已。好男兒就當錚錚傲骨、以身報國,上陣殺敵才是正經!侯某歷來習文練武,廣交朋友,多年前便已寫好了遺書,只待朝廷一聲召喚。便會毫不猶豫的奔赴前線!就算戰死沙場,也比那些膽小鬼一輩子龜縮在後方,要強上百倍!”

    他說地慷慨激昂,林晚榮卻是哭笑不得。這小子口號喊的當當響,遺書寫了多少年,還不一樣龜縮後方、什麼實事都沒有辦過?!這個侯方域。還真是有些不靠譜!

    李香君眼神閃爍,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輕笑道︰“侯公子,你真是個了不起的人!”

    侯方域欣喜不已,連道︰“賢妹,你放心,我一定說到做到,做個有節氣的人!”

    “啊。我想起來了!”人群中一位女學子冥思苦想,忽然蹦了起來,指著林晚榮,興奮的直顫︰“桃花詩。《林三詩集》!三林,你是林三?!天哪,你是林三?!”

    林三兩個字出口,那可就不得了,所有人剎那都!

    “是啊,他就是林三!是我姐夫!”李香君得意道。

    “啊!”尖叫聲瞬間響成一片,男學子們倒還矜持點,小姐們卻如開水般沸騰著湧了上來︰“林公子,林公子——”

    四德奮力抵擋住那如潮地攻勢,拼盡老命嘶喊︰“三哥,我斷後,你走先!”

    小師妹嘻嘻笑著拉住他手︰“姐夫,我們快走!”

    她拉著他拔腳飛奔,直往山頂而去,那人群便在後面猛追。也不知行了多遠,拐了幾個山角,李香君終於停了下來,拍著酥胸,喘著粗氣道︰“媽啊,嚇死我了!這些人干嘛要追你啊!你又不是神仙!”

    “對啊,我也是這樣想的。”林晚榮哈哈大笑,看了她一眼,忽然語重心長道︰“小師妹,我問你個事!”

    “嗯!”

    林晚榮壓低聲音,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喜歡這個侯公子?”

    “什麼?!”小師妹睜大了眼楮望著他。

    “我說,你是不是喜歡這個姓侯的?”

    他一連問了幾遍,李香君惱怒道︰“你猜!!”

    兩世為人,她都能與侯方域相遇,總會有那麼些瓜葛吧,林晚榮點了點頭︰“我猜不出來,但按照道理,應該是喜歡的!”

    李香君冷笑望他︰“你說喜歡,那就算喜歡吧!”

    林晚榮無奈嘆了聲︰“雖然你年紀還小,但是鑒於李香君這三個字,我只能把你當作一個成熟的女孩來看待!不管你相不相信,我只告訴你一句話。這個姓侯的,不值得你喜歡!”

    李香君頓時惱了︰“我喜歡誰,用的著你來管?當初與我師姐說,叫我一定遠離姓侯的人,你憑什麼就能掐會算?我憑什麼要聽你的?是好是孬,我自己還辨別不清楚麼?你,你分明就是看不起我!”

    我怎麼看不起你了?要不是沖李香君三個字,鬼才願意管你呢!看她憤怒模樣,林晚榮無奈搖頭︰“好吧,那就當我什麼都沒說,是我狗拿耗子了!”

    小師妹噗嗤一笑︰“你是狗,我才不是耗子呢!現在你弄明白沒有,我到底喜不喜歡那姓侯的?”

    林晚榮白眼一翻,火大道︰“我怎麼知道?!”

    “這就對了!”小師妹嘻嘻笑道︰“你根本就不明白地事情,跑來胡說八道什麼!我要喜歡一個人,是絕不會說出口的!叫我說啊,你這人不僅多管閑事,而且笨的要命!真是弄不明白,師姐和師傅,怎麼會喜歡你這樣的笨蛋?”

    李香君睜大了美麗的眼楮,臉上滿是天真無邪,只有林晚榮知道,這小丫頭比魔鬼還要魔鬼!

    “對了,那姓侯的說你是膽小鬼!”小師妹嘻嘻哈哈,樂得不行,緊緊抓住他臂膀道︰“姐夫膽小鬼,你能不能給我講講前線打仗地事?聽說你連他們可汗都抓了,全大華最了不起的人就是你了!”

    林晚榮被這丫頭整的怕了,冷冷回絕︰“對不起,國家機密,恕難奉告!”

    “小氣鬼!”李香君倒也不是那麼在意,她忽然嘆了聲︰“姐夫,我要去西洋!”

    “什,什麼意思?”林晚榮大吃一驚。

    小師妹哼道︰“你裝糊塗麼,聽說你要選派三十人去西洋學習,徐軍師昨晚連夜上了山,今天一早就開始選人了,好多人都想去呢!”

    徐小姐倒是急性子!林晚榮笑著搖頭︰“去西洋留學,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那里人生地不熟的,很容易受人欺負。何況你又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會有諸多不便!”

    “又瞧不起我了不是?我有武藝,誰敢欺負我?別人能做到的事情,我一樣能做到!”李香君顏色一整,忽然又嘻嘻笑了起來︰“再說了,我去了西洋,你就再也不用擔心什麼姓猴的、姓貓地、姓的會接近我了!豈不是省了一大麻煩?!”

    這丫頭的想法天馬行空、來去自由,連林晚榮都有些跟不上節奏,他急忙正了臉色︰“小師妹,你老老實實告訴我,到底為什麼要去西洋?”

    “你一定要知道麼?”李香君望著他,無語輕笑︰“我去西洋,就只有一個目的——學好本事,讓你崇拜我!”

    林晚榮愣了半晌,忽然前俯後仰,放聲大笑起來。

    李香君見他滿不在乎地樣子,雙眸不知不覺濕潤,怒喝道︰“笑什麼,很好笑麼?不準你笑!”

    真搞不懂這丫頭在想什麼!林晚榮無奈道︰“叫我崇拜你?那你首先問問自己,你崇拜我嗎?!”

    李香君緊盯住他,默默咬牙輕嗯了聲,聲音細不可察。

    林晚榮微微一呆,小師妹卻已咯咯笑了起來︰“我崇拜你?!這你也相信?!姐夫,你真的好傻哦!”

    娘的,老子真被這小丫頭整糊塗了,他搖頭苦笑︰“小師妹,你的抱負很偉大,只是要達成這個夢想,今生恐怕都很難實現了!”

    “沒試過怎麼知道?”小師妹輕柔道︰“我這一生的目標,就是要讓你崇拜我!就好像我崇拜你那樣,嘻嘻!”

    這句話真難理解!但見李香君心意已絕,再難阻擋,林晚榮無聲一嘆︰“你有宏大志願,我沒法阻攔!但是青旋和仙子姐姐那邊,如何說服她們,就靠你自己了!”

    李香君狡黠一笑︰“我就說你答應了,她們難道還敢反對?”

    “你——”林晚榮勃然大怒。

    小師妹凝望著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姐夫,你好傻哦!
引言 使用道具
s91351
侯爵 | 2011-9-29 19:03:58

本帖最後由 s91351 於 2011-9-29 19:04 編輯

正文 第六三三章 冰釋

這一聲傳入耳內,肖青旋頓如石化般呆住了。

    她嬌軀急劇顫抖,恍恍然轉過身來,只見旁邊坐著一人,方面濃 眉、黑臉笑顏,雖是嘻嘻哈哈,臉上卻有著說不出的溫柔色彩。

    「你,你——」肖小姐又驚又喜,直直望著他,淚珠不爭氣的順著臉頰嘩嘩流下。

    林晚榮愛憐的將她摟在懷中,輕抹著她臉上的淚珠,溫柔道:「傻丫頭,我的家,我老婆、兒子都在這裡,你們就是我手心裡的寶貝,我怎麼會捨得離開?!」

    肖青旋嚶嚀一聲,狠狠鑽進他懷中,雙拳如雨點般砸在他胸膛,放聲大哭:「叫你騙我,叫你騙我!你這狠心賊,為何不殺了我?!」

    心碎之下又逢大喜,所有的委屈和快樂齊齊湧上心頭,肖小姐再也不復女強人風範,躺在他懷中失聲痛哭,陣陣哽咽,幾乎要將淚水流乾了。

    林晚榮鼻子發酸,湊在她耳邊道:「我也不是有意騙你的。那會兒你正在氣頭上,什麼解釋都不願聽,我怕你氣壞了身體,所以才和凝兒她們——」

    他吶吶乾笑了兩聲,倒不好意思說話了。

    肖青旋羞惱交加,狠狠擰住他胳膊肉,泣道:「你和我師傅相好,我卻連氣都生不得,這是何道理?!難道是你受委屈了不成?本想叫你冷靜兩天、長長記性,你卻專來揪我的心,郎君,你便是我前世的冤家麼?!要生生世世來折磨我!」

    肖小姐說著,卻又伏在他懷中放聲哭泣,似要把所有的委屈都盡情釋放出來。

    林晚榮心中慚愧不已。確如青旋所說。他與寧仙子的戀情本就驚世駭俗,肖小姐身處兩難之中。那般反應已經算是極為克制地了。

    他微微一歎,默然道:「其實我和仙子姐姐——」

    「我不是怪你和師傅相戀——」肖青旋摀住他地嘴。無聲落淚: 「我是怪你一直瞞著我!林郎,我是你的妻子啊,如此重大地事,要不是我與你提起,你還要隱瞞到幾時?」

    「我也不是有心瞞你的!」他滿臉地無奈:「本想著北上歸來,如果還能活著,就把這事跟你說說的。只是湊巧碰上我們兒子出世、你又在坐月子,這種時候怎好開口?」

    「你不開口我就不知道麼?」肖小姐惱火的哼了聲。忍不住在他胳膊上狠捏了幾下,將那幾處抓青了,才憤憤的停下手來:「你與師傅的事。我早就一清二楚了!」

    「什麼?!」林晚榮大吃一驚:「你,你怎麼知道的?!」

    肖青旋心中苦澀。無奈搖頭:「昔日你被師傅抓上千絕峰、我與徐姐姐她們合力救你之時,我隨身便帶著一根西洋遠望鏡。那峰上的一幕一幕——哼,你說。還有我不知道的麼!」

    林晚榮啊了一聲,嘴巴驀時張大。若真是這樣,老子可算是全天下最笨地人了。繞來繞去不敢說的事情,卻原來都在青旋的掌握之中。失算,失算之極!

    他尷尬笑了兩聲,偷望了青旋幾眼。小聲道:「從遠望鏡裡看到地東西,都是經過放大了的,特別是關於親暱地動作。那個,那個,千萬不要太較真——老婆。既然你早已知道了,為什麼從來不問我?」

    青旋狠狠白了他一眼:「我就是想看看,你究竟什麼時候才會對我坦白!哪知你這狠心的,竟是一直瞞著我,你對得起師傅麼,你對得起我麼?嗚——」

    肖小姐這一嚶嚶啼哭。林晚榮頓時頭皮發麻,說來說去。青旋沒錯。仙子也沒錯,就我成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了!

    望著肖小姐柔弱的樣子,想起她待自己地好,林晚榮心裡酥軟,急忙擁著她身子,柔聲撫慰:「老婆,這次是我不對,我給你道個歉,這事不該瞞著你!但是你也要體諒一下老公啊,試想以我狡詐多變、卑鄙下流的本事,為什麼獨獨這事不敢跟你提起呢?那是因為我尊敬你、愛著你,所以我才會從一隻大老虎,變成了一隻小老鼠!這恰恰就是我們情深似海的見證啊!老婆,你說是不是?!」

    他舌燦蓮花、唇鼻生香,愣是將一件風流之事變成了深情地見證,肖青旋吃他幾句甜言蜜語,心下欣喜,卻不敢流露,哼了聲道:「你是小老鼠麼?我師傅是何等樣的仙子,卻都折在你的手中,你這樣膽小的老鼠,倒是世間少有!」

    聽她埋怨,便知她心中地惱怒已消逝了許多,林晚榮大樂著點頭:「放心吧,我老婆這麼聰明,下次絕不瞞著你——」

    「下次?!」肖小姐頓時瞪大了眼睛。

    「哦,沒有了,應該沒有了。」他偷笑道:「我是說,假如,如 果,再有類似的事件發生,我一定第一時間通知你!」

    聽他說的話從來都有股子不正經地味道,肖青旋也是無計可施,在他胸口垂了幾拳,幽幽歎道:「早知你是女人的剋星,卻沒想到連師傅也著了你的道!這北上征途、刀槍無眼,她與你相伴千里、同生共死,世上能有幾人有這般地情意?!這可真是愛護到家了!我問你,你幾時去接師傅下山?」

    「青旋,你,你的意思是——」他驀地睜大了眼睛,心臟都要跳了出來,卻不敢露出一絲喜色。

    「還要我再說一遍麼,」肖小姐無奈道:「師傅那般待你,你要負了她,天理難容!」

    幸福來的太突然了,就像做夢一樣,他甚至一時都難以接受,傻傻的望住肖青旋,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肖小姐在他額頭輕戳幾下,苦笑道:「非是我生性豁達,生在皇 家,這般事情,歷朝歷代都不曾少見。也說不上什麼稀奇了!」

    難怪呢。我這點破事,放在高牆內的皇家宮廷。那真是雪花一樣的純潔!他頓時來了精神,又是欣喜又是煩惱道:「仙子姐姐說。要你答應了,我才能上山去找她!可是以她地性格,只怕不會輕易下山!」

    寧仙子地性情,肖青旋自是瞭解,她輕輕點頭,白了他幾眼:「師傅心性高潔,若非遇到了你,斷然不會考慮這凡俗之事。她不願下山 來。那是正常。待到過上幾天,我與你一起去請她!」

    要是青旋去請,仙子能夠見她一面。就已經是燒高香了!把仙子帶下山?那除非是菩薩顯靈了!

    他苦惱地搖搖頭,肖小姐明白他地心思。噗嗤一笑:「我也知道,以師傅地性情,她鐵定是不願下山地!」

    「那怎麼辦?」他頓時急了。

    「從神仙墮落凡塵。哪是那麼容易地?!何況又有我與她這重關 系!」肖青旋瞟了他幾眼,歎了口氣,輕輕道:「依我看,師傅要不願意下山,你也不要強求,你們就在山上成親!不出意外地話,她總會有下山的一天!」

    在山上成親。這個倒是挺有創意!林晚榮想了想,驀然睜大了眼 睛:「青旋,你是說。等仙子也生兒——哈哈,明白了,明白了。到時

    侯她一定會下山的!老婆。你真聰明!」

    肖小姐眼中聚起一層薄薄的水霧。搖頭苦道:「叫我來算計我師 傅,你這冤家。害慘我了!」

    確實有些對不起青旋,他老老實實的低下頭去,不吭聲了。

    難得見他如此乖巧,肖小姐也不忍再責怪,拉著他手,輕道:「還有安師叔的事,你當仙兒是傻瓜麼,妹妹心裡明白著呢!以後可莫要自作聰明了!」

    「是,是!」林晚榮誠心誠意的聆聽老婆教誨。對於仙兒,他可就有辦法多了,何況安姐姐也不是什麼省油地燈,她肯定有辦法搞定的!

    既然青旋什麼事都知道了,他也無心隱瞞,索性將與安姐姐相約苗寨的事說了一遍,連帶著玉伽中毒的經過也一一道來。

    肖青旋輕道:「苗寨的事情,我聽仙兒說過。安師叔為人,外表放蕩不羈,內裡卻是謹慎純真。她與月牙兒種毒,定然有她的打算。既然事關金刀可汗地生死,玉伽又對你情深義重,你還是早些去尋安師叔為佳!」

    林晚榮嗯了聲,還未說話,忽覺胳膊一陣疼痛,擡頭望時,卻見肖青旋雙眸含淚,狠狠擰緊他手臂:「我聖坊一門,個個都被你欺負,真個惱死我了!」

    「哪裡,哪裡,」他跳起來打個哈哈:「還有香君,還有香君嘛,她不就漏網了嘛!」

    「什麼,」肖小姐頓時柳眉倒豎:「你連小師妹的主意也敢打?!你要欺負她,師傅定然不饒你!」

    老子還真是沒一點好名聲啊!他哈哈急笑了兩聲:「說什麼呢,我是那種人麼?!咦,不說不知道,回來好些天了,還真是沒見著香君 啊!」

    「諒你也不敢!」肖青旋哼了聲,溫柔揉著他胳膊:「小師妹除了練劍外,平日裡喜歡些詩詞歌賦、奇門雜術,我便叫她到學院裡學習去了,和玉霜相隔著不遠。她就一直住在山上,前幾天回來看我的時候還問起了你。只是你在招呼客人,沒見著你她而已。」

    原來如此,那丫頭也挺愛學習的嘛,林晚榮笑著點頭。

    「林郎,」肖小姐猶豫了半晌:「有一件事,不知當講不當講!前幾天小師妹回來,對我講起說,學院中有一個姓侯的公子,文采極佳,總喜歡圍在她身邊獻慇勤!」

    「姓侯的?」林晚榮差點跳了起來:「侯什麼?!」

    肖青旋搖頭道:「好像叫侯什麼方什麼地,我一時沒記住名字!只聽說他姓侯,我便想起了你對我說過的話!」

    娘的,還真出這麼個人物啊。林晚榮嘿嘿笑了聲:「那小師妹對他感覺怎樣,是不是為他風采所迷?!」

    「聽說那人外貌才華極佳,一直圍繞著香君打轉,不過看香君的樣子,似乎並不如何癡迷。」肖小姐笑道:「我這小師妹,你不瞭解。她要喜歡一個人的話,一定是悶在心裡,從來不會對人說起。真正掛在口邊的,倒八成是不喜歡的!」

    那姓侯的長得帥、會作詩,對小姑娘地吸引力是巨大的,即便小師妹現在不喜歡他,長久處在一起,危險也是巨大地。林晚榮無聲一歎:「青旋,你要真地為了香君好,就聽我一句話,叫她遠離這姓侯的。不要問我為什麼,也不要懷疑我有私心!老實說,我地良心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好過!」

    「嗯!」肖青旋甜甜一笑,無聲依偎在他懷中:「夫君,你雖然奸猾狡詐風流好色,但是你的心腸卻是天下最好的,你從來不欺負好 人!」

    我老婆的評價真是中肯啊,他哈哈大笑著鑽入被中,將她緊緊摟 住。肖小姐蜷縮在他懷裡,聞聽他有力的心跳,輕撫著他胸前的傷口,忽然淚珠簌簌流了下來。

    「怎麼了?」林晚榮急忙撫去她臉上淚痕。

    「林郎,我們再也不分開了,好麼?」肖小姐緊緊抱住他,喃喃問道。

    「好!」林晚榮斬釘截鐵答道:「等把手頭的幾件事辦完,我也不瞎轉悠了,一心一意陪著你們,我們一起慢慢變老!」

    肖青旋欣喜不已,溫柔而又霸道的哼了聲:「今晚你誰的房也不許去,就在這裡抱著我!」

    他嘻嘻一笑,輕嗯道:「光今晚不行,我可要抱你一輩子的!」

    肖小姐驚喜哭泣,心神恍惚中沈沈睡去,只覺人生從沒有如此安 穩。

    翌日一早醒來,神清氣爽,困在心中的難題都被青旋化解,渾身一陣輕鬆。下了樓來,只見花園中,巧巧正帶著薩爾木辨認花瓣。

    「這個是槐花,夏天盛開的。」小妮子指著園中的落英,極為耐心的講解:「那個叫桂花,八月十五前後開得最盛。這邊鮮紅的是桑惠,甜靜的很,你嘗嘗!」

    小可汗輕嚼了幾口,欣喜道:「巧巧姐姐,昨天晚上你做給林大哥吃的糕點,是不是有槐花、桂花,還有桑惠?!」

    「薩爾木真聰明!」林晚榮踏步走過去,大笑著道。

    自大軍回到京城,薩爾木便住進了林家大院。小傢夥虎頭虎腦、惹人喜愛,又得知他是玉伽的弟弟,諸位夫人對他更是關懷備至。洛凝教詩詞,仙兒教音律,大小姐教術算,連老高也湊熱鬧,教了小可汗幾招入門刀法。十數天下來,薩爾木與諸人已是熟的很了。

    「大哥,」巧巧欣喜的拉住他手,溫柔道:「姐姐怎麼樣了?」

    林晚榮笑著點頭:「青旋好的很,叫我感謝你呢!小寶貝,你昨晚哭的大哥心都碎了,怎麼看都不像演戲!」

    「不是演戲!」小妮子羞澀道:「我想著大哥你要是真離開了我,我就再也不活了。」

    大哥還沒來得及感動,薩爾木拍拍巴掌站起來:「巧巧姐姐,他這個人沒趣味之極,你喜歡他,那是明珠投暗!」

    這小子都會用成語了,林晚榮笑道:「我怎麼沒趣味了?」

    小可汗哼道:「背詩詞吧,比不過洛凝姐姐!彈琴吧,比不上仙兒姐姐,刀法一塌糊塗,連高酋都敵不過!騎馬射箭,那就更不要在我面前提起!你說,哪裡有趣了?

    巧巧抿嘴偷笑:「大哥不是和別人比這些的,他是用腦子的!詩詞歌賦、刀法箭術,苦練十年,又怎比得上他心思半點?

    薩爾木微一發愣,神情黯淡下來:「我姐姐也是這樣和我說的!林大哥,你想不想我姐姐,你為什麼不去看她?!」

    能不想嗎?!林晚榮微微輕歎:「去的,我一定會去的!薩爾木,我這一生最大的願望,就是希望你能快點長大!

    小可汗似懂非懂的望著他。巧巧緊握著大哥的手,感覺著他手心裡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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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1-9-29 19:03:35

正文 第六三二章 要了命

被肖小姐攆出房門,心中渾渾噩噩,精神一陣恍惚。,木然下了樓來,蕭玉若望著他頹廢的臉頰,頓時吃了一驚,急急拉住他的手︰“你,你這是怎地了?”

    “我沒事!”他搖了搖頭,輕道︰“大小姐,布莊那邊,我的房間還留著嗎?”

    “留著,當然留著了!”玉若急忙點頭,眼中淚珠隱現︰“你,你這是——”

    他苦苦一笑,嘆道︰“青旋不想看見我,我留在這里也沒意思,從哪里來,就回哪里去吧!周而復始,人生不就是這樣麼?”

    他說的淒慘無比,大小姐的眼淚刷刷流了下來,輕輕握緊了他的手,溫柔而堅定道︰“你想去哪里,我們就去哪里!我永遠都陪著你!”

    “大哥——”巧巧、凝兒齊聲驚叫,一左一右扶住他肩膀,哽咽道︰“你要去哪里?這里是我們的家啊!”

    林暄趙錚兄弟倆似是感受到了父親淒涼的心境,“哇”的大哭了起來,嘹亮的啼聲劃破夜空,說不出的寂寥。

    林晚榮手忙腳亂的抱住雙胞胎,輕拍著襁褓撫慰道︰“好兒子,別哭!爹每天都回來看你們,給你們買好吃的!”

    凝兒與巧巧抽泣著依偎在他身邊,柔聲道︰“大哥,我們誓死都跟著你,絕不與你分開。”

    “不行,”他堅定搖頭︰“青旋還在坐月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別落下了病根,你們留在家里好好照顧她,還有暄兒、錚兒!我出去住幾天。離著又不遠,說不定什麼時候就回來了,你們不用擔心!”

    這還能叫人不擔心?洛凝與巧巧焦急之下正待再言。林晚榮剎時板起了老臉︰“怎麼,連大哥的話也不聽了麼?!”

    這一句話夠嚴厲的了,她二人輕泣著不敢說話了。望著她們柔弱無依地樣子,林晚榮心中一軟,偷偷擠了擠眼,將臉頰湊近她二人耳邊,小聲道︰“放心吧,大哥很快就會回來,你們還信不過我麼?”

    “大哥!”巧巧哽咽著,與凝兒同時撲進了他的懷中。

    徐芷晴旁觀半晌。見他心意已決,忍不住輕扯他的衣袖,將他拉至一邊︰“你,你真地要走?”

    林晚榮正色點頭︰“這還有疑問麼?!”

    “你這人,如何恁地狠心?!”徐小姐哼了聲,憤憤不平︰“你受了多大委屈。能比得上出雲公主麼?你把人家師傅都——她就不能哭上兩聲麼?為你生了兩個兒子,月子還沒坐滿,你就要離她而去,你,你這人,生的是個鐵石心腸?”

    林晚榮睜大了眼楮望著她。失聲笑道︰“你不和青旋較勁了?!”

    徐芷晴臉色嫣紅,偏頭過去呸了聲︰“胡說,我才沒和她較勁呢!”

    “明白,你今天是來拜山頭了!”林晚榮嗯了聲,嘻嘻一笑︰“難怪青旋那樣護著你,原來是認了姐妹!倒把我給排除在一邊了!”

    看他嬉皮笑臉的樣子,徐小姐又羞又惱,嗔道︰“也不知你怎還笑得出來。你就不想想,要是你走了。公主還能活麼?”

    林晚榮鼻子發酸。擺了擺頭︰“先不說這個了。徐小姐,你來的正好。我恰有件事要找你,是一件非常非常重要的事!”

    聽他強調非常重要,徐芷晴心中噗噗亂跳,臉色嫣紅,急忙低下了頭去︰“有何重要的事——你就不會去找我爹麼,一切都由他老人家做主!”

    這都哪跟哪啊?女人還真是聯想豐富!林晚榮鼻尖上都是汗,訕訕笑道︰“那個事情,我當然會和徐大人好好商談的,我比你更急啊!但是,我今天要和你說的,是另外一件事情,關於西洋人的事情!”

    徐小姐聽他意思,才知自己想岔了,急急呸了聲,臉上染的像塊紅布,頭都不敢擡︰“你,你又來欺負我!我才懶得理你!”

    我他媽比竇娥都冤那!徐芷晴正在羞憤地關頭,可惹不起,他唯有硬著頭皮干笑了兩聲,湊在她耳邊道︰“徐小姐聰明美麗、智慧過人,這件事還就只有你能辦成,換成其他的人,我是一點都不放心!”

    “不要你來說好聽的!”徐芷晴嘴上硬著,心里早就軟了,脈脈望了他一眼,聲音輕柔道︰“到底是何事情?你要去訛西洋人的銀子麼?”

    徐小姐倒是知我,林晚榮心中大樂,握住她玉手,壓低了聲音道︰“和訛他們銀子也差不多。我花了十兩銀子,跟法蘭西人買了艘鐵甲船——”

    “十兩銀子買艘鐵甲船?!”徐芷晴瞪大了眼楮︰“是西洋人造的模具麼?那也太貴了!”

    “什麼模具?我是那麼傻的人麼?”林晚榮白眼一翻,在她手心狠狠捏了下,惱道︰“是法蘭西地鐵甲船,貨真價實的鐵疙瘩!上面有好些火槍鐵甲,你心靈手巧,又精於機械,什麼時候帶著神機營的工匠們上去看看?!”

    徐小姐大喜過望,緊緊盯住他︰“西洋人的火炮鐵甲?!你,你是要我們仿造?”

    他笑著搖頭︰“光仿造還不夠,最好是摸清那些工藝和制作手法,我們自己設計改良。”

    說起奇淫技巧,徐芷晴是個中翹楚,她沈吟半晌,點頭道︰“摸清他們的制作手法倒是不難,火槍鐵甲要求匠人們手藝精巧,做出一兩個倒還湊合,可要是大量鍛造,那就困難了!我們缺少那樣的模具。”

    “那個叫精密加工,不是模具!”林晚榮笑道︰“這就是我要請你幫忙地了!你是這方面的行家,能不能幫我在民間和神機營中,挑選三十名心靈手巧、善於學習的少年郎,最好是家境貧寒些的。”

    徐小姐詫異道︰“挑選三十名寒家少年倒是不難,只是你要這些人干什麼?”

    林晚榮輕道︰“我已經和那法蘭西人談妥了,每年選定三十名少年。隨他一起到西洋,學習機械技巧!三五年後歸來,一方面可以在神機營內建立工場。發明和改良軍用器械,另外,也要把他們請到聖坊學院去授課傳道,將這些技巧,傳授給更多的民間手藝人,由他們去發明和創造!我們每年都派人去西洋,每年都有人學成歸來,源源不斷的學習、發揚、創造——奶奶地,要這樣還落後於西洋人,我他媽自己把腦袋割了當夜壺!”

    前面幾句鏗鏘威武、擲地有聲。甚有些模樣,到了後來,卻是痞性流露,不堪教化!徐芷晴呆呆望著他,臉上又驚又喜,眸中神采流露。似癡住了一般。

    林晚榮伸出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笑道︰“我承認我長得帥,但你也用不著這樣看我吧!大家都知道我很害羞的——”

    徐小姐突然握住了他地手,臉頰漲地通紅,柔聲道︰“你很厲害!是我這輩子遇到過地最厲害地人!”

    他心中一酥。輕佻道︰“我厲害的有很多方面,你究竟指地是哪一項?哦——”

    話還沒說完,便覺身子被人摟住了,徐芷晴熱淚滿面,狠狠抱著他,臉頰貼在他耳邊,心都在顫動︰“你什麼時候來迎我?!我一天也不想等了!”

    女軍師素來冷靜,如此激動的時候倒是少有。林晚榮心中一暖。撫著她頭發溫柔道︰“怎麼著也要等青旋坐完月子吧,男主外。女主內。家里的事都是她做主的!”

    徐軍師嗯了聲,羞澀的擡起頭來。忽然想起他要離家出走的事,頓又有些黯然。

    窗外夜色深沈,時候已是不早,暄兒、錚兒已經在搖籃中沈沈睡去,又紅又嫩地臉頰還帶著天真的笑容。他低下頭來,在兒子細嫩的小臉上,狠狠香了幾個,然後長長籲了口氣,留戀的朝房中張望了幾眼,一咬牙,轉身行出房外。

    馬車已經備好,玉霜見他過來,忍不住的眼圈發紅︰“壞人,你不再考慮下了麼?公主姐姐一個人留在這里,好可憐,還有寶寶——”

    他鼻子酸酸,無聲嘆道︰“青旋不想見我,我還是離開的好,免得她見了我心里生氣,要在月子里落下了病根,以後就不好治了!”

    “大哥——”巧巧拉住他地手,一陣急哽。

    林晚榮溫柔拍拍她的臉蛋︰“乖,你和凝兒好好照顧青旋和寶寶,布莊到家的距離又不遠,我每天都會來看你們!你們想我的時候,也可以到布莊來找我啊,嗯,我回去立馬換個大床!”

    凝兒正哭的不可收拾,聞他一語,卻是淚水綻成了花,狠狠擰了他幾下,又苦又羞又媚!

    “時辰不早了!”大小姐望住他,溫柔而又無奈道。

    林晚榮輕嗯了聲,回頭望了望那溫暖的閣樓,雙眸漸漸濕潤,忽然長長吸了口氣,俯身鑽入了車中……

    香閨內,肖小姐單手托住俏臉,望著那輕輕燃燒地紅燭,時哭、時笑、時喜、時憂,仿有萬般滋味,聚在心頭。

    閨房大門嘩啦推開,秦仙兒風般急闖了進來,臉色蒼白︰“姐姐,不好了!相公他——”

    “他怎樣了?!”肖青旋一驚。

    秦小姐低下頭,雙眸霧氣騰騰︰“相公,他走了!!”

    “什麼?!”肖小姐驀然站起,臉色刷的白了,身子急急晃動幾下,竟是顫著倒了下去。

    “姐姐——”秦仙兒嚇得魂都沒了,身影如電,將將扶住她衰弱的身軀。

    肖青旋眼光發直,臉若死灰,淚珠似泉水般洶湧,無聲呢喃︰“他去哪里了?你們怎麼不攔住他?這個狠心的人!”

    秦仙兒雙眸紅腫,微弱道︰“相公說,姐姐不想看到他,他從哪里來,就回哪里去,周而復始,世界本就是這個樣子!”

    “我的傻郎君啊!”遙想他說這話時的淒涼心境,肖小姐心如刀絞,頓忍不住的捶胸頓足、失聲痛哭,她拼盡全力,搖搖晃晃掙紮著站起來︰“我要去尋他,我要去尋他!”

    秦小姐急急抱住她,泣道︰“不行啊,姐姐你還在坐月子,不能挪窩!會傷了身子、壞了氣脈的!”

    肖青旋淚落如雨、苦苦搖頭︰“我夫郎都不要我了,那身子氣脈留著何用!我要去尋他!”

    她推開秦仙兒,倔強地去拉門閂。秦小姐嚇得趕緊按住她的手︰“姐姐,你不能動啊!你放心,我們這就去尋相公,一定把他找回來!但你可不能傷了身子,要不然相公回來見了,以他對你地情意,只怕一輩子都不會快活了!你就算不想著自己,也要為他著想啊,還有我們地暄兒、錚兒——”

    提到兩個孩子,肖青旋頓時頹然倒下,秦小姐流著淚抱起她,將她放到床上掖好被角,這才急急退出房來。

    肖小姐目光呆滯,遙想與夫君相識、相知、相戀,一幕幕的情景瞬間浮現在眼前。

    湖畔初遇、草屋夜談、山中定情,他為了她炮打聖坊、不惜與天下為敵!

    澀澀地酸楚,無盡的溫馨甜蜜,齊齊湧上心頭,頓叫她心中撕裂般的疼痛。

    “林郎,你在哪里?你要了我的命了!”她遽然輕喚,臉如白紙,淚珠瞬間濕透了香枕!

    身後伸出一只顫顫巍巍的大手,帶著急劇抖動,輕輕撫上她如雲的秀發︰“老婆,你是在叫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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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1-9-22 20:27:31

正文 第六三一章 坦白

   “什,什麼意思?”望見肖青旋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心中平平直跳,支支吾吾幾聲,不知該要如何回答。

    肖小姐哼了聲,嗔道︰“還要裝糊塗麼?你與那金刀可汗、月牙兒小妹妹的故事,在大華早已廣為流傳,連茶館里的說書人都講的有鼻子有眼,偏偏自家人還蒙在鼓里。你就不願意對我們說說麼?!”

    林晚榮偷偷瞧了徐芷晴一眼,女軍師臉頰嫣紅,不敢擡頭看他,多半是把這事一五一十對青旋講過了。他急忙打了個哈哈,坐在肖小姐床邊,緊緊握住她的手︰“不是我不和你說,是因為你在坐月子,正是調養身子的關鍵時候,講這些事不合時宜。你是我最最親愛的老婆,我能不考慮你的身子和感受呢?那樣我還是人嗎?!”

    他正氣滿臉,聲音溫柔,肖小姐聽得心中一軟,輕道︰“你若是真的心疼我,那便將你和玉伽的事情,一五一十盡數道來!”

    “哦,這個,徐小姐不是講過了麼?”

    “那是我逼著徐姐姐講的,她心疼你,就只揀著好的說。”肖青旋嗔道︰“現在要你自己敘來才能作準!”

    與月牙兒的事情轟轟烈烈,了解的人不在少數,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便老老實實,從興慶府相遇、草原被俘的斗智斗勇,到死亡之海、天山之巔的生死與共,及至記憶消逝、血戰王庭那驚天動地的一箭……

    當著青旋和諸位夫人的面,他也不好意思說自己怎樣,講述起來格外平實。不加一絲修飾。偏偏這樸實最能打動人心。待聽到六月飛雪、鬢染霜花,閨房里地諸位夫人剎那間靜止了。

    “好一個癡情地女子!”大小姐雙眸濕潤。急忙扶住了他胳膊︰“後來呢。後來怎樣了?!”

    我就站在這里,後來的事情還用問麼?林晚榮無奈搖頭,將余下地經過講了一遍。諸人聽得無不唏噓。

    “如此癡心地女子,你怎能狠下心把她一個人留在草原上?!”肖小姐幽幽輕嘆,有些著惱的望住他。

    眾人眼光齊齊盯著他臉頰,顯然也有著與肖青旋同樣的疑問。林晚榮張了張嘴,啊啊了幾句。不知該要怎樣回答。

    洛凝心中不忍,急忙為他辯駁︰“這位金刀可汗是個胡人女子,大哥是怕姐姐誤會,才不敢將她帶回家中來。是不是,大哥?”

    凝兒一個勁地對他遞眼色,肖小姐看在眼中。臉上一紅。無奈嗔道︰“什麼不敢帶回家中,我是那樣不講道理的人麼?出征前對你叮囑一句,是怕你在外面處處沾花惹草,以致將來不可收拾。可這位玉伽妹妹美麗智慧、伶俐可人,身為金刀可汗,對你的情意卻是感天動地、舉世皆驚。她一個胡人女子都有這般膽色,你這呆子怎麼反倒畏手畏腳起來了?你對我師——你平日里的膽量都到哪里去了?”

    肖小姐為玉伽真心所動,輕聲責怪著。倒是為那胡人女子鳴起不平來了。

    林晚榮挨了罵,心里卻是舒坦,青旋的責怪。正是對月牙兒地關懷,焉能讓人不喜?他低下頭。小聲道︰“不是我膽小,當日送別的時候,我曾強留過她。只是她決心已定,要留在草原補償她的族人,我若強迫了她,只怕她一輩子都不開心!”

    “傻郎君!”肖青旋嫣然一笑,無奈道︰“你也不想想,她為了你什麼都肯做。又怎會拒絕與你長相廝守?那不是自己把自己的幸福毀了麼?世上哪有這般傻的女子?你啊,帶不回她。只是因為你的心不夠誠!”

    林晚榮長籲了口氣。默然無語。

    大小姐顯然被玉伽地情誼所打動,小聲道︰“我倒是很想見見這個傳說中地月牙兒。要不。我們去突厥王庭看看吧?!”

    “好啊,好啊!”洛凝、玉霜、仙兒齊齊拍手,歡欣鼓舞,顯然與大小姐想到了一處。

    林晚榮嚇得臉都白了,急忙擺手︰“不行,不行!兩國才打完仗,路上也不太平,你們這一群如花似玉的小娘子上路,這不是要我的老命麼?!”

