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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想她好歹也是商業上的女強人,
處理各種事情都乾淨利落,威風八面,
為何獨獨面對他,
卻怯弱得像一隻隻會搖頭擺尾的笨烏龜?
而且是最沒骨氣的那種!
他是她唯一喜歡的那個人啊!
一次又一次地想表白,
事到臨頭,卻只能一次又一次地逃離。
他的清寧淡倦帶給她愛慕的心,
卻帶不來表白的勇氣,
她好想對他說出——我愛你!
誰能借她一點點勇氣呢?
第1章(1)
美國·夏侯財閥
「如果沒別的事情,我出去了。」男人合上活頁夾,擡起頭,露出一張清俊出塵得少見的面孔。
「好的,你去忙吧。」夏侯雲卷也跟著擡起頭,目光卻只徘徊在男子好看的唇與高挺的鼻樑間就不敢再向上移動。
但男子沒注意到,也或者他根本不在意。總之,他沒多言,點點頭,探手取過倚在一旁的雙拐,另一隻手撐向桌面,借助辦公桌和枴杖的支撐,艱難地自皮椅中起身,然後吃力但熟練地將雙拐架在腋下,再拿起文件,轉身向門口緩緩走去。拿在手中的四五份文件對他而言根本沒造成任何負擔,即使他使用的是雙拐。
當男子轉身的剎那,夏侯雲卷輕擡起密長的睫毛,黑藍的眸子如影隨形地追逐著男子消瘦修長的背影。看著他一下一下地移動枴杖,再一下一下挪動雙腿,清艷如蓮的容顏上閃過太多情緒,蓮粉色的唇瓣衝動地開啟,又在話衝口而出前被白玉般的貝齒咬住。欲言又止的掙紮間,她的神情因為看到男子已漸漸走到門邊而焦急起來,藏在桌子下的小手也漸漸握緊——她需要勇氣!
就在男子將手搭在門把的剎那,她終於忍不住霍然從皮椅中跳起來——
「連大哥——」她被自己尖銳的聲音嚇了一跳。
聽到喊聲,男子停下開門的動作,轉過頭,看著霍然跳起的女子,俊雅寧靜的面孔上有著淡淡的驚訝,但他沒有開口,只挑起好看的劍眉,詢問地看著她。
可等了一會兒,夏侯雲卷都沒再說話,只是瞪大一雙圓圓的水杏眼,彷彿被自己的叫聲嚇了一跳,呆在了那裡。
「夏侯……夏侯?」男子疑惑的目光落在她呆澀的臉上。
「呃,啊!啊?什麼?」
「你叫我有什麼事?」
「呃……啊……我……」夏侯雲卷垂下頭,有些語無倫次,他公事化的面孔讓她鼻頭發酸,好不容易凝聚的勇氣一下子全沒了,「我是想說……那個……你,聽說你要去法國是嗎?」原本只是想化解自己失態的尷尬而胡亂抓來的借口,可說出來,才發現他即將離開一些時間的事實。可是,可是……她昨天才剛剛從英國回來啊,她已經整整兩個月沒見到他了……
「對。」男人點點頭,看著她,等著下文。
深吸口氣,夏侯雲卷擡頭,「你……要去多久?」討厭!她不是要問這一句!她是想問他可不可以讓別人去的,可她為什麼問不出口?!
「大概一個月。」男人簡單地答道。
「一個月……」雲卷失神地低低重複著,兩個月後又是一個月……她該慶幸不是一年嗎?
「有什麼問題嗎?」男人問,望著她那雙深邃美麗的雙瞳。
幸好,還有轉機!快告訴他,你根本不想他離開!反正公司那麼多人,幹嗎非要他親自去不可?!
「什麼時候走?」雲卷聽見自己微弱的聲音響起。奇怪!她到底在說些什麼?
「回辦公室收拾一下就走。」
什麼?她一愣,擡頭看著清俊淡雅的他,有一瞬間的茫然。腦中還在轉著他話中的意思……收拾一下就走……他的意思是馬上就走嗎?怎麼這麼快?她昨天才剛回來,一直到半個小時前他走進自己的辦公室,她才見到他啊。她才剛看到他半個小時……才半個小時啊……
夏侯雲捲心思飛快地轉動著,慌亂地想找出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好將他挽留住,至少多拖延些可以看到他的時間。突然,她想到了——
「那娃娃怎麼辦?」真是……笨蛋!她生氣得直想咬掉自己的舌頭,這是什麼爛理由?!娃娃是他的寶貝,幾年來他出差的次數數不勝數,哪一次沒把娃娃安頓好?!真是笨!腦漿都讓豬啃了!