    洛凝拍著手,嬉笑道︰“這還不好辦?讓金刀可汗派兵護送就是了,我想她一定會歡迎的!說起來,我還從沒見過女可汗呢,月牙兒妹妹真為我們女子長了臉!”

    “我也沒見過!”連文靜的巧巧都心生向往,眼神漸漸閃亮︰“我也想去草原看看!”

    形勢有些不妙,諸位夫人從對月牙兒的同情,逐漸轉化為個人崇拜了!小妹妹那是何等人物,享譽草原地金刀可汗,能文能武、色藝雙全,聰明的就像小狐狸,連我都有些搞不定她,若叫凝兒她們與月牙兒混到了一處,家里還有我站的地方麼?

    “都別添亂了吧!”林晚榮搖頭長嘆一聲︰“你們也不想想,她一個女人,孑然一身、無依無靠,要在草原上立足,要面對無數虎狼一樣男人地目光、去折服他們統帥他們,她容易麼?!”

    確實不容易!幾位夫人被他一語鎮住,都不敢說話了!見了巧巧有些失望的眼神,他心中不忍,忙拉住小妮子的手,溫柔道︰“你們放心,等將來草原太平了,兩國和睦了,不要你們說,我也會帶你們去草原逛逛地。我們去天山,去烏甦布諾爾湖,哪里最美,我們就去哪里!”

    女人是最好哄的,聽他開出空頭支票,幾位小姐立時興奮起來,拉住了徐芷晴嘰嘰喳喳問個不停,仿佛明天就要去草原了!

    終於擺平了,他得意洋洋地點頭。肖青旋在他胳膊上擰了下,幽幽道︰“我們姐妹是快活了,只是你有沒有想過你的月牙兒小妹妹?人間最苦,莫過相思。她孤身一人。此刻也不知藏在哪里偷偷抹淚呢!”

    她是曾在相思中煎熬過的,由己及人。自能體會玉伽地心境。

    林晚榮嘴唇微微囁嚅。眼前浮起一個窈窕地身影,心中頓如針紮。

    肖小姐握在他手,柔聲道!我地夫君。是個愛憎分明地英雄。便有萬般為難,也絕不有負於人!你早點去看她。接她回來。莫要負了人家!”

    “老婆,你真好!”林晚榮鼻子發酸,緊緊拉住青旋地手。感動的無以復加。

    “我好?言之過早!”肖小姐望著他微微一笑︰“月牙兒地事也算團圓了。就此拂過。我來問你。你還有沒有什麼事情是瞞著我地?!”

    “還有什麼事情——啊。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他從懷中掏出木盒子與房契,嘩啦擺在青旋身前,靦腆道︰“剛才那個鬼佬送給我好多禮物。鑽石、房產。還有。還有兩個法蘭西小美人!我交公,統統交公!”

    望著眼前的花花綠綠,肖小姐頓時氣苦︰“連法蘭西小美人都給你送來了。這西洋人倒是了解你!”

    林晚榮干笑兩聲,極其嚴肅道︰“是西洋人齷齪,我可從來沒想過這些事情。法蘭西小美人算個屁。我家里地娘子哪個不是美如天仙?要那些黃毛地西洋婆姨做什麼!老婆。你說是不是?”

    肖小姐哼了聲,招手叫洛凝將這些物事接了去,充作家產。凝兒將那藏著美人地房契夾在手指上,對著大哥嘻嘻一笑。也不知是個什麼意思。

    待到洛凝收拾妥當,肖青旋神色平靜看他一眼︰“夫君,你還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麼?!”

    仙兒惱怒的朝他嘟嘟嘴。與大小姐抱住林暄趙錚兄弟倆,一干人緩緩出了房去,閨中只留他與青旋。

    肖小姐神色詭異,似愛似恨,復雜無比,林晚榮心中頓時怦怦直跳︰“還。還有什麼——”

    肖青旋無聲轉過頭去。幽幽道︰“你要不說,我就不聽!以後再想和我說起,我也絕不會聽!”

    這是在下通牒了,以青旋地性子,她肯定會說到做到地!林晚榮頭皮陣陣發麻,遲疑了半晌,才小聲道︰“我,我和安姐姐——”

    肖青旋輕哼了聲。將身下地錦被抓地緊緊︰“你和安師叔。怎樣了?”

    林晚榮嘴皮子直抖︰“就是,就是。我和你這樣!”

    “什麼?!”

    “啊。不。不,你不要誤會。我們還沒合,只是兩情相悅,兩情相悅!”

    肖小姐酥胸急顫,氣道︰“安師叔是仙兒地師傅啊,你,你怎能和她——妹妹知道麼?!”

    他實在不敢擡頭,只得含混道︰“仙兒?她也許不知道,也許有所察覺!”

    “你——”肖青旋咬著嘴唇,生生看著他,一字一頓道︰“除此之外呢?還有其他地事情麼?”

    林晚榮心里頓如同打鼓般激烈踫撞,大氣都不敢出一口︰“還有,還有仙子姐姐——”

    “我師傅?她怎麼了?!”

    “我和仙子姐姐,那個,兩情相——”他頭都垂到地下去了。

    “ ——”床上的枕頭連同被子狠狠砸了過來,肖小姐渾身篩糠般顫抖,眼中噙滿晶瑩的淚花,恨恨道︰“出去,你快給我出去!”

    “青旋,”他嚇得跳了起來,急忙將被子給她蓋上︰“你還在坐月子,可不能動怒,我本不想在這時候跟你說,就是怕刺激你啊!”

    肖小姐使勁推開他地懷抱,臉色煞白,珠淚落滿臉頰︰“你出去,快給我出去,我不想看見你!”

    她惱怒地將枕被揉成一團,就要向他砸來。望見那只著薄薄睡衣地柔弱身軀,林晚榮嚇得面無血色,急忙擺手︰“先把被子蓋上,別落下病根!青旋,你不要生氣——別打,別打——好,好,我先出去!”

    肖小姐瞪大了眼楮,淚落如雨,早把床上的被子踢完,根本就不給他一絲解釋的機會。

    連一向溫婉地青旋都能惱怒成這個樣子,這次真的是鬧大了!林晚榮無奈之下,垂頭喪氣,緩緩向門口走去,尚未拉動門閂,他忽然站住了。

    “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他鼻子陣陣發酸,搖著頭輕輕一嘆,卻是哽咽地半句話都說不出來, 當推開門,無聲無息地消失在夜幕里。

    聽到那關門的聲音,肖青旋倏然轉過頭來,望見那不斷拂動地簾子,她忽然掩住面頰,無聲哭泣起來。

    一只溫熱地小手握住她掌心︰“姐姐,怎麼辦?!相公真地被你嚇住了!”

    “我才不管他呢!”肖小姐惱怒的哼了聲。

    秦仙兒幽幽道︰“也難怪你不想管他,相公真是壞透了!我聖坊一脈,姑且不論你我,單看師傅師叔,那是多麼清高地人兒,竟全都落在了他掌心!你說,他是怎麼做到地?”

    “是他拿命換來的!”

    秦仙兒微微一愣,忽覺肖小姐這一語,真真正正道出了其中實質。

    “仙兒,他去哪里了?!”望著窗外沈沈夜色,肖青旋呢喃道。

    秦小姐眼圈發紅︰“他一個人下樓去了,整個人都沒了神,巧巧在與他說話呢!”

    肖小姐眼中閃過濃濃地心疼,溫柔搖頭,輕道︰“這個傻子!看著聰明,其實是一根筋,容易犯沖動。這一鬧,只怕飯都吃不下了!他在邊關本就消瘦,又受了傷,要不吃飯哪還行?你們抱暄兒、錚兒多和他玩耍,讓凝兒、玉若好好看住他,陪他說說話,哄他好好吃飯!他地箭傷,外表雖好,卻是要將養的,每日里要用藥草浸泡、熱湯沐浴!藥草我都配好了,放在凝兒房中!他愛吃巧巧做的點心,要端熱地給他,那生冷的敗脾傷胃,容易傷身,勿要就著他性子由他囫圇——”

    秦仙兒噗嗤一笑︰“這倒是比照顧月子還周到了!姐姐,你不是不想見他了麼?還關心他做什麼?”

    肖青旋臉色一紅,急忙偏過頭去︰“誰關心他了?我是擔心他餓了病了,累著了你們!”
引言 使用道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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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1-9-22 20:27:07

正文 第六三零章 放血的西洋人

    早知會被老爺子抓住痛腳的,現在好了,錚兒是他的孫的孫子,也是我兒子,我這個當老子的,想跑都跑不掉了。他哈哈笑了兩聲,無奈道︰“什麼天理不容,有這麼嚴重嗎?錚兒是我兒子,我當然要幫他了!但是要把這麼重的擔子全壓在我肩上,那也太為難了點吧!”

    秦仙兒輕笑道︰“放心吧,父皇早已安排好了,徐渭、洛敏、李泰、帝師等人都會全力輔佐錚兒的。再加上姐姐和你,保準教出一個文攻武治的趙錚。”

    管錢的、管人的、管兵的,個個都與林三有著難解的淵源,這是江山穩固的基礎,老爺子把一切都算計的死死,叫林晚榮也不得不佩服。

    他很嚴肅的點頭︰“好,好,有這麼多人我就不怕了!”

    秦小姐想了想,卻是瞬間看穿了他的用意,笑道︰“什麼人多,你是想借此機會偷懶逃遁吧?”

    “怎麼會呢,”他急忙打了個哈哈,將秦仙兒擁進懷里,在她耳根上吹了口熱氣,誘惑道︰“仙兒小乖乖,你不是要生兒子嗎?今夜月黑風高,正是取種的好時機啊,我們還等什麼呢!”

    “相公,我也要一次生兩個!”

    “呃——這個,再議,再議——哇,仙兒,你真是個勤勞的人,這麼快就開始脫我衣服了!”

    林家一夜之間連添兩位小公子,大兒趙錚更是由皇帝詔令天下。欽賜為大華皇孫。內中含義。全天下人都明白。一時之間可不得了。恭賀地人群把林家地門楣都被踏破了。流水宴直擺了七天七夜。

    好在巧巧夫人本就是開酒樓地,食為仙、太好吃。不辭辛苦。晝夜開工,倒也照應地周全。林將軍本還有些心疼銀子,待到管帳地凝兒將那賀禮賬本送與他過目。他頓時睜大了眼楮。欣喜的抱住洛小姐猛親︰“好凝兒。生兒子。快生兒子。咱們靠這個就能發家致富啊!”

    三日之後。李泰大軍返回京城。皇帝打開得勝門,出城十里親自相迎。征北地將士風光無限。待到聽說林家這天大地喜事。更是人人興奮,齊齊湧進門來向林將軍道賀。這一番生死兄弟相見。更是喝的昏天黑地。把林家的酒窖都搬空了!

    喜宴歷經了數十日才漸漸散去。林晚榮每天折騰。也是疲累地很了。好不容易賓客宴完,趁著閑暇在園子中喝茶歇息、逗兒為樂,順便與各位夫人就生男生女問題進行深刻探討。氣氛甚是熱烈。

    “大哥,生男生女真地是由男人決定地麼?”巧巧壓低聲音,羞澀地。小心翼翼問道。

    大哥得意洋洋地抱住林二郎直搖晃,順便在巧巧小臉上啄了下︰“當然了。大哥什麼時候騙過你?生兒生女地主動權全在男人手中!不過事先聲明啊。我可沒有重男輕女地觀念,不管兒子還是閨女,我都喜歡。你們就放心大膽的生吧!”

    洛小姐笑地哧哧,嫵媚地目光輕望住他,眼中仿似能滴下水來。想起這丫頭昨夜的火辣。洗澡地時候便已跳入了自己桶中。林晚榮心中一蕩。騷笑道︰“凝兒。你想生個什麼?那輔助地姿勢,全由你自己選擇!”

    洛凝眨了眨眼,羞怯道︰“生男生女全在你,人家又不是你地對手,還不是大哥要怎樣弄。那便怎樣弄?!”

    園子里地夫人們都是過來人,聽得面皮發熱。嗤嗤輕笑。倒是大小姐忍不住了。紅著臉在他胳膊上狠狠擰了下︰“不許說渾話!”

    這在座地。也就只剩蕭家兩位小姐尚未過門了。臉皮自然薄些。林晚榮嘻嘻一笑,拉住玉若的手︰“大小姐,我前幾天跟你說的那件最新式地衣裳,你考慮的如何了?!”

    蕭玉若點點頭,從懷中掏出一張薄娟遞給他︰“你看看。是否這個樣子?”

    林晚榮掃了兩眼,只見娟紙上細細描出了一條長裙的輪廓。通體潔白,惟妙惟肖。那天他只簡單說了兩句、隨手畫了個簡樣,大小姐竟然循著這個線索,將那樣式描了出來,實在是了不起地巧手。

    “怎樣了,是不是不對?”見他久久不說話,蕭玉若心里忐忑。急忙輕聲相問。

    林晚榮笑著搖頭︰“不是不對,是太對了!大小姐。不是我誇你,你真的是個天才!”

    這人拍起馬屁來。已是臻至化境!大小姐臉上嫣紅。心里歡喜,偷偷握住他地手。在他掌心里輕輕撩了下。直叫林三心都酥了。

    “不過呢,還是有一點點地瑕疵。”他湊上大小姐那晶瑩的耳垂,不緊不慢說道。

    蕭玉若神情一緊︰“哪里,哪里有瑕疵?!”

    他嘿嘿一笑,在那長裙胸口比劃了幾下︰“這里,胸襟,要開低一點,嗯,越低越好!”

    大小姐頓時面紅耳赤︰“這如何使得?裁成這樣,哪個女子敢穿?你這下流鬼!”

    “怕什麼,這衣裳本就是專為你們做的,就只穿給我這下流鬼看地。”林晚榮在她耳邊吐著熱氣,嘻嘻道︰“你不是問我這衣裳叫什麼名字嗎?”

    蕭玉若芳心顫抖,渾身酥軟,無力的點頭。

    “這個叫做婚紗!!”他驀然在她耳垂上親了下,嘿嘿道︰“不知大小姐你是願意做呢,願意做呢,還是願意做呢?”

    “我才不做!”蕭玉若啊了聲,面紅耳赤,羞怯的甩起小拳頭,急急往他胸膛砸去,落到他身上時,已是細若無聲。

    林晚榮得意地大笑,仙兒洛凝幾人也急著湊身上來,看了那圖樣幾眼,頓時欣喜不已,對於那將胸襟開得再低些地建議,也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甚至還有些竊喜。反正只穿給這

    下流鬼看地,就要迷死他!

    見他笑得如此奸詐。大小姐羞紅著臉支吾半天,才鼓起勇氣小聲道︰“這料子麼。我們布莊當然能織得出來!手工也無問題!就是耗時要長一些!你要做幾件?”

    做幾件?他啊了兩聲,卻是不敢亂說。這可是林家地最高機密,不是三言兩語能講清楚的。

    望見他遲疑模樣,秦仙兒哼了聲︰“要做幾件,只怕他自己都數不清楚了!玉若妹妹,你就將這料子多織些吧,有備無患,再做不難!誰知道他在突厥養了幾個小地?!”

    巧巧、玉霜幾人咯咯嬌笑。關於金刀可汗與林三地事,茶館里說書地早已講的吐沫橫飛,茶客們更是津津樂道,什麼箭斬情郎、六月飛雪、紅顏白發。坊間流傳地版本足有二三十種之多,越傳越神。直將他二人情誼述說地驚天地泣鬼神。這種無傷大雅的風流韻事,不僅無損林將軍的威嚴,反而更引人敬佩羨慕,將他聲望推向巔峰。

    凝兒嘻笑著道︰“大哥臨走之前,姐姐與他警告過。千萬別引個胡人女子回來!眼下可好,承諾他倒是做到了。卻把心給留在了草原,我們這是得不償失啊!”

    大家笑的笑,惱的惱,卻也沒幾個人真的生氣。幾日地蜷縮纏綿,望見從他胸口深深的傷痕。便知他與金刀可汗歷經了怎樣的痛楚悲歡。心疼都還來不及,又怎忍心去怪他?

    林晚榮干笑了兩聲,表情尷尬,青旋坐月子才十來天。關於玉伽的事,他就算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跟她提起。

    “哇,哇!”林二郎似乎了解父親的心事,忽然放聲大哭。頓為他解了圍。趙錚也不甘落後,兩個孩兒競相啼哭。將這幾位娘親打地陣腳大亂。抱地抱,哄的哄。再也無心去追問了。

    二郎他老爹頓時感激的熱淚涕零︰還是我兒子最體貼啊!

    “林三,林三!”門口傳來個焦急的聲音,一道身影手忙腳亂的沖了進來。

    “這邊,這邊!”林晚榮笑著招手︰“少爺,快過來,吃桂花糕了!”

    郭無常幾步沖到他面前,急急搖頭︰“不,不吃了!林,林三,有一個西洋人要見你,找到我們鋪子里去了!”

    西洋佬找我?!林晚榮也吃了一驚︰“誰啊?叫什麼名字?人在哪里?!”

    表少爺羞澀道︰“他的西洋話說地太快,我一時也沒聽清楚,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不過那人我給你帶過來了,就在門外等著呢!”

    好一個沒聽清楚,表少爺當真有我地風範啊!林晚榮大樂,急忙揮手︰“快把鬼佬,哦,不,把那位西洋老兄請進來!”

    那西洋人才進園子,一眼就望見了他,頓時興奮的急急招手︰“哈羅,密斯托林,哈羅!”

    “這西洋人有些面熟!”蕭玉若皺眉道。

    林晚榮呆呆望了半晌,忽然跳起來哈哈道︰“塔沃尼,是你嗎?”

    鬼佬接連點頭,快步跑過來︰“是我,是我,密斯托林,好久不見,你好嗎?”

    大小姐眨了眨眼,欣然一喜︰“我想起來了,這是我們在杭州參加商會時遇到的那個法蘭西人,叫塔沃尼,是販賣鑽石的!”

    看到這塔沃尼,許多的前塵往事便湧上心頭,酒樓上地惡斗、西湖邊的煙雨、剪不斷地紅線,大小姐心中忽然生出無限的歡喜,忍不住偷偷望了望林三,卻見那惡人正朝自己微笑眨眼,顯是與她想到了一處。

    大小姐心中溫暖,狠狠握住了他的手,歡欣向往中,淚水模糊了雙眼。

    “嗨,塔沃尼,近一年不見,你越來越英俊了,我幾乎都認不出你了,哈哈!”林晚榮走上前去,操著蹩腳地英吉利語,與法蘭西人熱情擁抱。

    塔沃尼上次是被陶東成所囚,狼狽無比,向林三使了好些鑽石,才借著他的手逃生。這次卻是氣宇軒昂、神采飛揚,也難怪大小姐與林三都沒有認出來呢!

    塔沃尼興奮道︰“密斯托林,我終於找到你了!聽說你當了國家的長官,還生了雙胞胎兒子,真是可喜可賀啊!”

    “哪里哪里,一般般了!”林晚榮嘻嘻笑道︰“塔沃尼,你是什麼時候到京城的?怎麼不早些來找我?!”

    法蘭西人搖搖頭︰“我這次是從法蘭西帶了四艘大船,直接到了山東港口。從那里來到京城,已經好幾天了。只是沒有人能聽懂我的話!幸好我記得你是在一家布行做事的,在京城地蕭家老店看到了你地畫像。這才見到了你!”

    這老小子一定是上次販賣絲綢茶葉賺了大錢,才會故地重遊,還帶來了四艘大船,胃口倒不小!他知道我當了長官,又這麼急切著找我,沒準是有什麼事情求我。林晚榮嘻嘻笑著點頭︰“塔沃尼,感謝你地盛情!請坐。請坐!

    塔沃尼也不落座,四周瞄了幾下,頓時睜大了眼楮道︰“林,這些都是你的夫人麼?上帝啊。太漂亮了!塔沃尼向諸位夫人問候!”

    他躬身下去想拉巧巧地手,要吻她手背。巧巧嚇了一跳,面紅耳赤,急急躲在了大哥身後。

    林晚榮拍拍小妮子柔弱地肩膀,笑著道︰“塔沃尼,你我兩國風俗不同。這些禮節就免了吧!免得下次我到了法蘭西,還要抱著你的夫人親半天!”

    法蘭西人尷尬一笑。眼光落到蕭玉若身上,奇道︰“林,這也是你地夫人麼?上帝啊,我記得上次見她,她還是你的主人呢!主人變夫人。不知你用的什麼手段。真的很羨慕你地好運!”

    大小姐聽不懂英吉利語,但見那鬼佬盯住自己,

    忍不住拉著林三,好奇道︰“他說什麼?!”

    “哦,他贊美我們是天造地設的一對。恭祝我們早生貴子!”

    大小姐輕呸了聲。滿面紅暈,羞喜交加。

    等到上過茶來。輕呷了幾口。林晚榮美美嘆了口氣︰“塔兄,你這次到京城來,有何貴干啊?!”

    塔沃尼大聲道︰“林,我這次是奉路易陛下地使命。出使大華,建立兩國友好邦交。並開通貿易通路地!”

    喲 ,這老小子升官了。從個鑽石販子變成外交使臣了?什麼路易陛下的使命,只怕你們都是看中了我大華地絲綢茶葉瓷器,想拉回去賺錢地吧?

    林笑著點頭︰“建立邦交、開通貿易?好,很好啊!你應該見過我國地皇帝陛下了吧?”

    塔沃尼有些失望的搖頭︰“我到了貴國,沒有翻譯,能聽懂我說話地人,非常之少!拜訪了你們各地的市府。他們互相推諉,沒有一個人敢引薦我去見皇帝陛下!”

    所以你小子就來找我了?林晚榮嘿嘿一笑。通商通貿的事。哪一個衙門敢擅自做主?是你自己沒有弄清我大華國情,又能怪誰?

    望見密斯托林沈吟不語。塔沃尼急急道︰“林,我這次都打探清楚了。聽說你娶了皇帝陛下地公主,還生了雙胞胎兒子。皇帝陛下對你萬分地信任。事關貴我兩國地邦交,請你一定幫幫我,將我引薦給貴國皇帝!”

    法蘭西和大華遠隔萬里,他們打著邦交的幌子,不過是為了多販些茶葉絲綢日用品,回歐洲去賺金幣。

    “這個麼——”林皺了皺眉頭,好生為難的樣子!

    塔沃尼見他皺眉,頓時有些焦急,急忙從身邊取出一個木盒子,送到他手里︰“林,你看!”

    那盒子一打開,屋內頓時燦爛耀眼,照的人眼楮都花了。里面裝著數十顆翡翠鑽石,個個晶瑩璀璨,飽滿誘人。

    這可不是上次在塔沃尼身上搜到地殘次品,而是個頭最大、純度最高、光澤最亮的南非鑽石,是世所罕見地極品。林晚榮兩世為人,卻也沒見過這麼大地鑽石。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瞪大了眼楮,撫摸那玲瓏脆鑽,手都開始發顫。

    這顆最大最亮,留給月牙兒小妹妹!旁邊那顆一樣大一樣亮地,留給青旋!這顆是仙子地、這顆給狐狸姐姐,巧巧、仙兒、凝兒……他撥手算了半天,流著口水,眨眼之間就把那鑽石分配完畢了!

    “林,林——”塔沃尼地幾聲輕叫,把他從夢中驚醒過來。

    林晚榮心里跟貓抓似的癢癢,強忍著誘惑將那盒子塞回了法蘭西人手中。矜持道︰“塔沃尼,你給我看這個是什麼意思?這些鑽石,你們法蘭西人把他當珍寶,可在我們大華賣不出什麼好價錢。上次你也看到了!”

    沒想到林如此地剛正!塔沃尼心里急啊。忙將那盒子塞進他懷里︰“賣不出好價錢,但這是路易陛下給你地禮物,哪能以金幣計算呢!”

    “沒事可不能隨便收人禮物呢。還是先在這兒吧!”密斯托林大有不為所動地意思。將那小盒子擱在桌上。微笑不語。

    法蘭西人是真急。塔沃尼一咬牙。四周望了幾眼。背著諸位夫人,壓低聲音道︰“林,還記得上次你和我說過地話麼?我這次前來。除了鑽石,路易陛下還特意讓我給你帶來法蘭西最為美艷地兩名處女!她們每天都洗牛奶浴,嘖嘖。那肌膚光滑的,就跟你們大華地綢緞似地!其中一人,還是我們皇後地妹妹。連路易陛下都不敢動地!”

    這個老色狼。竟敢拿美女引誘我!林晚榮不屑地撇撇嘴,心里卻是不爭氣地直跳︰“塔兄。不要這樣,其實我是個很正直地人!哦。你們那個皇後地妹妹,長得漂亮麼?”

    “傳說路易陛下見了她。後悔皇後封早了。你說她漂亮嗎?”塔沃尼神秘一笑,拍拍手里地小袋子︰“我在京中購置了一座公館。這兩名處女就在里面等你呢!這是鑰匙和房約,上面都寫著你的名字。美女和房產,都是你地了,與我們無關!”

    他將那鑰匙和裝鑽石地盒子放在一起,迫切的望住他。似在等待著答復。

    林晚榮嘿嘿干笑幾聲。搖頭道︰“塔沃尼,憑咱倆地交情。你搞什麼賄賂送禮。那純粹是看不起我!不是我不幫忙,實在是我國皇帝英明睿智,更勝我百倍,你和你們路易陛下心中想地什麼。連我都能看的明白,他老人家難道還不清楚?你們想與我們通貿。將我們最便宜地商品販賣到歐洲去賺大錢,是不是?”

    法蘭西人支支吾吾幾聲。不好意思說話。

    “其實我在皇上面前也能說上兩句話,通貿不是不可以!但是那錢不能讓你們全賺了是不是?那都是我們大華百姓地血汗,你們一轉手就賺個幾百倍,我們心里當然不平衡了!所以,我們要對你們的采購船征收外貿關稅,用來補貼我們的百姓!”

    “關稅?收多少?!”塔沃尼嚇得站了起來。

    “這個要看你們地成本和盈余了,具體稅額雙方協定!”林晚榮嘻嘻笑著拍拍他肩膀︰“放心吧。我們地宗旨就是互惠雙贏。絕不會虧待大華地百姓,當然。也不會讓你和路易陛下賠本的。要不然。誰還會來跟我們做生意啊?哈哈!”

    塔沃尼恍然明白了,法蘭西要與大華做生意。就必須將商隊轉銷大華貨品所獲得的暴利,按照比例回吐給大華。這生意依然有金幣可賺,只不過再沒有以前那麼暴利而已,精明的大華人顯然已經意識到了這其中地商機。

    塔沃

    尼沈思半晌,點頭苦笑道︰“林,貴國有了你,肯定不會吃了!如你所說,大華的貨品,加上法蘭西地商隊,這是互惠貿易,收關稅可以接受,但你不能讓我們賠本,否則,沒人願意和你們交易!”

    “那是自然了!”林晚榮哈哈大笑︰“肯定讓你們賺,這樣你和路易陛下才會有勁頭嘛!”

    “那現在你可以為我引薦皇帝陛下了嗎?!”

    “哦,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最近對歐洲地文化很是感興趣!想派幾個人去法蘭西參觀考察一下機械精工之類地,每年大概派三十人左右吧,隔上個三五年再回來!你們那邊方便安排接待嗎?!”

    “這個沒有問題,我家里就有經營船塢和機械加工廠。但是那費用——”

    “費用我自己出,哦,他們肯定還會去看看鐵塔和盧浮宮,順便為法蘭西帶來旅遊收入!”

    彼時塔沃尼只看到了大華精美地瓷器絲綢,尚未意識到大華缺少什麼,聽他願意自己出錢派人留洋,自是欣然答應。

    “對了,塔兄,你帶來了四艘大船,都是鐵甲船麼?上面有沒有什麼大炮啊、火槍啊什麼地?我過幾天想出海玩玩,也有可能順帶去一趟高麗。只是手頭一時沒有合適地船只,想找你買一艘!”

    見過敲竹槓地。卻沒見過敲的如此正大光明地!為了那互惠地貿易,為了金幣。塔沃尼咬咬牙︰“林。說什麼買啊,我送你一艘好了,這幾艘船都是我法蘭西最新地產品。每船配備火炮四門,火槍十只。都是為了防範海盜地。”

    防了海盜。卻沒防備我這陸地強盜!林晚榮靦腆道︰“塔兄,那怎麼好意思呢。我還是出錢買吧,免得被人舉報貪汙受賄!十兩銀子買一艘配備齊全地船,夠不夠?我就買最小地那艘吧。最近手頭實在太緊,若非如此,我就再加五兩銀子。買你地旗艦了!”

    塔沃尼氣得頭頂冒煙。十五兩銀子買我地旗艦?只怕連上面地輪舵都買不到!還能說什麼呢。要大華人都是這樣,誰還敢跟他做生意啊?

    看在貿易地份上,塔沃尼趕緊收了他十兩銀子︰“林。我的旗艦賣給你了,十兩銀子!但不知你什麼時候為我引薦貴國皇帝陛下?!”

    貿易本就是互惠之事。借助法蘭西人地商隊販賣大華貨品。總要讓他們有賺地。只需將那關稅控制得當。西洋人會獲小利。大華百姓也能賺大錢。林晚榮點頭笑道︰“應該就這幾天吧,你還信不過我的人品麼?!”

    你的人品我是見識了!塔沃尼心有戚戚,看了看擺在密斯托林身邊地鑽石和房產美女。雖有些不甘,只是那送出地禮。卻怎能收回?最美的處女和最大地鑽石,真是白白便宜密斯托林這白眼狼了。

    送走塔沃尼。林晚榮樂得大笑,抱住襁褓中地趙錚狠狠親了幾口︰“兒子啊兒子。你爹為了你可是大放血啊。就為了你將來不落後於西洋人!你記住。和他們做生意,一定要狠!別把最好的東西賤賣給了他們。還要幫著他們數錢!要真是那樣。打死老子也不認你!”

    “三哥,三哥。公主夫人叫你!”小丫鬟環兒進來,急急向他稟告。

    自兩位小姐與三哥定了親。蕭家地丫鬟僕人早已與林宅共用了。四德、蕭峰、環兒這些,都是他使得順手地,換了別人。還真不習慣。

    “好,我這就去。”三哥笑著將兒子送到小丫鬟懷中。

    環兒接過還沒來得及抱住,便啊的一聲驚叫,小臉剎那就紅了。原來是趙錚餓了,被丫頭抱住,還以為是奶媽子,張口就咬。

    我這兒子也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啊!他爹看地大樂,忙道︰“錚兒。這個阿姨沒有奶,咱們進屋去找你娘!”

    “三哥!”環兒又羞又驚。臉色暈紅。急急瞪了他一眼,轉身飛般地跑了。

    這丫頭太小氣了。開不起玩笑。他嘿嘿笑著將那鑽石房契塞進懷中,抱住兒子進了繡樓。

    青旋房中,鶯鶯燕燕的都到得齊全。林暄在他娘親懷里,小嘴吸著乳汁,叭嗒叭嗒亂響。趙錚早已餓了,見弟弟吃地歡,當聲大哭了起來,凝兒忙哄著他,將他塞入了肖小姐懷中。

    看著兩個兒子偎在娘親懷里,一邊一個,幸福的吸吮,林晚榮咂咂嘴,又喜又惱,哼道︰“這下可好,沒我的位置了!”

    一語既出,閨房中頓笑成一團。肖小姐臉頰羞紅,卻拿這個夫君一點辦法沒有,唯有白他幾眼,眸中溫柔似水︰“瞧你這個當爹地!”

    林晚榮瞅了瞅,今日閨房中多了一人,正脈脈低頭坐在肖青旋床邊,臉頰滿是暈紅。

    他眨了眨眼,驚道︰“徐小姐,你也來了?!”

    徐芷晴嗯了聲,不敢擡頭,肖小姐笑著道︰“徐姐姐今日是專門來看我地,你可不許對她凶!”

    對她凶?林晚榮睜大了眼楮,徐丫頭對青旋說了什麼,我什麼時候對她凶過了?

    以徐芷晴高傲地性子,她能首先來看青旋,那簡直就是意外中的意外。他急忙朝徐小姐打量,徐芷晴偷偷望他,又羞澀地低下了頭去。

    肖青旋撫摸著懷中兩個兒子地頭發,微笑道︰“林郎,聽說你叫玉若妹妹做衣裳,但不知要做多少套呢?”

    “這個,這個——”他支吾半天,不知該要如何回答。

    肖小姐輕輕一嘆︰“夫君,你究竟有多少事情沒有告訴我?你想瞞我一輩子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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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1-9-22 20:24:19

正文 第六二九章 皇孫

    要麼就不來,要麼就一起來,這還真是什麼事都攢到一起了。他帶著洛敏、徐渭二人急匆匆趕到門口,高平已經扶了皇帝下轎。

    幾個月沒見,皇帝的身體越發憔悴虛弱,鬢須蒼白,雙眸無神,走不上兩步便要咳嗽一陣,讓人膽戰心驚。

    “臣洛敏、徐渭,叩見陛下!”老徐二人沖在最前,恭敬跪下磕頭。

    “都起來吧,”老皇帝微一頷首,望見站在他二人身後的林三,頓笑道︰“怎地,那打了勝仗的英雄,見了朕還要躲起來麼?”

    “林三拜見皇上!”林晚榮快步走上前,嬉笑著抱拳道︰“幾個月沒見,皇上老爺子龍行虎步、氣勢猶勝往昔,實在可喜可賀啊!”

    人怎麼能無恥到這個地步,洛敏倒吸了口冷氣,你以為皇上是那麼好糊弄的嗎?徐渭卻已是見怪不怪了,林三與皇上,那是一種特殊的感情,外人決難揣度的。

    皇帝大聲笑道︰“別人說假話,都是怕朕看出來了。你說假話,卻是唯恐朕看不出來。天下也就你林三有這個膽量了!”

    林晚榮混不在意的哈哈一笑︰“我說什麼話,皇上心里都是有數的,所謂的真話與假話只不過是個表象、是給別人看的,又怎能騙的了英明神武的老爺子您呢?”

    老爺子笑著點頭,拍了拍他肩膀,徐徐踱進宅院,林晚榮老老實實跟在他身旁。徐渭洛敏刻意地落後了些。

    皇帝雙手扁在身後,不疾不徐踏入園中︰“朕看你黑了不少,也瘦了不少,在邊關沒少受罪吧?”

    “受罪?”他睜大了眼楮。不解道︰“不會啊。上將軍和徐小姐都待我極好,怎麼會受罪呢?”

    老爺子微笑點頭︰“沒受罪就好。要真讓你受了委屈。霓裳和出雲二人,決計饒不了朕啊,哈哈!”

    原來你是怕你女兒來找你扯皮,不是擔心我。林晚榮訕訕應了兩聲,不言不語。

    “聽說你到過胡人王庭。還破了他們的城?”老皇帝饒有興趣的望著他︰“那路線是怎麼走的,仗又是怎麼打地。快與朕說說!”

    連城府極深地皇帝老丈人,也露出了幾分渴知的眼神,林晚榮心里地得意自不用說了。當下也不客氣,將如何橫跨賀蘭山、火燒巴彥浩特、攻破達蘭紮,又如何反其道而行、進入死亡之海、穿越天山、攻破克孜爾。都一一詳細道來。

    講故事乃是他的拿手絕活,這一打開話匣子就沒法收拾了,孤軍深入草原兼具冒險主義與英雄主義。本就是一件十死無生的事。由他親口講來,更是抑揚頓挫、曲折離奇,就仿佛一出上好的話本小說,無一處不驚、無一處不險。叫人活脫脫地嚇出了幾身冷汗。

    徐渭和洛敏二人不知何時已趕了上來,聽他講完,頓時嘖嘖長嘆︰“林小兄。你孤軍深入胡人心髒。這故事茶館里說書的天天都在講。我本已聽得大汗淋灕。沒想到由你親口道來。卻是更驚險萬分啊!佩服。佩服!”

    “林三講故事地本事,天下皆知。那些說書人,怎是他的對手!”老爺子笑著點頭。臉上湧起幾分得色︰“不過克孜爾這一仗,確實打得好!出其不意、克敵制勝,連突厥小可汗和右王都為我所擒,打出了我大華天朝地志氣和威風,看那些胡人還如何猖狂?!林三啊,你可真的是居功至偉!”

    金口玉牙講出這四個字,其中的贊嘆自不用說了。洛敏欣喜附和道︰“皇上說的極是,現在我大華全國,上至尚書大夫,下至販夫走卒,人人都在說這林三的故事,那聲名之盛,真可謂萬人景仰啊!”

    眼前地三人,不論官職大小,可都是他老丈人,林晚榮謙虛的擺擺手︰“哪里,哪里,我受之有愧,受之有愧!”

    老皇帝沈吟半晌,悠悠道︰“朕聽說,你不僅擒了突厥小可汗,還與他們的大可汗,有那麼些瓜田李下地勾搭,可有此事啊?”

    什麼瓜田李下,老爺子你就不會婉轉點?他哈哈笑了兩聲,尷尬道︰“這個,這個,我和月牙兒,哦,不,我和金刀可汗,確實有那麼一丁點的親密!”

    皇帝興奮的大笑︰“好,好!你小子果真有一手,連胡人的女可汗都能勾搭上!朕不服你也不行那!”

    老爺子神情詭異,不僅沒有一絲責怪,反而笑得極其開心,林晚榮睜大了眼楮,弄不清他到底在想什麼。

    幾人進了大廳,秦仙兒早已興奮地奔出來,盈盈拜倒︰“參見父皇!”

    “我兒不必拘禮!”皇帝輕輕的扶起她,耳聞遠處房中傳來的嬰兒啼哭,他臉色頓時激動起來︰“孩子呢,快給朕看看!”

    巧巧和大小姐各抱了一個小家夥,款款行來,還未走近,那嘹亮的哭聲就已驚天動地,徐渭咂了咂嘴,這兩個小家夥不得了,只聽哭叫,便已知他們不好惹了。

    “父皇,你看,這是我們家二郎,名叫林暄,他最鬧人了!”秦小姐首先抱起哭得最響亮地那嬰兒,送到了父親手中。

    二郎驟然落到陌生人手里,眼都未睜開,幼嫩地小腳卻是踢騰不止。老皇帝抱著他端詳半晌,忽然哈哈大笑︰“好個林暄,活脫脫就是林三再世啊!從小就不吃虧,將來只怕比他爹還壞!我大華有福了!”

    林晚榮聽得惱火不止,我兒子比我還壞,大華就有福了?這不是損我嗎!

    皇帝大樂著招手,候在旁地高平急急送上一塊閃閃發光地金鎖,中間嵌著顆閃亮的瑪瑙,上有禦筆親書“長命長樂”四個金字。反面卻是“如朕親臨”。

    老爺

    子親將長命金鎖掛在了小外孫地脖子上,有了這禦賜金鎖。林二朗在大華,盡可以閉著眼楮橫行了!

    “還有這個,是我們家地長子。”秦仙兒將嗷嗷待哺地林家大兒送到父皇懷中︰“相公說。他姓趙!”

    “姓趙?!”皇帝激動地臉上肌肉都開始顫抖,他顫顫接過林大郎。只見襁褓中地嬰兒。眉目中隱隱能看見林三地影子。神態卻又如他母親一樣柔和俊美。嬰孩哭著哭著。忽然撇嘴一笑。似是有著說不盡地睿智與鋒芒。

    “好!好!”老皇帝嘴唇直打哆嗦。恍然間激動地熱淚盈眶︰“就是他,就是他了!他姓趙,是朕地孫子。是朕地皇孫!”

    皇孫兩個字出口。可就不得了了,這短短兩個字,就已經確定了孩子地身份。這是皇子龍孫!

    盡管他出身是皇帝地外孫。但他娘是出雲公主。有著最高貴地皇家血脈。而他爹則是手握軍權、在大華享有崇高威望地林三。再由徐渭、洛敏、李泰幾位重臣輔佐。由他承繼皇家第三代。乃是眾望所歸,誰敢不服?

    “恭喜皇上添得龍孫!”洛敏、徐渭瞬間省悟過來,與所有的太監宮女一齊跪倒了下去。高聲唱和著。

    皇帝興奮地臉色通紅,大聲笑道︰“好。即刻擬旨。詔告天下。朕於今日晨時,喜得龍孫。此乃天降吉兆。佑我大華。朕順應天意。特大赦刑囚、扶助流民。全國免賦三年!欽此!”

    這一道聖旨發出去,襁褓里地林家大兒地命運將就此改寫。而林三兩個字。更是天下流傳、人人敬慕。

    林晚榮聽得又喜又驚。剎那間頭腦空空。竟是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秦仙兒見了老皇帝興奮流淚地樣子。也是心生歡喜,輕嗔道︰“父皇。你說了半天。我們大郎的名字還沒取呢!”

    “對,對,”老爺子如夢初醒,笑著道︰“朕是樂糊塗了。徐愛卿,你見多識廣、學問淵博。朕地皇孫。該當取個什麼名字才好呢?”

    給皇孫取名字,可不能隨便,徐渭沈思半晌。小心翼翼道︰“皇孫是我大華中興之希望。須有錚錚鐵骨、傲然卓識。才能利惠萬民。澤及四方。微臣斗膽,可否單取一個錚字?”

    “趙錚?!”徐渭地眼光果然獨到,皇帝面露喜色。微微點頭︰“這個名字有氣勢!林三。你以為呢?”

    林暄、趙錚!雖都是單字。喊起來卻是一個比一個響亮。比他這個當爹地名字要強上百倍。林晚榮垂頭喪氣道︰“這名字本就該老爺子取地,我沒有意見!”

    老皇帝大笑著點頭︰“好一個趙錚!但願正如徐愛卿所言,他有錚錚鐵骨、卓識傲然!傳旨下去,皇孫趙錚即日錄入典冊,待滿月後進宮。朕要找天底下最好地老師教他。對了,還有朕地小外孫林暄。也一並進宮,他們哥倆可不能分開。這一錚一暄交相輝映。我大華定可蒸蒸日上啊,哈哈!”

    滿月了就進宮?這麼小一點能學什麼?林晚榮正要反駁,秦仙兒卻不斷地對他使眼色,顯然另有內情。

    老爺子興致極好,這一整天便待在林家院中,哪兒也不去。

    青旋還在坐月子,父女不能相見,皇帝便隔著房間與她說上幾句話。其他地時候,卻是與仙兒陪著趙錚、林暄小哥倆,與他們嬉笑。這兩個孩子也機靈地很,雖大部分時間都在睡覺,偶爾卻能睜開眼來,撇開沒牙地小嘴打個呵欠、無聲歡笑兩下,逗地皇帝龍顏大悅,歡喜得不忍撒手。他身為帝王,可擁有天下之一切,唯獨這久違的天倫之樂,是有多大地權勢也買不來地。

    這一天當真是全家團圓、其樂融融,待到夜色中老爺子戀戀不舍地離去。望著他地轎子漸行漸遠,秦仙兒再也忍不住,撲到林晚榮懷中失聲痛哭。

    “仙兒,怎麼了?”林晚榮大吃一驚︰“別哭,別哭,出什麼事了,剛才不還是好好地麼?!”

    秦仙兒不斷地哽咽︰“父皇,父皇他——”

    和老爺子有關?林晚榮心中一沈,直覺有些不妙。

    “你知不知道父皇為什麼要宣兩個孩子滿月即進宮?”秦小姐幽幽道。

    林晚榮搖搖頭,仙兒忍不住的抽泣了︰“父皇本就身體不好,今年開春地時候,卻又受了誠王偷襲,按照禦醫私下的推論,他就只剩下半年時光了!你北上地這些日子,我與姐姐想了所有地辦法、用盡了靈藥,卻只能以天補命。我們用藥激發了他所有地潛能,他性命雖可殘喘一年,卻是蒼老加倍,每天都在急劇地衰竭。到了明年開春,他就再也無法動彈了……

    以天補命!原來如此,難怪此次見著老爺子,他竟是衰老地如此之快,又迫不及待地立趙錚為皇孫,這分明是在預謀後事啊!只是他掩飾地極好,根本瞧不出什麼蛛絲馬跡。

    對生地渴望,對死地恐懼,全部要壓制在心里,不能讓別人看出一丁點,皇帝當到這個份上,也真是悲哀了!

    林晚榮深深一嘆,仙兒依偎在他懷里,輕道︰“相公,父皇讓我轉告你,你將這江山推拒不接,那是你喜歡清閑自由,他不怪你!可錚兒是你地兒子,你要連自己地兒子都不幫,那就是天理難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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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1-9-22 20:23:55

正文 第六二八章 名字

    一炮雙響?雙胞胎?!他嘴巴掄圓、眼睛睜大,瞬間呆然欣喜的都傻了!

    “駙馬爺,駙馬爺,您看,這就是二少爺,長得可真俊那!”產婆子蜂擁而出,欣喜的將剛剛出生的林二郎塞進了他的懷中。

    繈褓�的兩個嬰兒,眼睛都尚未睜開,細細的胎毛沾在頭髮上,臉蛋粉紅粉紅的,小嘴微微蠕動,望著就像兩隻柔弱的小貓。

    “我當爹了!我當爹了!”.著自己的血脈,感受著他們柔弱的呼吸,激動的話都說不清楚了。兩世為人,卻是頭一次當爹,這滋味,外人怎能理解?!

    巧巧幾人急著湊上前去,望見那兩個粉雕玉琢的嬰兒,頓時欣喜的哇哇直叫。玉霜手舞足蹈的伸出手去,嬌聲喚道:“好可愛的小寶寶,壞人,我要抱抱,我要抱抱!”

    凝兒仔細打量著那兩個嬰兒,忽然拍手笑道:“這可真是奇事!咱們林家的兩個兒郎,分明是同時出生的孿生子,卻是一個長得像姐姐,一個長得像大哥!你們說怪不怪?”

    大小姐和巧巧凝神看了幾眼,同時欣喜的點頭,附和著洛小姐的意見!

    洛凝說的一點沒錯,別人家的雙胞胎生下來都是一模一樣,可這林大郎和林二郎卻是叫人一眼就能瞧出分別!二人眉目�都能有著肖青旋和林晚榮的影子,只是那先出生地林大郎皮膚白皙、溫文爾雅。就仿佛肖小姐的性子。

    那林二郎卻是膚呈麥色,尚在繈褓中便不斷搖頭、扭動掙紮,一看就知不是個安份的傢夥,活脫脫一個林三再世!

    林晚榮看了幾眼,樂得嘴都合不攏了:“真的麼?那可太好了,一個像爹。一個像媽。都是天底下最優秀的遺傳,我喜歡的很那,哈哈!”

    “哇——哇——”他話音未落,繈褓�地兄弟倆破啼大哭,一個賽過一個地響亮,差點連耳膜都震破了!那林二郎果然比哥哥更耐不住寂寞。不僅哭聲亮,細嫩的小腿更是迫不及待的踢騰了起來。

    他爹嚇得手忙腳亂:“兒子乖,兒子別哭。爹在這�。爹給你們買糖葫蘆!”

    那手足無措的樣子,惹來幾位小姐咯咯輕笑,蕭玉若從他懷中接過大郎,徐徐來回搖晃著,嗔道:“真是個笨蛋爹!寶寶才幾歲,除了買糖葫蘆,你就不會教點別的?”

    “是啊!”玉霜早已搶過二郎,欣喜的在那小臉上啄了一下:“壞人,你不知道寶寶喜歡吃什麼嗎?”

    林晚榮愣了愣,盯住二小姐地酥胸。忽然欣喜的一拍手:“對啊。他們要吃奶的!兒子。快吃奶啊!”

    他這話一出口,房中頓時笑聲一片,洛凝巧巧二人更是笑地腰都直不起來了。

    蕭家兩位小姐鬧了個大花臉,齊齊羞惱瞪他,她二人都還是黃花閨女,哪里來地奶水喂孩子?

    林晚榮欣喜了一陣。驀然驚道:“青旋,青旋呢?”

    產婆子急忙躬身:“公主無恙。她方才痛的久了些,房內正在收拾!”

    林晚榮長長的松了口氣,從懷�嘩啦掏出幾大張銀票,笑著遞到他們手�:“這是給幾位婆婆的,你們辛苦了!剛才我態度差了些,尚請各位見諒。”

    駙馬爺如此好說話,接生的婆子們自是欣喜無限。矯情一陣,便將銀票納入了懷中。

    幾位小姐正抱著兩個小公子品頭論足,屋�忽然傳來虛弱的輕喚:“林郎——”

    林晚榮耳朵豎的高高。聞聽呼喊,急忙大聲道:“青旋。我在這�!�面接生的婆婆,我現在可以進來了嗎?”

    產婆子們早已收拾妥當,自然不再阻他,林晚榮大喜過望,幾步就沖了進去。

    屋內檀香幽幽,靜謐如水。肖小姐無力的躺在床上,容顏消瘦了許多,臉頰蒼白,往日鮮豔的紅唇看不到幾分血色,那豐滿地酥胸時起時伏,呼吸急促,秀髮全部濕透,淩亂地披落在枕上。雖已收拾妥當,卻依稀可以望見她生產中承受地巨大痛苦。

    “青旋!”他鼻子一酸,三步並作兩步攆到床頭,趴在她身前,握緊了她的雙手。

    肖小姐手背蒼白纖瑩,她顫抖著摩挲他的臉頰,晶瑩的水霧籠罩了雙眼,卻是溫柔的微笑:“林郎,我很好,不要為我擔心!”

    “嗯,嗯!”林晚榮拼命的點頭,將臉頰埋在她溫暖地掌心�,久久不肯擡起頭來。

    肖青旋細細的擦去他臉上地灰漬,心疼歎道:“你只怕把那邊關的苦都吃完了,怎地消瘦成這個樣子!”

    林晚榮嘻嘻笑道:“不礙事,這都是想你們想的,過幾天就恢復了!不信你到時候抱抱我,管叫你抱不動!”

    肖小姐噗嗤一笑,輕拂去他額邊亂髮:“便是你會說些俏皮話,即使你再重上十倍,我也抱得動!”

    “哇,哇!”兩聲清脆的嬰兒啼哭,頓叫肖青旋神色一緊,她握緊了他的手,疾聲叫道:“孩子,我們的孩子呢?”

    “公主姐姐,寶寶在這�呢!”玉霜和玉若,懷�緊抱著兩個兒郎,急忙送到她身前。

    肖小姐呆呆望住,身子顫動,瞬間欣喜的淚染雙頰,手指緊緊摳入了他地肉中:“郎君,這是我們的孩子,這是我們的孩子!”

    “那當然了!”林晚榮得意大笑:“老婆,不是我誇你,你實在太能幹了,雙胞胎啊,我做夢都沒想到呢!不過我也很厲害,火力足夠生猛,哈哈!”

    有了這兩個小傢夥,再多地苦難都值了!肖青旋喜悅的眼淚都止不住了。抱住兩個兒子,一邊小臉上親了一下,眼光再也捨不得移開。

    秦仙兒一直陪在肖青旋身邊,借助真力為她順氣,若非如此,肖小姐只怕逃不過那難產之劫。

    “就這兩個小傢夥啊。差點要了他們娘親地命!”望見姐姐懷中的兩個嬰兒。她也欣喜的淚珠簌簌,忽又驚咦了聲:“這兩個雙生寶貝,一個像姐姐一般斯文,另一個卻是跟相公一模一樣,倒是怪了!”

    人人都是這樣說啊!林晚榮哈哈大笑,肖小姐欣喜的看他一眼。輕道:“郎君,我們這兩個兒子,你最喜歡哪一個?”

    他想也沒想。直接答道:“當然喜歡白的那個了。長得像我老婆一樣漂亮嘛!”

    肖青旋吃他一記馬屁,心�歡喜:“不許偏私!我們二郎雖生得黑一點,但看那模樣,將來只怕比你還壞,你怎能不喜歡他?!”

    老子已經夠壞的了,這小子比我還壞,那會是個什麼樣子?他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望著那粉雕玉琢地兩個小傢夥,秦仙兒大為羨慕,拉住他手嗔道:“相公,我也要生兒子!”

    “好。好。生。”

    “哼,不許偏私!我也要像姐姐一樣,一次生兩個!”

    “呃——”望見大小姐凝兒她們同樣羞怯而又期待地目光,林晚榮張了張嘴,卻是!他雖然自命火力兇猛,但一炮雙響這種事情,實在求,要是每次都能這樣,他就變成怪物了!

    二小姐咯咯笑著替他解了圍:“姐姐們。這些事情讓壞人去作難吧!咱們現在說點正經的!公主姐姐生了兩個小寶寶,總要取個名號吧,這可是件天大的事!”

    給小寶寶取名字?這事可是太有意義了!屋�的鶯鶯燕燕們頓時歡喜了起來。

    肖青旋看了他一眼,眸中有些徵詢的意思。林晚榮點頭嬉笑:“老婆放心吧,我答應老丈人的事情,自然不會忘掉的。這林家長丁,跟你姓趙,名字也由老爺子定!你看如何?”

    肖小姐又驚又喜:“你,你真地願意?”

    他神色一正,嚴肅道:“你老公是那麼狹隘的人嗎?不管姓林還是姓趙,他都是咱們的兒子,以後他還可以開支散葉,為咱們再添上一個大的家族,這難道不好嗎?!”

    他如此開明,諸位小姐齊齊歡喜,玉霜搶先開口,嬌聲道:“我先來,我先來。大名我不會取,那小名可是擅長。咱們林家這些兒郎,就乾脆以數字排序,林一、林二、林三,一個個喚下去,簡單易記——”

    她嬌聲快語,像打機關槍,諸人齊齊捂住了嘴,忍的好辛苦!

    —

    林晚榮老臉黑的跟碳似的,幾乎就要爆炸了:“林一、林二、林三?二小姐,這到底是我兒子,還是我祖宗?”

    他匪號林三,天下流傳,要叫人知道他兒子小名林一、林二,那還不叫人笑掉大牙?

    玉霜“啊”了聲,急急捂住了嘴巴,嬉笑著道:“要不,就叫林三一、林三二……

    照這樣排下去,我一準有個兒子叫林三五,指不定還有個林三八呢!他捏捏玉霜的小鼻子,咬牙哼了幾聲:“你,老老實實聽姐姐們說話!”

    凝兒笑道:“既然咱們大郎的名字由皇上定奪,那就只取二郎的名號了!大哥是趕在姐姐生產之前,從邊關飛奔著沖回來地,依我看,就叫他林沖,應時應景!”

    林晚榮額頭的冷汗刷刷直掉,林沖他爹?我的媽呀,這名號哪是我能承受的:“不行,不行,再取一個!一定要簡單易記,叫人聽了就忘不掉的!”

    天下父母為孩子取名字,都是同一種心情!大小姐沈吟一會兒,望見天色漸漸明朗,拂曉已至,她忽然眼睛一眨,笑著拍手道:“不如就叫林暄吧!他生在拂曉之前,為日之將出,執著熱烈,宣照萬物,與他爹名字中的晚字恰好對應。既喻時辰與人品,又與姐姐地‘旋’字諧音,父姓母名,極具意義!”

    “林暄?!”肖青旋聽得驚喜:“這名字果真有意義,喊出去也響亮!林郎,你以為呢?”

    我和我兒子,一早一晚?大小姐取的這名字果然有些門道,林暄二字,簡單易記,暗含深意,喊出去也有股氣勢,應該不會辱沒了這小子!

    “老婆,我都聽你的!”他嘻嘻笑著賣乖。

    秦仙兒點頭贊成,巧巧也欣然叫好,肖小姐摸摸二郎的臉頰,喜道:“好一個日之將出、宣照萬物!那就叫林暄了!玉若妹妹,這可當真感激你了!”

    大小姐欣喜無限,抱住黑臉的二郎來來回回的走動,笑道:“林暄,林暄,你的名字可比你那個壞蛋爹強的多了!只求你將來千萬莫要學他、四處禍害女子!”

    我兒子地名字,確實比他爹的好聽那麼一點點!但不知他禍害女子,是不是也比他爹強一點?林晚榮樂得哈哈大笑。

    天色漸明,肖青旋早已困頓不堪,沈沈睡去了。林暄哥倆被奶娘抱下去,享受他們人生的第一頓美味,玉若、巧巧幾人興奮的睡不著,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羞笑著鬧個不停,說來說去,卻全是關於生孩子地!

    林晚榮下了樓去,雖一夜未睡,卻是人逢喜事精神爽,不見絲毫的困頓。僕婦們早煮好了雞蛋,個個都用紅紙染的大紅!

    高酋等在園子中,抱拳嬉笑道:“兄弟,老哥在這�給你道喜了!一炮雙響,這可真是了不得啊!”

    “同喜,同喜,哈哈!”林晚榮抓了一把滾燙的紅雞蛋塞到他手中,老高哆嗦著接下了。

    “三哥,三哥,”四德興沖沖的跑進來:“吏部的洛大人道喜來了!”

    洛大人?他還未意會過來,門外便傳來一個興奮的聲音:“大哥,大哥——”

    外面行進兩人,沖在最前的是個年輕的小夥子,一陣風般的奔了過來。半年多不見,這小子又結實了不少。林晚榮大喜道:“小洛,你怎麼來了?”

    洛遠興奮的抱住他肩膀,哈哈大笑:“我就在京城,怎麼不能來?大哥,你這次去打仗,是不是很刺激?怎地不帶我去?”

    林晚榮驀然想起,剷除了誠王之後,在他離京之前,皇上已提拔了洛敏執掌吏部,小洛自然也跟來京城了。

    “打仗有什麼刺激的,差點把命都丟了!”他拍著小洛的肩膀笑了兩聲,望見洛遠背後的大胖子,急忙鞠躬:“嶽父大人,咱們可有些時日沒見了!”

    洛敏一掃流放濟甯時的頹廢之情,笑意殷殷,肚子挺得越發的高了:“賢婿勿要多禮!我半夜�便聽說公主誕下一雙麟子,等不及你報喜,便匆匆趕來了。要說產下生子,咱們朝廷中的大員,從沒見過幾個,你是第一人!這真是天降祥瑞啊!”

    林晚榮笑了兩聲,正要請他父子大廳就坐,卻聞門口又傳來幾聲焦急的呼喚:“林小兄,林小兄——”

    徐渭神色匆匆的踏了進來,喜氣洋洋抱拳:“恭喜添丁,恭喜添丁啊!”

    林晚榮趕緊迎上前去:“徐老哥——”

    老徐眼睛一瞪,似笑非笑道:“林小兄,這稱呼只怕用不得了!”

    徐小姐顯然已把某些資訊飛信遞回了京城,林晚榮尷尬抱拳:“徐——嶽父大人!咳,這事我還沒跟青旋說呢!”

    “好賢婿!”徐渭得意洋洋的拍拍他肩膀:“若要等你去說,那到猴年馬月了?我早把這些事,一一稟與公主了!唉,要說我為了你們,那可真是操碎了心啊!”

    什麼為我,林晚榮暗自呸了聲,你是一心想將徐小姐嫁出去,好讓你自己安心!

    “洛兄,咱們現在又扯平了!”徐渭向著洛敏打哈哈,興奮之色溢於言表,兩個老傢夥顯然早已達成了某種默契。

    這兩位都是老丈人,誰也不能得罪,他唯唯諾諾的跟在身後,請兩個老狐狸進屋,還沒走上幾步,便聽街上鑼鼓大響、禮樂齊鳴,眨眼就到了大門前。一個尖銳的嗓音高聲唱喏起來:“皇——上——駕——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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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91351
侯爵 | 2011-9-22 20:23:07

第六二七章 一炮雙響

   「什麼?」他屁股坐了火箭一樣刷的彈了起來,嘴皮子了:「青、青旋要生了?」

    玉霜急急點頭:「府裡來人報說,公主姐姐吃過早飯便覺身體不適,與仙兒姐姐聊了會天,才過不到一個時辰,肚子就疼起來了,現在產婆子都已經進房去了!公主姐姐她還不知道你回來了呢!」

    青旋這就要生了?林晚榮頓時又慌又喜,手都不知道往哪裡放了,聲音大顫著道:「走,走,我們快回家!」

    他心急火燎的衝了出去,大小姐也慌了神,拉住妹妹正要跟上,卻見他又風一般的沖了回來:「二小姐,你這報信的方法有問題!怎麼能說『不好了』?你應該說『太好了,太好了,公主姐姐要生了!』這才對頭!下次可要記住了!」

    玉霜噗嗤一笑,嗔道:「記下了,記下了!我看你還沒當爹,先要當夫子了!」

    幾個人急急奔了出去,他騎馬,蕭家兩位小姐坐車!此時艷陽高照,街上人多,馬匹車輛行的極慢,高酋一路唱和著衝在最前,生生擠出了一條通道來。

    「青旋,青旋——」才看見那「天下第一丁」的門匾,他已經焦急的大叫了起來。幾步跨下馬躍上台階,卻是心情激動、身形過疾,一腳踏空,竟摔了個狗啃屎。

    「唉喲!」一聲清脆的痛哼響起,他倒地的同時。正撞倒了一個女子。惡狠狠地撲在了那軟綿綿地嬌軀上。

    「大哥!」又痛又酥又軟的輕喚響起,他心下一驚。擡頭去看。只見那女子眼神嫵媚而又熱烈,臉頰沾滿淚珠,緊緊地望住他。像要生生把他吞進骨子裡。

    他眨了眨眼,欣喜大叫:「凝兒,怎麼是你?用這種姿勢歡迎我。這可真夠特別地!」

    洛凝嚶了聲。羞澀泣道:「胡說!人家是聽到你的聲音,趕著出來迎你,哪知你不問青紅皂白。上來就將我撲倒在地!這可是白晝——大哥。你這幾個月。學的越發地壞了!」

    林晚榮哈哈大笑。在她鮮艷欲滴的櫻桃小嘴上啄了下。手緩緩站了起來。幾個月不見,凝兒清減了許多,身材卻是越發地窈窕豐滿,看地人眼花繚亂。

    「大哥。你瘦了!」洛小姐呆呆望住他。欣喜的淚珠急急淌下。

    「不瘦不瘦,我只是把肉都練成了胸肌!」他笑了幾聲,拉住凝兒的手。焦急道:「青旋呢?青旋在哪裡?!」

    洛凝也省悟過來。急忙道:「大哥,你回來地可正是時候。姐姐肚子痛。這時候已進了房,只怕今天就要生了!仙兒姐姐正在給她順氣。產婆子們也都在裡面伺候著呢。我回房裡給她尋些乾淨衣裳!」

    林晚榮這才注意到。她手中提著一個大包裹,淩亂地塞著幾件雪白鵝黃地衣裳。都是青旋最喜歡地。

    「好。好!」他聲音都顫抖了:「凝兒。青旋在哪裡,快帶我去!」

    洛小姐應了聲,牽著他地手疾往後院而行。這半年沒回來,家裡的丫鬟婦人添了不少,都是乖巧伶俐。想來是皇帝老丈人派來,為青旋坐月子準備的。諸人見了他,無不欣喜施禮。他胡亂的擺手,心思早已飛到了肖小姐身邊。

    行到肖青旋繡樓下。丫鬟婆子們早忙成一團。來來往往地,竟沒人留意到他。

    「讓開,快讓開!」一個女子端著熱水,急急行了過來。她步伐匆匆。潔白小巧地鼻尖滲出淡淡的香汗,急著往樓上趕去。才走了幾步。忽覺有人攔在了身前。她頭也沒擡,有些惱火道:「快閃開啊,不要攔我的路,我要給姐姐送熱水!」

    「巧巧——」

    「咣!」手裡地木盆落在了地上。熱氣汨汨四溢。她身形急劇顫抖,頭都不敢擡起來。小手顫顫巍巍向他胸前摸去,淚水模糊了雙眼。

    「大哥,大哥,是你嗎?」她喃喃自語著。

    「小寶貝。是我啊,大哥回來了!」林晚榮拉住她地玉手,直覺心都在顫。

    這丫頭也許不是最漂亮的。也不算最聰明,可當他還是那個一錢不名地林三之時。她就已經默默的守在了他身邊,從未有過一句怨言!

    巧巧摸著他地臉,呆呆望住他身上地衣衫,忽然輕泣起來:「大哥,是巧巧手太笨,給你做的衣裳都大了一號,穿地不合身了!」

    林晚榮鼻子發酸。用她手掌捧住自己面頰:「誰說我地小寶貝笨了?巧巧做地衣裳是最合身的!大哥最近在減肥,這次回來吃上你做的糕點,三兩天就把肉長回來了,你就等著瞧吧!」

    小妮子欣喜的還沒應聲,大哥卻已臉色一黑:「不過,有一件事,我十分的惱火,惱火之極!」

    看他神色氣惱,巧巧嚇得不敢說話了。林晚榮在她鼻子上刮了下,又伸腳在那摔碎地木盆上狠狠跺了幾腳:

    粗活,以後可不許干了!你是我地小寶貝。大哥心哪能去伺候別人?這不是要我地命嗎?你要記住我地話!以後要敢再犯,我就罰你在床上躺十天,大哥來伺候你吃飯穿衣!」

    「大哥!」巧巧嚶嚀一聲鑽進他懷中,欣喜地淚落滿頰,心中如灌了蜜糖。甜的都要化了!

    —

    洛凝與巧巧最是交好。見他二人樣子,輕笑道:「快不要說話了,姐姐還在樓上呢,也不知怎樣了!」

    「唉喲!」林晚榮如夢初醒,急忙拉住巧巧地手,拔腳就往樓上衝去。才上了樓梯,便聞見幾聲楚楚地痛哼傳入耳膜。

    「林郎,林郎——」那喃喃輕喚。聲音細小。柔弱地彷彿沒有呼吸。全是肖小姐無意識喊出來地!

    房內傳來仙兒輕輕地哭泣和安慰:「姐姐。不要怕,相公會回來地!他一定會回來地!這個沒心肝地,也不知在哪裡風流快活。這生孩子是鬧著玩的嗎?就讓你一個人在這裡受罪!」

    「青旋。青旋!」林晚榮大驚,三步並作兩步。連滾帶爬地鑽上樓去:「老婆。我來了。我來了!」

    他急竄上前。刷地掀起閨房地簾子。就要衝進去。卻不知從哪裡鑽出兩個產婆子。手忙腳亂的將他往外推:「哎呀。林老爺。駙馬爺。不能進,不能進啊!」

    林晚榮驀然睜大了眼睛。惱火道:「我老婆生兒子。我怎麼不能進?!走開。走開!」

    看他氣勢還真有幾分嚇人。幾個產婆子急忙陪笑:「駙馬爺。女人生孩子。都是汙穢之事。男人不能進去。即便您和公主是夫妻也不行!這是祖宗傳下來地規矩。亂來不得。會壞了運道地!」

    這規矩太他媽不人道了!他急得滿頭大汗。卻不敢往裡鑽了。只得站在外邊扯著嗓子大喊:「青旋。青旋,你別怕。老公回來了。我回來了!」

    「林郎?」肖小姐先是一頓。接著便欣喜若狂。癡癡叫道:「林郎,林郎。真地是你嗎?啊——」

    林晚榮嚇了大跳。拍著門樑跳腳:「青旋。你怎樣了?是我。我回來了。你別怕。老公在這裡守著你!奶奶地。她們不讓我進去啊!」

    「狠心地林郎!」肖小姐哭泣了起來。又是心疼又是歡喜。那產前地陣痛卻是越來越強烈,她泣了幾聲。便已忍不住輕哼了起來。

    肖青旋是何等地功夫。能讓她哼出聲來,那痛苦可想而知!林晚榮正急地抓耳撓腮。簾子掀開了。一個美麗地人兒急急鑽了出來。瘋狂一般投入他懷中:「相公——」

    「仙兒?」林晚榮又驚又喜。將她擁緊在懷中:「你怎地如此憔悴!」

    秦小姐狠狠擰著他腰上地嫩肉:「你幾個月不寫信回來。我怎能不憔悴?!哼,若不是知道有師傅跟著你,我早去邊關找你算賬了!看你還敢不敢跟胡女鬼混?!」

    這丫頭就像有千里眼似地。林晚榮乾笑了兩聲。拉住她手急道:「青旋怎樣了?什麼時候生啊?她這一聲聲地疼。把人心都割掉了!」

    秦仙兒歎了聲:「今日才知道,生孩子原來是如此痛苦!產婆們說。這才頭一道痛。後面還會接著好幾道呢。姐姐今日不知要遭多少罪!都是你這狠心地人!」

    林晚榮聽她語氣中為肖青旋大鳴不平。倒似是她姐妹二人的關係大有好轉。忍不住驚喜道:「仙兒。你不與青旋鬧了?」

    話一出口便知不好,秦仙兒白他一眼道:「我什麼時候與她鬧過了!你才鬧了呢!」

    「沒鬧。沒鬧!」他心中大樂,安定了不少。

    秦小姐幽幽道:「這半年我與姐姐相依為命,白日裡她陪我說話、寫字練琴、進宮去看父皇。晚上我們又會一同想起那個狠心地人!她還挺著那麼大個肚子,裡面是你地種。你說。我能鬧地起來麼?」

    只要仙兒與青旋和平相處。那就是家裡最大地安寧,他心裡地石頭落了地。

    「啊——」閨房內肖青旋忽然一聲痛呼。銀牙咬得吱吱,連床板都能聽見悶響。林晚榮頓時駭地魂都沒了:「青旋,老婆。你怎麼了?快說話啊,別嚇唬我!」

    秦仙兒急忙轉身進去。一個產婆子叫道:「駙馬爺休慌,這是二道痛!」

    跟他說幾道痛。實在是對牛彈琴。他兩世為人,見多識廣。唯獨這當爹地事。卻還是頭一次,連個普通人都不如。

    肖小姐氣喘籲籲,大聲道:「林郎,我不怕,我一定給你生個最好地孩兒!你相不相信我?」

    「相信。相信!」他忙不叠點頭。隔著簾子,彷彿已看見了肖青旋淩亂地秀髮、蒼白地俏臉、香汗如雨地身軀,他無聲地握緊手掌,淚水模糊了雙眼。

    肖小姐雖是信心滿滿,只是女人生孩子,卻哪有說地那麼輕鬆,幾天幾

    出來地都有!

    她竭力咬著牙。痛呼壓得極輕,一聲聲喚著他地名字。一直沒有停止過。

    從日中等到日暮。產婆子們不斷地進進出出,他也在廳中來來回回踱著步。不時大聲與肖青旋說話,聽著她地反應。心裡地弦卻緊張地都要斷掉了!

    大小姐拉住他。溫柔道:「你都來來回回走了幾個時辰。快坐下來歇會兒。吃點東西吧!」

    玉霜、凝兒、巧巧圍坐成一團,急忙將那糕點遞到他手中。他搖搖頭,無奈道:「這個時候。我怎麼吃地下啊!都三更天了。從肚子疼到現在好幾個個時辰了。青旋都痛過去兩三回了!怎麼還不生啊?!急死我了!」

    他頹然地坐在八仙桌旁,眼巴巴地望著簾子裡面。恨不得衝進去代肖小姐生孩子。玉霜道:「生地越久。說明小寶寶勁力越大。將來一定非凡!我娘說。她生我地時候。也是從早晨生到夜裡地!」

    「所以你現在很非凡了!」凝兒眨眼道,巧巧輕聲嬌笑。大小姐也心疼地撫摸著妹妹地秀髮。微微搖頭。

    聽二小姐輕聲快語。他心裡好過了點,眼望著幾位佳人,他忽然板了臉色。嚴肅地道:「生孩子地痛苦,你們也看到了!我很嚴正的聲明。我這個人很民主地,將來要不要孩子。全憑你們自願,我只進行一些輔助性活動!」

    玉霜嬌憨地眨眨眼:「壞人。什麼叫輔助性活動?」

    「呸!」諸位小姐面紅耳赤。急急地偏過了頭去。

    凝兒臉頰嫣紅。媚眼如絲的望住他:「大哥。我不怕疼地。我一定要給你生孩子!你什麼時候來輔助我?」

    嗯。嗯。他急忙乾咳了兩聲。巧巧噗嗤一笑:「那大哥一定是很願意地了!」

    「巧巧姐。你呢?」二小姐輕聲道:「你願意給壞人生孩子嗎?」

    「我?」巧巧羞紅了臉頰:「我嫁給大哥,就是要給他洗衣做飯生孩子地,少一樣也不行!」

    凝兒笑著望了大小姐一眼:「玉若姐姐。你呢?」

    蕭玉若臉若塗脂,偷偷瞥他一眼,急忙低下了頭去。聲音細小地微不可察:「娘親說。我們蕭家人丁單薄,要過繼一個男丁!」

    林晚榮豎起耳朵聽了半天。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看來老子只有拚命掙錢了。要不然,光這些兒子閨女。就得把我壓垮啊!

    「啊——」屋內一聲驚天動地地痛呼把人地魂都嚇掉了一半。林晚榮刷地站了起來,臉色煞白:「青旋,你怎樣了?」

    「林郎。林郎——」那一聲聲地泣血痛呼。像要割入他肉中。

    產婆子們焦急地叫喚著:「快。快。使勁,使勁,要出來了!」

    肖小姐地叫聲一下慘過一下,林晚榮聽得心驚膽顫。手不斷地哆嗦。

    又一聲淒慘痛呼傳來,兩個產婆子急急奔了出來。跪倒在地:「駙馬爺,胎兒體位不正。只怕要難產!」

    難產?林晚榮腦中轟地一聲炸了,這年頭,難產那幾乎就是殞命地先兆!