男人沒有對此表示不滿,只是淡淡地說:「娃娃願意去住校。」
住校?!聽到他說要讓娃娃去住校,她真的擔心了。
「那我去接娃娃來我家住可以嗎?」話脫口而出。即使不為他,她也捨不得娃娃孤單地去住寄宿學校的宿舍,那女娃兒的成長她也是有分的,是她和他一起疼惜了好一段日子的寶貝娃娃。六年的時光不是隨便說說的,即使中間有兩年她因為一些原因離開美國,到英國唸書,但娃娃和她的感情卻不曾因此而斬斷——即使不是因為他,娃娃也是她的寶啊。
「不妥,娃娃太皮了,董事長和夫人年紀大了,怎麼好老讓她去叨擾。」男人婉拒。
「怎麼會。」她的心為他的疏遠而瑟縮一下,勉強笑著,「我媽昨天還在念著,娃娃好長時間沒去玩了。至於我爸,哪次娃娃離開我家時不是他鬼叫得最凶!而且……我也好長時間沒見到娃娃了,想她。」我也好長時間沒見到你了,非常想你——其實她更想說這一句,可是,她沒有勇氣。他總是溫文有禮,卻隔絕了一切,於是,她不敢說,不敢讓自己的受傷、在意顯露出來,她怕一說出來就……因此,她只敢把一切情意放在眼裡,放在永遠不敢望向他的那雙眼底。但是……六年多了,夏侯雲卷,你好怯懦!
她的千般心思回轉,她卻不認為對方能夠知曉。因為——
男人只點點頭,「那就麻煩了。」
「不,一點兒都不麻煩。」她有些顫抖地笑著,快要撐不住自己的笑容了。他對待她就像個陌生人,他們怎麼會變成這樣?他們也曾經那樣親密無間過呵……也或者,一切的親密無間其實只是她一個人的幻想……
「娃娃幾點下課?我去接她。好長時間沒見了,我好想她呢。而且,我從英國帶了禮物回來給她哦。」她努力使自己笑著,努力用輕鬆的語調說話。希望笑可以還給漸漸濡濕模糊的眼睛以清明。他馬上就要去法國了,她還沒看夠他,他就又要消失了,而且是整整一個月。她好想把握時間多看他一眼,可是眼睛濕濕的,她根本連擡起的勇氣都沒有,也根本看不清楚他。
「娃娃今天下午五點就放學了,你下班後去就可以。」男人講話的聲音帶了些憐惜的溫暖,可她不敢妄自奢求那是為了她,因為的確不是為了她啊……那溫暖、那憐惜,都是為了高興他最寶貝的娃娃可以不必寄宿在學校讓他不放心了……
「娃娃也很想你。」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男人補充著,唇邊染著淡淡的笑。
好不容易眼睛不再水汪汪的,夏侯雲卷才敢擡起頭,剛巧捉捕到他曇花一現的淺笑。那微弱的、美好的弧度讓夏侯雲卷的心擰成了一團。
那你呢?你也會想我嗎?話在夏侯雲卷的舌尖轉來轉去,幾次要脫口而出。但望著男人淡淡的眉眼、淡淡的神情,彷彿剛剛那笑容不過是她一時的眼花看到的幻影。最終她只悄悄咬了咬水嫩的唇,平靜地露出一朵連自己都覺得虛假的微笑。「是嗎?那我今天下了班立刻去接她。」算了,反正只有一個月,他又不是不回來。而且,反正娃娃住在她家,以他疼愛娃娃的程度,絕對會盡快回來接娃娃。只要他回來那天,她一直把娃娃帶在身邊,她就一定可以見到他……幸好,娃娃一向站在她這邊。夏侯雲卷暗暗安慰自己,可是……心中還有另一個聲音在不停敲打她——自己騙自己!你真的甘心就這樣看他離開?!