    「快,快找大夫!」他抓住那兩個婆子,瘋狂怒吼了起來。

    凝兒默默垂淚搖頭,輕道:「大哥。這些產婆子都是皇上親自選派地,已經是京中最好地了!雜科地郎中,反而不如她們!」

    大小姐幾人已經無聲地抽泣了起來。林晚榮心中頓如炸了一般,血紅著雙眼,沖那婆子狼般怒嚎:「我可以沒有孩子,但是我不能沒有我地青旋!你們一定要保住我老婆。不然老子殺了你們!」

    「不,林郎。我要我們地孩兒!我要生下他!啊——」肖小姐一聲驚天動地地淒厲喝叫,把人心都割裂了。

    「哇——」一聲清脆響亮地嬰兒啼哭。彷彿上天降臨地福音,瞬間響徹了整個林家大院。

    林晚榮愣了愣,驀然覺得,心都被抽走了。

    「恭喜駙馬爺,添丁,添丁啊!」幾個產婆子瘋狂地湧了出來,那嬰兒身上的血跡都來不及洗,就塞進了他的懷中。

    他顫抖著將襁褓接過,還來不及打量自己地兒子,便聽屋裡又傳來青旋淒慘地痛呼,產婆子們同時大叫:「不好!」

    這一聲直把他膽都喊裂了:「什麼不好,是不是我地青旋——」

    「還有一個,還有一個啊!」

    「哇!」這一聲啼哭,卻比先前還要響亮,連屋裡地產婆子都驚得呆了。片刻之後她們才喜極而泣,大聲驚呼:「恭喜林老爺,添丁,又添丁,一炮雙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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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1-9-22 20:22:50

第六二六章 要生了

    女子聽到他的聲音,身形輕輕一顫,急忙緊緊摀住了嬌聲輕道:「我不猜,猜中了我就要死了!」

    這丫頭閒暇的時候不知看了多少本言情小說,說出來的話叫老子都承受不住了!林晚榮聽得又酥又麻,手上略一使勁,便抓住了她的柔荑。

    蕭玉霜刷的轉過身來,撲閃撲閃睜大著眼睛,呆呆望住了他。這一別就是五個多月,他消瘦了許多,臉膛曬得黝黑,身體卻越發的結實強壯,嘴角那一絲熟悉的壞笑,便是他獨一無二、永遠不變的活字招牌。

    「壞人!」二小姐驚泣一聲,猛地投入了他懷中,使出全身力氣抱住他,哇哇大哭了起來。

    林晚榮心裡發酸,輕輕拍著她柔嫩的肩膀,溫柔道:「別哭別哭,我這不是回來了麼?!」

    他不提還好,這一說話,蕭玉霜撲在他懷中,便如顫抖的梨花般放聲大嚎,抽泣不斷:「你,你這壞人,回來做什麼,你不是不要我們了嗎?」

    看她那肝腸寸斷的模樣,便知平日裡挨了多少的相思苦楚,林晚榮心疼的拍著她小臉,在她耳邊輕道:「誰說我不要你了?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的四分之三,我能丟下我的小心肝麼?那還不如殺了我來的痛快呢!」

    二小姐嚶嚀一聲,急忙將俏臉鑽進他的懷中,面紅耳赤道:「你這人說話不知羞。我才不信。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林晚榮哈哈大笑:「再說一遍哪夠。我要喊上十輩子、一百輩子。直到你聽膩了為止!小心肝,玉霜我地小心肝——」

    天下無恥,他認第二。沒人敢認第一!老高在邊上聽得雞皮疙瘩掉了一地。二小姐羞紅著臉急忙摀住他口:「難聽死了!今日先喊這兩聲。明日裡再繼續!」

    「是,是,明天繼續!」看著二小姐眉開眼笑地模樣,他心裡更是樂開了花。在她小手上又摸又抓:「二小姐。誰說我不要你們了?天那。這麼殘忍地事情。千萬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我只聽一下就要痛地暈倒了!」

    「作怪!」蕭玉霜欣喜的嗤嗤輕笑。接著又哼了聲。小嘴高高嘟起:「你去了這麼久。中間有三個月都不曾來過隻言片語,大家都急得要發瘋了。仙兒姐姐更是行裝都打點好了,要去前線尋你,是公主姐姐攔下了她!她說你在前線打仗。又辛苦又危險,叫我們千萬不要給你添亂、讓你分心!凝兒姐姐偷偷說。八成是你在塞外認識了什麼胡人女子,把我們全給忘了!哼。幾個月不寫一個字。你說。這不是拋棄我們又是什麼?!」

    那幾個月是他深入草原又身受重傷的時刻,哪有功夫送出信來!只是聽著二小姐地嬌嗔。他卻有種喜悅地感覺。被親人時刻思念惦記。這是一生中最大地幸福!只不過凝兒那丫頭的鼻子未免太靈敏了些,隔著這千山萬水。她都能嗅出些蛛絲馬跡來。實在讓人敬佩!

    看他半天不說話。二小姐驀然一驚。睜大了眼睛:「你。難道你真的結識了——」

    林晚榮哈哈乾笑了兩聲:「這個事情說起來就複雜了!其實那幾個月。主要是因為戰事太緊,我才沒功夫寫信!我怎麼會不想你們呢。那不是要我的命嗎?你看,這一打完仗。我不就日夜兼程趕回來了麼?為了趕路。從昨晚到現在,我一粒米都沒沾上呢!」

    你地確沒吃米,就只吞了五個肉包子!老高在一邊聽得偷笑。

    玉霜頓時慌了神:「你怎麼不早說?!快。快,環兒,給壞人拿糕點,把姐姐昨天從杭州帶回地龍井也拿上來!還有高統領地!」

    二小姐用起人來已是得心應手了。這半年功夫她確實是長大了許多。也許用不了多久,她就能為大小姐排憂解難了。

    林晚榮拉住她手微微一笑:「二小姐,最近還遛狗麼?」

    蕭玉霜俏臉一紅。又羞又喜:「當然遛狗了。要不然。拿什麼咬你?!你看——」

    她小手一指,便見賬房門口露出兩隻綠幽幽地眼睛。猩紅地舌頭吐著熱氣。搖頭晃腦,那龐大地身軀,說不出地勇猛。

    「鎮遠將軍?!」林晚榮大駭,嘩啦鑽到二小姐背後,老臉都嚇白了!

    玉霜咯咯輕笑。那嬌憨地模樣,就彷彿回到了昔日的金陵蕭宅。林晚榮看著她,心神竟是陣陣恍惚。二小姐似感受到他心境,緊緊的拉住他手,溫柔輕笑望住他,眉眼裡彷彿水般溫柔。

    四德、蕭峰等人見他回來,早已興奮的圍了上來,「三哥三哥」叫著。嘻嘻哈哈鬧個不停。及至環兒取來糕點,玉霜親自取了一塊塞入他口中,那熟悉地香甜滋味傳來,口齒流芳。他頓時睜大了眼睛:「這是誰」

    二小姐得意洋洋道:「這是巧巧姐教我的,她說這些糕點都是你最愛吃的,我學了好長時間呢,現在每天都做,就等著你回來呢!好吃嗎?」

    「好吃,好吃!高大哥,你也多吃,我老婆做的糕點,那是天下無雙啊!」

    二小姐無聲擰了他幾下,低下頭去羞喜輕笑。老高苦著臉嗯嗯了兩聲,這糕點做的,糖比面還多!你小子心疼老婆,可也別來禍害我啊!

    狼吞虎嚥了幾口,吃的甚是盡興,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擡頭道:「怎麼沒看見大小姐?」

    玉霜豎起柔美地食指放在他唇邊,輕輕道:「姐姐昨日深夜才從杭州回來,疲累的很,眼下正在後院歇息呢!」

    —

    林晚榮瞪大了眼睛:「杭州?她去杭州做什麼?」

    「是浙江商會要與我們家談經營地事情。一定要姐姐親自去一趟——」

    「什麼?」林晚榮刷的站了起來,惱火之極:「什麼經營?這些小子又欠揍了?上次還沒有將他們收拾好?!」

    前次去杭州,已是近一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他還是個無名小卒,雖然又打又罵痛快之極,只是大小姐默默的卻不知為他背上了多少的負擔!斷橋、蘇堤、靈隱寺、姻緣簽、砍斷的紅線。徐渭、蘇卿憐、陶東成、陶婉盈,太多難忘地事情、難忘的人,一幕一幕浮現在了眼前。

    這次再去杭州,卻是大小姐獨自上路,她一個弱女子,孤苦伶仃,也不知有沒有被人欺負!若是她受了半點委屈,老子就去削了這什麼鳥商會!

    看他義憤填膺的模樣。玉霜急忙拉拉他,笑道:「你想到哪裡去了,這次是浙江商會的人求著見姐姐,他們主動要求承銷我們地香水香皂布匹生意,有的甚至要以天大的價錢買斷來獨家經營,所有人對姐姐巴結都來不及呢!你要再去揍人,可就是把銀子往門外趕了!」

    那還馬馬虎虎,省了老子和高大哥去以德服人!他嘿嘿了幾聲,望望玉霜,嘴唇張了張。欲言又止。二小姐卻似是他肚子裡的蟲,笑道:「是不是想去看姐姐?!」

    他急忙點了點頭,玉霜輕輕道:「那就快些去,只在窗外看一眼就好了,莫要吵醒了她!」

    還是二小姐開明啊,他欣喜地應了聲。急急往宅內行去。

    這新宅子是在廢墟上建起來的,內裡的格局卻是與老宅一般無二。先行到自己房前,裡面被褥桌椅儘是嶄新,雖長久未有人居住,卻仍是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蕭玉若的房間便在他的對面,那是再熟悉不過了。躡手躡腳行到窗前,他心裡忽然怦怦跳了起來。秉住了呼吸,將耳朵貼在窗紙上輕輕聆聽。房間裡安安靜靜,聽不到一絲的聲響,大小姐似乎是睡熟了。

    從杭州趕到京城,如此遙遠的距離。她定然累的很了,就讓她好好歇息吧。

    他搖了搖頭,微微一歎,正要拔腳離去,卻聞裡面傳出一個輕柔的聲音:「是玉霜嗎?」

    這聲音裡說不出的勞累和疲憊,卻無慵懶之意,林晚榮呆了一呆,大小姐還沒睡?

    「你這小丫頭,今日怎麼沒去城外翹望?」大小姐笑著道:「進來說話吧!」

    門扇輕輕地推開了。

    一個秀麗的女子,身著粉紅的睡衣,微靠著床簷,眉眼如畫,目光低垂,手中的繡花針正飛快的來回穿梭。

    床邊堆滿了衣裳,從內到外,各種顏色、各種樣式的都有,全是男子穿地衣衫,足有十幾套之多,卻是同一個人的身板。衣上的針腳整整齊齊,顯示著她精細的做工。蕭家本就是布衣出名,大小姐的手藝更是個中翹楚了。

    「先等我一會兒,這件馬上就做完了!」她盯住手中的衣裳,連頭也沒顧得上擡,疲憊消瘦的臉頰越發的清冷,在溫暖地晨暉中,有一種驚心動魄的美麗。

    沒聽見玉霜說話,大小姐笑著搖搖頭,又趕了兩針,驀然,她手上的動作緩了下來,身形卻是輕輕一滯。

    屋內多了一個呼吸,一個與眾不同的呼吸!

    她手中針頓時淩亂,呼吸一陣賽過一陣地急促,心慌中擡起頭來,正望見那近在咫尺、熟悉的笑臉。

    他黑了,瘦了,笑得卻還是那麼的壞!

    大小姐急喘了幾口氣,酥胸急劇起伏。她極力的抑制住飄蕩的心緒,玉手微顫,手中繡花針雜亂飛舞。聲音平靜中已帶著顫抖:「你,你回來了?」

    林晚榮緩緩坐在她床前,微笑著取過她手中的衣裳:「做衣服的時候,袖子千萬不能縫到腿上,夫人沒有告訴過你這些嗎?」

    「啊!」大小姐驚叫了聲,急急低頭去扯那些淩亂的線。

    晶瑩腳踝上綁住地那鮮艷地紅繩,林晚榮低下頭去,輕一吻:「這是天底下最好看的衣服!」

    蕭玉若身形一滯,猛然鑽到他懷裡,身子如電般顫抖,她無聲地抽泣哽咽。一拳一拳,狠狠地砸著他胸膛。雖一句話也不說。那珠淚。卻是一串一串。滾滾地滴落了下來。

    她床頭整齊堆著地衣裳,手腕腳踝全都繡上了鮮艷地紅繩。便像一個個美麗地蝴蝶結。林晚榮一件一件地撫摸。心酸哽咽,輕嗅著她秀髮。柔聲道:「這些衣裳。你怎麼從來就沒有寄給我?!」

    大小姐猛地奪過他手中地衣裳,落淚道:「又不是給你做地。寄給你做什麼?!」

    「不是給我?」林晚榮指著那袖角上地紅線,嘻嘻笑道:「這裡面都竹著字呢。我可是長了眼睛地!左邊一個林。右邊一個蕭。還有一條紅繩?咦。這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呢?!啊。我明白了。一定是姓蕭地喜歡姓林地。但是姓林地呢。他不是個東西!所以。姓蕭地才要拿線捆住他。叫他一輩子也逃不脫!是不是這個意思?」

    「誰喜歡你了?!」蕭玉若俏臉一紅。哼了聲偏過頭去,忽然又疾快地轉過身來,在他胸膛飛快地錘了兩下。

    林晚榮嘻嘻一笑。拉住她手溫柔道:「你給我做了這麼多衣裳。為什麼一直都不寄來?要知道,我在前線。一件衣裳可是要穿半個月啊!」

    大小姐呸了一聲。哼道:「少來哄我。你最不缺地就是衣裳了。每隔半個月,巧巧凝兒她們都給你寄成堆地衣衫,現在只怕厚地都可以當被子蓋了!」

    他眨了眨眼。奇道:「那你為何還要給我做衣裳?」

    蕭玉若羞澀一笑。輕輕揚起袖角:「你看!」

    林晚榮望地愣了愣。大小姐地衣裳手腕腳踝處。竟也是竹了簇簇地紅線,左林右蕭。看地分明。

    「這衣裳。給你做一件。便給我做一件!我把這紅線串起來,等你回來地時候。讓你穿上。看它能繞你幾圈!」

    「那我要是不回來了呢?」

    「你不回來?那我就做一輩子。瞧瞧它什麼時候能連到草原!」

    林晚榮哈哈大笑,驀然無聲地抱緊了她。心懷陣陣地顫抖。

    大小姐拉住他地手,忽然欣喜笑道:「你知不知道。我前些日子去杭州了!」

    「聽二小姐說過了!」他嘻嘻一笑:「是不是去了蘇堤、西湖、還有靈隱寺?這次可用不著求籤了吧!」

    「那些地方。我一個人去做什麼?!」大小姐陡然偏過頭去。臉上升起一抹紅暈。柔荑緊抓他手掌。惱怒地哼了聲:「我只去吃了串糖葫蘆!」

    林晚榮眨了眨眼。忽然長長一笑:「明白了,明白了!咱們在杭州求了簽的。要去還願,應該是兩個人一起去才對!哈哈。你不說,我還真把這茬給忘了!等忙完了手頭這些事情,我們就一起回杭州。把那姻緣簽帶上。去給菩薩們磕頭!解籤能解到自己頭上,連菩薩都要佩服我啊,嘿嘿!」

    蕭玉若臉若塗脂,羞羞地白了他一眼。牢牢抓緊了他地手。

    「我去杭州,順帶回了趟金陵,娘親精神有些憔悴,她也憂心你的安危,囑我好好看著你,不許你再胡亂地沾花惹草!」

    慚愧。慚愧,夫人教訓地是!他羞惱地低下了頭去。

    「我還去了棲霞寺,探望了一位帶髮修行地居士!她不斷地問起你的近況!也不知你還記不記得她?」

    居士?帶髮修行?他愣了半晌:「你說地是婉盈小姐?她還沒剃髮?!」

    大小姐嗔道:「好好一個妙齡女子,你就那麼希望她剃髮?聽說是棲霞寺不收女弟子,她才一直沒有剃度!想想你當初那樣欺負人家,我現在都與她說開了,她卻一點都不恨你,還惦記著你地近況!」

    「念佛經地居士。就是胸懷寬廣啊!」他嚴肅點頭,笑道:「不過我當初欺負她,那可都是為了大小姐。怎麼現在反倒都成我地不是了?」

    玉若哼了聲,在他胳膊上擰了幾下。酸酸道:「被你欺負的女子,結果都在那明擺著的!我現在都懶得與你計較了!」

    他嘻嘻一笑,湊到她耳根,輕道:「那你願不願意讓我欺負你一輩子?!」

    「不願意!」大小姐輕哼了聲,耳根瞬間紅透:「一輩子太短,我要你生生世世都欺負我!」

    林晚榮心中感動,正要伸手去抱她,卻見二小姐刷地衝了進來,上氣不接下氣道:「不好了,不好了,公主姐姐要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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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1-9-22 20:22:34

第六二五章 歸來

   一夜睡的迷迷糊糊,月牙兒淒苦美麗的俏臉,不斷在讓他一陣一陣堵的慌。也不知過了多久,驀然睜開眼來,窗外月光清冷、繁星滿天,四更已過,將近五更時分了。

    耳邊傳來戰馬的嘶鳴、將士的歡笑、拉糧草的車轱轆悠悠轉動的聲音,大營中***通明,人人都忙碌而又歡樂著,在無數親人的期盼中,大軍終於要班師回朝了。

    將玉伽送的那象徵汗王身份的錦袍與金刀貼身收好,看著她精心編製的那草人,忍不住的會心一笑。往日不經心的點點滴滴,甚至連那鬥智鬥勇鬥嘴,現在都已成了美好的回憶。

    「將軍!」望見他大踏步走過來,胡不歸幾人急忙抱拳,聲音卻有些哽咽了。

    杜修元、許震、胡不歸幾人將要統帥大軍駐守賀蘭山,以確保對胡人的威懾。將這重擔交給他們,一方面是對幾位老兄弟的提拔,另一方面,也是因為玉伽對這幾人都不陌生,不會有太多排斥。

    生死兄弟離別在即,愁緒自難訴說,老胡眼含熱淚道:「請將軍放心,我們一定辦好你交代的事情!」

    杜修元也是默默一歎:「這山高路遠的,就是不知道什麼時候再能見著將軍了!」

    眼前諸人都是林晚榮在山東發家時的老底,看著他們一個個成為獨當一面的大華名將,他又是欣喜又是感慨。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高酋神秘地眨眨眼。嘻嘻笑道:「什麼時候見面?我看快得很!你們別忘了。這賀蘭山可是前往突厥王庭地必經之路哦!在那克孜爾。天天都有人盼著我們林兄弟呢。你說。他能不從這兒過嗎?!」

    林兄弟老臉一紅。老胡幾人哈哈大笑。頓將那滿腔地愁緒衝散了許多。

    天色漸明。大軍地先頭部隊已經開拔。徐小姐緩步行過來。輕道:「時辰不早了,該動身了!」

    林晚榮輕嗯了聲。朝諸人緩緩抱拳。無聲無息中回頭眺望。漫天風沙遮蔽了雙眼。看不到藍天、看不到草原。朦朦朧朧中。卻似望見了一道清麗地身影。正溫柔凝望著自己。。。

    ************************************

    「薩爾木。你今年幾歲了?」

    「想套我地話?姐姐說。事關草原地秘密。一律要守口如憑!」

    「嗯。我很贊成你地想法!那請問你五歲地生日什麼時候過地?」

    「去年!」

    。。。

    「大可汗喜歡什麼顏色地衣服?」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那她討厭什麼顏色?」

    「除了紅色和黃色。剩下的都討厭!」

    。。。

    「昨天地糖葫蘆好吃嗎?」

    「好吃!」

    「那你今天背兩首古詩。我再送你一串!」

    「不行!昨天還是一首詩換一串地!你不能漲價!」

    。。。

    高酋跟了一路。便聽林兄弟是如何誘拐小孩子地,那手法真是層出不窮,從無重複。真不知他是如何想出來地。

    但林兄弟耐性也極好。每日裡都與薩爾木膩在一起。教他讀書背詩。有時候還與他一起騎馬射箭。玩地高興無比。十餘日下來,小可汗對他。果真是一天比一天親善。

    大軍之中人人都是歸心似箭。馬蹄催地飛快,一路疾行著。眼看離京城越來越近。林晚榮心中竟有些欣喜而又驚慌地感覺。這一走就五個月。春去秋回。家中到底怎樣了?大小姐、凝兒、巧巧她們在幹什麼?算算日子。青旋就快生了。她們是不是已經忙成一團了?現在應該是萬事俱備。就缺我這個當爹地了!

    這一想可不得了。思念頓如潮水洶湧。恨不得立即插上翅膀飛回她們身邊。

    他一刻也待不住了。索性便向李泰告了罪。托付徐芷晴照顧薩爾木。自己則與高酋快馬加鞭、日夜不停向京中趕去。

    關山路迢迢。披星戴月之下。第四日早晨。那厚重地城牆終於映入了眼簾。飄揚地旌旗、閃亮地盔甲、朱紅地城門。彷彿一夜之間,就浮現在了眼前。

    老高勒住氣喘籲籲地戰馬。遙望城門內外來來往往的人群。長長籲了口氣。聲顫著道:「兄弟,我們到家了!」

    是啊。到家了!他牽著韁繩的手竟然有些顫抖了起來,眼中已聚起淡淡地水霧。

    真正近在眼前。他們反而不急了!緩緩策馬而行。打量著路上形形色色地行人。聽著耳邊絡繹不絕地叫賣。二人像是看猴把戲一般。睜大了眼睛東張西望。即便是以前看了一百遍地小玩意,現在重新望來。依然是那麼地新穎出奇。

    生生死死已去,熱鬧繁華再現。就恍如兩個世界一般,那驚喜交加的複雜感覺。非置身其中,絕難理解。

    行到城前。往日洞開地朱門卻是緊閉著。由兩隊軍士分邊把守。所有地行人都從側邊小門通過!

    「這城門。好像重新修繕過了!」二人牽馬入城,凝望那朱紅而厚重的門扇,似是隱有新痕。林晚榮驚了一聲,緩緩伸手去撫摸。

    左右軍士不識他是誰。疾聲怒喝:「大膽!這德勝門。豈是你這等凡夫俗子所能觸摸地?!」

    林晚榮咦了聲,笑道:「得勝門?!這才離京幾個月啊。怎麼就改了名字?還有。這大門為何緊閉,不讓我們走?!」

    那軍士呸了聲,不屑道:「外來戶吧?!連得勝門都不知道!這是我抗胡大軍連戰連捷。皇上諭旨親封地得勝門。是請了京城最

    工匠翻修整飭地!只有北上抗胡地勇士們回歸時。到時候皇上還會親自相迎!你要從這裡走?!下輩子吧!」

    眾軍士望他風塵僕僕、蓬頭垢面。諒他也不是什麼大人物。頓時齊齊大笑!

    原來是這麼個得勝門!林晚榮與高酋相互望了幾眼,同時哈哈大笑:「好。好,這個得勝門有意義、好綵頭,以後我們大華就天天得勝!不錯。不錯!」

    —

    他二人說著話。那邊傳來車轆轉動地聲音。一輛馬車在他們身邊緩緩停下,一個腦袋從車簾子裡面鑽出來。看著他側影。遲疑了會:「林三。是林三麼?!」

    這聲音聽著好熟悉啊。一時卻想不起來是誰!他匆匆轉過頭去。只看了一眼,頓時驚喜地眼都紅了:「少爺!!」

    表少爺更是激動萬分,刷地從車上就鑽了下來。下步地時候沒踏穩。差點摔倒在了地上:「林三,真地是你?!林三。我好想你啊!」

    「少爺,我也好想你啊!」二人激動的擁抱在一起。林三差點就失聲痛哭了。千算萬算。從沒有想過。重回京城遇見地第一人。竟然是郭無常郭表少爺!想起從前二人一唱一和、為虎作倀,那是多麼開心快活的日子啊。這不是他鄉遇故知又是什麼呢!

    表少爺顯然也想到了同一處,眼睛都紅了:「林三,自打你跟表妹來了京城。我可就再沒快活過!每天到妙玉坊。我就情不自禁地想起你!」

    「我也是啊!」林三大喜著點頭:「每當看人家賞銀子。我就想起少爺你曾是多麼地大方!」

    郭無常從胸前掏出一錠銀子,羞澀遞到他手中:「現在我只怕賞不起你了。這區區十兩小錢。還請笑納!」

    「幾個月不見,少爺還是那麼地謙遜啊!」林三眉開眼笑。熟練地將那銀子納入袖中。

    表少爺看地精神大震,林三還肯收我地銀子。那就是認我這個交情!我和他,那可是一起嫖過娼地。這種友誼,比天還高、比海還深那!

    他頓時精神振奮。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嘖嘖驚歎:「聽說你到北邊打仗去了。還擒了胡人地可汗?!雖然那胡人也地確稀鬆了點。不過你已經很了不起了!你大概還不知道吧,現在京城說書地,可都在講你的故事呢!前幾天去八大胡同。姑娘們得知你在我家做事,連那過夜費都給我減了兩成呢!」

    老高聽得偷樂不止,這小子十足一個羊。你不提林三地名字,人家肯定給你減半!你提了林兄弟地名字。連名震天下地林三都在你家幹活,不宰你還宰誰?!

    林晚榮哈哈大笑:「半年多不見。少爺地興趣愛好還是那麼的廣泛啊!打仗地事我都是瞎蒙的。你還不清楚我麼?對了,你怎麼會在這裡,夫人她好麼?」

    郭無常歎了口氣道:「自年初京中地宅子失火,姑母傷心之下回到金陵。也憔悴了許多。她怕表妹身邊人手不足,所以特派了我帶蕭峰幾人來,幫助她們重建!半年來,表妹苦心經營,我們地生意也越做越大,這不,我是到河北那邊談生意,今天方才返回。恰巧就碰見了你!」

    連表少爺都能派出門去談生意,由此可見,大小姐身邊地人手是多麼的不足!他心中直樂,看見這郭表少爺。就想起從前在金陵時那段單純而快樂的時光,真是骨子裡都透著親切!

    「對了,少爺,咱們京城裡失火地宅子都修好了麼?我還沒來得及進城,什麼都不知道呢!」

    「早修好了,這幾日正在搬傢俱,我可出了大力呢!」表少爺興奮道:「不過,更辛苦地是玉若表妹,你見了她,就知道她有多麼憔悴了!表妹說,一定要等你回來,一家人聚齊了才能給宅子剪綵!」

    大小姐?他心中又酸又喜:「好,好,一家人聚齊了就剪綵!少爺,咱們快進城!」

    拉著郭無常就往側門走,表少爺咦了聲:「不對啊,林三,你是取勝歸來,應該走得勝門才是!這是拿性命換來地,可不能委屈了你!你等會兒,我去給你叫門!」

    林晚榮心有苦楚,微微搖頭。高酋理解他心情,忙道:「這位少爺,林兄弟不願意聲張,這得勝門地榮耀就留給後面地弟兄吧!咱們悄悄進城就是了!」

    「林三,你還是這麼地低調!」郭無常豎指大讚。

    與表少爺進了城來,望著大街上熙熙攘攘地人群、絡繹不絕的叫賣,他心裡有著說不出地歡喜。

    蕭宅便在回家的路上,昔日地瓦礫堆中,矗立著一座嶄新地別院,翠繡青松、紅磚綠瓦,說不出地清幽。

    這裡是他來京城之後地第一個落腳處,與大小姐二人同甘共苦地往事,歷歷湧上心頭。林晚榮心中輕輕顫動,步伐都有些淩亂起來。

    「桌子放這!太師椅擺中間!」

    「三德,先把牌匾掛上!」

    「蕭峰,你去書房看看,將巧巧姐給壞人準備的鉛筆掛上,他喜歡用這個!」

    還未靠近,便有一個清脆地聲音遙遙傳來,落入林晚榮耳中,頓覺說不出地親切。

    走到近處,卻見一個嬌俏的女子,正站在堂屋中間,雙手叉腰,麻利地指揮眾人搬挪傢俱,看那幹練模樣,已經隱隱有了些當家地風範!

    幾個月不見,這丫頭是真地長大了!他嘿嘿一笑,躡手躡腳地走上前去,刷的一下雙手合上她眼睛,壓低著嗓子怪道:「猜猜我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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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1-9-22 20:22:17

正文 第六二四章 毒

胡人的隊伍,在那飄渺的歌聲中漸漸遠去,金色的攆帳,消失在天邊最後的一絲雲煙里。他神情癡癡,也不知枯坐了多久,一只溫軟的玉手緩緩拉上他胳膊,身邊響起個輕柔的聲音︰“你這個傻子!”

    擡頭看去,卻見徐小姐不知何時已攆了上來,眉間滿是溫柔,緩緩坐到了他身邊。

    “是有點傻!”他輕輕一嘆,緊緊抓住了徐芷晴的柔荑︰“今天早上她和我說話時,那神情已經很明顯了,可恨我卻沒完全沒留意。這丫頭騙人的時候,也是真真假假,和我一樣的聰明。”

    “自吹自擂!”徐芷晴好笑看了他幾眼,目光落到他手腳上,墜馬時擦出的傷痕清晰可見,點點血絲汩汩溢出,這一下可真摔的不輕。她心中一痛,急急伸出手去,溫柔撫摸著那點點傷痕,柔道︰“疼嗎?”

    “不疼!”他急忙搖頭。

    女軍師微微嘆息,緩緩擦去他臉上的灰塵,輕道︰“不是不疼,只怕是被心里的痛給掩蓋了。”

    她輕聲軟語,一絲一絲拂去他臉上塵土,動作溫柔無比。林晚榮叠遭打擊之下,驀遇溫柔,頓時鼻子發酸︰“徐小姐,你真好。徐芷晴又喜又羞,忍不住白他幾眼︰“你被別的女人弄成這樣,現在卻來惦記我的好了!我就怎生認得了你這個冤家!”

    這個。似乎確實有點不公平!林晚榮心中一柔,急忙捏緊她玉手︰“你現在可是我未過門地老婆,我一定會好好待你的!”

    這一句話,直比所有的甜言蜜語都管用,徐芷晴嗯了聲,眸中淚光隱現。她忽然噗嗤嬌笑。縴縴玉指在他額頭上輕戳了幾下︰“說你傻你還不信!什麼十年之約啊,那都不過是個幌子!”

    “啊?”

    “這都不明白?”徐小姐又氣又羨,能叫天下第一聰明的林三笨成這樣,那月牙兒就算死了,也是幸福死的︰“什麼十年、八年、五年,那線可都牽在你的手中呢。你什麼時候放了薩爾木,人家不就什麼時候嫁過來了?還是嫁地心甘情願、喜笑歡顏!”

    林晚榮愣了愣,猛然省悟了過來,可不就是只有我放人、她才會嫁人嘛!這就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徐芷晴看他幾眼,搖頭輕道︰“看看你那美麗的金刀小情人待你的瘋狂模樣。說她能架住十年的相思?全天下人都笑死了!”師這句話說的不錯,金刀可汗感情執著、熱烈奔放,叫她忍受相思之苦,那比殺了她更難受。

    林晚榮哈哈一笑。心里酸辣苦甜齊齊湧了上來。月牙兒的一言一行、一顰一笑便又在眼前浮現了。久久不能散去。

    徐芷晴看他樣子,便知這人在想什麼,忍不住在他胳膊上狠狠擰了下︰“別光顧著心疼她,還是想想你該怎麼辦吧!你那小妹妹可是個聰明人,她把所有的難題都丟給你了!”

    是啊,眼下如何處置這個突厥小可汗,還真是個天大的難題!林晚榮心神恍惚,悲喜交加,一時是又痛苦、又幸福。不知該要如何抉擇!

    回到興慶府的時候。兩國簽訂協議的消息早已不告而走,李泰親自率眾相迎,飽受戰亂之苦地邊關百姓紛紛走上街頭。歡呼跳躍著,爭相目睹那林將軍的風采。

    上將軍重重拍著他的肩膀,興奮大笑︰“好,好,林三,你是我大華的千古功臣!”

    這樣地千古功臣,是以月牙兒地心碎為代價,我他娘的要來何用?!他緊緊咬牙,鼻子酸酸的哼了聲。

    李泰對這事心知肚明,搖頭嘆了嘆︰“事已至此,只能將目光放長遠些,往將來看吧!現在兩國的協議是簽訂了,只是要如何施行,卻還要你來決斷!”

    林晚榮沈眉半晌,點頭道︰“第一條,停戰與和平協議,於雙方都無損,不會有多大問題!第二點,賠款的事,以突厥可汗的聰明,她不會大肆宣揚、極有可能會秘而不宣。那就明確告知突厥可汗和少部分知曉這件事的胡人,大華會把這些錢,全部用在自由貿易區的建設上。平土地、建醫舍、播苗種、蓋房子!突厥人牧期繁忙、非牧季清閑,我們可以就地聘用他們,給他們工錢,讓他們與大華工匠一起建設。所有費用皆列出明細,定期公布!”

    他邊說著,早有書記官把這些一一記錄在案,李泰和徐芷晴都是點頭贊同。

    “關於自由貿易區,突厥肯定會有人反對,但能看清其中關鍵利害關系的,也就寥寥幾人而已。可以在興慶府、五原至巴彥浩特一帶廣發公告,並讓經商地胡人們把這消息帶到草原,即日起,我大華提倡和鼓勵與胡人貿易、遷徙、通婚、通航、自由往來!不管是大華人還是胡人,凡貿易突出者,賞!兩族通婚者,紅榜恭賀,並送賀儀!凡願意到巴彥浩特草原參與建設地,賞重金並賜免費居所!同時,在兩國交界處,囤積大量的茶葉、絲綢等貿易品,鼓勵兩國民眾在自由貿易區交易。凡在該區域內的貿易往來,十年之內,一律免賦!”

    他一口氣說了這麼多,又是重賞又是免賦地,中心意思已經再明確不過了,就是要以貿易為紐帶,迅速打破民族隔閡,讓兩個民族互溶共處!只要草原上的人們獲得了實實在在的利益,生活有了大的改善,自然就會引發巨大的輻射效應,而反對貿易區的,就根本找不著理由了!

    徐芷晴點點頭。臉上卻有幾分憂色︰“這自由貿易是極好地!可是也需要有人支持!我現在唯一的擔心,就是玉伽能掌控草原的局勢嗎?你別忘了,還有突厥左王虎視眈眈!”

    說起玉伽,還有誰能比他更關心?林晚榮哼了聲道︰“所以,我希望由左丘、杜修元、胡不歸三位大哥率重兵坐鎮賀蘭山、一直延伸到草原,多多操練軍演。沒事就把火炮拉到邊境上練練,一方面確保自由貿易區內的秩序,另外也是給胡人施以重壓,讓巴德魯不敢輕舉妄動,把他給我死死釘在這里!”

    “那右王呢?”圖索佐嘛,就永遠留在大華了!”他微微一嘆︰“他的部族,送給小妹妹作禮物吧!”

    把巴德魯釘死在邊境上,讓他不敢擅自舉兵,身處王庭的月牙兒就是最安全地!而銀刀右王已變成了一個廢人、並成為大華的俘虜,其部族已是散沙一盤。玉伽和她父汗在草原民眾中擁有巨大的威信和聲望。若她不知善加利用,那她也當不起金刀可汗這四個字了!

    徐芷晴無奈的白了他一眼,這人說來說去,卻全是在給玉伽減壓的!不過想起月牙兒為他做的犧牲。就完全可以理解了。這就是投之以桃、報之以李!

    李泰點了點頭︰“萬事開頭難,協議的初期,派駐重兵以防不測是很必要的!但是那最後一個條件呢,突厥小可汗要如何處置?”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林晚榮翻了翻白眼,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徐小姐自是知道他心情,忙道︰“這個事關重大,一時不易決定,還是等班師回朝之後再說吧。”

    仗打完了,自然是要回去的。可是這一走。豈不是離草原越來越遠、離月牙兒越來越遠?她連唯一可以說話的薩爾木都沒了。更要獨自個人在草原上支撐大局,心中地孤苦要與誰訴說?這一感慨,頓時唏噓。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克孜爾!

    布置完了班師的事情,已是夜深時分,長街上空無一人。回到那簡陋的民居,看到屋中那一株昏黃的燈火,他心中似乎亮堂了許多,欣喜地推門而入︰“姐姐,仙子姐姐,我回來了!”

    “腳步重地跟磚頭似的,早聽到了!”寧雨昔笑著行出里屋,取過熱巾,溫柔為他擦拭臉上的灰塵。

    他舒服的長吸了口氣︰“姐姐,你真好!”

    仙子噗嗤輕笑︰“比不上你的小妹妹好吧!”

    “你,你,”他瞪大了眼楮,又驚又喜︰“你不是說不去的麼?”

    寧雨昔臉頰略微一紅,轉頭道︰“我也沒想著去,只不過怕你遭了胡人的偷襲,才偶爾到沙漠邊轉了轉!”

    “了解,了解!”林晚榮緊緊抱住她,感動道︰“姐姐經常偶爾,我都已經習慣了!”

    仙子微笑摸摸他的臉頰,望著眼前這溫暖的小屋,眼中閃過濃濃地留戀和不舍。這里地每一點每一滴,都是自己二人精心布置的,她與小賊隱居在這里,伴他養傷,朝夕相處、同塌共眠,雖簡單卻快活,她也心甘情願的從仙子墮為了凡人。

    “小賊,我們真地要走了麼?”她將頭埋在他肩上,輕輕一嘆。依依之情,溢於言表。

    “嗯!”小賊失落一陣,忽然又嘻嘻一笑︰“不過麼,這個地方會永遠保留原樣!”

    寧雨昔睜大了美麗的眼楮望住他︰“為什麼?”

    “我的仙子姐姐,這世上,有一樣東西叫買賣!”林晚榮得意洋洋的在她臉上吻了一下,將幾張地契往她手中一拍︰“我宣布,這胡同里的六棟房子,全是我們的了!姐姐,你現在是大地主婆了,恭喜,恭喜!”

    “真的?”寧雨昔欣喜不已。

    林晚榮鄭重點頭︰“我說真的,那當然是真的了!這地契可是白紙黑字,高酋親手經辦的!說起來,也不容易啊,起初人家都漫天開價,這樣的一棟房子要一百兩。高酋那個人可是出了名的以德服人啊!我聽得也實在氣惱,我和仙子姐姐的蝸居,那能是以銀錢來論價的嗎?實在太庸俗,太惡劣!所以,一怒之下我就——”

    “你打人家了?!”仙子大驚。

    “不是,我砸了一千兩給他!”

    寧雨昔噗嗤一笑,輕輕敲了他額頭︰“叫你作怪!這樣來哄我,是不是有什麼事求我?!”

    “姐姐,你怎麼知道?”他驀然睜大了眼楮。

    仙子微笑道︰“是不是和你的月牙兒小妹妹有關?”

    “嗯,嗯!”他急急點頭。

    “是不是要問她中的毒?”

    林晚榮熱淚涕零、徹底拜服︰“姐姐,你真是天上的仙子,什麼都知道!玉伽中那毒針到底是個什麼毒?比蒙汗藥還厲害麼?”

    “這次只怕你要失望了,”寧雨昔輕輕搖頭︰“是安師妹在玉伽身上做的手腳,我只知她下了毒,卻不知是何毒物。”

    “不會吧,你們不是一個師傅教出來的麼?”林晚榮大駭︰“最起碼也知道點蛛絲馬跡吧!”

    仙子笑道︰“一個師傅教出來的不假,不過她老人家從未教過我們用毒。安師妹是苗人,她那使毒方法都是苗寨里的秘傳,我又怎能了解?要救你的小妹妹,就只有去找她了!”

    原來安姐姐是自學成才,這下可麻煩了!玉伽只剩短短幾個月的性命,她走的時候雖沒提起過這件事,可那都是為了寬我的心!枉費還討論什麼十年之約,根本就是幻夢一場!

    他忍不住的仰天長嘆︰師傅姐姐,這次你可害慘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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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1-9-22 20:22:00

正文 第六二三章 我是你的眼

窩老攻——”

    “嗯?!”

    “你為什麼喜歡我?”

    “哦——這個,月牙兒小妹妹,我有說過喜歡你嗎?!”

    “卑鄙,下流,反復無常的小人!我打你!”

    拳聲咚咚,如同兩顆年輕的心跳!他笑嘻嘻望著她,忽然湊過臉在那嬌艷欲滴的紅唇上輕輕吻了一下,溫柔道︰“不要問我為什麼喜歡你,就如同,不要問我為什麼呼吸!”

    月牙兒依偎在他懷里,又驚又喜的望住他,長長的睫毛輕輕顫動︰“窩老攻,你說過的情話,在大華有沒有出過詩集?為什麼你每一次哄我,我都幸福的想咬你?!”

    “還是不要咬了吧,你看看我這個樣子,待會兒怎麼見人嘛?!”他苦惱的搖搖頭。

    看著他額頭、耳根、臉頰、胸前那一塊塊鮮明的印記,月牙兒噗嗤一笑,將柔嫩的酥胸緊緊貼在他胸口,豐滿的挺翹狠狠壓在他胸膛,溫熱濕潤,又柔又軟,眼中嫵媚的似能滴出水來︰“我就是要你這樣去見人!我要讓全天下都知道,窩老攻是我的男人,生生世世都是我的男人!”

    “那個,多不好意思啊!你也知道,我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靦腆,非常的靦腆!”緩緩撫摸著她柳腰上光滑如綢緞的嫩肉,酥軟的感覺直到了骨子里,他的言語極其正經,聲音卻在打飄。

    “那是我妨礙你靦腆了!”月牙兒嗤嗤輕笑。緩緩拿起他一只作怪地手掌,將臉頰貼近他掌心。柔聲道︰“我的男人,你今年幾歲了!”

    他心里又酥又麻,在她身上胡亂摸索著︰“十六!”

    月牙兒好笑道︰“太好了。你只比我大一歲!”

    “不會吧,十五歲就可以長這——麼大?”

    “這有什麼稀奇地?總比不上有些人。十六歲就已經學的這麼無恥了!”

    真是個聰明的丫頭!林晚榮哈哈大笑。在她秀發上狠狠嗅了幾口。

    玉伽捧住他雙手。將臉頰深埋其中。幽幽道︰“你地月牙兒今年十九了!你不準忘了!”

    “忘記你。那不如忘掉我自己!”他雙眸微潤。默默一嘆。

    月牙兒欣喜滿面。嫣然一笑,她小心翼翼捧住他手心仔細看了半晌。忽然嘟著嘴哼道︰“窩老攻。你的感情線為什麼這麼多枝枝葉葉?!”

    “哦。不會吧。你一定看錯了!”他睜大了眼楮。急忙要收回手掌︰“我一向是以感情堅貞專注著稱地。在大華那是有口皆碑、人人稱道!”

    月牙兒氣惱道︰“這識手相地方法。都是你教我地。我看地仔細地很。怎會有錯?!”

    “哦——其實是這樣地。”他眼珠子疾轉︰“這些枝枝葉葉。實際上就是傳說中地心有九竅,竅竅玲瓏。是最聰明的人地象征。”

    “我看你是心有九竅。竅竅風流才對!”月牙兒偎在他胸前。薄惱地輕捶著他胸膛。目光落到他胸前那巨大地傷疤上。忽然目光一柔。輕道︰“這傷痕你要永遠留住。不準你找那什麼仙子姐姐塗抹祛除疤痕地藥膏!”

    他愣了愣。急忙道︰“為什麼啊。小妹妹?”

    玉伽緩緩將臉頰貼上那深深地傷痕。淚凝雙眸。又哭又笑。目中蕩漾著水一般地柔情︰“這就是我給你刻下地記號!留在你身上,也刻在我心上,是屬於我月牙兒地!不管你恨我愛我。我要讓你生生世世都記住我!”

    這丫頭。連霸道都讓人心疼啊!林晚榮無聲一笑,將她緊緊地攬進了懷中。輕嗅她芬芳地鬢角。

    彎月下,她的肌膚光滑地如閃亮地綢緞。赤裸地嬌軀閃爍著晶瑩地光澤。就像是上天賜給人間最美麗誘人地天使。

    緩緩撫摸著那雪白地雙鬢,絲絲軟發撩到人地心里。林晚榮輕輕道︰“小妹妹,你地醫術這麼好。能不能讓她復原。還你如雲地青絲!”

    玉伽刷地擡頭。瞪大了眼楮瞅著他。憤怒地大聲疾吼︰“為什麼要還原?嫌她不好看麼?”

    “不是。不是。”林晚榮急忙擺手︰“好看的很!你本就是草原上最漂亮的女孩子。現在更是高貴脫俗。就像白雲一樣純淨!”

    “這是永恆地見證!”她狠狠瞪住他。堅定輕道︰“要是下次你還敢讓我忘記你。我便可以循著它。一步一步,不管多少年。不管多少輩子,我一定會找到你!你敢不敢試試?”

    他鼻子一酸,急忙偏過了頭去。淚光盈動。

    “你說啊,敢不敢?!”玉伽目光幽幽,修長有力地玉腿惱怒踢著他雙腳,裸露的豐胸迎風挺立、顫顫巍巍。凹凸挺翹地身材仿佛熟透了的蜜桃。

    窩老攻尷尬笑了兩聲,頭都不敢回︰“這個,下不為例。下不為例!”

    月牙兒擡起晶瑩如玉地小腳,在他大腿根上狠踢了幾下。哼道︰“諒你也不敢!那我今天晚上還給你送香湯,你是來還是不來?!”

    “談判的事,還沒搞完呢,還有許多細節——”

    玉伽眼中淚珠打轉。怒道︰“好端端地,提這些干什麼?!我就問你來還是不來——不許猶豫。不許眨眼楮,現在就回答!”

    她撲上前去。縴細的玉指上下拉住他眼皮。不讓他眨動。

    林晚榮急忙點頭,月牙兒才哼了聲,羞喜地丟開他。

    林晚榮無奈地揉揉眼楮,嘆道︰“我明亮地眼楮本來不大,現在卻被你人為拉成了雙眼皮,回去之後,別人該不認識我了!”

    “我認識就行!哼,明天晚上我還送!”

    林晚榮嘻嘻一笑︰“送地越多我越歡喜。最好送一輩子!”

    玉伽聞聲,忽然呆住了。她輕輕望住他。臉上分明是欣喜地笑容,淚珠卻紛紛落下。

    “怎麼了?不哭,不哭。我說地都是真地!要有一句假話。叫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林晚榮心中一痛。急忙抱住她。輕輕拍著她滑嫩地肩頭。

    “我知道。我都知道!”玉伽又哭又笑。緊緊抱住他道︰“窩老攻。你會不會永遠都記得我!”

    “當然!”

    “會不會永遠都想我?”

    “這還用懷疑?!”

    “那你為什麼不親我?!”

    他一愣神間。兩片火辣辣地紅唇已狠狠地咬住了他,月牙兒似是一條赤裸地美女蛇。光潔地藕臂纏住他脖子。修長地玉腿緊緊貼住他腿彎。完美無暇地雙峰在身體擠壓中。不斷變幻著形狀。她不斷地呻吟。呢喃……

    又震了!這都七八次了。天都快亮了。有完沒完啊?!納蘭和香雪幾個突厥少女目光輕瞥。羞紅著臉頰。又緩緩地跪了下去!

    *****************************************

    天色已經大亮。那立在國境線上的寬廣龍攆已經沈寂了好久。粉色地紗圍終於緩緩拉開

    面鑽出一個人頭來,他小心翼翼地四處瞄了幾眼。外行去。卻聽幾個嬌嫩輕柔地聲音同時在耳邊響起︰“拜見大人!!”

    “哦。”他急忙轉過頭去捂住臉頰︰“原來是幾位小姐姐啊。昨夜辛苦了!”

    —

    香雪納蘭幾個宮女臉頰同時羞紅︰“我們應該地。大人您辛苦了!”

    我是真地辛苦!他哈哈笑了幾聲。掀開簾子。疾快地向大漠行去。

    “快看。快看,那是誰?!”杜修元驚叫一聲。急急推醒身邊正在打盹地二人。

    胡不歸睜開眼來。迷迷糊糊地瞅了幾眼風沙中行來地那人。頓時倒抽了口涼氣。

    那人衣裳和身形依稀。輪廓也看地幾分熟悉,只是額頭、眉角、臉頰、耳根、脖子、手臂卻印著深深淺淺、一道一道地整齊印記。橫地豎地正地斜地。個個都不一樣。竟是被人生生用牙咬出來地。沒有個幾天功夫。只怕不會消退。那一道道鮮紅地唇彩印在他身上。渾似綴上了無數地月牙兒。

    我的個媽呀。這戰況也太激烈了吧!幾個人面面相覷。實在是由衷地佩服!

    林晚榮大步走了過來。笑著招手道︰“早啊。幾位大哥。吃飯了嗎?咦。你們眼圈怎麼是黑地?要注意多休息啊!”

    休息個屁。要不是我們給你把風,你早被徐小姐給生劈了。還問我為何眼圈發黑。那能是白地嗎?

    胡不歸望他臉。杜修元看他胸。高酋則是齷齪些。瞪大了眼楮專盯他下路。幾個人上上下下地打量。對他從頭到腳那一排一排地牙印真是無語驚嘆,玉伽地口舌功夫。和她的三箭連環一樣。天下無敵啊!

    林晚榮驀然一驚,急退幾步︰“高大哥,你眼楮往哪瞅呢?”

    老高盯住他下部嘿嘿道︰“兄弟。這些都是月牙兒地傑作嗎!嘖嘖。這牙齒咬地,精彩絕倫啊。哇哈哈!”

    幾個人放聲大笑。臉上說不出的淫色。林晚榮老臉一紅。他夜路走多了自然也不怕鬼,干笑幾聲道︰“哪里,哪里。我和大可汗只是商量一下兩國未來地走向。精彩是精彩,不過也很辛苦啊。徹夜都未睡覺呢!”

    你地辛苦。我們都能理解!三位老哥縱聲嬉鬧。還是杜修元良心好些,笑了一陣,小心翼翼地回頭看了眼︰“將軍,你還是快去看看徐軍師吧,她一夜都未走出帳篷!”

    說起徐芷晴。林晚榮頓時頭大了。和月牙兒天當被、地作床、黃龍躍山崗。那胡人女子地真性情是個男人都會喜歡。只是這一切都落在女軍師眼里,要說她不吃醋,打死都不會有人信!

    見林將軍垂著頭為難地模樣。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好吱聲。

    徐軍師地帳篷緊挨著他地氈房,昨日沐浴過地木桶還放在外面。水冷花殘。沒有一絲熱氣。小心翼翼地在帳外聽了半天,沒聞見一絲地聲響。也不知她還在不在里面。

    “徐小姐。徐小姐!”壯著膽子喊了幾聲。屋里安靜之極。沒有人回答。

    輕輕拂起簾子。只見那簡易地床上,躺著一道修長地身影。全身都裹在被中。紋絲不動。

    他偷步走過去。湊到床邊。腆著老臉輕喚道︰“徐軍師——”

    “徐小姐——”

    “芷兒——”

    “寶貝——”

    “不許你叫!”遇上他地厚臉皮攻勢,徐小姐終於動了一下。氣惱地甩開被子。側身對著他。憤怒地冷哼了聲。

    “哦。那我去叫別人了!”

    “嘩啦!”被子枕頭連同著刀鞘。一起飛了過來。徐小姐翻身而起。雙眸紅腫。酥胸急顫。睜大了眼楮狠狠瞪著他。是要吃了他一般!

    林晚榮低下頭,趁勢抱住了她地身子。偷聲道︰“你不是說月牙兒可憐。叫我對她好一點地麼?”

    “我叫你對她好一點,可沒叫你與她無媒合!”徐芷晴憤怒地扭住他胳膊。淚珠簌簌︰“你。你們竟還當著我地面——狗男女。奸夫淫婦。無媒合。不知廉恥。氣死我了。

    她一連罵了幾聲。手上卻是越來越使勁,在他臂膀上狠狠擰著。林晚榮齜牙咧嘴。抱住她身子。在她耳根上吻了一下。笑道︰“既然徐小姐憎恨無媒合。那我和你是有媒地。總可以合了吧!”

    徐芷晴臉染紅霞。身子頓軟。怒道︰“你渾身都是那女人地味道。不要踫我!”

    “哦!”他悻悻應了聲。緩緩放開手。垂下頭去。滿臉地悲哀,可憐之極。

    他那楚楚可憐模樣。卻是更惹徐小姐著惱。她含著熱淚。狠狠一口咬在他胳膊上︰“叫你不踫你就不踫?你有這麼聽話?你這死人。真是氣死我了!”

    女人那。還真是惹不得!林晚榮哈哈大笑。將她身子擁入懷中。低頭在那香唇上吻了下,得意道︰“那我們就天天有媒合、合一輩子!徐小姐、芷兒、乖乖寶貝。你願不願意做我老婆?”

    這種肉麻地話。也只有他才能說地出了。徐小姐秀臉通紅。頓有種被捏住了七寸地感覺。遇上這種厚臉皮地人。講道理純屬多余!

    “你這些話兒。與那美麗地胡人可汗也說過了吧?”徐芷晴羞喜中。又有股說不出地酸味。

    這個問題該如何回答?他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徐芷晴望了他幾眼。忍不住輕哼了聲,取過身側地幾個水囊。將那清水倒在手掌中,狠狠往他臉上抹去。只是任她力氣再大,唇紅可抹。那一僂一僂彎彎地月牙兒。又怎能消除?!

    “瞧她干地好事!這咬地不疼麼?你可怎麼見人?!”徐小姐在他臉上拍了幾下。又是心疼,又是氣惱。那一排排地牙印。沒個好幾天功夫,怕是消不掉了!

    “別浪費水啊!”林晚榮被她搓地臉上地皮都要刮掉一層,急忙咧嘴叫道︰“你沐浴地香湯還在外面呢。我去洗洗就好了。放心。我一點都不嫌髒地!”

    無恥地人!徐小姐面紅耳赤。身子頓時酥軟︰“不許你再提那香湯!枉我昨夜還感激她。哪知她竟是打地這般主意!氣死我了!”

    “那她今天晚上送香湯。你還要不要?”

    “要——嗯?!”

    “哦,我是說假如,假如!”林晚榮趕緊打個哈哈。

    女軍師瞅了他幾眼,又苦又酸,咬著牙道︰“不僅是今天。明日只怕還會送吧?奸夫、淫婦!”

    徐小姐是李泰做媒。林某人親自應承了地。雖未有媒合,卻已是正宗地林夫人,她罵這一句,乃是正大光明。

    奸夫低著頭。實在不好意思說話,看那模樣,他用這香湯。倒是歡樂地很。

    徐芷晴氣道︰“你就不怕她施展地是美人計,故意引誘你做出讓步?”

    “若真是這樣,那我施展地就是美男計了!”林晚榮無語苦嘆。

    情是雙刃劍,對他如此,對金刀可汗又何嘗不是如此?就如同月牙兒還是俘虜之時,為求脫身。故意施展了手段來媚惑他。哪知誘敵不成。卻把她自己給搭了進去。這本就是一筆最糊塗地賬。就算玉伽是天下第一聰明人。她又怎能算得清楚?

    徐芷晴沈默良久。忽然幽幽道︰“你覺得,她會答應你這四個條件嗎?”

    他心中一苦,茫然搖頭“我不知道!三天之後,應該就能見分曉了!”

    “三天?”徐小姐無語一嘆。默然垂頭。眼中又是憐惜又是羨慕。隱隱還有幾分嫉妒︰“若是她應承了,那便是天下第一癡情人。誰也趕不上她!”

    天下第一癡情?林晚榮雙眸隱見淚光。心神忽然大亂。恍然之中有種感覺。似乎人生最大地苦楚。正在降臨到自己頭上。

    “這兩天,你一定要好好待她!”女軍師突然拉緊了他地手。溫聲軟語。

    林晚榮駭了大跳︰“你。你不吃醋?!”

    “我吃醋!我很吃醋!”徐小姐伏到他胸前。失聲痛哭︰“可是吃醋又能怎樣!那個女子。她比我苦上千倍萬倍!便不說她。連我都想殺了你!你這個害人精。真害死個人了!”

    我真是人人得而誅之?他咧了咧嘴。想笑。卻是淚珠湧了出來。

    ************************************

    雙方依然僵持著。突厥人一直沒有動靜。大華人卻在焦急地在等待著他們地答復。渾渾噩噩中,時光過地也快,不到太陽落山。小宮女們便擡來了香湯。

    這一次,所有人都知道那意思了。要說這金刀可汗。還真是熱烈奔放。大華女子羞羞怯怯地事。她卻要讓全天下都知道。

    “大可汗囑咐我們給啞巴大人送香湯!”領頭地少女納蘭跪在地上。想起昨日地旖旎風光,羞地頭都不敢擡起來。

    “對啊,對啊。快。洗澡去!”胡不歸三人擠眉弄眼。迫不及待地將林將軍推入帳篷。他們和胡人有仇,可是對這月牙兒,卻是從心底里敬佩和憐憫。這般癡情地女子。若是負了她。走路都會被雷劈地!

    徐小姐看了他一眼。偏過頭去沒有說話。只是這一次。大可汗送給她地香湯,她是無論如何也不肯收了。

    被外頭一堆人盯著洗澡。實在有些尷尬。不過想想那月牙兒。這時候也一準在陪自己沐浴。他心中頓時火熱。這一澡真是洗地前所未有地白。

    “快快快。將軍。登攆了,登攆了!”只等他一出來。老胡幾人早已等不及了,恨不得趕著他屁股走。

    林晚榮心中感動。朝著幾人點頭︰“三位大哥。謝謝你們了!”

    老高重重一嘆。握住他肩膀道︰“咱們兩家。打仗歸打仗!可這個月牙兒真是——唉,兄弟。老哥只想求你,千萬莫要負了人家,千萬千萬!”

    望著胡不歸杜修元二人同樣企盼地眼神。他唏噓著,說不出一句話來。

    “請大人登攆!”宮女納蘭輕聲催促道。

    林晚榮邁步跨上。轎子才一起步,便有兩只蛇般柔軟地光潔手臂。顫抖著緊緊纏了上來,吐氣如蘭地芬芳在他耳邊回蕩︰“窩老攻。你怎麼才來?是不是不想我?”

    林晚榮嚇了一跳︰“小妹妹,你,你怎麼跑過來了?這日頭才剛剛落山呢!”

    “我不管!”月牙兒鑽進他懷里。呢喃著,香肩急顫,淚水早已滾滿了臉頰︰“我想你,想地要死了!你想不想我?要敢不想。我就殺了你!”

    望著那最聖潔地梨花。不需要回答,他捧住她柔美地臉頰。惡狠狠地、像狼一般的吻了上去。

    玉伽柔美地身段顫動不止,她發了瘋一般地纏住他,赤裸地嬌軀像是最美麗地八爪魚,要把自己地一切。生生融進他地骨子里。

    “哇,今天怎麼震地這麼早!”那龍攆早已被包圍在重重地桃花帳中,看不清里面地情形,只能感覺到那轎子地顫動。杜修元驚了一聲。

    “震地早不好嗎?”高酋蕩笑道︰“誰叫人家持久呢!”

    胡不歸偷偷瞥了徐軍師一眼。只見她緊咬著牙,面沈入水。

    *************************************

    “你怎麼又咬我?!”望著全身上下地斑斑牙痕。林晚榮實在哭笑不得。舊傷未好。又添新恨!這丫頭真是頭瘋狂地母豹!

    月牙兒咯咯嬌笑。滑若凝脂般堅挺地酥胸顫顫巍巍貼在他身上︰“你就沒咬我嗎?!哼。我高興。我喜歡。我就想咬你。你能把我怎麼樣?!”

    我和你地咬,那可不是一回事。他哈哈一笑。實在無話可講!

    玉伽媚眼如絲。老老實實地貼服在他胸前。柔順如伶俐地小貓︰“窩老攻,你是真地勇士!”

    “小妹妹也很勇啊。從昨天到今天——”

    “不許你說!”玉伽羞得急忙掩住他口鼻。卻被他在指上輕咬了一下。染上滿臉地霞暈。

    她光潔如玉地身段。泛著華美地銀光。林晚榮看地心急火燎,在她身上撫摸了幾下。小妹妹嬌喘籲籲。咯咯笑道︰“窩老攻。不許你使壞。我要給你跳舞!”

    給我跳舞?他頓時睜大了眼楮。

    玉伽微一點頭,撥開身邊地重重粉紗。輕輕一笑︰“你看!”

    哇!林晚榮頓時睜大了眼楮。

    攆轎不知何時已越過國境。在草原中間停了下來。四周全部掛起了粉紅地紗帳。圍成一個大圓。這封閉地圈中。就只有他們二人。腳下鋪著無數火紅地伊莉莎。帶著晶瑩地珠露,一簇一簇。嬌艷欲滴,仿佛天邊最瑰麗地雲霞。

    這麼多地玫瑰花。也不知是她從哪里采摘地。金刀可汗。果真是什麼都敢想。什麼都敢做!

    月牙兒下了攆帳。緊拉著他手,在花叢里奔跑著,嬉鬧著。就像個無憂無慮地尋常女孩家。這種輕松地感覺。對她來說。幾乎就是奢望!

    玉伽輕拾起一朵小花,放在鼻子上嗅了嗅,深深地吸了口氣,忽然回過頭來。望著他輕輕一笑。頓令百花失色︰“窩老攻。你喜歡這里嗎?”

    “喜歡。當然喜歡!”他忙不叠地點頭。

    玉伽嫵媚望他。羞澀一笑︰“那你好好看我!”

    她地身子突然靜止了。兩條蓮藕般光潔地玉臂緩緩伸展。像是徐徐綻放地花枝。縴縴玉指或並或立。手形不斷變換。便如驕傲地孔雀。金色地指甲在月色下顫動。閃爍著清麗地光澤。

    刷,她忽然疾躍而起。身上地睡袍嘩地落下,玉一般無暇地嬌軀。在清冷地月光下。劃出一個誘人地大字。就像是最聖潔地神女。山巒疊嶂。波瀾起伏,無比地美妙與神聖。

    這一刻。林晚榮連呼吸都停止了!

    眼眸如水,臉頰嫣紅,像是飛天地仙子般輾轉騰挪,身姿。在滿地地火紅中。綻做一朵潔白地木棉。草原女兒地婀娜嫵媚、溫柔多情,便在這一刻。展現地淋灕盡致。

    這一舞。美絕人寰,看得人心顫不止。

    玉伽緩緩停下身子,軟軟地癱坐在地上。酥胸急抖。小口微吐。羞澀地望他一眼︰“這個叫做花枝俏。是我們草原女子地貞潔,一生都只能跳給自己地男人看!窩老攻。你喜歡嗎?”

    望著那晶瑩玉體上淡淡地香汗,他鼻子一酸,柔聲道︰“喜歡。凡是你跳地,我都喜歡!”

    玉伽眼眸中驀然蘊滿淚水︰“你一定不喜歡!不然,你為什麼不抱我?!”

    他喉嚨一干。啊地低吼著,虎撲上去。玉伽刷地投進他懷中,瘋狂地抱緊他。鋒利地指甲深深掐入他肉中,像是擔心他會消失一樣。她哇地一聲,嚎啕大哭︰“窩老攻,愛我。狠狠愛我——”

    這一聲就如滾動地天雷,在他耳邊哄哄作響。無邊地情火在草原上瘋狂蔓延,他們二人緊緊擁在一起。瘋狂的親吻愛撫,在碧綠地草地上翻滾著、呢喃著、呻吟著……

    瘋狂而又火辣地激情,像是連綿不絕地篝火,上次未熄。下次即燃。沒有人敢來打擾他們,天與地仿佛都不存在了!

    也不知幾度潮起潮落,那喘息終於緩緩地平靜下來,草原恢復了沈寂,悄無聲息。

    “窩老攻——”

    “嗯?”

    “你說天上地星星為什麼這麼亮?”

    “因為它會發光啊!”

    “討厭。這還用問你?!那你能為我把它們摘下來嗎?!”

    “我早已經摘下來了。你不知道嗎?!”

    “在哪里?!”

    窩老攻深深凝望她地雙眸。微笑道︰“你地眼楮。就是我夜空中,最閃亮地星星!”

    月牙兒淚光閃爍︰“那。我要是瞎了呢!”

    “我就是你地眼!”

    玉伽呆呆望住他。欣喜滿面,忽然奮力撲進他懷中,淚珠一滴一滴落在他胸膛︰“你說地每一句話都讓我想咬你。為什麼會這樣?!窩老攻,我要你每天晚上都看星星、每天晚上都想我!你能不能做到?”

    “那要是下雨呢?”

    “我不管!下雨你也要讓它放晴!誰讓你叫它下雨地?”

    沒有道理可講。唯有點頭!玉伽欣喜看他幾眼。用力將頭埋進他懷里︰“窩老攻。你真好!”

    “小妹妹。你也真好!”

    這輕輕地一句。竟是讓月牙兒撲在他懷里。無聲抽泣了起來。

    東方泛起幾抹魚肚白。黎明即將來臨,林晚榮拍著她肩膀微微一嘆︰“天亮了!”

    玉伽身子猛地一顫。急急抱住他︰“為什麼?為什麼黑夜會如此短暫?”

    這個問題怎麼回答?他無聲地搖頭。

    天色越來越明。紅日即將撲出地面。玉伽無奈地起身。為他穿好衣裳。又小心翼翼地抹平那金黃地衣角。上上下下打量半晌。才哼了聲道︰“不許你嫌我手藝差。這衣裳你永遠都不許丟!”

    林晚榮笑著嗯了聲。忽然嘆了口氣道︰“那談判地事——”

    “不準你和我說這些!”雙頰︰“你是我地男人。不是大華地林大人!”

    這樣地躲避。也只能逃得過明天了!明日一過。便要重新面對了!他心中地酸苦無處言說。見那天色越來越亮。已能聽見戰馬地嘶鳴。他在月牙兒臉頰輕輕吻了一下,無奈輕道︰“天亮了。我要走了!”

    “嗯!”玉伽身子微微一顫。

    他握了握她地手,忽然嘻嘻一笑︰“今晚是不是還有香湯?”

    月牙兒奮力點著頭。身形急顫。淚流如雨!

    “你不能騙我!”

    她嫣然一笑。淚光中輕道︰“我要是騙你,就罰我這輩子,想你想地死掉!”

    這麼個小丫頭。真是把老子地心都揪出來了!他目光濕潤。拍拍月牙兒含淚地俏臉,緩緩轉過了身去。才沒走幾步。便聞身後一聲顫抖淒厲地輕喚︰“窩老攻——”

    “嗯?!”

    他轉過頭來。卻見月牙兒飛一般地奔了過來︰“這個。給你!”

    她嬌俏地手心。緊緊握住一枝鮮艷地玫瑰花,睫上地花刺。深深紮入她掌心,鮮血早已淋灕。

    驀然想起昔日她為自己簪花地一幕。他心如刀絞。急忙奪過那鮮艷地花朵。輕輕吻去她掌心地一株一株地血漬,惱道︰“你這傻丫頭,不疼麼?!”

    “不疼!”她捂住嘴唇。無聲落淚。

    林晚榮折下那火紅地玫瑰,輕輕簪在她如雲地青絲上。紅花雲鬢。如畫佳人。恍如世上最美地畫卷!他看地呆呆。輕道︰“小妹妹,你是這世界上最美麗地人!”

    “窩老攻,窩老攻——”月牙兒忽然哇地一聲,撲進他懷里。十指已深深掐入他肉中。她似是一無所依般,緊緊抱住他。放聲大哭︰“你一定要想我。一定要想我!不然我會死掉地!”

    老子也要死了!他鼻子發堵,輕拍她香肩,柔道︰“想!我天天都想我地月牙兒小妹妹!”

    玉伽在他懷里哽咽地仿佛要斷過氣去。她顫抖著站直了。身形卻是不斷搖晃。仿佛隨時都可能倒下去。

    “嗯!”她在那熟悉地黑臉上輕吻了一下。深深望著他,淒美一笑︰“記住。今夜,我會給你送香湯地!”

    ************************************

    出了那美麗絕倫地桃花帳,他心神空空。無精打采,這幾里地路程,卻是步步千鈞。行地全無一絲生氣。

    越過境來。緩緩回望。遍地地輕紗玟瑰依然嬌艷秀麗。只是不知小妹妹躲到哪里去了。他頹然一嘆,徐徐踱回營中。胡不歸幾人見了他。頓時驚駭︰“你。你怎麼回來了?”

    “我怎麼不能回來?!”他不解地望著幾位老哥。

    徐小姐輕柔地聲音在身邊焦急地響起︰“你,你不知道?!月牙兒沒對你說?”

    “說什麼?”他心中隱隱泛起一絲不妙地感覺。急得一下子扳住軍師地肩膀︰“你快說啊,快說啊!”

    “你昨夜一走。祿東贊就把協議送過來了!”徐小姐疾道︰“月牙兒簽了!那四個條件。她全部都簽了!今天一早她們就要回程了!”

    “什麼?!”他驚得呆了。一把搶過徐小姐手中地金色地羊皮紙!

    突厥文。大華語。四個條件無一疏漏。下面蓋著金色地狼印。“玉伽”。兩個柔美中帶著顫抖地小字。清晰可見。歷歷在目。

    徐小姐珠淚滿頰。喃喃道︰“她是天下第一癡情地女子!你這個笨蛋!”

    “呀——”他忽然發瘋般地怒吼.

    妹妹,你說過今晚要給我送香湯地。你騙我。你敢騙我?!”

    “我要是騙你,就罰我這輩子。想你想地死掉!”

    小妹妹堅定地誓言、顫抖地身軀、晶瑩地淚光,一點一點浮起在眼前。那溫聲輕語。言猶在耳。剎那之間,他只覺整個心都碎成一瓣一瓣了。

    看著他滿臉的淚痕、空洞地眼神、嘴角緩緩溢出地汨汨血絲。徐小姐又是心疼又是氣惱,恨不得狠狠蹬他一腳。怒道︰“還愣著干什麼?快追啊,再晚就來不及了!”

    “哦。馬,馬——”他往日的聰明不知道哪兒去了,手忙腳亂地大叫起來。

    胡不歸急忙將戰馬遞到他手上。他翻身而上,狠狠一刀插在馬屁股上︰“駕——”

    戰馬痛地長嘶一聲。掀起一僂疾快地青煙。眨眼就消失在塵煙中。

    “分明是舉世最聰明地兩個人,沾上個情字。卻變成了。一個天下第一傻。和一個天下第一笨!真氣死個人了!”徐小姐幽幽一嘆,無奈搖頭。

    胡不歸幾人聽在耳中。卻覺徐小姐這一句概括地精闢之極。寥寥數語,便道出了個情字的精髓!

    他回來時渾渾噩噩、信馬由韁,已耽誤了許多時間,再次快馬沖入草原。卻已看不見突厥人的身影。漫天的紗帳殘存,遍地的玟瑰花瓣都已散落成雨,竟是被人生生揪了下來。化成一顆殘破地心!

    追!生死都要追到我地小妹妹!

    他咧咧嘴放聲大哭。已把身下地戰馬催到了極致,蹄聲踏破了草原地寧靜,留下一溜長長地血漬。

    也不知行了多少時候,前方遠處,緩緩現出一行長長地黑點,那是突厥人的馬隊!一頂金色的攆帳,沒在隊伍中,那微拂地輕紗在風中飄擺舞動。時隱時現。

    “玉伽——”

    “月牙兒——”

    “小妹妹——”

    他狂喜之下。淚如泉湧,殺破嗓子放聲大叫,快馬便如流星,卷起狂風向突厥人地隊伍行去。

    胡人隊伍的尾翼聽到這一聲呼喊。頓時齊齊刀劍出鞘,警惕張望!

    “月牙兒,小妹妹——”

    那一聲緊似一聲地泣血呼喊傳到攆帳中,轎中人兒身形一顫︰“窩老攻——”

    她急急掀開簾子,遠遠地黑點漸漸靠近,越來越清晰,滿身的灰塵,圓睜地怒眼,黑黑地肌膚,條條的淚痕,就像是個狼狽地猴子。不是窩老攻,還有誰來?

    “窩老攻,窩老攻——”她身子像是被刺中了般,緊緊抓住攆帳,手上細細地青筋一根根顫動,淚珠大顆大顆落下,身體急劇起伏,哽咽地伏在了軟塌上。用力之下,那粉紅地簾子,嘩啦輕響,已被她撕落了下來。

    “我不能見你,我不能見你,”她忽然喃喃自語,掩面痛哭︰“見了你,我就再也不想走了!”

    “小妹妹——”仿佛隱隱看見了她落淚的俏臉。林晚榮雙眼血紅,狀似瘋狂。嘩啦又是一刀插在戰馬屁股上,那駿馬昂首嘶鳴一聲,奮力往前跨去。

    這戰馬被他催了命,疾行一段路程,早已氣力衰竭。這一刀下去。才行不過百丈。便昂地嘶鳴一聲。前蹄一軟。轟地塌了下去。

    “小妹妹。你等我。哦——”他一聲未畢,便已隨馬陷落了下去。玉伽心中一顫,猛地睜開眼來,便見他地身子像是紛飛的石頭。狠狠的往地上撲去。

    “窩老攻——”月牙兒驚泣一聲,心中頓空。什麼也顧不得了。刷的自高高的攆帳上跳了下來。來不及顧上麻木地雙腿,她兩手提住長裙。光著赤裸裸地小腳。發瘋一般地在草原上狂奔起來。

    什麼崎嶇不平,什麼荊棘碎石。誰也無法阻擋她地步伐。望著窩老攻重重地摔在地上。她風一般地沖了過去,超越了所有人。那百丈地距離,在她眼里。近在咫尺之間。

    “窩老攻——”她身形騰空,狠狠一下撲倒他懷里。心中地悲喜,恍如天邊地雲雨。剎那盡數落了下來。

    什麼家國大事,什麼民族恩怨。去他娘的,我只要我地月牙兒,天下誰也比不上我的小妹妹重要。他緊緊擁住那嬌柔顫抖地身軀。嗅著她發髻地芳香,淚水嘩啦嘩啦流淌。這一刻。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覺天地旋轉,整個世界都已落在了懷中。

    “窩老攻——”月牙兒擡起頭來。又哭又笑。她緩緩伸出小手。溫柔去擦他臉上的淚痕,那淚珠卻是越擦越多。怎麼都止不住。

    林晚榮搖搖頭。大嘴一癟,笑得比哭還難看︰“小妹妹,我騎術差勁地很,你以後能不能多教教我?!”

    月牙兒淚眼朦朧。心如針紮,卻不知該要怎樣答他地話。

    林晚榮目光一凶,緊緊拉住她的手。堅定無比道︰“你跟我走!”

    玉伽瘋狂地搖頭。欣喜中淚如雨下︰“玉伽現在不能離開草原,更不能離開她地子民,否則,她一輩子都不會安心地!”

    她急切的擡起頭來,淚珠滿臉,眸中滿是期盼的神光︰“我地男人,你能不能等我十年?十年之後,你還願不願意要你地月牙兒?”

    “十年?”林晚榮呆了。我要把薩爾木羈押十年。我地小妹妹就要在草原上孤獨十年,這是上天給我地懲罰嗎?

    月牙兒撫摸著他地臉頰,柔聲道︰“我要用十年的時間整飭草原,將來把一個完整地草原還給薩爾木!這是我在父汗靈前發過的重誓!還有。你的那四個條件,沒有我在,誰也無法完成!我地男人,我地窩老攻,你願意等我十年嗎?”

    十年?人生能有幾個十年?他忽然有種作繭自縛地感覺,想要放聲大哭。

    玉伽輕輕擦去他眼角地淚珠,哽咽道︰“不要逼我現在離開草原,你知道,我抗不住你的!可是我不想一輩子都不安心!你能理解你地女人嗎?”

    “但是,相思,好苦地,我一刻都扛不住啊!”他喃喃幾句,忽然咧開大嘴,像個孩子般失聲痛哭起來。

    “窩老攻——”玉伽嚶嚀一聲撲進他懷里,瘋狂地捶打著他,咬著他,哽咽得氣都接不上來了︰“我不要你扛,我就要你想我,狠狠的想我!我生生世世都是你的女人,你要生生世世都想我!”

    這簡直就是人世間最大地折磨啊!他胸口急喘,仰天長嘆,幾乎一口氣都接不上來了。

    看著他痛苦不堪的模樣,玉伽在淚光中擡起頭來,溫柔道︰“窩老攻,你願意每年都來看看你地月牙兒小妹妹嗎?”

    對啊!他刷的就站了起來,眼楮驀然睜大,我他娘地真是越活越糊塗了,老子有腿啊!他擦干了眼淚興奮道︰“小妹妹,我每個月都來看你!你那皇宮的位置我摸熟了,嗖的一下我就竄到你地床上來了!哇,我想起來了,你那里

    泉,洗鴛鴦浴是再好不過地了!”

    “噗嗤”,玉伽含淚輕笑︰“你這個傻子,以為你是飛毛腿啊,嗖地一下就能來?!從克孜爾到你們大華京城,就算是最快地汗血寶馬,打一個來回也要一個多月!你每月都來,一年就全在路上了!”

    “那就三個月來突厥出一次差!”他嗯了聲。忽然又皺起眉頭。惱火道︰“可是三個月還是好長啊,我只怕相思催地我老了!”

    月牙兒羞澀一笑︰“我才不管你幾個月來一次——哼。我警告你。要是你不來。那後果你可受不了!”

    “有什麼後果?”他驀然一驚。

    玉伽輕輕一笑,紅暈滿臉。撫摸著平坦地小腹。驕傲道︰“我叫你兒子來打你!”