男人點點頭,「還有別的事情嗎?」
當然有,請你好好注意自己身體!聽說我去英國的時候,你又昏倒了,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哪裡不舒服,現在好點了嗎?醫生同意你這樣工作了嗎?你出國去,醫生說你的身體可以經受旅途的勞累嗎……你可以不要走那麼急嗎?我們才剛見面半個小時。你可以不要去那麼久嗎?我們已經整整兩個月沒見面。你可不可以不要去,派別人去?每天、每天,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有好多話、好多事呵……可是——
「沒別的事了……」
「那我出去了。」男人的態度依舊雲淡風輕。
別走、別走!我不要你走!可是——
蓮粉色的嫩唇輕輕開啟,她聽到自己這麼說:「好的。」
門關,淚落。
「那麼,就祝我們未來合作愉快!」
兩方代表交換簽好的合約、握手。合約順利簽訂。
當威德集團的代表離開後,連靖濤轉過身,簡單地宣佈會議結束後,他走到談判桌邊,開始收拾文件,並交代秘書整理會議記錄。幾位分公司的主管也陸陸續續起身離開會議室,經過他身邊的時候,七手八腳地拍他的肩背、握他的手,表示祝賀並道謝。
「你這次辦得很漂亮哦。本來是我們向對方尋求合作,處於被動的弱勢;你卻三言兩語就把他們弄得進退維谷,現在態度急轉直下,不僅完全沒了先前的傲慢跋扈,反倒過來求我們和他們簽約,還自動放寬合作條件;最後,反而是我們佔盡了便宜。」分公司總經雅克·費加爾引著連靖濤來到會場旁邊的小休息室。
談判會議進行了好幾個小時,連靖濤幾乎沒怎麼坐下,一直站著進行說明、解釋;即使坐下了,沒一會兒又得站起來;這對他的腿是很大的負擔。所以會議一結束,雅克·費加爾立刻把他帶來這裡,這兒有比較舒服的沙發,至少可以讓他稍微休息一下。雅克·費加爾沒有上前扶他,即使他看來很疲憊,坐下的動作很吃力——這個看來溫雅的男子,骨子裡其實很要強,凡事一向習慣自己來,不喜歡別人因為他的不便對他特殊對待。
連靖濤淡淡一笑,小心地坐下,將枴杖放到一邊,輕揉著僵硬酸疼的雙腿。開會那麼久,他幾乎沒坐多長時間,而且會議室的椅子坐起來也很不舒服,他的腿現在疼得要命。
夏侯集團在法國成立分公司已經好幾年,雅克·費加爾正是此間龍頭,連靖濤因為集團事務經常往來法國,雅克·費加爾一向對他照顧有佳,多年下來彼此建立了不錯的私交。所以,私下無人的時候,他不在意在雅克·費加爾面前放鬆一下。
「看樣子對方老闆很欣賞你哦,不僅親自出馬,還把自己的獨生女兒帶來了。」雅克·費加爾曖昧地衝著連靖濤擠擠眼,笑得像極了千年老狐狸,「怎麼樣?夠正點了吧!聽說豪爾·威德就這麼一個女兒,寶貝得不得了。看她剛才一見到你,就神魂顛倒的模樣,如果一舉拿下她,這個合作案一定更加順利。」
「老費!」連靖濤停下揉腿的動作,無奈地瞪他。這老頭滿腦子都是色念頭!
這時秘書端來咖啡和茶。看著兩個主子,實在忍不住想笑。
這兩個人在一起,實在是一幅很搞笑的畫面。
連靖濤消瘦修長,優雅瀟灑。這麼說實在很奇怪,因為連靖濤腿不方便,走路必須依靠枴杖助行,而且,他雙腿的殘障其實非常明顯。但就是很奇怪,他無論是站著還是走路,不僅不會像一般肢體殘障者那樣給人以佝僂奇怪的感覺,反而看來修長俊美,舉手投足間風度翩翩,散發著優雅自信,讓人完全忘了他的不便,折服在他不經意間流露的溫雅高貴上。就像現在,他即使坐在沙發裡,姿態隨意,依舊散發著一種與生俱來的寧靜優雅與尊貴,加上他一張生得清俊出塵得少見的好看面孔,以及總是寧靜幽淡的神情,像尊貴的王者,也像隱世的智者。他每次來到法國都迷倒一群女職員,連許多名門淑媛都為他傾倒不已,即使他身帶殘疾,即使他並不熱衷交際。他的單薄與行動不便激起了女人的母性,對他的才華、容貌傾倒之外又多了滿滿的憐惜。於是,他的身價沒有降低,反而大大提升。
而雅克·費加爾足足矮了他一個頭不止,卻體重高達九十公斤,五十多歲,頭髮花白,胖墩墩的,腆著個啤酒肚兒,臉紅通通的。
連靖濤文質彬彬、充滿書卷氣息,尊貴優雅得彷彿名門世家的貴公子;雅克·費加爾站在他身邊,活脫脫一個聖誕老公公。
兩人在一起的畫面……好像是同性戀版的美女與野獸哦。
「謝謝。」連靖濤接過茶,輕聲道謝。
他舉止間流露出典雅內斂的尊貴風範,充滿東方人特有的神秘感。烏亮整潔的黑髮服帖在腦後,一綹劉海因為他探身的動作滑落,她注意到,他甚至沒有上發膠,還有,貼近才能發現,連靖濤身上沒有一般男人的煙草、古龍水味道,而是隱約有一股清淡的茶香,一個乾淨的男人!