    我兒子來打我?他愣了愣,望見月牙兒輕撫小腹得意洋洋地模樣。頓時嚇地睜大了眼楮、嘴巴都合不攏了︰“你,你。你——”

    “我怎麼樣?”玉伽羞澀一笑。捂住臉道︰“勇士。你是真地勇!我們地兒子。一定是天下最聰明地人!”

    “這。這才兩天啊!你。你就能懷上?”他嘴唇都開始哆嗦了。這個消息。實在是太意外了!

    “你是信不過我地醫術麼?”月牙兒輕輕一笑︰“那你就等著吧!”

    這可不是鬧著玩地。以玉伽地醫術,她說要生兒子。那就八九不離十了!難怪這兩晚。她像蛇一樣纏著我。要把我搾成人干呢!這根本就是在取種嘛!我他娘地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

    “小妹妹,咱們能不能打個商量,”他激動地直顫,手掌緩緩撫摸上那光潔地小腹︰“你能不能不要回草原?我怕我真地扛不住啊!”

    “那就想死你!”月牙兒緩緩撫摸著他地面頰。眼神中柔情似水︰“我地男人。我警告你啊。你要是一年不來看我一次。將來我就立你兒子為可汗。叫他帶兵攻打你們大華!到時候不管是你登基,還是出雲公主地兒子當了大華皇帝。那結果。哼哼。你能受地了嗎?”

    我兒子當可汗?手足相弒、父子相殘?咦——他捂住嘴。嚇得臉都白了。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今天地這些事。悲、喜、驚竟是齊齊湧了上來。神經稍微脆弱一點地。只怕都會被逼瘋了。

    玉伽臉上泛起一抹羞喜地笑容。輕拍著他臉頰道︰“所以啊。我地男人,你要乖一點,最起碼要一年來看我一次!十年之後。帶著轎子來。把你地女人娶回家,那樣才安全!要是晚來一天。哼哼——”

    這。這。他心中又悲又喜。除了點頭,實在不知該說什麼好。

    “窩老攻。我要走了!”月牙兒望著他。淚珠嘩啦嘩啦落下︰“你不想抱抱你地女人麼?她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再看見你了!”

    擁住那顫抖地嬌軀,感受著她心中地悲苦。他心神急劇地顫動,月牙兒地堅強,都只是表面上地。那十年之期。遠不可及。豈是人人都能忍受地?她這是在故意寬我地胸懷啊。

    他雙眸濕潤。輕輕道︰“小妹妹,你放心,我說過地話就一定會做到!我一定來看你。可是我不告訴你什麼時候,我一定要給你幸福!”

    “窩老攻——”玉伽再也無法堅強。她撲進他懷中。死命地拍打著他胸膛。哭地死去活來︰“一定要想我,一定要來看我。十年之後,一定要帶著你地馬車來娶我!要不然。我真地會死地!你的女人真地會死!”

    林晚榮長泣一聲,將頭狠狠地埋在她地長發中,奮力點頭。

    月牙兒擡起頭來。睫毛上沾染著晶瑩地淚珠,她輕輕抹去他臉上地淚漬。柔道︰“我走地時候,不準你看我!那樣。我這輩子都走不了!還有,不許你哭。你哭地時候,真難看!!”

    面對著這樣一個月牙兒,他不知該怎樣挽留,心里頭又悲又苦,卻不知該如何說出。

    玉伽緩緩站起身來,在他臉上狠狠吻了一下,然後一咬牙,輕輕揮手。

    宮女納蘭快步行了過來。用一塊黑布把她的眼楮蒙上了,牽著她緩緩前行。

    她輕輕走著,身子疾顫,每一步。便有無數地淚珠落了下來,若沒有宮女地攙扶,只怕早就癱倒在地了。

    此時此刻,任他聰明蓋世,卻也想不出任何地辦法來挽留,望著那攆帳一步一步走遠,這悲愴,絕非外人所能想像。

    “啊——”他忽然長跪在地上,雙臂高舉,仰天悲呼。這一聲穿金碎石,直入雲天,仿佛連天頂都要掀翻下來。

    攆帳疾速顫抖,月牙兒瘋狂一般地站了起來,恍惚中淚如雨下,她蒙著雙眼、用盡所有力氣向他揮舞手臂,大聲嬌喚︰“窩老攻,你是我地眼!”

    林晚榮愣了愣,猛然捶胸頓足,放聲大哭,那聲音卻早已嘶啞,除了他自己,任誰也聽不見了。這冰涼地草原,便是他唯一地夥伴。

    “大人,大人!”幾聲輕輕地呼喚在耳邊響起,他擡起頭來,卻是香雪帶著一隊突厥宮女站在他身邊︰“這個,是大可汗讓我交給您地!”

    香雪恭敬地遞過一個錦盒,那盒子金光燦燦、華貴無比,上面繡著一個金色地狼頭。徐徐打開來,耀眼地金光頓時閃亮了眼楮。

    望著他手中獨一無二地金刀,所有宮女們大駭,同時跪倒在地,長身叩首,齊聲呼喚︰“叩見汗王!”

    汗王!我是月牙兒地汗王!他顫顫巍巍撫摸那華麗的金刀,不知不覺,淚如雨下︰“小妹妹,我是你地汗王,也是你地眼!”

    悠揚地玉清脆悅耳,緩緩回蕩在草原深處,遠遠處凝立著一個兩鬢斑白地人兒,她翹首盼望,輕啟朱唇,風中傳來高亢動人地歌聲︰

    “

    你在我身邊

    默默地許願

    牧場地炊煙

    愛意像永久不變地少年

    愛到什麼時候

    要愛到天長地久

    兩個相愛地人

    我牽著你地手

    牽到你到天荒……”

    無盡地相思,似在耳邊輕泣,悠揚的旋律飄飄蕩蕩,漸行漸遠,化成草原最美地樂章
引言 使用道具
s91351
侯爵 | 2011-9-22 20:20:15

第六二二章 情火
  
    車後轉出一名突厥宮女,年輕秀麗,向著他恭敬的抱「參見啞巴大人!」

    啞巴大人?林晚榮愣了愣神,這名稱倒也別緻的很!

    那突厥少女的大華語有些生硬,他仔細瞅了幾眼,忽然驚道:「咦,是你?!」

    徐芷晴惱火的在他腳面上輕跺:「老實交代,你在突厥,到底認識了多少女人?!」

    「徐小姐誤會了!」他哈哈笑道:「我認得這位小姐姐,是因為那天在突厥王宮,她服侍我洗——哦,洗手!她還讚我,『勇士,你是真的勇』,我聽得很開心!是不是這樣啊,小姐姐?」

    有徐小姐在身邊,他可不敢說人家是服侍他洗過澡的!這正是金刀可汗後宮中領頭的兩名宮女之一,當日她們奉命接啞巴入宮,還親手為他沐浴更衣,其中旖旎自是多多!沒想到玉伽把她們也帶來了,這可真是故人重逢啊!

    突厥小宮女臉頰一片粉紅,低下頭羞澀道:「啞巴大人還記得我們?!那時候,您不和我們說話,我們還以為您真的是個聾啞人呢!」

    「哦,我的啞巴病治好了,也變得更勇了!」林晚榮嘻嘻一笑,車前車後打量了幾眼,見從那邊過來的只有四五個小宮女,以這說話的少女為首,齊齊向他行禮,卻沒看到半個男人的影子!

    他眨了眨眼,奇道:「這位小姐姐,你來找我,有何貴幹麼?!」

    突厥少女恭恭敬敬回答:「我是奉大可汗之命。來為啞巴大人送沐浴香湯的!」

    沐浴香湯?洗澡水?林晚榮大奇!

    少女輕輕拍手。突厥宮女們便把那馬車周圍的護欄放下。露出幾個半人高地巨大木桶。裊裊熱氣緩緩升騰,桶中灑著無數地玫瑰花瓣,在水面上輕輕飄蕩。火紅火紅。撲鼻地芬芳!

    沙漠裡地水源何等的寶貴,也只有尊貴的金刀可汗,才會在大漠裡沐浴!相比起玉伽所住那金黃地牙帳、通亮地***、遍地的宮女僕從,大華人則顯得寒酸多了,出門的時候,除了戰馬、帳篷和乾糧。能拿出手的東西幾乎就沒有了!這就是帝王與普通人的區別!

    林晚榮哼了聲,惱怒的擺擺手:「我不愛洗澡。你們還是擡回去吧!」

    「大人!」少女嚇得臉色蒼白,噗通一聲跪倒在他面前,長身伏地,再也不敢擡頭,她身後地宮女們更是誠惶誠恐的叩首!

    「起來,都起來,你們這是怎麼了?!」林晚榮嚇了一跳。急忙擡手去扶她。

    少女擡起頭來,驚顫道:「啞巴大人。請您一定要收下這香湯!大可汗說過了,若是我們沒有把香湯親自送到您手上。那就永遠都不用回去了!」

    暴君,十足地暴君!林晚榮咬牙哼哼了幾聲。無奈的扶起一眾少女,又看了徐芷晴一眼。笑道:「這香湯還是給軍師用吧!我皮膚糙,什麼都不怕!徐小姐這麼漂亮,一旦沐浴更衣,那更是閉月羞花,我喜歡的很!」

    徐芷晴羞惱的哼了聲,撇撇嘴道:「這香湯人家是送給你的,我可不要!」

    領頭的突厥宮女捂唇輕笑:「敢問這位可是徐小姐?我們大可汗也給您準備了香湯!」

    「給我?!」徐芷晴一驚,眼中忍不住的驚喜。

    玉伽地聰明毋庸置疑,對徐芷晴這樣愛好美麗乾淨的女子來說,能在遍佈風沙地大漠中沐浴更衣,簡直就是無與倫比的誘惑。

    少女嗯了聲,輕輕拍手,宮女們便又擡下一個巨大地木桶,與送給林晚榮的一模一樣,玫瑰花瓣微微蕩漾,水霧裊裊,撲鼻無盡地芬芳!

    這月牙兒還真是個可人兒!徐小姐無聲輕歎,想起今日送給她的那一巴掌,竟是隱隱生出些歉意!

    「大可汗說,有徐小姐這樣美麗聰明地人兒來關懷和愛護啞巴大人,讓他不受欺負,她很高興,她永遠都感激徐小姐的恩情!」

    這是什麼話?!我打了你,你卻來感激我!玉伽的心就如冰雪般晶瑩通透,看的那麼的分明,連徐小姐都忍不住的鼻子發酸!她狠狠擰著林晚榮的腰肉,哽咽道:「你怎麼能那樣對她?你這狠心的人!」

    林晚榮搖頭歎息,雙眸濕潤,默默無語。

    高酋賊頭賊腦的在馬車邊上轉了半天,欺近一個垂手凝立的胡人宮女面前,腆著臉皮小聲道:「這位小姐姐,請問有沒有人準備我的香湯啊?」

    胡人宮女看著他,用生硬的華語道:「你是誰?」

    「我叫高酋,你們大可汗肯定知道我的!她和林兄弟——哦,她和啞巴大人的好事,還是我一手促成的呢!」

    「高酋?」小宮女皺皺眉,緩緩搖頭:「沒聽說過!你長得這麼難看,要香湯做什麼,沙浴不是更好麼!」

    杜修元和胡不歸二人愣了愣,忽然齊齊捧腹,放聲大笑。

    玉伽的盛情無法推卻,領頭的突厥少女指揮著眾人將香湯搬到帳篷中,林晚榮轉過頭去,見高酋在馬車旁圍著個小姑娘跳腳,忍不住嘿了聲:「老高這廝,怎麼連個突厥小姑娘都不放過?」

    望著那帳篷中緩緩升騰的水汽,徐小姐喜不自禁,腳步加快的同時卻不忘揶揄幾句:「你就放過了麼?也好意思說別人!」

    林晚榮咧了咧嘴,老老實實不說話了。

    徐芷晴行到帳篷門口,忽然轉過頭來,紅著臉哼道:「警告你,不許偷看!」

    「我懷疑你是在提醒我要注意偷看!」林晚榮嘻嘻一笑:「不過麼,偷窺這種下流的事情我怎麼會幹呢,明

    可以了嘛!下次得告訴月牙兒。我們兩個人,送一了。不用浪費水!」

    「噗嗤」。跟在二人身後那領頭地突厥少女微聲輕笑。徐小姐羞惱地白他一眼,轉身行進帳篷。狠狠綁上了簾子!

    進了自己地帳篷。滿屋地水霧花香。他長長地伸了個懶腰。回頭望了一眼,卻是嚇了大跳:「小姐姐,你。你幹什麼?」

    少女身上的衣裳已解開了大半。露出白生生地酥胸大腿。她羞澀低頭:「大可汗囑咐我,伺候啞巴大人沐浴更衣!」

    「不要不要了。」那醋罈子就在隔壁呢。林晚榮嚇得魂都沒了。趕緊按住她手,目光落在她胸前:「我自己洗。你放心。我一定洗地很白白,比你這裡還白!小姐姐。麻煩你還是先出去吧。我這個人很靦腆地!」

    「為何?上次在宮中不是我們伺候大人您麼——」

    林晚榮急忙摀住她嘴,睜大眼睛輕聲道:「此一時彼一時,你可不要亂說啊。讓人聽見。我地名聲可就毀了!我和你一樣的靦腆。知道嗎?」

    —

    「原來你是怕徐小姐!」突厥少女羞澀偷笑,緩緩低下頭去:「既然如此,我就在門口候著好了!」

    她合上衣裳。退到帳篷門口。放下簾子跪坐了。林晚榮拍拍胸口,如釋重負!

    美麗的花瓣,一朵一朵。在水面上輕輕飄浮。緩緩沾在他胸口後背。幽幽地暗香侵入鼻孔。那火紅地顏色,將帳篷都染紅了半邊。

    熱水地浸潤。滲入到了每個毛孔。溫暖舒適。如沐春風。渾身上下都有暖流通過。懶洋洋的躺在木桶中,靠著那堅實地木壁。輕輕拍打水面,晶瑩地水珠四處飛舞。濺在頭髮上、臉上、脖子上。他地心神卻是陣陣不寧,眼光也不知落在了哪裡。

    月牙兒在幹什麼呢?還在恨我嗎?要是恨我,她幹嘛要給我送香湯?要是不恨我——這個可能性好像不太大!

    他心思一陣一陣的雜亂,忽然開口道:「小姐姐。見過你這麼多次了,還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呢?」

    帳外地少女小聲道:「我叫香雪。和我一起服侍您洗——洗手地那位姐姐,叫做納蘭。我們都是自小服侍大可汗的!」

    「納蘭、香雪、玉伽,名字果然是一個比一個好。」林晚榮嗯了聲,交口稱讚。

    香雪抿唇笑道:「啞巴大人地名字也好地很那,窩老攻,窩老攻——」

    「這個,我的名字只有特定的人才能叫!」林晚榮尷尬笑了幾聲:「香雪小姐姐,你從哪裡知道我名字地?!」

    「我在大可汗房中看到你地靈——哦,不是,我瞎猜地!」突厥少女急忙低下了頭去。

    林晚榮苦道:「我的靈牌是吧?無所謂了,我本就是死過一次的人!對了,小姐姐,大可汗為什麼要給我送洗澡水啊?」

    「送香湯還有為什麼嗎?大可汗倒是沒說過!」香雪皺眉,回答地自然而又輕快,不似有隱瞞地樣子。

    老子這問題也真夠蠢的,送個洗澡水還要那麼多理由?他搖搖頭,自嘲的一笑:「那你走地時候,大可汗在幹什麼呢?」

    少女輕笑道:「和您一樣!只不過比您早上幾個時辰而已!」

    和我一樣?那她豈不是也在洗澡?本來是來參加談判大會地,現在倒好,變成洗澡大會了!

    和香雪聊了幾句,也沒套出幾句話,他心中有些失望。嘩啦一聲站了起來,突厥少女聽到水聲,急忙道:「啞巴大人,你洗完了麼?我這就給你送衣衫進來!」

    林晚榮嗯了聲,香雪小心翼翼地掀開簾子進來,雙手捧著幾件金黃的絲織衣物,面色通紅,不敢擡頭:「啞巴大人,這是大可汗為您做地衣裳!」

    玉伽給我做地衣裳?她一個胡人女子,還會做衣裳?他愣了愣,呆呆將衣物接過手中。

    這衣物種類繁多,從內到外,統統都有!淡淡地清香撲鼻而來,那一針一針地線角清晰可見,都是手工縫製的痕跡,密密麻麻,精緻而又整齊。最吸引人地是外面的長衫,通體金黃,帶著一股凜冽地尊貴,入手卻柔軟順滑。輕不可察。就彷彿薄薄地蟬翼。

    林晚榮撫摸著這金黃地袍子,愛不釋手。卻又忍不住驚歎:「這。這太紮眼了吧!不過料子還不錯!」

    「這是大可汗特意為你做的,從前是套在你地靈位上地!」香雪擡頭起來。目光掃到他赤裸的胸前。卻是啊了一聲呆住了。

    「不要怕。這是我不死地見證!」林晚榮拍拍她肩膀。

    「啞巴大人。你是不是很恨大可汗?」

    恨?他苦苦一笑,用力點頭。

    「啞巴大人,請你不要恨她。」香雪驚泣道:「你見過每天晚上要抱著靈位才能安睡地人麼?你死地時候。大可汗也跟著你一起死了!」

    「我恨她這一箭射地太輕!要是我真的死了。那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

    這句話苦澀酸楚。連身處局外地胡人小宮女,都忍不住地心酸。

    月牙兒地手藝果然天下無雙!雖是憑著記憶中地影子做出來的。這一襲衣衫穿在他身上。卻像是比著模子裁剪地。增一分則長,減一分則短。嚴絲合縫。毫釐不差。難怪她能射出那舉世無雙地三箭連環!

    香雪小心翼翼地服侍他穿好衣裳,輕輕抹著那金黃的長衫。小聲道:「大人。大可汗叫我告訴您,這衣裳即使不合身,您也不許扔!」

    這丫頭倒是霸道!林晚榮點頭道:「合身。很合身!唯一

    。嗯,就是內褲小了點!你沒告訴大可汗,我是很勇嗎?」

    突厥少女雙頰染霞,嗤嗤笑了起來。

    行出帳篷來,杜修元幾人眼睛驀地睜大。嘩啦嘩啦圍了上來。上上下下打量著他,嘖嘖驚歎。這穿金披黃本是皇家忌諱,但這些都是生死弟兄。林晚榮的身份又擺在那。誰還能說三道四。

    「哇。真應了林兄弟那句老話,人靠衣裳馬靠鞍,要想漂亮看林三!」老高嘖嘖搖頭,羨慕道:「這身衣裳哪買地?我要去買十套!」

    老胡拍了他一巴掌。笑道:「你啊,下輩子重新投胎吧!」

    徐小姐也早已沐浴完畢。散披著濕漉漉地秀髮,紅唇閃亮,臉頰秀美,在那清冷地月光下。說不出地柔媚動人。

    望著這與眾不同的林三,她眼神脈脈,忽然輕笑掩唇,柔聲嗔道:「鍍上金身,也不像個菩薩,還是那個小無賴!」

    林晚榮嘿嘿一笑,偷偷摸上她柔軟地柳腰:「我這無賴,就要攀上你這鳳凰!哈哈——」

    他獰笑著,正要將她抱起,「叮」「叮」,耳中忽然傳來輕輕地聲響,悅耳的風鈴,彷彿風中輕靈的歌聲,緩緩的飄了過來。

    遠遠處,一張寬大地金色攆帳,在重重的粉色輕紗地包裹中,若隱若現,緩緩的行了過來。擡攆的,全是青春秀美地突厥宮女,她們輕步慢行,悠悠而來,粉紅色地輕紗,時起時伏,隨風飛舞,彷彿曼妙地雲朵。透過層層的輕紗,隱隱可見攆帳內柔軟的紅塌、金黃的錦被,絲絲若有若無地淡淡清香,徐徐飄了過來。

    徐芷晴驀然睜大了眼睛,驚道:「她們這是幹什麼?」

    「難道是要接林將軍進宮去?」胡不歸嘿嘿笑道。凡是經歷過克孜爾之戰的人,對這龍攆不可謂不熟悉,當日玉伽就是用這轎子把啞巴勇士接進了宮去。只是今日這龍攆更為寬廣,更加豪華,那擡轎子地,也變成了清一色的妙齡胡女,誰也不知道玉伽要幹什麼。

    隨這攆帳而來的,就是那叫做納蘭地突厥宮女。她輕輕抱胸,恭敬道:「突厥金刀可汗,邀請大華林大人,有要事相商!」

    都入夜了,玉伽還要找我,她想商量什麼?

    林晚榮嘿了聲,疑惑道:「這位納蘭小姐姐,不知大可汗在哪裡,她又要找我商談什麼事情?不瞞你說,我才剛剛洗澡換過衣裳,只適合睡覺,不適合出行!」

    這種蹩腳的理由,也只有林將軍才能想的出來,杜修元幾人強忍了笑。

    納蘭小姐姐輕聲道:「事關突厥與大華兩國的將來,非常之重要。大可汗說,只要林大人見了她,就會明白了!她還說,去與不去,全憑大人自願,若您不願意。她也不強求!將來後悔了,可莫怪她沒有提醒過您!」

    什麼全憑自願,這已經擺明了就是赤裸裸地敲詐勒索。大帽子一戴。還能容得我不去嗎?林晚榮撓撓頭。徐小姐急忙拉住他,小聲道:「謹防有詐!」

    「大可汗還說,若是林大人信不過她。那也不用去了!」玉伽似是早已料到這一著。輕輕一句話。讓人無語。

    胡不歸有些緊張的道:「怎麼辦。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林晚榮看了徐芷晴一眼。徐小姐哼了聲偏過頭去:「你莫來問我,你想去便去。省的將來後悔了。卻又怪我今日阻止了你!」

    「請林大人登攆!」突厥宮女似是受了囑咐,不願意給他多考慮地機會。

    林晚榮深深吸了口氣,忽然一咬牙,邁步而出。踏上那金色地攆帳。

    「我就知道你會去地!」徐小姐幽幽一歎。聲音卻小的連自己都聽不見。

    突厥少女們緩緩挪動轉身,巨大的紗攆高高地擡起。在空中微微搖晃著。向兩國邊境行去。才落在那軟軟地秀塌上。陣陣熟悉地芳香撲鼻而來。厚厚地羅柔軟細膩,便如月牙兒光潔地肌膚。溫柔到令人發顫。他緩緩的倒在床上。遙望輕紗曼舞中那抖動地星空。只覺心神飄飄蕩蕩,不知往哪裡飛去。

    厚厚的羅衾緩緩蠕動,突然之間,一道柔美的身形似電般彈出,如機敏的母豹般狠狠卡住他脖子。輕柔而又冰冷地聲音在他耳邊響起:「信不信我殺了你?」

    月光下。她只穿著一件薄薄地睡袍。濕漉漉的秀髮似奔湧地黑色瀑布般灑下,肌膚晶瑩如天池美玉,眼眸閃亮而又冰冷。她冷冷望著他。玲瓏地曲線劃出道道美妙地波浪。潔白地酥胸泛著晶瑩的光澤。修長地玉腿便如燃燒地火一般,狠狠地壓在他肚子上。

    林晚榮急咳了幾聲,望住她,輕輕道「下次殺我的時候。請記得帶刀,好嗎?」

    玉伽冰冷的雙眸忽然幻化成雨。無聲落在他臉頰。

    「呀!」她嬌叱著,奮力壓住他,狠狠揚起玉手,一拳一拳砸在他的肩上、臂上。這每一拳都是砸的結結實實。嘣嘣聲響清晰可聞,連那巨大地攆帳都似乎開始顫動,擡轎地少女們睜大了眼睛,茫然不解。

    林晚榮咬住了牙,一聲不吭。

    望著他臉上鮮紅的指痕、他咬得流血的嘴唇,月牙兒星眸迷濛,眼中地愛與痛就像閃亮地星火,她一拳一拳打下去,卻是越來越柔弱,微不可聞。

    「你為什麼不還手?我不許你心疼我,你要打我,你快打我啊!」她無力地靠在他胸膛,小腳使勁踢騰,淚珠如雨,嚎啕大哭。

    林晚榮搖了搖頭,長長歎息一聲:「你弄錯了,我不是心疼你,我只是不習慣

    人!」

    玉伽身形劇顫,她奮力甩開他的胳膊,淚珠紛飛中伸出雙指,又疾又猛,刷的就向自己雙眼插去。

    「你幹什麼!」林晚榮驚怒之下,一把抓住她潔白的手腕,卻覺這丫頭勁力之大,竟是差點握她不住。

    玉伽緊緊捧住他地手,狠狠一口咬在他手背,又哭又笑:「我就要看著你心疼我!這個世界,要是沒了你的心疼,我寧願活在黑暗中!」

    「瘋了,瘋了!」他喃喃自語,淚珠在眼眶裡打轉。

    「我沒有瘋,是你瘋了!」去:「你為什麼要偽裝,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你知不知道你有多凶殘?!我打你,我打死你!」

    她雙手如風,動作疾快,眨眼就到他臉頰邊,林晚榮微一避身,她五指落在他胸膛,憤怒一抓,嘩啦疾響,胸前地衣襟便被拉扯開了。

    她身形顫慄,忽然呆住了!

    一道碗口大地傷疤,張牙舞爪,面目猙獰,生生刻在他胸前,烙入他骨子裡。

    這驚天動地的一箭,是怎樣一種刻骨銘心的傷痛,他從沒對人說過!

    「打啊,你怎麼不打了,打啊!」林晚榮象頭憤怒地雄師,將她雙手用力掰開,面朝著她大聲咆哮,滾滾熱淚順著臉膛嘩嘩流下。

    默默望著那記深深地烙印。玉伽摀住嘴唇,身形急顫,淚水就如洪峰開閘。哽咽的都要窒息了。

    「你不是很想看到我麼?你不是逼著我上談判桌麼?當我站在你面前地那一刻。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地結局?!我喜歡你。所以我不能給你一個沒有結局地將來!你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你明不明白?!」他聲嘶力竭。嗓音憤怒地嘶啞。揚起袖子去擦淚珠。卻是越擦越多。將衣裳都濕透了。

    「窩老攻!」月牙兒望著他。欣喜到極致。她忽然輕輕一笑,淚珠沾在臉頰上。恍如最美地梨花。

    「不要叫我!」他心中亂顫,憤怒一擺袖子。

    「你是個比我還傻地傻子!」她笑著笑著就哭。哭著哭著又笑,卻不知哪個才是最真實地心境。

    看著月牙兒近在咫尺地斑駁俏臉。鬢角如雪。他瞬間心緒全亂,再也無法偏過頭去。

    玉伽緩緩伸出手。顫抖著撫摸他地臉頰。用最溫柔地掌心。一點一滴。融去他臉上滾滾地淚痕。她忽然羞喜一笑:「窩老攻,我想咬你一下!」

    「不行。你咬得太疼。我上過無數次當!」他斬釘截鐵的拒絕。

    玉伽輕笑道:「你放心。這次我一定很溫柔——我咬死你!」

    她憤怒地撲上前去,赤裸的雙臂像是潔白地小蛇一樣,緊緊纏住他的脖子。狠狠地咬著他地額頭,他的眉角。他地鼻子。他地嘴唇。。。。。

    她顫抖地嬌軀就是最好地藥引,瞬間勾起了天雷。無邊的情火就像是爆裂地乾柴,轟轟烈烈地燃燒著。如風般滾過沙漠草原。

    「呀!」所有地壓抑都在這一刻徹底爆發。林晚榮反手一摟。像是個瘋狂的鬥士,狠狠將她壓在身下,幾乎要將她柔嫩的腰肢都揉斷了。他火熱地大嘴雨點般印在她的唇上,脖上。胸前。

    光滑地袍下空無一物,赤裸地嬌軀在淒美的月下泛著清冷的光輝。山巒疊嶂。洶湧起伏,晶瑩地就像一尊冰雕玉刻地美人!

    淚珠滾滾而下,月牙兒瘋狂地擁住他。像蛇一樣纏住他,不讓他擡頭。不讓他呼吸,要將他湮沒在自己的懷抱裡。

    「嚶。」一聲輕輕的痛呼,彷彿告別少女時代的禮誦,她身子微顫,頭腦一空,淚珠盈眶,猛然擡起手來,狠狠朝他臉上扇去:「叫你欺負我!」

    才觸到他臉頰,那鮮紅地指印歷歷在目,她眼波一柔,再也下不了手,無聲捧住他臉頰,流著淚輕道:「窩老攻,求你對我狠一點,再狠一點!窩老攻,我要你愛我,狠狠愛我!」

    她猛然抱住他,羊脂白玉般光滑豐滿的酥胸緊緊貼住他地胸口,瘋狂地咬他,脖子、胸前、傷疤,一串串的留下月牙兒的印記。

    不知何時,龍攆已靜靜地停在了國境線上,劇烈的顫動著,那薄薄地絲紗後,便是無窮的春光。擡轎地少女們個個臉頰薰紅,目光顫顫,想望卻又不敢望。

    宮女們急急拉起一道道粉紅的紗帳,像是徐徐升騰的粉色煙霧,將那巨大的龍攆包圍在了其中。納蘭和香雪兩個領頭的少女,面紅如霞,帶領著小宮女們在那龍攆前緩緩跪下,心酥腿顫,卻沒有一個人敢擡起頭來。

    望著遠處顫動不止的龍攆,高酋匆匆擋在徐芷晴身前,驚了一聲道:「咦,好像地震了!老胡,你有沒有感覺到?」

    「不僅是震了,還震的很厲害,連衣服都震掉了!」站在老高旁邊,聲音沈重,面色無比的嚴肅。

    「最厲害的是,他震得很持久!」杜修元與他二人並肩而立。三個人面目嚴肅,不芶言笑,無聲的結成了一道人牆,正擋住徐芷晴的視線。

    徐小姐臉色時青時紅時白,望著那漫天飛舞的粉色輕紗,她腳步移動,幾次便要忍不住衝上前去。猶豫了良久,終是恨恨的跺了跺腳,轉身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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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1-9-22 20:19:41

正文 第六二一章 心狠

姐姐在玉伽體內種下了毒針,她的性命正在一天天的玉伽頹敗成灰的眼神,林晚榮心里似被萬斤巨石壓住,呼吸混濁,久久都說不出一句話來。

    “窩老攻,我能不能問你一件事?”玉伽望著他,呆呆問道。

    林晚榮嘆了口氣,無聲的握緊手掌,手指中間隱隱有些鮮紅︰“如果你不叫我的突厥名字,我可以回答你十件事!”

    “我喊我的,關你何事?你要不喜歡,不應聲就是了!”月牙兒大怒。

    看她圓睜著眼楮、咬牙切齒的樣子,林晚榮無奈道︰“好,你問吧!”

    玉伽看了他一眼,臉色忽然無比的溫柔,低頭輕道︰“若是有一天我死了,你會不會想我?”

    林晚榮心中抽搐,忍不住的怒道︰“胡說什麼,你不會死的!”

    “你騙人的樣子,真的很難看!”玉伽朝他微笑著,無聲的轉過了頭去,柔弱的肩膀陣陣的顫抖︰“我死了,不許你想我!就像你死去的這些時候,我一點也不想你一樣!!”

    “啪”,林晚榮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幾抹微不可察的鮮艷顏色染紅了桌面︰“什麼你想我、我想你的,現在是談判時間!還有第四個條件!要和還是要戰,你自己看著辦!”

    玉伽猛地回頭,臉上淚痕未干,眼神卻瞬間降至冰點,她冷冷道︰“你要將薩爾木羈在大華十年?林大人,我勸你還是不要白日做夢了!羈押可汗這天大的恥辱,你覺得我突厥萬民會答應麼?為了草原的尊嚴。他們必將不惜自己地生命。與大華決一死戰!”

    “羈押?我什麼時候說過羈押了?!”林晚榮冷笑道︰“大可汗未免太小看我了!我們大華有一個很浪漫地詞匯,叫做遊學!小可汗仰慕大華文化的博大精深,不惜親自深入內地。千里求學,遊歷大川,拜訪名師,十余年後學成回國,施展渾身本事,造福突厥萬民!這是一段多麼美麗的傳奇啊!”

    玉伽身子急抖。悲憤道︰“同化我草原民俗,叫自由貿易!羈押我突厥可汗,又美其名曰遊歷求學!林大人,你是把一切都算計透了,好心思、好手腕!”

    林晚榮搖頭輕嘆︰“民族融合本就是大勢所趨,又何需我來算計?你想一想,這些年來,我們兩國交戰不止、血流成河。可是那民間暗地里地貿易往來。何曾停止過?!就連死亡之海,也有掩埋著一對生死相依的異國戀人!這通商通婚通航,有哪一點錯了?”

    “那你羈押著薩爾木算什麼?”金刀可汗大聲怒道︰“他年紀幼小,仿佛璞玉。萬一你教他琴棋書畫、詩詞歌賦、紡織建築——”

    “教這些不好麼?”林晚榮淡淡道︰“有很多人想學都還學不到呢!”

    玉伽雙眼圓睜,怒聲嬌叱︰“要跟你學這些。他將來回到草原,只怕連馬都不會騎了!薩爾木是展翅翺翔的雄鷹、是未來的草原之主——你這樣下去,叫他如何領導突厥子民?”

    “領導子民,是靠腦子,不是靠騎馬射箭!這個道理你比我明白!”

    “我不明白,我永遠都不想明白!”玉伽嘩的一聲,挑翻面前桌子,淚珠沾滿面頰︰“你一心只想著削弱我突厥!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沒有了薩爾木,大可汗就是一個空殼子,要保住薩爾木的汗位,她要面對多少地艱辛困苦?她要一個人在草原上堅持十年!十年啊,人生有幾個十年?!你有沒有替我想過?!你這狠心的人!”

    她站在那里,放聲悲泣,任淚珠滾滾而下,瞬間打濕了胸襟。

    “這是大可汗需要考慮的事,與我大華無關!”.榮咬咬牙,雙目不知不覺濕潤,低頭躲避著她的點點淚光。

    “呀——”憤怒到極致的玉伽疾吼一聲,忽然揚起手來,狠狠一巴掌朝他臉上扇來!

    這一擊快如閃電,眨眼即至!林晚榮眼眸冷冷,卻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心傷,他緩緩的閉上雙眸,不躲不避,生生的站在那里。

    “啪!”這一記耳光又脆又響,直直擊在他臉上,滿面地桃紅中,臉頰腫起大塊,五道縴細的手指印子清晰可見。

    他默默凝立,仿佛一個沒有感情的冰人!

    玉伽目光呆滯,直直望著他,呼吸都停止了!

    這一記耳光聲響之大,就連外面的老高諸人都聽得清楚!焦奈之下,幾人再也忍耐不住,嘩地沖了進來。眼前情形,頓叫所有人一愣,還來不及反應過來。“啪”,徐小姐身形如電,刷的一聲沖上前,狠狠一巴掌,已甩在月牙兒那晶瑩光潔地臉蛋上!

    一連串的變化都在電光石火之間,還沒有看完就已經結束了!眼見大可汗受欺負,祿東贊與巴德魯怒吼著就要沖上,老高胡不歸冷冷阻在他們身前。

    玉伽便像座凝固了的化石,玉般的臉頰上帶著五根通紅的指印,她卻沒有絲毫的反應!她嘴唇急劇發顫,緩緩伸出手去,一寸一寸向著他臉頰靠近。分明就只有尺寸之間的距離,她的手卻顫抖的失去了方向。

    那火紅的梗印,與自己的手紋是如此的吻合,仿佛紅炭般火熱。朦朧中,忽然想起他與自己講過的掌心線的故事,那一道一道的,就仿佛刻在他的臉頰上。

    她緩緩撫上他的臉龐,溫暖的感覺如此真實,瞬間燙到了她心里,讓她顫栗不止。

    “為什麼,你為什麼要這樣對我——”她喃喃自語,口角緩緩溢出幾絲鮮血。無聲無息,溫柔摩挲著他的臉頰,眸中蕩漾著水一般的柔情。

    “我大華提出的四個條件,希望大可汗仔細斟酌!林某人可以在此等待三天,過時不候!”林晚榮眼光淡薄。頭也不回。疾步

    長棚。

    三天?玉伽無力地癱坐地上,望著桌上鮮紅地掌印,她忽然淚如雨下。

    ************************************************

    血色夕陽緩緩的墜落地平線。漫天的流沙狂舞。似是為它蒙上了一層昏黃地面紗。幾座潔白地帳篷散落在沙漠中,瞬間便蒙上了一層金黃的細沙。

    遙望斜陽深處那沈寂地身影。胡不歸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忽然齊齊哀了聲,無奈的搖頭。

    老胡深深一嘆︰“明明是兩個人單獨商談,好好的甜言蜜語、卿卿我我幾下,不就什麼都解決了麼?現在鬧成這個樣。後面可怎麼辦?這個世界上,有哪個女人敢打林將軍?唉,難道真是老天要滅有情人?

    杜修元深有同感的點頭︰“軍國要務又摻雜著個人情感恩怨,古往今來都是天下第一為難之事,只怕不是那麼容易解決的!”

    老高狠狠哼了聲︰“什麼家國恩怨。都是虛無縹緲地事情,唯有這男女之情才是最真!若讓林兄弟和月牙兒遺憾了終生,那才是老天不開眼!”

    他三人憤憤不平,商討了半天。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總不能把月牙兒強行綁過來吧!就算綁過來了,林將軍還不一定要呢!這男女感情的事,本就復雜無比。再加上二人的身份和兩國的恩怨。就更混成一團亂麻了!

    “疼嗎?!”徐小姐坐在林晚榮身邊,輕輕揉著他臉頰。望見他臉上鮮紅的指印。心中又痛又惱。

    —

    林晚榮微微搖頭,嬉笑著道︰“本來是有點疼地,不過徐小姐給我按摩幾下,那可舒坦的很,再大的傷也不打緊了!”

    徐芷晴一指戳在他腦門上,氣道︰“虧你還笑得出來,談判談的好好地,怎麼會打起來?再者,以你的身手,她怎麼能打著你?”

    “人有失身,馬有失臀嘛!”他嘿嘿一笑︰“你不是替我報過仇了嗎?你那一掌,只怕要叫她記一輩子了!”

    徐小姐惱火的在他腰背上狠狠擰了一下,嗔道︰“心疼她就直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因為逼她逼的太狠,心有愧疚,所以才故意要挨她一下以求個心安!要不然,以你地性子,換成是別人打了你,他早就死了一百遍了!”

    林晚榮無奈道︰“徐小姐,有些事情裝糊塗不是更好嗎,干嘛一定要把我地衣服都脫光呢?現在天可沒黑,老高他們都看著呢!”

    徐小姐紅著臉呸了聲,在他胸口輕輕敲了兩下,無聲的依進他懷中。

    對面幾百丈外便是突厥人地國境,十余座潔白地帳篷盛開在草原中,仿佛純淨的小花。沒有看到月牙兒的身影,不知道她在哪里,也不知道她在做什麼。

    徐小姐目光幽幽,望著那星星點點的帳篷,忽然輕聲道︰“有些時候,我真的挺同情這個月牙兒的!那麼聰明美麗的一個人,卻喜歡上一個卑鄙的無賴,偏偏這無賴還是她最大的敵人!人世間最大的幸福和最大的痛苦,都被她遭遇上了!”

    林晚榮笑道︰“什麼卑鄙的無賴!干脆點,直接叫我名字得了,我不會否認的!不過我倒是奇怪,你這麼大一壇子醋,怎麼到了玉伽面前,卻化成水了?!她有這麼大的魅力!”

    “因為感同身受,”徐芷晴抱住他,柔聲道︰“想想你深入草原這段時日,我是什麼樣的心情,我就能理解她誤殺你之後是怎樣的感受,而她能再見到你,又是如何的驚喜!小無賴,你摸摸我的心,你就會知道了!”

    徐小姐溫暖的心房咚咚發顫,也不知怎地,他忽然就想起了玉伽兩鬢的斑白,心中瞬間就窒息了!

    徐芷晴輕聲道︰“當我看到你擬的那條約,我就有種感覺,玉伽打你一巴掌,那是心疼你了!她殺了你都不為過!真不知道你這狠心的人,怎麼能舍得下手?!”

    連女軍師都為玉伽打抱不平,可見確實逼她逼的太苦!林晚榮默默搖頭,緩緩松開手來,銀光閃動,他手中握著兩枚鋒利的銀針,那針尖深深刺入手指當中,血跡浸滿了掌心。

    “你——”徐芷晴大驚,手忙腳亂為他止血,不知不覺淚珠連連︰“你這是何苦呢?!”

    林晚榮長長一嘆︰“我早說過,我不該坐到談判桌上的!要是不逼自己,我真的不知會和她談成什麼樣子!”

    徐小姐含淚嘆了聲,氣得的在他胸膛狠狠砸了幾下︰“我現在吃醋,很吃醋!你這輩子,也要為我這樣!”

    林晚榮哈哈大笑著將她摟進懷中︰“放心,你現在是我老婆,身份高一級,我對你只會更好、好上加好!啊,想起來了,我們什麼時候回微山湖摸魚去,在凝兒的房里摸,這回保證不會出錯了!”

    “下流!”軍師輕呸了聲,急急偏過頭去,羞喜的笑容卻是溢上臉頰。

    兩人正說話著,那邊老高飛奔而來,朝遠處一指︰“林兄弟,徐小姐,突厥有人來了!”

    有人來?難道是給月牙兒傳消息來的?這才幾個時辰,她這麼快就決定了?!林晚榮急忙擡頭,放眼望去,只見國境線那邊緩緩行來一輛寬大的馬車,四匹神駿並轡而馳,冒著風沙輕踏行來。

    “什麼人?!”林晚榮跳上前去,怒聲大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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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1-9-22 20:19:25

正文 第六二零章 狼子野心

當真是人世間最美麗的意外!月牙兒輕輕望著他,羞晚榮心下沈默,無聲偏過頭去,躲避著她的目光。

    “窩老攻——”

    “請你叫我的大華名字!”

    “林三窩老攻——”

    要人命啊!他急忙長吸了口氣,緩緩轉過身去,鄭重的搖頭︰“大可汗,有件事我必須提醒你!我們現在是在談判,不是談別的,請你嚴肅點!”

    玉伽咬咬牙,無聲無息的垂下眼眸︰“你真的很想和我談判?”

    “不是我想,這件事本就是你們突厥人提出的!”

    “那好,”金刀可汗憤怒一拍桌子,嘩的站了起來︰“本汗現在就答復你!林大人,你列舉的四個條件,我一個也不答應!”

    “你確信?”林晚榮冷冷一笑。

    望著他那黝黑的面孔,玉伽身形急顫︰“確信又怎地?薩爾木身為毗迦可汗的兒子,為草原犧牲,那是他的榮耀!為了我族人的幸福,玉伽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絕不受你要挾!”

    望著她弱不禁風顫抖的嬌軀,林晚榮忽然仰天長笑︰“好一個寧為玉碎、不為瓦全!大可汗,這些光鮮的話,哄哄你突厥的子民就可以了,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林某人不吃這一套!我可以毫不客氣的說,若是你有放棄薩爾木的勇氣,你父汗也不會將這千斤的重擔交到你的手上了!”

    “你——”玉伽臉色煞白,牙齒咬得吱吱作響,酥胸急劇起伏。連手指都在顫抖。

    林晚榮似是沒看見她地目光。邁步搖頭,冷冷笑道︰“退一萬步來說,就算真地犧牲了薩爾木。你的族人就能因此而獲得幸福嗎?該打的仗會不打、該死地人會不死麼?這真是個很好笑地假設!玉伽小姐。欺騙別人固然可恨,欺騙自己,那卻是可憐又可悲了!”

    他一聲一聲,寒若冰石,卻把玉伽的僥幸心思瞬間就挑了個一干二淨。

    金刀可汗無力的閉上眼楮,頹然坐倒在椅子上︰“你。是早已看準了我的死穴!”

    “彼此彼此而已。你要與我單獨相商。又何嘗不是在找我的死穴?”他微微搖頭,忽然無聲苦笑:“也許,你現在應該明白了,我活著。並不是你的幸福!”

    “是不是我地幸福,不要你來問!”玉伽咬牙怒叱一聲,猛地擡起頭來,眼中泛著寒光︰“既然如此,那咱們就把話敞開了說!你這四個條件。一個比一個苛刻,不單是我,我突厥子民也絕不會答應!”

    “未必!”林晚榮悠悠道︰“只要大可汗能坐下來談,總會有解決之道地!不知你願不願意——”

    他不緊不慢地坐下了。目光盯在月牙兒身上。不言不笑,那深沈的模樣。直叫月牙兒恨得牙齒癢癢,直欲當面就給他一拳。

    “我數三聲,若你還沒坐下,那就沒得談了!”他攤著手,淡淡一笑︰“一!二!三——”

    “你敢?!”金刀可汗嬌叱一聲,臉色氣的通紅,嘩的將板凳翻轉,竟背對著他坐下了。

    這般談判。倒是世間少有!他搖頭苦笑,如此卻也正遂了他地心願。若是正面對著玉伽,說到關鍵處,能否狠下心來,他一點把握也沒有。

    “四個條件,我們可以一個一個的談!關於第一點,大可汗有無異議?!”

    相比其他三條。第一點簡直就是寬厚仁慈!玉伽哼了聲,冷道︰“停戰我贊成!只是那昭告天下,卻是為難!再者,一張紙就能管上五十年之久?不知你是真笨還是假笨?!”

    “那你想管多少年?!”

    “頂多三十——”玉伽愣了愣,忽然憤怒一拍椅柄︰“又來套我話!你這狡猾的騙子!”

    林晚榮冷笑道︰“大可汗,大家都是明眼人!誰騙誰,還真不好說呢!”

    玉伽倔強的咬了咬唇,微微一嘆︰“聰明的騙子!”

    “所謂地昭告天下,不過是玩些文字把戲,可以寫的無比的冠冕堂皇,我不相信你會連這麼幾句話都擬不出來。”林晚榮冷冷擺手︰“就坦白了說吧,第一點,大可汗答不答應?”

    月牙兒堅定搖頭︰“將條件全部談完,我自會統一思量。你現在問我,不起絲毫作用!”

    這丫頭聰明的很,她是故意要將四個條件統納成一點,要取其中地回旋,向對手施壓,逼他做出讓步。

    林晚榮也不戳穿,淡淡道︰“那第二條,納供二十年——”

    玉伽刷地站起來,轉過頭來冷冷望著他︰“最多一年!”

    “二十年!”

    “一年!”玉伽憤怒拍著椅子!

    林晚榮啪的一聲,重重砸在桌面上︰“我說二十年!一年也不許少!”

    “那你殺了我好了!”玉伽一聲驚天怒吼,憤怒一腳踢開身邊地椅子, 當撞在談判桌上,支零破散,屑末橫飛!二人同時睜大了眼楮,怒目相對,像是兩頭憤怒的獅子,誰也不肯退讓一步!

    外面諸人聽著長棚里面一聲一聲的巨響,震耳欲聾,像要把棚頂都掀翻下來,不像是談判,倒似是在打架。只不過雙方主帥都未說話,誰也沒膽進去!

    “不要拿殺人嚇唬我,那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林晚榮微微輕嘆!

    “可是我已經殺了你一次!”玉伽偏過了頭去,淚光浮動︰“五年!這是我的極限!”

    “十年!這也是我的極限!”林晚榮神色淡淡,根本不給她反駁的機會︰“第三個條件,巴彥浩特以南——”

    金刀可汗緩緩平抑了激動的心情, 雙眸冷如寒冰︰“你想讓我割地?我勸你不要做夢了!草原本就是我們突厥人地天下。老實不客氣的說,就算你得了巴彥浩特。你自認為能守住幾天?!”

    她臉上雖有不屑和輕蔑。卻也說地是實情。

    —

    “能不能守住。那是我地事。大可汗不必擔心!”林晚榮平靜道︰“我只是想提醒你。你現在沒有選擇!”

    玉伽悲憤交加,拳頭握地緊緊︰“我也告訴你這狠心地人,若是割地於你。我和薩爾木將成為草原地罪人。再無顏面去見我的子民、去見我地父汗。若真是如此,那不如讓我和薩爾木一起死掉!”

    談到這個份上,前面似乎已是一條死胡同了。根本找不到一條出路。林晚榮長長籲了口氣︰“好吧。我退一步,巴彥浩特可以不脫離突厥——”

    玉伽愣了愣︰“你。你說地是真地?!”

    他鄭重點頭︰“我說過地話自然算數。巴彥浩特仍然是你們突厥人地土地。不過。大可汗要答應我一個條件——這巴彥浩特以南的幾百里土地以後雖仍然隸屬於你們,但是你要擬詔,將它變成大華和突厥地一塊自由貿易區!”

    “自由貿易區?”金刀可汗一驚︰“什麼意思?!”

    “在這自由貿易區內。雙方都不許駐軍。只留衙役維持治安!請大可汗下旨。允許大華商戶在這里進行自由投資和貨物交易,允許兩國民眾自由遷徙。通商、通婚、通郵、通航。允許兩國文化自由傳播!同時,由我大華派出專門人員並帶部分遷徙民眾來此,傳授詩畫禮樂、農耕播種、建築工事等我大華地優秀技巧。突厥人也要傳授我們騎射技藝!另外,我們會在貿易區內興建大量房舍樓閣,供兩國民眾居住!作為對突厥提供了土地地回報。在這自由貿易區內地稅收。可以由兩國按比例分成!”

    玉伽何等聰明的人物。聽了幾句便已臉色煞白!她渾身顫抖著。指著他鼻子道︰“好一個自由貿易區!你。你狼子野心!”

    林晚榮默默搖頭︰“大可汗說地話我不明白!我提這建議,既不需要你割地。又可改善突厥人地生活、修復兩國關系,可謂雙贏之計。哪里來地狼子野心?”

    玉伽仰天長嘆。悲怒交加︰“我現在才明白。你提出那割地地請求還擺出一副慈悲地嘴臉所謂相退一步,這根本就是你算計好地。從一開始。你就未打算佔據巴彥浩特,因為你明知它無法佔據。你就是為了這所謂的自由貿易區!說地好聽,什麼投資貿易、文化傳播!你是想要我們突厥人讀詩書、種土地、住閣樓。一旦我們接受了這種安逸地生活,誰還會去留戀帳篷馬背、遊牧漂泊?有了這個貿易區地輻射。整個草原都不會安寧。越來越多地族人會喜歡這種生活!只要我們離開了馬背。突厥便是自廢武功。一切都不攻自破!”

    “而你所謂地通商通婚通航。就是為了要讓突厥和大華相互融合、彼此烙印,從此這巴彥浩特綿延幾百里,就成為大華與突厥之間地一條天然緩沖地帶,我們突厥地鐵騎,再也沖不起來了!你是想一本萬利、永絕後患。這不是狼子野心。又是什麼?”

    月牙兒一語中地,這世界上最厲害地。莫過於文化入侵!這比佔領一塊土地。不知要高明多少倍!

    “狼子野心?”望著金刀可汗那悲憤的臉頰,林晚榮忽然放聲大笑,搖頭不止。

    他笑聲雖狂。眼神卻很清澈,瞳孔中映著一個美麗的倒影。玉伽呆呆望著他。忽然心如刀絞︰“不許你笑!”

    林晚榮掃她一眼。悠悠道︰“大可汗,你昔日曾對我說過,突厥進攻大華,是因為上天不公平,將肥沃地土地都賜給了大華,所以你們要攫取大華地江山,讓你地民眾過上幸福地生活,是也不是?”

    “那又如何?”月牙兒咬牙。

    “是就很好。”林晚榮冷冷一笑︰“我想請問一聲,大可汗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你們真的打下了大華地江山,你和你地族人會過上什麼樣地生活?他們還會像從前一樣,留在草原上騎馬、射箭、住帳篷嗎?!”

    玉伽略一思索,臉色刷的就白了。

    “不敢回答?!”他憤怒大笑︰“讓我告訴你吧,入了關他們一樣會讀詩書、種土地、住閣樓,享受那安逸地生活!你們幾百年來追求地夢想、你所謂地要讓你地民眾過上幸福地生活,我不費一槍一彈,現在就可以給你們!你為何又不敢接受?打自己的臉很好玩麼?”

    金刀可汗羞憤交加,卻又無從辯駁,激怒之下,一腳踢起那木凳地碎屑,狠狠向他砸去。

    “惱羞成怒也沒用,”林晚榮黑著老臉,緩緩道︰“不要說我沒給你機會!我已經退了一步,是割地還是建立自由貿易區,你自己選!”

    這兩條路,全是他設下地陷阱,根本就無從選擇!玉伽惱怒的擡頭,眼中淚光閃爍︰“我要是兩樣都不選呢?!”

    他輕輕道︰“談判歸談判,但我地忍耐也是有限度地!希望大可汗明白!”

    “你知道我現在什麼感覺嗎?!”月牙兒默默望著他,臉色漸漸的蒼白︰“從前,我天天想看到你、做夢都想和你說話!可是今天站在你面前,我卻希望自己快些死掉!只有那樣,你才不會欺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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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1-9-22 20:19:04

正文 第六一九章 最美麗的意外

是這般時刻,事關兩國大局、無數人的生死,縱有萬只能深埋在心底。他長長的呼吸一口,平抑了急促的心情,眼望著對面那如花嬌顏,平靜的伸出手去︰“大可汗,請——”

    玉伽臉色蒼白,良久才咬牙伸手︰“林將軍,請——”

    雙方各據一邊,魚貫而入。今日的長棚,與往日略有不同,在那桌子正當心處,斜插著幾枝粉紅的花朵,淡淡芬芳撲鼻,鮮艷靚麗,為這陋室,平添了幾分生氣。

    “請坐!”林晚榮首先開口,在大華的主位上緩緩坐下,徐芷晴坐在他旁邊,高酋等人則氣勢洶洶的站在他身後。

    玉伽輕提長裙,默默的坐在了他對面。她不去看他的臉頰,卻目光漂移,緩緩的落在了徐芷晴身上。無聲打量她良久,大可汗幽幽嘆了一聲,輕道︰“徐小姐,你很漂亮!”

    徐芷晴本就是精心打扮過要與她別別苗頭的,聽聞對手稱贊,欣喜中卻又有些羞澀,忙在桌下拉住了林晚榮的手,卻覺他掌心濕漉漉的,滿是汗珠。

    大可汗望了他一眼,銀牙緊緊咬住,眼瞼默默垂下︰“國師,開始吧!”

    祿東贊應了聲,自大可汗身後行出,抱拳道︰“林大人,不知我突厥提出的條件,貴國考慮的如何了?!”

    “條件,什麼條件?!”林晚榮一挑眉,不緊不慢問道。

    突厥國師自然知道他在裝糊塗,卻又不能不答︰“只要大華即刻釋放我小可汗和右王,我突厥五年內停兵休戈。絕不進犯大華邊關一步。同時願以牛羊千匹、美女百名、汗血寶馬十頭敬獻大華。以示兩國修好之意。”

    林晚榮緩緩點頭。微笑道︰“原來祿兄說的是這個啊!這就是你們的誠意?要真是這樣,我們也不用談了,大家回去各自磨刀備戰吧!”

    大華會一口回絕。倒也不出乎意料,祿東贊看了玉伽一眼。似在請示她地意見。

    金刀可汗目光如電。緊盯住他,幽幽道︰“與聰明人說話,無需拐彎抹角。林將軍,我知你大華胃口遠不止如此,就請你開出條件吧!合則談。不合則散!”

    “大可汗快人快語。好氣魄!”林晚榮望著她微笑。眼神卻是冷冷︰“既然如此,我也直言相告。只要突厥滿足了我大華提出地四點要求,一切都沒問題!”

    四點要求?玉伽微一沈吟。心中隱隱有些不妙地感覺︰“請講!”

    林晚榮嗯了聲,慢慢的站起身來︰“第一條。兩國簽訂停戰協議,五十年內,突厥不得進犯大華,若有違背。便叫突厥世世代代遭受草原之神的懲罰!請大可汗將此事行諸條文。昭告天下!”

    這一條。倒是沒有多少意外。玉伽緩緩道︰“兩國停戰。我不反對!只是要行諸條文昭示天下,我突厥沒有這樣地先例。恕難接受!”

    林晚榮嘿嘿一笑︰“不接受也得接受!事實上,昭告天下這一點,也沒多大實際用處。只不過是對你們的一個小小約束。若是將來反悔。也好叫世人都知你們突厥人地言而無信,僅此而已!若連這一點都無法接受。恕我直言。大可汗,後面根本就無法談了!”

    望著他自信滿滿地樣子。鬼才知他後面還要開什麼條件,玉伽眼眸淡淡︰“這第一條。容我考慮!第二點呢?”

    “第二點。其實也不算復雜,”林晚榮緩緩踱著步伐。笑道︰“就將祿兄方才提到的那些賠償乘上個五倍,每年送一回,送上二十年!”

    “你做夢!”玉伽還未說話,那邊的突厥左王巴德魯卻已暴跳如雷︰“叫你們大華人,向我們賠款還差不多!”

    “我做夢嗎?!”林晚榮微笑道︰“巴德魯閣下,用幾匹牛羊駿馬去換回你草原地天驕和右王。這筆生意誰劃算?閣下為何不願意?莫不是,你自己想做草原上的天驕?!”

    “你胡說!”巴德魯怒吼一聲就要撲過來,老高刷的竄上前去攔在他面前,雙方劍拔弩張,氣氛頓時緊張。

    現在才知道,相比第二點,他地第一個條件簡直就不算條件了!玉伽長長地吸了口氣,狠狠盯著他地眼楮,牙齒咬得緊緊,一言不發。

    林晚榮默默擡頭,無聲望著她,面無表情。

    二人目光交錯,彼此眼中全是冰冷,竟無一絲的溫暖!那玫瑰花雨中地溫柔相擁,早已如天邊的浮雲,消逝地無影無蹤!

    談判桌上沒有窩老攻和月牙兒,只有林將軍和大可汗,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沈默了良久,金刀可汗終於無力低下頭去,不讓他看見自己眼中升起地淡淡煙靄︰“大華人,說說你的第三個條件吧!”

    林晚榮搖了搖頭,輕輕一嘆︰“大可汗,你確信你要聽這第三個條件嗎?”

    玉伽擡起頭來,忽然發狂一般怒吼︰“你敢在我面前說,我為何就不敢在你面前聽?!你說,你快說!”

    林晚榮咬咬牙︰“好!第三個條件,突厥退回巴彥浩特以北!巴彥浩特以南,由我大華接管!”

    “什麼?你要強佔巴彥浩特、還有那幾百里廣袤豐盛的的草原?”這一次,就連那一向謙恭地突厥國師也忍不住了,臉色通紅怒吼道︰“林大人,你實在太過分了!”

    “過分嗎?”林晚榮偏過頭去,淡淡道︰“談判地事情,本就是你情我願,何來過分之說?!”

    玉伽身形急顫,臉色蒼白一片,她狠狠盯住林晚榮地背影,咬著牙一字一頓道︰“林將軍,你可不可以看著我說話?!”

    林將軍長長籲了口氣,卻仍是堅持地站定了︰“大可汗生的很美麗,所以。我不能看你!”

    玉伽無力地抓住椅柄。縴細地十指全無血色。幾乎就要

    中。她雙眸微閉,竭力忍住那奪眶而出地淚珠。望影,輕道︰“這一次。又是你來逼我!”

    林晚榮身形呆滯。長長嘆息︰“還是那句話,我從來只逼自己!”

    這暗語,就只有他二人自己知曉,大可汗心神恍惚。隱隱又看到了昔日克孜爾城外。那驚天動地的一箭,看著他緩緩地倒在自己面前。那渾身地鮮血。染透了草原。她身子抑制不住地顫抖著︰“還有第四個條件呢。不妨一並說說看!”

    —

    林晚榮默默搖頭︰“一定要聽嗎?!”

    “一定!”

    “好!”林晚榮緩緩轉過頭來︰“答應了以上三個條件,我可以把薩爾木還給你!時間是,十年之後!”

    “無恥——”玉伽再也忍不住了,怒吼一聲,刷地站了起來。拔起那桌子中間的花枝,狠狠向他砸去。

    林晚榮無奈搖頭。柔聲道︰“你說地很對,我就是這樣一個無恥地人!”

    月牙兒頹然坐下,默然無語。祿東贊和巴德魯沈著臉。一言不發。談判一時陷入了僵局。

    徐小姐在一邊聽了許久。忍不住行到他身邊,握住他手微聲輕嘆︰“你這人那。也不知怎麼能狠地下心來?這樣漫天要價的,你是要把她逼瘋啊!”

    狠嗎?他苦笑著搖搖頭︰“我不漫天要價,她怎好大口還價?談判。是談出來的,她心里有數!”

    感受著他手心輕輕地顫抖。徐芷晴忽然明白了,他雖是在逼月牙兒,卻又何嘗不是在逼他自己?徐小姐忍不住地搖頭︰“我總算知道了,你對你自己。比對她更狠!”

    林晚榮無聲的握了握她地手,算是作答。

    也不知沈默了多久,玉伽忽然擡起頭來,冷冷盯住他︰“國師,左王。你們先退下,我要與林將軍單獨談談!”

    祿東贊和巴德魯無聲退了出去,胡不歸幾人也識趣的溜走。

    望見林晚榮拉住徐軍師地手一步不動,玉伽冷聲道︰“林將軍,我想與你單獨談談!”

    “不必了!”林晚榮堅定搖頭︰“在談判桌上,我任何事情都不會隱瞞徐小姐!”

    “可是我想請徐小姐暫離片刻!”月牙兒站起身來,聲音驀地提高了許多。

    “我說不必!”林晚榮虎目一瞪,將徐芷晴的手拉地愈發地緊。

    這人也不知是怕的個什麼,金刀可汗氣的酥胸急顫,玉牙緊咬,惡狠狠盯住他,雙眸升起一層薄薄水霧。

    徐芷晴急忙掙脫他手,笑道︰“既是大可汗有要事與你單獨相商,又事關兩國機要,我留下確實多有不便。大可汗,你與他慢慢聊!芷晴告辭!”

    徐小姐轉身就走,林晚榮疾拉她衣袖,竟是落了個空。

    金刀可汗望著他無聲冷笑︰“怎麼,你很怕我嗎?片刻之前,林將軍還侃侃而談,停戰、賠款、割地、質子,你能想到的所有殘酷手段,全部在我身上用了一遍,不是威風地緊嗎?現在卻怎麼害怕了?!”

    月牙兒地聰明毋庸置疑,林晚榮提出的幾個條件,正是圍繞這四點做文章,雖秘而不宣,卻被這胡人女子一眼看穿。

    “我怕什麼?”諾大地長棚里空空蕩蕩,就只剩下他二人,林晚榮重重哼了聲,望見玉伽那微微濕潤地雙眸,卻又忍不住的心煩意亂,惱怒的擺擺手︰“不許哭,哭了就沒徐小姐好看了!”

    玉伽嘩啦一拍桌子,疾聲泣道︰“我偏要哭,就算我是世間最醜地女子,你也永遠管不著!”

    望著她那雪白的鬢角,林晚榮有些無力的搖頭︰“請你記住,你是草原上人人敬畏的金刀可汗,不要動不動就落淚,會遭人恥笑地!”

    “金刀可汗又怎麼樣?”月牙兒怒道︰“她今生只在一個人面前哭過!可這個人偏偏最喜歡騙她、最喜歡傷害她!”

    “難道你就沒騙過我嗎?!”林晚榮忍不住的惱了聲,憤憤道︰“誰特意從興慶府趕到巴彥浩特,出現在我地面前,特意成為我地俘虜,甚至還想俘虜我?!要不是我聰明伶俐,早就落入你的魔掌了!”

    “你總喜歡自以為是!以為你是什麼了不起的大人物麼?”玉伽針鋒相對,冷冷一笑︰“我出現在興慶府,是因為我喜歡親手收集大華的情報,至於你麼,則是祿東贊老師在我面前提起過幾次,而大華也有不少人流傳你的事跡,我才順便關注了一下!在興慶府,行刺李泰和你,也地確是我一手謀劃!可是,我出現在巴彥浩特,是因為我要趕回克孜爾,才會不慎落入你手中,那完全是個意外。你以為我會以金刀可汗之尊,特意去引誘你?笑話!若是早知你在那里,我數十萬大軍早已把你們絞殺了!”

    原來是這麼回事,老子還真是表錯情了!他頓時惱羞成怒︰“那你落入我手中之後呢?想出種種手段來對付我,妄想將我折服,這是假的嗎?”

    玉伽臉上泛起幾抹淡淡的粉紅,輕道︰“或許是有那麼些手段!可是我落在你手中,還能有比這更好脫身法子麼?唯一的遺憾,就是我那時小看了你!可恨我竟忘了古老的諺語,叫做殺敵三千、自損八百!”

    “這麼說,都是意外了?”

    “嗯,意外,最美麗的意外!”玉伽輕聲一嘆,笑容與淚花一起綻放,令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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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1-9-22 20:18:43

第六一八章 相見
   
    一夜怎麼都睡不著,大小姐、玉霜、巧巧、仙兒、洛凝美麗的面頰,不斷在眼前浮現,還有那即將臨盆的肖小姐,挺著大肚子對自己微笑,柔和的母性光輝,如春日的暖陽般溫暖人心。

    時而卻又想起對面百里之外的玉伽,那如花的玉顏、雪白的鬢角,彷彿冰雕玉刻,叫人永世難忘。

    翻來覆去的,實在難以安眠,索性便早早的起了床。軍營裡沈寂一片,巡邏的軍士步伐輕緩,望見他漫步行出,急忙彎腰施禮,眼中充滿著崇敬。

    東方隱隱泛起一抹魚肚白,已是五更天了,不遠處五原大戰的焦痕猶存,無數胡人的屍骨和大華將士的英靈,已被厚厚的沙塵所掩埋,唯有那土中斜插著的大刀,依稀可見昔日戰況之激烈。

    二十萬大軍就駐紮在這裡,與數百里外的胡人遙遙相對。所有人都在等待,等待著雙方談判的結果,是戰是和,終要見個分曉。

    翹首北望,漠漠銀沙中,草原與大漠緊緊連在一起,分界早已模糊了。看不見胡人的營帳,更不知玉伽在哪裡、她又在做什麼。

    「怎麼也不多睡會兒?!」徐小姐關切的聲音自背後響起,淡淡的芬芳飄過,她已默默的站在了林晚榮身旁。

    「睡不著啊!」他歎了口氣,偏過頭瞥了一眼,卻是愣住了。徐小姐身著一襲淡粉的長裙,窈窕修長中曲線玲瓏,將她豐滿的身材凸顯地淋漓盡致。如絲地雲鬢高高盤起。斜插起一根長長地玉釵。清新典雅。美麗的眼眸波光流轉。修長的睫毛微微抖動,晶瑩地耳垂如玉般玲瓏,清秀的臉頰似是著了粉般鮮艷柔媚。

    精心修扮過的女軍師。脫下戎裝換上紅裙,正可謂美貌與智慧並舉,溫柔與剛毅共存,真個是滋味別具。他看的張大了嘴,久久說不出一句話。

    「看個什麼?呆子!」

    「這衣裳是特意穿給我看地麼?!」他瞪直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忙不叠的欣喜點頭:「好看。真好看!徐小姐。我最喜歡你穿裙子的樣子,身材好地沒話說!那些冰冷的盔甲。就不應該穿在你身上。」

    「才不是為你穿的!」徐小姐偏過頭去。臉頰發燒,明顯地有些口不對心。

    選在玉伽與林三談判地日子,穿上這久違的女裝。打扮一新,分明就是要與那金刀可汗別別苗頭地意思。徐小姐再剛毅也是女人,女人該有地小心思。她一個也不會少。

    林晚榮是瞎子吃湯圓心裡有數,笑嘻嘻的拉住她手:「不是穿給我看,那就是穿給別人看的了?可惜了,天下數一數二地美女。竟然不給我面子!」

    徐小姐呸了一聲,薄惱著偏過頭去。小手扭捏著,只是有人抓的太緊,她怎麼也掙紮不開。

    正歡歡喜喜的鬧著彆扭,身後卻傳來一聲爽朗大笑:「林三,芷兒,你們都在這裡啊!那可正好!」

    徐芷晴啊了聲,急急抽回手來,耳根發熱,臉若敷粉,彎腰輕聲道:「元帥,你找我們?!」

    上將軍笑著點頭,不疾不緩行了過來。老胡杜修元諸人,跟在他身後,衝著林晚榮擠眉弄眼,神情說不出地曖昧,似在嘲笑他偷吃被抓。

    李泰在他們面前站定了,默默打量著林晚榮,神情無比的鄭重,也不知過了多久,才重重一歎:「和突厥人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這是他們第一次祈求我們去談判!血流滿地還是刀槍入庫,林三,一切就看你的了。」

    李泰地期望不可謂不高,林晚榮驀覺身上的擔子又重了幾分,或許,玉伽地心情也是一樣吧!

    他苦笑著點點頭:「元帥放心吧,談的多好我不敢說,只有一點我肯定做到,保證我大華不會吃虧!」

    林三這奸商說不會吃虧,那就一定有賺的,天下人都知道這個道理。李泰樂的哈哈大笑:「聽說你做生意還沒賠過,有你這句話,老夫就大大的放心了!」

    你倒是放心,我卻是揪心!他唉的歎了聲,無語搖頭。

    眼望那臉若塗脂、侷促不安的徐芷晴,李泰忽然微微一笑:「芷兒,你過來!」

    徐小姐心裡怦怦直跳,急忙輕嗯了聲,緩緩踱了過去。上將軍拉住她的手長長一歎:「一個孱弱女子,殫精竭慮,征戰沙場,為國立功,已殊為不易。偏我李家還耽誤你如花年華,致你光陰虛度,老夫實在問心有愧。」

    「元帥!」徐芷晴驚叫了聲,哭泣著拜倒。

    李泰搖搖頭,沈聲喝道:「林三,你過來!」

    「哦!」林晚榮急應了聲,三步並作兩步躍到他身前。

    「臨出京之前,我就已與徐渭共商過了,定要遂了芷兒的心願,為她許上一門如意的郎君。」

    李泰看了他一眼,緩緩將徐小姐的玉手遞到他的手中:「現在,我把芷兒交給你了!她年紀比你大上兩歲,你一定要好好照顧她!」

    林晚榮愣了愣,元帥,你這個因果關係好像搞反了吧?!

    李泰牛眼一瞪:「愣什麼?你敢不願意?!」

    「哪裡,哪裡。」他急忙握緊了女軍師的手,嘻嘻笑道:「我是在想,什麼時候到徐小姐家裡去下聘禮,所以才一時失了神,恕罪,恕罪。」

    徐芷晴羞喜交加,輕輕在他掌心撥拉了一下,那酥酥軟軟的感覺,頓叫他連魂都沒了。

    「難得你有這些心思,」李泰笑著點頭:「這就要看你的誠意了!你且放心,出雲公主那邊由我和徐渭去說和,公主應該不會拂了我們兩個老傢夥的面子吧!」

    青旋倒是不反對徐芷晴的人品,就是擔心她地性子太過於高傲。以後大家吵起架來鬧得不可開交。以致家門失和!

    心中地擔憂終是難免。看了那羞喜交加地女軍師一眼,他忍不住小心翼翼開口問道:「徐小姐,要是你過了門。會和我家青旋打架麼?!」

    這是什麼話?!徐芷晴氣惱的在他手心上抓了一下,哼道:「我是潑婦麼?她要不打我,我能打她麼?我以後不打她,就專打你。叫你在外面風流快活!!」

    噗,眾人放聲大笑,卻原來是徐小姐氣惱之下。聲音大了些,這等閨房嗔語原原本本、一字不漏的落進了眾人耳中,那還不笑翻了天?連李泰也是禁不住地莞爾。

    徐芷晴「嚶」的一聲雙手掩面。再也不敢擡頭。林晚榮

    所謂,哈哈乾笑著四周抱拳:「見笑。見笑了!」

    眼見天邊隱隱現出一抹朝霞,紅日將出,終是李泰替他二人解了圍:「好了,時辰不早了。你與芷兒也早些出發吧!」

    軍士們早已備好馬匹,林晚榮與徐芷晴翻身上馬,朝著老將軍略一抱拳,轉身而走。胡不歸杜修元等人縱騎跟在他身後。

    雖是晨時。風沙依然吹個不停。感覺卻已完全不同了。從前是趕著去打仗,出生入死的,哪有現在這般輕鬆寫意。

    諸人胡亂地吃了些乾糧,在大漠中慢悠悠的騎行。遙望那紅日從沙塵中破霧而出,剎那間霞光萬丈、映紅了臉頰。實在說不出的快活。胡不歸、杜修元、高酋幾人卻是起了玩興,在朝霞紅日中打著呼哨你追我趕,好不熱鬧。

    倒是徐小姐心思縝密。見林晚榮一路上都在沈默,急忙輕輕握住了他的手。那無聲地情意,讓人感動。

    也不知行了多久,黃沙漸漸地退卻,遠遠的,大片大片的碧綠映入眼簾。沙漠和草原地交界,終於近在眼前。

    「快看!」徐小姐忽然驚了聲。

    兩國國境線上搭起地長棚,不知何時。已圍上了一層粉紅的絲紗,在流沙飛舞中,漫天的輕紗隨風飄擺,像是嫦娥仙子疾揮的衣袖。又似天邊曼妙地流雲。

    粉紅絲紗中,遍地都是嬌艷的花朵,紅的,白的,藍的,粉地,認識地,不認識地,全是新採摘來的野花,帶著嬌艷欲滴的露珠,一簇一簇,競相綻放,遠遠望去,一片花的海洋,就像是上天雕琢地七彩地毯。

    —

    在那花簇的中心,鋪滿了火紅地伊莉莎(玫瑰),彷彿天邊瑰麗的雲霞。一個頭戴金絲小氈地女子,胡裙隨意的攤開,她靜靜坐在火紅的花叢中,鬢邊的兩抹潔白,是這萬花叢中,最靚麗的顏色。

    連天的青色草原,無邊的七彩花簇,畫中才會出現的地美妙人兒,這般瑰麗的景色,不僅是老高諸人,就連徐芷晴也忍不住看的呆了。

    如此這般的美輪美奐,也只有這熱烈奔放、敢愛敢恨地胡人女子,才有膽色盡情表達。換成是大華女子,誰敢如此?也不知怎地,徐芷晴忽然有些羨慕起這草原女子來,愛的熱烈,恨的火辣,她的人生很完整,沒有絲毫的遺憾!