女秘書心中小鹿蹦蹦亂跳,她看到他的眼睫毛了耶!他的眼睫毛好長、好密、好翹,就像兩把小扇子,比女孩子的還好看!她陶醉在美男子的風采下。
「咳咳!」
還有他的唇形,簡直太完美了,親吻起來一定讓人欲死欲仙。可惜他嚴謹自律,平日除了工作之外幾乎不參加任何應酬。
「嗯哼!秘書小姐……」
唉,真是的!他居然只在法國待幾個星期,目前就只剩下五天了。法國美女美艷、浪漫,熱情奔放得世界聞名,名門貴族中更有不少財色兼備的淑媛小姐自動送上門來,甚至不在意他的殘疾,甘願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他卻像個清教徒,斯文有禮地一一回絕,同時也輕易打碎了眾多高貴名媛的水晶玻璃心。唉……他的眼光怎麼就那麼高?這麼多美女,難道他都沒有一個看上眼的?不過,他的確有這個條件,即使他腿不方便……
第1章(2)
「維卡小姐!」晴天霹靂一聲響,驚醒秘書小姐的美麗幻想。
「是、是,費加爾先生,有什麼事嗎?」秘書小姐趕緊回神,肅立聽令。
「如果你能盡快停止對著連先生流口水,為他買一份中餐來填飽他從早上就一直粒米未進的胃,並且把亂七八糟的不必要約會替連先生處理掉,給他騰出點喘息休息的時間,我想,連先生一定會對你更加印象深刻。」雅克·費加爾調侃地看著自己發花癡的女秘書,對她的行為已經見怪不怪。
「是,我立刻就去辦。」秘書紅著臉飛快走人,臨出門前彷彿想起什麼似的,回頭對著連靖濤說,「對了,連先生,剛才開會時有一個您的留言,是夏侯小姐。她請您會議結束後給她回個電話。」
「謝謝。」連靖濤目送她落荒而逃,「老費,你還是講話不留情面。」
「說到情面,對了,韋塞內伯爵的女兒……」
「停,讓我先回個電話。」連靖濤頭痛地舉起手。
「行、行,反正我就在這裡守株待兔,你慢聊……喂,有沒有情話綿綿需要我迴避?」
「老費……」瞪了眼笑得曖昧的聖誕老人,連靖濤後悔不已,當初真不該教他學中文的!
「好,我不說,我不說。」雅克·費加爾做了個請的手勢。
連靖濤無奈地搖搖頭,掏出手機,撥起熟悉的號碼。
半晌,連靖濤剛結束通話——
「喂,你看、你看,這次這個真的很正點。」雅克·費加爾忙不叠地趴過來獻寶。
「老費!」連靖濤歎口氣,食指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
「什麼事,靖濤?」雅克·費加爾照模照樣地叫回去,笑瞇瞇的。
「你從我剛到法國就開始纏我了,究竟何時才肯放過我?」天!這種做媒的舉動真的要糾纏到他踏上回美飛機的那一刻才算到頭?