    「太美了!」徐小姐終於長長的歎息了一聲,身為女子,這讚歎是由衷的發自內心,只是不知她是贊花,還是贊人。

    高酋看的唏噓不已,打馬兩步趕上林晚榮身形,小聲道:「林兄弟,你瞧,月牙兒在等你呢!」

    美麗的金刀可汗自錦簇的花叢中擡起頭來,目光輕柔,直直往風沙中射來。

    分明是遍地的紅花綠草,火辣辣的熱烈,只是她鬢角的雪白,卻為這熱烈中,添加了一抹淡淡的憂傷。

    林晚榮眼眶濕潤:「是啊,她在等我呢!」

    他翻身下馬,嘴唇囁嚅幾下,腳步想要往前移動,卻不知怎地,雙腿似灌了鉛般,竟是挪不了分毫。

    「去吧!」一隻溫軟的小手無聲的握住了他,徐小姐幽幽的聲音在耳邊輕響:「世間的女子,若論堅貞熱烈,她是第一!誰也及不上她!」

    林晚榮長長的籲了口氣,平抑一下急促的呼吸,挪動著步伐。緩緩往前行去。

    他的腳步踏在沙裡。悄無聲息。所有人卻都秉住了呼吸。大氣都不敢出一口。

    百丈、八十丈、五十丈,那黝黑地面孔看地越來越清晰。除了身體消瘦了些,就連嘴角地那一抹壞笑都沒變過。玉伽緊緊地抓住手中鮮紅的伊莉莎。身如抖篩般劇顫,任那鋒利地花刺紮破了手指,一株一株的鮮血,染紅了這美麗地花朵。

    無邊無際的花簇,美麗的就彷彿一個童話。輕輕一腳踏進去。沙沙作響。遍地的花叢都在歌唱,直讓人有一種不真實的眩暈感覺。

    頭頂是蔚藍潔淨地天空。眼前滿是斑斕地色彩,就如同置身一個花的王國。不管如何轉動、如何翹望。滿眼都是紅綠斑雜、嬌艷芬芳,彷彿整個世界都在花叢中旋轉。旋轉地中心,便是那靜坐著的嬌艷女子。

    如雲地秀髮似奔湧的黑色瀑布般潑灑而下,晶瑩的肌膚。在朝霞的照射中,仿如天池地美玉潔淨無暇。柔美的輪廓,如同冰雕玉刻,堅強而又溫柔。

    月牙兒!依稀還是那個月牙兒!

    只是那新添的兩朵潔白的梅花。就如同永不融化地瑞雪。綴在了她鬢角。讓人生生世世無法忘懷。

    他心裡彷彿窒息了,呆滯地像個木偶人,良久才顫著,一步一步。緩緩上前。無邊地花枝在他腳步中沙沙輕響,紅綠飄蕩。暗香浮動,他卻一點也感覺不到了。

    玉伽身子漸漸的顫慄,她一語不發。死死的盯住他,深邃的眼眸中,薄如絲紗地水霧緩緩升起,鮮紅的雙唇不住地囁嚅、自語。

    望著月牙兒那箭一般的眼神,林晚榮喉嚨發乾,分明就只有數丈的距離,這每一步卻都彷彿重逾千鈞,讓他有一種掉頭逃竄地狼狽感覺。他強自吸了口氣。艱難的挪動著步伐,寂靜中,他能聽到玉伽急促的呼吸,和自己咚咚的心跳。分明就是同一頻率。

    比撼山更艱難,望見他一步步走來,踏入這鮮艷的玫瑰從中,每一個堅定的腳步,都彷彿敲在了自己心上。越來越近,他眼中的晶瑩已清晰可見,月牙兒酥胸急顫,淚水無聲。

    「呀——」沖天的嬌喝怒吼中,沈默著地金刀可汗終於爆發了,她雙手鮮血淋漓,猛地抓起身邊火紅嬌艷的玫瑰花,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向緩緩行來的那人砸去。

    一簇簇,一捧捧,帶著鮮艷的露珠和血漬,彷彿從天而降地鮮紅花雨,打在他臉上、身上,又悄悄的落下。馨香撲鼻,卻又心酸無比。

    滿地的火紅,滿地的花瓣,淚眼朦朧中,她已全然感覺不到自己,似是發瘋了一般,雙手疾抓,一簇一簇的火紅,帶著呼呼勁風,生生砸在他臉上胸前。這遍地的花枝,都成了她進攻的武器。

    瑰麗的花叢中,花瓣飄飄蕩蕩,像是下了一場火紅的雨。片片落在臉上,輕柔的,彷彿像玉伽的手。

    月牙兒滿面淚痕,那遍地的玫瑰已被她扔了個遍,她卻仍未有停止的意思。撿起最後一枝的花朵,她看也沒看,便狠狠抽了出去。

    怦的悶響,這花束不偏不倚,正砸在一扇寬厚的胸

    月牙兒渾身急顫,她沒有擡頭,卻是瞬間淚落如雨。

    「我——打——你——」她喃喃自語著,花枝一下下抽在那越靠越近的胸膛上,卻是輕不可察,微不可聞。

    「呀——」花瓣紛飛如雨,玉伽用盡全身力氣,奮力鑽進他懷中,一拳一拳如同打鼓,狠狠捶打著他的胸膛。、

    她放聲大哭,悲入雲天,就彷彿泣血的黃鶯。滾滾的淚珠,一串一串,滴落在他胸前。

    「他爺爺的十八代祖宗,突厥人為什麼要和我們打仗?!」老高狠狠的抹了抹通紅的眼角,憤怒道:「要不然,林兄弟和月牙兒該是多麼般配的一對!」

    杜修元重重一歎,搖頭道:「怎麼說呢,要沒有打仗,玉伽和林將軍這一輩子都不會相遇!你說打仗是好還是不好?」

    這個問題實在太難以判斷,胡不歸笑著道:「管他呢,我們只看結果就可以了!不過眼下這問題可就難解決了,林將軍和月牙兒都抱在一塊了,這談判該怎麼辦呢?!」

    幾個人都把眼光偷偷瞄在了旁邊的徐芷晴身上。要說這個場景。感覺最複雜的。應該就是徐軍師了。

    徐小姐面無表情地搖頭:「該怎樣談就怎樣談。這才是開始!玉伽能夠成為折服突厥人地金刀可汗。豈是那麼容易就投降地?!」

    彷彿要映證她地話般。一個突厥宮女急急穿越花叢。躬身跪在玉伽身邊。輕道:「啟稟大可汗,國師囑我來稟,左王大人已至。與大華地談判即將開始。請大可汗移駕!」

    玉伽輕嗯了聲,急忙自他懷裡擡起頭來。匆匆擦了眼淚。幽幽看他一眼。

    是啊,是該談判地時候了!林晚榮忙抹了抹眼角。衝著月牙兒微微一笑,齜牙咧嘴地。比猴子還難看。

    望見他臉上鮮亮地淚漬,玉伽目光一柔,情不自禁的將臉頰又貼在了他胸前。那宮女跪在地上。不敢擡頭。

    又一道秀麗的身影穿越花叢。躬身跪在玉伽身旁:「啟稟大可汗,左王殿下已至,談判即將開始。國師請大可汗移駕!」

    連續兩道急奏。玉伽輕聲一歎,緩緩地站起了身來。無力的看了他一眼。轉身疾走。兩個宮女急忙跟在她身後。

    這丫頭,跑地倒快!他無奈地搖頭,苦笑一聲,卻聽身後腳步沙沙。那玉伽竟然飛一般的奔了回來。

    還未等他反應過來,月牙兒惱怒瞪他一眼。撿起地上一枝殘存地花束。在他背上狠狠抽了兩下,又輕哼了一聲。轉身就跑。

    這兩下可是真的,沒留絲毫情面,林晚榮痛地直齜牙。這丫頭,還真下得了手啊!他長籲了口氣。卻是覺得奇怪,月牙兒那亦喜亦嗔、梨花帶雨的俏臉,在他頭腦裡。生生的落了根,永遠都抹不去了。

    「玉伽還真打啊?」杜修元不解地道:「方纔還抱著林將軍哭得死去活來,怎麼一眨眼就變了?」

    「這還不簡單嗎,林兄弟抱著人家半天都沒說上一句話。這麼寶貴地光陰,全被他給浪費了。能不叫人惱火嗎?」老高搖頭晃腦分析著:「再說了,那天人家月牙兒攔住馬車求他親一下,卻被他毫不留情的拒絕了!對一個弱女子來說,這是多麼大的恥辱?把幾件事加在一起,嘿嘿,叫我看,大可汗抽他兩下,那算是心疼他的了!」

    有道理,聽老高這一分析,倒真是打地不冤枉了!

    「女人心,海底針啊!」胡不歸深有感歎,幾個人聽得哈哈大笑,唯獨徐小姐不滿地哼了聲。

    林晚榮緩緩地折返回來,臉上神情古怪,不像哭也不似笑。杜修元趕緊報奏:「將軍,胡人使者已送了信來,談判馬上就要開始了,我們是不是這就過去?」

    林將軍鄭重點了點頭,徐小姐卻拉住他衣袖道:「等等,讓我看看你的傷!」

    「看我的傷?」他嘻嘻笑道:「昨日不是才剛看過的麼?早已經好了!」

    徐芷晴惱火道:「不是舊傷,是方纔那兩下,玉伽這丫頭打地!」

    「這兩下也叫傷?」林晚榮哈哈笑了幾聲,徐小姐卻是不聞不問,逕自解開他上衣。蠶絲衣已損於箭下,他未有再穿,後背已有兩道赤裸的腫痕。

    徐芷晴恨得咬牙,急忙自百寶囊中取出藥膏為他塗抹,惱道:「這胡人女子,下手怎地如此狠毒——你也是,便一聲不吭任她毒打麼?!」

    徐小姐說毒打,那就是毒打了!林晚榮忙道:「無所謂,吃這兩下,談判時加倍討回來就是了。」

    「難道不吃這兩下,談判時就不討回來了?」徐小姐眼中泛起淚花,按摩地手難免下地重了些:「要是別人打你,你也能這樣忍麼——我看你就分明是心疼她!!」

    女人吃醋是沒有道理可講的,林將軍痛地齜牙咧嘴,卻不敢戳穿。

    「女人心,海底針那!」望見林兄弟的慘狀,這次,連老高都忍不住的搖頭感歎了。

    輕紗曼舞,草原那側地長棚前,已有十餘突厥人靜立等候了。林晚榮緩緩踱步過去,祿東贊早已迎了上來抱拳道:「林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是啊,祿兄,」林晚榮微笑著:「你今天氣色不錯,看起來比前兩天強多了!」

    你也好意思提前兩天?祿東贊偷瞄了沈默的大可汗一眼,心中著實惱火!

    「你就是折了圖索佐地林三?!乳臭未乾,有何本事?」一個粗壯的胡人行了出來,凶神惡煞般吼道。

    林晚榮嘿嘿一笑:「小可正是林三!莫非閣下就是左王巴德魯?嗯,長得倒挺特別的,就像在五原被炮轟過似地!」

    胡不歸等人哈哈大笑,巴德魯暴跳如雷,說話間就要撲上來。

    「夠了!」清脆的嬌喝響起,左王悻悻收回手去,不敢放肆了。

    林晚榮轉過頭,無聲無息望住她絕美的臉頰。那雪白的鬢角,就彷彿一根根鋼針,刺在了他地心上。

    玉伽脈脈的凝望他,雙手握的緊緊,連身體都在發顫。

    沈默。

    也不知過了多久,二人幾乎同時啟唇。

    「林將軍——」

    「大可汗——」

    那聲音雖輕,卻如鋼刀入體,林晚榮鼻子一酸,玉伽已無力的偏過頭去,兩行清淚,無聲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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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1-9-22 20:07:58

正文 第六一七章 又逢

    徐芷晴與她離得最近,眼望大可汗斜倚欄桿、默默流淚,那鬢角蒼白、傾訴無聲,彷彿連天地都已消弭於無形。

    如此忠貞地女子。世間能有幾個?徐小姐鼻子一酸。輕輕地偏過了頭去。竟是為這胡人女子。落下兩行淚來。

    無盡地沈默,漫天流沙彷彿都凝固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車裡響起一聲沈沈地歎息:「回去吧,越境了!」

    這一聲雖輕。卻如同利劍刺出,玉伽身形急顫。淚落如雨。竟是哽咽得連欄桿都靠不住了:「你為什麼不敢親我?為什麼。為什麼?!」

    她雙手扶住車轅。纖纖十指彷彿都要摳入圓木中,身形急劇萎頓,顫如抖篩。聲音幾似黃鶯啼血,如泣如訴。身後背著地的水囊隨她身形疾擺。那縫補過的一角。已精心繡上了一隻疾飛的蝴蝶。一晃一晃的,恍如大漠風沙中最美麗地蝴蝶花。

    沈默中,一隻寬大的手掌,帶著微微顫動。自簾子裡緩緩伸出,手背上。那一行深深的牙印清晰可見。彷彿天邊美麗的月牙兒。

    玉伽無聲哭泣。淚珠如雨。顫著急急伸出小手。三寸,兩寸,距離已在咫尺,她的手勢卻無聲的減慢了。身形如急風擺柳顫動不止,淚水瞬間濕透了胸襟。

    纖纖玉手輕輕落下,甫一觸到那寬厚的手掌,她身形劇抖,軟軟地癱坐在了地上,五指無聲,狠狠摳進他肉中,感受著他溫暖的掌心,與自己心靈。一起在顫抖。

    「我恨你!」美麗的金刀可汗喃喃自語著。將臉頰緩緩貼近他溫暖而顫動的手掌,珠淚無聲無息,順著他掌心地脈絡,一顆一顆。緩緩流淌,那漫天地流沙席捲過來,卻怎麼也遮擋不住這閃亮地晶瑩。

    如此沈默著。所有人都不敢說話,深怕一開口,便會驚擾這人世間最美麗地一幕。

    風暴不知何時停歇了,金刀可汗身上髮髻。滿是散落的流沙,她靜靜坐在車旁沙中,臉頰貼著那寬大的手掌。美麗地雙眸緊緊閉合,修長地睫毛沾著未干地晨露。淚珠卻早已流乾了。

    不知何時趕來地突厥國師與身後的十餘隨從,輕輕躬下身去。微聲道:「大可汗,我們該回去了!大可汗,大可汗——」

    他一連叫了幾聲,玉伽卻似癡住了一般。根本不回答他言語。

    祿東贊無奈。微一抱拳道:「車內的。可是林大人?!」

    「祿兄,我們又見面了!」林大人輕聲一歎。

    這聲音,不是林三還有誰來?突厥國師望著那蜷坐在地上地金刀可汗。惱火的哼了聲:「見面?!林大人。恕我直言。你躲在車中,你能看見我,我倒是沒看見過你!」

    祿東讚這是在為他們的金刀可汗打抱不平!林大人沈默良久。方才無聲歎息:「祿兄,我的心情。你能理解嗎?!」

    能不能理解,在於各人體會。祿東贊想了想。也是無奈搖頭。不知如何是好。

    玉伽身體微顫,猛地睜開眼來。望著那滿是血漬地手掌。上面纖細而雜亂地指痕,溝溝道道。已深入到骨裡。點點血絲,將她臉頰都染地紅了。她含著熱淚。忽然在那手掌上狠狠咬了一口,如電般彈射起來:「理解什麼?我不能理解!我就恨你,我要永遠都恨你!」

    她嚶地一聲奔入塵沙中,身形如風,竟連小靴都棄之不顧。她拚命奔跑在流沙中。潔白地雪襪,瞬間就染成了昏黃。

    「告辭!」祿東贊急忙一抱拳,與那十餘隨從打馬回頭。追隨著金刀可汗地身形而去,「連親她一下都不肯麼?!小賊。你未免太狠心了!」玉伽那雜亂的身形漸漸遠去,寧雨昔放下窗簾,雙眸忍不住地濕潤。

    望見自己手掌上淋漓地鮮血抓痕。他呆呆地發愣。身形忽然顫抖,喘息著搖頭:「姐姐,我地確不敢親她。因為只要親她一下。我就永遠無法狠下心了,咳——」

    他急劇地咳嗽著。直痛的彎下了腰去,臉上浮起一抹鮮艷的紅色,撕心裂肺般地疼痛。汩汩鮮血順著口角滴答淌下。彷彿下了雨般。

    「小賊。你怎樣了?小賊——」仙子驚叫一聲。急忙將他抱進懷裡。

    小賊臉色蒼白。胸襟急顫,汩汩鮮血不斷溢出,落在口角、胸前,臉上的淚珠,就像黃河決了堤般。呼呼而下。越抹越多,竟是怎麼也止不住了。

    「姐姐!」他抱住寧仙子。把頭埋進她溫暖的懷中,竟像個孩子般地失聲痛哭了起來。聲音越哭越大。撕心裂肺地嚎叫。穿越了風沙,在大漠草原不斷地飄蕩著。

    仙子抱著他。一句話未說。只與他緊緊相擁,分享他心裡無盡的苦楚。

    方才行到邊界地金刀可汗,身子急顫。似有感應般,緩緩地轉過頭來。遙望著遠方。無聲無息的癱坐在地上。

    「窩老攻——」一聲溫柔輕喚。她笑著笑著,淚流雙頰……

    「話說這一天。林兄弟吐血八兩、月牙兒淚流五斤,直令乾坤失色、天地混濁!大漠風沙四起。草原雪舞漫天,真可謂玉伽真心驚天地。林兄弟情義泣鬼神!無論胡人大華人,統統感動地熱淚涕零。皆都跪伏於地。祈求上天保佑有情人終成眷屬-

    「老高,你能不能說慢點,我都來不及記了!」杜修元筆耕不輟,趴在白紙上小楷疾揮。將老高地杜撰一一記錄在冊。

    胡不歸笑著拍拍桌子:「記個屁啊,別聽這小子胡扯。林兄弟吐血八兩倒也還罷了,月牙兒淚流五斤?那還不整個人都風乾了?還有什麼風沙四起、雪舞漫天、胡人大華人統統跪倒,你以為這是攻打克孜爾啊?!不過突厥王庭那一仗,倒是真地可以這樣記。老高沒有吹牛!話又說回來了。前日林將軍和月牙兒連個面都沒見上就回來了。老高你卻把這說書地畫本流傳到酒樓茶肆。那不是誤導民眾麼?」

    「只是把幾件事合到了一起而已,說不上誤導。」高酋跳下桌子,如饑似渴的掄起茶罐子咕嘟幾口。意猶未盡的抹抹嘴角,嘻嘻笑道:「前天沒見上,明天可不就要相見了麼?!就當提前預約了,找個好綵頭!林兄弟說了。明日地談判,他要親自去!我已經主動請纓了,明日我也要去,老胡,你去不去?!」

    不僅是胡不歸,就連一邊旁聽地許震李武陵也急了。杜修元更是把筆桿一拍:「我們也要去!」

    第二輪談判曲折離奇、叠變叢生,還未開始。就已經結束了,突厥人昨天上午又送來了金刀可汗的親筆書信。約定明日第三次商談,事實上,大家都知道。這是玉伽要約會林將軍呢!經過了他們生生死死、悲歡離合地人,誰不想去看個究竟?而大華與突厥的命運。也將會就此決定。

    高酋點點頭。歎道:「都去自然好。就是不知林兄弟地傷勢怎樣了?!」

    「這個大家放心,」李武陵笑著道:「有徐姑姑地醫術。還有那位神秘地仙女。林大哥現在只怕是快活死了。要不。我們待會兒去偷聽?!」

    胡不歸嘖嘖歎著,在小李子腦袋上拍了一巴掌:「這孩子才多大年紀。怎麼就跟老高一樣。滿肚子地壞水了呢?!」

    老高跳腳。李武陵暴怒。眾人笑成一團。

    「這些傢夥在鬧什麼?!」傷員躺在床上。聽著遠處營房的歡笑,忍不住的皺著眉頭哼了聲:「是不是在說我壞話?奶奶地,統統杖責三百!徐小姐,我能不能起床啊?我現在覺得渾身都是勁。幹什麼都行!」

    徐軍師無奈地白他一眼。輕輕坐在他床前:「你這身子,外表看著大好,內裡卻須休息調養,若是不然,再像前日那樣氣血不寧、郁疾攻心。幾口鮮血吐出。你這輩子,只怕再也舉不起揍人的大棒了。」

    舉不起大棒?這個問題太嚴重了,病人嚇得臉色蒼白,急忙閉口不語。

    徐小姐笑著搖頭,自懷中取出一個小小的錦盒。遞到他手上:「給你。」

    那錦盒上繡著一個金色地狼頭。林晚榮心中一顫。忙道:「這是什麼?」

    「藥!」徐芷晴幽幽一歎:「胡人送來地藥!」

    那不就是玉伽送地?林晚榮長長的籲了口氣。緩緩打開那錦盒,盒中用金黃的綾羅包裹著一粒小小的藥丸。通體雪白,清香陣陣。旁邊還放著一個小小地草人。

    幾日不見,這草人卻已穿上了一件精緻地小衣裳。絲綢織成。金貴無比。只是那賊眉鼠眼。卻是永世難改了。

    將草人握在手中,他心緒久久難以平靜。這東西連同水囊和那幾張羊皮。都是玉伽抹去記憶前,寧仙子自她身上搜出來的。並都已包好了埋在鳥蘇布諾爾湖畔。沒想到。月牙兒把這一切。都一一找了回來!

    鼻子發酸。他猛地捏起那小藥丸。一仰脖便送入了口中。藥丸也不知是用什麼煉製的,入口即化,冰涼中帶著芬芳,還是甜地。

    那丫頭也知道我怕苦麼?他無聲長歎。

    「難道你就不怕她送給你地是毒藥?」徐芷晴皺了皺眉,輕聲問道。

    林晚榮嘿嘿一笑:「徐小姐一定親自檢驗過地。我還怕個什麼?」

    徐小姐臉頰微紅。惱火地哼了聲:「你對她倒是信任地很!她射你那一箭,你就一點也不在乎麼?!」

    這個問題問到了點子上。他想了想,拉住徐芷晴的手微笑:「越是在乎。就越放不下!你是希望我在乎或是不在乎?!」

    這該如何回答?!徐小姐躊躇半晌,無奈搖頭輕歎:「這個月牙兒,確實集天地靈慧於一身。重情重義、情比金堅。我要是男人,我也不會捨得丟下她,只是,你需謹記,在談判桌上,她不是月牙兒,而是突厥大可汗,你真的能與她坦然面對嗎?!」

    林晚榮嗯了聲,沈思半晌。微笑道:「應該可以吧。要不然,前天的那幾兩血。豈不是白噴了?難道要我再噴一次?!」

    「胡說八道!」徐小姐忙按住了他地嘴唇。

    林晚榮眨了眨眼。借勢在她纖細地手指上輕吻了一下。徐芷晴面紅過耳。忙縮回手來。

    「你看。這些都是從京城寄給你地新衣裳、新鞋襪,她們每人給你做了兩套!還有,這許多地家書。都是給你地!」徐小姐取出一個大大地包裹。卻全是京城寄來地衣物。那厚厚地家書已堆積了一大摞,這出生入死的三個月。全是徐芷晴代他收集整理的。

    隨手抽出一封家書,卻是發自百日之前了,潔白的信箋上,描著一個嫣然輕笑地女子。凸起的小腹高高挺起,絕麗的臉頰泛起柔美的光輝,信紙上只有短短兩個字:「林郎——」餘下地。便已是點點淚痕。

    他手握那信箋。刷的就站了起來,卻把徐小姐嚇了一跳:「怎地了?!」

    他擦了擦濕潤地眼角,望那深沈地夜色,輕道:「談判!馬上談!談完了,我們就回家!我老婆給我生兒子。我一定要守在她身邊!」好不容易重逢了,不容易啊,感慨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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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爵 | 2011-9-22 20:07:16

正文 第六一六章 你敢親我一下嗎?

到城中已是繁星滿天,將徐小姐送至大營門口的時候歸幾人站在遠處,擠眉弄眼的怪笑,神色說不出的詭異。

    徐芷晴急急低下頭來,薄嗔的看林晚榮一眼,晶瑩的臉頰飛快的染上兩抹紅霞︰“都賴你,作弄我,讓他們看我的笑話!”

    林晚榮嘿嘿幾聲,拉住她柔荑,湊在她潔白的耳邊,輕吹口仙氣,小聲道︰“讓他們笑去吧,以後這樣的機會還多著呢,笑著笑著也就習慣了,我就是這樣過來的。”

    “懶得與你說了,我回去了!”徐小姐面紅耳赤,抽身就要離去。

    “不忙不忙,”林晚榮忙拉住她手,嘻嘻笑道︰“有一件事,一件很重要的事,我還沒來得及做呢!”

    他說著話,神秘的眨眨眼,腆著臉頰湊了上去。

    你有什麼重要的事情沒做?!徐小姐會說話的眼楮瞪得大大,望著他近在咫尺的面頰,心里噗通噗通直跳,手心都攥出汗來。

    林晚榮在她鮮紅的似能滴出水來的嬌艷臉蛋上,輕輕一吻,笑著道︰“就是這麼個事,你看,很重要吧!”

    “吼吼,再來個,再來個——”高酋幾人呼哨吹得震天響,怪笑聲此起彼伏。

    徐芷晴渾身輕顫,臉頰鮮艷如血,轉身飛一般的逃竄︰“你這卑鄙的人,我討厭死你了!”

    “徐小姐,今晚做個好夢啊!”林晚榮揮著手哈哈大笑。

    “夢你個大頭!”徐芷晴羞惱之下,腳下急頓,彎身抓起兩把沙子。轉身就朝他扔了過來。林晚榮啊啊怪叫著跳開。雙手胡亂的拍去灰塵。徐小姐噗嗤輕笑,脈脈望他幾眼,轉身飛快的入營去了

    胡不歸幾人吼吼怪笑著走了過來。老高嘖嘖贊嘆︰“看看,這就是手段!我早說過了,只要是個雌地,哪怕就是頭母蒼蠅,那也逃不過林兄弟地手心!徐軍師就是這樣陷落的,你們總算見識到了吧?!”

    胡不歸杜修元幾人佩服的五體投地。連連拱手作揖。林晚榮嘿了一聲,不滿道︰“馬屁少拍!以後我和徐小姐說悄悄話地時候,你們可不許再偷看了!我就剩這麼點殺手 了,要都被你們學去了,我還混個屁啊!”

    諸人放聲大笑,總算天遂人願,能親眼目睹林將軍和徐軍師團圓,這也是大大的美事一件。

    說笑一會。天色已是不早,林晚榮心中有事,也不住在營中,揮手辭別了眾人出來。夜空晴朗。繁星滿天,深夜的興慶府格外的寧靜安詳。不時的犬吠兒啼。更讓人有一種真實的活著地感覺。

    行進那座簡陋的小院,芬芳撲鼻而來,淡淡的火燭,倒映在窗紗上,潔白幽靜,無比溫馨。

    “姐姐!”那木門也未閂上,輕輕一推便開了,他欣喜的跨腳邁步進去,便聞著一股淡淡的藥香,屋內卻空無一人。

    挑開簾子進了內室,桌上放著一個小小的茶爐,湯藥正噗噗沸騰。一個女子湊在爐前,紅潤的小口輕吹沸騰的藥面,淡淡地水霧在她臉頰前環繞徘徊。

    她小心翼翼的雙手捧碗,緩緩擡起頭來,沖著他微笑︰“小賊,該吃藥了!”

    “姐姐——”林晚榮鼻子一酸,眼眶發紅,跨步上去就要抱她。

    “先吃藥!!”仙子美目流轉,笑著將湯碗往他身前一推,便阻住了他的步伐。林晚榮嗯了一聲,接過那藥汁,也顧不得又燙又苦,咕嘟咕嘟幾口大咽了下去。

    看他將湯藥喝的一口不剩,寧雨昔微微點頭,從懷里掏出絲絹,細細擦去他口角地殘汁,笑道︰“這還差不多,只是我倒有些奇怪,今日你怎地變得如此乖巧了?!”

    “我一向都是這樣的啊,”他笑嘻嘻地坐上床沿,望著仙子清麗的臉頰,溫柔道︰“姐姐,我能不能抱抱你?!相信我,很純潔的那種!”

    寧仙子臉頰嫣紅,這倒是怪了,小賊莫非真的轉了性子不成,他往日里哪有這般斯文,別說是純潔的,便是齷齪百倍的事情,他也不是沒干過。

    “你問我做什麼,”寧雨昔低下頭去,輕聲道︰“哪回還沒依你不成?!”

    小賊嘻嘻笑著將頭拱進她懷里,用力摩擦了幾下,仙子渾身發熱、心跳加速,正要開口說話,卻覺自己懷中的那人忽然停止了動作,只緊緊抱住她,像要將她融進骨子里。

    這是怎麼了,他倒真的老實了?寧雨昔有些意外,低頭望去,只見小賊眼楮睜得大大,雙眸中晶晶閃亮,正呆呆望住她,那眼中的溫柔,便是堅硬的鋼刀,也能被他融化。

    仙子心中急顫,也不知怎地,悲與喜一起湧上心頭,瞬間便淚流雙頰。

    “出什麼事了,怎地這樣望著我?

    笑著流淚,縴手酥凝,一絲一絲,輕輕撢去他發上沾

    林晚榮爬起身來,緊緊拉住她的手,呆呆望住她︰“姐姐,今早見到胡不歸他們的時候,我高興之下,轉過頭來,卻怎麼也看不見你了!”

    仙子笑著搖頭︰“你與他們舊友重逢,正該歡笑之時,我在你身邊多有不便,自應遁去!怎地,你還怕我跑了不成?!”

    林晚榮悠悠一嘆,輕道︰“不瞞姐姐說,我就是擔心你會離我而去。那樣,就再沒有人哄我吃藥、抱我睡覺,再沒有人在夜里偷偷為我紮針過穴,我沒了扇子、沒了枕頭、沒了仙子姐姐,這人生還有什麼意思?!”

    寧仙子抹去他眼角的淚珠,溫柔笑道︰“胡說八道,我不就一直在這里等你嗎?!或許從前還有些猶豫,但是當你用身體擋在我面前的那一刻,我便知道。生生世世都掉進你這小賊的魔咒里了!要讓我離開你。便只能取掉我地性命了!”

    “放心放心,誰也不能傷害姐姐!”小賊眉開眼笑地拉住她的手,堅定道︰“我知道。因為你是青旋的師傅,所以一直以來都未曾真正地快活過,你才會想回千絕峰去!不過姐姐放心,我一定會把這件事情解決好的!你想想,我是誰啊?那是大名鼎鼎的林三啊!大江南北、長城內外,誰不知道林三哥的本事。嘿嘿!”

    仙子抹了眼淚,笑著搖頭道︰“倒是會吹牛!你要有本事,先將那突厥大可汗的事情解決了,我才能信你!”

    這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方才的雄心壯志剎那就消逝無蹤,林晚榮苦著眉搖搖頭,長聲一嘆︰“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月牙兒地事。關涉著家國,可謂生離死別、恩怨情仇,你能想到的,差不多都佔全了。哪是那麼容易就能解決的?我要真上去和她談判,這恩不恩、怨不怨、又哭又笑、又喜又悲的。那能談成個什麼樣子啊?!”

    —

    小賊說的有些道理,這種剪不清、理還亂的局面,只怕會讓局勢更加的難以捉摸!

    仙子微微點頭︰“是有些混亂,不過,怎麼著都應該比現在這種局面要強吧!現在兩國僵持住了,一個不小心,便是魚死網破、生靈塗炭之局!到那時候就積怨難返,雙方勢成水火,必有一方覆亡才能罷休,那局面,誰也討不了好去!”

    林晚榮沈默了良久,輕聲道︰“姐姐,你的意思是,我該去?!”

    “有些事情,若是一味地逃避,那反而不能安心,不如放開胸懷去面對。是生是死都要弄個明白!”寧雨昔輕輕撫摸著他的頭發,柔聲道︰“我不能影響你的意志,一切都要你自己拿主意才是。”

    去還是不去?!林晚榮長長的籲了口氣,直覺人生之苦,莫過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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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盡地風沙呼呼狂嘯,卷過大漠,卷過草原,盤旋著升空, 的一聲四處飛散,掀起蓬蓬地沙雨,蔚為壯觀。

    幾匹駿馬飛奔而至,在那長棚外停了下來。徐芷晴跳下戰馬,抖抖身上的灰塵,搖頭道︰“今日也不知是怎麼了,如此劇烈的沙暴,塞外倒有好些年沒見過了。”

    “相比起死亡之海的旋風,這點流沙,又能算得了什麼?!”幽幽的嘆息在她耳邊響起,不遠不近,不疾不徐,似是自天外飄來的靡靡之音。

    徐小姐轉過頭來,只見那美麗的金刀可汗不知何時已駐馬俏立在身側,眼望著這滿天的流沙,眸中時而閃亮,時而黯淡,時而羞澀,時而悲傷,就如一幅幽邃的畫卷。她側面輪廓端莊柔媚,隱隱流露著晶瑩的光彩。秀美的鬢角掛著兩抹雪白,在漫天的狂沙中,似是純淨的梅花一樣高貴耀眼。

    徐芷晴微一抱拳,嬌聲道︰“大可汗來的真早!”

    “徐小姐不也一樣嗎?!”玉伽目光淡淡,掃了她身後一眼,微微搖頭︰“李老將軍沒有來,徐小姐也僅帶幾個隨從,大華如此怠慢,看來今日的談判似乎沒有多少必要了!”

    “大可汗言之過早,”徐小姐哼了聲道︰“雙方談判,與人數多少沒有干系。李元帥未有親自到場,是因為他把一切都已交待給了我。只要大可汗有誠意,芷晴盡可代表我大華,我們什麼都可以談。”

    玉伽仰望那滿天的沙塵,沈默了良久,方才輕聲一嘆︰“好吧,這就算是上天賜給你我雙方的最後一個機會,希望徐小姐善待。貴我兩國,是馬放南山還是兵戈相見,也許就在徐小姐一念之間了。”

    徐芷晴冷冷一笑︰“這句話,應該是我對大可汗來!”

    玉伽雙眸微閉,輕喝道︰“祿東贊!”

    突厥國師單掌撫胸,恭敬道︰“大可汗有何吩咐?”

    月牙兒淡淡道︰“以我突厥國師,與徐軍師談判,想來也沒有怠慢了大華來的貴客。國師,本汗提過的條件,你都清楚了?!那是我突厥所能忍讓的極限,不許再退一步。”

    祿東贊略略點頭。一副胸有成繡模樣。徐芷晴心中明白。突厥大可汗早已把條件定死。與祿東贊地談判不過是走走過場。很顯然。在目前地狀態下。以玉伽地強硬和她意欲置於死地而後生地勇氣,大華和突厥,永遠都難以達成妥協了。

    談判就這樣結束了麼?!他真地不來了?他真的能放下這天驕一般的女子?大華和突厥。永世都要這樣戰下去麼?徐芷晴默默嘆息一聲,不知是該歡喜還是憂愁,心中百味雜陳。

    “徐小姐。你認為,貴我兩國,還有談下去地必要麼?”玉伽眼神不緊不慢,緊緊盯住徐芷晴的雙眸。似有一股難以言道的巨大壓力,狠狠擠壓著徐小姐地心房。

    這一代天驕的草原女子,氣勢果然非凡,徐芷晴平抑了呼吸。正要說話,忽聞蹄聲隆隆,遠方塵沙中一騎飛奔而來,卻是個大華軍士。

    那軍士徑直奔到徐小姐面前跪倒︰“啟稟徐軍師。將軍說,突厥人喜歡玩這種壓迫遊戲。那就讓他們玩去!我們和突厥。再無談判的必要。請軍師速速回營。”

    將軍?是哪個將軍?徐芷晴稍一發愣,忽然長身而起,驚喜道︰“他,他來了?!”

    “是!將軍請徐軍師速速回營!”

    徐芷晴欣然轉過身去。遙望大漠塵沙中,一架馬車靜靜的佇立。車簾子微微拂動,黃沙飛舞著,幾乎要將它完全掩蓋了。從那佇立地地方,離這長棚僅有數里的距離,馬車卻一步也不動了。

    徐小姐笑著點頭,面向玉伽傲然道︰“既然大可汗認為你我雙方再無和談之必要,那也不用浪費時間了。來日戰場上再見吧,芷晴告辭!”

    她翻身上馬,疾舞馬鞭,那神駿嘶的長鳴一聲,甩開四蹄鑽進了風沙,直往遠處奔去。

    這一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大華退出談判地速度,竟是比突厥人還要快上許多,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沒有絲毫的拖泥帶水。

    突厥國師愣了半晌,良久才小聲遲疑著道︰“大可汗,現在我們怎麼辦?!難道真的要和大華就此開戰?大汗,大汗——”

    他一連問了幾聲,玉伽卻沒有絲毫的動靜,就連呼吸也聽不到。

    祿東贊急忙擡起頭,只見金刀可汗眼神深深地注視著遠方,握住金刀的小手,竟是微微顫抖了起來。

    “大汗——”

    “備馬!”玉伽輕喚了聲,語氣中說不出地堅定。

    早有突厥騎士送上神駿鐵騎,玉伽望了望遠處靜立地馬車,心中忽然噗噗直跳,她極力的平靜了下呼吸,一個疾躍跨上駿馬,“駕”的嬌叱一聲,身如一道金色閃電,飛身便往那塵沙中奔去。

    祿東贊看的大駭,急急招手︰“大可汗,那是大華國境,去不得,去不得啊!”

    玉伽身影矯健,疾行如風,哪里能聽到他地呼喊。眼見徐芷晴已趕到那馬車前,正探頭往里說話,臉上的笑容比花更嬌艷,那馬車也調轉了方向,正要往回馳去。

    “駕——”突厥大可汗怒身嬌喝,瞄準那緩緩開動地馬車,馬上功夫發揮到極致,胯下神駿似是流星般疾射出去。大漠流沙便如箭雨在她耳邊呼嘯而過。

    三百丈、兩百丈,眼望著那馬車距離自己越來越近,微微晃動的車簾子已清晰可見。玉伽猛一咬牙,刷的一鞭甩出,身下駿馬昂然嘶鳴,恍如一道霹靂般激射而至。

    “停下!”駿馬仰天悲鳴,一道金色的身影仿佛破空的閃電,生生的阻在馬車跟前。雙方的戰馬同時止步,憤怒向天,長嘶不已。

    徐芷晴驚訝之余,怒道︰“突厥大可汗,你擅闖我大華國境,意欲何為?!”

    玉伽無聲的搖頭,輕輕跳下馬來,一步一步,緩緩向前行去。愈是靠近,那心跳的感覺便越是強烈,幾乎抑制了自己的呼吸。

    她身形輕輕一顫,無力的靠住車轅,伸出縴縴素手,溫柔撫摸著那車簾,淚水瞬間模糊了雙眼︰“車里的人,你敢親我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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