「只要你今天晚上乖乖到伯爵家赴宴就行。」雅克·費加爾笑得很無害。
「我忙,沒興趣。」
「喂,不是吧?韋塞內小姐可是法國上流社會五大名花之一耶!嬌艷如花,聰明溫柔,身世顯赫,富可敵國,人家自從三天前來公司談公事時,對你驚鴻一瞥後,就對你一見鍾情念念不忘,聲稱非你不嫁。這你都看不上?還是……」雅克·費加爾一雙老眼賊賊地上下打量他一番,突然詭異地冒出一句,「喂!你不會真的是同性戀吧?」
連靖濤俊美出奇,卻鮮有緋聞,對女性一律保持距離,久而久之開始有人傳說他是同志。
連靖濤詫異地擡起頭瞪著雅克·費加爾一臉異想天開的表情,他說什麼呢!懶得理這個做白日夢的老人家,他無奈地歎口氣,「老費,如果沒別的事,我先走了。」說著,他拿過枴杖撐起身子。雅克·費加爾越說越離譜,他還是先溜為妙。
「喂喂喂!每次你都這樣,一說到這種事溜得比泥鰍還快!」雅克·費加爾不滿地拉住連靖濤,動作卻十分小心。連靖濤腿不好,太使勁會害他摔傷,「韋塞內伯爵的千金……」他不死心地問。
「就說我不過一個平民,又身帶殘疾,實在高攀不起吧。」他隨意擺擺手,一跛一跛地往門口走去。
這樣用殘疾當借口好像有悖常理吧?看他把自己的不便說得多隨便!
「你太小瞧自己了。你沒看到這幾天來,有多少邀請函,多少美女留言嗎?」老費瞠目,搞不清他話中的真假。這小子是太自信才找自己的腿作借口,還是太沒自信地實話實說?他難道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魅力嗎?老費搖頭,總覺得這個年輕優秀的東方男子根本就對這些事情漫不經心得離譜。
果然,連靖濤聽了他的話,只是輕輕一笑。
一家典雅的日式料理店包廂內。
「不是吧?你還是沒對他說啊?!」
「就告訴你了嘛!你還不信!一千塊拿來!」
「真是敗給你了……你到底是不是夏侯雲卷啊?!」討厭!害她輸掉一千塊!嗚……她的一千塊啦!
「如假包換啦!事實上這兩年來,在我小叔叔面前,除了公事外,如果她能不結巴就把話說完整,那才應該懷疑她是不是夏侯雲卷呢!」
「她的情況有那麼嚴重?」很狐疑的口氣。
「好多啦,好多啦。至少現在臉充血沒那麼厲害了。」習慣就好。
「充血?在英國兩年,我可沒見她臉充血過。」這女人就連揍人的時候都是儀態萬千,風情萬種的。充血?誰信!
「因為小叔叔不在呀。」這還不簡單?笨!
「哦……」受教了。
「……」夏侯雲卷無力地呈大字形趴在榻榻米上,雙眼無神。對一旁兩個人——令狐寵兒,她的死黨好友;連晴娃,連靖濤相依為命的小侄女,她的小內奸——對她的指指點點,根本不理不睬。依照平日,如果被當成呆子罵,她早就全武裝伺候了!
因為,她正在哀悼——
哦……她心好痛!痛得快要得心肌梗塞了。她怎麼能什麼都不說?她不是已經下定決心要把話講清楚了嗎?她不是決定要來個痛快的,即使慘遭他拒絕,至少也要把話說清楚嗎?哦……她肝好痛!她本來不是已經邁出第一步了嗎?她送他去機場了耶!那天她雖然在辦公室沒說什麼,但她後來還是鼓起勇氣追到機場去了呀,她決定要和他把話講清楚!她在飛車趕往機場的一路上都在打草稿,設想出完美的對他告白的計劃。可是——
哦!她心痛、肝痛、脾胃痛,全身都在痛!她好想捶心肝、泣血淚!
「啊——」夏侯雲卷突然握緊粉拳尖叫。
嘰嘰喳喳戛然而止,聊得津津有味的令狐寵兒和連晴娃一起轉頭看了看她,沒人說話了,整齊劃一地埋頭吃吃吃、吃吃吃。
然後,十幾分鐘過去了。
「那你就真的什麼也沒說?就送他上了飛機?」還是忍不住想問哪。令狐寵兒實在不相信精明利落凶悍的好友會有這種烏龜行為。
夏侯雲卷沒有回答,只是立刻變得眼淚汪汪的。
當事人之一的連晴娃回答了她:「有說有說,小阿姨說了三句話:法國那邊就拜託了、替我向老費叔問好、娃娃在我家你放心吧。」
「沒了?」
「沒了。」
「就這三句?」
「就這三句。」
「那再見呢?」
「沒有。」
「沒有?」
「沒有!」
令狐寵兒不再問,她轉過頭,挺遺憾地說:「卷卷,我唾棄你。」
連靖濤走出浴室,修長的身體裹在白色浴袍中,頭髮還在滴水,他推開落地窗,讓晚風吹進房間。坐在飯店房間露台的躺椅上,夜色迷濛中,望著漫空星光耀映城市的燈火,已經晚上九點了,忙碌了一天之後,他終於可以放鬆下來,稍微休息一下。
他目前任職於夏侯集團,夏侯集團是美國五大華人集團之一,經營範圍涉及廣泛,事業遍及全世界,而他的職務是總經理特別助理兼總裁幕僚團首腦。
九年前,好賭的兄嫂在一場意外中過世後,連家就只剩下他和小侄女連晴娃。兄嫂的過世並沒有帶給他太大的悲傷,只有深深的解脫。他們的好賭成性除了在一年前活活氣死了父母外,還帶給了他終身無法治癒的殘疾,也給他們唯一的女兒連晴娃的心靈帶來深刻的創傷。簡單辦過他們的葬禮,他拖著一雙殘腿和因為無休止的工作而始終無法痊癒的病體,帶著才三歲的小侄女陷入困境時,他認識了正被自己開發出的專利技術所引起的爭端攪得焦頭爛額的夏侯恩,他一時同情,多事地幫他解決了爭端,誰知從此竟被四塊牛皮糖死死黏住——夏侯恩堅持宣稱自己看到了生命的曙光、黑夜裡的明燈,軟硬兼施,非要他幫忙打理自己工作室的各種問題——夏侯恩只會開發、研究,成果一項一項地出,卻對於經營管理、將科技專利轉化成利潤等事情一竅不通。在那之後不久,秉著有福共享的精神,夏侯恩又將他強行介紹給了自己的另外三個弟弟——這三個人當時也同樣被類似的問題糾纏得幾乎想跳樓。他想了想,反正他需要錢養活自己和侄女,而夏侯兄弟等於是給他提供了一個可以一展長才又薪資優渥的工作,於是就答應了下來。從此他成為了夏侯兄弟四人的經紀人、財產管理人,為這四個只會發明創造、能創業卻不會守業的人當了管家男。
兩年後,因緣巧合,他認識了他們唯一的妹妹——夏侯雲卷。沒多久,為了幫助夏侯雲卷,也因為夏侯恩四兄弟的乞求,他又進入了夏侯集團,之後就一直這樣身兼數職到現在。
他工作繁忙,又好靜,行動也不方便,還有年幼的小侄女需要照顧,於是多年來,如非必要,他很少參加社交活動。
漸漸地,在外人眼中,他的生活中似乎除了工作和教養唯一的小侄女外,就再無其他,於是,隨著年紀漸長,不免會遇到相親這種尷尬事,即使他本無意。而這其中,又以老費最為熱衷。
今天又被老費抓去相親,這次,老費借口有工作要談,害他沒逃掉。
他知道自己清俊的長相十分受青睞,但其實他是不大明白的,他本身並不是一個具有家世背景的人,雙腿還有比較嚴重的殘疾,身體也不好,按理說,即使他長得再好看,也不應該如此命犯桃花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犯了。
想起今晚離開相親的飯店時,老費飽受失敗打擊的懊惱臉色,連靖濤失笑地搖搖頭,老費一直對他的婚事十分熱衷,可惜,注定要失望到底了——這些年來,為了輔佐雲卷在商場站住腳跟,他整日忙碌於公事,他又不是個喜歡應酬的人,平時除了公事外,幾乎要算是深居簡出了。加上他一向對感情的事情看得比較淡,於是多年來,幾乎沒有女子在他心中停駐,除了寶貝的小侄女連晴娃外,真的要算的話,大概就只有與他朝夕相處、就像他妹妹一樣的夏侯雲捲了……
「鈴——」
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打斷了連靖濤的思緒,他起身回房,接起電話,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讓他不自覺地揚起唇角,「是我,連靖濤,雲卷嗎……」
夏侯雲卷放下電話,抱著抱枕靠在床頭,她剛剛結束和連靖濤的通話,雖然談的只是一些例行公事,再有就是他詢問娃娃在她家是否有惹麻煩,但是,她還是忍不住心頭雀躍——為了聽到他清雅、溫和的聲音。
習慣性地擡頭,看到床頭的相框,那裡面是六年前她和連靖濤的合影。望著合影中清俊淡雅的男子,雲卷微微失神,她幾乎是從第一次見面時就愛上了他,只是她遲鈍地過了很久才知道。而且,即使在知道自己的心意之後好久的時間裡,她卻一直都不曾對他說出過自己的心意,不知不覺,已經那麼多年了……記得,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還只是個十五歲的小女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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